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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仁祖实录/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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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 仁祖大王实录
(丙子)十四年大明崇祯八年
十五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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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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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丁未,上有疾,停正朝望阙礼。

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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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礼曹判书洪瑞凤,往视诸陵后入来,以英陵弘济洞为可用,上以弘济洞去京远,使之更往审择,仍命宦者徐后行,随瑞凤以往。择山时,宦者偕行,始此。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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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左议政吴允谦病,上遣内医诊视,又遣承旨问之。

○以李敬舆为左副承旨,权坽为正言。

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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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庆尚道山阴县雷震古木,又震民家积草。

○礼曹请依前日国丧时例,勿行春享大祭,上从之。以仁烈王后尚在殡殿故也。

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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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右副承旨李敬舆启曰:

“《礼》曰:‘之死而致生之,不知也;之生而致死之,不仁也。’是以,凡丧之未葬者,全用象生之礼。盖圣人,深体孝子不忍死其亲之心,至于仪章度数,文具末节,莫不致谨焉。人子之于亲丧,其礼如此,则臣子之于国恤,何独不然?今者大行王妃仙寝未移,象服未冷,中外惟正之供,朝夕进膳之节,衣食盥栉之设,罔或少异于平日。独此百僚朝谒,礼之大者,而宾天翌日,遽即停废,至使远近奔走之臣,彷徨怵惕,展哀无所,此岂情理之所安,而节文之无缺者乎?请令礼官,商议处置。礼曹以既无前例,事涉义起,请议于大臣。领议政尹昉以为:”敬舆之启,语颇深切。不可以小节而忽之,请依此举行。“

上从之。

○宪府启曰:“顷日本府箚中,论谥一款以为:‘谥者,有司之事也。’若出于一时人主之意,则恐来后世之议,启他日之例也。今大行王后谥号,朝廷既已议拟,因下教,改定他字。其时自上下问,诸臣承顺,皆失也。伏见昨日相臣启辞,以已定之号,难容更议,为辞。臣等之意,本以初定之谥不可改,而相臣则用其语,而反其意,臣等窃惑焉。天下公道,唯在于谥,孝子慈孙,所不敢改,此圣贤之定论,古今之通谊。若改谥之例,创于今日,岂不为后来无穷之弊乎?请断自宸衷,仍用初拟之谥。”答曰:“箚辞如此,故既已改点矣。”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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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流星出房星下,入南方。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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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山陵都监启曰:“调发远道之役军,劳费百倍。若以价布收捧,募军赴役,则可以少纾民力。请于庆尚、全罗两道,依壬申年例,一半则每一人收布十匹,一半则以军丁发送,更令道臣,商量远近,中道以上则军丁,中道以下则收布。答曰:”问于大臣。“领议政尹昉,以都监启辞为是,上从之。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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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备局启曰:“顷因对马岛自中构衅之端,人情汹惧,不无先事之忧,令下三道修筑山城,缮兵贮粮,以备不虞。今者岛船出来,别无朝夕生变之虑。当此国恤多事之时,诸处山城,姑勿修筑,以待后日。”答曰:“事涉颠倒,今姑置之。”

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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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服除,百官行奉慰礼。自是日,百官以浅淡服,出入阙内。

○上悼念王妃,久未进常膳。药房启曰:“过十三日之后,尚食例进常膳,而本院酪粥,勿令供进,臣等窃疑其过。今则三十日已过,饮食、起居之节,自当复常。”答曰:“当留念焉。”仍下教曰:“百官自今日开素。”政院启曰:“百官开素之教,遽下于梓宫在殡之日,圣上体下之念至矣,而揆以情礼,岂容如是?请寝成命,一依旧例施行。”答曰:“日字已多,开素无妨。”

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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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吏曹判书李圣求上疏曰:

臣闻有一言官,以臣为逢迎将顺,发论于完席,臣不胜惊讶。曩者李起浡、宋梦锡为台谏,论事失当,果不拟于台职者数度,而今以此为臣罪案,不亦异乎?古语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未知此后,将以何罪加之也。亟命镌削,以谢人言。

答曰:“情外之言,不必相较。宜勿控辞,安心察职。”正言朴宗阜启曰:“吏曹判书李圣求,政席之上乃言:‘不可用忤旨之人’是欲专取顺旨之人也。圣求自癸亥以后,最被宠遇,而尚无一言可取,一事可观,则臣固疑其人之不能直道事殿下也,及闻此言然后,又知其人之不欲忤旨也。臣发论于完席,将加纠劾,同僚欲姑停论,使之自处,臣不敢自是而从之矣。即见圣求疏辞,有若专无所失,而为臣所构陷者然。若实无其言,则臣之所论妄也。何至以许多愠语,与台官相较哉?若其不然,而又实有其言,则虽有苏、张之辩,安能自脱于逢迎、顺旨之归哉?臣之不即论启,已不免疲软,而又被圣求之斥,请亟罢臣职。”大司谏金德𫍯、司谏任絖、献纳尹坵、正言权坽以为:“论事之体,不厌详慎。冡宰之职,与庶官不同,故或以为更加闻见,或以为使之自处,则朴宗阜亦以为然,而停止矣。今乃以疲软引避,疲软之失,臣等实当之,请命递斥。”宪府处置曰:“宗阜欲随闻纠正,深得谏官之体,及闻僚议,姑不论启,岂曰疲软?德𫍯等更欲闻见,出于慎重,请并出仕。”后,德𫍯等相继辞递。宗阜更以此引避,上特命递差。

○庆尚道大丘地,有大鹳聚集,分作南北阵,张翅作声,互相战斗云。

○政院启曰:“顷因隆寒,久辍经筵,继而有国恤,未遑开讲。今则服御即吉,春日向暖,经筵视事,宜自明日为始。”上从之。

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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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以洪瑞凤为右议政,沈諿为刑曹判书,金尚宪为工曹判书,李显英为大司宪,李弘胄为礼曹判书,沈之源为执义,李之恒为检阅。

○右议政洪瑞凤,上箚辞新命,上不许,仍代吴允谦为山陵摠护使。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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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礼曹启曰:“今十五日卯时,地下月食云。方当薄蚀之际,陈设奠物,百官会哭,似非一意戒谨之道。宜差退殡殿望祭时刻,待其复圆。”上从之。

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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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吏曹判书李圣求,以李宗阜之特递,又上疏辞职,参议朴潢,为圣求上疏讼冤。宪府启曰:“圣求闻台席之言,再上疏章,辞气不平,有若与台臣对辨者然,殊无卿士自重之意。至如朴潢,身不干与,而敢陈疏章,一以为长官之地,一以语侵言官,请并推考。”上从之。圣求、潢缄辞,甚忿懥,而上并弃之。盖疑宗阜之劾圣求以党论故也。

○以郑基广为右承旨,赵䌹为司谏,郑致和为正言。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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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备局启曰:“南汉山城上年分给各谷,二万五百十三石,而未捧者,五千一百馀石云。宜摘发其不纳之尤甚者,治罪督纳。”上从之。

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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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流星出柳星上,入狼星下。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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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沈都督遣包参将,问上起居,仍送礼币,命归其半于该曹。政院启曰:“古之明王,必谨细行,不敢以微过而自恕。人臣进谏,亦以先事杜渐为要。今者都督有所赠遗,而半上半下,不全归于有司。意者,圣心以为,中朝将官贺节礼币,彼既有辞,我当受之,而不以为嫌矣。但念愚贱之常情,岂识圣意之所在乎?瞻聆所及,或疑宋馈之不辞,则其伤损圣德,不在于物之多寡,岂不惜哉?”上即命出付有司。此乃右副承旨李敬舆之启辞也。 ○宪府启曰:“王子庆昌君珘,顷于胡差入城之日,闻户曹求贸貂皮,不准省估,而抑买于市民,终未售图纳之计,则旋给于市民,倍责其价。威胁纵恣之状,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事不近理,体面尊重,宜勿轻论。”累启而竟不从。

○左议政吴允谦卒。允谦早游成浑之门,学业颇有渊源。为人温雅端粹,见重士林。在昏朝,以信使入日本,律身简洁,倭人敬服。还朝未数年,辽路陷于虏,我国使臣,由登、莱海路,使臣数辈,相继渰没。又当遣使,人皆纳贿图免,遂归于允谦。允谦绝无几微之色,夷然就途。癸亥反正,首拜宪长,俄移冡宰,丙寅遂大拜。清谨自守,爱人下士,号称贤相。然无经济之才,謇谔之风,声名损于未相时。至乙亥陵变,承命往审,大致人言,出郊待罪,上慰谕召入,至是卒。临终,命诸子,勿请谥、勿立碑,人皆多之。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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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咸镜监司闵圣徽驰启曰:“咸兴本宫,乃圣祖潜邸旧基。今为原庙,衣冠月游之所,而其地势滨江,为波浪所冲破,实有漂垫之忧。请令南兵使李浣,合操于咸兴地,仍并力防川。”上从之。

○右副承旨李敬舆、同副承旨闵应亨上疏曰:

古人曰:“三年之丧既成服,释之而即吉,无时而可”者。王世子进见时,以草笠、黑带为应行仪注,此固出于压屈之意也。然厌屈之礼,莫严于君临臣丧,而主人犹不变衰麻之服,只去绖杖,诚以凶服不可变,而至情不可夺也。独于人主父子,宫庭之间,强令夺情而变服,不得自尽于既降之期丧,果何义乎?非但世子无以得伸于巨创,抑恐殿下,亦必怵惕于趋庭之际也。先儒有言曰:“吉凶不相杂也。”夫羔裘玄冠,尚不以吊,圣人之哀有丧礼则然矣。他人有丧,犹不以吉服临之,况齐体之丧,同宫之殡,而其可轻御嘉服,自同平昔乎?其在圣躬,亦或诿以下丧,今使入侍群臣,又皆服吉。压尊之礼,虽系朝仪,方丧之义,岂容如是?日月几何,仙寝未冷,而身章朝饰,无异平日则于心安乎,于礼可乎?此臣等之所以彷徨闷缩,而必欲变通,冀免先儒皀带、紫衫之讥者也。朱子曰:“唐制虽权制释服,而启殡在易月之外,则各服其衰服。”又《丧服小记》曰:“久而不葬者,以麻终月数,除服则已。”注曰:“期以下,至缌之亲,服麻以至月数足而除。然犹必收藏其服,以俟送葬。”以此观之,殿下虽以权制除服,而因山即远之日,不可不以衰服临丧,揆诸情礼,无可疑者。大行王妃未葬之前,王世子进见时服色及殿下之临下服色及发引时服色及群臣卒哭前入侍服色,请并令礼曹,更议定夺。

礼曹请议于大臣。领议政尹昉、右议政洪瑞凤以为:“先王制礼,不可轻议。”上从之。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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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平安监司洪命耉、都元帅金自点请对,欲陈西土之事,上不召见,俾书所怀以启。

○右议政洪瑞凤上箚,请解文衡之任,上许之。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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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遣大臣,致祭于大行王妃。

○移庆尚左水营于戡蛮地名也。。旧营无藏船之所,遇狂风则必致败役。戡蛮地势便好,防守待变,亦胜于旧营。庆尚监司兪伯曾,以此驰启,朝廷从之。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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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韩仁及为刑曹判书,尹煌为大司谏,韩兴一为司谏,李时稷为掌令,金重镒为正言,成以性为修撰。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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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庆尚道固城县,有石大小二十馀块自移。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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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谏院启曰:“即位以来,三经诏使,屡遭国葬。金人策应之数,唐差抑卖之物,日甚一日。市井之民,既无恒产,而称以贷用,趁不还报。至于畿民之受弊,到今益甚,若不变通,怨咨日深。户曹既有别置木千馀同,宣惠厅亦有用馀米累千馀石,请以别置木,偿市井之所贷;以用馀米,充畿内烟军之价。”上从之。

○宪府启曰:“近观国势,日益艰危,土崩之患,非朝则夕,而经筵停废,已至数朔,不但军国机务,无由上达,大臣、侍从,亦不得仰瞻天日之光。君门千里,正为今日道也。君臣,犹父子也。古之帝王,或引接卧内,或令奏事便殿,区区末节,不必为拘。请自今频御经筵,或召对便殿,俾达群下之情。”答曰:“予当留念焉。”

○以金尚宪为大提学,金寿翼为副校理。尚宪文章雅望,为世所推重。除命一降,士林洽然。

○宣惠厅以国有大恤,畿民役烦,请就今春等应捧之数,每结勿捧三斗米,以纾目前之急,徐观秋事丰凶,量减其数,或代以租,上命永皆蠲减,以纾民力。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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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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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安山郡有三石,自海中移来,所过成路,几四十馀步。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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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下教于国葬都监曰:“大行王后,禀柔顺贞静之资,有仁厚恭俭之德。自在邸时,善事舅姑,诚孝笃至。待予同气,有逾私亲,治家有法,克遵女训。乙卯绫昌之祸,内外奸凶,诛求无厌,亲家所无,辄出而应之,虽至宝之物,亦无难色。元宗大王,嘉其志行,亟称其贤。反正之时,忧勤宥密,幽赞功多。既入坤位,承事慈殿,克尽孝敬,左右女奚,亦致诚款,及至宾天,哀慕弥深,盖其天性,孝友而然也。事予必敬必顺,少无违迕,随事箴规,多所裨益。予有疾病则必坐而待朝,朝政间事,不欲预闻。外家私事,切不言及,内人干请,以理却之。宫闱之间,肃雍整齐,寻常言动,必谨仪式。小心祇惧,志在廉俭,不好华饰,不喜蓄积。疾言骂詈,不发于口,作为修饰,不留于心。内外亲属,顾恤惟均,而先王子孙,尤加致念。教养诸子,必以义方,谕而习之,俾尽孝悌、敦睦之道。御下宽平,严而有惠,昏朝宫人,亦皆心服而爱戴之。隆寒盛暑,每念卫卒之艰苦,时有馈饷之事。淑仪张氏之入也,待之以礼,赐与甚优,宫人皆以前所未闻称之。予尝以覆舟图,付诸壁上,遂进戒曰:‘此画只为玩具而已,则终归无益,愿览必思危,以务实效”云。或有修治园囿之事,则心甚不悦,故予为之停废者多矣。凡陈戒、劝善,多类于此。内族姻亲,或有除拜,而未尝闻知;或有累未受点,而不为一言;或有在官时仕,而予不知为亲属者。凡严内外、绝私谒,亦如此也。其辅佐相成之道,内治仁明之化,大槪若此,而不享其寿,呜呼哀哉!此是实录,少无文饰矣。“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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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自丁卯以来,输岁币于金国者,杂色䌷合六百匹、白苎布二百匹、白布四百匹、杂色木绵二千匹、正木绵五千匹、豹皮五十张、水獭皮二百张、青黍皮一百六十张、霜华纸五百卷、白绵纸一千卷、彩花席五十张、花纹席五十张、龙席一张、好刀八柄、小刀八柄、丹木二百斤、胡椒、黄栗、大枣、银杏各十斗、干柿五十贴、全鳆十贴、天池、雀舌茶各五十封。今年又因金国诘责,遂加白䌷二百匹、白布二百匹、正木绵三千匹、青黍皮四十张、白绵纸五百卷、好刀十二柄、小刀十二柄。

○流星出娄星上,入乾方。又出大角星下,入心星上。

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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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都元帅金自点上疏,请赦义州府尹林庆业擅遣商贾之罪,使之还赴任所,抚恤军民,招集散亡,上从之。

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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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流星出柳星下,入参星上。

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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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吏曹判书李圣求上疏曰:

福过灾生,疾病沈绵;贪荣恋宠,惹人讥谤;过自分疏,台论未已。抗颜仍冒,几于患失鄙夫。宁伏𫓧钺之诛,万无更出之理,请赐递免。

答曰:“固辞如是,殊甚过矣。速为大政,俾无民弊。”圣求乃出仕。史臣曰:“往在甲戌,上欲行祔庙之礼,而举朝无顺旨者,三司据经力争。时,圣求长台宪,而遽停其论,遂以亚卿,特授冡宰。天意,岂必为酬报之地,而外议则咸谓以此超擢。使朴宗阜直举此事而论之,则虽在圣求,亦何敢怒也?特以证言之过,欲成罪案,宜乎圣求之有说矣。”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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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御便殿,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尹昉曰:“向来变怪颇多,此是大戚之应,而厥后又多灾异,不敢知将有何事也。”上曰:“移石之变,古亦有之耶?”昉曰:“《春秋》有石言,汉宣时,有石立之变。辛卯年竹山地,大石自移,翌年有倭变矣。”大司谏尹煌曰:“国将亡,必有妖孽。灾异若是,而未有能保其国者矣。臣以狂妄之疏,才呈政院,未及上达。若蒙采纳,岂但愚臣之幸?”承旨李敬舆曰:“煌之所陈,果皆切实矣。大臣则进见,而不言弭灾、保民之道,自上亦不罪己、求言。如是则虽一日三接,奚益也?臣在政院,备知圣上宵旰忧勤,而既无实事,难望实效。若能振厉奋发,坚定圣志,则今之大臣,皆为股肱之良,台臣亦为敢谏之士矣。”金尚容曰:“敬舆之言忠直,宜加听纳。尹煌之疏剀切,亦合采施。”昉曰:“二人之言,果皆切直,伏愿体念。”上曰:“敬舆之言是矣。然虏中岁币,前所未有,屡遭国恤,赋役烦重,民怨固也,何以慰悦?”尚容曰:“敬舆之意,必欲其大变通、大有为也,宜下询其所怀。”敬舆曰:“振厉之道,不在事为之末,惟在圣明方寸上。悉祛文具,务尽诚正,此其本也。今日图治,若如癸亥初,则必不至千里畏人,朝夕危亡也。大臣亦在此,臣请尽言。凡今臣僚,爱君不如爱身,忧国不如忧家,诚可痛也。”大司成李植曰:“敬舆只言其病,而不言用药之道。臣则以为,只在于修明法制,收拾人才。敬舆所达者,疏箚间常谈,而东人策问,亦如是耳。”尚容曰:“臣僚以出入台侍,久居其职为荣,而今则不用其言,故以久任为耻,呈告纷纭,实为此也。”上曰:“虽然,岂可以台谏之言,不择可否而从之?予之责台谏重,故欲令详慎于论事之体耳。且予之所见不逮,或有以是为非者,然以此而不尽其言,岂为臣之道乎?”翌日,司谏院论李植“东人策问”之说,近于诙谐,请推考,不从。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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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下教曰:“延兴夫人,随其孙金天钖之官,令所经各邑,另加优待,亦给轿夫。”

○领相尹昉、右相洪瑞凤启曰:“臣等与诸地官,商议山陵可合之地,则皆以坡州之山为第一,于是定卜焉。坡州之山,即故府尹李糿澄墓山也。地官李衎倡议以为可合。”后赏加衎通政。

○以尹坵为吏曹佐郞,尹绛为献纳,尹棨为南阳府使。

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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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大司谏尹煌上疏曰:

臣奉使关西,目见生民之屠戮,兵食之匮竭,归奏救急之策。请停宗庙乐舞,诸司浮费,以补军饷。噫!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太庙奏乐,是何等大礼?臣虽病风丧心,岂不知庙乐之难撤?第必以庙乐为言者,盖庙乐既撤,则御膳必不求甘,御服必不求美,内需、内帑,不得不出;宦官、宫妾,不得不减,进上可罢,贡物可除,推此以往,则百为浮费,一切蠲省,而转危为安,在此一着故也。我国升平之时,物盛财阜,祀享之典,极其豊备,至于五享大祭,既行于宗庙,又行于陵寝,是诚有违于墓藏、庙祭之义。虽在平时,不免为烦渎之归,陵寝五享之罢,无可疑者矣。且祭需上贡之弊,有不可胜言者。外方之物,虽极精蠲,不得自售,供于粢盛者至少至鲜,而出于民间者至重至烦。臣意以为,悉罢贡物,市贸以用,则享祀无阙,而民弊除矣。至于进献之物,其弊同于祭享,虽不敢有所减损,亦宜悉罢贡物,而市贸也。至于御供,是在殿下。虽一切蠲除,何患乎食不足,而衣不美乎?服用、玩好,大异初年。以供上纸一事言之,反正初,以草注进用,而今则纸品之好,过于平时,一卷之直,至木绵十匹。臣以此,知殿下守约之心怠矣。且大君第宅,极其宏丽。此诚何时而举赢若是乎?顷日宪府之论逾制家舍也,刚方如金尚宪者,犹不敢直斥。臣知殿下克修之心弛矣。至于司饔之渔箭,尚方之织组工作等事,其所以耗民财,而费民力者,不知其几。此非有司之所敢请,只在圣断之如何耳。且外方进上,远来失味,多不近口,而其为民弊,罔有纪极,乃有“手持进上,马载人情”之谚。至于工曹其人之害,甚于贡物,故其价布之多,倍于平时。盖平时则尚御贵嫔,皆处板房,而今则宫中下贱,尽处温堗故也。至如司仆寺事,臣窃怪焉。自古有国之养马者,为战用也。今日太仆内外司所养,各官分养,诸岛牧养者,不知其几千匹,诸员价布、马料、草价,各处屯田之谷,其数钜万,而曾未有一匹马、一端布及于战用,不过为闲漫赏赐之资。臣意以为,内厩御乘十数匹外,悉取其马,以给战士,收其钱谷,以养战士,则其为利益,岂浅浅哉?臣取考户曹文案,则颁禄、散料及他一年费用,不过米十万馀硕矣。且考五道时用田结及三道新量,加出十八万结,一年税入,并十五六万。虽除别收米,犹不下十三四万。十万硕经费之外,尚馀三四万硕,又荡涤冗费,则亦可得万馀硕。取其所馀,以充贡物之价,则以祭享、以事大、以御供,必无不足之患矣。元税外各样杂赋,悉皆蠲免,每田一结,只收五斗米、一匹布,以为养兵之资,则军食有馀,而兵力自强矣。臣窃观兵政,尤极无形。为阃帅、边将者,各以诸色军兵,除防征布,故虽富民,一隶其役,则倾赀破产,继之以逃,侵及邻族,一村为墟。至如各官束伍,则编籍农民,自备衣粮,兼供杂役,不能自保,虽有百万,何赖于缓急?臣意以为,就各色正军及出身、新选牙兵、束伍中,极择精锐,免其身役,赡其衣食,使民乐于为兵,各择将领,分番操錬,以十结所收米布,养一卒则通八路,可得七八万兵。以七八万精兵,据险守要,则何患乎南倭、北虏哉?呜呼!我国方数千里,土地之广、人民之众,倍于彼虏,而只以江都为保障之地,筑宫阙、充府库,以为避乱之计,其于姑息、偸安得矣,奈八路生灵,何哉?臣且伏念,臣子之所当自尽者,君、亲之丧,于此而有所欠阙,则不忠、不孝矣。第我国全盛之日,国葬仪物,率多浮华,因载《誊录》,莫敢变通。今虽已分定,无及于蠲减,犹当明核实用,而留储馀物,以补国用,改成《誊录》,以为后来之法,岂不幸甚?健元陵,是开国太祖之陵也。今之石物,亦宜差小于健元陵,以示谦约之意。臣窃覵殿下,臆逆为明,忿懥而僻,故言及乘舆则疑其倨侮,事涉宫掖则疑其不敬,论及权贵则疑其倾轧,纠劾官邪则疑其不实,指陈灾异则疑其附会,非特不用其言,至有情外之教,谴责之、斥逐之,略无顾藉。在廷之臣,咸怀自疑,务为含糊巽懦之道,臣不胜痛叹焉。

答曰:“嘉尔为国之忠。所陈之事,无非救民之策,当采施焉。”

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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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以金益熙为正言,申景禛为刑曹判书,尹墀为副提学,郑致和为副校理,权堣为副修撰,梁曼容为奉教,李桧为待教,具凤瑞为工曹参议。凤瑞初交柳希奋子命立,欲为发身之地,且与沈演,俱入泮宫,缔结凶徒。反正初,沈演遂被停举,凤瑞幸而独免。及登第后,凭借其妇翁吴允谦,得通清显。崔鸣吉主和议,请追崇之后,士无亲附者,而独凤瑞为其腹心。及鸣吉为铨长,引为铨郞,所言皆从,武弁、荫仕,亦多出其手。后拜右副承旨,为正言金益熙所劾,时议快之。

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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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以金尚宪为兼知经筵,郑蕴为同知经筵,洪命一为修撰,睦叙钦为左承旨。

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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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摠护使洪瑞凤等,往坡州山陵,裁穴卯坐酉向。

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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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胡差龙骨大、马夫大等,率西㺚大将四十七人、次将三十人、从胡九十八人出来。龙胡谓义州府尹曰:“我国既获大元,又得玉玺。西㺚诸王子,愿上大号,欲与贵国议处,玆送差人,不可独送,故俺亦偕来”云。府尹李浚启闻于朝。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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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以郑蕴为大司谏,李𥙆为冬至使,赵䌹为司谏,郑致和为献纳,沈之汉、成以性为正言,尹绛为修撰,金益熙为副修撰。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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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宪府启曰:“梓宫在殡,绅搢之麤衰、蔬食,固是应行之制,而情理之所当然。顷者食肉之命,虽出于父母惟疾之忧,岂臣子便尔奉行之事?目今士夫私室之所为,虽不可齐以一律,大小公会,皆不用肉,则可见存羊之义,而窃闻外方,遵用该曹之行会云。衰病奉使之臣,只仰官厨,有关性命,则略从权宜,俾不至颠仆道路,犹之可也,其流之弊,倘或至于身着衰麻,食前方丈,宰杀佃渔,无所不至,则岂不大可寒心哉?礼曹因一时之下教,遽尔行会外方,事极不当。请推考,亟命还收其公事。”答曰:“勿烦。”累启而终不允。

○吏曹判书李圣求,以朴宗阜之论,不自安乞递,许之。

○新陵内掘移古塜,七百五十六处,其中有主者八十九、无主者六百六十七。命拾取朽骨埋之。

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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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司谏赵䌹上疏,请勿许西㺚入国门,上深奖之。掌令洪翼汉上疏曰:

臣闻今者龙胡之来,即金汗称帝事也。臣堕地之初,只闻有大明天子耳,此言奚为而至哉?丁卯初,贼臣弘立,引寇猝至,乘舆播越。乞和之举,虽出于不获已,而一向摧颓,以至如此,可胜痛哉?苟于其时,先枭弘立之首,首明君臣之分然后,请交邻之道,约兄弟之义,则戎狄虽豺狼,岂无感耸之心,而计不出此,唯以得弘立为幸,而俯首听命焉,彼虏之欲左衽我国俗,臣妾我君臣者,实由是耳。我国素以礼义闻天下,称之以小中华,而列圣相承,事大一心,恪且勤矣。今乃服事胡虏,偸安仅存,纵延晷刻,其于祖宗何,其于天下何,其于后世何?且胡差所带来,半是新附西㺚云。西㺚之于我,既无交聘之礼,奚有傧接之道?拒而不纳可也,而入境有日,迄无庙堂一言,臣未知处庙堂者何人,而高枕熟睡,尚不觉悟也?噫!身居庙堂,恬嬉度日,朝夕祸迫,而犹且晏然不动,其视君父之受侮,不翅若吴、越人之寻常。然则虏之称帝,非虏之自帝,庙堂使之帝,而虏不得不以为帝也。苟欲称天子、莅大位,唯当自帝其国,号令其俗,谁复禁之,而必欲禀问于我而后,行帝事哉?其所以渝盟、开衅,吓我、藉我者明矣,而亦见其要我立信,将以称于天下曰:“朝鲜尊我为天子。”殿下何面目,立天下乎?臣愚以为,戮其使而取其书、函其首,奏闻于皇朝,责其背兄弟之约,僭天子之号,明言礼义之大,悉陈邻国之道,则我之说益申,我之势益张矣。恳乞殿下,奋发自励,益振大勇,亟执虏使之在馆者,列于稿街,显加天下之诛。如以臣言为谬妄,而不可用,请先斩臣头,以谢虏人。

答曰:“嘉尔为国之诚。所陈斩使事似早,观势处之未晩也。”

○以李弘胄为吏曹判书,金荩国为户曹判书,金尚宪为礼曹判书,赵翼为工曹判书,成以性为副校理,李一相为正言。

○玉堂上箚曰:

今者虏使龙骨大等赍慢书,称以尊号定夺,此言奚为至哉?臣等窃不胜痛哭焉。丁卯之难,惨被蹂躏,羁縻之举,出于下策,竭生民之膏血,饰行人之玉帛,卑辞乞怜者,十年于玆矣。彼既欲僭窃伪号,则必不待我以邻国,将臣妾我也,属国我也。其于相议定夺等语,情态已可知矣。岂忍以堂堂礼义之邦,俛首犬羊之虏,竟遭不测之辱,重为祖宗之羞乎?殿下虽未能焚其书、斩其使,以作三军之气,岂至于亲接贼使,以听不道之言乎?宜以严辞峻语,显示斥绝之意,痛折僭逆之端,使彼虏得知我国之所秉守,不可以干纪、乱常之事,有所犯焉,则虽以国毙,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至于西㺚,于天朝有新犯叛逆之罪,则于我国曾无往来通信之义,而敢随虏使,擅入疆域。臣等以为,亟命拘禁,勿令上京,以示严截之防。

答曰:“具悉忠愤之意。所陈之事,当议处焉。”备局请:“依玉堂箚,勿接见胡差,至于西㺚,则虽欲拒而不纳,其势似难矣。”上然之。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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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引见大臣、备局堂上。金尚宪首请奏闻天朝,奋发圣志,振作人才。洪瑞凤荐文希圣、李一元、罗德宪等。尚宪曰:“一元等曾已膝行虏庭,今使之将兵,则虏必轻侮。且德宪,曩为安岳宰,居官无状,此是赃吏也。”上曰:“古之败将,亦多立功者。一元等苟有才,则调用无妨。德宪则所犯甚重,审其可合然后,方可用也。若不能详知,而舍无瑕之人,先用此辈,则于国体不当矣。”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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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金差龙骨大等入京。句管所诸官,入见金差,金差出汗书三张示之,一则春信问安,一则国恤致吊,一则致祭物目也。又有二封书,一则面题金国执政八大臣,一则面题金国外藩蒙古,而皆以奉书朝鲜国王,书之。诸官问是谁书,答曰:“八高山及蒙古诸王子书也。”诸官曰:“人臣无致书君上之规。邻国君臣,一体相敬,何敢抗礼通书乎?”却而不见,龙胡等变色曰:“我汗征讨必捷,功业巍隆,内而八高山,外而诸藩王子,皆愿正位,我汗曰:‘与朝鲜结为兄弟,不可不通议’云,故各送差人,奉书而来,何可不受?”西㺚一时齐声曰:“天朝失德,只据北京。我等归附金国,当享富贵。闻贵国与金结为兄弟。意谓闻之必喜,而牢拒至此,何耶?”诸官以君臣大义斥之,龙胡怒,还取高山等封书曰:“明当发行。给马则骑去,不给则步往”云。时,朝廷方议回答。大司谏郑蕴上疏曰:

金差所请,实是大愕极痛之言也。大义所在,如青天白日,虽问之三尺童子,亦必能言之,况备局群议乎,圣明英断乎?然于答问、答书之际,不能示之以峻截,或有低回苟且之语,则彼必借口以为:“朝鲜亦不以为不可也。”一失其辞,万事瓦裂。至于西㺚,初叛中国,是父母之贼子也。虽不能闭关斥绝,只当待以从胡之例,以明叛逆之俘,不可齿于与国信使之列。彼虽外示怒色,其心则未必不以为义矣。帅臣之称职与否,非臣所敢知,而既委其任,当责其效。山陵董役,岂无他人,而尚不下送乎?时,金自点以山陵提调,在陵所,故云。且体府之设,其来久矣。边衅已开,何不择于时原任中稍知兵事者一人,开府委任乎?

上嘉纳之。

○上引见都元帅金自点曰:“今日之往,非出征也,乃料理也,姑勿领率军兵。且春信未还之前,不必出来,宜勿费粮饷,预备防守之策以待之。”自点请差出副元帅,上许之。因问可用之人,自点荐李一元、文希圣、罗德宪等。

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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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太学生金寿弘等一百三十八人及幼学李亨基上疏,请斩虏使、焚虏书,以明大义,答曰:“深嘉尔等慷慨之意。虏使所言,严辞峻斥可也,斩使、焚书,似乎过矣。”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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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胡差马夫大,率从胡,行吊祭于明政门外。

○完城君崔鸣吉上箚曰:

龙胡之行,唯以春信、吊祭为名,汗书亦无别语。其所谓慢书,乃八高山及蒙古王子书也。答其循例之书,而拒其悖理之言,君臣之义,邻国之道,得以两全。权宜缓祸之策,亦何可全然不思乎?金差不妨招见,所不可见者,西㺚耳,西㺚不必薄待,所当严斥者悖书耳。事机一误,后虽悔之,不可及已,请令庙堂议处。

备局遂请明白处置,别作答书,上不许。已而,龙胡等怒其不受慢书,排门跳去。备局请遣朴兰英,谕令留之,政院请勿招还,专意自强之策,上曰:“渠等留待云,不可不招矣。”兰英追龙胡于慕华馆,固止之,龙胡曰:“我等以不受别书故去耳。若许开见则当还入矣。”遂复遣武臣及译官,招之及于碧蹄,龙胡等终不来。其出城也,观者塞路,群童或掷瓦以辱之。宪府启曰:“句管所既不能诇知其跳去之几。兵郞与都监哨官,又难免不能防守之责,请并拿鞫。”上命推考。又启曰:“差胡之径出,必以得闻斩使之说。译官中不无潜通者,请查出枭示。”上从之。

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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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谏院启曰:“虏使径出,危机已形。备御之策,比前尤急,而自上深居九重,罕接臣僚,臣等不胜闷郁焉。伏愿圣明,日接大臣,亟讲战守之计。且以大义斥绝之意,晓谕中外,又使群臣,无论职秩高卑,苟有谋虑,各自陈达。”答曰:“君、相虽凡庸,亦或先有意见,尔等宜勿过生恐怯。”承旨李敬舆,启陈批辞未安之意,答曰:“尔言是矣。”司谏赵䌹、正言李一相,以此引避而出。

○以柳琳为副元帅。

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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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三司长官。尹昉曰:“虏使发怒而去,我国终必被兵,当讲备御之道。都城则决不可守,预入江都,措置宜矣。”都承旨金庆征曰:“今日所讲者,备御之道,非避乱之计。入江都,是第二件事也。”

○以尹墀为大司谏,洪命一为献纳,金益熙为正言,尹煌为吏曹参议,沈悦为工曹判书,吴达济为修撰,柳琳为平安兵使,郑蕴为副提学,李沆为北兵使,李时昉为全罗监司。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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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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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午,兵曹请令副元帅申景瑗,倍日兼行,毋失事机,答曰:“不必过虑也。”

○上下谕于八道曰:“我国卒致丁卯之变,不得已权许羁縻,而谿壑无厌,恐喝日甚,此诚我国家前所未有之羞耻也。含垢忍痛,思将一有所奋,以湔此辱者,岂有极哉?今者此虏,益肆猖獗,敢以僭号之说,托以通议,遽以书来,此岂我国君臣所忍闻者乎?不量强弱存亡之势,一以正义断决,郤书不受,胡差等累日要请,终不得接辞,至于发怒而去。都人士女,虽知兵革之祸,迫在朝夕,而反以斥绝为快。况八路若闻朝廷有此正大之举,危迫之机,则亦必闻风激发,誓死同仇。岂以远近、贵贱,而有间哉?忠义之士,各效策略;勇敢之人,自愿从征,期于共济艰难,以报国恩。”

○命减赴西军身役。

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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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备局请以前府使文希圣为安州防御使。其后以与兵使柳琳,体面有碍,降授助防将。

○副提学郑蕴上箚曰:

臣顷陈元帅速遣之意,已承采施之批矣。今闻元帅之行,卜在三月二十日之后,一何缓缓耶?事机已迫,急于燃眉,何暇卜日乎?元帅行装,一丈剑矣,何暇治装乎?天祚我国,彼或容忍,更有使价之往复则幸矣,不然,风飘雨骤,倏然而至,天堑长江,为彼所有,则虽有孙、吴之将,态罴之卒,已无及矣。臣愚以为,即命推毂,星火驰进,治其军旅,整其器械,把截江滩,缮治城池,以为死守之策,毋为退步之计者,此今日圣上委任责效之意,而帅臣捐躯报恩之地也。臣窃惟,一国精兵武士,咸萃于诸大将之手,而无事则为农墅监董之役,有事则为扈卫偸安之所。丁卯江都之事,识者至今痛心。安有集一国之精锐,老于岛中,而不肯出一兵、驰只马,窥贼骑数百步之外,而顾乃以内变可虞之说,荧惑上听,而为自己保全之地乎?勋臣之休戚与同者,富贵已极,有生之心,无死之计者,例如此,可以为缓急之恃乎?今时则与彼时异,彼既动兵,则虽哀辞以乞和,必不听也;厚弊以求缓,必不从也。等其亡也,曷若背城一战,以决胜负哉?诸大将军官及炮、杀诸军,其数甚多,分其精锐之半,付之元帅,则不待征兵诸路,而军威已振矣。五月之葬,虽是诸侯之制,而经权异时,不可胶守。《传》云:“丧事即远,有进无退。”古亦有因乱而葬,故多阙者,盖其时势使然也。脱有侵突之患,发于未葬之前,则为之奈何?臣之愚意以为,进卜吉日,亟成大事,未及之役,观势追完,未为不可。此乃权而得中之道也。夫然后,专意武备,进驻松京,督责将士,严明军律,益励宋太祖“惟有一剑”之意,澶渊万岁之声,可以夺狡虏之魄矣。

答曰:“箚辞似涉过虑。然当令庙堂采用焉。”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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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沈都督遣人于龙骨、凤凰等城,驱逐我人之瞭望者。盖疑我也。

○送回答使于虏中,谢其吊祭。其书曰:

昔在壬申创钜之中,蒙贵国专使吊慰,茹感迨至,玆又远致厚赙、殷奠。前后盛谊,寔出寻常,愧荷罔喩。行李之旋,仍偕贱价,兼具薄仪,凭候动止,区区微悃,想在崇谅。

又别书:

贱价在途,贵使先至,尤见两国诚意相孚,幸甚幸甚。但寡人有疾,不即相见,不料贵使,发怒径去,殊未知其故也。贵使虽带同别差、他书,此则非但前例之所无,抑约条之所未有,故接待宰臣,不敢收领转示,亦是事体当然,寡人非有所失也。两国约和,今已十年,岂料使臣,有此乖异耶?玆因回答使之行,略布鄙忱,统希恕谅。

又别书,追付龙胡曰:

顷修春信,委遣使臣,贵价先至,感愧弥增。向者敝邦答书,须详事情,未免伤烦,玆承来示,深见旷度包容之盛意,欣荷靡已。第闻今来贵价,与我接待宰臣,别有所申,乃是敝邦不敢闻之语也。宰臣既与贵使详说,幸惟亮悉。

○宪府启曰:“举国遑遑,莫保朝夕,而九重之渊默,无异前日;庙堂之晏安,不殊曩时,不知已有成算,可以系虏之手足乎?抑别有制胜之略,而臣等未之知耶?僭逆之说,已被痛斥;行李之来,亦见峻绝,汗书不传,礼单不受,执言之端,不一而足,荐食之祸,明若观火。贼之豕突,难卜早晩,而外方炮手,来诣京中者,期在四月,臣等亦不无过虑。训局养兵,已过四千,而今之调发,止于数百。四方精锐,皆属于各衙门军官,自作免戍、藏身之所。设有变乱,不过逍遥河上而止,此岂国家养兵之本意?请急速加抄各衙门军官,悉付元帅,先救壃场之急,更令庙堂,速讲调兵、继饷之策,一如救焚拯溺。平安兵使柳琳,不日辞朝,请令各衙门,一听其调用,如有谋避者,先命枭示,以严军律。”答曰:“依启。训局军兵加抄事,似不可矣。”

○月犯昴星。流星出河鼓星下,入房星上。

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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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谏院启曰:“虏情叵测,大军将出,而继饷之策,尚无变通之举。请以司仆寺、训炼都监、各衙门所储财货,悉付该司,以补粮饷。元戎之行,不可无军需,请给悬募激赏之资,耸动士心。且平安兵使柳琳,启请禁军十人为军官,而扈卫厅私其褊裨,不与者居半云。边圉固则京城安,京城安,则扈卫武士不必多也。请令备局,点阅扈卫军官,择其精壮者五六百人,分属元帅及平安兵使,以为协守之计。”答曰:“备局自当量处矣。”

○命送火药三百斤、长箭一千部、片箭三百部、筒儿五十个、黑角弓二百张、纸甲五十部、鸟铳一百柄、木绵五百匹于义州。

○命招申景禛、李曙、金自点引见。上谓景禛等曰:“近来年少台谏,不识事体,或言抄兵,或言继饷。自古军国之事,断在庙堂,何可人人而指挥乎?主战者临阵不战,主粮者不能给饷,则论之可也,而径欲预知,且别无奇计,而如是烦渎,殊极非矣。”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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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以李圣求为刑曹判书,李敬舆为左副承旨,具凤瑞为右副承旨,朴潢为同副承旨,沈之源为副修撰,金堉为冬至使,李时雨为书状官。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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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平安道大同江边,江鸭相斗,或有死者,或有垂死者。自是无夜不斗,十馀日而止。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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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礼曹判书金尚宪上箚曰:

和之不可恃,不待今日而后知也。致兵构乱,虽未能日月期,而亦岌岌乎殆哉!以国家宗社安危之重,待决于安州一城胜负,岂不寒心?贼若逾入海西,则事不可为也。臣之愚计,使都元帅镇慈母城,副元帅镇铁瓮城,本道兵使镇安州城,三分关西,属于三镇,各选属邑军民之精锐,武士之勇敢者,抚养训炼,更代以时,使自为守,必有大益。然兵少力弱,难以久抗大敌,有事则黄海之兵,救慈母;咸镜南道之兵,救安州;咸镜北道之兵,救铁瓮,而安州受敌,则慈母、铁瓮共救之;铁瓮受敌,则安州、慈母亦如之。又择大臣、重臣之忠荩威望者,驻箚平壤,统御三镇,不必事事遥制,而临战逗挠失律者,请命而行法。又选三南、关东、畿内兵,整饬戎器,缓急即召,以充宿卫。且三镇所属要害处守令,间许将荐闻,亦可矣。

答曰:“省箚,深用嘉尚。箚陈之事,当议处焉。”

○差倭所赍东莱书契中,以足下称之,我国以无前例,使改之而不从。

○以绝和备御事,下谕平安监司,禁军赍书以去,被执于胡差伏兵。胡差使郑命守,来言于监司曰:“得贵国文书,已令烧之”云。盖佯烧他书,而潜取其书也。政院请更令颁布,从之。

○胡差等到平壤,不入官舍,会坐山上,令从胡左右观望,有疑惧之色。

○前主簿丁兴立等十九人上疏,请自募从征,答曰:“尔等忠义,予甚嘉尚。此正男儿立功之秋,尔其勖哉,毋负壮志。”因特赐战马。

○领议政尹昉上箚曰:

边衅已生,兵端将作,西方备御,虽责元帅,而料理措处之事,必须毋失机宜。臣老耄昏谬,且不知兵。原任大臣中,不无晓解军务之人,请委以体察之任,料理西边机务。

答曰:“箚辞当施行焉。”

○大司成李植上疏,请移备局于阙内,以制诰之任,归之两馆,皆不许。

○沈都督遣参将吊祭。

○备局启曰:“领相尹昉,前日登对时,启请叙用罢散文武诸臣矣。当此多事之日,可用人才,多在散地,请令该曹,急速举行。”答曰:“姑徐。”

○流星出轸星下,入巽方。

○引见平安兵使柳琳。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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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义州府尹林庆业,请得羽林、司仆、禁军帖,以赏侦探者。备局请以数十张送之,上曰:“事体未妥,勿施。”

○平安兵使柳琳,启请复设宣沙、老江两镇佥使,朝廷从之。

○谏院启曰:“右副承旨具凤瑞,曾授铨郞,多行麤鄙之事。奉使西路,方遭国恤,而持服挟倡,因遂率畜,请罢职不叙。”不从。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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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羽林卫李仁庆、兼司仆金泽龙上疏,以其父戊午年随金应河西征,殒于贼锋,愿为前驱,以复父雠。上宠答焉,仍命往隶义州府尹,听调。

○以闵应亨为同副承旨,张绅为江华留守。应亨曾以谏官请对,言多直切,至是超拜。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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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命送铁甲三十领、铁胄三十顶、别造弓五百张、尚方弓二百张、长箭七百部、片箭一千部、筒儿七百个、鸟铳五十柄、腰钩枪四十柄、镗把二十柄于元帅,使之分给西边。

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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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白虹贯月。领议政尹昉上箚,请赐削递,以应古者策免之义,上优批不许。

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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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宪府启曰:“奢侈之害,甚于天灾。虽在丰亨之日,犹当戒谨,况存亡危急之秋乎?伏闻诸宫家进香时,剪作彩花,缀以金丝,馔品又极繁多。顾此哀敬之地,乃有丰侈之习,诚极寒心。请自今务令精约,如有不遵此规者,推治其家长。祭享用花,本不见于经史,我朝《五礼仪》,亦所不载。请自今大小祀享,勿用造花。”答曰:“依启。家长推考,事体不可矣。该司纸花,所费不多,且是旧例,不必减削。”是后,全昌尉柳廷亮以彩花,遂被推考。

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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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礼曹启曰:“伏见《实录》誊书,则庚午国丧,本曹之启、大臣之议及儒臣博考之辞,广引经传,而虞、卒哭祝辞则‘国王使世子某’别祭则以‘遣臣’为辞。今此大行王妃丧,三年内凡祭祀祝文,亦宜仿此。”上从之。

○以朴潢为大司谏,郑太和为司谏,金重镒为正言,任絖为执义。

○副提学郑蕴上箚,陈时弊、边事,请上进驻松都,以为耸动之举,上嘉纳之。翌日又上箚曰:

御敌,莫如据险。长江之险,天所以限东西,而弃而不守,退保山城,非计之得也。臣闻,义州府尹林庆业,以守城自任,其军民亦思报其父母、妻子之雠云,若无耸动之举,则无以得其必死之心。臣之愚意,莫若设科于义州,广取武士,名之曰效死守城科,以示奖励之恩,则绝徼之人,必有感激报效者矣。不然而以退守为长策,则与撤藩篱,媚于盗,何异哉?

上令备局议之。备局以为:“进驻之举,似难轻议。设科一款,令该曹禀处。”上曰:“徐议以处。”蕴又上箚,请进驻,上不报。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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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司谏郑太和启曰:“同僚发申饬元帅之论。臣以为,国家立法,初非不严,有罪准律,自是常事。何必别为论启,有若新立之科哉?苟或失律,只当施法,法有未伸,则当请尽法而已。岂可以勋贵之故,而先虑其不用命,谕以不贷,反示国威之不重乎?且臣即其从事官,当早晩从征,嫌不敢参论,请命递斥。”正言金益熙、金重镒启曰:“古者命将出师,训饬甚严,乃所以一众志,而起其怠也。是以,夏启伐甘,誓于六卿;周武伐商,誓于友邦冡君,我太祖高皇帝,命徐达、常遇春等出师也,亦有戒饬之书。达等以一代勋贵,忘身循国,岂待饬励而后,有所加勉,而犹且如是者,盖扫境以属,存亡在此,不得不再三申饬,以严军律也。我国军律不严,故敌未至而先溃,兵未交而先遁。初败于甲子,贼入京城;再败于丁卯,虏骑长驱。此皆当时帅臣逗遛失律之罪也。今当命将之日,不可不申明已废之律,创惩既覆之辙也。臣等将以此意陈启,而司谏郑太和坚执不许,实未晓其意也。臣等既不见信,又被其斥,请递臣等之职。”副校理金寿翼、成以性、副修撰沈之汉、权堣等处置以为:“当此命将之日,欲明军律,有足可尚。身为幕佐,欲沮公议,事甚无谓。请益熙、重镒出仕,太和递差。”答曰:“依启。太和之言,诚有所见,而尔等论递,可谓是非不明矣。”寿翼等待罪,益熙、重镒更以此,引避而递。史臣曰:“金自点恃功蔑法,贼来则走,人谁不知?申饬之举,固不可已。太和求媚于勋贵,张皇辞说,惟恐自点之不闻,鄙矣。”

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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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兵曹判书李曙以病免。

○副校理金寿翼、副修撰沈之汉等,上疏陈时弊:一曰,答天谴。二曰,择将帅。三曰,严军律。四曰,复常膳。答曰:“省疏,深用嘉尚。条陈之事,当留念而议处焉。”

○以金尚为左承旨,睦叙钦为右承旨,沈詻为左副承旨,李敬舆为右副承旨,闵应亨为同副承旨,赵䌹为执义,宋希进为献纳,韩仁及为开城留守。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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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引见领议政尹昉、右议政洪瑞凤。上曰:“台谏请下哀痛教,不得不从。今当举行,而事体重大,未知如何?”瑞凤曰:“德宗在奉天,君上有过失,故特下哀痛诏,以谢天下。今则虏使之来,既已痛斥,有光于天下后世。哀痛教,未知何据?”上曰:“此事宜出于君上,何可启请耶?宣祖在龙湾,降哀痛教,此亦十分危急时事也。古之台谏,如有重大之事,则禀于大臣云,今亦如是否?”昉曰:“今无矣。当此忧虞,有所论议,每相掣肘,甚可闷也。进驻之论,虽似严正,此亦不量时势之甚者也。”上又曰:“姑停哀痛教,只下求言之教似当。”昉、瑞凤皆曰:“然。”上曰:“近日台谏,欲使元帅,尽心防备,其意则美矣,至于论启,则失事体甚矣。”瑞凤曰:“臣曾于备局,亦言其不可矣。”上曰:朝著间,如闾家儿辈,相聚戏谑,事体岂可如是?大臣宜加禁戢。“时,金益熙等极陈天灾、边虞可惧之端,因请下哀痛教,以慰民心,上从之。政院请令大提学制进。于是,大提学金尚宪上箚,请于撰出时,效古事,引咎不讳,上答曰:”予之心,与古人之心无异,卿其任意撰出。“尚宪遂以追崇、陵变等事,并撰入于引咎中,章已成矣。瑞凤乃于筵席,力言益熙等启请之非,上遂举前启饬送元戎事,峻责之,只下求言之教。教书曰:

予以凉德,叨守大位,十四年间,一心寅畏,敬天之诚,勤民之意,无所不用其极,而民不附予,怨讟朋兴,诚未格天,灾异叠见,若涉春冰,寝食不安,予无乐乎为君者久矣。乃于本月二十二日夜,白虹贯于太阴,此实前古所无之变也。国人危惧,莫保朝夕。剥床以肤,切近之灾,无非予不辟之致,尚谁咎哉?量田,欲正经界,而反失人和;戎事,欲备阴雨,而反招民怨。发号之间,多失机宜,而不能修举;用人之际,好恶不明,而仕路混浊欤?言路杜塞,公论郁抑于下;直气消沮,士风不振于朝欤?女谒通行,有宫闱不严之事;赋役不均,有生民失业之患欤?有罪无罪,刑罚不中欤;有功无功,爵赏不明欤?《传》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予仰观俯察,只自惭恧。噫!丁卯之变,羁縻之计,盖出于不得已也。十年之间,恐喝日甚,今乃以不忍闻之说,托以通议而尝我。我不计强弱,据义斥绝,兵革之祸,迫在朝夕。此亦由予当初许和之致,思之至此,噬脐何及?凡我在朝臣僚及草野士庶,必有有怀欲言之者矣。上自君上阙失,下至民间疾苦,毕陈无蕴,匡救不逮。

○以金瑬兼上四道都体察使。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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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上引见都元帅金自点以遣之。上曰:“卿既受重任,诸事可自善处。”自点曰:“命将则严加饬励,临阵则不宜遥制。且将兵在外,例有谤言。前日之出也,赖圣恩得全,而今则与前有异,须望体念。”上曰:“古者命将,人君跪而推毂,欲使观听耸动,将臣激励。今者预请戒饬而送之,甚无谓也。”又曰:“两西水土不好,卿其慎之。”自点曰:“圣念及此,不胜感激。”遂辞而出。承旨闵应亨,极陈天变之可畏,民困之可哀,台谏之不可摧折,经筵之不可不开,丁宁反复,言甚剀切,上嘉纳之。且令承旨相替入侍,各陈弭灾、救民之道。

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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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领议政尹昉上箚曰:

江都为国保障,庙算所已定,士民所依归,谁有不知不闻者乎?每于庙堂,言及此事者,谋国之道,当置庙社、君父于万全之地然后,以战以守,可无窘急。适会登对,妄有所陈,而臣素讷于言,未及达意,遽为迩臣所斥,昉于榻前陈移避江都之意,都承旨金庆征面斥之。更未敢毕其前说而退。听者不察,起而攻之,以“不知何人”为辞。尹煌疏辞也。理宜即日辞退,以谢人言,而既在大臣之后,值此危急之际,未敢悻悻而去,强颜朝堂,以至今日,乞赐镌削。

答曰:“其狂言不必介怀,卿其勿辞。”

○以申景禛为兵曹判书,李圣求为大司宪,金槃为大司谏,兪守曾、吴端为掌令,南老星、严鼎耉为正言,沈悦为判义禁,金寿翼、沈之汉为持平,李德泂为刑曹判书,洪命一为副校理,朴遾为副修撰,金坽为司谏。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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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黄州军器库火。

○命申景禛仍兼训炼都监大将。故事,主兵之官,不得兼训局。景禛既为兵判,引例以辞,上不许。

○试阅自募人李士立等十七人,以入格高下,或六品迁转,或边将除授,或直赴会试,或赐马及弓箭。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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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元孙生。礼曹启曰:“元孙诞生,乃一国莫大之庆。择日告宗庙,颁教、陈贺等事,所当依例举行,而但念仁烈王后梓宫在殡,似当有变礼,请议于大臣。”尹昉、金尚容、洪瑞凤以为:“既行告庙、颁教之举,则颁教时,因其服色,只宜添个进笺、山呼一节,以伸臣子颂祝之诚。”上曰:“此时陈贺,殊未妥当,只可颁教。”其教文曰:

礼莫重于奉先,久喜主器之有托;孝不匮于锡类,复幸继序之无忧。民庶同懽,宗祊永固。窃念国祚之长久,咸由子姓之繁昌。故《绵绵》之诗,繄颂亶父,而《振振》之咏,载歌文王。顾予眇躬,嗣守洪业。承祖宗积累之辱,降福无疆;荷天地保祐之灵,景命有仆。属邦家之屯难,抚岁月以推迁。愈思翼子以安,恒虑抱孙之晩。高禖报吉,青宫验梦日之征;甲观腾祥,紫气应弥月之诞。闻呱呱之载路,知嶷嶷之禀资。唐室之佳儿、令妇,太宗之爱已深;汉家之世嫡、皇孙,宣帝之喜尤大。奚止一人之庆?实乃万世之基。光增少阳,既震索之重卦;生谓大德,宜解泽之旁流。於戏!吊在门、贺在闾,适当吉凶交集之日;悲斯愠、陶斯咏,用修中外播告之辞。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金尚宪之辞也。

○升平府院君金瑬上疏,辞体察使,上不许。

○工曹判书沈悦上箚曰:

金吾之长,秩高任重。如臣滓秽,难以承当,乞赐递免。

上不许。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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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李时白为南汉山城守御使,仍兼扈卫大将。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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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以长湍地一面,属坡州。以长陵在坡州,而境界相接故也。

○兵曹参知兪伯曾,上疏请开言路、减贡物、治兵粮、严军律、罢内司、祛奢泰;收布南军,募兵西路;严饬宫家,抑其纵恣,停罢大君家舍;因以此意,引咎悔过,晓谕中外,答曰:“省尔疏章,深用嘉尚。所陈之事,当与庙堂议处焉。”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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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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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朔,以郑广成为都承旨,郑蕴为大司谏,韩兴一为执义,洪命一为献纳,权坽为正言,李一相为修撰。

○青坡石桥下,众蛙相斗,多有死者。

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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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以元孙诞生,命赐产室厅都提调领相尹昉鞍具马,前提调崔鸣吉半熟马一匹,卷草官徐景霌熟马一匹,内官金声远二人儿马各一匹,提调金尚宪、副提调沈詻、医官崔得龙、次知内官金寅、承言色金彦谦各加一资,奏时官宋诚立二人并本衙门佥正除授,医女及下人等,米布令该曹,从优磨炼,分等题给。

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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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以高傅川为掌令,林坛为正言,沈詻为左承旨,金尚为右承旨,睦叙钦为左副承旨。

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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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副元帅申景瑗,启请调用北军一百人,上初不许。备局启曰:“景瑗既称副元帅,而手下时无见兵。若不许率北军一百人,则是为无军将,事体岂不埋没?且关西、北道,道路辽远,贼来迟速,亦难预知,观势之际,必难及期。如不得已,则请以训錬都监马队一百人、御营别抄武士五十人,急速下送,使之带领。”上乃许率北军百人。

○全罗道自募赴西者二十人,命给弓矢试才。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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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大司谏郑蕴,以再违召命,避嫌而递。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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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行大行王妃启殡奠。大臣启曰:“启殡奠行礼之时,政院开门太晩,百官未及齐到行礼,事极骇愕。请色承旨推考。”上从之。谏院请色承旨罢职,答曰:“此乃礼貌官之罪,非色承旨之失,勿烦。”

○行启欑宫奠及祖奠。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全湜为大司谏,沈之源为执义,林得说为掌令,李行遇、朴遾为持平,南老星为正言。

○民间讹言发引之日,都下当有变。是夕,城中人一时闭户藏匿,宰相家或有搬移家产者。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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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四更三点,大轝出阙,酉时到陵所,轝士及各样差备军,六千七百七十人。

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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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同知朴𥶇上疏曰:

我国,与彼虏,羁縻息兵,迄至十年者,以其赠遗之为诱饵也。财竭民散,无复可饵,则绝和之端,反自我始,而虽欲用兵,力已尽矣。玆者遽发僭逆之说,被斥而去,将必挟憾肆愤,横加喝责,增其需索。我若苟冀弭兵,充其所欲,则此乃反坠其计,坐而待亡者也。须及此志稍奋,财力未殚,协用规画,为死守之计然后,羁縻诱饵之术,庶可复用,而不至于坐而待亡矣。仍念臣过蒙生成之泽,禄秩之高,任使之重,无以异于贵近。臣常衔感,誓死图报,如得粗效微诚,小补国家,则肝脑涂草野,骸骨裹马革,臣之所至愿也。伏乞矜臣愚忠,依他武士,自愿赴西之例,则必不徒死,以负此言。

答曰:“喜卿为国之忠。疏辞甚是,当观势施行。且自愿赴西之请,尤极可嘉,然文宰从军,事体甚重,当令备局酌处。”史臣曰:“朴𥶇,明时一弃物耳。国家和虏之后,自任信使之役,赖是而官位恩宠,一时俱隆。和事若绝,则𥶇将焉用?𥶇之此疏,言虽切于防虏,意实在于固和,如见肺肝,欲盖弥彰。至于从征之请,知君上之必不从,而乃敢面谩,尤可痛也。” ○流星出天市西垣,入乾方。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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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礼曹判书金尚宪,自山陵驰启曰:“《五礼仪》则以即日返虞为定制,故不言辞陵一节。臣到此更思之,下玄宫翌日,返哭而无辞陵之礼,实涉欠缺,大臣之意亦然。今虽未及启下,自此讲定,入达于王世子矣。”

○是日下玄宫。政院、玉堂、二品以上、六曹,行问安礼。

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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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返哭,行安神祭。以大臣议,创安神祭,非古也。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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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礼曹以元孙诞生之庆,请设科取士,合重试对举为一科,依宣祖朝己亥别试例,咸聚京师,初场论、赋,终场策文,取六百人,上从之。

○北兵使李沆驰启曰:“骑胡三人,到会宁,与商胡密语曰:‘近来沈阳有变。方为兵部尚书者谋逆,与诸大将结党,其中一大将妻,即汗之女也。潜告其父,搜得文书,斩杀大小将官百馀人’云。”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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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上召承旨郑广成、睦叙钦等,各陈所怀。广成对曰:“平时则六曹郞官,皆是文官而荫官绝无仅有。今则不然,工、户曹率皆荫官,是亦一弊。”上曰:“诚可寒心。今后以文武择差。”广成曰:“朝论必出一然后,国体方尊。往在宣庙癸巳还都之后,柳成龙当国,一时论议,皆出于一。成龙败后,柳永庆当国,而亦如此矣。岂有论议分裂,如今日者乎?”睦叙钦曰:“朋党始分之日,国家已不幸,到今愈甚矣。”上曰:“予意以为,士夫和合,则自无色目矣。”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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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时大旱,是夜下霜如雪。上命礼官,行祈雨祭,又命审理冤狱,放释轻囚。政院启曰:“窃闻新陵之内,掘去古冢,多至累百。当初虽使移埋,而仓卒之际,或有不得掩土者。今玆旱灾,安知不由于此?请遣官设祭,以慰无主之魂。”上然其言,遣从臣沈之汉致祭。

○前判书金时让上箚曰:

方今纪纲委靡,私意波漫,关节大行,法令不伸,贪风渐炽,奢侈无度,军额日缩。今此数弊,皆为今日病源,而源之大者,莫如关节。公道由此而废,私意由此而行。若不严加禁断,则终至于国不为国矣。古者防纳之弊,在于市井,犹足以病国。今则移于宫家及士大夫,藉其势力,规利倍蓰,将何所不至?法必自贵近始然后,人有所畏,而不敢犯矣。圣明笃于亲亲,事在宫家,则辄优容之;敬待臣僚,罪在宰列,则率从轻典。为今之计,不可不参用威如之吉,以为励百之举也。古人有言:“奢侈之祸,甚于天灾。”天灾虽惨,幽远难期,而奢侈之弊,伤财病民,其祸立至。今者倡优下贱,皆服绫段,庶人仆妾,皆拥锦绣,士大夫家,为尤甚焉。我世宗大王,宫中常御木绵衣;世祖大王,常御纯木缨子;成宗大王,常御澣濯襦衣,导下以俭,以致富庶之盛。自上诚能法祖宗之俭德,则风行之下,安有不偃之草乎?我东私贱,天下万国之所无。号牌之时,定军役者,才十五馀万,而私贱多至四十馀万。臣尝闻,丽朝无良妻幷产之法,故一时权臣,富倾一国,而奴婢不过数十人。丽朝之兵多者,以此。考诸国乘,则此法始于太宗朝永乐八年,未知何人所建白也。当此敌强兵弱之时,何可不为之变通,而坐待其亡乎?自今革此弊法,生聚教训,至二十年,则强兵之属于国家者,应不止十许万矣。自内需司,始令于国中,则孰敢不从,孰敢生怨?呜呼!五者,诚为今日之大弊,而其大头脑,在于关节。关节如不得行,则法令不期行而自行,贪风不期戢而自戢,奢侈不期革而自革,军额不期多而自多也。且李适等谋叛,则多于讥察中发之,可谓大有关于国,而柳孝立谋叛,则讥察之所不到,亦不可恃此而弭乱也。目今人心靡定,讹言易兴,虚相惊动,汹汹疑惧,此何等气象也?谋叛是大逆不道,有血气者所共恶,何患不发,而先行讥察,蓄疑待人,使群心不安乎?

答曰:“箚中所陈,无非药石之言。救弊之策,敢不留念而施行,以副卿意哉?”备局回启曰:“箚内所陈关节、防纳二款,诚为当今痼弊。宜令法官,日加警饬,随现痛治。且贡物防纳,乃弊之大者。此则令户曹,各别摘发,入启论罪,俾无容隐、相坐之患。奴良妻从父之法,事甚切当,而系是莫大变通之事,宾厅会议时,宜并议处。”答曰:“箚中所陈五弊,举皆切实,正中今日之病,而只举数款事,草草回启,甚不当也。其中关节,乃是大头脑,自今更加申饬,如有违令者,毋论贵贱,论以死罪。”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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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先是,京畿骊州、利川、竹山等地,盗贼肆行,忠原县监李培元设机捕斩,其数颇多。事闻,加资。

○以金尚宪为大司宪,李显英为礼曹判书。

○判中枢府事郑光绩告老乞退,不许。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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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京畿朔宁等郡大雨雹,禾谷多损。事闻,上召承旨沈詻、李敬舆等问曰:“何灾非可畏,而旱灾最是切迫之忧也。”詻曰:“国有大戚,赋役烦重,旱灾又如此,诚可寒心。”敬舆曰:“善恶之分,只在毫厘之间,而人心操舍无常,必讲学明理,使此心,浸灌于义理之中,不为物欲所敝。此人主之所以开筵讲读,不以文具,而尤当戒其喜怒。人君喜怒,亦一天也。目今天旱如此,自上特举大霈之典,必须合天理、顺人心然后,方可回天心矣。赏罚之际,有所偏系,则何以答一国人心哉?得罪纲常之徒,或放释、量移,而以言获罪之人,不得蒙宥,舆情闷郁,皆以为,刑罚不中也。”上曰:“凡用刑之道,罪目虽重,胁从之类,容有可恕;罪目虽轻,其用心不善,而其流之弊,有不可言者则决难轻赦。此非私意之所蔽,固事理之当然也。”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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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流星出天津星上,入东方,出河鼓星下,入亢星上。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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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行卒哭祭。

○江华留守张绅驰启曰:“当此旧谷既尽,米价腾贵之日,试以留库米数千石,发卖贸布,而待秋成,还复贸米则必有过倍之利。设令年运凶歉,难于贸谷,留储木布,待时运用,终无失本之患,正合古之常平遗意。且此有三利焉。散粜于米贵之日,使京外穷民,均蒙其惠,一也;春夏贸布,秋冬贸谷,贵出贱入,所得必赢,二也;还上则有勒给、逋负、督责三者之弊,而此法则无此等弊,而且换色取息之利,自在其中,三也。以此意广加询访,群议皆以为便,而事涉新规,且会计军饷,不敢擅便。请自朝廷,参商处置。”户曹覆启曰:“此是常平之遗法,而欲以此,兼为军饷换新之策,深得肯綮,而只以数千石发卖,则惠泽不敷,其利亦鲜。如有乐趋者,取其旧陈者,增价而粜之,虽至万馀石,亦无所妨。”上曰:“厥数太多,则不无后日难备之患,只许数千石可矣。”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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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下教曰:“国之治乱,系于君德。一言虽微,兴丧判焉;幽独虽深,不谨则彰,可不惧哉,可不慎哉?予用是惧,不敢荒宁,而本质庸下,学力蔑如,听言观眸,而不识贤邪;临事揣度,而不辨是非。忿懥之言,发于情外;好胜之意,或至于私。岁月既久,怠心日生;耆老多亡,敬畏渐弛。出治之源,不得其正,无怪乎人心之溃裂,国家之将亡也。且遭丧以后,神迷心乱,久废经筵。此虽出于悼亡、思贤,到今思之则是亦过也。今天之谴告,愈往愈甚,不翅若耳提、面命,故予甚瞿然。继自今欲为改过迁善,上答天谴,下慰民心。惟我臣邻,许予改过,毋曰不可与有为,而亦宜各新乃心,一变旧习,务尽诚实,期于共济。三司则绳愆纠谬,使上下无过;吏曹则无私无党,惟贤是用;户曹则节用轸弊,毋伤民力;礼曹则劝课学业,以明教化;兵曹则奖拔人才,无乏时用;刑曹则乃慎乃恤,俾无冤抑;工曹则修举废坠,毋如前日,凡百庶司,亦各尽心,无废厥职。朝廷一正,四方必有风动之休矣。噫!乃祖乃父,世受国恩,念分义之莫重,尽职事之当为,致理兴化,则于汝祖先,岂不有光哉?能致至诚,办此不难,其各勉旃。古语曰:‘刑乱,国用重典。’此后如有循私蔑法,诬上护党之人,则当用重典,虽在贵近,亦不容贷也。古人云:‘为君难,为臣不易。’上下各自惕厉,转危为安,不亦美哉,不亦乐哉?”承政院启曰:“臣等伏睹圣教,引咎自责,策励臣邻之意,溢于言表。奉读再三,不胜钦仰感激之至。圣心终始念玆,群臣举能体行,则国何以不治,民何得不安?振作转移之机,亶在于此。臣等不可循常例承受而已。理当传旨政府,明晓百僚。敢此仰禀。”答曰:“文短言拙,不合诰谕。承旨其为予修饰,依启辞传布。”

○昼讲《诗传》。讲讫,参赞官兪伯曾曰:“都城之内,凶悖之徒,乘夜肆行,叫呼大君之家,或云迎立逆珙之子,或言推戴光海。人心岂有如此之时乎?”上曰:“时势如此,予甚忧惧。”伯曾曰:“反正十馀年,渐不如初,是谁咎乎?”上曰:“既往勿咎,自今日为始,共济国事,不亦可乎?”参赞官闵应亨曰:“今此温纶,实为中兴之基也。国势虽至危亡,转危为安,其在此乎?《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自上常存反正时心,则国事岂至于此乎?”上曰:“今日下教,辞不达意,虽未详尽,而此后观予所为,则可知予心矣。”知事金尚宪曰:“自上日夜忧勤,非不至矣,而只于细务上留心,故治化未著。必须修本源之地然后,可见实效矣。今愿殿下,修身则以改过为本,爱民则以节用为本,用人则以任贤为本。过而不改,则身不修矣;财不节用,则民力伤矣。至于用人则聪明有限,若得一贤而委任,则众贤并进矣。其馀事功,特一有司事也。”上曰:“卿言合理。当留念焉。”

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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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知事李圣求上箚曰:

古语云:“非言之难,行之惟艰。”昨承圣教,以好胜之意,或至于私,为教。此实圣明披露底蕴,直陈病源处也。一篇中引咎之言,毋过于此,然若以今日行事上观之,则犹有所未尽者。今此大霈之下,虽以凶徒废母之罪,得蒙恩典,而独李德洙、李景宪、罗万甲辈,不过以过激失体之罪,一被严谴,未有放释之期,玆岂非好胜之私,有以致之也?诚能翻然觉悟,亟祛言行相违之失,则宗社、臣民之幸,又何如哉?

答曰:“予当体念焉。”

○春信使罗德宪、回答使李廓驰启以为:“方在虏中,适值其僭号,被劫不屈。行到通远堡,拆见其书,辞意悖慢,不敢赍来,暗置于杂物中,而原本则誊写以上。其书称大清皇帝,称我国曰尔国云云。”平安监司洪命耉乃上疏曰:

伏见罗德宪、李廓等状启之辞及贼书誊出之语,心胆俱裂,不觉痛哭。当伊贼僭号,驱迫使臣之日,伏剑死义,非所责于此辈,而连日被驱,参闻鼓乐之声,则众胡牵曳,不得自由之言,渠等何敢自白?至于僭嫚之书,托以糊封坚裹,不即拆见,至于通远堡,始潜置之。当此之时,若无别样举措,则环东土礼义之地,尽入于禽兽之域,而终无以收拾人心,鼓动士气。臣之愚计,莫如募得义士数人,持德宪等之首,投之贼汗之门,据大义而峻责之,则彼虽犬羊,亦必慑惮。设有乘忿长驱之患,我国将卒,孰不有奋袂冒刃,北首争死之心哉?

备局回启曰:“德宪等不能据义自决,殊极可骇。第其终始不屈之状,则大略可见于汗之别书中。彼虏之所谓无礼者,乃渠等自辨守义之处也。惟是国书,晏然受来,及其开见之后,亦不得明白投弃,使彼即晓,而暗置径还,其所处事,诚极骇愤。既有不屈之迹,虽不可遽加刑诛,奉使辱命之罪,不可不惩,速命拿鞫处置。”上从之。备局又启曰:“今见汗书誊本,则自称伪号,卑辱我国,其怒胁悖慢之说,不可忍见。使臣若不能力争以改之,则所当投弃而来,今乃潜置于所馆处而还,彼虏虽或见之,必将隐没不宣,犹称我国使臣,甘心受来矣。如此则不但专受卑侮,永为一国难湔之羞。今宜借德宪等名,为一檄书,传于通远堡,具陈其中道拆见,不敢持来,委置所馆之状,使之转告于汗,而令平安监司,别择差人,驰送于通远堡,似合事机,宜速断行。”上从其言,命大司成李植制之。其书曰:

俺等奉使贵国,猝见意外之逼,备受困横。此前所未有也。俺等之出来也,龙、马两将,传受国书,封缄甚固。欲据例开见,则两将坚执不从,驱出于十里河堡然后,始得拆见。书面称号及书末印文,既与前书体有异,书内称我国曰尔国。其叱责之辞,无复兄弟相敬之道,而视如奴隶,我国臣子,何可忍见?故行到贵堡,辞以马病,留置贵馆杂物中而来。即望贵堡,取其书,传达汗前云。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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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以郑弘溟为大司谏。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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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上以礼曹、工曹、汉城府一朔一不开坐,命罢礼判李显英、工判沈悦、左尹安应亨之职。

○以崔鸣吉为兵曹判书。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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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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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辰,朝讲《诗传》。讲讫,知经筵李弘胄进曰:“先贤子孙,今当录用。请令三司会议。”上曰:“所谓会议者,欲议先贤之可录与否而用之耶?”弘胄曰:“然。”上曰:“必须慎简。且清白吏子孙,亦有收用之举耶?”弘胄曰:“例自兵曹,付禄云矣。”上曰:“近来廉风扫地,今亦一体录用,以为劝奖之地。”

○兵曹判书崔鸣吉,以病辞职,上不许。

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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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以金荩国为户曹判书,姜硕期为礼曹判书,张维为工曹判书,金尚宪为大司宪,李行遇为献纳,赵䌹为司谏。

○先是,筵臣韩汝溭启曰:“中外贫寠之人,男女婚姻,多有失时者。宜官给资装,俾得成礼。”上命言于礼曹。礼曹启曰:“取考法典,则《礼典》惠恤条:‘士族之女,年近三十,贫乏未嫁者,本曹启闻,量给资财’,而经乱以后,未遑复旧。今者筵臣所达,诚极允当。请知会京外,依法例举行。”上许之。

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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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工曹判书张维,以病乞免,上许之。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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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上下教曰:“上年遭国恤,民竭其财力,今夏复罹旱干,而田野禾稼皆枯。今虽得雨,既未周洽,而八路之同然,亦未可必,眷念民生,良用惕然。丁丑正朝以前名日方物,令诸道并勿封进,以除一分之弊,亦令该曹,详察都民弊瘼,量宜变通,以副予勤民之意。”

○锦南君郑忠信卒。忠信光州吏也。少敏悟、机警。壬辰,宣祖播越龙湾,本道兵使欲募人,奏事于行在,人无应者。忠信挺身赴之,宣祖召见之。故相李恒福引置麾下,甚见亲爱。甲子以别将,从元帅张晩,与南以兴讨逆适诛之,策勋一等,累经阃职,后为副元帅。至是病卒。

○以赵纬韩为左副承旨,闵应亨为右副承旨,兪省曾为同副承旨。

○副修撰金益熙上疏曰:

臣闻为治之道,有本有末。正其本者,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救其末者,虽若切至,而实难为功。是以,昔贤论事者,必深明本末之所在,而先正其本。本正则末之不治,非所忧也。夫所谓本者何也?天下之事,千变万化,其端无穷,而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正;人主之心不正,则天下之事,无一得由于正,此自然之理也。然此心之体,初皆浑然纯粹,而有正、不正之异者,盖此心之中,固必有天理,而亦必有人欲以间之。循天理则此心公而正,循人欲则此心私而邪。日用之间,二者迭为胜负,而一身之是非、得失,与国家之治乱、安危,莫不系焉。我殿下之所以端本而出治者,宜无不至,而临御十有馀年,了无尺寸之效,可以少酬圣志,暂慰民望者。请以殿下自讼之目,言之。殿下诚不能识贤邪、辨是非矣;诚不能惩忿懥、戒好胜矣。一一点捡来,无不本之于私欲之系累也。夫知言、知人,尧、舜以为难。苟聪明不及于尧、舜,而又以一己之私,侵削乎好恶之公,则其不至于以忠为邪,以不肖为贤,是其所非,非其所是者,几希矣。今日在庭之臣,臣未知某人之为君子,某人之为小人,而然其如青天白日,无纤毫可疑者,必君子也;如鬼蜮魑魅,不可以测度者,必小人也。挺特如松柏,廉洁如冰玉者,必君子也;攀附如藤萝,纠结如蛇蚓者,必小人也。尽心国事,不顾利害者,必君子也;营私利己,不知廉耻者,必小人也。犯颜不讳,欲匡君过者,必君子也;阿意曲从,务占荣宠者,必小人也。殿下临御既久,使令已熟,其邪正、贤否,岂能逃于明鉴之下哉?然而殿下并收薰莸,兼调甘苦,而揣摩驯扰于其间,故其所登崇者,多逊愞柔软之人;其所疏远者,必谠直肮脏之士,则是殿下非不能辨贤否于朝廷之上,而实未能公好恶于一心之中也。至于人之易发而难制者,唯怒为甚。发而不中,为害最大,故夫子于《损卦》之象,崇德之问,皆丁宁言之。诚以不戒乎此,则心不得其正,而祸败之源,皆从这里出来也。殿下圣质纯粹,从事于澄治者,亦已久矣。湛然胸中,有何忿懥,而发之于言语、酬应者,绝无和平底气象?此殆涵养本源之功,有所未至而然。然极本穷源,则是亦私意之所在也。若不细讨其病源而克去之,则其发如奔霆,而突兀起来者,其孰能按伏哉?若夫好胜之病,则亦其意必固我之私,交积于中,而忿怼刚强之气,挟持于外,故暂触逆境,专务直己,不知其虽伸于百僚之上,而终屈于一己之私也,虽发于霎然之顷,而终致乎无穷之患也。盖是四病者,皆根于私意之未祛,而终至于作于事、害于政,故先儒曰:“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难保;中原之寇虏易逐,而一己之私意难除也。”伏愿殿下,自今以往,益懋讲学之功,必穷理以明之,主敬以持之,而又力行以践其实,常以义理,浇灌心胸,独观昭旷之原,不为私欲之累,以全清明本然之体,以为应物处事之本。一念之萠,必谨以察之,果天理也则敬以扩之,不使其少有壅遏;果人欲也则敬以克之,不使其少有凝滞,无一毫私意,得以介乎其间,则天下之事,将惟殿下之所欲为,无不如志矣。且臣于殿下激励三司之教,重有感焉。夫三司者,公议之所在也。于天下之事,无不当与焉。是以,欧阳修之言曰:“天下之事,不系职守者,惟台谏能言之,宰相能行之。”昔宋仁宗庆历间,韩琦、富弼为相,其时台谏,遇事风生,力攻庙堂,而韩、富不以为病。以常情言之,则台谏之势,似若太横;宰相之权,似亦太轻,而庆历世道,非今日所拟,韩、富相业,非今人所望。至于吾宁受台谏风旨,而不欲伤言路云者,信乎大臣之言,足以垂范后世,独为一代之宗臣者也。噫绳愆纠谬,使上下无过者,固是三司之责,而为三司者,不知此义,惟以噤默、苟容为能事,则宜殿下慨然于此,特加激励,而然使三司至此者,亦殿下有以致之也。殿下乐逢迎,而惮违拂;喜软熟,而厌果锐,显示好恶于用舍之际。夫人臣事君之常情,不从其令,而从其意。是以,台阁风采,日就委靡,惟以抉摘细微,掇拾陈腐,为应文塞责之地。伏愿殿下,痛自惩创,至诚采纳;优容直气,不使摧折;廓开言路,无致壅蔽,则为殿下三司者,孰不砥砺濯磨,以裨圣德之万一乎?臣前忝谏席,弹论具凤瑞,岂有一毫嫌怨于凤瑞而然哉?只缘偏性,不能容人之过,且念官以谏名,不得不从公议而劾之,不料坐此横受情外之诬。圣鉴必烛,公议不泯,臣不欲与之相较,而既被重臣之斥,伏乞圣慈,察臣情势,亟许镌削。

答曰:“省疏具悉。嘉尔爱君之忠。疏辞无非嘉言至论,予当留念而改革焉。顷日重臣之言,予亦知其不可,尔勿控辞,速出行公。”因下教于政院曰:“金益熙因求言,投进疏章,其言直切,其志可尚。有志之士,乐闻而兴起,皆如此人,则何忧乎国不治,而民不古也?其赐熟马一匹,以表予意。”

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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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备局启曰:“今者和事已绝,狂噬之变,朝夕可待,而副元帅手下兵,不满数百,林庆业当贼初锋,而守备未完。柳琳方炼习炮手,而亦望别样鼓动之举。为今之计,决不可胶守常规,坐失事机也。京中自募人丁兴立等十九人、京畿李尚俊等三十二人、全罗道申汝章等十人,当先送于副元帅,而其数甚少。臣等前日所请,训局马队百人,炼习已久,置之都内,无所紧用,宜并入送。且西边设科,非如内地失兵额,溷仕路之弊,一入科额,则便为正军,名器、事体,非所当论。臣等之意,欲及此时,就平安道内,先设一科,只以片箭、炮手,取一技入格,多得武士,以为一路长征之用,似合事宜。且林庆业所谓,禁军空名帖十馀张,本非官职,数亦不多。若果以此募得死士,则于事体,别无所损,而或有益于缓急,敢此陈达。”答曰:“从当面议处置。禁军帖则成送。”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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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大司谏金庆征上疏辞职,上许之。史臣曰:“庆征轻佻骄妄,不合谏长,而台官亦莫敢弹劾,使得从容辞递。污辱名器,一至于此,可胜叹哉?”

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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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太白见。

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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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流星出危星上,入室星上。

○上下教曰:“为政之要,在于得人,致治之务,急于求贤。予念人才不乏于世,而致贤之道未弘,使贤者抱关击柝,隐者犹恐不深,则虽欲致治兴化,其可得乎?为今之道,莫若广求贤能,以代天工。如持身方正,有德行者;潜心义理,有学术者;不畏强御,奉公刚果者;勇智过人,可以制敌者;气节敦确,可以直谏者;通达世务,处事明敏者,皆是大用之人,其令在位文武,各举所知。又令诸道监司,搜访启闻,俾无遗贤之叹。且知人甚难,而自知则明。才智卓异,可以济世、御侮者,其各自荐,俟予器使。噫!古之人,亦有自荐者。若能致君泽民,使国治安,何必待价而不出乎?”于是,文武三品以上,各荐二人。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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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以李敏求为大司宪,赵廷虎为江原监司,闵应亨为同副承旨,全湜为副提学,尹集为吏曹正郞,洪命一为献纳,赵赟为校理,兪榥、赵寿益为正言。

○申景瑗请先调发咸镜南道出身八百六十馀人及武学三百六十馀人,以为缓急之用。备局启曰:“景瑗既膺副元帅之任,为任极重。手下无兵,若值不虞,何以应卒?南道之事,景瑗果已详知,除本道留防外,令极择有战马精壮者三百人,急急交付为当。且平安兵营随营牌,厥数不鲜,亦宜以有战马者二百人,移属于副元帅。”上从之。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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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礼曹启曰:“近年以来,童蒙教官,多不察任,每于本曹考讲时,求得能解句读者,以为应讲受禄之资,诚可寒心。自今以后,令教官所属童蒙,各书姓名年齿,列为举案,一朔内两度考讲,时或论难礼节,试以材艺,而等第教官之勤慢,其有成效者,启禀升迁,以为激劝之地。外方则牧、府大邑,择遣教养官,丰其廪料,重其体貌,使之巡历属邑,教训儒生,一年相递,监司考其勤慢,严其殿最。小邑则本官守令,与监司相议,各择一乡中有材行者,定为学长,劝课学业,兼讲礼节,且试材艺,一依规例,教养官巡历时,试其所学,而教养官及学长等,能举其职者,令本道监司,从实启闻。教养官升叙实职,学长亦授相当职,俾知朝廷劝奖之意,则人材庶有可成之望,而系是新规,请议于大臣。”金尚容、洪瑞凤以为:“该曹所启甚当,请着实举行。”答曰:“依启。但一年相递,则必无成效,以二周年为限。”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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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备局启曰:“兼司仆将金泽龙,奔走列邑,募得为父兄复仇者,二百四十四人。此则复仇军也,其精勇可知,事亦可嘉。请给相当职帖,以为激劝之地。”答曰:“依启。其募得之人,亦令一体施行。”

○朝讲《诗传》。讲讫,大司宪金尚宪曰:“虏使之持僭书而来也,元不开见,又通绝和之意于都督,天下已闻之矣。今若更修和事,则国体颠倒,将何以举颜乎?”上曰:“此固正论,而虏若出来,何以御之?”右相洪瑞凤曰:“答书似无益矣。”上曰:“谋国之道,在于大臣。大臣若曰能御之,则不须答书也。”

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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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以洪瑞凤为左议政、世子傅,李弘胄为右议政,任絖为同副承旨,李时楳为副修撰。

○右议政李弘胄,累疏辞职,上皆不许。

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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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大雨如注,城中庐舍漂没。雷击仁庆宫钦明殿,又击忠勋府大厅,有震死者。上下教曰:“雷雨暴作,处处震击,至于害人、伤谷,予甚瞿然。诸承旨为予详陈弭灾之道,以补不逮。”又下教曰:“京外人家漂没者,令该曹举行恤典。”左议政洪瑞凤,以灾异,请策免,上不许。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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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以金尚宪为吏曹判书,赵翼为大司宪,蔡𥙿后为应教,金庆馀为献纳,洪命一为修撰。史臣曰:“金尚宪负一时之望,而以直见忤,久稽柄用,今始擢授,士论洽然。”

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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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下教曰:“金虏僭号之后,慢侮我国,比年益甚。我以数千里封疆,岂可一向畏缩,坐受其辱哉?顷观龙胡之事,则其恇㤼无谋,甚于我人。彼虏之到处胜捷,实非无㤼,由令严故也。以此揆之,我兵虽㤼,苟得良将,明其纪律,则可变为勇,岂必下于虏人哉?当今之计,莫如厚养士卒,使民俱有偕作之心,申明军律,以示退必孥戮之意。其令体察使金瑬,兼察下四道,凡抄教之方,抚御之策,十分料度,从速禀施。且闻安州居民等,俱被定军,而乐为之用,无逃避者云。本城,敌人必争之地,而人心如此,予甚嘉尚,欲表予意。其以内帑所储木绵一千匹,下送于关西,试阅安州士卒及所领将士,以其半分给,其馀则分送于清北山城,亦令试才而赏之。”

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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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先是,罗德宪等既还,两司皆请枭示警众,庙堂力言德宪等容有可恕,遂命定配于西边。两司复固争之,上终不听。

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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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西生浦佥使闵应骞上疏,请从事于西边,命赐战马一匹。

○吏曹判书金尚宪累疏辞职,上温谕不许。

○昼讲《诗传》讲讫,侍读官金益熙进曰:“今者水灾甚酷。自古水灾,多出于阴盛阳微,君子道消,小人道长之时。圣明之世,必无此忧,而亦有以水灾为兵象者,目今虏衅已生,甚可虑也。”检讨官李一相曰:“艰危至此,用人之道,不当循序。凡人于年富力强时,可堪为国事,若年衰力不逮,则虽欲为国事,不可得也。”益熙曰:“纯用老成,则至于委靡;纯用年少,则至于过激矣。”上并不答。

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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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以徐景雨为大司宪,兪伯曾为大司谏,李敏求为都承旨,吴达济为持平,南老星为正言。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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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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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下教曰:“王者之政,以安民为本,安民之要,不越乎轻徭、择倅,而鉴识不逮,国家多事,事不如意,民未蒙惠,每遇水旱、风霜,未尝不䩄面疚心矣。予以否德,叨守丕緖,所仰成者卿相,所共理者,方伯、阃帅与守令也,而能尽其职者甚鲜,予窃叹恨。继自今,守令则律己以简,奉公以诚,爱民如保赤子,使境内晏然;边将则尽心戎务,抚恤军卒,以副予仁恤军民之至意。若有廉谨者,则予用汉赏,擢拜公卿,或有贪虐者,则予施齐刑,投诸鼎镬。令诸道监、兵使,各别申饬,以责实效,勿以违道干誉为善治,勿以侵军卒、备器械为尽职。”政院请宣谕诸道,从之。又下教曰:“目今衣冠子弟,不学无才,而列于庶位者颇多。其悉汰去,以今番别荐人塡差。”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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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备局启曰:“今者司仆寺,以木绵一千匹、牛一百头,要补西边赏给之资。宜别定差官,送付元帅,牛则一半分给各邑,以助刷马之役;一半分送各城,以充犒馈之需。”答曰:“木绵则给送于试才御史之行,以为分赏之资;牛则给送于承旨之行,以为犒馈之需。”

○以金世濂为司谏,朴遾为持平,洪命一为校理,严鼎耉为正言,金寿翼为修撰。

○金德𫍯为谏长时,上疏斥和,至是答曰:“省疏,深用嘉尚。当留念而议处焉。”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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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昼讲《诗传》。

○备局启曰:“奴虏僭号,边情大变。虽已备咨于岛镇,其转奏与否,实未可知。今于节使之行,具由上奏,直达天听似当。请令承文院撰出奏文,以付其行。”从之。

○大司谏兪伯曾上疏曰:

近来私意盛行,幸门大开,乘时射利之辈,趋势抵隙。况殿下之特命陞秩者,或不厌众心者及庭请废母之辈也,久未收叙者,多是言事忤旨之人也。善何以劝,恶何以惩?

上嘉纳之。

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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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承旨闵应亨,以西路武科试官辞朝,上下教曰:“设科时,明察奸伪,俾无借射代射之弊。安州军兵犒馈时,承旨亲加检察,毋令埋没。且以铁箭、鸟铳等物,施赏于试才之人,而中者不多,箭、铳有馀,则更试无分之人以给之。扇子三百七十把,则分赐兵使以下中军、别将、虞候、判官、千摠、把摠、哨官、军官等可也。”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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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以兪伯曾为吏曹参议,郑弘溟为大司谏,赵赟为掌令,沈之汉为修撰。

○南阳府使尹棨上疏,条陈时弊,且盛论元孙之出养于外家为未安,上优批答之。于是,礼曹判书姜硕期上箚曰:

元孙之出寓臣家,虽是圣上欲其保护之至意,揆诸事理,大有所未妥,臣常寤寐靡宁矣。伏见尹棨之疏,辞意切直,臣不胜瞿然。伏乞还收出养之命,克尽保傅之训,以为万世之范。

答曰:“尹棨之言,似涉过虑,勿以为惧。”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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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时,霖雨弥月不霁,命有司祈晴。

○兵曹判书李圣求、判尹沈諿,上箚辞职,以兪伯曾疏中,有特命陞秩,不厌众心之语故也。答曰:“兪伯曾有固执不通之病,予甚苦之。然其心忠朴,无要名干誉之态,故予取其长处矣。疏中所陈,未必为卿而发,宜勿控辞,安心察职。”

○抄清白吏,金尚宪、李安讷、金德𫍯、金时让、成夏宗等五人,各加资。夏宗,武人也。史臣曰:“李安讷,廉于自取,而过于予人。金时让,本无表著清白之操,而得与是选,物议不快。”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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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昼讲《诗传》。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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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下教曰:“李景宪、金光炫等并叙用,前承旨李德洙,承旨除授。”德洙,与左承旨金尚,婚家相避,上命破格勿递。德洙曾以承旨,当追崇之时,封还传旨得罪,付处中道,至是有是命。

○以尹煌为吏曹参议,兪榥为正言。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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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完城君崔鸣吉上箚曰:

顷日所荐李灿、崔蕴、宋浚吉,请加超擢,致之朝端。

又曰:

世降俗末,绝无师弟子之风,独金长生有学徒。臣观游其门者,无论才不才,皆知善之当为,恶之当恶,事君当忠,事亲当孝底道理。臣以此,益信师道之有关风俗也。金长生子集,守其家训,有乃父之风。顷见政目,升拜掌令,臣诚喜而不寐,犹恐其不来也。宋浚吉、宋时烈,皆金长生门人,臣虽未得相见,闻其所居之地人,不敢肆然为非。曾见浚吉论礼说话及时烈科场文字,知其非俗儒也。朴知诫门人赵克善,最贤有名,搢绅间亦颇有知之者,而至于簿书之任,恐非所宜处。亦闻有金克亨者,笃志为善,进修不已。前县监许厚,持身有法,自待不轻。前教官黄宗海,守静田野,到老读书。学生权𫍰,名父之子,志行雅洁,皆可谓一时之佳士。人固未易量,譬如谷兰、荆璞,色香未吐。诚能就加拂拭,增其光价,则安知后日名世之儒,不出于此辈人乎?

又荐朝臣中有志学问者,赵翼、李景奭、李敬舆、赵锡胤、宋梦锡等,上嘉纳之。

○朝讲《诗传》。讲讫,领事李弘胄曰:“西边有朝夕之忧,所当扫除万事,专意料理。平壤不可不守,而丁卯以后,为废弃之地。监司洪命耉,方欲修筑,而民情亦愿守之云。宜使从民愿修筑。”上曰:“庙堂可以酌处,然予意则无水之城,恐不可守也。”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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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领议政尹昉,引疾乞递,呈辞至二十馀度,上乃许之。

○吏曹正郞赵锡胤上疏,极陈时弊及自强之策,上嘉纳之。

○完城君崔鸣吉上箚,请移御江都,庙堂以为不可,事寝不行。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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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以前郡守郑世规,被荐最多,曾为守令,亦著治绩,欲擢拜公清监司,问于吏曹,吏曹回启曰:“郑世规之治绩,虽素饱闻,而其有才局,实未熟谙。自四品超授藩臬,乃是朝廷重大之举,惟在上裁。”上曰:“想必称职,特授以试之。”以李植为大司谏,金德𫍯为大司成,郑太和为司谏,宋希进为掌令,李厚源、李命雄为持平。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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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先是,生员李光吉上疏以为,珙之子女,久未嫁娶,请自公家定婚。礼曹执不可,上曰:“厥家虽欲婚嫁,人不乐从,则势难强请。问于其家,自公家定婚。”

○行护军兪伯曾上疏,请减黄海、全罗等道进上干鲋鱼,从之。

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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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行拜表礼于明政殿庭。

○答金汗书,送于湾上,称以檄。其书曰:

两国通好,讫玆十年,实生民之所徼福,上穹之所垂佑。今者不意,事端横生,啧言大至,吁其不幸之甚也。使臣虽不传国书,其所口申之辞,则大都已悉。意有不同,言固无他,既有所怀,亦难容默。玆用直摅悃愊,以明败盟之端,不自我始,毋怪其辞之切直也。贵国士马精勇,战胜攻取,今又系属插汉,绵地沙漠,雄强之势,宜其自负,而无所畏惮也。况我国僻处海隅,耕桑自养,礼义自保,兵甲战斗,本非所习,有何相胜之势,而慢蔑贵国,自败盟约乎?凡贵国之责于我者,大略有三,一则汉人之事也,二则边民之事也,三则谗间之说也。我国臣事中朝,敬待汉人,乃礼之当然也。凡汉人所为,我岂可以号令禁断也?当约和之初,我国以不背中朝,为第一义,而贵国乃谓‘朝鲜不背南朝,自是善意’,遂定交邻之契,此上天之所监临也。今者每以向南朝、接汉人责我,此岂约和之本意也?以臣向君,乃穷天地、亘古今之大义也。以此为罪,则我国岂不乐闻而顺受乎?敝国政令失严,边民犯禁,此则寡人之过也。然而前后逾犯之徒,随即刑戮,贵国呵责之来,常切逊谢。此岂我国,故为不直者哉?至于匿好货,诛商贾,杀姜弘立,轻待来使等语,皆出奸细之谗构。贵国虽每有此言,我国自无此事,寡人有何愧焉?贵国既以好意相向,而于此三者,有所不恕,有所不察。既约为兄弟,而书辞称谓,诋骂之言,非复前日相敬之体,使臣不敢赍回其书,固其宜也。彼插汉王子,乃亡国俘裔,固非贵国王子比也。乃者无端抗礼通书,书面体式,又为相等,其意似欲与国汗均体而交我,我国岂可安受其书,而其所传言,则诚我国所不敢闻者。馆臣不受其书,亦是不敢自卑其君父。寡人闻贵使所传之言,即付答于国书中,此外更有何辞往复耶?我国自前代,事中朝称东藩,未尝以强弱、成败,变其臣节。我国之素称礼义自守者,专在于此。今我大明,乃二百馀年混一之主,我国安得以一失辽沈一片地,辄萌异心,从贵国所为耶?抑有一说,中朝于我国,至尊也。然且待以殊礼,辞命之间,未尝加以慢辞峻责。我国贡献至薄,而中朝赐赉极厚,此乃辽沈人所明知。奈何贵国终为邻好,而每加以卑侮诋骂?且如今番信使之往,劫以非礼,困辱百端,是果待邻国使臣之礼耶?贵使之来,辱我臣僚,无复礼敬,劫卖横夺,靡有止极。当初结盟,本欲保境安民,而今则民无馀力,市无馀货,沿路州邑,所在空匮。若此不已,与被兵而覆亡等耳。由是,国人皆奋,以和为非。惟寡人初心未变者,徒以誓天之盟,不可先负;交邻之义,不可先失故也,而贵国反以我为先欲败盟,宁有是理耶?我国无兵可挟,无财可资,而所讲者大义,所恃者上天而已。昔者倭寇,假道于我,欲犯中国,而我国以义斥绝。是构兵之端,非自我始也,而倭寇陷我八路,残我万姓,自以为得计矣。曾未几时,秀吉自毙,其后国中自乱,伏尸成丘,流血成川,其所陨首亡躬者,皆前日毒我之将士也。今也源氏,黜灭平氏,而与我通好三十年间,国富民盛,倍于平秀吉之时。天道厌兵,佑善罚恶,玆非其明效耶?向者贵国,虽抢我西路,不穷兵势,结盟而退,其于天道,亦已顺矣。今乃辱我困我强我,以必不从之事,徒欲以兵力之强,胁制兄弟之国,而至谓我先启兵端。此不可以口舌争,亦恃上天之临我而已。且夫天心所系,实在乎民。设使我国,守义被兵,兵祸虽酷,原非其君之罪,则民心必不去,而国命或可保。今为贵国恐胁需责,剥尽民产,使不得聊生,则民心必去,国随而溃矣。此是目睹耳接,不昧不泯底道理,有非书生、小子,从简册上拾来说话。寡人于此,亦岂不的知而审处乎?贵国广虑之、深思之幸甚。

备局请于檄书头辞,勿书清国之号,其后竟依其所称清国而书送。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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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权罢陵寝五享,减损御供物膳。先是,上以尹煌、金时让等上疏,命大臣、六卿、三司长官,会宾厅议启,未决。至是,复引见问之曰:“陵寝五享,以礼言之,果似烦渎,而行之已久,一朝停罢,未知如何?”大臣以下皆对曰:“非但时势如此,于礼亦有所未安,停罢可矣。”独李德泂以为:“遽尔停之,似或未妥。”金尚宪曰:“因省费停罢,果似未安。但古语曰:‘礼,时为大。’若以时当艰危而罢之,则情礼亦无嫌矣。”上曰:“罢之而民若蒙惠则容或可也,惠泽不及于民,而徒使祭享有欠典则奈何?”尚宪曰:“革罢非礼之费,以救危亡之势,则此乃宗庙千万世永享祀典之本也。”上曰:“诸臣之意如此,今姑停罢。御供贡物,亦令减损。”上又曰:“金时让箚中所论良女一款,乃是大变通,而大有益于国家者也。”洪瑞凤曰:“事虽便益,而积弊成习,皆以为不可行矣。”上曰:“断以自今年所生者,为良人则似好矣。”瑞凤曰:“父为贱役,子为良人,而若有赴举者则大有害于名分矣。”上曰:“名分虽重,而民口鲜少,则国家无兵,将至于危亡,其不亦重乎?”金瑬曰:“只定军役则可也,赴举则不可许也。”上然之。是后事竟不行。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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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谏院启曰:“大君家舍,才因筵臣之启,既使停役,旋命有司,复令营作,举措颠错,甚非人君示民以实之道。矧当艰虞之日,兴此不急之役,致骇瞻聆乎?”答曰:“此时作舍,固知其不可,而但许多材椽,虚弃可惜。成一小舍,以为藏材之所,似或无妨。”累启而终不听。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金世濂为执义,赵䌹为司谏,兪守曾为掌令,赵赟为校理,李时楳为正言,李行遇为吏曹佐郞,金弘郁为检阅。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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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上下教曰:“旱暵之馀,水灾甚酷。诸道物膳及供上纸,并令限年停罢。”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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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户曹请量减百官俸禄及下人廪料,上曰:“百官禄俸甚薄,不可又减矣。”按祖宗朝颁禄,以二十斗为一石,而石数又多,故虽一命之官,足以育其妻子,资其衣食。自壬辰乱后,减其石数,又以十五斗为一石,或遇荒岁,则减之又减,大小之官,俸禄甚薄,故多行苟且徼利之事,亦可以观世变矣。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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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备局启请省冗官,上从之。吏曹减数十员、兵曹减六员及军职递儿四十六。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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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以李禂为正言,韩兴一为同副承旨,兪伯曾为副提学,张显光为知中枢府事,崔蕴为淳昌县监,宋浚吉为礼山县监。史臣曰:“崔蕴,南原人,器度清爽,不婴世务。宋浚吉,怀德人,资质温雅。自少有向学之心,师事金长生,遂抛举子业。屡拜翊卫司洗马、大君师傅,皆不赴。至是,以金尚容荐,有是除。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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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司谏赵䌹上疏曰:

臣请先举日月之过,次及大臣之过。殿下之于大君也,养之以正,而教之以义方者,此正爱之深而恩之至也。广治居第,多占土田,岂是养教之急务乎?臣家,抱川也。窃闻县人黄姓者,田业为宫奴侵夺,至于立讼者累度云。以大君之尊,与匹夫争田,臣窃为圣朝羞之。窃闻庚子《誊录》,殡殿、国葬两都监都厅,皆不与于赏职之列云,而今者长陵赏格,则沈之源、吴端,端即大君夫人之父。皆陞堂上。臣恐此亦殿下近日之过也。台宰为任,居百僚之首,秉一国之匀,治乱兴亡之所系。为人君者,苟非喜乱恶治、乐亡恶兴,孰不欲择贤佐,以为助也?左议政洪瑞凤之簠簋不饰久矣。曾为兵曹判书也,有一武夫,直入政厅,历举其纳赂卖爵之人,竦颜诮责,瑞凤终不敢出一语,罪其武夫,面颈发赤,惭其庭中人云。此说播于国中,人皆相传道之。臣曾忝宪府时,值瑞凤之初拜相,阳城裂麻之事,实切于心,而顾其时,山陵事急,一论摠护,诸役必致旷阙,且念瑞凤,或能感圣上尊宠之意,庶几悔其昔者之为也。其后臣病伏田间,颇闻乡人之言,有前济州判官李大厦者,得一名马,纳于鹤谷相公。所谓鹤谷,瑞凤之别号也。臣然后,乃知瑞凤之墨,终身迷者也。殿下遭此无前之天变,宜黜墨相,且饬圣躬过失,以为应天之实。

上曰:“左相必无如此之事,而赵䌹信听人言,轻论大臣,事体殊极不当。此疏还出给。”䌹乃避嫌曰:“臣窃愤为大臣者,不思安国家、利社稷,唯务富其家;不思理阴阳、顺四时,唯务封其己,甘受污辱之言,不知改悔,故臣忘身发口,指摘切劾,幸圣明之一悟,而反下还给疏章之命,且以轻论大臣责臣,臣实惶恐。然念臣愚不知忌讳于圣明过失,尚且直举,何有于大臣哉?臣恐自此,虽有奸赃钜万,有甚于是者,人皆杜口,莫肯为殿下一言也。言未见用,不可冒居,请命罢斥。”大司谏李植处置以为:“左议政洪瑞凤,清名拔身,勋业致位,既膺圣简擢置端揆,为国柱石之臣。赵䌹实有闻见可据,则身居台职,自当参酌公议,发于论启,而猝然上章,丑辞抨击,有若草野应旨进言者,殊失台官体面,请递之。”上从之。

○左议政洪瑞凤辞职,上遣史官谕之曰:“言涉虚妄,故予不以为然,卿宜安心勿辞。”

○庆尚道梁山地,有松高二十尺、围四尺,去年十一月,为风所拔,而仆于地,今年五月,复起立。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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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对马岛特遣船出来,其所进贡单子,不书进上二字,有违旧例,盖侮我也。

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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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太白见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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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太白见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二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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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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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卯,日食。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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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献纳洪命一上疏曰:

臣父瑞凤,被赵䌹构捏,方在席稿待罪之中。辨白自列,则有伤体面;隐忍不发,则暗昧莫暴。臣以父子之间,替诉衷曲者,在法宜然,玆敢冒死,仰渎天听。臣父往在辛未年,为铨长时,赵䌹为郞属。臣父常语一家曰:“䌹当官行事,未必逾人,而踈野不俗之态,殊可取也。”及其追崇议礼,廷议纷纭之际,䌹外为大言,自附于一队之论,而出没倾巧,走藏躱避之迹,呈露无馀。臣父倡言于众中曰:“吾为奸人所瞒过。初不料其如许,人固不易知。”云。此则在廷诸臣之所与闻者也。䌹之蓄憾,庸有极哉?疏中所谓“有武夫直入政厅诮责”一款,臣父为兵判,诣政厅时,望见吏批政厅之前,有一醉汉,攘臂揶揄,问之则乃禁军也。臣父曰:“禁军酗酒于政厅,兵曹之责也”,即令囚禁。此则元无与于兵批政厅。其时吏判崔鸣吉在焉,问之则当详其颠末矣。所谓第一名马事,则六七年前,李大厦以都监将官,修剌来见臣父,称为故相李恒福诸侄孙,臣父泛然待之。厥后赴济州来辞,到任后,寄送药材、全鳆等物,随例受之不却也。自后绝不闻消息,在京在乡,亦所昧昧。大槪一等名马,虽曰畜产,亦非等闲之物。某家有某马,自某所来,都城之人,无不洞知,跨乘出入,万目所睹,何可诬也?大厦所纳之马,䌹虽不曰目见,所谓乡人,则明知本状,而发此言端,䌹必有的指之处,而至达天听也。况大厦不死,一处鞫问,自当有查正之地。天日之下,渠辈何敢抵讳?仍念臣三月间,论劾具凤瑞也,䌹以司谏,既参其论,旋即引避。臣以“模棱无据,反复变说,甚矣䌹之惑也”等语,引避严斥,而立落判焉,伏想圣明,必记之矣。臣独持公议,轻犯铦锋,辗转至此,重添臣父今日之辱,臣之不孝、不肖之罪,无所逃矣。伏乞圣明,回日月无私之照,察谗人罔极之状,千万幸甚。

李大厦亦上疏,请与赵䌹疏中所谓乡人,一处辨核,以伸冤枉,并下其疏于禁府。上招赵䌹于政院,问其言根,䌹以书对曰:

大厦,世居抱川者也。其纳马之说,不得讳于一乡,故小臣亦得闻焉。非只一人所传,入臣之耳,何得摘举一乡人姓名乎?臣虽驽劣,进言之时则台谏也。告引他人,以证言根,国朝二百年所无之事,臣何畏没身之诛,创开援引之路也?任台谏许以风闻者,其来盖久。灯笼锦之事,自是唐介之风闻,而贤如彦博,犹且不饶,至于面斥上前。其时彦博,拜谢而已,未闻嗾子自明。仁宗虽盛怒,贬逐唐介,而亦未闻诘言根于唐介也。若臣之所闻,则比唐介为切,而洪瑞凤之贪婪,不止受大厦一马,则安有一分可恕之地哉?小臣封事所论,特举其近事耳。瑞凤父子第宅,跨据一洞,穷极奢丽,缭绕垣墙,僭拟诸宫。虽昏朝柳、朴之室,无以加此。李起曾之纳基,秦应己之纳银,藉藉于国人之口。况洪时泰纳米之说,曾已上彻天聪,尤不可诬也,则于大厦一马,何有哉?且大厦盗官马、赂权宰,不是小赃,则及乎事觉之后,岂不欲以死自明?所以挟城社,有此上章之举也。臣之发愤献言者,盖欲圣明,觉悟震怒,一洗贪污之风也,今反为命一、大厦所持,而自上诘以言根,臣宁独受妄言之诛,不敢多染乡人。

禁府回启曰:“赵䌹不言乡人姓名,无从诘问,何以处之?”上命议于大臣。升平府院君金瑬议曰:“乡人姓名,抵死不言,反举前疏所不言之事,丑诋狼藉,不遗馀力,其可谓一出于至公乎?事涉黯昧,则不可不明辨洞释。微官尚然,况大臣乎?昔在成庙朝,大司宪权健,以暗昧之事,论劾金碏,成庙递其职而问之,终得发言之人。是前事之可证者也。此后处置,惟在圣断。”右议政李弘胄议曰:“瑞凤之受赂,果有是事,则䌹何不历举于封章,只举纳马一事,以为罪案乎?纳基人等,则历指其姓名,而至于乡人,牢讳不言。以直自许者,果如是乎?今虽更加诘问,必无直陈之理,惟在圣断。”领敦宁府事金尚容议曰:“䌹徒知乡人之可庇,而不知君父之可畏,此岂事君无隐之道乎?拿问为当。”上命依尚容议。同知义禁闵馨男上疏,以拿问为不可,遂下其疏于刑曹。持平李命雄承召入来启曰:“臣阻水稽谢,既负应递之失,而区区之怀,不容自隐。洪命一之为父讼冤,犹有可诿,至于李大厦,渠何敢不待朝廷处分,偃然投疏,与台谏相抗哉?诚极可骇,而出纳惟允之臣,蒙然捧入,以言为责者,不举其罪,臣以为,政院、台谏,均有其责矣。厥后殿下因廷尉之请,咨询大臣,犹从轻议,平问赵䌹于政院。䌹非不知无隐之义,而特以谏臣进言,自是风闻,援引其人,义所不敢,岂有一毫他肠哉?若使䌹,卒从吏议,则今日赵䌹,固是平人,其进言时,则应旨台谏也,其为清朝之羞,何如哉?”命雄以稽谢见递,䌹遂下理,莫不惊叹。其后昼讲时,特进官兪伯曾进曰:“近日朝廷,拿问言者,前所未有之事也。赵䌹身为台谏,苟有所见,则发简一会,论议有所异同然后,避嫌可也。今乃泛然疏论,果违体例,而其言则不为过矣。臣顷见圣教,有构陷大臣之语,臣甚讶焉,岂料终至于拿囚乎?诸大臣乃欲穷问言根,大臣皆瑞凤侪辈,故未免为之地耳。宣祖朝金诚一于筵中,面斥卢守慎贪污之状,宣庙震怒,将加以罪,守慎深解之,乃得释。今赵䌹以论大臣,至于拿鞫。若终不言,则其将刑讯乎?此乃亡国举措也。虽以柳永庆之权势,不得囚郑仁弘;李尔瞻之专恣,不敢杀尹善道。岂意今日,有此无前之事也?”上曰:“大臣之议如此,玉堂在此而亦不以为非,此必无害于义也。”伯曾曰:“此是大臣护党而然。大臣若行公道,则国事岂至于是乎?”侍读官李时楷曰:“洪瑞凤际会圣明,再建勋业,前贫后富,固是常事。若谓之清苦则未也,岂至如䌹所言?然以此下理,则事体不当,而系是大臣是非,故不敢轻议矣。”伯曾曰:“古人有牵裾者。臣不得请,则断不退矣。”知事姜硕期曰:“伯曾失言矣。柳、李之事,岂可比拟于今日乎?下理之举,虽极过当,以国体言之,则大臣受污蔑之名,亦不可不辨。”伯曾勃然谓硕期曰:“吾何失言也?”仍曰:“硕期既不尽言,反以臣为失言。天威咫尺之下,何敢如是乎?”硕期曰:“刑讯则必无是理,伯曾之言,实涉过虑。”上曰:“古亦有刑讯之事矣。”伯曾曰:“若然则非但有伤于国体,其于瑞凤,亦反有害。今若释之,则日月之食,何损于明?”上曰:“卿之毁大臣则非矣,而以拿问为未安,则似乎是矣。”伯曾曰:“此是莫重举措,而大臣之议,未厌人心,臣言岂为过乎?且自上既知拿问之为未安,则何不斯速放释乎?古之人有牵裾者。殿下若不从臣言,臣虽获不敬之罪,将趋进榻前,牵裾固请,期于回天矣。”上曰:“大臣既请囚之,大臣终当结末,非予所知也。”伯曾曰:“圣教尤未安。若以拿问为可则已,不然则安有上下相推之理乎?一言丧邦,正谓此也。”上曰:“大臣苟有过,固无不可论之理,而不加详察,遽尔陈疏,赵䌹之事,亦甚不当。然必欲穷诘言根,岂不骇怪?此后虽有贪婪大臣,谁复论之乎?予非实欲推问赵䌹也,欲试观廷臣之所为耳。”瑞凤亦上疏,请释之,上犹未许。未几,刑曹以闵馨男疏回启,上下教曰:“左相洪瑞凤,以先朝学士,名望素重,白首伤廉,必不甘心也。其第宅之稍广,衣食之稍裕,实由于再参勋籍,禄俸亦厚故也。岂有受人货物而致此哉?且赵䌹论劾相臣,既违旧规,其事之不公可知。下问之时,终不言乡人姓名,其言之无实,亦可知矣。大臣之冤,于此可以伸雪,何必拿鞫然后,明其不然哉?赵䌹其释之。”史臣曰:“赵䌹疏中,虽或有过实之语,方在谏职,则大厦以幺麿一武夫,何敢抗疏自列,有若争辨者然哉?纪纲之凌夷,诚可寒心。及䌹下理之后,满朝卿相,亦无一人言其不可者,而馨男言之于前,伯曾争之于后。若无此二人,则其不为朝廷之羞乎?”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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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政院启曰:“近因暑热,请停经筵而窃念时事艰危,边虞孔棘,如于清䜩之间,频接大臣及儒臣,咨访得失,恐或不为无助。”答曰:“顷因灾异,逐日开筵,又下劝勉之教,使之改心尽职,而恬嬉之习日痼。予独劳苦,有何益哉?金时让所谓鹦鹉之言,不幸近之,予为时辈愧之。虽然,此予处事未尽之致,当勉从焉。”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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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试制儒生于平安道,取进士安献民、生员杨景亿、杨渐亨三人,并命直赴殿试。乃万科对举也。

○金瑬请精选各道束伍军二万人,以为不时之用,上问:“厥数何以止此?”瑬曰:“臣通查八道军案,则出武、演武、壮武、忠壮、忠翊、忠顺、忠赞、业武、新选等诸色,并与束伍军而计之,则都数十一万八千八百二十五人,而除平安道及各道诸色军,则束伍军只八万六千七十三人。今此精选,则只就束伍中抽出,故其数四分之一矣。”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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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特命以副提学兪伯曾陞授吏曹参判,金寿仁为祥原县监。伯曾质直敢言,上多之,故有是命。寿仁,光炫之子,人荐其有膂力,故特除是职。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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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先是,忠原营将李淹,年过七十,厌赴本任,必欲图免。会,掌令宋希进,劾其年老不合将领而得递。兵曹判书李圣求,疑希进徇私论递,讦奏之,上下教曰:“请嘱循私,国禁方严。身为法官,尤宜惕念,而宋希进前为掌令,听人私嘱,论劾营将,使谋免者得售,事极惊骇。其即拿鞫。且李显英,身为长官,不能察同僚循私之状,亦先罢后推,以振颓纲。”献纳金益熙、正言申恦启曰:“台谏论事,许以风闻,乃流来规例。列圣优容谏官,未尝以失实罪之者,盖以事事必待目见,则固无可论之时也。宋希进等虽未能目睹李淹之衰老,亦必有所闻而论之。李圣求初恶其图递于己,而适见台论之发,遂疑台官之循私。然其箚辞中,亦无明证,殿下何可执疑似,而不究虚实,囚系罢推,略无所恤哉?殿下闷国纲之不振,虑公道之不行,乃有此举,而殊不知受罪者无辞然后,可得为惩砺之地,岂非不察之甚耶?希进朝为台官,夕就牢狱,恐此后,当言责者,皆以希进为戒,无复为殿下言也。希进尚不可罪,况显英乎?请并还收成命。”上遽从之。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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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监试二所举子,逐考官郑斗卿。命四馆,摘发首倡者,幼学姜戭、大遂之子。沈敞、东龟之子。金厦楹、曺挺恒、曺时望、朴宾、朴粹行等七人,并决杖充军。先是,斗卿以妄发被劾,一队之议,持以深文,欲使不容于时。及为考官,戭等倡言曰:“侮辱先圣者,安敢主试多士乎?”相率而逐之。上命大臣,议罢场,竟从吏曹判书金尚宪之言,就一所两试成篇,加取各一百人,以足二所应取之数,其首乱者并科罪。台谏或请并罢一二所,而更试;或请只罢二所,而更试,又有欲并罢诸道之榜者,上皆不听。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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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上遣史官,往谕左议政洪瑞凤曰:“赵䌹之言,出于构陷,予已洞烛。卿其从速入来,以副上下之望。”瑞凤对曰:“臣负犯深重,屏伏郊外,恭俟谴罚。至遣史官,特宣恩旨,感激涕泣,不知所达。”仍上疏自明,答曰:“赵䌹之言,愈往愈骇。然自有公论,卿其勿待罪,亦勿介怀。”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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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送兵曹军布四百馀同于义州,贸取粮谷,为城守之备。

○以金瑬为领议政。瑬上疏辞,上温谕不许。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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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守御使李时白启曰:“南汉山城入防之军,一万二千七百人。京畿所属军,则臣当出往山城,招致守令、将官,画定信地,原州、安东、大丘等三邑,则请遣从事官一员,阅其技艺,且谕缓急趋令之意。”上从之。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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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待教李之恒上疏曰:

臣伏见四月二十五日备忘记,其惕虑奋发之意,溢于言表。臣适于其时,递职在散,恨不得昵侍清光,亲听玉音之咨询。未几,还付本职,入侍经席,则殿下痛袪渊默之病,大变恶闻之习,群臣奏言,酬酢如响,臣益信前日之教,果出于殿下之诚心也。第观近来设施之事,今月不如前月,今日不如昨日。若是不已,则更过数月,必将并与其初心,而梏亡之矣。然则是殿下自负圣心,而环东土一方,皆将见欺于殿下。若此之后,殿下虽逐日下备忘,不啻如今日之恳恻,人孰肯信之?伏愿殿下,坚定圣志,勉践前日下教之言,大副群下饥渴之望。

上嘉纳之。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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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庆尚道巨济县大雨雹,海潮泛溢。

○昼讲《诗传》。讲讫,知事金尚宪进曰:“畿甸之民,衣在山、食在野,殿下知之乎?薄田所收,尽入于徭役,秋冬则刈取薪草,卖为衣食,而势家立案,近来益甚,民不得下手,岂不寒心?”上曰:“宰相不畏国法,台谏循私庇护,全不相规,以致此弊。若群非众攻而摈斥之,则人皆自顾其身,必不放恣矣。”尚宪曰:“圣教如此,诚群下之罪也。今若委任法官,绳以重律,则纪纲立矣。”承旨赵纬韩曰:“宫家及勋臣中,多有此事,他宰相则不然矣。”尚宪又曰:“古人称人君之德,以仁、明、武三者。仁虽有馀,明、武不足则其国乱。近以洪瑞凤事言之,瑞凤果有受赂之罪,则虽大臣,不可饶贷,赵䌹若有诬陷之迹,则虽台谏,亦当以其罪罪之,不可两置之也。”上曰:“大臣必无受赂之事,而赵䌹率尔言之,又牢讳言根,殊甚骇异。以卿料之,何以则可乎?”尚宪曰:“色目之嫌,臣亦不免,不敢是非。第瑞凤于䌹,有用心不正之斥,廷臣皆闻之。䌹之于瑞凤,即有嫌之间耳。”上曰:“所谓不正者,何事耶?”尚宪曰:“䌹平日,最峻于追崇之论,而入庙时为司谏,避出不参。蔡𥙿后为其代而被罪,此非不正乎?”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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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以郑蕴为副提学,李敏求为同知经筵事,崔惠吉为左承旨,李曼为副修撰。

○公清监司郑世规拜辞,上命引见,奖勉而遣之。

○前判书张显光,闻有召命,来至咸昌县,病不能进,使其子应一呈疏。上使政院,招问其父之病势,仍赐胡椒、腊药。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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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上御文政殿,召见轮对官。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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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上下教曰:“天下国家,人伦所在,莫不各有君臣政教,而或治或乱,或久或速,仁公、私暴,各以类应。未有君仁臣和,而国亡者;亦未有上暗下党,而国存者也。予念我国初病于分朋,再剧于废母,已危之邦,其存如发。君臣上下,若不同寅协恭,尽其心力,则虽无灾异,国必不保。况天灾叠出,民志不立者乎?予用是惧,乃敷心腹,申告臣邻,冀其相与觉悟,而厥后所为,似无改心易虑之迹,此实寡昧诚不动物之致,尚谁尤哉?或者以久则有效为言,凡事不进则退,理之常也。今日臣僚,身厌乎夙夜,志狃乎循私,则可谓不进。既已不进,则其退可知;既已退郤,则久而无功,亦可知也。不穀素乏才德,群下虽或尽瘁,固无可为者。然既以善意相勉,则许其改过,思尽厥心,乃是君子事君之道也。如或君欲善而臣自弃;上欲勤而下益怠,如日渐下,如水益深,则厥咎谁任哉?呜呼!可爱非君;可畏非民?古之人有为国而杀身者。忠诚至则死犹可为,况公勤不至于死亡乎?公则识自明,勤则才自进;欲胜则凶,怠胜则灭。咨尔百僚,须体至意,更加尽职,期见至治,勿为亡国之大夫,亦勿为治世之弃人。”

○昼讲《诗传》。讲讫,特进官崔来吉进曰:“臣待罪司饔院。本院所进之物及外方所贡,皆甚鲜少,而朝廷犹且请减,必不知薄略之如是也。全罢土物之上供,岂非未安乎?”上曰:“既已行会于外方,今不可更议也。”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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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平安监司洪命耉,请修义州旧城,以为关防,又请移置副元帅于昌城。上令体府料理,体察使金瑬启曰:“义州固是必守之地,而荡覆之后,深以兵粮、器械为虑,修复之举,未敢轻议。今则羁縻之计,已无可为,所当竭力,以备缓急者,唯在于修筑城池而已。本城防守之军,当用七千人云,今番武科,清北入格者,已至一千三百馀人。以此推之,则清南之数,必倍于此。放榜后新恩赴防者,皆入送,而黄海道例入防二千人,仍旧入送于本州。且清北军兵,既已行会,使之团束。若待完毕,推移替送,则其数可得千有馀人,清北复雠兵,亦且二百三十馀人,合而计之,则七千之数,庶可办得矣。南军一千六百人,则依前派送于白马城,亦可也。军粮则户、兵曹今年减禄之数,米一千八百二十四石、豆三百四石,趁此市上米价极贵之时,减价贸木,一石犹可得四五匹。以此入送西边,待秋成贸粟,则所得不翅倍蓰。兵曹则木绵九百馀同内,除出五百同,宣惠厅则以裁减时剩出米布,并皆入送,亦似宜当。本州所储米豆,既有一万三四千石、皮杂谷三万馀石,而闻管饷米亦有八千五百石云。以此分入于义州、白马两城,则庶无乏绝之患,而所乏者最是军器。年前分定各道火药五千斤内,出三千斤,并与济州造送弓箭,而先送铳炮、器械,陆续输送为当。且臣年前,出入关西,略知本道形势。自江界至义州,层峦叠嶂,连亘八百馀里,其间关岭有五,江界之狄逾岭、理山之牛场、碧潼之九阶、昌城之迎兵、昌洲之牛仇里是也。迎兵以上则地势险隘,山石荦,一条线路,人不并肩,而昌洲以下则山低水浅,无以控扼,贼若由昌洲,直冲宁边,则清北之路断矣。虽固守昌城,无益于胜败之数,而副元帅僻处凌汉,中外隔绝,号令不通,何能随机应变,以御心腹之贼乎?今此洪命耉请修昌城、移置副元帅者,非但事力不逮,恐非守御之长算。”答曰:“依启。出身准防后,替代军兵及继饷之策,并令料理,以为长久守御之计。”

○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李圣求曰:“顷日洪命耉状启中,有修复义州旧城之语。所当急急料理,而体臣回启,至今不下,未知于圣意何如?”上曰:“寇退十年,一无所措,到今始有所云云,如是而事可成乎?今以乌合之兵,猝守平地大城,万一失守,则安州以南,必望风瓦解矣。林庆业欺瞒朝廷,洪命耉一白面书生,不识事势,而庙堂必欲曲从其请者,盖欲避人言也。为国之道,当商量事势之当否而已,岂为人言所动乎?”

○完城君崔鸣吉上箚曰:

交邻之道,固当一遵定式,不可搀越,而如或事与时异,势须变通,则不必胶守旧例,要之保国安民而已。近因日本事机,稍异前日,不得不为弥缝之计。如马才之送、书式之改,靡不曲循马岛之请,而独于礼单一事,未蒙准许,臣窃以为非计也。当初本国,与家康结和时,家康新得志,尽反秀吉所为,求和之意,出于至诚,专以和事,委诸岛主,而岛主之欲交我国,乃其至愿,故礼单多少,原不挂意,然嫌其太薄,本岛加备若干物件,以悦关白。此事既载于使臣日记中,似非译官所做之言也。况今关白,年少轻诞,席祖父之富强,侈然自大,加以调兴之谗,疑衅已积,麟西堂之出来,可见岛主之危疑。岛主被罪,调兴复用,则嫁祸两国,势所必至。然则安岛主,乃所以安我边也,其事岂不重哉?若以违式为难,则马才不必送,书式不必改,若以物件为重,则二匹之马,二十匹之段,至为些少。虽使逐年送之,不可以此所费,易其边境之患,况十年一度之行乎?玆事利害、得失,较然可见。臣以为,宁被岛主之讥,不可太为靳固,以误边上事机也。且广取武士,为国家莫大之弊。出身多自军伍,以致兵额日缩,一也;出身既多,官爵不能遍及,则反归怨朝廷,二也;壬辰以后,惟思广取,试技太轻,幸参者众,农夫、贱隶,见其同类,容易陞为两班,便生轻侮之心,名器日轻,人不安分,三也。近日言事者,徒知一时赴防之为重,而不思后日之弊,每以广取为言,臣心常非之。近日西路设科,虽出不得已,犹有太滥之叹。况见备局公事,又欲于三南,譬晓校生,试其武艺,列名启闻,合榜于前头别举,则是使一时苟简之政,不独行于西路而已。以事体言之,莫重科举,何可以一番试才,而许其参榜;以道理言之,国家设置校生,所以读书修行,以助风化。今未有教养之实,而反诱之以利,使其反儒而就武,岂不骇于人听乎?臣愚之意,不若先行教训之政,劝其学习,其有不从令者,则依例汰定军役,始为得体。请令庙堂,更议处之。

答曰:“校生试才事,不无所见,当令量处焉。”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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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命减药房酒米。

○以金庆征为都承旨,徐景雨为大司宪,尹煌为大司谏,林堜为司谏,李一相为献纳,金巡为掌令,金益熙为副修撰。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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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全罗道全州、南原等地大水,人畜多溺死。

○昼讲《诗传》。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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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以宋时吉为掌令,李禂为修撰,闵应恊、李时楷为持平,兪榥为正言,兪守曾为弼善,尹坵为副校理。

○先是,完城君崔鸣吉上箚曰:

臣前见户曹启辞,请遣敬差官于下三道,更审量田后被灾田畓,而其言有曰:“慰三南怨咨之民,布国家如伤之泽”云。臣以为,此举专为恤民而发也。今见敬差官赍去事目,殊涉烦琐,曰堤堰摘奸也、加耕摘奸也、马场花利也,曰假属官田出税也、曰内需私田刷也、曰召募及各衙门屯田成册也,凡所以搜索隐利,靡细不举。此皆该曹之所不可已者,而骚屑之弊,殆难胜言。其中有甚不可者,第三条:“陈田免税耕食者,依前事目,限三年勿税,而奸细之民,舍其有税之熟田,耕其无税之陈田者,陈田之税,切勿减下”云。凡民田之既在田案者,后虽陈荒,例皆出税,则其田之耕否,无与于常税之盈缩,元非国家所当问。且就许多陈田中,而某人之应出税,某人之不应出,一一查正之际,小民怯于被罪,书员利于受赂,耕陈者一样受弊,不几于名实之相左乎?且量田之后,富家豪族,互相煽动,欲有所挠改者甚多,此辈乍见该曹启辞,各有希望之心,而及敬差下去,终无以副其所望,只有种种弊端而已,则其归咎朝廷,必倍前日。是朝廷施惠之意,反为取谤之资,无乃不可乎?田畴之政,欺诈多端,王者治民,务存大体。上年量田案,大槪就緖,自馀些少遗利,姑且弃之,与民休息,方为得体。臣又闻:“湖南虽曰被灾,禾稼颇似茂盛,前头若无别灾,不无丰登之望,湖西又为其次,岭南被灾,视两道尤酷”云,想亦不如传者之太甚。臣之愚意,依上年例,姑停复审,过三年后,始遣敬差,以今日事目,更加一番整顿,今年被灾处,则只令本道,依例启闻给灾,亦似得宜。但守令庇护土民,多不以实报,都事惮于行役,未必一一查审。朝廷若以此为虑,则敬差官,改称给灾御史,姑勿发送,待本道状启之来,驰往报灾处,摘奸而来,则可无骚扰之患,而有着实之效矣。臣曾忝户曹,以税入元数,较量一年用度,不至大段窘急,特患所馀无多耳。今此给灾所缩,应不过数千石,而明年则又当依数出税,何必惜数千石之米,致此骚屑乎?无已则有一焉,常时收税之规,今陈则例皆出米,而上年量田时,只据事目前所耕,而编入田案。如此等田,并不收录,但书今陈二字以别之。以常规言之,当入出税之中,而为其大举之馀事,与常时有间,故幷弃以与民,以纾其力。今若以缩税为虑,则令各官,就田案所录今陈处,面加查审,其已起耕处,使之照结出米,则事有依据,亦可为少补,然终不如幷为不问之为广大也。

启下户曹。兼判书金荩国上箚曰:

臣之当初请遣敬差官者,非有他意,只缘下三道,大事已完,人心未定。又值今年水灾,故不妨再行明审,而有所变通,非是厉民之举也。今睹崔鸣吉箚中所指事目中弊端甚悉。其中有不容不辨者,请试陈之。其曰年分复审也,则臣之妄意,年分若不复审,出税无由考较,此乃祖宗朝金石之典。如或一从本官之所报,而不行复审,则收租重事,将不成形。且或有不行复审之年,则该曹必据定税入之数,使之无减于上年。此所以取赢之政,岂非未安之甚乎?今年则大水之馀,畎亩变为川谷,而秋事必不及于上年云,又何可勒从前岁收租之数乎?此臣之所未解也。其曰私结括出也,则私结者,各邑或有除出若干结,私役于官家,而不役于公赋,摘发启闻,论以赃律,乃是常行之例也。其曰堤堰摘奸也,则堤堰,乃下民蒙利之资,而近来多为豪右所侵占,堤下良田,半皆抛荒。上年量田时,别立事目,使之修筑,今因审察,亦是应行之事也。其曰加耕摘奸也,则事目中本无此条,但有加耕山谷,而抛弃正田者,勿许陈頉之语,非欲添得新税而然也。其曰马场花利也,则事目中有“军场、马场冒耕处,依法典,花利没官”云者,不过禁耕之意。其曰假属官田出税也,则官屯田结负,自有《大典》定数,而外方或有多占,以为官家之用者,摘发出役,亦是添补民结之计也。其曰内需司田刷也,则事目中有“托名免税者,详加刷,得实出税”云者,亦是流来事目也。其曰召募各衙门屯田成册也,则事目中有“各道召募及边上要紧处屯田,虽或免税,而字号结负,衙门名号伪称者必多,踏验后收税”云,此亦欲革奸滥之弊。至于屯田限三年勿税一款,则才因宾厅议启,断定于榻前,而此是经乱之后,田多民少,偸耕旧陈之地,要免熟田之税,故不得已而有此举,非欲搜索隐利,以为益上之政也。臣忝度支,非止一再,而所见昏谬,几致百姓之归咎于朝廷,乞赐递改,以便公私。

答曰:“省箚具悉。卿其勿辞察职。”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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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时,白副揔登庸入京,馆之于南别宫。上往见之,副摠出青布,请给乐工,上辞焉,副摠固请,乃许之。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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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白副揔来谢,上御仁政殿以见之。副摠先屏其从者,仍请上辟左右,密言曰:“不幸丑虏,逆天肆凶,连累贵国,残害生灵,诚极痛惋。今者陈都督首建大策,议平辽、广,出师之日,登对面奏戎务之事,皆蒙准许。贵国诚欲复通登州贡路,移咨督府,转达皇上,则必得所请矣。第以虏中情形,未易诇得,贵国近虽斥绝和事,而羁縻之际,容有可探贼情之路,若伺察机便,密通于督府,则其赐多矣。”上答曰:“顷者本国差人,适值伊贼僭号之日,以死自守,不参于伪贺之班,伊贼怒逐差人。自此和事已绝,侦探诚未易也。然若不以时月为期,则当徐为之周旋矣。”

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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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领议政金瑬上箚曰:

臣窃闻,吏曹参判兪伯曾救解赵䌹之言,有曰:“大臣皆洪瑞凤一时侪辈,其所献议,不过护党。”又曰:“大臣若有公道,国事岂至于是?以柳永庆之权势,不能囚郑仁弘;以李尔瞻之专恣,不敢杀尹善道。岂意今日,有此可骇底事乎?”云。臣闻来,不觉心胆俱落。臣于献议之日,愚意只在于明辨洞析,以定是非而已,实无一毫偏护之心,而臣与洪瑞凤,自少亲切之状,国人之所共知,伯曾之疑臣,不亦宜乎?夫人臣,负忘君护党之罪,固已难容于覆载之间。况于为尔瞻之所不为者乎?尔瞻之罪,既置大辟,则浮于尔瞻者,当复如何?臣垂死之年,自陷于不测之地,含冤忍痛,直欲刳肠自暴而无从。伏愿圣明,明正臣罪,以为人臣不忠者之戒。

答曰:“兪伯曾,本来过激,卿宜安心,勿以介怀。”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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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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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申,谏院启曰:“工曹其人之弊,诚极寒心。取考文案,则一年价布,多至三万五千馀匹,而织细尺长,比常品不啻五倍。国家薪炭之用虽繁,岂至若是?此必中间滥费之致也。窃意一灶所用烧木一百十四斤,则虽减其一半,冬寒夏暖,自足推移,请加裁损。今者兵衅已启,祸至无日,而天笃降灾,水旱洊仍,八路生灵,举将塡壑。若加之以师旅,则国家有必亡之势。当此之时,岂可循常狃安,忍为太平时事乎?臣等窃闻,宦官、宫妾之数浸广,内官百有六十,内人二百三十,别监百有五十。冗食之费不赀,而顷日裁减之议,独不及此,殊无宫府一体之意。古之贤君,左右近习,才令传命,亦有遇灾而放出宫人者。请内人、宦官、别监并加减省。内需司之不罢,臣等固知圣意所在,而到此地头,岂可忘远图,而蓄私藏哉?请命革罢,以耸动国人之心。诸宫家、勋臣赐牌免税及折受立案等事,极其滋蔓,或有广占民田,招集逋逃,至于芦田、鱼箭、盐盆、海泽之利,亦莫不横占,小民无所着手。此皆昏朝之敛怨召祸者,尤而效之,岂不痛心?当此危亡之日,君上则既有所减损,而未闻勋戚能自建请,输补公家者,此岂人臣体上之道哉?且各衙门所储,动以万计。其屯田、鱼箭、盐盆冒占之弊,一如宫家,当此之时,何敢自私,以为无益之费乎?请令各道监司,查出启闻,并皆革罢,收其所入,以补军需。度支事务甚繁,而郞官数少,凡诸文簿,专委于算员、书吏之手,窃簿书、盗财物,无所忌惮。顷因台谏之启,虽有减损之名,而实害未除,请依《大典》,汰去算员、书吏之数,加出郞官数员,分掌出入之数,各自会计,以杜奸滥。且闻书吏、算员之犯罪者,虽极狼藉,而苞苴所行,能使鬼神,故掩置不发。请依《大典》顽恶乡吏例,岁抄其尤甚奸滥者,全家徙边,官员之循私容护者,论以赃律。”答曰:“今观启辞,或有未详曲折处,或有名数误书者。事涉琐屑,姑不言及矣,然并令大臣参酌处置。”大臣请并依谏院启辞裁减,答曰:“诸宫所属,则先朝之所赐,不忍遽属之公也。内官、内人,则使令虽不足,当量减。烧木则当减大内二灶矣。”大臣仍请减各处所输烧木之价,所减木绵九百三十六匹。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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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备局请于平安道清南额外校生中,抄其壮实者一千三百馀人,仍许免讲,使之炼习弓炮,又于全南道额外校生中,抄出一千三百人作队,答曰:“依启。校生之有意学业者,一切勿许作队。”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上问于李弘胄曰:“近日虏情何如?”对曰:“彼必知和事之已绝,而马胡则约以八月重来矣。”上曰:“率兵以来则可以战矣,只马胡以礼物为辞而来,则何以处之?”大司谏尹煌、承旨李德洙以为:“斥和之后,赴西之卒,咸愿一战云。兵家胜败,岂专在强弱?今若更出羁縻之计,则人皆解弛矣。”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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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以金俊龙为全罗兵使,慎天翊为执义。天翊,湖南人,卓荦不羁。反正初,诸贤皆仕于朝,天翊赴召,不久而归,其后屡召不就,人皆韪之。

○礼曹请于监试会试,《小学》、《家礼》考讲时,择差试官,质问旨意,上深然之。

○吏曹判书金尚宪上疏曰:

伏闻兪伯曾于筵中,论赵䌹不当拿问,且曰:“左相素乏廉名,䌹言不为过”,若证左其前后所指者然,因历陈其父与左相亲厚之事,以自显其抗直无私,臣不觉伤叹之至。洪瑞凤非有秉权误国,欺君病民之罪,只以显言赵䌹心术不正之状,而未有以处也。䌹自疑左相方居相位,进退贤邪,乃其职。恐遽为上闻,而不能为之地也。会有谏官之除,乘时跃出,捃摭无实之谈,巧为先发制人之图,不议于同僚,不通于台官,径进封章,有若上急变者然,计欲一剌洞贯,其心可谓惨矣。伯曾必于其父之所亲厚者,落井下石,沽直自名。推是心也,其终不可量已,然此亦有所以也。殿下深恶朋党之习,每闻要名立异之论,谓其真是无党,至加宠擢,以广其路,倾危之徒,急于进取,索人愆尤,为己阶梯。顾不足以破朋党、振公道,而适使人心益坏,世道益薄。驯致贪利、患得,意欲无厌,则其为国家之忧,岂独在于分朋、角立之患哉?

疏入不报。史臣曰:“赵䌹之论劾,设或过中,兪伯曾筵中之启,固不可无,而金尚宪以正直之人,攻斥两臣太甚,惜乎僻于亲爱,而莫之悟也。” ○上下教曰:“予虽昏暗,乃是长君。今日臣僚,安敢挟憾相毁,惟意所欲哉?顷日兪伯曾之言似是,而其措语之间,多有忿懥之言,故予颇觉悟。今观金尚宪之疏,则其言之愤怒有加,予极寒心。此习若长,则国不为国。吏曹判书、参判,姑从轻典,并递其职。”政院启请还收递职之命,答曰:“近日廷臣,知有党而不知有国,国事之日非,无足怪也。”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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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上下教曰:“国家不幸,水旱之馀,遽遭敕使之行。目今民力,决难抵当,予极忧念,中夜不寐。今下虎豹皮、贴扇、油芚、鱼胶等物,以助接待之需,外方分定之物,依此数减去。各司所储,亦依付标取用,此外可减之物,更加裁减,以副予忧恤之意。”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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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以崔鸣吉为礼曹判书,金光爀为校理,吴达济为修撰,李时楷为持平,兪榥为正言,姜硕期为吏曹判书。硕期醇谨廉约,见重一时。国婚之后,益加谦畏,人皆多之。及拜铨长,或有以姻戚为言者,硕期累疏辞职,上不许。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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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礼曹判书崔鸣吉,以病辞递,以李显英代之。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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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左议政洪瑞凤呈辞,至二十馀度,上遣史官谕之曰:“大臣系国家安危,其进退未可轻。且赵䌹之言,出于乘时报怨云。卿若因此辞退,则与相臣有憾者,皆效此习,此亦不可不念也。卿须体予至意,从速入来。”瑞凤又固辞,上遣承旨敦谕。

○判敦宁金尚容上疏曰:

臣年至八十,老病日深,不堪陈力,一宜去也。处事昏谬,积谤如山,不容于时,二宜去也。曾在先朝,大乱之后,时事艰危,而相臣沈守庆、郑琢,皆以年老乞退,宣庙即许之,至今称颂圣德,以为美谈。况如臣老败、昏妄者,无补于事,有害于国,进退去留,九牛一毛。伏乞遵仿先朝故事,特赐骸骨,归死松楸。

答曰:“顷日之事,上下处置,俱涉未尽,而予过颇重,故心甚悔焉。卿勿固辞,以安予心。”顷日之事,即赵䌹论洪瑞凤事,而尚容力救瑞凤,请鞫问赵䌹故也。

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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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天仓星上。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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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义州府尹林庆业驰启曰:“虏贼进犯中朝昌平县。昌平之距皇城,七八十里云。”

○礼曹判书李显英在杨州,辞以病,以赵翼代之。以沈諿为刑曹判书,崔葕为右承旨,李植为大司成,崔鸣吉为知经筵。

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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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平安道牛疫大炽,无一得生者。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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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上下教曰:“佶等弟妹,婚嫁过时,予尝矜念。今闻其母欲上来云。令两道监司,量给人马,另加优待。亦令礼曹,依前下教,趁即定婚。”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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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谏院启曰:“训炼都监军卒之老病者,至于三百九十馀人云。请令汰去,更抄精锐,以为实用之地。且逃故、老除者,皆必有保,宜移给于三保之未充者。军政修举,专在主将,而申景禛因循旧习,务为姑息,大段痼弊,无意厘正,抛弃常法,虚费国廪,其怠慢之罪、关旷之责,不可以重臣而饶贷。况累月引疾,废弃职事,请命罢职。”答曰:“并令都监,参酌处置。申景禛别无可罢之罪矣。”累启而终不听。

○大司谏尹煌率同僚上箚曰:

方今区画之方,施设之道,固非一二,而姑举足食、足兵、任将之道,以俟裁择。军役之苦,最于四民,视如坑阱,抵死谋避,故十家之村,定军者才一二,而其馀则尽归于杂頉,曰士族也、品官也、儒生也、忠义也、工匠也、商贾也、内奴也、寺奴也,其他如书吏、生徒、鹰师、诸员、乐生之属,不可胜记。况良民之避役为僧,十居六七,兵安得不少,国安得不弱哉?殿下诚以恻怛之辞,晓谕中外曰:“此贼若不拒绝,则国必亡矣。卿大夫何以保其家,士庶人何以保其身?等亡耳、等死耳。愿与臣民齐心一力,以抗此贼,以为死中求生之计。”殿下首发宫掖近习之少壮者,次发宗室、百官之才俊者,次发儒生,次发胥吏,次发市民,次发公私贱,则国都之中,可得数万人。殿下出御宫门,手执弓剑,为士民倡,分番试阅,明其赏罚,则不出数月,可得成材矣。四方选兵,亦用此道,先发豪门盛族而后,及小民则举国元元,风动于下,孰敢有怨咨之心,孰敢生规避之意哉?如是则十数万精兵,可不劳而得也。外方徭役至重,十负出布一匹,一结出十匹云。准计民间所出之数,则国家财用,绰有馀裕,而奈何内外板荡,曾无数月之蓄乎?盖我国田赋,税轻而贡重,其他杂徭,又重于贡,而惟田税为国之用,贡及杂徭,皆收十倍之价,尽入于猾吏、防纳者之囊橐,民安得不困,国安得不贫哉?唯当扫除万事,专力军饷而已。祭享事虽大,亦当有所变通,至于御供,则是在殿下,复何所难,而不革贡物之弊乎?且经费之常患乏绝者,冗食多而浮费广也。殿下勿拘于丰亨旧规,宦官、宫妾,才给使令,悉皆罢遣,其他服御衣物,稍涉丰侈者,悉令裁损,则外廷之冗食,外司之浮费,皆可以一笔句断矣。至于山泽之利,自古属之度支,而今者不然,尽入私门。殿下先罢内需,悉归有司,则诸勋戚、各衙门,不敢有所占吝,各样税物,尽为国有,财用裕矣。信能行此,专意军需,则十万之饷,不难办矣。我国军律不严,将不畏法。若有警急,先自遁去,贼来如入无人之境,可胜痛哉?宜先择将,足其兵、赡其食,备其器械,或战或守,或进或退,任其所为,切勿遥制,毌以积忌生疑,毌以谗间致惑,俾久其任,责以实效,成功则锡以厚赏,败事则加以拏戮,守此之法,坚如金石,则为将者,必尽其智勇,竭其心力,不敢闻镝而遁,望风而溃。任将之道,诚不外是矣。臣等窃念,今日沮兴发之计,败奋励之意者,无他,专以江都为保障故也。殿下上承宗庙,下莅万民,艰大之役,父母之责,至隆且重,岂忍独全而不救乎?倘殿下一入江都之后,虏兵充斥于国内,百万生灵,尽为豺虎之食,则殿下此时,其将何以为心哉?君上则徒以姑息避兵为心,而欲使民人忘其生,舍其父母妻子,而乐赴汤火,不亦难乎?议者曰:“当置君父、宗社于万全之地然后,国事可为。”臣等则以为:“速撤江都兵粮、器械,悉输之西路,焚行宫而不居然后,国势可振,人心可保,方免于丧亡之祸。”此所谓为君父、宗社,万全之计也。臣等又念,今之所以不能变动者,有一段事为之祟。何者,累经变乱之后,人心忧危,上下疑惧,常虑非常之变,卒起肘腋,一有作为,辄生狐疑,故见危亡之迫头,而不敢大有施设。有若积病之人,腰腹相牵,项背交掣,前有猛兽,后有烈火,而尺寸不能自运,束手就死者然。不知殿下,亦有所惑志于斯耶?夫人心之向背,在于君德。举措得宜则人心悦服,远近爱戴,示人不广,则嫌隙旁生,祸难冞深。昔汉光武,推赤心,置人腹中,而群盗效死。宋太祖曰:“有天命者,任自为之,而反侧屏息。”此贤智之君,所以能戡定大业者也。今之任事者,不思懋德服人之道,反循衰季猜疑之辙,此群情之所共闷郁,而将士之所以解体也。呜呼!边城者,藩篱也。固其藩篱,乃是御敌之道,未闻不固藩篱,先为避乱之所者也。宋真宗时,契丹百万之众,有蹂躏天下之势,群臣争献避乱之计,独寇准劝上亲征,出师澶渊,六军增气,虏兵夺魄,乞盟而退。当时群臣,若有畏缩怯懦之心,则岂能扬威而制胜哉?顷者郑蕴请殿下进驻开城,人莫不笑其愚狂,而是实为殿下深计之言也。殿下每以入保江都为心,故群下之懈惰至此。苟有进驻开城之意,则国事岂至于此极乎?臣等之意,开城犹以为近,莫若进驻平壤之为善也。殿下倘能坚定战守之志,永绝退避之念,以保江都之道,保平壤以为进驻亲征之计,则为殿下之臣子者,孰敢有退缩求活之心?至于四方勤王之兵,八路忠义之士,必将赢粮裹足,云合影从,以趋殿下之急,兵不征而自集,食不求而自聚,守陴之将,伍之卒,亦皆有死之心,不敢旋踵,以战以守,无所不可。伏愿殿下,夬示英断焉。

答曰:“当令庙堂,量处焉。”备局回启曰:“谏院箚子,辞严义正,读未终篇,澟然有鼓动振作之气。丁卯之和,特因势穷力屈,未免与时休息,为宗社也,为生灵也。伊贼僭窃之后,据义斥绝,而顷者欲以咫尺之书,寄送运价之胡者,不过责干名、犯分之罪也,诘先渝盟约之意也。岂有复事羁縻之计哉?浮议纷纭,传闻远迩,至于搢绅之人,亦且扬澜鼓波,以助其势。此不知者之言,诚可叹也。城池、器械,足食、足兵,许多句当,为战守大务,岂容一刻忘于怀也?犹且旋旋然,不敢急急者,诚恐民力有所不堪,而或至于内溃也。国家之所以至今维持者,人心也。今若尽驱宗室以下诸班各人,以至市民、公私贱,为之兵则得军虽多,邦本必摇。至使此辈当贼,其与驱羊攻虎,何异?然着令本兵,议处不妨。‘多行姑息,军律不严’谏院此言,诚中今日痼弊。贼若犯境,过了关西,则巡察、兵使,当加拏戮,过了海西而亦然,断不饶贷可也。昔赵简子亦以晋阳为保障,终得其利。今日江都,乃出于不得已也。何必先焚行宫而后可为也?平壤,固是我国大都会也。城池之险,物力之富,当为第一。监司洪命耉,方此经营,以为遮截之地,而至于自上进驻,恐非今日所当轻议。澶渊之事,千古美谈。六军之盛,岂如今日;人才之多,岂如今日?形势之强弱,城池之壮固,亦非可拟于今日也。谋国之道,固出万全,谏院诸臣,亦岂不谅,只缘忧愤所激,而为此言也。然谏院此言,天下大义不可无之论也。清闲之燕,时加体念幸甚。”答曰:“贼若深入,则体臣亦难免重责,慎勿如前怠忽。”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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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昼讲《诗传》。讲讫,知经筵崔鸣吉曰:“兵家不可无权谋。秋信使则虽不可送,而姑送胡译,观其形迹,似不可已。”侍读官赵赟曰:“丁卯以后,不能自强者,以和议为之病也。虽与之和,终亦不免于祸。等是被兵,无宁明大义而绝之也。”

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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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以李敏救为吏曹参判,闵光勋为掌令,李植为大司谏,金寿翼为持平,尹坵为吏曹佐郞,金德𫍯为大司成。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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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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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寅,监军黄孙茂奉敕来。上幸慕华馆迎之,至仁政殿,拜敕书如仪。敕曰:

皇帝敕谕朝鲜国王。朕惟,天道无私,逆凶惠吉;王化无外,锄暴显忠。蠢尔奴酋,负固顽梗,尚稽天讨,罪已贯盈。迩据边臣奏闻,彼敢复逞狡谋,胁挟该国,王能严辞峻拒,义切同仇,忠顺不渝,深可嘉尚。已敕沿海各将,整励舟师,连络掎角,设奇制胜,挞伐用张。王其益笃忠良,奋扬武略,叶谋合力,共建殊勋,永清辽海之波,懋树藩屏之烈,克光世守,伫锡崇褒。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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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黄监军送揭帖曰:

逆奴内犯,十九年于玆。我国家之与贵藩,忧患与同,唇齿谊切。今日灭奴之着,不能无厚望于东道主人臂指之助也。一曰,金、白之封,宜复也。金召石、白羊骨二酋,原我属夷,世效忠顺,建夷跳梁,遂并二部。其酋虽亡,而部落犹有存者,恳贤王,委一智谋之士,密访金、白子孙,许以原封,使率其部落而来。一曰,间谍之法,宜讲也。近闻奴贼屠戮三酋,仍欲并杀大酋子孙,此正天心厌乱,使逆奴,同室操戈,自相鱼肉之秋,用间莫便于此时。恳祈贵藩,留心体访,使彼上下左右,各怀异志。一曰,招降之典,宜扩也。奴贼之兵,其能胜衣甲者,曾不满万,大都皆金、白、鱼、皮等部,折入之夷人曁辽、广等处,欲归不得之乱众。今宜大开汤网,凡陷身奴贼者,不论夷、汉,悉许投诚。一曰,贵藩戎兵,宜饬也。王国提封数千里,粟支数十年,而一旦缓急,辄错愕罔措何也?义州,国之门户,今因其故址,而增修之,与东江相为掎角,则奴之咽喉绝,而王国当泰山而维之矣。一曰,贡马之制,宜复也。祖宗旧制,每岁朝贡,例有名马,自奴贼蹂躏,道路阻梗,贵藩贡马久绝。今议增兵、移镇,以固金汤,必先藉云锦,以资捍御,当查定制额数,解补军前,以备驱驰之用。愿贤王,熟思而审处之。

上答曰:“大人不以不穀颛愚,不足与语,辱惠华帖,告以心腹,良切感叹。自古制敌,多出奇谋,乘机用计,使之自衰,然后相时而动,方为万全策也。女真遗种,本自无多,今所团聚,皆金、白、忽、温,诸部被胁之徒,其中未必心服。且八王子,势均力敌,其势易于携离。今闻彼中已有相图之渐,此乃天亡之秋。曾见都督陈揭帖、副摠白口申,皆以侦探、用间为教。弊邦已知皇朝深得制奴之术,弊邦苟可以少效,敢不竭心力而为之哉?自毛帅开镇以来,辽民归顺者,相属弊邦,辄为指示道路,送于皮岛,此岛中诸将所知也。今承勤教如此,敢不益尽心力,多方开导,以副大人之意乎?义州,乃弊邦门户,丁卯之乱,受祸最酷,人民死亡,略尽一境,莽为丘墟。近数年间,始得招集遗民,修完城堞,欲为固守计,而兵少食寡,尚未就緖。弊邦君臣,孜孜日夜不忘者,亶在于此。弊邦本无善马,自经兵患,宣、铁诸岛牧场,尽为空虚,民间绝不产良马,公私使用,皆驽骀之属,不合战用。然既蒙勤索,敢不随力收买,以表微诚乎?军机甚秘,当遣一大臣,面禀指挥。翌日遣金瑬,诣馆所,监军辟左右,以一缄六幅书授之,使之启达于上前。上遂请宴于仁政殿,谓监军曰:”小邦斥和之后,朝夕被兵,而兵残力弱,无以抵敌,唯望父母邦之来救矣。“监军曰:”贵国专尚文华,不事武略,且不分兵农,故如是委靡。若加操炼,则何患兵力之单弱乎?“酒四行而罢。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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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领议政金瑬曰:“监军条陈之策,非出己意,似是中朝熟讲之事也。”上曰:“今见此六条,与白登庸之言相符,中朝常待其内乱。必有所闻,故欲因此图之。我国不可不周旋,以答天下之望也。”户曹判书金荩国曰:“汉人之言,例多虚诞。遣人胡中,使金、白两酋离间,岂我国所能办乎?”上曰:“事或有侥幸而成者。予意则此事或不无所益。若奴酋因此而疑金、白两酋,则待之必踈懈,踈懈则怨,怨则变生,此所谓反间也。”判尹崔鸣吉曰:“但恐奴酋,先疑我国之为反间矣。”瑬曰:“送马事,何以处之?”上曰:“大臣之意则以为,当送几匹耶?”右议政李弘胄曰:“彼以三千匹为言,许以三百匹何如?”上曰:“是矣。”鸣吉曰:“国家事,不可不着实。十年支保,盖亦出于和亲。丁卯变初,皆以和议为非,及至结和之后,皆以为便矣。”兵曹判书李圣求曰:“彼既称帝,到今绝和,出于不得已也。”鸣吉曰:“不必称臣,但与之依前日称兄弟,而不与之相绝为当。”上曰:“今日所论,非羁縻之策,卿等勿与之相较。”瑬曰:“闻安州之兵教炼颇熟,柳琳手下三千,率皆精锐。且柳琳欲除南军入戌者,而收布于其军,以给西路土民,可得五千精兵,恒留城中云矣。”上曰:“然则安州可以守矣,义州则当如何?”瑬曰:“以白马军器、粮饷及江边戍卒,移入义州,则亦可以守之矣。”上曰:“即今见粮三万石,可支一年,何以继其后乎?”瑬曰:“近地之兵,不必给饷。”上曰:“义州非安州之比,必须勿论冬夏而守之。今不能预加措备,而徒曰可守,岂不异乎?”

○黄监军要得我国纸所印四书五经,上命赠之。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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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判尹崔鸣吉上箚曰:

近日台阁之上,人人皆言斥和,独谏院一箚,言论甚正,方略可采,似非随众和附之比。诚使庙堂之意,专在于绝和,则回启之辞,一何朦胧回护,遂无一言一策之见施?不过元无定算,特为迁就之计耳。夫既不能用谏院之论,以决战守之计;又不能用臣之言,以为缓祸之谋,一朝虏骑长驱,不过体臣入守江都,帅臣退处正方,清北列邑,固将委而与贼。安州一城,势必不能独全,生灵鱼肉,宗社播越。到此地头,咎将谁任?臣之愚意,大驾进驻,虽不可轻议,体臣、帅臣,皆当开府于平安道,兵使亦宜入处于义州,约束诸将,有进无退,方合于战守之常道。且移书沈阳,备陈君臣大义,仍言秋信不送之由,一以探虏情形,一以观彼所答,彼无他心,仍用兄弟之礼,则依胡氏所论,姑守前约,内修政事,以为后图,务反石晋之前辙。如其不然,则固守龙湾,背城一战,决安危于边上,虽或计非万全,犹愈于束手待亡。舍此不图,一向媕婀,欲言进战,不无疑惧之念;欲言羁縻,又恐谤议之来,彼此不及,进退无据。江冰将合,祸近目前,所谓待汝议论定时,我已渡江者,不幸近之,臣窃痛焉。今虽已晩,犹或可为,伏乞殿下,下臣此箚于庙堂,无或如前淹置,趁速议覆,俾无后悔,幸甚。

箚入不报。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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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以朴遾为副校理,金大德为谢恩使,崔时遇为书状官。以有奖敕,且皇城受围,故差谢恩、奔问使,待明春将遣之,值胡乱而止。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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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备局请依监军之请,遣胡译权仁禄等于沈阳,以探事情,上许之。校理赵赟、修撰吴达济等上疏曰:

臣等窃闻,监军揭帖,有行间于金、白两酋,以图奴贼之计,朝廷将用反案计,欲以金、白两酋,为天朝阴图奴贼之说,说与胡人,使之自相猜疑,仍成内难。以臣等观之,其计谋之龃龉难行,有不足言,而窃恐因此一事,负不义之名,而终无以自白也。夫天朝之欲以计,图虏久矣,而未得其便,适见金、白两部,族赤而身俘,知其必有仇恨之心,诱以厚利,使自相除,此军机之至秘至密者也。我国自度不能善间,则直以不能,辞之可也,今欲以天朝至秘之计,轻泄于胡中,设令吾计得行,金、白就死,既乖天朝之谋,难免失机之责。况虏贼不可间,金、白不可杀,而徒败天朝之秘计,则其所以示德于虏,而再开羁縻之路则善矣,天下之人,将谓我国如何也?朝廷之意必以为:“此事与监军讲定,于义何伤?”若事泄之后,天朝诰之曰:“我有秘策,欲与尔共之,尔泄漏于胡中,误我大计,坚尔和事。”既以此归咎于我国,并与监军而罪之,殿下将何辞,自明于天下后世乎?殿下何不曰:“我国既与虏绝和,信使不通,行间之计,无从可施”云尔,则金、白与奴酋,纵不得离间,可无噬脐之悔矣。

答曰:“此是近日议定之事,天朝必不疑怒,尔等其勿过虑。”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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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以训炼都监炮手四百人,往戍于平安道。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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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虏将马夫大,持商贾参价,到中江,呼我人请相见。义州府尹林庆业,使军官崔克岘等,馈以酒馔,仍传给所留檄书,马胡使克岘读而听之曰:“我国设坛祭天,已称大号,安得为朝鲜,复其旧称也?”且曰:“汗与诸王子每云:‘朝鲜儿女之国,有何所恃,而乃尔?’常哂之矣。”因不受檄书曰:“俺等专为货价准给而已,此书则既无汗令,不可赍去。必欲送之,宜专人委送。”仍获中江越边刈草汉人二口,究问都督去留,斩之而去。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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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以林堜为执义。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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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上幸南别宫,方宴监军,而报书自椵岛来,有虏贼震污园陵等语。上议于大臣,请勿举乐、勿插花,监军许之。

○礼曹启曰:“奴孽不道,震污园陵,实天下之所共惊痛者也。如有园陵不忍言之变,则似当有遭变礼节,而前无可据之例,姑宜减膳、避殿。”上从之。

○户曹启曰:“监军入境后,所给人参,通计二百十二斤,固已多矣。别赠之数,则宜毌过七十斤。”上从之。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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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大司谏李植上疏曰:

臣向者,历观下备局章疏所论,举以君德化本为主。此乃从昔圣贤所极言,天下之理,岂有加于此者?然人君之心法为治,自周以后,数千年间,寥寥未有继者,则不如尧、不如舜,已不为世主之深耻,而人臣之以此望于君父,殆类祝釐之词,言之足以为高,听之不至逆耳,此所以为说者虽多,而竟归于空文者也。至如俭约、宽惠、履信、秉公,以为立政、建事之本,则非惟王者必然,虽霸者,必假此而霸,虽富强者,必假此而富强,下至奸雄之得志,戎狄之有君,莫不假道于此,程子所谓盗贼亦有礼乐,是也。此正成败、祸福之关,于此而倒施,则无复可观矣。今之俗论则不然,乃谓王道可以尊慕,不可以施措,自杂霸以下,俱不害以贪诈而得之。高谈精一之理,显行污卑之政,利源日开,邦本日毁。败亡之祸端,必由此,呜呼!不思之甚也。古之酷吏,多廉俭;今之酷吏,专贪滥。古之敛臣,设法而阴取之;今之敛臣,抑勒而白夺之。古之小人,革面而畏法禁;今之小人,得气而凌善良。古之猛政,施于豪猾;今之猛政,施于软弱。古之势家,以恩泽而饶;今之势家,以横占而富。古之贵族,骄溢于太平之世;今之贵族,矜侈于垂亡之国。此乃西晋、萧梁之弊化,而谈者尚以赵宋之仁弱方之,噫!赵宋岂有是哉?今幸圣上,干戈省躬,俭损先倡,饬法蠲赋,一欲遵先王之美意,此乃身之也,非假之也,中外咸仰大有为之会也。然臣窃覵迩来国家用人、处事大略,则似未脱却旧日倒施之习,得非殿下徒省一念之邪正,而不复察是非于万几乎?或以澄洁方寸为妙道,而以政术事务为粗迹,如禅家之见解乎?将理有未尽明,气有未尽充,旧习缠绕,繁机纷沓,不暇整顿而因循作非乎?苟然则是圣明之治,不惟不如尧、舜、文、武,即桓、文所做处,抑恐终有不逮,而祸乱之端,无时可弭,岂不大可惧哉?若振作、变通之云者,亦诸疏所恒言,难以一二条论。然夫所谓振作者,专在于刑赏、进退之间,而顷来一遭汰冗官、荐贤才之举,不过有司之常规,该曹之死法,而幸门随凿,私意大行,一二拔擢者,实未有以耸动舆情,如光武之封卓茂,以荐入仕者,多不如已汰之类。殿下又不与左右臣僚,询考讲论,期于必见其贤否,而进退之,人材安得以用,庶绩安得以釐乎?夫所谓变通者,专在于更张弊政,刮去奸蠧,一切以安民、守国为当务。今止减省御供,节略小费,而苟且姑息之政,扰民、病国之科,一切付之于循袭之中,徒善,不足以为政,正谓此也。大抵国家弊政,难容缕数,而一言以蔽之曰不均。不均之甚,又莫如兵、财之政,尤不可不急时更改,以当方张之虏,而今以西边十馀山城,画为遮绝之图,强以孥戮之典,约束西帅,是则贼至之日,不有王玄谟之免死,则必有封常清之滥诛,亦何补于败亡之祸哉?臣窃惟,国可以去兵,有兵则不可以不养;民可以不役,役之则不可使独劳。盖古今兵制,不过分与寓二端耳。兵、民不分,则井、里相助;兵、民既分,则以民养兵,虽制有短长,而其有所养也则一也。我国则既不尽民为兵,而兵又不得养于民。非惟不养,又从而刻之,兵制之不善,古今国家,所未有也。臣自兵兴以来,出入内外,旁观默察,广询博议,粗有定见久矣。及此省阅诸疏所论,参以人情、事势,则莫如尽民为兵之为便,故顷于会议之末,果有论说,而见为狂谋大言,而莫之省。今请复为圣明,陈其一二焉。古者国有大变,则有遍境出之法,公卿以下,以次而出为将帅,高丽时,士大夫亦从军御敌。此皆遭乱图存,同仇敌忾之举,尚何违咈、怨苦之有?臣曾于丙寅冬,随体臣张晩入侍,晩言:“当俟牌案事毕,两班为一军,良丁为一军,贱丁为一军,则势甚便好矣。”自上嘉纳以为,此计最善。今者牌法虽罢,此制可行。窃闻水原一府,逐户编伍,闾里间以不为兵为耻。然而水原军兵,尚有逃亡者,以非尽一国为兵故也。顷者,关西尽括校生编伍。即以校生号其军,则众亦不厌者,以名分不降故也。今者两班千百,而为兵者一二;民丁数十,而为兵者仅一二。彼为兵者,自备器械,常从操炼、征戍之苦,何为其不怨咨,思散亡乎?又抄出忠义卫,别作军伍,而举国两班、庶贱,闲游自若。忠义卫何负于国,而偏苦之乎?然且不能尽括口传元数,只令守宰查出枚报,故举皆藏匿漏免,十不抽一,是不均之中,重为不均。忠义之为兵者,岂不怨咨,思散亡乎?南汉山城,器械未备,粮储未充,必守之形,尚不及于西路诸城。今使所属五邑之军,携妻子、运家资,一齐入保,又以招募无应者之故,欲使守令,驱率士民以从之,比之他邑之军,可谓偏酷。且此城,本为汉江之防,当使汉南州县入属,而汉北郡邑,亦在其间,是不均之中,重为不均。五邑之为兵者,岂不怨咨,思散亡乎?此辈溃散之渐已形,士大夫晏然坐望,以人心未离为恃,何其不为深虑、长思耶?臣之愚计,莫如均其劳苦,俾无怨咨,养其精壮,使有恋着,此二事而已。今宜依仿古制,参酌人情,以公卿以下无一人不从军,为大律令然后,正三品以上,则称为将帅秩;从六品以上,则称为将官秩;七品以下,称为朝士军;儒生称儒生军,武学称武学军,杂职、诸卫、市民、坊民、胥吏、典仆,各以其类为号,则公私贱、游手、闲民,自当现出,添编哨额,而无所匿矣。如是然后,时在职者除征,在役使者除征,父子同籍则父除征,兄弟同籍则兄除征,而三人除一,六人除二,奴子仰役者,限数除征,老病废疾者除征,又就其中,自士大夫,至胥、仆、杂职之类,募其不欲为兵者,定数纳物,而免其征。除征者给除征帖,免征者给免征帖,以其馀,编束作队,又就其中,或行募法,或行抄法,两班移送骁健队,民丁移送御营军,其馀则使朝士之不在职者领之,教以兵技、阵法,京中则或备扈从,或从留筦;外方则保守乡里,禁戢盗贼。其编束之务,则汉城府与五部官掌之;外则监司、守令掌之,不宜别立曹局,以资奸滥也。编束既定然后,分遣使臣,查考不入籍伍,不持免帖者,枭示乡里,不过一道断了数三人,而靡然从风矣。且以免征所纳者,留储于各其府县,该司句管出入大数,以为养兵之费,或给器械,或充赏格,无所不可。使其御营、骁队,充至数万,则或炼习刀斧之技,或讲行楯车之制,付之元帅,以为江河、关岭遮截之图,其亦庶乎其为有用之兵矣。此制端的可行,有顺无难,如蒙圣上赫然断决,明教四方,谕以事定即罢之意,则旬月之间,可以完案。其于已束之军、已行之制,一无所妨,而自至添补矣。如是然后,西都可议进驻,江华可议抛弃矣。若曰和议已绝,大义已明,师直为壮,人和为上,已筑城池,可以遏绝,己抄军兵,可以横行,虏后可掣,辽左可复,不必更议兵制而有馀,则非惟庙议不敢及此,即使村童、野夫闻之,莫不齿冷,不知为此说者,有何石画而若是其几也?惟圣明更加审察,于此于彼,断然施行,毌徒虚烦奖答,日事文具,坐费岁月,终致颠跻,宗社甚幸、生灵幸甚。惟是御营、骁健之额既加,则粮料资给之路益广。虽今体府精抄之军,亦不可不有以资养,而财无所出,赋难更重。臣意以为,莫如就各道内,行大同法、久任监司以领之,依例收布,监备土物,输定差员,直纳各司,以绝今日钜万奸蠹之费,取其赢馀,自足军资矣。值此减省之隙,讲而行之,必无所难。臣于丁卯夏,因辞职疏,及此一款,而及出守忠州,又见监司李敬舆欲行此法,而为该曹所寝,臣顷又献议宾厅,而亦莫之省。朝廷干事之臣,各负能名,务守常规,其于变通之说,一例憎厌。况此论出于诞妄、踈谬如臣者之口,宜乎见却之易也。此法亦有条理,今且不暇详论。殿下幸虚心观理,勿以人废言,则此是国家已试之事,可以不骇耳目而行之。惟该部惮变更、悦因循,又畏奸蠧之挠,有不欲行之议,至于毛举一条细故,以为难,诚可闷也。前领相臣尹昉,实主大同之议,而颇以臣条画为便,此则非臣之独见也。若曰朝夕待变,难容别般举措,则前头被兵之日,头会箕敛,势不可已,曷若预定经制,以为缓急资用也?

答曰:“省疏具悉,深用嘉尚。疏辞不无所见,当与庙堂议处焉。”备局回启曰:“公卿以下以至庶民,尽行为兵,而或以老病除征,纳物,则足食、足兵,两得其利,而利害相半,恐难举行。至于大同之设,论者非一二,必须善加变通,方可有益无害。既有条理,亦多节目,待李植还朝,面议以处。”上从之。其后事竟不行。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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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以汉人男妇之曾置全罗道者三百一人,刷送岛中。

○盗入尚衣院,偸黄金七十二两、金银器皿十馀种、银百两、真玉等七种,事发跟捕,推征者过半。本院请征其馀于一族,上不许,止诛其盗。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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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黄监军西还,上幸慕华馆送之。

○时,庙堂已定送人沈阳之计。盖因监军侦探之请,而兼欲修旧好也。献纳李一相、正言兪榥、洪瑑启曰:“顷者贼虏僭号,肆然驰书,而殿下赫然奋发,断以大义,移咨督府,转奏天朝。当此之时,已离之人心复合,已丧之士气复振,已晦之义理复明,此诚转危为安之一大会也。曾未数月,横议蜂起,至于借侦探之名,送差虏中,将付国书,谁为殿下画此计者?国家事,非人人所可轻议。第念谋国,虽未免权宜,处事不可不明白。贼逼皇畿,震污园陵,为臣子者,孰不含痛欲死?虽不能束甲而趋,以救父母之急,岂忍图我自为之地,送此无益之书乎?假令此事,专出于奉承监军之请,为皇朝行间,而以我之欲送,而不得送者,凭此付送,则臣等窃恐,奉承之意未白,疑似之谤先至也。又况兵家用间,贵在神密,而差人乘驿,国书随之,是亦一使臣也。夫孰曰为天朝行间乎?噫!和事既绝,奖敕才降,而举措不正,群情疑惑,不几于上负皇朝,下欺吾民乎?臣等区区之愚,实为此惧,欲请令庙堂更议以处,而司谏郑太和,顷于席上,既示立异之意,又于今日,发简通问,则称病不答。臣等不能临事揣摩,较其利害,以致见轻于同僚,请命递斥。”答曰:“莫重之事,如是妄论,尔等所为,殊极不当矣。”司谏郑太和以为:“自古兵交,使在其间,为探贼情,兼付国书,庙堂讲定,亦岂无见?臣之愚意,自来如此。会猝得重病,辞单已具,简通乃至,其可以一边祈递,一边酬答乎?臣未变错谬之见,又负逋慢之罪,请递臣职。”掌令金巡、闵光勋、持平闵应恊启曰:“顷者贼奴肆然僭号,不复待我以邻好之道,大义所在,和事已绝。布告中外,转闻天朝,正宜闭关、绝使,汲汲自强之不暇。今乃区区更通尺书,已非截然第一义。况帝敕才降,奖谕备至,外假送谍之名,实济自为之计,既失于举措,又害于义理。台阁之臣,不可不据义争执,而臣等累次发言,未免为长官所持,罢软甚矣。请递臣等之职。”执义林堜亦以此引避。校理赵赟、朴遾、修撰吴达济等处置曰:“近日异议横生,欲更通信,而患其无辞,一闻监军之言,遽欲差人付书,是不过欲借间谍之名,而以济羁縻之计。两司所争,实是正大之论,胶守己见,费辞立异,亦独何哉?请李一相、兪榥、洪瑑、金巡、闵光勋、闵应恊、林堜出仕,郑太和递差。”上从之。

○领议政金瑬、右议政李弘胄上箚曰:

臣等窃见谏院引避之辞,以差译送檄于胡中,为欺吾民、负皇朝,隐然归罪于庙堂,臣等不觉瞿然之至。大义所在,固不容他议,而谋国之道,不可执一论也。监军以侦探行间,专责于我国,前后咨、揭,不啻丁宁,此非自我提起之议也。信使则决无入送之理,而差遣胡译,托以传檄,仍察情形,或乘便行计,亦是权宜处变之道,岂可必知其无益,而莫为之地乎?臣等既被言官举措不正之斥,何敢䩄然行公,致误国事乎?伏乞圣明,亟正臣等之罪,改卜守正不挠之人,以快物情。

答曰:“省箚具悉。其言不足介怀,卿等勿为控辞。且箚中发明之语,狼狈之状,俱涉未妥。大臣言语,似不当如是疲软也。”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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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以金槃为副提学,闵光勋为掌令,李尚馨为副修撰。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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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送胡译朴仁范、权仁禄于沈中,并付湾上所留书。仍复遗汗书曰:

日者弊价之往贵国,横以非礼相加,商货见留,特细事耳。且闻国书中“尔汝弊邦,顿乖从前书牍之体。”不穀甚以为讶。恐贵国之意,不但已也,至以负盟之咎,勒归之我国,此尤不可不辨,而再遣使臣,诚觉无颜,故别具一书,给付边臣,以待可传之便,而终不得达。今者偿贷人参,再次准输,且据边臣所报,贵差称说,使臣被辱之事,贵国亦颇追悔云。审如是,何用多少说话?然口语所传,不可据为的信,玆遣一译致意,并将前书传致,以俟贵国裁量。崔鸣吉之辞也。

两司合启曰:“今此虏中送译,本因监军行谍之请,而附送国书,且欲以金、白图虏之计,说与虏酋云。此固出于将计就计,使相疑贰,而但我国自来,服事皇朝,至诚无间,彼虏则虽与羁縻,内实待以仇敌,以虏凶狡,宜无所不知。今若猝闻此言,则必知我国与监军谋计,欲以此离间其上下,反增疑怒之心,无事中生一衅隙,恐非得计也。且此事于大计,未必有益,而反令秘策,轻泄于彼,皇朝闻之,若或致疑,则亦极难处。请令庙堂,更加熟议。”上令备局议之,回启曰:“臣等俱以无似,待罪筹边之地,当此主辱臣死之日,不能画一策,以纾圣明西顾之忧,臣等之罪大矣。前日义州所留檄书,欲寄送于货价运来之胡,以责渝盟在彼不在我之意,而马胡终不取去。适于此时,监军以侦探行计,屡次致恳,极知龃龉难成,而将计就计,是或一道,故欲遣一译,仍以檄文付送者,初出于监军之请,而亦系谋国之道也。至于君臣大义,栋梁宇宙者,则臣等虽愚昧,讲之有素,岂敢生于心、发于事,以坏天下之大防哉?今者台谏,至以上负天朝,下欺吾民为言,此言虽极严正,无乃太迫切耶?臣等惭谢之外,不宜更有所言,而第马胡出来湾上之日,林庆业既以差译送书之意问答,则伊贼已知有小译入送之由矣。若因此而小有款兵之助,则岂非万一之幸欤?国家大计一定之后,游移前却,亦非得计。依前定夺施行,恐不可已。”上从之。两司犹执前论,玉堂亦箚论之不已,备局乃请留胡译于湾上,以待论议结末而入送。

○昼讲《诗传》。讲讫,上言朋党之弊曰:“金尚宪岂不是善人,而欲罪应旨进言之人,岂其然乎?”知事崔鸣吉曰:“尚宪量褊气刚,故入得善处,有壁立千仞之气象,其误入处,亦无挠改之意,恐其识见不及也。”因曰:“尚宪为宗庙祭官,六月着黑团领,终日致斋;为内医提调,剂御药时,则必须具冠带,使不得以他事来烦,然后剂进;问安时则亦曰:‘君父有病,何可退在私室?’必须留宿阙门外,早来问安,此亦人所不及处也。”上曰:“知其如此,故前日强起而用之矣。”鸣吉曰:“近日虏中送人之事,如是迁延,甚可闷也。台谏虽论启,亦岂终始固争?一边入送,似无妨矣。”上曰:“台谏以负天朝、欺吾民为言,予甚惭愧。”鸣吉曰:“监军以间谍一事,丁宁相嘱,因此送人,固无不可。年少辈一切之论,不必用也。”上曰:“莫重之事,如是轻论,无据甚矣。”鸣吉曰:“闻夏间筵席,自上有当书清国汗之教,未知诚然乎?彼既改国号,则当从其所改而书之。自今以后,永为恒式,以清国书送可矣。”上曰:“予意亦以为,书清字无妨,而群议如是,未可知也。行间之计,既已泄露,今不可以间谍送之,当直送人矣。”鸣吉曰:“我国之人,不知军机。前在江都,台谏以夜击一事,至于论启,诚可笑也。今日之事,自上当与腹心大臣,密议以定,而使承旨、内官,亦不得参听然后,可为也。”侍读官赵赟曰:“臣非不知,此事固当秘密,而送人虏中,有害大义,故臣之疏辞及处置两司,皆有所云云。台谏只陈所怀,岂有好名之心乎?”上曰:“予所谓好名者,无他,台谏欲有所论,则或请对、或密启,无所不可,而莫重之事,如是显斥,是以云尔。方外之人,皆将以予为外凭奖敕,而欲行私事,岂不惭愧?予意以为,此与和虏而见辱,无异也。”鸣吉曰:“年少之人,气节虽可取,而其言岂皆适中乎?胡译不可不急送。”检讨官吴达济曰:“此事是非,固不暇论,而两司时方争执,鸣吉必欲排众论而送之,是何道理?不能秘密则固非矣,朝廷方欲复修和好之际,有此因谍送人之举,人孰不疑之?”鸣吉曰:“此言极峻,臣当屈矣。”赵赟曰:“和事是非,不须多辩。但自丁卯至今十年,少无自强之策。今若更修和好,日就委靡,则终亦必亡后已。况我国以尊中国、攘夷狄为立国之本。在昏朝送河瑞国,往来虏中,反正之初,数罪昏朝中一款,即此耳。今若更与僭虏通好,则人心之不服,当何如哉?”承旨崔葕曰:“目今上策,唯当自守。行间一事,言语已泄,似难送人矣。”鸣吉曰:“今虽泄漏,岂入于虏中乎?”达济曰:“三司正论方张,而鸣吉乃敢不顾公议,如是上达耶?”鸣吉曰:“苟有所怀,君父之前,安敢不达?”达济曰:“与三司交争,事体如何?”鸣吉遂趋出。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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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王世子拜长陵。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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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牛疫大炽,自西而南,京中死者相继。牛价顿贱,馀存者又先屠杀。汉城府启请申明杀牛之禁,从之。

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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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校理赵赟上疏曰:

国家之兴,必有其本。以三代言之,夏之兴,本于平水土;殷之兴,本于敷五教,而周家兴王之业,则实本于后稷、公刘稼穑艰难之道。呜呼!我朝王业之兴,亦有本焉。当丽氏之末,听乱臣之谋,停洪武之正朔,用北元之年号,而称兵犯顺,军次威化岛。当是时,生民之祸,有不可测者。我圣祖举义旋师,大慰东方士民之望,于是乎,天与人归,历数在躬,而宝命、景福,有不可得辞者,遂开亿万年无疆之休。彼丽氏之妄兴师旅者,适所以为我驱焉而已。自是厥后,世守其烈,逮我世祖朝,奉上国夹攻之策,遂举偏师,诛灭满住,而揭义声于天下,笃纯祐于国家。然则我国兴王之本,其不在于尊中国、攘夷狄乎?唯此之故,壬辰之变,粤我先王,荐蒙天朝拯济之力,再造邦国杌陧之命。如非祖宗忠顺之诚,沦浃于中国之人心者,其能越万里兴师,出死力相救哉?况我宣祖,替中国而受兵祸,推至诚而回帝心,遂使大义著于四海,国祚绵于后世,其功烈为如何哉?呜呼!戊午渡辽之役,政昏臣谄,谋国失宜,潜送河译,透漏军机,以致天将陷没,辽沈倾覆,我东之义声,由是而遂沮。癸亥反正之初,罪状昏朝,此居其一矣。春间虏贼,有僭号之语,殿下据义挥斥,移咨转奏,宣教八方。然则殿下之能纉大业、享天心者,亦出于善述祖宗,攘夷狄、尊中国之道,而昏朝之所以秘计款虏者,亦不过为殿下驱焉而已。执此观之,逆顺、兴丧之判,不难知也。故臣愚以为,举义回军,克彰尊周之义者,我国兴王之业也。其在子孙,反是道则必拂逆乎天意、民心,而无以保有国家矣。扶植三纲,重光祖宗之业者,殿下纉緖之本也。其在今日,或反是道,亦必拂逆乎天意、人心,而无以一日图存矣。然则天命、民心,去就、离合之几,其不在是乎?何以知其然也?我国人民,自乃祖乃父,熟闻圣祖之王业,其心以为:“非尊周之大义,何以有此国乎?”见壬辰之皇恩,其心以为:“非上国之厚赐,何以保今日乎?”其心自然,视天朝如父母,此非教令所能为也。丁卯之和,虽在僭号之前,名以弟兄,而义士之含愤犹极,况当今日僭号之后,复假缓兵之名,再寻和好之约,则人之不言而敢怒者,将何如也?夫诸侯之国,而与僭号之贼通使,则臣未知此使何名也;诸侯之国,而与僭号之贼通书,则臣未知此书何名也?唐臣李翺有言曰:“神尧以一旅,取天下而有馀,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此千古义士之名言也。臣亦诵其说以为:“圣祖以一旅,兴王业而有馀,今日不能以八路,斥一逆胡乎?”我八路地方人众,不翅万乘之富、千里之大也,不能自强,而乃反畏蹙,视虏如虎,则孟子所谓千里畏人者也,岂不寒心哉?殿下诚能因吾民之思奋,鼓忠义而西向,得贤佐而委任,推赤心而置人,则人尽己才,士尽死力,彼一狂胡,何足畏乎?又况奖敕才下,恩典未酬,皇陵震污,天下共愤,而方且与之交使,泄漏秘计,则与昏朝之送河瑞国者,何别?臣恐思乱之民,得为口实也。然则人心离合之几已判,天命去就之分既决,虏盟未渝,虏马未牧,而痈疽内溃,宗社先倾也,可不惧哉?臣不忍见主和、误国之说,将陷君父于不义,故慷慨激昻,大声疾呼,冀殿下之省悟。殿下如以臣言为迂阔,而再图羁縻之路,则臣将与鲁连、胡铨,同蹈东海而死耳。

答曰:“疏辞比喩不精,讥斥太过,可谓不能详察也。”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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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修撰吴达济、李禂上箚曰:

今此虏中送差之举,大有所不可也。呜呼!是亦不可以已乎?狡虏猖獗,益肆恐喝。肆然僭号,敢来试我,凡有血气,孰不痛心?幸而天启圣衷,不发凶书,峻斥虏使,播告八路,士气自倍,敷奏上国,义声足听。敕使光临,奖谕勤切,环东一域,拭目相贺。不意今者,异论横生,托称侦探,驰送差人,假辞责谕,委通书信。谋猷不臧,义理晦塞,听闻藉藉,人心已溃,谤议汹汹,国事将去。伏想殿下,未及察欤?今之议者,托以权宜,动以利害,上以荧惑天听,下以眩乱庙谋,必欲再修和好,以图苟安,噫嘻亦太甚矣。夫为国之道,不思自强,专务姑息,不顾义理,而甘心耻辱,则上事皇朝,何以有辞,下临臣庶,何以劝忠?徒贻万世之讥,无救目前之急,得失之机,奚待智者?人心愤怒,归咎于上,士气颓惰,莫肯效死,脱有缓急,何以责臣民以忠义乎?到此之后,虽食议者之肉,亦无益矣。且春初绝和,天下之大义,我不先绝,何足以为义?今反送人通书,以明其不先绝之意,噫!僭逆之虏,固当自我先绝,有何可愧之事,而必欲如是辨明乎?举措之苟且,有不忍言,庙堂之成算,实未可晓也。况此送差,本为行间,行间既停,则更借何名乎?意在通信,必欲外掩,不直如此,何以服人乎?伏愿亟寝送译通书之命,以解国人之疑。

上答曰:“送檄探情,于义无害,尔等勿为不察之言。”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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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以李显英为大司宪,郑弘溟为大司谏,申恦、洪处厚为正言。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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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备局启曰:“胡译之行,既在于再昨合启之前,而既发之后,三司论执不已,揆之事体,不可径先入送。使之姑留湾上,以待结末后入往。”上从之。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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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谏院启曰:“谋国之道,必先明大义,不可回谲,而知经筵崔鸣吉,曾于筵席之上,谓:‘金汗为清国汗,以为定式’云,谬哉,鸣吉之言也!何其不思之甚耶?彼以清国为号者,实非偶然之称也。彼僭伪号,我因以称之,则是与其僭也,浸浸之弊,何所不至?鸣吉当公论方张之日,不顾大义,敢以不忍闻之说,仰溷于冕旒之下,其纵恣无忌,固已极矣。乃又曰:‘国家大事,当与腹心大臣密议,承旨、史官亦可斥去。’噫!承旨职居喉舌,出纳惟允,不可使一刻离君侧者,而今者鸣吉,欲尽斥去,其心所在,有不可测。君、相相与谋于细毡之上者,实是军国莫重之事,正大光明之举,有何隐讳于承旨者哉?鸣吉之挟数任术,恣行己志,乃其本来之心。至欲涂人耳目,不得有所闻见,塞聪掩明,必欲行其胸臆,若使其言,得行于世,则其为国家之祸,迨无所不至。古来大奸慝所为,不翅过之,请削夺官职。”上答曰:“判尹之请用新号,事例当然,莫如密议云者,亦以其轻薄辈,妄泄大事故也。若如尔等所论,则良、平皆为万古之罪人也。此人以元勋重臣,不求虚名,专务实事,其忠诚计虑,人皆莫及。尔等因此数语,欲为构陷,使不得更为登对,其计可谓踈矣。顷日以勿为循私护党,下教戒饬,而曾未数月,处心若此,今日国事,可谓寒心矣。”仍命正言洪处厚、申恦等递差,后特除处厚堤川县监,恦开城教授。

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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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金德𫍯为副提学,金坽为司谏,金光爀、李时楷为校理,尹集为献纳,洪翼汉为正言,李曼为修撰。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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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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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申,修撰吴达济上疏曰:

顷者崔鸣吉,以送使通书之议,发于绝和之后,且三司之公论,既已发矣,而犹恃上意之所在,不念国家之事体,乃于经席登对之日,敢陈荒乱之说,上惑天聪,胁制公议,至以台论虽发,一边入送,为言。噫!一言丧邦,其此之谓乎!其言之颠错,已极可骇。及至玉堂面斥,群议激发,则鸣吉所当惶愧缩伏,以俟物议,而犹复偃然陈箚,再发悖理之论,犹恐和事之或绝,不顾义理之如何。夫台阁之论,体面甚重,虽在大臣,亦不敢相抗,引咎辞职,以示不安之意,则鸣吉何人,独不畏公论,至于此极乎?其纵恣无忌之罪,不可不正。臣将此意,屡发于本馆相会之时,而终不归一。臣既发其论,而牵掣如此,乞罢臣职。

上不报,仍下教曰:“凡人有过,则只责其失可矣。若不察轻重,不顾尊卑,乘时慢骂,惟意所欲,则甚不可也。判尹崔鸣吉,以一品重臣,功存社稷。其言设或不中,决不可蔑视僇辱,而黄口小儿,亦加侮辱,今日国习,可谓寒心。吴达济姑先罢职。”政院、宪府并请还收罢职之命,上终不听。按达济欲箚论鸣吉,校理金光爀以为:“不可无此论”,言之甚力。其后乃曰:“吾妻与鸣吉妻有族分,嫌不可参论。”修撰李禂与之商确,而后乃称病不来,达济愤之,遂上疏抗言。达济后日之祸,实由于此。禂之不正,固不足论,光爀素称自好,其于鸣吉,亦所不取,而知上意方向鸣吉,又见洪处厚等,以论鸣吉获谴,变其初见,强引法外之嫌,物议非之。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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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雷电。

○左议政洪瑞凤呈辞,至四十馀度,上乃许之。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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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领议政金瑬、右议政李弘胄,因雷电之变,乞策免,上不许。

○以闵光勋为副校理,李时雨为正言。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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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太白见。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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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太白见。

○备局启曰:“入沈胡译,既已装束发送,而台论旋发,姑令等待于湾上矣。即闻虏汗领军入关之说,事机与前顿异,而彼中消息,漠然不闻,殊极郁闷。委遣胡译,诇得虏情,似不可已。留湾胡译,请急令入去。”答曰:“依启。”仍命招两司官谕之,两司不奉教,争执如前,又以言不行,引避。玉堂以两司不能力争,感动天听,而循例引避,坠落体面,尽皆驳递,仍上箚曰:

朝廷斥和未几,遽遣胡译于虏中,伤于大义而不顾,咈于众情而不恤,台谏争之而不从,臣等实未晓。是举也,何名也?以为行间也,则既变当初议遣之本意;以为传檄也,则非声罪告绝之书;以为探听也,则探上国安危于仇敌之虏,亦无是理也。行而可以缓祸,犹患其无名,而况于祸不可缓,而但伤大义、咈众情者乎?臣等请略言之。夫所谓和者,或我强彼弱,饵以金帛,止其扰边;或强弱相敌,而结约修好,休兵息民之谓。安有我无自强之策,彼有不厌之欲,而只凭使价之勤,能感其凶狡之心者乎?噫!我国之于天朝,名分素定,非若罗、丽之事唐、宋也。壬辰之役,微天朝则不能复国,至今君臣上下,相保而不为鱼者,其谁之力也?今虽不幸而大祸迫至,犹当有殒而无二也。不然,将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乎?春间绝和之举,中外闻之,莫不有北首争死之志。因其气而鼓之,庶乎有为也。不此之思,反遣无名之差,复开羁縻之端,备局之议,虽欲曲为弥缝,操其名而讳其实,其迹固已布于天下矣。且念设置台谏,借以重权,使之论时政得失。台论未停则事无大小,不得举行者,乃祖宗重耳目、尊体面之盛意也。今者两司之论方张,而备局径请入送。台论不能有无如此,则窃恐坏旧规、启后弊,自此而始也。伏愿圣明,亟命追回胡译,以副公议,以明大义。

答曰:“庙堂之计,似非偶然。卿等宜加三思,勿烦。”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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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以金巡为掌令,李时雨、兪榥为持平,池德海为正言。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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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昼讲《诗传》。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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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召见轮对官。

○以赵翼为礼曹判书兼知经筵,李行远为右承旨,尹集为献纳,尹鸣殷为校理,金益熙为修撰,兪㯙为检阅。

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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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先是,诸道牧子等,以遗失马征价,几不能保存,提调李曙,许令牛犊代偿,遂多孶息。至是,西路牛疫大炽,十村无一牛。朝廷方议买牛以送,曙请以其牛分送,上嘉之,赐豹皮褥。

○承旨闵应亨掌试关西,以文书专委下吏,下吏受赂于举子累千金,差备官等亦夤缘用奸,人言藉藉。台谏请罢应亨之职,枭示书吏,拿鞫差备官,上不听,召应亨,还遣承旨李德洙代之。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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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昼讲《诗传》。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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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以赵赟、李行健为掌令,金寿翼、李时楷为持平。

○先是,世子拜长陵,兵曹判书李圣求骑马犯驾。禁府缇卒,执其从者,圣求惭怒,移文禁府,请罪其缇卒。判府事金荩国,曲徇其意,除名决杖,物议哗然。监察李𢡿,落简于席上,掌令兪守曾取而焚之,仍密通于圣求。于是,监察赵侙等十馀人上疏曰:

殿中之设,岂偶然哉?朝家之事,有可论,而己不能自言,则书而藏诸袖中,落于台厅。其言可用则论启,不可则封置印筒,乃二百年流来旧规也。今者有一监察,落简于台,台席取而焚之,有若匿名书然。此弊一开,则殿中落简之规,自此永绝,岂不寒心哉?伏愿圣明,亟治臣等坠落古风之罪。

答曰:“责有所归,尔等别无所失矣。”宪府劾焚简台官兪守曾,上只命推考。

○昼讲《诗传》。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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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昼讲《诗传》。讲未罢,雷雨大作,上为之动色。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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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以李敏求为大司谏,金益熙为副校理,李时雨为正言,李禂为修撰,特除郑太和执义。太和不自安,引避自列曰:“物议咎臣,不敢行公。”谏院处置而递之。

○进士尹城等数百人上疏,请以李珥、成浑从祀文庙,上不听,三疏而止。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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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引见大臣、六卿、三司长官。上曰:“近来灾异叠见,艰危日甚,夙夜忧惧,罔知攸济。大臣则以今日之事,为何如也?”领议政金瑬对曰:“冬雷星象之告警,实缘如臣无状,忝居台位之致。”上曰:“今日在朝之臣,多是曩日立节之人,而少无用贤之效,此非臣邻之罪,乃予不辟之致。今日愿闻阙失。”瑬曰:“时有喜怒过激之失,故谏官每以忿懥上工夫为言。古人亦云:‘惩忿如摧山。’人君可不惕念于此乎?且殿下聪明出天,而或有察察于小事之病。非但有妨于政治,过用精神,岂不有伤于圣体乎?”上曰:“卿之所言,正中予病,当加体念。”大司谏李敏求曰:“近来年少之人,以虏中送人之故,多有过激之言,而然亦不可专无此论。洪处厚等俱被严谴,殊极未安。”上曰:“此非因请寝遣使,而罪之也。崔鸣吉,元勋重臣,何可以大奸慝,斥之乎?朝廷之上,礼让为贵。若下陵上、少陵长,则何以为国乎?”副提学金德𫍯曰:“反正初,人皆愿立于朝,今则识者皆无意仕宦。请于燕闲之中,思其所以然之故焉。”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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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学谕韩克述上疏,以蔡振后等被停,指为党锢之祸,比于汉、唐之事。启下礼曹,礼曹回启曰:“克述之比拟,其亦不伦甚矣。去年馆学,彼此儒生被停,俱有曲折,圣明之所洞烛也。其时因知馆事崔鸣吉启辞,令四馆,会议其可停、不可停,蔡振后等三人外,馀并解之。其后权迹等又上疏,诋斥益甚,四馆又停权迹,前后被停者,只是四人,其用罚,亦可谓不滥矣。其疏下儒生,既同参不美之疏,而责罚不及于其身,自当悔耻,赴举如常而已。虽使自不赴举,朝家初不禁之,何可以比于党锢哉?况今番京外榜目中,其徒得参者,有数人,其赴而不得参者,亦必多矣。然则其云皆不赴举,不亦诬乎?盖克述于上年查处之时,同参无异辞,而旋又停其已解之儒,以不有传旨,纵恣无忌,见罢者也,宜其言之若是也。夫儒生之请从祀者,只出于尊慕先贤之心,岂有可罪之事,而金履梁、韩克述等,助振后而停之,其慢贤嫉善,实与振后等无异也。癸未年许篈、朴谨元之构陷李珥也,太学儒生上疏陈辨,成均博士韩戭,停其疏儒,宣祖震怒,拿鞫刑推,窜于洪原。金履梁、韩克述之事,与韩戭何异也?今乃反以振后等四人被停,谓为党锢之祸。然则宣祖朝窜许篈、韩戭等,亦可谓之党锢耶?大槪克述,在上年一边党人中,偏诐最甚,此非为公论者,而其言之不实,又如此,疏辞宜勿施。”上从之。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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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以金德𫍯为大司宪,郑蕴为吏曹参判。

○黄监军还岛,回帖曰:

初拟扬帆安州,亟回岛上,以便赍奏,乃为风潮所阻,三日夜只行三十里,不得已登岸陆行,两昼夜匍匐,初二日抵岛上。沿途险隘,正可设伏张奇,况有数道长江、天堑,殆天以资贤王保障也。乘此时而选将练卒,每三十里,建一亭障、墩台,拨兵分戍,火药、炮铳、盔甲、器械,制造犀利,奴贼不敢东向,而窥左足矣。夫穷经,将以致用,授之以政,不达,诵诗三百,无为也。仆不解贵藩学士、大夫,所诵读者何书,所经济者何事?徒以占毕、伊吾,博青紫而荣身,体国经野、强兵治赋,王之臣谁其办此?有君无臣,堪为太息。受王知遇,略陈腐见,唯王垂察焉。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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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义禁府启曰:“三省咀咒罪人天生,决案、取招之后,以其怀孕,而仍囚矣。今已解产,而律文云:‘解产百日后行刑’,故以待其限矣,所生子又即物故云。臣等窃念,百日后行刑之意,欲其子之可以得生也。其子已死,无可顾念,请速行刑。”答曰:“定限前行刑,亦极怜恻,过限后施行。”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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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义州府尹林庆业驰启曰:“假㺚六人,到江边,即遣小译招问之,则西犯之军见败,六王子中一人战死云。”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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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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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是时,连日沈雾,识者忧之。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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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接伴使李必荣驰启曰:“走回汉人王彦科等供称:‘奴贼十月初一日,既已还穴,而西犯时,将领二人战死。冬间,欲东向高丽地方,牧马云。’”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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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黄监军求战马,命送六十匹。

○判尹崔鸣吉上箚辞职,许之。鸣吉力陈绝和之非计,玉堂上章论劾,台谏请削仕版,上虽不从,而鸣吉不自安,遂递。

○流星出水位星下,入弧星上。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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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上下教曰:“大提学今当差出。堂上中如有可合者,亦抄出圈点。”政院启曰:“考见前例,则前大提学举荐,例也。前大提学若无存者,则或有前前大提学议荐之时,而今则前大提学金尚宪在外,前前大提学崔鸣吉,以病递职,时无职名,而又其前则张维也。当命召而荐之乎?又有曾经大提学,而时任大臣者,何以处之?”上令大臣中曾经者议荐,遂以李植为大提学,仍命加资。艺文提学赵翼,以李植资级在己下,文书、坐次,皆有所妨,请解提学及同知成均馆事,吏曹以艺文馆别无会坐之事,启请仍带提学,而递同知馆事。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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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副校理尹集上疏曰:

和议之亡人国家,匪今斯今,振古如斯,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天朝之于我国,乃父母也;奴贼之于我国,即父母之仇雠也。为人臣子者,其可与父母之仇雠,约为兄弟,而置父母于相忘之域乎?而况壬辰之事,秋毫皆帝力也。其在我国,食息难忘,而顷者虏势张甚,逼近京师,震污皇陵。虽不得明知,殿下于斯时也,当作何如怀耶?宁以国毙,义不可苟全,而顾兵弱力微,未能悉赋从征,亦何忍更以和议,倡于此时乎?往日圣明,赫然奋发,据义斥绝,布告中外,转奏天朝,环东土数千里,举欣欣然相告曰:“吾其免被发左衽矣。”不图玆者,奖敕才降,邪议旋发,忍以清国汗三字,举之于其口,又有承旨、侍臣屏去之说,噫嘻亦太甚矣。谋国非附耳之言,君臣无密语之义。如其义也,虽千万人参听,亦何伤乎;如非义也,屋漏可愧,虽秘何益?噫!古之主和议者,莫如秦桧,而当时言语事迹,不能逃于史笔之诛,则虽以秦桧之大奸,不敢斥史官,亦明矣。夫以秦桧之所不敢为者,而鸣吉忍为之,非独殿下之罪人,乃秦桧之罪人也。洪处厚之启,吴达济之疏,实出于公论,而旋被严谴,斥之以循私构陷,目之以黄口小儿,至以申恦拟望之故,特罢铨官,欲以箝制万口,雷霆之下,莫不摧折。职在三司者,惴惴焉率皆含默,至如李敏求,以秩高谏长,自恃天宠,不恤公议,措辞引避,遽停前启,上逢圣意,下媚鸣吉,其他新进后辈如李时雨等之依阿淟涊,无足怪也。臣未知圣明,能察其患得患失之态乎?臣取见鸣吉箚子,则张皇辞说,荧惑天听,一览未既,眼眦欲裂。其曰:“国家大计,关系安危者,则非年少辈所敢与知,政归台阁,浮议所制”等语,隐然有胁持台阁,沮遏公议之计,吁亦巧且惨矣。古之为不善者,厌然欲掩,今此鸣吉之主和也,攘臂担当,肆然无忌,遂举朱、胡两贤及我国多少名贤,以为口实。且以顷日之斥绝,指为圣上之过,至以勿惮改为言,继之曰:“生民涂炭,宗社不血食”,言辞变幻,震摇圣心。夫外挟强寇之势,以内劫其主,是可忍耶?且台论虽发,一边送书,未为不可云者,谁为殿下,画此计者?臣窃闻,此亦鸣吉筵中之言云,何其不有朝廷,不有台阁,至于此极也?是言亦足以亡殿下之国,而殿下非惟不正其罪,乃反用其言,合启方张,而国书已渡江。呜呼!国家设台谏,亦奚用哉?将使人君,独断于上,不顾义理,不恤台论,惟邪议焉是从,侫臣焉是倚,终至于丧邦而后已,是鸣吉启之也。言之至此,毛发尽竖。李行健之避辞曰:“台论未停之前,径先入送,未知如何?”云。如其不知是非,则是土偶人也,不足多责,如或知其是非,而故为此糢糊之言,则不几于内欺心,而外欺天乎?郑太和当公议方张之日,傅会邪论,曲为谄媚,见弃于清议,而殿下特授执义,是殿下导群臣以谄媚之习也。噫!国事一至于此,有不忍言者,而为殿下之耳目,居殿下之帷幄者,无一人犯颜直谏,是固群臣忘君负国之罪,而果孰使之然哉?呜呼!祖宗付畀之责,臣民颙若之望,俱萃于殿下之一身,而惑于逢迎之邪说,如有直言敢谏者,则震怒摈斥,不遗馀力;窥伺圣意,阿谀媚悦者,则崇奖之、宠擢之,如恐不及,臣不敢知,天下后世,谓殿下何如主,而亦将置国于何地也?呜呼!曾谓堂堂数百年宗社,竟亡于鸣吉之一言乎?臣欲痛哭于大庭,而不可得也。臣赋性愚妄,不能随时俯仰,其不忍与今日之三司,混迹苟容也决矣。乞赐镌削,以便公私。

疏入留中。于是,大司谏李敏求,以被斥引避,两司多官,亦相继引避。玉堂以三司一体,不敢处置,上疏辞职。上下教曰:“尹集之叱辱三司,意非偶然,儒臣之不敢处置,亦似有见。未知何以处之则可也?如我动辄得咎者,势难进退之,令尹集处置两司,或令该曹回启。且判尹崔鸣吉,当日语侵重臣,以致如此,殊极不当,从重推考,以惩妄论是非,贻害国家之罪。”盖前日筵中,鸣吉因赵䌹事,颇言金尚宪之短,而集乃尚宪一家人。上疑其党尚宪,攻鸣吉,故有是教。政院以为,两司因尹集之疏引避,而令尹集处置不可。于是,吏曹请令玉堂诸臣处置,上从之。校理赵赟、修撰李禂、李曼等遂上箚曰:

人言虽出于情外,自处不可以苟且。臣等之抗颜冒出,亦出于不获已。身为台谏者,必无被诋仍存之理,请并递差。

答曰:“既曰言出情外,又并请递差,古今安有如此公论哉?尔等不以是是非非为重,徒以谋避傅会为事,诚极寒心矣。君上束手于上,异己者结舌于下然后,可以快于心乎?并依启辞施行。”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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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流星出易星下,入胃星上。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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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上命送鱼胶四百斤、正筋二百斤、雉羽五万个、箭竹七万个于义州。

○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李圣求进曰:“因胡译之还,闻彼贼有动兵之势云。宜调聚外方兵马于境上,限数月待变。”上曰:“胡译何以的知虏情乎?”圣求曰:“既已明知其被兵,而拱手安坐,不亦可闷乎?”上曰:“欲为守御之备,则形势如此,欲为羁縻之策,则名士辈皆曰不可,贼来而已,将如之何?”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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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备局启曰:“臣等见朴仁范等书启,且闻金命吉之言,彼虏之不欲与我国相绝,见于辞色云。在我之道,不宜邈然无报,以挑犬羊之怒。春秋例送使臣,虽不可送,以朴兰英为别使,趁即入送,一边探试其情,一边示以自我不绝之意为当。”上许之。又启曰:“仁范等不得传檄而还,伊贼之发动,非朝即夕。冰合之后,不意有警,则下道军兵征发之举,难免窘迫。顷日已令三南及江原道,团束精抄军一万八千三百馀人以待之,今宜使庆尚左右兵使,全罗、公清道兵使,江原道春川营将将之,以来十二月初十日,各持该用器械,进驻于境上,限解冰前待变,而所经各官,散料供馈,境上留驻之日,则令其本邑,运饷继给。且令留驻时,常加操练,以备缓急为当。请以此意,发遣宣传官下谕。”答曰:“姑徐。且各邑继饷,实所难支,令该曹从容料理,预先储置于初面官,以除巨弊。”

○以李景奭为大司宪,李敏求为同知经筵,金槃为大司谏,蔡𥙿后为司谏,闵光勋、黄一皓为掌令,郑雷卿、廉友赫为持平,李时楷为献纳,金寿翼、金益熙为校理,尹文举、申悦道为正言,崔鸣吉为兼知经筵,特旨以校理赵赟为平安都事。以力主斥和之论也。后,筵臣以为不可置诸西路,遂改授忠清都事。时,申恦、洪处厚、赵赟等,俱以斥和,相继出外,朝野骇叹。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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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流星出娄星下,入东方。月犯昴星。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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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备边司启曰:“胡虏之以和误人,自古常事。今日虏情,异于前日,不可不致念。此后如有胡人出来之事,边上守城之处,切勿开门辄纳,而胡人之数,多过数百千人,则虽称和好而来,勿许深入。如不从而来,则虽干戈从事,亦似无妨。以此意,预先知会于边臣,保无万一踈虞之患。且与虏羁縻者,十年于玆,而自强之策,尚未讲究,为国之道,诚可寒心。今日自强之策,莫如修义州,壮固边圉,以备缓急,而财力残薄,未易就緖,臣等窃闷焉。军粮、军器,既已经营,而措办之数不多。昨承圣旨,至下内府所储弓箭之材,凡在瞻聆,莫不耸动。臣等之意,上自士大夫,下至庶人,随力捐资,以助军需,似不可已。以此事意,晓谕中外为当。”答曰:“依启。不愿者,其勿强之。”

○完城君崔鸣吉上箚曰:

伏见备局启辞,以朴兰英为别使,不赍国书,入送沈阳云。此固出于慎重之计,而臣心窃有疑焉。朴仁范之往也,彼虽不见国书,而其不言绝和,等待我使之意,见于辞色,至其所言数件难从之请,不过姑以试我,恐非实情。我之所虑者,只在名分上,而今无片言只辞,发于酬酢之际,彼亦自知其有害于和事故也。以此言之,依旧是丁卯讲和之金汗,在我之道,固当坦然处之。何必更生枝节,引惹时月,使人心,长怀疑恐,虏情未免怪讶乎?近来虏人,本无别情,而我国先自失道者多矣。春信岁币未准之数,尚未输送,是我之信义,反落虏人下矣。臣之愚意以为,不如直差秋信使。以文官堂上为之,而以朴兰英为副,以重其事,岁币商贾及前后被捉胡人,一时入送,而国书中措语以为:“我之不欲负约之心,何可限量?但以区区所守者,只在名分,故未免有此疑阻。今者胡译之来,虽未传国书,闻其口传,则可见贵国别无他意,我亦释然,故依例送使”云云,则彼必涣然无疑,和事如初矣。臣窃闻,两西失稔最甚,畜疫尤惨,明年农事,少无可望。加以修筑山城,供馈将士,一结出布三十馀匹,民力已竭,怨苦彻天。且因边虞方急,所收米谷,悉令运入山城,而牛畜尽毙,男丁长立官门,乃令运谷于数日程之外,其势末由。以此凶年,谷价比前倍贱,老弱啼呼,惨不忍见云。当此之时,和事之完,一日为急。诚得信使之行,无事复命,则帅臣不必长留,民间不必清野,别防不必准朔。如是则官无费粮之患,民有息肩之望,岂非幸哉?夫庙堂之虑,非不及于此也,犹以别使为请者,必以当初大臣启辞,有信使决不可送之语,到今遽请送使,人或致讶。此固出于不得已之计,而臣则以为,不必如是也。庙堂筹画,须以利国安民为重,些少嫌疑,不必介意,而今不能然。昨日启请征兵,今日请送使臣,又明日请除国书,何其恇扰无定至此也?且见备局启辞二度,其一,胡差出来时,令边臣不许开门辄纳事也;其一,告谕中外士民,募出财谷,以助义州事也。此二者,于臣心,俱有所未安,请得陈之。夫金差之往来我国,十年于玆,一路接待,自有常规。今若卒改成例,彼必大以为讶。臣恐其无益于事,而反增闹端也。且虏之向我作好,非谓我之兵力可畏,徒以礼义之国,谨守名分,则虽以犬羊之心,不能无慕于我矣。苟欲加兵,则铁骑驰突,有何所惮,而乃为此潜袭之计乎?然若果如备局启辞,数百千人,一时出来,则诚是异事,虽拒而不纳可也。但古文所谓数百千者,乃数千之谓也。边臣不解古文,错认语意,逢着数百差胡,便以干戈相向,岂不坏事乎?故臣以为,庙堂不必过虑至此,而若必欲行会,则亦须改为下语,使边臣易以解见为当。且民之纳财于官者,非有为国之忠,不过自为身计。公私贱则希望免贱,两班则希望赏爵,所得甚少,而所损甚大,事关治体,诚非细故。且入守义州,诚为今日第一先务,而必须预备兵粮然后,方可议此。今也既无可守之兵,又无可继之粮,而先以国家大计,布告中外,设令收聚些少米布,其势恐难即守,岂不徒为外方笑侮之资乎?故臣以为,先了和事,休息民力,撙节财用,使国计稍裕然后,方可别有区处。谋国之道,务在诚实,不可徒为文具而止也。

上嘉纳之。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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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议送使沈中。领议政金瑬对曰:“臣等已与之相议,欲送朴兰英,以示自我不绝之意。”上曰:“讲和与绝和,定于一可矣。若不欲和好,则别使亦何必送乎?”瑬曰:“当初移咨椵岛,晓谕八方,故人皆以为绝和。向若量力度势,处置得宜,则岂有此患?”领敦宁府事尹昉曰:“等送使臣,别使与信使何异?宁以信使入送为当。”上曰:“以信使入送,则事涉诚实。我若不实,彼亦待以不实,恐有狼狈之患。”瑬曰:“和之一字,外议皆以为不忠、不韪,然臣等担当此事,人言不暇顾矣。”及退,启曰:“兰英之行,果无所益。如有驱迫出送之患,则后虽欲送信使,势甚难便。秋信使以有计虑之人,各别择差,国书中只及寒暄,无容别语,从速发送宜当。”答曰:“依启。从容发遣,俾及于岁末可也。且以不获已,更为羁縻之意,布告中外。”备局又以崔鸣吉箚子回启曰:“信使之送,既已议定,而上副使则非但事体过重,亦不无将来之弊,宜单差朴𥶇为使以遣之。且数百千人之说,则以箚辞之意,分明知会为当。”上从之。于是,遣使之议遂定。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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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清风郡守权儆己,改造本郡贡物船,而滥用绵布,上命禁府囚之,仍下教曰:“儆己贪恣,甚于阿大夫。罪难容诛,商议处置。”禁府启曰:“凡罪人讯问,取服然后,方可按律,臣等无容别议。”答曰:“儆己罪状明白。若不绳以重律,则贪风日甚,民怨日极,宜枭示都中。”政院启曰:“罪莫重于谋逆,而如不取服,则不得正刑者,非所以轻其罪也,乃所以重其法也。宜令有司,严鞫得情然后,按法处置。”大臣及两司,皆力言之,上皆不从。其后,上闻其罪不至死,遂命定配。

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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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殿试试官启曰:“儒生罢黜,以人定锺为限。今者夜深而不闻更鼓,疑而问之,则鼓已再下云。过限如此,此是坐更别监不即传报之致,请治其罪。”上从之。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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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下教曰:“日气甚寒,令该曹,以襦衣分赐军士之薄衣者,又以空石,分赐各处直宿者。”

○上下教曰:“吏曹参判郑蕴特赐米馔,俾无艰窘之患。”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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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以军器寺火药四千斤,运致江都。

○吏曹参判郑蕴上箚曰:

臣于道路窃闻,殿下轻信崔鸣吉之言,密遣胡译,以示羁縻之计,臣不以为然。安有圣明之朝,有如此暗昧不正之事乎?及接邸报然后,始知其不幸有之,私自咄咄曰:“堂堂千乘之国,通使异国,此何等事也,而屏去喉舌、秉笔之臣,不使预闻,独与亲重之臣,定计发送?此果鸣吉之言欤?”臣不图鸣吉读古人书,而创此无前奸怪之事也。鸣吉之心,臣知之矣。自以元勋重臣,与国同休戚,不顾旁人是非,不计事理邪正,苟冀目前无事,而为此姑息之计也。其心则虽异于心金之人,而其事则心金者之所不为也。胡译已往来矣。臣非不知言之无益,而独呶呶鸣此祀后之鼓者,实恐后来大奸慝,欲售其凶谋秘计者,必援此而为之证,岂非可惧之甚欤?其时三司之臣,皆戒仗马,而独谏院数人,始发朝阳之声,殿下辄摈而外之,此所以通信之议,又发于今日者也。呜呼!顷日监军之行,何为而来也?斥和之说,闻于天下,皇上嘉之,特下纶音,褒奖之宝墨未干,旋有此举措,其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乎?设使缘此,而有四五年之无事,无信、无义,其何以为国乎?况此信使之通,初不足以折彼匪茹之萌,而秪有以启其轻侮之心乎?今之议者以为:“在我无自强之策,而不为羁縻之计者可乎?”臣愚以为,大不然也。兵兴十年,未尝与彼交锋,强弱固未尝分也,胜负固未尝决也。以我精兵劲卒,并力西向,相与掎角,则未必彼常强,而我常弱也,亦未必彼常胜,而我常负也。特以丁卯以后讲和之说,沮误于其间,故军民解体,上下委靡,只以金银、币帛,为保国之长策,而不自知其日趋于卑弱也。然则我之不能自强者,讲和之说,误之也;彼之傲然自尊者,亦讲和之说,助之也。臣恐通使不已,必求称臣,称臣不已,必求割地。满朝臣僚,其为左衽之陪臣乎;举国人民,其为左衽之人民乎?言之至此,直欲蹈海。夫和战之利不利,考诸《宋史》,昭然可见,而今之谋国者,犹欲踵覆车之辙。述误国之计,曾无一人异同于其间者,臣窃怪焉。盖自严旨一降,直气摧折,台阁之臣,以言为戒。若此不已,殿下之国事,其亦已矣。此臣之所以痛哭流涕,而不敢无言者也。伏愿勿主先入之言,平心察理,以臣言为可采用,则亟停信使之行,益振自强之策;以臣言为狂怪,则罢斥之可也,诛窜之可也。

答曰:“近日之议,出于不获已,卿亦深思可也。”校理金益熙、副修撰李尚馨等上箚曰:

臣等伏见,朝廷特差信使,往媾僭虏。呜呼!小译之行,非信使之比,而国人犹疑其受侮示弱,徒害于义矣。果然虏气益骄,斥却国书,嫚书悖语,更加一节。此不过见我之急于媾和,谓我之无不曲从,虚声恐喝,胁以兵端,欲使我奔走乞怜,而肆然夸耀于中国。古人所谓丑虏变诈者,正谓此也。我顾惴惴焉,惟不得结欢是惧,饰玉帛而赂之,驰使价而款之,凡前日之所同仇、所同愤,举归之薄物细故,噫噫亦异矣。春间绝和之举,实出于明大义、尊一统,初不计其成败存亡也。国人信之,皇敕奖之,义声既播,士气稍伸,曾未几何,国是中变。夫全躯、保妻子之臣,苟冀目前之无事,忍以维翰、延广得失之论,证于君父,而恬焉不知耻,彼固不足深责。独恨殿下之明圣,亦不能无动于姑息、偸安之说,意所左右却甚晓然。是以,正论摧尽,异议肆行,今日请送仁范,明日请送兰英,又明日请送信使,至于清字之号,出于睿断,而害理伤义,更有大焉。彼若一见书式之从其新号,则所望于我,非止清字,必将胁之以书帝,加之以臣妾之辱,更无所顾忌。念及于此,直欲痛哭,而不得也。呜呼!彼之僭窃之号,既不肯为我贬损,其责我之礼,答我之辞,更不复以邻国相待,而堂堂圣朝,又不忍一听其所为,则不知此时,和可保乎?故曰不如严辞谢绝,更不与媾,上不负皇朝之奖谕,下不绝臣民之颙望,仗义声而鼓士气,可以图自强也。况朝家举措,当出于正,庙堂筹画,须有一定。顷日胡译之去也,曰此为侦探,信使决不可送,固已令于国中矣。今者胡译既还,而狼心不可悦,国书不得传,则乃曰兰英可送,兰英不足为重,则又曰信使必可遣,岁币必可饵,恇扰不定,一至于此,何以服人心,而息众议乎?数日以来,谤议汹汹,莫不笑朝廷之无人,痛谋国之不臧,虏未渡江,人心已瓦解矣。呜呼!所以不能自强者,羁縻之计误之也。苟能赫然奋刷,一于用兵,则以战以守,何遽出虏人下哉?伏愿殿下,念大义之所在,因众心之所同,斫案而绝和议,悬胆而励三军,无忘皇敕之奖,亟停信使之行。

答曰:“既已议定,今难挠改。尔等亦宜深思,勿为过虑。”自是,三司争执阅月,而终不听。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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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下教曰:“顷因筵臣启禀,已令两西,清野以待,而今年不幸,牛畜尽毙,若使百姓,负戴移粟,则民之困苦必深。姑勿趣之,以除民弊。”又下教曰:“近日天气甚寒,戍边将卒,何以堪处?今年防戍,则出于意外,其衣装之单薄,情事之愁闷,槪可想矣。言念其苦,中夜无寐。都元帅及平安兵使,俱以有疾之人,久在病乡,必不免添伤,予甚忧之。将士中,其自募者,则皆忠义之士,实是难得之人。边臣若或视以凡人,不加优礼,则殊非寡人爱重之意也。且两西民生,被侵于汉人,又遭今岁之多事,其劳身费财,必倍于昔日,念轸困瘁,无以为心。今送貂皮耳掩十七部、雪绵子百斤,其赐副元帅以下诸将,以示投醪之意。又以御冠耳掩,赐元帅金自点。”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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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设别试殿试,取申濡等十一人。

○雨雹。夜有电光。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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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兵曹判书李圣求上箚曰:

臣闻国书外面,定书清国二字。臣忝在备局,不敢不陈所怀。丁卯以后,称以金国,盖已十年。今之称清,乃其僭号建国之名。自我不许其帝,而用其国号,一从一否,非但事理未安,此虏桀黠有馀,见人一事从己,必生一层支节,乃其本态也。今若汲汲然用其改号,行诸文书,彼见我国不加痛斥,谓其可以威胁,遽诘其削去帝号之故,而辄施以难从之说,则据义斥绝,亦已劳矣。今此文书,只以从前行用之语,循例书送,彼若诘其不书清国之由,则答以:“前日文书,贵国使臣不传而去,邻国所改之号,何可只凭传说,而称之乎?天无二日,尔所僭号,虽不可称,所改国号,称之何难?今后则当以清国汗书塡”,相与讲定然后,自春信之行用之,则犹有一分馀地,而僭号之不称,自在不言中矣。

大司宪李景奭上箚,亦以为:

称清一节,所关非细。以义理、利害,反复思惟,则金是称汗时号,清是僭号后号。今我遽舍其旧称,而称其新号,则彼之所以责望我者,必以加一层之事,到此地头,谓之强敌难较,而不与之争乎?与其争之于难从之后,孰若审之于谋事之始乎?说者必曰:“伊虏本意,在于和好,必不至如此。”审如是则称金尤无害矣。我守丁卯时誓天之约,称以旧称之号,于理有据,于言为顺,于信义无失,彼虽初加诘责,我之所可答者,绰有馀裕。彼虽犬羊,我若言顺理直,则自前多有屈从之时。况其意,真在于和好,则此一事,必不为力争者乎?

备局回启曰:“两说俱不无所见,臣等何敢胶守初见,以抗举朝一辞之公议乎?臣等既不能灼见利害,宜从公议改之。”答曰:“庙堂之意如此,则依兵判箚辞施行。”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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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秋信使朴𥶇启曰:“目今虏情,大异前日,而臣以眇然一身,间于众虎,难处之事,有难预料。臣独入往,既乖彼中之所望,完了国事,又非臣之所可独当而能之。请令庙堂,议差副价,或差从事。”答曰:“言于庙堂。”庙堂以为不可,事遂寝。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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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擢都承旨金庆征为判尹,以郑广成为都承旨。

○献纳李时楷在外入来启曰:“目今疆场多虞,政令日紊,天地不交,朝议分岐。比日以来,庙堂、台阁,互相矛盾,朝廷之上,未见寅协之风;搢绅之间,日致乖张之渐。虽是施措之失当,致此纷纷,而终非国家之福也。且顷间,崔鸣吉屏去近臣之说,固是妄发矣。若使此说得行,则将以启后来无穷之弊。公议所在,自可规警。殿下特以其时,台谏措语过重,有构成排击之疑,吁!此岂君臣诚意交孚之美也?其心则皆出于国与公耳。鸣吉之言,出于妄发,则乃是公罪;台谏之论,失于过激,则亦是公罪,而殿下屡勤严旨,至于黜补,臣实未晓其故也。以台谏治崔鸣吉之公罪,过重为非则殿下治申恦等之公罪过重,独不为过耶?臣以为,一举三失,而殿下之失大也。殿下试平心恕察,则必有所释然矣。殿下近年以来,于台阁之言,摧折太过,寻常评论,邈无听受之意,直节消沮,气象索然。若此不已,则举世皆为缄口之金人,孰肯忘身蹈祸,陈正议而进谠言哉?此臣之所以重为叹慨也。至于尹集之疏,臣久在外,未详曲折,而若其驱一世,尽归阿谀苟容云者,则无乃出于忿愤耶?但尹集平日素有慷慨之志,则不知有何触发而然,而乃若其心,则亦是公尔,岂有异意哉?赵赟之处置台谏,亦未见其措语,而渠有所怀,而陈其己见,则设有乖当之失,岂可以此,重究而遽行贬弃也?大抵言论郁则渐激,激则渐生纷扰;开则静,静则渐生和平,今日言论,盖亦激矣。当今国事,日就杌陧,人心日趋陵夷,殿下固当静而镇之,容而受之,恢弘志士之气,培植忠谠之风,以寿国脉,而扶公论也,不宜遽施雷威,使人心拂郁,物情携贰也。臣即到阙下闻,朝廷欲复遣和使云,台谏之争执固也。何以言之,顷者虏使之来,别无萌衅,而朝野恐动,庙谟劻勷,处事失当,用计踈略。其后朝臣,献斥和之议,举国之人以为,忠义可鼓,贼势可挫,而曾未逾时,通信之说复起,人情孰不惊骇于朝家之议乎?匹夫行事,犹不可二三。况帝王谋国之道,制敌之策,岂可出此入彼,而无所定乎?又闻,国书清字之称,出于圣教云。此无益于和,而大害于义者也。噫!信使犹不可遣,况清字之称乎?既称清字,则次第之辱,不待智者而知矣。昔胡铨上封事,宋朝以为怪论,竟致沦谪,而宋遂不振。若使铨说得用,则金人岂敢压宋,蒙古岂敢呑宋乎?臣以为,今虽绝和,苟振自强之策,则敌不敢以生侮,今虽复和,苟无自强之策,则敌之恐喝,将有所难从,而国竟不支矣。惟殿下,深虑而审处之。臣本选愞,曾忝宪府,论事失实,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玉堂上纳之。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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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是夜,火起宗庙执事厅,延烧数间,命行慰安祭。宗庙执事厅,与守直官所居,相距甚远,人迹所不到,卒然火起。翌朝庙官往审,则下无延烧处,而始起于梁间。时,闾巷间,又有宗庙各室门户,自开之说,而自洪有一因陵变受刑之后,无敢有言灾异者云。

○以闵光勋为掌令,林坛为持平,金庆馀为献纳,李时楷为校理,郑雷卿为副修撰。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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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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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未,备局启曰:“今闻朴𥶇之言,曾往沈阳时,自汗以下,多求历书,欲得四五件以去云。令观象监给送似当。”上从之。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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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备局启曰:“朴𥶇又有所禀问于本司,其措意皆好,至于多少曲折,有难预先料度,而今此使臣之行,事机极重,其所禀问之意及指授之辞,并此书启。”答曰:“指授中所谓善处云者,语欠明白。其国号一款,则依李圣求箚辞答之。彼书中所书僭号,则万无自削之理,不必大段争诘。彼若以此后文书,不书帝号则不受,为恐吓之地,则我亦以虽被兵祸,断无听许之意,为答可也。大槪凡事,苟冀无事,则不无反陷术中之理。可从之事则不必强争,不可从之事,则亦即明白说破,勿示苟且恐㤼之色。”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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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朴𥶇将赴沈阳,两司论之不已。政院启请招两司谕旨,两司不奉教,力请追还,上不听。

○大司谏金槃启曰:“台论未停,信使遽发。庙堂视台阁若无人,而圣明亦不为异,此是前所未有之事也。政院启请之举,又是所未尝闻,臣何敢不顾公议,晏然承受?决不可仍冒,请赐镌削。”答曰:“勿辞。”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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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校理李时楷、副修撰李尚馨上箚曰:

今日之朝廷,可谓流涕而痛哭者也。政令失度,是非不明,无头无緖,无仪无则,泄泄沓沓,趋于乱亡,欲言则其说长矣。试以近日之施措言之,顷者之锐意绝和者,何欤;今日之汲汲请媾者,何欤?无乃视国家如萍梗,一任风吹,而任其东西欤?不然,吾君、吾相,苟有拯溺之志、济屯之心,不至如是之颠倒无形样也。战、守、和三字,自古有之。其利害、祸福,明在简册,今不必历举,然而善战善守为上,而善和其下也。今我国,置战守于无可奈何之地,而亦不能善和,可谓计竭而技穷也。自古与虏修好者,非保百年无事也。姑为权宜之计,以纾目前之急,而备我自强之策也。自丁卯通和,十年于玆,而城池、器械,无一可恃;军情、民志,日渐土崩。今虽更和,依此样子,则虽历数十年,其无自强之策,而渐不能如前日者,不待智者而了然矣。况狡虏变诈,既僭大号,将来之辱,必有难从,其可安而受之欤?抑更绝而斥之欤?未知庙堂,蕴何成算,而以当今施措见之,则其无算可知矣。噫!今之和议者皆以为:“台阁不识事体,专昧大计”云。岂宰相皆是智谋之士,而台阁皆是忘国之徒哉?抑不敢知庙堂高算,有非凡智之所及欤?其争之者以为:“如是则大义可伸,国脉可扶。皮币、犬马,可以补我城池、器械;义声、公议,可以振我民心、士气。孰与夫颓靡委薾,专务姑息,竭我皮币、犬马,堕我民心、士气,而日后之辱,有难忍言者乎?”至如姑勿称清之语,别使、信使之说,尤不堪一笑,而一叹也。既称清国则是尊其僭,而许其号也。若待明年而称之,则何异朝四而暮三乎?臣等以为,虽不得已而通和,清字则决不可称也。既通和好则其为送使,一也,信、别之称,庸有择乎?其所谓别使则可送,信使则不可送者,与五十步之笑百步,何异?诐辞、遁说,类多如是,反不如明白主和者之不诡其言迹也。且念今之和议,若为国家之大计,而非和则国不得保,非和则更无他策,则宜斥退言者,不得与政可也。何者?庙堂之主和,台阁之争执,有若黑白、甘苦之相反,未有黑白相淆,甘苦相糅,能均味而齐采也。至若台论未停之前,径送使臣之举,此实前古所无之事也。国家之设台谏,其义甚重。上自人主之阙失,下至生民之利害,朝廷之时政,军国之重事,靡不纠正而争执。不以官尊而重其言,不以官卑而轻其论,有命而不得辄行,有教而不得即施,其尊重之意,盖可想矣。今者台议方张,使价先发,圣明不以为异,庙堂不以为难,是无台谏也。无台谏则无言路也,无言路则无朝廷也。无朝廷而能国其国者,臣等未之闻也。臣等以为,台谏重则言路开,言路开则朝廷尊,朝廷尊则纪纲立。目今朝廷不尊,纪纲不立者,何莫非言路之壅而然也?比年以来,未闻台谏以一言一事,能行其职者。自殿下轻视台谏,而宰相轻视台谏;宰相轻视台谏,而士夫轻视台谏;士夫轻视台谏,而吏胥、舆台轻视台谏。是故,闾巷之间,有台谏作一冗官之语。既不能行其言,又不能重于人,则虽谓之冗官,亦不诬矣。既为冗官,则台谏不必置,何必假天官,以为观美之具哉?伏愿圣明,虑言路之将绝,重台谏之体面,追停信使之行,迟待台议之完,不胜幸甚。

答曰:“箚陈之事,机不可失,势难迟待矣。”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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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流星出轩辕星上,入天棓星下。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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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晓,王世子行仁烈王妃小祥祭于肃宁殿,百官于敦化门内庭,分东西序立。初以衰服入就位哭,四拜,改着浅淡服。承政院、艺文馆、弘文馆入直官及阙内入直官,诣明政殿庭,以衰服行四拜礼,又以浅淡服,行四拜礼。无哭泣之节,以压尊故也。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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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前大司宪金德𫍯卒。德𫍯,白川人也。刚清有志操。逮光海朝,贼臣谋废大妃,胁百僚献议,德𫍯独抗言不挠,与相臣李恒福等,同时被谪,初配北道,后移南裔。反正之初,以执义召还。至是,朝廷选清白吏,德𫍯与焉,例受一资,为大司宪而卒。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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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上命以岁馔、衣资,分赐京外年老宰臣。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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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设行文臣重试。校检辛喜季,以庶孽居魁,国朝以来所未有也。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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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都元帅金自点驰启:“贼兵已到安州。”上引见三公、备局堂上。上曰:“寇已深矣,将若之何?”金瑬曰:“事机已急,宜速征兵。且以松京兵一千六百人,交付元帅,使之调用为当。”上曰:“然。”瑬请召集畿辅兵,扈入江都,上以贼不必深入,姑待的报。瑬固请,遂许之。大臣及台谏,请世子分朝,上不许。金瑬请出留都大将,上曰:“谁可者?”崔鸣吉曰:“沈器远方在草土中,宜起复用之。”上命朝臣之老病者,先往江都,仍令疏放罪囚,叙用文武官罢散者。

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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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开城留守驰启:“贼兵已过松都。”于是,遂定去邠之议,命礼房承旨韩兴一,奉庙、社主及嫔宫,先向江都,以金庆征为检察使,李敏求为副令,陪护嫔宫之行。

○起复沈器远,为留都大将。

○日晩,大驾将发,而太仆人尽散,内乘李星男,牵御马而来。驾到崇礼门,闻贼兵已到良铁坪,上御南大门楼,令申景禛结阵于门外。崔鸣吉请赴虏阵,以观变,遂遣鸣吉,请成于虏,以缓其师。上还从水沟门,出向南汉山城。是时,变出仓卒,侍臣或有步从者,城中人父子、兄弟、夫妇相失,哭声震天。初更后,大驾到南汉山城。金瑬劝上移避江都,洪瑞凤、李圣求亦赞之。李弘胄以为:“势必狼狈,不可侥幸。”他人皆不知有此议,兵房承旨李景曾密言于执义蔡𥙿后,𥙿后遂请对,执不可,景曾请招问金瑬。瑬曰:“孤城驻跸,外无所援,刍粮亦乏。江都则在我便好,在彼难犯,而且伊贼,意在上国,必不与我久相持矣。臣故曰:‘幸江都便。’”上仍与瑬附耳语问曰:“路由何地?”曰:“当由果川、衿川。”上曰:“江都去此甚远,何以得达乎?”瑬曰:“若以轻骑踔过衿、果之野,则足以得达矣。”三司皆争之,不能得,遂定移驾之计,一夜之间,城中鼎沸。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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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大驾晓发山城,将向江都。时,雪风甚紧,山路乃舍,马不得着足,上冰滑马步行,度其终不得达,遂还入城。两司启曰:“命将出师,专为固边御敌,而贼兵渡江之后,无一处遮遏,纵贼深入,以至庙社播越,车驾仓皇。国家之大变,臣民之至痛,为如何哉?请都元帅金自点、副元帅申景瑗、平安兵使柳琳、义州府尹林庆业,并命依律定罪。”上不从。

○崔鸣吉自贼阵还,启陈和事以为:“贼要以王弟及大臣为质。”于是,议以绫峰守偁,称王弟,判书沈諿,假大臣衔以遣之。

○守御使李时白进启曰:“招会将士于庭中,一番教谕则军情必皆感动矣。”史官金弘郁、李之恒、兪㯙、说书兪棨、注书李道长等进启曰:“贼迫城下,群情汹汹,事在呼吸之间,而瑬等以其家累,既入江都,故不量事势,固请移幸,脱有罔极之变,何以处之?军兵等以大驾将出,聚待阙下,尚未分守城堞。请自上出坐殿门,招体察使以下诸将,具甲胄,听军令,坚定守城之意。”于是,上乃悟曰:“尔等之言是也。”即令李景曾,招体察使以下谕之曰:“卿等受国厚恩,尽乃心力。如有不用命者,处以军律。”

○胡差到城下。崔鸣吉亦自虏营来言:“察其辞色,则三件事讲定之外,似无他心矣。”上曰:“卿必见欺矣。岂为三件事,而至此乎?”大臣请对。金瑬曰:“事势渐急,将若之何?”李圣求曰:“尽弃诸臣,率大将十馀人,驰往江都为当。”上曰:“既与士大夫及宗族,同入此城。虽使予脱身独生,何面目复临群下?”圣求曰:“然则世子以数十骑,入往江都亦可矣。”时,世子在上侧号泣,上止之,群臣皆泣下,不敢仰视。自是,瑬、圣求累请幸江都,而上终不听。

○崔鸣吉、尹晖、韩汝溭复往虏营。

○大雪。流星出轸星下,入巽方。

○京畿监司徐景雨未及入城,遂罢之,代以李溟。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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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上在南汉山城。

○上下教于体府曰:“各邑守令领兵来者,皆书以记之,以为后日赏罚之地。”

○宪府启曰:“事机大异于前,请特赦都、副元帅之罪,谕以急速进兵,立功自效之意。”上从之。

○绫峰君偁及沈諿,往虏营议和事。虏问曰:“尔国往在丁卯年,亦以假王子欺我。此则真王弟乎?”諿不能对。又问曰:“尔是真大臣乎?”諿又不能对。虏遂问于朴兰英,兰英以偁为真王弟,諿为真大臣,虏大怒,遂杀兰英,因言曰:“出送世子然后,方可议和云。”

○上下教曰:“前后罪人安置及远窜者,并递减一等,平山定配儒生,亦皆释之。”

○上出巡城堞,慰谕士卒。

○以元斗杓为御营副使。以大将李曙病甚故也。

○蜡书征诸道兵,且令都、副元帅,进兵入援。

○流星出轸星下,入巽方。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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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在南汉山城。

○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泣曰:“国事至此,何以为之?予虽才德薄劣,本意则不欲为不善,而今日之事,竟至于此,一身之死,固不足惜,父兄百官、满城军民,以予之故,将尽沦陷。古今天下,安有如此罔极之事乎?”金瑬、李圣求等泣曰:“殿下临御十四年,曾无失德,决非亡国之主。昨日若向江都,则可以得达,而玉体不宁,既出还入,诚极闷迫。”上曰:“予岂以病还入乎?更思之则贼兵已逼,若被邀击,则难免不测之辱,故还入矣。”瑬等曰:“事已急矣。宜率勋旧十馀人,微服而出东门,直向忠原,或往岭南、湖南似可矣。”上曰:“是何言也?从予入城者,皆宗族、百官也。何忍置之死地,而脱身独走乎?设使幸而得生,何以举颜于天地耶?”瑬、瑞凤曰:“事已急矣,不可不请和。伊贼已得胜势,而援兵之来,亦不可必。在我之势,比丁卯,必加数层压屈然后,可以见许,未知计将安出。”上良久曰:“事已至此,宁计他事?此虽非所当言之言,而事几甚急,当唯命是从矣。”佥曰:“到此地头,何暇争名分乎?臣等往见之时,亦宜行再拜礼,待之以待中国之礼。”上泣曰:“三百年血诚事大,受恩深重,而一朝将为臣妾于雠虏,岂不痛哉?当伦纪斁灭之时,幸与当时立节之诸贤,为此拨乱之事业,居人君之位,行人君之事者,今十四年矣。岂料终归于犬羊禽兽哉?然诸卿有何所失?缘予薄劣无状,致有今日。诸卿、诸卿,奈何、奈何?”诸臣皆泣曰:“此皆臣等无状之致也。殿下有何所失乎?”上泣曰:“年少之人,思虑短浅,论议太激,终致此祸。当时若不斥绝彼使,则设有此祸,而其势必不至此矣。”佥曰:“年少浅虑之人,误事至此。”上泣曰:“此论实是正论,予亦不能拒绝,以至于此。实关时运,何可咎人?”因谓瑞凤曰:“领相方主兵,卿可与李景稷,偕出见之。”对曰:“若伊贼必欲见亲王子,何以答之?”上曰:“当先谢前日之失。又谕以大君,往在江都,从当追送之意。事已至此,虽请东宫,亦何敢辞?但予意则和事之成,亦不可必也。”瑬曰:“彼既孤军深入,所望只在于此,岂有不许之理?”时,世子在上侧,不胜呜咽,出门外,坐于史官之傍矣。于是,遂遣洪瑞凤、金荩国往虏营,瑞凤见虏将再拜。

○上引见大臣。金瑬进曰:“自上忧劳至此,深恐玉体有伤。”上曰:“纵不能自决,宁有饮啖求活之心乎?他日设或得生,将何颜面,以见中朝之人;将何颜面,以拜先王庙庭乎?”诸臣皆饮泣不能对。上曰:“闻彼贼多向板桥云,此何意耶?”瑬曰:“必是欲绝三南之路也。”上顾谓东阳尉申翊圣曰:“天下安有如此事乎?他驸马皆不来,而卿独来此,同受颠沛,予未尝忘也。”

○礼曹判书金尚宪请对,极言和议之非,上为之动容。

○金瑬、洪瑞凤、金荩国、张维、崔鸣吉、李圣求、李景稷、洪霶、尹晖请对。瑬曰:“贼又添兵,其数甚多。一片孤城,势已危迫,不知所以为计。”上曰:“卿等亦必有所见,宜悉陈之。”张维曰:“臣等欲有所启达,而不忍发口矣。”仍涕泣,上曰:“欲以世子为质,而不敢发言耶?”瑬曰:“交质之事,自古有之。虽使世子往虏营,或不至迫之入沈矣。”上曰:“古有交质之事,而此则非质也。虽然,群情如此则予当遣之,三大臣随行可矣。”两司及讲院诸臣进曰:“备局诸臣,欲以元良为奇货,将入送虏营。此实亡国之言也,不可不正其罪。”上曰:“为宗社、生灵计也。”东阳尉申翊圣亦请对曰:“谁为殿下,画此计者?殿下独不见宋朝事乎?钦宗被执,徽宗继虏,殿下何不察此事理乎?当今与执君父,遗贼虏之大臣,共图国事,不亡何待?臣自十五岁,为先朝驸马,受恩深重,忍见执世子,遗贼虏之事乎?臣当以所佩剑,斩倡论者之头,挽世子之马,碎首于前,伏愿勿以为怪。”上曰:“庙堂之言,不至于此,卿必误闻矣。”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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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在南汉山城。

○以金尚宪、张维、尹晖为备局堂上。

○上下教曰:“宣传官闵震益,出围传命,六品实职除授。宣传官李纉祖,为贼所害,宜加追赠,又官其子。”

○上御行宫南门,教谕百官。前参奉沈光洙伏地,请斩一人,以绝和议,以谢人心。上问:“一人为谁?”对曰:“崔鸣吉也。”上谕曰:“汝意,予已知之。”时,鸣吉方在班列闻之,即趋出。上下教曰:“予以寡德,遭此否运,奴虏侵陵。变生丁卯,权宜许和,甘受耻辱,计非得已,心亦戚矣。今者虏僭称大号,卑侮我国,予为天下大义,斥绝其使,此祸乱之所由生也。目今君臣上下,同守一城,和议已绝,唯有战耳。战胜则上下俱存,不胜则上下俱亡,唯当死中求生危处求安,协心齐力,奋身当敌,则彼虏孤军深入,其强易弱,四方援兵,相继而至,天若助顺,可以全胜。呜呼!同患相救,同病相恤,在邻里且然。况君臣之如父子乎;况共守一城,死生与同乎?予念尔等当此苦寒,相从险艰,薄衣粝食,暴露守堞,触目伤心,有同刺痛在身也。惟望尔等,各奋忠义,共为约誓,期于攘却此虏,共图大福,则他日爵赏,岂少吝哉?”

○上下教曰:“将士当此严寒,昼夜守埤,诚极可尚。虽无斩获之功,予甚嘉悦。克敌之后,当论功行赏。中军以下未六品者,姑先陞授六品实职,五品以上,次次陞实,堂上嘉善,则实职除授,军卒则限十年一结复户。”

○命以内酒房银器,送于该曹,以为赏格之用。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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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上在南汉山城。

○上巡城。自北门,至北曲城而还。

○上下教曰:“城内居人,限五年,一结免税、复户,勤劳表着者,贱人免贱,良人则别样论赏。”

○以蜡书,谕江都留守张绅、检察使金庆征、副使李敏求曰:

贼兵围逼南汉,今已六日。君臣上下,寄在孤城,危若一发,而外援不至,通谕路绝。卿等以此意,传谕于都、副元帅及诸道监、兵使,使之星夜来援,以救君父之急。且本府防备,亦宜检饬,津头渡涉,严加讥禁,俾无一分踈虞之患。募得死士,期于回报。

○贼兵进逼南城,我军以火炮,击却之。上巡城,慰谕将士,仍命垂恤将卒之战死者,且令录用其子孙。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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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在南汉山城。

○胡差三人,来到城外。金瑬请遣崔鸣吉以问之,上以鸣吉往辄见欺,命送金荩国、李景稷。瑬始陈抄兵出击之计。金荩国、李景稷入来启曰:“胡差以为:‘顷者大臣还入之后,了无消息。汗今已到松京矣,此后则俺等为两国生灵之计,无所施矣。’云。”上命却其差人,复以蜡书,谕都、副元帅,进兵入援,仍令通谕诸道监、兵使及京畿列邑,抄兵击贼。又令金庆征等,尽征下三道舟师。

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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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在南汉山城。

○哨官李信民,持留都大将沈器远状启以来。状启中,多有虚张战功,欺罔朝廷之状,见者莫不骇愤。

○忠清道援兵,到献陵内,以火箭相应。

○开元寺僧三印,献牛马各一头,上命犒军。

○马夫达等又来到城外。金瑬请更遣金荩国、李景稷以问之。金槃、赵寿益等固请勿遣,上不听,遂遣荩国等。知中枢府事沈悦上箚曰:

窃闻胡差来到城外,复言和事云。贼之诚伪,虽不可知,然自古兵交,使在其中。今宜差遣的当人员,明白开谕曰:“当初尔以王子、大臣为请,故我为两国生灵,屈意许之。尔乃反复不信,更欲以东宫为质,此决不可从之事也。三军扼腕,决意死战,不复更念和事矣。今尔又以好意来言,果若诚心请成,退师畿外,则王子、大臣之请,可以勉从矣”,以此意,措辞善谕,以观其答。且探贼势,是亦兵家之一道也。近日我军,自愿出战,剿除零贼,朝廷动色相贺,若将如是而了此敌者然。兵家之事,不可一槪论也。窃闻贼兵不多,彼之毕竟所欲,亦不过行成而退,而被围累日,尚无蚁子之援,贼若添兵,城中食尽,则奉君父于一片孤城,其危不翅一发。岂不思缓祸之计,而决存亡于一着哉?

大司谏金槃入对曰:“闻沈悦又以和事陈箚,军情咸骇。元箚未下,虽未知措语如何,而当此耸动思奋之日,敢倡此说,请下其箚,会众焚之,亟加窜黜,以快舆情。捧入承旨,亦不无所失,请推考。”上不许。槃曰:“若不得请,臣不敢退。”上曰:“承旨推考。沈悦之远窜,有妨言路,恐未妥当也。”因下其箚于政院,命焚之。

○金荩国、李景稷等,还自虏阵启曰:“观马胡气色,不但在于和好矣。”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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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上在南汉山城。

○上召谓金瑬曰:“今日宜一番决战。”瑬对以持难之意。上曰:“传令各营,食后出战。且我国之人,皆误矣。沈悦岂不知今日之不可和,而其箚辞如许?此,无他,怯之甚也。”瑬曰:“臣当与诸大将,约束于一处。”申景禛、具宏曰:“近观接战之状,有同猎犬之逐兽矣。”

○三司齐会,将请斩主和之人,校理尹集主其论,大司谏金槃、执义蔡𥙿后以为太过,力沮而止。

○上出御大厅,犒馈自募军。

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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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上在南汉山城。

○是日,上移御内殿,命承政院,入处中大厅。

○政院启曰:“明日乃圣节也。虽在抢攘之中,礼不可废。请与扈从百官,行望阙礼。”上从之。

○自募军等出战,杀贼几五十人。上乘小舆,巡自北城,至西城,仍御正厅犒士。命承旨谕之曰:“尔等戮力杀贼,诚极可嘉,而山城物力匮乏,犒馈亦未丰厚,予用嗟恨。尔等更加尽心,剿灭此贼。”

○上下教曰:“战士所获之物虽小,还给其人为当。其以此,传谕于诸大将。”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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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上在南汉山城。率群臣,行圣节望阙礼。

○僧人景云还自江都。

○时,城中被围日久,供御诸物俱乏。汉兴寺僧希安,进白纸四十卷、山蔬、萝葍菜各一石。命以纸赐备局,以为日用之地,以蔬菜分赐王子、大臣、驸马。

○发兵四百人出战,将出,上亲临犒馈。有一卒,离次伏地曰:“锦衣䌷衣之人定将,则身坐城底,独使孤军进战,请以队伍中人,定将出战。”上曰:“言于尔大将。”既战,御营厅启曰:“今日出战,杀贼之数,以渠辈之言计之,已过百人。夸张之说,虽不可准信,防牌下所屯之贼,馀存不多,血流满地,而战场所得胡箭一百四个、胡弓四张、剑一柄、弓帒一部、甲胄一部、羊裘一领矣。”

○时,雨雪交下不止。上率世子、承旨、史官,祈晴于后苑,焚香四拜祝曰:“入此孤城,所恃者天,而冻雨忽下,胥皆沾湿,终必冻死。予之一身,死不足惜,百官、万姓,何辜于天?少赐开霁,活我臣民。”仍伏地痛泣,且泣且祷,御衣湿尽,犹泣祷不已。承旨进前请入,上不从。检阅兪㯙出外请大臣,大臣、诸宰入内列侍,恳请暂退,而上犹不从,左右无不泣下霑襟。金瑬攀御衣劝起,上移时乃起,四拜而退。因遣重臣,祈晴于城隍。礼曹判书金尚宪以献官,应命以去。上铺稿席,坐楹外,至昏始还寝殿。

○金瑬入对曰:“闻忠清兵使领军,驻竹山云,必不知贼之形势。今夜募死士出送,谕以贼势何如?”上曰:“依启。万一蹉跌,不可说也。元帅阵中,亦宜遣人通之,使之进来,而必须慎重。”大司谏金槃曰:“坐此围城,留时引月,彼之持久者,必待其援兵也。我援不来,彼援卒至,则尤无可奈何。请出兵于一门,一边斩退督战;一边移入江都,犹可有为,而体府诸将,如醉如痴,李廓亦欲出击,而大将持难云,臣不胜闷郁。”上曰:“兵家事,不可一槪论也。且李廓,言大胆小,非勇敢者也。”金荩国曰:“守城者一万四千。以一万守堞,以四千出击大营,似可矣。”上曰:“下平地击大阵,似非万全之策也。”

○僧人浩悦进清蜜。

○体府军官任梦得入来。上下教曰:“任梦得穿过贼阵,来赴城中,诚极可嘉。相当职除授。”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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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在南汉山城。

○礼曹启曰:“温祚定都于此,历年最久。必有其神,而古人行师驻军,必祭其地之神。今者大驾临驻,而城隍祀典,既已举行,致祭温祚,似不可已。”上从之。

○宰城中瘦马,以馈将士。从体府之请也。

○司谏院启曰:“孤城被围,已过十馀日。诸道勤王之师,不容一刻暂缓,而公清兵使李义培,来驻竹山,趁不前进,逗留不进之状,诚极痛骇。所当依军律处断,而姑先下谕,使之急速进兵,以为立功自效之地。”上从之。

○上亲临犒军。有尹之元者,请大出兵,一处击之,上命陞阶,陈其所怀,特加优奖。

○四营大将申景禛、具宏、元斗杓、李时白等请对。斗杓曰:“体府传令四营,相议剿贼。欲出兵东、南门,而未知当先于何处也。”上曰:“卿等之意如何?”对曰:“望月峰与东门外,形势皆不便。”上曰:“然则奈何?”斗杓曰:“夜遣死士,掩击贼将所在处如何?”景禛曰:“贼将未必宿于阵中,使之夜惊亦难矣。”时白曰:“此贼善用兵,神出鬼没,平野交锋,未易得利。但当休养士卒,待贼仰攻而剿击。不然,待外援,挟攻为当矣。”上曰:“持久至此,将若之何?择形便之地,而出兵一战可也。”

○李曙入侍。李景曾曰:“今宜送人于胡王,一边侦探其所在,一边怠其军情,似或可矣。”曙曰:“岁时临迫,遣人馈遗,亦或一道也。”上曰:“此时遣人,似为无端。且武将则唯思战守可矣。”对曰:“臣岂敢忘战?欲以计取之也。且假作文书,虚张声势,遗落城外,使贼知之,亦一助也。”上曰:“善。且卿每称张绅,其才如何?”对曰:“虽无宽洪器度,亦是的当底人也。且李秀林再昨之战,进迫贼楯之下,非有胆勇,则不能如是。因欲定将耳。”上曰:“时未论赏耶?使即别样论赏。”曙曰:“把摠吴永发,亦是可用之人矣。中箭数十处,而志不少挫矣。”上曰:“真壮士也。此辈则先除守令可也。”仍命召李秀林、吴永发谕之曰:“汝等先登贾勇,予甚嘉悦。将相宁有种乎?宜各勉励。”仍命中官馈酒。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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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在南汉山城。

○三公、备局堂上入对曰:“今日欲调兵出战,而风气甚劲,欲待日气稍温耳。”上谓金瑬曰:“卿为大将,相机而处之。”洪瑞凤曰:“今日危急之状,何可尽达?目前所恃者,只是外援,而湖西之军,来到四息程,观望不进;两南之军,其数虽多,尚未能一战;西北之军,亦无消息。所恃者,只城中士心之不沮,而日寒如此,摧伤甚矣。贼若以无名退去为难,则自此送人何妨?一城人情,无不如此,而领相方受任戎事,不敢与议,故臣敢仰达。”瑬曰:“臣受任戎事,不敢发口,而群情果如左相之言矣。”上曰:“第言贼之情伪。群情则儿童之所共知,予岂不知?”金荩国曰:“遣人而和可成,则实国家之幸。但自我先遣之,则彼虽有归心,亦必中止矣。”张维曰:“彼与初来时不同。初则谓此孤城在其掌握中矣。今则山城形势,难于仰攻,故欲坐待我弊,胁与之和而归也。顾此城中,势甚危迫,姑勿论事之成不成,而先遣人以试之可矣。”上顾荩国曰:“户判言是矣。但百官、父兄,咸入于此,而势已至此,依昨日李曙之言,馈以牛酒亦可矣。”崔鸣吉曰:“古有黄柑遗敌者,此亦无妨矣。”上曰:“极择宰臣之有计虑,善为说辞者以遣之。”朴潢曰:“以上命遗之,而不受则徒为取辱,以大臣言遗之何如?”上曰:“设令不受,亦无所妨。以国家之言,遗之宜矣。”李景稷入对曰:“臣当往贼中矣。议于大臣则‘即者贼兵向利阜峙,必有迎击援兵之举。如有不幸,则彼必以我为乞和而来。今日传言于伏兵,先通遣使之意,而明日出去为当’云。敢此仰禀。”上曰:“卿往贼营,将何以措语?”对曰:“以十年相好之国,今既无端兴师。汝虽败盟,吾则不忘旧好,以此来馈云矣。”上曰:“媾和之意,不须言及。但以岁时之馈,为辞可也。”

○江原道营将权井吉,领兵到俭丹山,举火相应。未几,为贼所袭而败。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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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上在南汉山城。

○是日,将送牛酒于虏营,大臣入请曰:“若送宰臣而被拘,则反有损于国体。令李箕男往遗之如何?”上从之。大司谏金槃、承旨崔葕,请勿遣人。校理尹集上疏,请斩主议者,上皆不从,使李箕男持牛二、猪三、酒十甁,往遗之,虏将不受曰:“皇天畀我以东方,八道酒肉等凡物,唯我所欲。国王方处石穴,内外不通,从臣以下,无不饥馁,未知此物,何处得来?汝其持去,以给饥馁之臣民。”且曰:“援兵来到某地,吾以三千兵鏖之。又于某地,以二千兵鏖之。皇帝既已出来,尔国不得闻之耶?”箕男不能措一辞而归。

○上下教曰:“当此播越之日,御供不宜独厚。生雉等物,其勿奉进。”

○公清监司郑世规,领兵到险川,依山作阵,为贼所袭,全军败没,世规仅以身免。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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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上在南汉山城。

○完川君崔来吉入对,请行纪信诳楚之事,上不许。

○吏曹判书崔鸣吉入对曰:“国事至此,无复可为。请更遣人,试讲和事何如?”上曰:“事可成耶?”对曰:“事成与否,虽未可知,而遣人无妨矣。翊卫许僴年虽老,颇有口辩,而尝言和事必成。”上曰:“所言云何?”对曰:“许僴以为:‘汗出来,于我有兄弟之义,不可不相问。宜以未知何间出来,时在何处为辞’云矣。”上乃招僴问之曰:“闻尔有所见,第言之。”僴对曰:“金汗出来云,孤军深入,乃是兵家之所忌,彼之欲和,必倍于我矣。”上曰:“尔言亦有理。但和事可得成乎?”对曰:“遣人虏中,问汗何日出来然后,方可议和矣。”上曰:“彼答以出来则奈何?”对曰:“遣使存问,则虚实亦可知也。”上谓诸宰曰:“予意则和不可成,许僴则谓必可成,卿等意则何如?”金瑬对曰:“臣意亦如许僴,似无不可成之理矣。”上曰:“出而议之。”

○南兵使徐佑申军官李以立入来,请还报,上特除六品职以遣之。

○时,内外不通。宣传官闵震益,请挺身出外,传命于诸道军中,上许之。震益乃夜跳松栅,传命于诸道,受其状启而还。上解衣而赐之,仍命超拜实职。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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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在南汉山城。

○留都大将沈器远募人,以蜡书启曰:“京城留屯之贼,约五六百人,我军仅二百七十人,而幸以火攻取胜。仍召聚炮手之落后者,以李井吉为领将”云,多有铺张矜伐之言,而城中颇为之增气。

○是日,出兵北门外,阵于平地,贼不与之战。日且暮,体察使金瑬在城上,传令收军上城,贼自后掩之,别将申诚立等八人皆死,士卒死伤甚多。瑬以覆军、事待罪,上慰谕之。

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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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上在南汉山城。

○引见三公及吏曹判书崔鸣吉。问曰:“遣使事,何以处之?”瑬曰:“臣不善指挥,以致摧败,不胜惶恐。”上曰:“步马之势悬殊,而轻下平地,安得不败乎?中原则有下平地之律,盖虑其取败也。”瑞凤曰:“一胜一败,兵家之常数。昨日设令少挫,今日遣人,探其情形,似无妨矣。”上曰:“当遣何人乎?”瑬曰:“金荩国、李景稷辈可遣。”上曰:“户判明敏,遣之宜矣。”瑬又曰:“许僴依魏山宝例,偕送似当。且城中号令,不通于外,以沈器远拜诸道元帅,使率四方勤王兵为当。”上皆许之。

○礼曹判书金尚宪入对曰:“伏闻明日将遣宰臣于虏营云。假令奴不绝我,此时则恐非其时也。”上曰:“何谓也?”对曰:“顷日牛酒,彼既不受。昨日之事,彼方自矜。今虽遣人,未必得其实状。且城中人及勤王之兵,多有解体者。过数日后,事机必变,待彼送人而处之何如?”上曰:“此言则好矣。但岁时存问,未为不可矣。”曰:“岁时之礼,我已行之矣。”上曰:“岁时之说,前日不曾言及。明日送人,亦有其名矣。”尚宪曰:“江都留守张绅,移书其兄曰:‘本府防备,倍加严饬,而事多掣肘’云。绅处事详密,受任既久。新入检察使,若欲节制,果有掣肘之患矣。”上曰:“是何言也?防守一事,使绅专管。以他人不得节制之意,传令可也。”

○谏院请对,请勿遣人于虏营,上不许。又请忠清兵使李义培、都元帅金自点,并行军律,上不答。

○江都书吏韩汝宗,持状启入来,传言都、副元帅尚在海西山城。贼兵相继而来,都元帅,与黄海监司,遣兵邀击,败之于洞仙。庆尚兵使闵栐,率御营军八千及本道兵马,二十三日来到忠州水桥云。“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三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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