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二十八年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二十七年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
(乙未)二十八年大明萬曆二十三年
二十九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朔甲戌,上在貞陵洞行宮。王世子問安。

○大臣及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全數問安。答曰:「知道。」

○卯時,上行望闕禮于時御所。

○注書李德溫,賑濟場摘奸後,啓曰:「臣往賑濟別場,取考今日朝飯賑餽名案,則飢民之數,一百七十五名,排坐于庭,以內下粘飯、油蜜餠,分餽飢民,則攅手來告曰:『得蒙天恩,旣受紙衣、空石之賜,續見粘飯、蜜餠之惠,欲報無路,不知所言。』」

1月2日[编辑]

○乙亥,王世子問安。

1月3日[编辑]

○丙子,王世子問安。

○「《大典》待使客條,五處迎餞。今時則七處迎餞,而封賊天使,則義州、平壤、碧蹄三處迎餞宜當。大臣之意亦然,敢稟。」上從之。

○以分禮曹參判成壽益書狀前左議政兪泓卒逝事,傳曰:「大臣卒逝,極爲驚悼。別致賻,依前例施行。」備忘記曰:「杞城府院君卒逝。海州侍衛,不可無重臣。前日書啓中,未知某爲可往,自司議之,斯速遣之,言于備邊司。」

○吏曹判書李德馨密啓曰:「臣聞永平近處,土賊納降之後,官家不卽善處,其類結黨,橫行於村落間,托以商賈,刦奪財穀,其害有甚於前日,百姓不勝其苦,傍近守令,方密圖擒滅云。此賊納降之事,去夏臣忝在兵曹,曾有啓處,其後未知結局如何,而仍致此輩貽患日滋也。但旣納其降,以德音開諭,而不曾區處生路,終又密圖擒滅,則是曲在官家也。宜令所在官,照名招致上送,編入都監行伍,或備鍊習之列,或充農軍別哨之闕,則羈銜在身,自然爲一獨夫,卽可馴作良民壯兵,脫有不悛,而處之亦甚易矣。宗澤、岳飛,俱以群盜爲兵。我國之將,見名爲盜賊者,則投降之賊,儘多義兵中驍健殺倭之人,官家薄其廩餽,頗有飢餒濱死者。且或告引無辜逞嫌,作弊不貲云。此輩,亦依此處之似當。」上從之。

○上敎曰:「準封天使,上、副使當出來云。奉勑而來,凡儀節、迎送之事,令禮曹,預爲議定何如?議啓。」禮曹啓曰:「準封天使,雖不頒勑于我國,而皇勑過去時,不無迎送之禮。凡節目當爲磨鍊,而事係新規,議大臣,商確施行何如?」上從之。仍傳曰:「準封二字,似涉我國之事,不當矣。或稱以封倭,某條爲之。」回啓曰:「別無他可稱之號,依上敎,稱以封倭宜當。」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海州中殿侍衛,似當以大臣差遣,而時任大臣,領議政柳成龍在告,右議政金應南獨在。曾經議政,則有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判中樞府事崔興源,而或老、或病,惟判中樞府事尹斗壽無故。一品,則判敦寧府事鄭崐壽,時兼判義禁府事,慶林君金命元,方爲館伴,惟左贊成鄭琢無故。若大臣金應南、尹斗壽不往,則鄭琢當往。敢稟。」答曰:「尹判中樞,似當往。」

1月4日[编辑]

○丁丑,王世子問安。

○上敎政院曰:「石尙書生祠,曾已定之矣。他人雖不得爲之,石尙書與李提督同祀,天使未出來之前,使之擧行,俾華人知之。」

○傳于右相金應南。曰:「左相有闕,差出可矣。」回啓曰:「領相有病,出仕後,卜相何如?」答曰:「依啓。」

○兵部移咨曰:

兵部爲欽奉聖諭事。頃因倭犯朝鮮,勢危告急,致勤我皇上,命將興師,遠爲拯救,勞兵費餉,始得恢復境土,再造生靈。比自關白,遣小西飛,具表乞封,意雖誠懇,尙未慨允,繼因朝鮮具疏代請,荷蒙皇上姑準一封。近復欽奉聖諭:「會集文武多官,硏加詳審明確,封名冊使,着詳議具奏,爾部裏先差官,宣諭倭將,率衆盡數回巢,待朝鮮王奏到之日,遣使往封。」欽此隨經題,準封關白,爲日本國王,欽遣冊使二員,同小西飛,於正月內,出京暫住遼陽,俟釜山倭衆盡數回巢,該國奏到而後往封。薄海內外,莫不聞知,無非爲朝鮮計也。今特專官傳檄,該國君臣,務宜誠心,仰體聖明字小之仁,責差的當陪臣,前到釜山,親會行長,諭以天朝恩威,兩相修好,不念舊惡,俟彼釜倭盡歸,柵房燒毁之後,遵旨據實奏報,以便冊使渡江往封,萬勿遲疑,自貽後患。

1月5日[编辑]

○戊寅,王世子問安。

1月6日[编辑]

○己卯,上御別殿,講《周易》。特進官金睟啓曰:「石尙書生祠及三大將事,論議不一,而大臣有病,不能歸一矣。」上曰:「石尙書,則不待三大將事議定然後爲之,當於華使未來前,定爲可也。生祠,必畫像然後爲之乎?」睟曰:「唐人,必畫像而立祠矣。」上曰:「傳神無乃難乎?」睟曰:「唐人喜此事,若求之則不難矣。」上曰:「先爲位版,則畫像後,位版何以處之?」鄭逑連啓曰:「傳神生祠,有前例矣。位版而祠之未安,設虛位以待畫像,似爲便當。若設位版,則後日果難處矣。雖華使出來,以設位待像之意,言之不妨。」尹先覺曰:「華使未來前,虛位、位版中,所當速爲,而三大將不爲同祠,未安。」先覺,寬厚有長者風,惜其力量不,才不周。雖欲力於國事,而無可覩者焉。金應南曰:「小臣之意,李提督之功最重。當初廷議以爲:『只祠提督似當』云,而石尙書亦不可不祀矣。若以無功者幷祠則未安。但三大將接見時,與李提督幷祠事,上已諭之,似難已之。」上曰:「過於煩雜則未穩矣。」先覺曰:「非如本國事,爲天將事也。旣以幷祠之意言之,中止未安。」上曰:「初議雖欲幷祠,而若不合於義,則已之無妨。煩雜則不可,廣議處之。」睟曰:「提督之功大矣,而若無石尙書,則不能成矣。」上曰:「石尙書之功亦重,至於立祠,則無乃足跡,涉於我國者,然後爲之可乎?」鄭逑曰:「誠若功重,則足跡之來涉與否,有不暇論也。中國先賢,祀於我國者亦多矣。」睟曰:「平壤生祠碑石,工匠已具,而碑文未到,故未得爲之云。」上曰:「何至今不爲耶?」睟曰:「大提學赴京,故玆未及製文矣。」上曰:「然則必大提學來後爲之乎?」睟曰:「頃者東征將士,將受罪云,故序功上本中,以京城平壤立祠之意書塡。唐人若曰:『何至今不爲?』云,則何以答之?」上曰:「只擧平壤可矣,而承文院製文,何如是爲之乎?」應南曰:「慶尙道,以講和之說爲信,防備之事,日就弛緩,極可悶慮。」上曰:「大槪我國人才智計慮,皆不及於倭賊矣。」先覺曰:「中原以我國人,爲無深慮,此言是也。」上曰:「我國之人,粗知爲文,而何不及於倭賊之無知乎?劉員外帖曰:『朝鮮人皆愚』云矣。」先覺曰:「降倭處置甚難。今則送于遼東,而聞許頊之言,東八站人,爲降倭所侵,至有刃傷而死者數人,人皆驚動,見我國人,多發怨苦之言,至欲避處僻地云。此後則中原必不受矣。降倭初非誠心投降,我國之人,要功誘引,旣降之後,待之涼薄,悔恨發毒者甚多。雖欲駕馭而爲我之用,其勢亦難。賊勢,亦不因此而消弱,意外之患,不可不慮。」上曰:「然則將何以處之?」先覺曰:「臣意以爲,省其誘引之路似當。聞義城有降倭八人,而一倭尤甚作弊,邑人欲除之,誘以左兵使招之,則其倭騎馬而出於邑外,池邊殺之,投諸池中,邑人卽爲還縣,則餘倭疑之曰:『此去兵使處三日程,而何其往來倐忽也?』仍爲發毒,一邑風靡,僅僅保合云。東大門外,有六七降倭,不甚作弊,而人皆怨苦,己爲移送于外方矣。大槪我國之人,與倭賊決不可相容而居也。」上曰:「備邊司議處之。予聞喬桐降倭,亦已殺之,而剪除之時,多致擾亂云。然乎?」睟曰:「降倭等,自相戕殺云矣。」上曰:「此倭則止於相殺而已,若發毒於我國人,則何以處之?」先覺曰:「聞於許頊則,十三倭人,率唐兵,入㺚子中夜斫,倭人則只三名傷死,㺚子則死亡者餘三百云。」睟曰:「咸鏡之戰,降倭等,與胡人一度交戰,多被傷害,而我國人更爲督戰,則攘臂突入云,眞所謂毒種矣。」奇自獻啓曰:「全羅道,雖未經變,蕩敗之地,生民困悴,將盡死亡,蠲減之命雖下,而民不蒙澤。至有不知命令之下者,怨苦朋興,土賊蜂起,此由於監司、守令,不能奉行而然矣。別爲下書,申飭何如?」上曰:「下書當矣。」應南曰:「兩南之事,極爲可慮。守令未必皆是貪官,而取辦於民間之事甚多,故民不堪苦,死亡殆盡。當今之務,選擇守令爲急。逢此非常之變,必行非常之擧,參下中可用者,擢爲守令,守令有聲績者,不次陞遷,甚當。」上曰:「倭賊見準封天使後,撤歸乎?賊退後,天使出來乎?天朝之議,則倭賊盡爲渡海後,當封王云矣。」鄭經世啓曰:「石星題本,有兩端意思。當於越海後準封,而雖未渡,亦可封王云,此則難保其必歸之意也。」先覺曰:「陳雲鴻齎來倭書,有曰:『封者,天朝之恩;貢者,小邦之禮。豈有施恩,而不爲責貢乎?』云。其說隱然,極爲譎詐。」上曰:「此言然乎?兇詐極矣。」經世曰:「以近日之事觀之,天朝必見陷於賊謀矣。準封之後,則賊以通貢要之矣。」經世曰:「我國受欺於彼賊極矣,而邊臣信其賊謀,亦或往來相見。此賊,萬世必報之讐也,而徐渻狀啓有曰:『一勝之後,則庸何傷於樂天之德乎?』云云,甚不可也。」上曰:「一勝之後,則猶可也,朝廷之上,有名之士,亦或有以和爲主者,公然倡說,使人心解體,何也?一時邪議,陷溺人心,甚於洪水矣。」上謂應南曰:「爲政在於得人。千言萬語,何以加此?進人,大臣之道。如有善人,擧而薦之可也。句踐,雖有復讐之志,而得種蠡然後,能成其志。更加盡心,必得其賢可矣。」應南曰:「吏曹,乃選賢之本,而守令必須極擇,然後可也。十科之規,已定節目,若得其人,則鍊兵諸事,擧在其中。一司若得幹事一人,則一司之事擧矣;一守令得其人,則一邑安矣。當此之時,必須擇有智慮者,隨才任用可也。」上曰:「祗迎封秀吉勑書,於義何如?」鄭琢曰:「此事無前例,而以王人過境之禮,待之似當。」睟曰:「沈惟敬,前日有挾憾之事,而今當出來,若待之不滿,則恐有發怒之患。」經世曰:「君臣之間,情志交孚,然後事可做矣。自上專責大臣,極爲感激。小臣曾以史官,入侍經筵,六年後又爲入侍,自上於政事言語之間,雍容酬酢,比昔年尤爲懇切。古人有言曰:『君明則臣直。』自上虛心聽納,則在廷之臣,知無不言矣。」

○兵曹啓曰:「堂下武臣,用劍學習人員,當初被抄者百餘人,而今至五朔,其中若干人,稍似成就。其餘終不得成者,率皆肥鈍或老,依當初啓辭,一切澄汰。其後入仕人中,擇其年少有將來者,幷與前被抄成才者,更爲錄啓,此後如有可當者,隨所聞見,付標施行。」上從之。

○禹俊民爲司憲府掌令,金尙容爲吏曹正郞,尹敬立爲吏曹佐郞,尹唯幾爲侍講院弼善,朴承宗爲司諫院獻納。

1月7日[编辑]

○庚辰,王世子朝問安。

1月8日[编辑]

○辛巳,上御別殿晝講。同知事李恒福、特進官韓孝純、參贊官鄭光績、侍讀官申湜、檢討官鄭經世等入侍,講《易》乾卦。上曰:「雲從龍,則予知之矣,風從虎者,何謂也?」經世曰:「虎嘯風冽,虎行風自生,所謂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是也。」上曰:「龍,是陰物耶?」經世曰:「在上謂陽物者,主變化而言也;在下謂陰物者,謂在水中也。」上曰:「聖人作而萬物覩,人之類,莫不歸仰,小人則小人親之,君子則君子親之。」經世曰:「莫不然矣。鶴鳴在陰,其子和之之言,亦若此也。堯之皋陶,湯之伊尹,唐之魏徵,漢之諸葛亮,是也。」上曰:「亢龍有悔云者,凡事必以中爲貴,過則終必有悔也。」湜曰:「聖敎至當。」經世曰:「上九,夫其中正,過高志滿,下情不通,故有悔。聖人芻蕘必擇,翕受敷施,以成天下之務。」上曰:「大槪十分是處,是中也,而今之人,每事雖不得中,而自以爲得中,是未可辨矣。」經世曰:「《大學》,止於至善者,中也。」上曰:「聖人,只畫六爻,義理無窮,極難知矣。」上謂孝純曰:「參判精通云,而何無一言耶?」孝純曰:「今世之人,只解糟粕,變化無窮之妙,則無知者矣。五爻中正,而以旁爻論之則不同;至於上爻,則只發明亢極之義而已。」上曰:「所言皆好。」上曰:「《周易》外,又有諸儒裒集之書乎?」經世曰:「《啓蒙推原》,《易》之本源,而《皇極經世》、《正蒙》等書,亦論《易》之書也。近世《易》學,自徐敬德後,絶無傳焉。科擧講業,稍有句讀分明者,謂之能通。是以筵中所言,皆俗儒陳讀,不足以動人主之聽。惟經世,雖以一時才氣,而卒於應對。上屢酬酢,然先儒學《易》,皆於晩年,則豈可輕易論說?恐非今日切近之務也。上曰:」前者,慶安副令云:『南彦經,頗解《參同契》,然耶?「恒福曰:」未聞。「彦經少從事師友,其志專在於得名、發身,浮誇、貪猾之狀,終不可掩。不獨《參同契》,至如醫術,自以爲知,而其實不知。瑤以怪物,其妄加稱譽於上前,上猶記之。上曰:」必須積年用功,然後識其妙矣。「湜曰:」《參同契》,乃術家之類也。「經世曰:」此雖怪怪之說,我國亦有此學者。「上曰:」何人耶?「經世曰:」古有鄭𥖝者,得他心通之術云。「上曰:」予聞此人善醫術,而未聞此言。亦有學問之功耶?「恒福曰:」未聞以善推占。善醫術名世云。「講畢,李恒福曰:」軍功論賞之規,射殺四人則爲參奉,而其後雖加得四人無賞,必滿十人,然後陞遷。當初之意,徒以射殺論賞,則似未穩,故以射殺四人爲一級,必待首級然後陞遷,而近日軍功濫,無不得三品之職者。昔者,大將軍一通,纔易一醉。近日以官爵告身,不及於兒馬一匹矣。「上曰:」以斬級計之,則秀吉之軍,似當幾盡,而賊兵瀰漫,是何故耶?「恒福曰:」任事之人,所當詳錄軍功,而乃如是,甚爲未穩。「韓孝純曰:」拘於人情,不實者多,此甚不當。以分明在狀啓中者,論賞可矣。「恒福:」以佐郞爲正郞者,資未準則爲守正郞;爲訓鍊正者,資未準,則以建功爲守訓鍊正,資窮者,則代加例也,而近日則以軍功爲正者,例爲準職給資,故以禦侮登第,而陞堂上者頗多。此後則有軍功者,勿爲準職,給資似當。「上曰:」此言似當。議而處之。「孝純曰:」軍功磨鍊,已爲正書成冊,請入啓,踏啓字,下兵曹置,以爲後考何如?「上曰:」當矣。「上謂恒福曰:」卿見金德齡乎?爲人何如?「恒福曰:」未之知也。觀其外貌,則只一年少士人,而勇力則過人,雖武人亦服之矣。「上曰:」有智慮乎?「曰:」智慮則未可知,而非庸劣人也。「上曰:」能文乎?「曰:」粗解之矣。潭陽金城山城,有斗起之巖,非人跡所可及之地,而德齡步越其巖,甚爲輕捷,鄕中二十餘人目覩云矣。「鄭光績曰:」起兵之初,一時所望,以爲必立大功,而別無成效。大槪朝廷期待太過,渠亦以使命自處,一路軍卒將官,擧皆離心,今則只提孤軍云。頃觀上權慄書,則頗有悔過之意矣。「恒福曰:」當初朝廷,過爲褒奬。臣於南方,亦嘗戒之,則渠亦深自聽納矣。觀其參謀者,率皆過越之人,渠亦多酒失,頗有顚倒之事。以此軍卒離散。厥後作文,與士卒爲盟,今則軍情亦稍保合云矣。「上曰:」大槪我國人爲說,不爲參酌,予則知其未能成功也。觀其《撫軍司日記》,則德齡曰:『放銃筒三百柄而立,則倭賊自破』云。且『雙虹繞身』云,豈有是理也?撫軍司推奬太過,如漢之待韓信者,朝廷則別無過奬之事矣。「鄭經世曰:」小臣亦聞此人之事,初以爲信然,而及見其人,則別無可取之實矣。臣與李貴同寢,仔細問之,則『德齡以爲:「此倭,吾不可盡殲,只斬玄蘇、義智等頭顱而來可矣」云云。』李貴之說,浮誕如此。「上曰:」李貴,本是虛疎人也。頃於上京時,或有勸予引見者,而予知其虛疎,故不見之矣。大槪臨事而懼,好謀而成可也。設使眞有過人之勇,而不可如是誇張也。「經世曰:」東宮以翼虎,爲德齡軍號云。臣聞之,知其出於李貴之言也。行軍之後,別無成效,臣與李貴書責之矣。「申湜曰:」國家逢前古未有之變,軍興今已四載矣。當初則民不知兵,爭於奔北,今則人人各自策勵,國家亦當敎訓生聚,日加警勑,而今之國事,漸就解弛。燕巢幕上,曾聞古語,而今時則危有甚於彼者。擧世人心,坐待賊之退去而已,別無所爲之事。南方處處,無一保障,國勢之危,未有如此之甚也。《語》曰:『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事。』將才雖不可易得,而或有未知而不得用者。凡軍卒鍊則爲精,自上當加責勵可也。近來和議橫流,人心陷溺,中原之人,亦必以我國爲見陷於賊謀也。近來民間傳言:『若無此賊,徭役必倍於此時』云。國事至此,誠可痛憫。古者將帥之領軍者,少不下數萬,今則多不過千餘。大槪我國之制,軍小而將多,所以未能成功也。「光績曰:」申湜之言,是也。近來人心,無遑遑汲汲之意,解怠甚於前日。我國兵力單弱,平原廣野,與賊相戰,固不能也。或據險淸野,或設伏要害,以爲防守之計,可也,而忨愒度日,無一措畫之事。臣,曾於外方觀之,則人心解弛,日甚一日矣。「經世曰:」外方不可責也。朝廷,外方之本,而朝廷之上,事事懈弛。朝廷如此,外方何責?自上軫念國事,未嘗少弛,而在下無奉行之人,是可痛心。「上曰:」當矣。人心解弛,實由於在上之人耳。在西路時,頗有主和之說,而厥後公然倡之,或發於筵中,是可怪也。「經世曰:」復讐之念旣固,則講和之說自絶矣。「申時,罷黜。

1月9日[编辑]

○壬午,王世子問安。

1月10日[编辑]

○癸未,上御別殿晝講,講《易》乾卦。講畢,李德馨進曰:「臣本庸劣,在平時不堪當大事。今爲罪人,荷國家莫大之任,不知所出。」上曰:「卿前在兵曹,盡心國事。荷卿之力,若得討賊,則豈非任卿之實效乎?」德馨曰:「臣體聖上夙夜之念,日以操鍊兵馬,修治器械爲事,崇奬敎訓,罔有懈怠,數月之間,頗有成效。臣以爲若此不已,其庶有爲,半年在外,今始赴召,察其舊任,則人心解弛,百事瓦裂,雖欲更張法度,收拾人才,嘲笑日集,毁言橫流,或者曰:『劍術,非我國之長技,不必爲無益之擧;敎師,非禦敵之根本,不必訓無用之卒。』衆言若此,臣不强辨。」德馨有若自譽者,誠爲可笑。上曰:「此言愚矣。比如凡人之敎子弟,必欲其孝悌忠信,而敎之人人,雖不能爲孝悌忠信,豈可以人人不能孝悌忠信,廢敎子弟之道乎?」琢曰:「上敎至此,不勝感激。」上謂德馨曰:「任卿一人足矣。予恃卿矣,更加勉礪。」經世曰:「臣伏見備忘記,當春發生,宜體天道之敎,不勝感激。帝王學問,一句一語,當體驗於一身矣。時在獄中者,固宜疏放。一婦之冤,致三年之旱。以己丑事言之,國家不幸,朝廷議論各立,逆賊起於縉紳之間,一時士夫,豈盡知其逆謀乎?聖明洞燭,故渠等未得售一網打盡之計矣。漢明帝時,楚王英之獄,寒朗不顧死生,終使明帝開悟,英雖反逆,終無波及之冤。頃日雖有臺諫伸雪之箚,大臣有病,未能回啓,請追伸其不知逆謀而死者。」琢曰:「言端已出,故敢達。自上洞燭情狀,何敢以私情上瀆乎?先王朝冤枉之事,可變革則尙變之矣。盧守愼,本以淸望之人,自以爲君臣際會,千載一時,豈料逆賊之變,遽出縉紳之間?若以此人,知人不明則可也?豈有逆謀知情之理乎?」上曰:「守愼,其時不在罪中矣。」琢曰:「雖不被罪,自上至今,未及洞燭,故敢達。」己丑之變,冤枉甚多,可勝痛哉?若夫守愼之獲譴,則自上怒其前日之推薦,非謂其知情也。又曰:「鄭彦信,自以爲一心國。其時雖有未盡之事,若當此時,則必盡心國事矣。彦信,雖麤率無識,果盡心國事。及其擢相入侍,首言宮中多嬖寵。此當時號爲有識者所難也。至於逆變之初,事迹未彰,人皆疑其誣告,彦信以同姓親厚之人,其意不以爲然,故其時或妄發,或畏怯,不以實對,終至於受刑,不亦冤乎?當初推薦逆賊者,皆是李珥、鄭澈之所爲也。」琢又曰:「壬辰變初,賊鋒猖獗,有滔天之勢,雖有智者,末如之何。遷國圖存,古亦有之。其時以此事,歸罪於李山海,山海今者謫在海曲,病將不起云。未死之前,若得蒙赦,則天恩罔極。」壬辰之變,勿論彼此,皆歸罪山海者,非但首唱西幸一事也。渠敢以遷國圖存,熒惑上聽。可勝痛哉! ○午正,上御別殿,講《周易》。講畢,鄭琢曰:「封倭詔勑,郊迎當否,二品以上收議事,傳敎矣。下邦只知尊敬皇勑而已,他不暇。皇朝奉勑之使,來於遼東地方,則地方亦有迎勑之事。此事必載於《一統志》,考而處之可也。」上曰:「祗迎皇勑,乃不易之理,而此則乃封讐賊之勑,祇迎未知何如?」琢曰:「下邦惟盡其在我當行道理。」上曰:「於承旨意,何如?」睟光曰:「封賊天使,祇迎未安,而旣有皇勑,則似當郊迎。此鄭琢之意也。」鄭經世曰:「朝廷自當議定,小臣固不敢容議於其間,而自上下敎之意至切,假是皇勑,擧一國臣民,祗迎封賊之勑,至爲不可。但旣爲皇勑,則過邦域時,不爲迎候,似爲未安。且我國,一於討賊而已,無一言及他則可矣。以某條善處事,旣塡於奏本,中原人若曰:『爲爾國事,而皇勑之過,何不祗迎?』云,則似爲未安。」上曰:「是言當矣。無論事之是非,而皇勑之過,不爲祗迎,極似未安,於義亦損,議處可矣。於判書意,何如?」德馨曰:「封賊誥命,自上率百僚郊迎,極似未安,而但皇勑過境,不爲祗迎,亦甚未安。」上曰:「但,不以我國事來,只過去而已。雖不祗迎,似或無妨。」德馨曰:「臣意,天使入境後,以皇勑過去,禮當祗迎,而於私情,有所未安之意。或令接伴使,問于天使似當。」上曰:「似然矣。」

1月11日[编辑]

○甲申,王世子問安。

○傳曰:「李山海誠可冤悶,放送,職牒還給,令備邊司議啓。」

1月12日[编辑]

○乙酉,王世子朝問安。

○上御別殿,晝講。特進官柳永慶、許晋、參贊官吳億齡、侍讀官朴弘老、檢討官鄭經世等入侍,講《易乾卦》。講畢,上曰:「凡事,人心定,然後可爲,而今者人心解弛,每以爲:『倭賊今日不渡海,則明日必渡』,彼賊則終始以和議愚我。賊雖海,我國則枕戈嘗膽可也,而人心如此,奈何?」億齡曰:「以許封之事,人心尤極懈怠。」經世曰:「中原今若準封,則彼賊於我國,必有一言,以我國之勢度之,必不以直截之辭答之。今者邊將,輕易見賊,朝廷不以爲怪。」上曰:「中原若聞此言,必以我國先講和也。」弘老曰:「臣聞倡和之人,以和議之說,至於緣及聖明曰:『和之一字,雖上不得峻絶言之。』傳聞之言,雖不可信,駭愕莫甚。和之一說,豈人臣所忍言?不罪其倡和人故也。」上曰:「邪說甚於洪水,能言拒楊、墨者,功不在禹下。今之排斥此說者,眞所謂節義之人也。士大夫瞻前顧後,以避事得計,近來尤甚。凡有謀議,勿論是非,無一人以身當之者。國事至于今日之危亡者,無非此也。全羅監司李廷馣馳啓請和,至以倭賊善端復萌爲說。其言極愚妄可駭,其意則本諸欲取姑與之義,而直陳所見。成渾於筵上以爲:」廷馣此擧,自以爲伏節死義。「上聲色甚厲,以爲倡和之人,欲罪之。億齡曰:」人心潰散,無親上死長之人。東萊府使宋象賢,城陷死節,至於賊酋,亦稱之,不可不褒。「上曰:」已令訪問而處之。「象賢雖有弓馬之才,素無士望,一朝從容就義。如此卓卓,雖兇賊亦義之。靑城李侍郞一人,無以加於此。 ○以洪進爲大司憲,朴承宗爲掌令,金涌爲獻納。

1月13日[编辑]

○丙戌,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伏見金應瑞狀啓,與李舜臣、元均相會,欲以水、陸之軍,挾攻巨濟等處。其憤慨討賊之志可嘉,第聞舟師之事,極爲孤弱,陸兵亦甚疲殘,糧餉又爲殫竭,雖欲大擧進攻,其勢不易。李舜臣持難之意,不無所見,似難輕易爲之。水、陸兵勢,稍加收拾後,從事官急速上送,稟議朝廷而擧事事,金應瑞、權慄處,竝密諭何如?」上從之。

1月14日[编辑]

○丁亥,王世子晝問安。

○傳于備邊司曰:「凡事不可不就師而學焉,況兵乎?前者移咨經略,孫鑛請敎師,意已許之,朝夕將至,而至今不來。其時經略回答之咨相考,果已許之,而趁不來到,則更爲呈文速請,若不許之,則可更爲移咨,請之如何?參酌議啓。」

1月15日[编辑]

○戊子,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前年十月間,鄭見龍摧陷賊胡三部,少振國威,其功可嘉,朝廷別施恩賞,而且慮得勝之後,不無輕敵之心,故使之撫恤藩胡,以爲永久戢寧之計,而無復驚動事,節續啓下行移矣。頃見鄭見龍北兵使。狀啓,鍾城、慶源、慶興等處藩胡,不爲參宴者甚多,其爲桀驁叵測之狀已著,欲爲加兵致討,而以機事不密爲憂,臣等以不可輕易行師,專務招撫,開諭之意回啓,而詮聞北人之言:『蕩滅三部中,加攄里則別無重罪,竝被征勦,他胡之有異志者,執此爲咎,扇動恐喝之言,而且夫汝只部落,最爲强盛,爲諸賊根柢,壬辰以後,陷城圍城,無不首倡。若不剪除,慶源膏肓益甚,而賊之窺覬,終無可杜之日,將於今月晦、二月初,欲爲擧事』云。道路所傳,雖不可信,若或信然,則擧措曲折,朝廷漠然不知,實爲未安。驅疲頓之兵,討强悍之賊,全勝難期,而漏洩機謀,致有後悔,則非但損威,將來之患,有不可勝言。況南邊孔棘,其可又開北釁乎?但賊有必討之罪,我有必勝之勢,千里之外,不可遙度。宣傳官中,擇有計慮者,星火馳送監、兵使處,詳問事勢如何,而且諭以相機善處,無或妄作之意,何如?」答曰:「依啓。予意則北兵習戰,且有降倭,似不至於有悔。姑任其監、兵使之所爲似當。且北道軍功,何不磨鍊?似當速行。」

○賓廳大臣啓曰:「伏見奏請使尹根壽書狀,則請封世子事,因禮部題本,未蒙皇上準可,極爲駭悶。此事適與中朝所忌言者相値,故以至於此。皇準若來,則所當登時更請。想中朝欲一番如此,以存立長之防,待我國更請,然後許之也。使臣還來之後,則不可不急急更請。令吏曹,預出奏請使,承文院文書磨鍊以待何如?」上從之。

1月16日[编辑]

○己丑,王世子晝問安。

1月17日[编辑]

○庚寅,王世子朝問安。

○義禁府啓曰:「臣等謹以李元翼狀啓中辭緣,議于大臣,則皆以爲:『林漢諱其本名,變稱金江同,與光良共爲亂逆之言。其兇慝之狀,已著於各人元情及事干等招辭,更無可疑。林漢、光良,所當拿鞫,以正典刑,而西路繹騷之弊,不可不慮。令本道觀察使,窮訊取服啓聞。」傳曰:「逆獄,不可付之於外方。魁首及其他可問人,竝拿來推鞫。」

○司憲府啓曰:「諸場監牧,所以重馬政,初非偶然設也。近來避亂流離之人,夤緣請囑,圖差監牧之任,侵虐牧子,以爲家屬供養之地;徵索魚鹽,以爲善事左右之資。甚至屯田穀種,亦多偸用,及秋成之後,無所收穫,則欲免罪責,反爲分斂於牧子,牧子不勝其苦,幾盡流亡,其有害無益,據此可知。況今中外板蕩,方汰冗官,如此之類,在所當去。頃日之革罷,未爲不可。苟得其人,則一守令足矣。豈可旋革旋仍,使孑遺牧子,莫保其生乎?請諸場監牧官,盡爲革罷,依祖宗朝故事,使守令兼管其任。」上從之。

1月18日[编辑]

○辛卯,王世子朝問安。

○司憲府啓曰:「罪人黃廷彧、黃赫,當壬辰事變之初,受保護王子之命,沿路所經,極其侵虐,以致人心怨叛,竟陷王子於賊中,忘讐苟活,屈身賊庭,上書朝廷而不稱臣,通天罪惡,至此而極矣。得保首領,假息覆載間,已是朝廷之失刑,而及在流竄,尙長舊惡,多般作弊,縱恣無忌,使州縣不勝其苦。其忘君負國,不有朝廷之罪,斷不可容貸。請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已爲下書禁止,不須拿鞫。」

○司諫院啓曰:「及第黃廷彧父子之罪,上通于天。使國法若行,此二人,不宜免死。屈膝虜庭,於賊酋稱殿下,於本朝不稱臣,敢請割地以講和,此何等罪惡,而邦刑不擧,首領尙保,綱常大法,將自此而斁絶,豈不寒心?況今在竄所,縱恣無忌,毒流居民,害及官家,守令莫敢誰何。輿情益憤,國言益甚,請命拿鞫,明示典刑,以正人臣無君負國之罪。」答曰:「已爲下書禁止,不須拿鞫。」

○備忘記,傳于右議政金應南。曰:「前日所敎禪位之事,近不更言,謂予中止之乎?日望冊禮之畢,勑使之還,卽決意擧行耳,誠不意天朝異議,未卽準許。此則固不足慮,而惟其歲月遷延,此志未遂,耿耿中夜,腸一日而九回。于此一念,天不得違,鬼不得奪。身似治任之客,心如風中之旌,如是而强意冒居,酬酢萬機,爲國爲民,曾萬古之所未有。卿等亦何苦而必欲固執,致誤國事耶?自見書狀,發病轉狂,不食已三日。其何能更待冊使,耐過一年?誠願卿等,熟察事勢之決不容但已者,克遵先志,姑先速行攝政之擧。悶結衷曲,不勝涕泣祈懇之至。夫難知者人事,萬一此志未就,而此身因此先爲枯死,則九原之下,遺恨無窮,卿等亦豈不有悔乎?」右議政金應南。左贊成鄭崑壽。右參賛李憲國。行判決事尹先覺。吏曹參判李廷馨。同知中樞府事柳永慶。仍啓曰:「伏承聖敎,不勝惶駭之至。自數年以來,屢有未安之敎,每一命下,臣等未嘗不錯愕失措。終始血誠籲呼,而不自知止者,誠以遜讓之擧,決非可行於此時也。近來伏見聖上,頻御經筵,天顔溫粹,酬酢如響,在下之人,莫不感激歡悅。苟有所懷,無不畢達於天聽,庶幾上下交修,群策畢集,補敗扶傾,圖復深讐於萬一,而似此聖敎,何爲而出於今日哉?臣等惶懼悶迫,罔知所出。況冊封之事,旣已奏達於皇聽。雖因中朝有異議不許,而再請則必蒙準可,初非可慮之事也。今之所勉,惟在於君臣誓心戮力,膽薪朝夕,以討賊復讐爲急。至於雍容遜避之事,決不可行之於今日。臣等悲悶切迫,不知所言。伏惟聖上深省焉。」答曰:「不可如是。不可如是。或議於領相,或待領相之出仕而議之,惟在速行,不可遲緩。苟有一毫之可堪,予亦不至於全然冥頑,豈敢出此言?豈敢出此言?今如是啓之,直欲痛哭而不得。且前在定州,已與相約,而到今反爲食言,是何理也?」

1月19日[编辑]

○壬辰,王世子朝問安。

○右議政金應南。請對,上御別殿引入。金應南進啓曰:「昨日,伏見傳敎,不勝悶迫。每下如此未安之敎,罔知所言。」上曰:「勿爲他言。何時當退予歟?」應南曰:「自下不敢言。」上曰:「今日不爲,則何日當爲乎?」應南曰:「傳敎如此,不勝悶迫。」上曰:「不宜如此。卿等更思言之。」應南曰:「不可速爲。」上曰:「然則何時爲乎?」應南曰:「近來人情,極爲危懼。自上鎭定,是上策。昨日卽當請對,而日已暮未果,今日又欲啓辭,不可以言語文字陳達,故玆敢請對。」上曰:「不可已之事,卿雖言之,其可得乎?予存然後,討賊之事亦可論,予氣力已憊矣。且賊退後,則予意可遂乎?」應南曰:「前在義州,小臣落後時進言:『以天下之大聖,行天下之大事』云云。此時不當有如此之意,前已陳達矣。」上曰:「予之昨言,非禪位,乃攝政也。攝政則古亦有例。賊雖未退,猶可爲之。朝廷更思之可也。」應南曰:「如是傳敎,尤不勝悶迫。」左承旨李德悅曰:「近來下情,小似安定,昨承傳敎,下情遑遑。當此之時,以恢復爲事,不暇他慮,而如是傳敎,人心沮喪。名雖攝政,何異禪位乎?今若有遜之意,則事不專一,人情遑遑悶迫矣。適値不幸,冊封一事,中朝不爲準可,而又有此敎,事多不順。」上曰:「不須固執,與領相議而爲之。予亦不至於冥頑,豈敢不計利害而言之乎?」應南曰:「上何爲出此言?此非議爲之事也。」上曰:「國事則大臣在,大臣當爲之。今此擧措,與禪位不同。古人亦有行之者,姑爲攝政。他事則待賊退後當爲。予何敢久居此位乎?」應南曰:「傳敎未安。」上曰:「雖多言,非吾可爲之事,何以爲之?攝政之擧,此時爲之,而禪位之事,則冊封、賊退後乃爲之。今予此言,非禪位之事,姑退而更議爲之。」應南曰:「無可議之事。」德悅曰:「若係宗社之事,則大臣將順之不暇,何敢違拂乎?」應南曰:「賊酋淸正,多有凶悖之言,事甚可慮。上不知而有此敎乎?」上曰:「非然也。討賊之事,何必予在而後爲之?予在而却賊,則雖一月二月,猶可爲之。予在無益,徒爲悶迫而已。予豈偶然計哉?古人亦有行之者矣。」應南曰:「柳成龍之意,與小臣,何有異哉?傳敎如此,不勝悶迫。」上曰:「毋多談。有易曉之事,精神已耗,氣力亦疲,强意冒居,一日萬機,軍務之事,若至誤斷,則其有害於國,爲何如哉?此非作爲之言,又非欲退之言。予之此言,卿宜平心聽之。」應南曰:「如他軍務,備邊司未及思之事,自上洞察下情,獨斷於人所不到之地。」上曰:「然則以予之謀,斬賊幾何?」德悅曰:「自上克艱厥位,戒愼恐懼之心,已極如此,而更有他念,則事豈專一乎?臣民戴聖明於頭上,而今若有此擧措,則國事必非矣。」應南曰:「此時豈可有如此擧措乎?何不顧念時勢乎?」上曰:「予見時勢,故姑欲攝行,非但攝行而已。」應南曰:「攝行,則政事專委爲之,何敢如是?」上曰:「政事,儲君豈不得爲之乎?與大臣議而爲之可也。禪位一事,前日司天使憲。來時,手筆以書給之,天朝之人,無不知之。今若不爲,則事體有妨。」應南曰:「其時之事,亦爲未安。」上曰:「卽爲擧行,則豈有未安之事?至今尙不擧行,似若欺罔天朝。天朝之人聞之,必以予爲非矣。千萬思之,不如速行之爲愈也。」應南曰:「非徒冊封之事,亦不準可,而今若此,則人情益危懼矣。」上曰:「然則冊封後,可以爲之乎?」應南曰:「自然隨勢爲之。此時豈敢如此?小臣不知則已,知則必欲盡達。近日聖候溫粹,應答酬酢,從容如響,人皆歡悅。今承此敎,不勝悶迫。」上曰:「自下以爲,予曾不有此意耶?」應南曰:「豈不知之?但事勢不可耳。今謂攝政,而專委於儲宮,豈可乎?」上曰:「委而授之,予何走乎?」應南曰:「不宜如是。」德悅曰:「未恢復前,不暇他念。」

○司諫院前啓黃廷彧、黃赫拿鞫正刑事。答曰:「扶植綱常之意至矣,但勳舊之人,不可置諸死。旣不可置死,則今雖拿來,似無所爲。不允。」

○掌令朴承宗,以憲府意,來啓曰:「人臣有不忠、極惡之罪,釋而不治,又縱其肆毒,則悖逆之臣,將接迹於世,而綱常大法,自此斁絶,其禍之慘,甚於外寇。罪人黃廷彧及其子赫通天之罪,尙忍言哉?國法若行,則二人者,必不得尙保首領,而臣等此論,吁亦晩矣。凡有血氣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寢處其皮乎?國人之憤,久而益激。今在竄放,長惡不已,流毒州縣,無所不至,而赫則必稱王子,益恣胸臆,使令之人,多於郡邑,刑杖之威,有同官府,橫戾之狀,言亦髮竪。聖批以爲:『禁止其作弊』,臣等甚惑焉。背國無君之罪,猶可肆然無忌,一紙下書,豈足以制其死命?適增其慢蔑朝廷之心,臣恐作弊滋甚於前日也。正典刑、扶綱常,聖心之所欲爲,請亟命拿鞫,依律定罪。」答院同。

1月20日[编辑]

○癸巳,王世子朝問安。

諫院、司憲府前啓黃廷彧、黃赫拿鞫正刑事。上答曰:「雖然,其身則勳舊也。渠雖如彼,予豈可殺之?況前日已爲定罪,今不須更擧。作弊之罪,則已爲禁斷。不允。」

○上敎政院曰:「前日傳敎,戰死人之子論賞事,已爲頒敎,而久不擧行。不必一時爲之,可次第擧行,但速爲之,以示必褒之意,以勵人心。議處事,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兵火之餘,閭閻家舍,遺存無幾。近因城中之人,皆以屋材爲薪,雖完固之家,無不毁撤,日就殘破。所見極爲駭慘,而四方流民之稍稍還集者,亦無栖泊之處。前者,屢爲知委於捕盜大將及漢城府五部官員,使之檢飭,而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尙未禁戢。非徒不爲禁戢,聞捕盜大將,則往往因其私請,托以自撤其家,則成給帖文,使之勿禁,故毁撤家舍之弊,近日尤甚,極爲無謂。請左、右捕盜大將,爲先推考、治罪;今後,漢城府五部,竝爲申飭嚴禁;如無人看守之屋,則或十家、五家爲統,而責其隣保,使之互相禁戢之意,捧承傳施行。且近來朝官、士族等,據占民家,雖其主自入之家,而公然奪入,使無勢之民,暴怒號怨於氷雪之中。弊習至此,亦爲駭愕。竝捧承傳,嚴加禁斷,犯者令法司摘發痛治。」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淸正憤金應瑞與行長等相會,多有兇悖之言,至不許惟政僧將。相見,惟政等,今後則不可更往,亦不可通書。若賊更爲通問,當答之曰:『我初以劉督府之令往來,而督府承孫軍門指揮,暫撤兵西歸,我追及其行,因中路多病,趁未回話,別無與爾背約之事,而其間右道將官,與行長等相會之由,非我所知。何以執此爲咎乎?大槪封王之事,天朝旣已許之,詔使不久當出來。爾等當益致恭謹之誠,以竢天朝處分』,更無可爲之策。但令諸將,整理防備,日新待變,母貽後悔。」上從之。

1月21日[编辑]

○甲午,王世子晝問安。

○司諫院、司憲府前啓黃廷彧、黃赫拿鞫正刑事,上令備邊司議處。

○以金義元爲司憲府持平,朴而章爲吏曹正郞。

1月22日[编辑]

○乙未,王世子夕問安。

○卯正,上御別殿,講《周易》。領事柳成龍進啓曰:「哨官鄭禮,自南中來言:『將帥無軍,結幕山中,只帶牙兵,結袱待變,賊至則勢將遁避。朝廷則恃其有將,而其實如此,思之極爲寒心。前日,韓孝純時,雖似紊亂,然連續繼餉,洪履祥下去之後,限十月分定,故其數不多』云矣。」上曰:「分定之言何謂也?」成龍曰:「軍數幾名,則食糧幾何之謂也。我國之軍,非獨其身,奴馬又從而食之,此所以爲尤難也。賊中被擄人出來者,皆以無食,還入賊中。入防出身,亦不能饋餉,分送各邑,賊至則固難聚集。金應瑞則暫爲操鍊,故稍似可觀,高彦伯等,皆不成摸樣。我國之人,見殺手試才,則皆笑之。如此何能禦賊乎?至於屯田一事,他道則爲之,而慶尙道尤切。如高靈等地,落一斗而得六七石云。今於高靈、陜川之間,設作屯田,然後可守其地。不然則無以成形。都元帥等,只論與賊應答之事,不爲擧行防備之策,誠爲非矣。近有宣傳官,自閑山島來言:『舟師、格軍,糧絶飢餓,百無一二生還。前年水軍死者,白骨成堆於海邊』云,極爲慘惻。元帥以下,豈無可爲之事,而皆不用意,使無辜之卒,無所告語,至於如此?賊將平行長,雖曰有去意,至於四年不歸,豈無其意乎?關桀驁,淸正悖惡,萬一四月間賊來,則無以爲禦。思之至此,胸次煩鬱。」上曰:「予亦思其一節。如趙儆,率平日所鍊之軍,某處留屯,如三四月無事,則可以還來。或仍留其處,亦無不可。」成龍曰:「趙儆,亦凡常人也。」上曰:「訓鍊已久故云爾。」參贊官鄭逑曰:「郭再祐之爲將,不但爲晋州牧而止者也。」成龍曰:「南方人,以郭再祐爲恃。」知事鄭琢曰:「郭再祐有將才云矣。」鄭逑曰:「晋州敗時,用郭再祐議,則晋州可保云矣。」上曰:「圖上形止,予亦見之。」鄭逑曰:「郭再祐則知其難保,率軍獨退咸安。小臣曾爲其宰,知其地勢,賊所難犯之處也。」上曰:無可送人乎?李薲亦已罷去,大敵若來則奈何?不可無援。「成龍曰:」武士中無可遣之人。「上曰:」然則文士中有之乎?「成龍曰:」李德馨似可遣矣。「上曰:」此處無人,奈何?「成龍曰:」都元帥則難遞,姑送某人爲宜。與賊應接之地,金應瑞獨在爲難。頃日與賊相見,深爲不當。以事在中朝爲言可也,而反與之議和,至爲非矣。「鄭逑曰:」金應瑞事,極爲痛憤,而朝廷不爲加罪,事體未穩。「成龍曰:」若罪應瑞,則增彼桀驁之心,不可罪之。「上曰:」予恐中朝以講和,推之於我國也。若以爲爾國亦主和,爾國自可爲之云,則奈何?「成龍曰:」賊若不退,則科道官入去,當攻石尙書矣。中原若措糧運海而圖之則可矣,而無此意。「上曰:」以講和一事,推於我國,不無是理。「成龍曰:」然。此賊不但與中國和,亦於我國,終必求和矣。「檢討官鄭經世曰:」中原許和後,賊必要我爲和。應瑞與賊相會之事,譚指揮亦已知之,其時處置,朝廷何以爲之?未知所以,臣亦悶焉。「上曰:」夷狄無異禽獸,其言不可論。淸正以爲:『朝鮮與行長和,無異犬豕。』此言可愕。「成龍曰:」如此事,都元帥令從事官,取稟可也,而近則以爲尋常,不復取稟。其書狀中,有於吾身親見之語。朝廷欲止之,而未及焉,此事可虞。「上曰:」此則旣往矣。今有可遣人乎?此事議處。姑送某人,先備軍糧,然後定將以送,如何?「鄭琢曰:」如得其人,則豈偶然哉?「上曰:」其人言之。「特進官金命元啓曰:」軍無見糧,此其所難也。「成龍曰:」都元帥處,有軍糧五百餘石云。今可問于元帥,知其有食與否,然後抄送軍士爲宜。「上曰:」可速爲之。「鄭逑曰:」南方之人,以爲將多,故事不成云矣。「成龍曰:」所謂將多者,謂號令多門也。以唐時事言之,郭子儀爲大將,而李光弼等,聽令於子儀,則號令自有出處。今高彦伯、金應瑞等,則不相統攝,故號令難行矣。「上曰:」朝廷遣都元帥、巡邊使,而諸將當聽命於巡邊使;巡邊使,則亦當受制於元帥府矣。「上曰:」石尙書言:『軍糧則有之,當請給之』,而使我國輸之,此石尙書之言乎?「鄭逑曰:」石尙書之言也。「上曰:」此言如何?「成龍曰:」未可爲也。登、萊有路。管寧浮海客遼東,此路之謂也。一船載萬餘石,然後可以爲糧,以小船載之,則難於繼運。小臣在龍崗時,龍崗鄕所,爲風所飄,泊止金、復而還來矣。我國靑山、報恩之間,大山皆銀。頃日都監人,於李德馨所見處鑄之,乃好銀也。若能採鍊,則可於山東、中江和賣,以爲軍糧矣。內則大臣統六曹,六曹統各司;外則觀察使統主鎭,主鎭統係守,然後有所統攝,而號令次第擧行。今則鎭管之法不行,而紀律掃如矣。「鄭逑曰:」鎭管之法廢,而軍政解弛矣。「成龍曰:」將不能率褊裨,褊裨不能率軍卒,何能統攝乎?「上曰:」鎭管之制則是矣。予思之,鎭管無權,此法之所以不行也。鎭管無權,則傍邑誰從?予平日粗有所思,故言之。同是守令,而別無刑、賞之柄,何能節制乎?昔,宋之沿江爲大鎭者,能有所節制,故其制行焉。我國則不然,奈何?「成龍曰:」祖宗朝,有鎭管節制使之言。「上曰:」徒有節制使之名,而無節制之權。必有軍令,然後可以爲之。「成龍曰:」申明鎭管之法,使之預爲統屬,有事則主將率鎭管,鎭管率所屬諸邑,則庶有統攝矣。「經世曰:」監司守一道紀綱,守令守一邑紀綱。朝廷有紀綱,則監司有紀綱,監司有紀綱,則守令有紀綱。次次統攝,而今則紀綱板蕩,故號令不得行矣。小臣以爲,今計當以賞罰爲務。「成龍曰:」以黜陟一事言之,中原之法,一黜則不復敍用,更爲僉擧,然後用之,故皆以爲重。我國則六月罷者,十二月敍用,此法之所以不重也。「經世曰:」刑賞將至於廢弛。在下之人,不知有朝廷,甚至綱常之變,比比有之。與大臣議之,信賞必罰爲當。「掌令朴承宗曰:」彼言是也。昨日黃廷彧、黃赫事,自上以爲問于備邊司。其爲罪惡,自有定律,此非可問之事也。「正言盧景任曰:」不幸而有背君、忘國之人,慘不可言。有天下,則有天下公議;有一國,則有一國之公議。人君亦不得以私之也。「上曰:」雖然豈可殺之?「景任曰:」君臣大義,罪莫大於此者。此而不治,何事可爲?「上曰:」領相久病之餘,今始出仕,如有所言,悉陳無隱。「成龍曰:小臣有何所言?每以爲悶者,國事日非,而讐賊尙據邊境,此非細虞。積弊之餘,事多不理。在外之人,將帥則責任禦戎,守令則責在撫民。豈無可爲之事,而悠悠泛泛,苟度時月,如中流無,不知所屆,小臣每以此爲慮。大槪防備諸事,元帥自當措置,而未知何以爲之。近日將帥數易。賊或不動則已,若動何以爲之?內地,則如瘡痍之瘳,漸漸瘳合可也,而如迷失道,不知去處,深以爲悶。」仍指前席曰:「譬如織席,則必先理其經,然後可以織成。小臣頃日在病時,亦已上達。朝鮮公事三日,此時俗所譏之言也。自今限十年,輕則輕罪,重則重罪,循名責實則如何?以用人言之,經綸之才,世難其人,至如褊裨,則或不無其人。昔,周公吐哺握髮以禮士,今於政事之際,能則用之,不能則舍之,不可不如是。常時昇平日久,事有多端,此時則練兵、措糧,方爲急務。此等五六條,抄出措爲宜當。曹植有言曰:『我國以胥吏亡。』兵曹姦猾之吏,頃者分散四方,今皆還集,以售其姦,無所不至。中原則出身之後,分於禮部,則觀政於禮部,分於兵部者,觀政於兵部,皆爲久任,故權在官員,我國則官員如寄,書吏長在,甚爲不當。郞官或限三十朔,觀其能否,或直陞參議,無不可。」上曰:「領相雖言之,行之者誰耶?我國本有久任二字,吏曹徒言之,而不能行之。至於討賊一事,雖不能與賊交鋒,慷慨憤勵,力於繰練可也,而訓練一事,至於嘲笑。我國之俗,殊不可曉。」成龍曰:「韓退之爲古文,時人始而驚,中而笑且排,終而翕然隨而定。大槪人情,已如此也。」上曰:「訓鍊都監公私賤一事,領相以爲:『此時誰有他意?』予意則不以爲然。終必有議。予言不其然乎?今聞訓鍊都監毁謗嘲笑,予之此言,似非偶然。書而視之,則可知矣。」忠元曰:「始則砲手不能中兩隻板,今則雖一隻,猶能中之。訓鍊之功大矣。有識者必不嘲笑矣。」成龍曰:「我國惡衣、菲食,二十年間,動心措置,則豈偶然哉?日本爲隣,惟此戰爭,何時息乎?暇使賊退,尤當惜陰,盡心練可也。」上曰:「日本雖捲退,敵國在傍,豈敢有忽?設使一二百年間,不有賊變,安保其永世必無乎?」上問成龍曰:「都元帥欲遞乎?泛論乎?」成龍曰:「迫於悶迫,言語之際,偶然發耳。」上曰:「設使遞差,則有可代之人乎?」鄭逑曰:「都元帥不能爲之言,行於南中矣。」上曰:「然則何以爲之?可遞乎?」成龍曰:「或以爲不可不遞;或以爲此時不可易。小臣亦不能決於心。大槪其人寬柔,故如是。元帥雖未巡行,令從事官,巡行各處,急急措置可也,而聞兩從事,皆許歸家云。此時豈宜如此乎?」上曰:予未知其爲人,無乃虛疎人乎?頃日爲檄書,使賊先知,且中朝給事中被罪之言,謄書送賊中。此皆虛疎事也。「成龍曰:」金命元亦知之。其人似爲恇怯矣。「上曰:」恇怯則何以有幸州之捷乎?「成龍曰:」不然。兵法,不云置之死地而後生乎?倭賊出其不意,退亦不生,故不得已相戰。趙儆爲其時中衛將。儆言:『僧軍在下陣,倭賊一人,超入城中,如投擲下落,未及立地之際,僧軍刺之。賊二名又爲超入,僧軍未及刺之,賊以劍斬僧,仍迫上陣。軍中皆將退却,而後有大水,退無所之,衆皆射之,故勝之。』此所謂置之死地,然後生者也。翌日,謂賊更來,遂焚其陣,而來命元處。小臣欲爲決罪,而恐其傷也,不果。遂令作陣於坡州,其尤好。藏軍於內,則自外不得見其內,以石投之,則賊不能上矣。「上曰:」有水乎?「命元曰:」有池,從傍汲用矣。「成龍曰:」其時賊大擧將至云云,小臣悶迫,馳往高處,與金命元,同在待變,則賊已至廣灘,而竟不來,未知其由。頃日倭賊來金應瑞處言:『其陣據險,雖往無益,故不往』云矣。「上曰:」安危大臣在,領相使時事爲好。「成龍曰:」小臣非其人也。如其人,則時事豈如此乎?「上曰:」不然。領相之上,又有冒據者,是何言也?卿病則時未盡瘳,日寒則備邊司坐起,勿爲來參。「成龍曰:」臣身有何關乎?但氣力已乏,不能起動,玆以爲悶。「鄭逑曰:」趙憲戰死後,其母將至飢死。憲弟範,頃日呈上疏於政院,願除職活母。「上曰:」憲無子壻乎?「對曰:」憲子先死,憲抱哭云矣。「上曰:」事目中,有戰亡人子賞職之規。或子壻,無??毅仇掖賄黼依事目爲之。「經世曰:以安危付之大臣,聖敎如此,一言足以中興。但不可只責大臣,自上亦當以身奮發擔當也。此言乃大臣所當言,非小臣所敢言者,而有懷不可不達。上敎有曰:『冒居者』云,甚爲未安。頃見下大臣備忘記,多有不敢忍見之辭。此時何敢如是乎?」成龍曰:「經筵官此言,幸體念。天運不息,然後能成四時。一發此言,群下解體。」上曰:「領相不知予意乎?其言似是不知予意也。」成龍曰:「當此之時,如急流上舟,當同心協力,共濟艱難可也。」上曰:「急流上舟之時,操舟者或不能運之,則同舟之人,皆可危也。必須付之能手,然後可以利涉矣。」經世曰:「如是下敎,臣子之心,尤爲未安。聖上何事不堪?非聖上有失德,而致急流之難也。」鄭琢曰:「自上豈無撥亂反正之志乎?頃日之事,實係於氣數。幸勿以此爲念。亦勿以此時爲無人。如欲力爲,則此時之人,豈無可與爲者哉?」鄭逑曰:「惟思勉强措置,以圖恢復也。」上曰:「筵中議元帥一節,勿爲分布於外間。」

○備邊司啓曰:「黃廷彧、黃赫事,自上留難,實出於欲保勳臣之至意,而臺諫擧大義廷請,公論所在,臣等亦不敢有所容議於其間。姑依臺諫所啓,拿鞫其情而處之,恐無不可。」上從之。

1月23日[编辑]

○丙申,王世子朝問安。

1月24日[编辑]

○丁酉,王世子朝問安。

○傳于政院曰:『倭人用劍,兒童抄出傳習事,前日傳敎矣。慶尙監司處,有倭將稱號倭來降者。其倭能於用劍,非卒倭之比。此倭斯速上京,除職厚撫,使之敎誨,如何?且其倭頗知日本事情,不可不上京而詳問之。非卒倭之人,賊窟近處留置,亦恐有意外之慮。與備邊司,同議爲之之意,言于訓鍊都監。「

○備邊司啓曰:「今見左兵使書狀,則有被擄出來人,還入賊中,言於淸正以慶州諸將,軍孤糧絶之狀,極爲駭愕。軍機漏通,事多類此,不覺寒心事,傳敎矣。此事臣等亦聞於蔣希春。希春之言曰:『今番入賊中,則倭將喜以指其所耳掩曰:「聞汝受賜於朝廷云,此其耳掩耶?」又曰:「賜馬安在?乃汝所乘馬乎?」以此觀之,則倭之所聞知,不但諸將陣中之事也。雖京城動靜,無不一一詳聞也。倭賊最先偵探。今又我國之人,與倭賊蕩狎無間,與之往來,互相市易,略無防禦。近日則軍糧乏絶,滋甚於曩時,陣中來屬之人,太半分遣,任其所之。其人旣爲飢餓所迫,則何地資生?不過還入賊中矣。』希春又言:『頃日誘引出來我國之人九十餘名,來投於兵使陣,兵使以無食,送于慶州府尹,府尹又以無食,推調於他處,往來困頓,已經十餘日,漸就耗散』云。其爲痛慘,莫此爲甚。此事今當密諭於都元帥及兵使以下諸將,使之嚴加約束。然我國之事,賊中無不卽聞,若不爲方便設法禁之,而遽曰:『朝廷有令,此後勿與倭賊相通,犯者抵罪』云,則交通之弊,初不能禁,而賊之含憤肆毒,此亦一階也。大抵軍中之事,伸縮動靜,專在於將帥臨機默運之如何,事事若欲待朝廷遙制而爲之,則其可及乎?都元帥兼統左、右道諸將之權,凡所指揮申飭,皆在其手。傳聞元帥所在,與左、右道絶遠,而以莫重機關處置之事,專委於武將之身。當此事機危迫,呼吸變遷之際,脫有疎虞,則後雖欲收拾,其可得乎?此臣等之晝夜痛慮悶念,而不知所出者也。且觀高彦伯狀啓,則軍糧之事,尤爲悶迫。洪履祥狀啓,欲撙節裁損,以爲繼餉之計,意非不可,但在平時,則猶之可也,今則賊勢如此,而衝突之變,又未知在於何日。假使冬月防戌稍歇,而陣中之軍,皆是團聚召募之兵也。一散之後,强者投入於賊中,弱者顚死於丘壑,不然則散爲土賊。後日防急之時,雖有食而更欲召募,其可得乎?履祥之計,亦有見於糧餉之難繼,而未見於散軍之難集也。此等之事,皆係大叚成敗之數,臣等亦罔知所措。當初本司措置慶尙左道糧餉之策,則大槪以前年田稅幾何,奴婢身貢作米幾何,上番軍士番價作米幾何,以此通融,各邑捧上現在之數,知其足支幾軍幾月之糧,然後又以各陣抄出赴戰民丁,自願納米免防者及兵、水營常時入防之軍,願爲納米者,此外多少間募粟所得者,秩秩收合,使有條理,然後使都事,專當左道之事,督察各官怠慢,而兼察各陣諸將橫濫之弊。此猶未足,則左道之軍,輸運湖西、關東之穀,添補其數;右道之軍,輸運湖南之穀,添補其數。其所經歷措置,可謂不遺餘力,此外又豈無還上所捧之數乎?文移絡繹於道路,而國門之外,未見捧行,頭緖日紊,而民力益窮,處處軍卒,皆以飢餓潰散來告,前頭之事,將若之何?此臣等之尤所痛悶者也。今別無他策,更以此等辭緣及高彦伯書狀曲折,下諭于洪履祥及都元帥,令其參酌事勢,極盡措置,與諸將互相論議,從長善處,以處大事爲當。兵火四年,尙無了期,此後繼糧之策,尤無可奈何。今年幸以相持不動,如前年農民稍得耕作,則各陣所當致力者,惟在於屯田一事,而亦以得種爲難。其處諸將,如金太虛者,所率蔚山之軍,皆是百戰之士,而寄寓他境,飢餒益甚於他陣之軍,所見慘惻云,言之令人淚下。空名、告身及免賤、免役帖數百餘丈,成送于太虛等諸將,使之粗辦種子,率其軍人,力於耕種,此亦急切之事,而聞其處諸將之意亦然,急速下送爲當。軍糧次知之人,前則使都事鄭士信爲之,士信己遞,而今則李埈爲之,亦未知無故赴任與否。且聞洪履祥從事官鄭協,亦以母病出來云,糧餉之事,恐無句管之人。自此別遣勤幹盡心職事文官一人,爲鄭協之代,急速馳去,專管左道之事,而右道則仍責徐渻措置,亦似宜當。敢啓。」答曰:「依啓。如此等事,斯速指揮,使之用意力,及時爲之。且今聞蔣希春之言,則尤爲駭愕。凡事如此,何事可爲?此等事,亦皆元帥之責也。大槪諸將等,比前尤爲解弛,有若放心者然。其無乃近於古人所謂:『媚盜曰:「盜將愛我者』」乎?」

○備邊司啓曰:「趙憲之母,將至飢餓,極爲矜惻。官其弟,使活其母,固合於慰恤存沒之意。但憲之嫡子,雖與父俱死,而且有妾子年長者云,此人依事目,相當職除授,而若或已死,則其弟趙範除職,未爲不可也。趙憲妾子之名及生死、許通與否,自此無從可知,問于本道監司,然後處之,而其母方患飢餓,一日命亦急,所在處,亦令食物題給。」上從之。史臣曰:「倡義討賊,竟死王事,求之古人,未爲多讓。」 ○李山海爲領敦寧府事,朴承宗爲司憲府執義,黃愼爲司憲府掌令,金澤龍爲兵曹佐郞,奇自獻爲成均館直講。

1月25日[编辑]

○戊戌,午時,上御別殿,講《周易》。鄭經世曰:「近觀義禁府公事,至於奴殺主者有焉。人心薄惡,紀綱墜失,傷風敗俗,致此之變。紀綱之立,自上知之。欲立紀綱,先培公論,然後紀綱可立,公論在兩司。自上每以兩司者,爲予耳目云,而大司憲洪進,以振肅頹綱爲敎,雖在他人,猶知感激,況當身親聽之乎?人君有留難之色,故其下恐懼,不能自盡。自上言無不從,兩司豈有知而不言事乎?時甚不幸,國有朋黨,雖有公論,一邊之人,每以邪目之,此皆時之不淑處也。日者憲府,以逆賊之下,冤死者多,故欲爲伸雪,其論極好,而或有以伸雪逆賊爲言。此他日士林網打之計,其爲冤慘,有不勝言。」上曰:「此論在方外乎?在朝中乎?」經世曰:「雖不能的知,而自湖南上來之人云。遠方之人,聞憲府上箚之事,必不知其意而言之也。」上曰:「第言之。」經世曰:「小臣則不知辛慶晋矣,慶晋向自湖南上來,言于其友,其友言其不然,則渠又如是云云。」上曰:「慶晋自謂乎?傳他人之言乎?」經世曰:「不知其所出之處。小臣聞此言,故不敢不達。」宇顒曰:「小臣亦聞有此等言。」經世曰:「非獨辛慶晋言之,朴弘老、尹敬立,亦言之矣。」上曰:「副提學亦聞之乎?」宇顒曰:「做出如此之言,必使言者,不得言也。」經世曰:「臣子何敢有逆賊伸雪之理乎?」宇顒曰:「權奸當國,多有枉死之人,故更化之初,欲爲伸雪,而作言之輩,如是云云,末世之事,極爲痛憤。」經世曰:「每事如此,動輒矛盾矣。近日筵席之間,以和議爲憂,自上酬酢之際,以此爲戒。和議之非,通天地、亘古今不易之理,說者又以爲:『攻斥當初出言之人,而如是云云。』」上曰:「所當攻治。此則不須分辨。與賊爲和,豈可出於人臣之口乎?然則以和爲是乎?」經世曰:「渠豈可自以爲是乎?」上曰:「公言和議,甚易知處也。」進曰:逆賊伸救之言,兇賊講和之說,是豈可爲之事?如此之事,豈可更思而知其非乎?自上,亦已洞照,雖有言者,豈敢小有搖動乎?「

○王世子夕問安。

1月26日[编辑]

○己亥,王世子朝問安。

○傳于政院曰:「方今之事,以力於農桑爲急務。其要在於守令,別爲措辭起草,下書于諸道監司,轉諭守令,使之另加勸民,各自致力。守令中,境內多闢而農桑盛者,各別啓聞,重賞褒奬。監司殿最,亦必以此爲先,如何?」

○司諫院啓曰:「春川府使沈友勝,以秩高文官,持身不謹,私自治農於本府不遠之地,無意於撫摩安集之事,一境怨苦。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其代,各別擇遣。咸平縣監趙撥,爲人躁妄,不以字牧爲任,日事侵漁,闔境嗷嗷。請命罷職。善山府使朴己百,人物庸劣,別無可稱之才,蘇殘起弊之責,不可付諸如此之人。請命遞差,其代,依備邊司啓辭,文武中極擇差送。善山府使差出時,別無備邊司薦啓,而吏曹以朴己百單望注擬,至爲非矣。請堂上、色郞推考。當此與賊對壘之日,元帥幕佐,不可一日退在,而從事官黃汝一、崔尙重等,都元帥許令一時歸家,轅門之事,甚爲虛疎。請都元帥權慄推考,從事官黃汝一、崔尙重,竝命推考。」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祖宗朝起復之將,特命從權食肉,如金宗瑞一也。況今時乎?金應瑞與賊對陣,不可行素於戰陣之間,或下書于都元帥處,遣從事官、軍官,諭以朝廷之意,使之從權食肉,言于備邊司議處。」

○領議政柳成龍箚子,慶尙道應行事宜。其略曰:

自古兵亂之際,必先設營柵,以爲據險之地,使軍民有所憑恃,老弱有所投藏,以其公私積畜,盡在其中,賊至則依險據守,賊去則下山耕種。一處如此,他處皆然,近者十餘里,遠者數十里,複屯相望,形勢連絡,則非徒可以保民,亦可以禦賊。此至切至緊之務,故雖將帥、守令,不知出此,而鄕村有識之人,往往合聚村民,措置方略,猶可以保全鄕曲。今者中外人情,皆以倭賊勢大,不可支撑,至於設策防守之事,一無意,故小民之無知者,亦傳相效倣,竄伏林間,流移轉徙,以求偸活於朝夕,而其於耕種之務,尤不致意。以此賊未至,而南方之蕩破日甚,更無收拾之望,良可痛心。今之議者,言及山城據險等事則以爲:「無食、無兵,不可遽爲。」此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者也。欲大擧築城,多用人力,則非今日之所可成也。若於山村要險之處,招集流民,自以其力,略設營柵,而資以種子、牛隻,以爲且耕且守之計,則固人民之所欲爲者,特患爲官員者,不爲指揮經理,而號令不出於上,故民不肯爲耳。今以慶尙右道海邊論之,則金海、熊川,方爲賊藪,已不可言團聚之事;昌原去賊藪甚近,故亦爲空虛之地。此外咸安,在鼎津之南,而東距昌原五十餘里,南距固城三十里,而雖屢經倭賊焚蕩,然其西面遺民,尙多有之。苟能於賊退之初,趁時招集,擇其要險之處,而設爲數屯,則非徒咸安一郡,因此可完,而亦可爲宜寧、晋州之蔽藩。且固城,尙云粗完,若咸安又爲稍稍還集,而與固城形勢相倚,則海邊郡邑,因此稍得成,亦可期也。奈何諸將之慮,皆不及,遂相聚宜寧,只以鼎津爲限界,其外則皆爲棄地,民之來去不問,賊之肆行自如。往時成允文爲兵使時,猶能分遣伏兵於鎭海地境及險巖之間,故賊自昌原及巨濟出來者,猶不能恣意,而民得少有賴焉。允文罷去,繼其後者,一切置之相忘之域,故遺民日就散亡,且爲零賊所擄掠,莫能禁止,良可痛心。倭賊善用鳥銃、槍刀,輕生突戰,我軍欲角力於原野之中,則誠難制勝。若或擇於形勢險固,四無林木、巖石之地,或雖土山,而絶無攀緣俯瞰之地,則設爲柵壘,而四隅多載石車而待之,雖賊千萬,難以陷敗也。蓋地勢如此,而以逸待勞,則賊之長技,皆不得施,而我可以全力制之。何者,鳥銃雖及遠,而從山下,向天直放,豈能傷人?至於槍刀,突戰之長技,皆不得施於山下,如前日幸州之戰,是也。如是而野無所掠,其勢不數日,將疲困自退,乘其惰歸之際,出勁兵設伏林薄之間,處處邀截,或擊其尾,或擊其腰,賊勢自衰,而我勢自張。趙充國所謂「羗易以計敗,難用兵碎」者,此之謂也。咸安郡守安沃,頗善於其任,人心不至厭苦云,且此人在北道,素以善戰名。令都元帥,各別以前項所陳辭緣,分明指授,令於咸安要害處,如防禦山、餘航山等地,團聚一境之民,諄諄曉諭,或一處、或二三處,設爲木柵,以爲入保之地,平時多設瞭望,以知賊來,而及此春節,於山下,率人民大開屯田,必須身操畚鍤,與民同苦。咸安,土地肥饒,甲於一道,每畓落一斗,秋收四五石,其利不可勝言。如使誠心爲此,不獨咸安之民也,四方之民,聞風來會,不久將成大陣。農隙則依法操鍊,有事與大軍,協力掎角,其爲防守之策,實無大於此者。若安沃善於此任,而顯有成效,則不次超擢,以爲諸人之勸,亦無不可。然此但擧咸安一郡而不言耳。他餘固城、鎭海、泗川、昆陽、河東.一帶郡邑守令,皆當責以此事,必期成效,而今年招集人民多小及耕墾廣狹,設置防守方略能否,一一考課,毋得悠悠泛泛,如前日之爲,其有成效者,顯然陞擢,其惰慢不事者,律外行罰,罷軟不能勝任,一一汰去事,都元帥及巡按御史、巡察使處,下諭何如?

○備邊司啓曰:「兵火之中,都城之民,死於兇鋒者,不知其幾,而至於癸巳正月二十四日,則焚蕩殺戮,尤極其慘酷,殆無孑遺。至今三載,每遇此日,則街巷之間,其父母、兄弟、妻子,招魂設祭,號哭之慘,有不忍聞。其幽冤鬱結之氣,足以感傷天和。大駕還都之後,當行厲祭外,別行數次矣,今亦依上年例,令有司急速擧行,而外方陣亡尤甚處,亦令方伯,奠物精備設行事,竝令有司,節目磨鍊以送宜當。敢啓。」上從之。

1月27日[编辑]

○庚子,王世子朝問安。

○司憲府啓曰:「本府箚子,久不回啓,前月二十二日,請推備邊司有司堂上,而政院置諸相忘,本月二十二日,始捧傳旨,其不察甚矣。色承旨請命遞差。本月二十五日晝講,臣洪進啓辭,抄出於擧行條件者,多有疎漏,且失本意。其日記事注書,請命推考。前郡守李邦弼,乘時危亂,恣行貪黷之狀,顯有可據,非如一時風聞之比。所當嚴鞫,以正贓汚之罪,豈可以交代所發,慮有後弊,有所饒貸乎?請命更鞫定罪。」答曰:「竝依啓。承旨推考。」

○午正,上御別殿,講《周易》。參贊官李德悅進啓曰:「癸巳年城中焚蕩時,見死之人致祭事,其意至矣。亦可通諭外方矣,而晋州戰亡將士及慶州吳遊擊惟忠。之軍,亦多戰死。此兩處,各別致祭何如?」上曰:「晋州則曾已致祭矣,議于備邊司爲之。」德悅曰:「此地,天兵之死,甚多,而中原征東國戰亡人,設壇致祭,而此則不爲擧論,必不知也。」上曰:「弘文館得《高麗史節要》乎?予全不知我國之事,故欲講之。成宗朝亦講此冊矣。」檢討官鄭經世啓曰:「自上欲知東國之興廢而欲講之,小臣雖不知《高麗史》之何如,前日暫窺《東國通鑑》,則全無古史之體,而多有淫褻之事。至於進講則甚不好,更議於大臣,而定奪何如?」弘老曰:「承旨所啓,城中焚蕩時,見死人致祭事,小臣雖不知其曲折,而自上度量寬弘,從逆之人,雖不得盡殺,而兇賊據京,誰使之留,而竟爲所殺?此等類,有何致祭之理?國之不罪,亦云幸矣。設使士大夫見死者參祭,則於國法何如哉?至於慶州等地戰死之人則可矣。」弘老曰:兇賊在京時,入在士大夫,尙保首領矣。「上曰:」誰也?「弘老曰:」正郞柳德種,詐稱內應將,而入在矣。「上曰:」外欲擧事,渠欲內應而入耶?若本心,初不在於內應,則與成世寧,何異也?「弘老曰:」其爲情迹敗露後,往訴於義兵將軍金千鎰,而出小帖爲內應將云。成世寧公事,小臣尙不曉其義。陣法,降敵者沒其家云者,其身陷於賊中,不得而誅之故也。大槪我國崇奬之路廣,故多有誤事;誅討之事輕,故漸至於此極。「泳曰:」小臣向患賤疾,不爲出入,近來之事,多不聞知。昨昨往仕備邊司,見惟政之書,多有未安之意。以文勢見之,則豹皮等物,似若自朝廷,送于淸正等處矣。「上曰:」豹皮自何處出耶?都元帥給送否?「泳曰:」講和之事,天朝爲之。我國雖不得沮遏,而聞邊方之人,與倭賊同舟出入,故以此透露情實,我國之事,無不知之。雖力弱不能討,忍戴一天,何敢如是乎?惟政之事,極爲痛心。旣往之事已矣,將來之事,惟當今日鍊一兵,明日鍊一兵,以待其至可也。「上曰:」諸將出策之事,不敢望,而飮酒、雜技,放縱如此。判書李恒福。亦聞之乎?「恒福曰:」臣亦聞之。「經世曰:」非徒雜技、飮酒,至於女色出入軍中云。「泳曰:」道路傳聞,不可上達,而諸將有貸食賊糧,而來秋爲期云。此亦不近理之言也。「上曰:」我國之人,才智則本無矣,其爲愚,亦至於此耶?「弘老曰:」如游魚假息,以成今日之釀,此朝廷擧措不分明,故也。「上曰:」備邊司聞諸將之如此,似有檢飭責勵之事。枕戈、衣甲以達曙,不足喩其勤,何敢如是乎?「弘老曰:」小臣暫知兵判李恒福之爲人,其才智拔於人數千丈,近日似無擔當之色,至爲未便。咫尺之下,各別責勵宜當。「上曰:」判書不爲云,是耶?如此時,何敢不爲乎?「恒福曰:」臣與朴弘老,爲上下番於弘文館,只與文字間相講話,彼不知臣而啓之矣。稟氣虛弱,才不如人,擔當之事,如臣者何敢當爲?若有餘分寸才而不爲,則是不忠之甚也。「弘老曰:」小臣侍講院入番時,世子問安出入,皆侍衛。自古事見之,一日一番問安,於道似爲未安。問安之時,頻蒙接見,敎誨以古先帝王修齊之事,可矣。且進見之際,上之所爲,豈無視效之事乎?此三代輔養太子之法也,而爲祖宗萬世之根本也。「上曰:」古今異宜,問安之後,可退休讀書也。在予之前,有何所學乎?只習予不善之事而已。「弘老曰:」東宮問安,雖不日三爲之,不須以一日一番爲規。以時召見,侍以燕游,磨礱浸灌於正、修、治、平之法,則宗社永固,統業可久矣。臣忝冒侍講之列,不敢不達。「

○備邊司啓曰:「農桑,衣食之本,勸課之方,雖在平時,尙不可忽。況此喪亂之極,公私蓄積,一樣蕩覆之時乎?朝廷雖朝夕申令,而守令若不至誠體行,則實效未臻,而民之得免於凍餒也,無日矣。自上軫念有加,特加德音,欲爲頒諭遠近,以示敦勸之意,仁聲入人,必將萬倍常數,孰不感激欣悅乎?第念干戈四載,萬事無形,無種、無糧,又無耕牛,正如無麪之不托,將何以措辦?必須方面之臣,躬先盡誠,爲守令倡,終始以體奉聖念爲心,而罔或小輟,事乃有條而有集矣。雖有聖敎之諄切,監司之勸勉,而守令不復動心力行,則民生何所賴,而繼餉賑賙,亦無其策,國家存亡,不待賊之再動而決矣。豈不寒心哉?有能克遵聖旨,而招徠孑遺,不奪其時,使汚萊之田多闢,蚕桑之業復興者,則依聖敎別爲啓聞,特施褒賞,殿最之時,亦考其勤慢而黜陟之,嚴示勸懲之典,則十行之,不歸虛紙,一分之惠,足以及民,而國家之事,亦終有濟矣。請以此意,下諭八道監司、開城留守。」

○以奇自獻爲弘文館副校理,金義元爲弘文館副修撰,洪慶臣爲弘文館正字,姜綖爲司憲府掌令,姜秀峻爲司憲府持平。

1月28日[编辑]

○辛丑,王世子晝問安。

○司憲府連啓色承旨遞差,上不從。

○以權春蘭爲司憲府掌令,申熟爲禮賓寺正,姜綖爲成均館典籍。

1月29日[编辑]

○壬寅,王世子夕問安。

○備邊司啓曰:「柳德種事,若果如此,則情狀極爲可駭。但不知入城在於何時,而其與金千鎰,約束內應曲折,亦未知何如。大抵自作之罪果重,則早晩自有當服之律。今則賊變未息,如東萊、釜山等屯投入之民,一聞此奇,不無疑懼之心,恐妨招懷之策。臣等之意,姑緩其事,徐待後日詳審處置,亦似未晩。敢啓。」答曰:「士夫不可與愚民一視,而緩其討罪之典,以壞《春秋》之義。苟一息尙存,此義不可泯。此義或泯,何以討賊?予爲是懼然,當依啓。」

1月30日[编辑]

○癸卯,王世子朝問安。

○午正,上御別殿,講《周易》。特進官金睟進啓曰:「昨因兵部咨文,有傳敎,備邊司方欲爲啓辭矣,當知賊之去不去然後,更爲奏聞矣。」上曰:「觀兵部咨文,則差官送之之意,欲使我國,與天將兩相和好之意也。非欲觀倭賊之往來而已。我國固當滅亡,而天朝廟堂,亦甚無策矣。春秋時,嘗有歃血同盟,而口血未乾,還背其盟。今日之和之是非,不須云,而天朝信小西飛之誓辭,貴如千金。予非憤言也,其處置之事,極無理矣。聞其誓辭曰:『若負此盟,則關平秀吉當死』云云。昔人,惟信子路之言矣。小西飛之說,豈可信乎?天朝,必以許頊本,執以爲說,欲歸講和之事於我國也。」檢討官鄭經世啓曰:「天朝,固欲許封,而此賊與我國君臣上下,不共戴天之讐,故初以胡澤,使我國欲使之講和矣。臣之愚意,似以和說,通於賊中矣。大槪天朝主和之人,不徒使我國講和,必亦潛通於賊中矣;我國非徒爲賊所欺,亦爲見欺於天朝矣。」上曰:「中朝以爲:『何不以琉球國爲法乎?』云云,琉球則稱臣日本,豈可取以爲法乎?我國,只守一端義理,中朝所當貴之,而中朝大臣,反爲此言,極爲無理矣。」經世曰:「石尙書亦知我國無可爲之勢,䝱之使和,大是無理也。」上曰:「平行長,必知兵部咨文矣。若以難處之事要之,則何以爲之?」睟曰:「臣等之意,觀其賊之去不去,奏文而已。他事則以不知答之云,似當矣。」上曰:「然則以何如人差送否?」睟曰:「欲以武人差遣矣。」上曰:「以有膽氣知義理者,差送可也。金應瑞與賊相會,大是誤矣。此亦義理不明之故也。」睟曰:「雖欲不送差官,事勢似難,臣等方以爲難處矣。」經世曰:「今雖不送,金應瑞與賊相見之事,禮部必已知之,而今日不送,似甚難。」上曰:「金應瑞與賊相見,予未知是何意耶?」睟曰:此事,必出於都元帥,似是悶迫之故也。聞沈遊擊率軍一千,三月間當爲出來云。雖未知其虛實,而軍餉不可不預措。平安調度御史南以恭,勿遞仍留,使之調糧宜當。「上曰:」倭賊若知兵部咨意,則以我國必如兵部咨,兩相和好,然後當退去云,則何以爲之?似爲難處之事矣。「睟曰:」譚宗仁在其處,必言於行長矣。「上曰:」同行倭亦知之矣。「睟曰:」朝廷亦以爲難矣。「上曰:」倭賊必以爲:『天朝,旣爲兩相和好,而朝鮮不爲,玆以未去』云矣。前者胡澤出來事,石尙書必知之矣。「睟曰:」似相應而來矣。「上曰:」賊中所送之官,當擇送,而使其官,言於賊中曰:『天朝使我國,觀爾等退去之形,然後天使當出來,故爲此來矣。此外則不知』云云,甚好。「經世曰:」時事極矣。人心失其常性,喪紀幾盡滅絶。無知小民,不足數也,有識者,亦於親喪,公然飮酒、食肉。以此觀之,綸紀滅絶,無復人理矣。頃者伏見金應瑞從軍於行陣間矣,使之食肉事之傳敎。臣不知應瑞之食肉與否,而邊將輩飮酒、食肉者,滔滔皆是也。以大義言之,則君親一體,而以人之常情言之,則親爲重,而今乃不知親喪之爲重,綸紀已盡矣。「侍讀官朴弘老進啓曰:」於變初見之,有識者亦喪心。至於達官,或有聞親喪者,不爲奔赴,有若三四寸喪者,或送人探問而已,恬不之動。以此觀之,國事不能成摸樣矣。金應瑞,自上使之食肉,此必應瑞起復之後,猶爲執喪之意也。嘗於癸巳年間,在關西聞之,則應瑞公然食肉云矣。大槪有關戰陣者外,一切勿爲起復甚當。有私自起復,公然求官者,甚爲寒心。孝者,百行之源,如此之人,當何用乎?「經世曰:」當壬辰變初,臣在喪中,西路事,不能知之,而或見朝報,則或有落後而被罪者矣。有不赴行在,亦不省其親者,此則進退無所據,如此者,尙保官爵矣。「上曰:」如此者,亦有之乎?「經世曰:」鄭士信,以臺諫,不從行在,而亦不歸覲其親,偃臥其妻父之縣,而得首級錄軍功,尤極駭愕。是時,李光俊爲江陵府使,士信其壻也。上曰:「或有得其首級之路耶?」經世曰:「渠豈有斬級之理乎?」弘老曰:「當初不爲扈從,故欲免其罪,得其首級云矣。」經世曰:「一士信不足數,而身在士大夫之列,而其士大夫羞恥,何如哉?」啓訖,俯伏而退。 ○接待都監啓曰:「今日婁國安等下處,設小酌爲語,仍言:『石老爺咨文,今始見之,果如大人所言。有差官跟往之事,此是爲小邦極盡之地,小邦之人,可依隨去,而同入倭營,勢所不敢,未知行止密陽乎?」曰:『石老爺意思,不是偶爾,深思慮,詳細分付。至於率來二倭,亦皆知之。同入倭營,有何疑慮?是乃貴國大事,雖或可怕,爲忠臣所不避。況有俺等,可保無他乎?』曰:『非爲疑懼而言之,小邦之人於倭賊,有不共戴天之讐,加以言語不通,形跡甚危。雖往而不敢出入,終無委去之益,故妄恃大人從前見厚之意,試以愚見,問其可否而已。豈有畏憚之心乎?』曰:『公言亦有理,不妨相議。石老爺之意,不徒然也。欲使貴國差官,目見倭子撤回與否。若果過海,回報國王,然後據實聞奏矣。雖於俺等,與行長講話之時,不可同參,見其虛實,有不可已。此非貴國極重極緊之事乎?然貴國若不肯送,則俺等何必强要帶去?明曉當發行』云。曰:『此是大事,勢甚狼狽。石爺之言,有不可違,明日當議定,姑遲一日何如?』曰:『勉從公言。明明當發行』云。臨罷更問曰:『天朝處置,至於此極,行長則必不敢不遵。但淸正處,一無開諭之擧,大人此行,可使淸正,亦聞而思退乎?』曰:『當初沈爺到龍山講話時,幷與淸正,一體爲之,而淸正之意,獨不恭順,顯有謀害行長之言。雖反復諄諭,不肯回心,故斷而絶之,只與行長約定。淸正雖不同參,皆是關之管下,關聽從,則淸正敢有他意?此則不足慮也。』曰:『淸正分據左道,與行長角立,每聞天朝講和之奇,輒發悖逆之言,恐或有不測之禍也。』曰:『淸正所率之軍,初不過一萬數千餘名,到今疲殘之極,所餘不多。雖有兇心,天朝豈使縱其狂逞乎?更勿憂慮』云云。已上所聞,故作疑懼之言,試探其意,則差官之去,只爲親見其過海虛實而已,似不至必如咨文中所示矣。「

○備邊司啓曰:「因兵部咨,差官隨婁國安,將送于倭營矣。婁國安,一時差官偕送,揆以義理,則決不可爲。臣等亦非不知此意,而迫於事勢之不得不爾。兩相修好等事,則舍而不論矣。依李時發例,差武臣中有計慮者一人,同婁國安,見賊之渡海形止,則反覆思之,不可不爲。」上從之。

○備邊司乃以武官朴振宗,假銜送之。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覩司憲府箚子,言論激昻,意見精切,皆出憂國愛君之誠,實是救時之至論也。其曰:『先立殿下之心志,以爲大本』,則以留心學問,親近儒賢爲主,而且以毋或間斷,以成天下之務爲戒,其於興衰光復之道,舍是而何求?近者頻御經筵,講論治道,上下之間,情義流通,一堂之上,有同家人父子,群策畢擧,共濟艱難,指日可待,則其日勤三接之論,有裨於啓沃者,固不淺矣。其曰急務者七,而如選任大臣、伸冤枉、正王法數款,亦皆王政之大者。進退勸懲之際,旣已夬決而無疑,則幽冤鬱積之得洩,實在今日轉移之機,惟在於聖明之裁斷而已矣。至於輔養東宮,則亦出於宗社萬世之計,今日之事,孰有大於此乎?極擇官僚,廣置賢德,不拘於官秩高下、出身與否,而惟取其人,則薰陶導迪,必有所益。可令該曹,博採朝議而處之也。若其人才,則我國用人之規,果爲不弘,資格地望,出身、未出身,各有所拘,雖有賢才,不得見施於世,豈不可惜?朝廷方思改圖,至於設科擧士,欲使用人之路,無如昔者之太狹,則庶可無遺才之嘆。行之着實,勿令虛僞參錯,則足以收其實效,不必別設擧目,然後能盡用人之道也。保合遺民,以固邦本,修明軍政,以遏亂略,實合修攘之道,而或有已爲施措者,或有時未擧行者。其間曲折,自有先後緩急之序,竝使該曹,另加參詳,次行之宜當。」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五十九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朔甲辰,上在貞陵洞行宮。王世子問安。

○以卜相單子,沈守慶、崔興源、李元翼、鄭琢傳于政廳。史臣曰:「沈守慶,累朝元老;崔興源,律巳謹愼,可謂衰世之名卿。」 ○以鄭琢爲議政府右議政,鄭姬藩爲承政院右承旨,鄭淑夏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鄭光績爲黃海道觀察使,兪大儀爲兵曹正郞。

2月2日[编辑]

○乙,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變生之初,禮法掃地,喪紀尤極斁敗,非但下賤,雖稍有知識者,無不喪失其心性,飮啗言笑,無異平人。若不早爲防禁,則深恐禮義之邦,相率而爲禽獸之歸也。頃日經筵官所啓,有關戰陣者外,勿爲起復,定爲命令者,實出於挽回薄俗之至意,當依啓意而行之。但有關戰陣者外,勿許起復,則如守令之不得已仍任者,皆將聽其解官,當此亂極乏人之時,亦未免有所拘礙也。去癸巳十二月啓下公事,大小武將及沿邊守令,一切起復,雖非沿邊守令,善於居官者,則起復云云。此公事申明擧行,而其餘不關於有無之數,而私自起復,冒托仕籍者,京則吏、兵曹,外則觀察使,一一摘發汰去,亦捧承傳于法司,隨現治罪,以正倫紀爲當矣。」上從之。

○上御別殿,引講官,特進官李輅、李忠元、參贊官柳永詢、侍讀官朴弘老、檢討官鄭經世、假注書李弘胄、記事官閔有慶。講《周易》。李忠元啓曰:「唐人胡漢,乃老儒也。自言三世,以《周易》爲業經云。臣問其觀《易》之法,則《易》道在於日用,而求之於深遠,故未能也云,而又以《易》義問於臣。臣曰:『遠取於物,近取諸身,而作《易》』云,則曰:『極是極是』云。大槪以一身言之,則善爲陽,惡爲陰;以晝夜言之,則晝爲陽,夜爲陰矣。」柳永詢啓曰:「濟屯之道,利在貞固,極是要切處。自上所當體念貞固,然後可以濟事。若無貞固之心,則何以濟事?旣能貞固,而又得賢哲輔導者,然後可也。小臣頃者,受由在外,還朝後,伏見備忘,以攝政之事下敎。今之時,豈可有此傳敎乎?以討賊復讐,恢復舊物爲心而已。近日自上勤御經筵,君臣之間,如家人父子,酬酢如響,在廷臣僚,方拭目治化,而至有此敎,臣職忝近密,不得不啓達。倭賊與我,爲不共戴天之讐,有萬世必報之義。方今兵力孤弱,雖不能討賊復讐,而爲臣子者,豈可一日此心乎?亦豈可以和之一字,出諸口乎?今者,旣不能討賊,又有一種主和之議,南邊將士,但以和議爲說,不以討賊爲意。金應瑞不稟朝廷,與賊將相會於境上,而元帥亦爲狀啓請罪。至如徐渻,以糾檢一道之人,前後狀啓,每以和之一字爲言。大槪講和之事,係於中朝,而我國則惟當以操練、防備爲務,而邪說一倡,人心解體,士氣不振,將無以收拾,臣不勝痛惋。頃日領相啓辭批答,以鳴鼓榜示下敎,而在廷之臣,寂無一言。自古豈有如今之頹惰委靡,而能復讐討賊時乎?邪說橫流,一至於此,必須痛絶其根本可也。」上曰:「邊將固爲誤矣,朝廷亦有此說。必杜絶其議可也。」永詢曰:「朝廷之上,邪說一發,而邊將爭相慕效。近來狀啓中所論,惟在於和議。假令兇賊渡海,頹靡如此,安能復讐乎?都元帥處,別爲下書,警飭邊將,絶不言和,以鼓士氣宜當。」上曰:「下諭事,與備邊司議而爲之。」永詢曰:「頃日,李德馨箚中,沿江一帶,設屯長防守之策,自上已令備邊司施行矣。臣嘗寓居驪州,往來時觀之,則邊應星龍津設陣處,地勢平夷,無險可據,陣前有淺灘,常時人馬通行,不足以此爲險。邊應星,以長木、草席,欲防涉灘,其計甚迂矣。」上曰:「然則承旨意,欲何以爲乎?」永詢曰:「月溪棧路,乃天作之險,而其上端,有古山城,四面峭峻,可以據險。古今之設築此地,必欲守棧路之意也。楊根等處,人民凋殘,物力竭,恐難容易措置。若令應星,率僧軍修築,農作於江邊土厚之地,秋收之穀,積置城內,爲且耕且守之計,則恐爲便當。驪州梨津越邊,有一古山城,其下有淺灘,名曰城灘。古人設此城,必是欲守此灘之計也。其下又有紫津浦,農場甚好。若於此處,設置屯長,農作積蓄,以爲耕守之計,亦爲便當。此二處,如是爲之,則沿江形勢相連,而亦無土賊之患矣。」上命小,取地圖來,仍示永詢曰:「山城在於何處?」對曰:「在於龍津上矣。當初倭賊渡自淺灘,過大路上來,故越邊則不爲焚蕩矣。」忠元曰:「龍津設陣之意,未能詳知,而意其必爲農場而設也。」永詢曰:「驪州地,有一士人,方爲募粟官,頃者來見李德馨,議募粟之事,所募之粟,亦爲不小云。若令此人爲屯長,以募穀爲屯種,使之農作事,或議於訓鍊都監,或議於備邊司,處之何如?」上曰:「與備邊司議處。」

○陳遊擊接伴官李時發馳啓曰:「臣今隨遊擊之行,入到倭營,留五日,凡此講說之際,略皆從傍打聽。第一日,則行長及玄蘇、竹溪,暫見卽辭去,退說明日講定;第二日,則遊擊往見譚都司,閉門密話。午後,行長請游擊于其家,擺酒終夕閑話,遊擊出宣諭之端,則行長等退說醉不得講話,請待明日。第三日,行長、玄蘇、竹溪來見,未及講話又辭去。是夕,遊擊使贊畫兪大武及譚都司,往見行長等,發諭陳爺之意,則行長言:『陳老爺住在弊營,則我帶三千餘兵,歸見關,報事情,使先撤淸正之兵,我卽出來迎接天使,且撤各營,一時回國爲計』云云。第四日,遊擊招行長所帶林通事,傳說行長云:『爾速決定,當撤者早撤。且燒毁營屋,明示撤歸之狀,則我好回話,而天使亦當速臨矣。』行長使朴通事回話曰:『初欲老爺住此,而我歸親報關,但老爺住此,朝廷不無疑訝之心,我歸日本,海程風濤,亦難計日月,天使卒臨,誰當接應?更思則事勢如此,當就一萬之營,先撤五千,每營各收其半發送,陳爺與駱爺,各坐一船,送到大洋而回,如何?』遊擊言:『此計極妙。須記某某營,應撤某某數,明白書來,以憑轉報爲當』云。行長答曰:『更思爲之』云云。第五日,遊擊招行長、玄蘇、竹溪等,則行長稱某處飮酒不來,只玄蘇、竹溪來見。遊擊分付曰:『我到此已至四、五日。爾等迄無分曉,是何意耶?撤與不撤在爾,我何勉强?我當以此意歸報,而只恐朝廷不信爾等也。』玄蘇等曰:『天朝每每欺我,我等亦何取信?我等一退於平壤,再退於龍山,窮蹙海岸。且送還朝鮮兩王子,我無一失信,而只天朝欺我耳。今則不可徑退。若天使來到京城,或南原等處,的知其實,則不必報稟關,當盡撤回』云。遊擊出示前後聖旨,使之商量云。行長一邊粧大、小船五十餘隻,各揷旗號,列泊營下,聲言『撤歸兵船,使陳爺面見』云云,而十八日下雨,時未開船。厥後發送與否,亦不得知。大槪倭酋,狡詐百出,宣諭雖切,而略不動念,一向退托,三言而三變其說,令人莫測倪。粧船發送之說,亦不過弄假瞞人之術。遊擊亦知其假意,而且言:『此亦不妨。我只據所見歸報,催降天使,則彼當自撤回矣』云云。臣與李海龍,或探諸辭意,或得諸詢訪,則闔營大小倭衆,等待天使,情意甚苦。求封似是實誠,而撤回必待天使,求貢與否,天使入封之時,必有說話。若天使久不出來,則亦難保其更不反側,此爲可慮。倭情大槪如右所陳,故爲先馳啓。自餘聞見事狀,覆命之日,詳細具啓。」啓下備邊司。

2月3日[编辑]

○丙午,王世子朝問安。

○上敎政院曰:「予觀入直砲手中日試放,中者多不過三四。此豈盡才踈而然哉?試之者不以誠,放之者有同兒戲。如是而欲其藝之日進,難矣。頃日遣人饋酒、論賞,則其日中之者十有餘,此可以見之矣。今後另加糾檢,勿使因循慢弛。且凡哨官等,其部下才踈者,哨官治罪。當初似有事目,亦宜申明勿撓,言于訓鍊都監。」

○陳遊擊接伴官兵曹佐郞李時發書狀:

臣本月十八日,自倭營,彼中事狀及遊擊出來辭緣,已爲馳啓。遊擊二十一日起身,二十二日來宿楡川,當日來宿淸道地,而遊擊感冒風寒,不食三日,疺憊吟疼,艱難取道,萬里他鄕,醫藥無路,若至深重,則極爲悶慮。遊擊在倭營時,十九日,行長裝大小船三十六隻,張旗放砲,一時發送,遊擊上行長敵樓上親見,通事張春悅等,竝爲目覩。行長報稱右道八千,左道七千,共一萬五千云,此則似涉弄假。來時,遊擊前,則行長送槍刀、扇子等物;管下,則給銀兩有差。行長乘舟,送五里而回。臣出還後,見都元帥權慄通書,得審淸正云云之說,臣不勝過慮之至,卽將其書,使李海龍,善爲措辭,暗暗稟知于遊擊,請行文行長,以爲善圖之策,則遊擊卽招臣曰:「此是已前之說,今後則必不敢如此。然卽行文,使之攔住亦可」,卽寫密帖,差人入送密帖稿,行長報撤回數目書,竝謄書上送矣。此諭帖之事,機關甚重,而如或遲延,恐悞事機,故不竢稟旨朝廷,自稟知遊擊爲之,不勝惶恐。

陳遊擊諭行長密帖:

本府於二十二日至密陽,朝鮮都元帥權慄稟稱:「淸正向與行長有隙。今又因行長,專主封事,不勝憤怨,欲移兵慶州,意將襲朝鮮而敗封事也。」本府已去,天使將來,淸正或有此擧,是大失信義於天朝,而行長抱不順之虛名矣。其於石老爺之隆恩何,其於關白之封事何?行長急須密報關白,自爲委曲,毋悞重典,特馳書知之。況二倭僧在田、天祐書朝鮮僧松雲曰:「天朝之許封雖美,其如關白之不好何?」等語甚的。行長宜細思,作何處置,毋妨天使之至可也。密之,密之;愼之,愼之。

行長報陳遊擊撤兵書:「行長白陳老爺幕下。從貴意,而左道浦浦倭兵撤回者七千,右道浦浦倭兵八千,摠計一萬五千名也。今量留,以待天使者,只行長幕下賤士及浦浦守糧護船之輩而已。伏乞以之語之。不宣。」啓下備邊司。

○以李睟光爲兵曹參知,姜籤爲司憲府持平。

○自未時至申時,日暈。

○忠勇將金德齡上疏:

伏以臣,以今月二十七日,伏見全羅監司移牒,奉審自上有旨,令本道,題給食物于臣之妻子。臣承命震惶,魂爽若驚。臣之罔功,天鑑孔昭,晝夜綏下,久竢鈇鉞之誅,豈料嚴譴不加,恩霈反沾於私室哉?撫躬增懼,感淚交頤。臣以無狀,初旣不諒,妄擧難堪之事者,豈曰能之?只出於臣子悶迫之情,而虛名一播,誤九重,涓滴未效,聖澤先集,加號賜印,以示激厲,臣非木石,寧不自知其一死哉?是以踰嶺以來,夙夜憂憤,恐志願未遂,以孤南顧之勤,而第緣終年和議,每誤事機,加之以軍興日久,糧械無完。竊念身死有不足惜,而一蹶之餘,善後無策。故或有可乘之勢,而亦不敢容易於其間,遂至遷延時月,中外失望。臣起自憂服,旣不能自盡於親喪,事與心違,又不得效命於討賊,進退無據,忠孝俱闕。臣之罪,在法不赦,其得保首領,亦由於覆燾罔極之仁,而曾除郞署,奬待踰量,慙懼之心,固已無限,而今日推恩,累蒙異數,山隆渥,不啻錫裘。臣是何功,敢此承當?臣聞無功施賞,使才臣不勸。是故,韓侯弊袴,須待有功;漢祖推食,必於其人。誠以一賜予,在人主不可忽也。臣之無足可稱,自卜素矣,而非常睿眷,遽至於此極,揣分踰涯,勢難濫。反覆思惟,駭汗沾背。臣經年嶺外,師徒久露,此後可慮,惟在乏食。無已,則更加留意於繼運一事,使之得竭駑鈍,臣不勝瞻天戀闕,感戴兢惶之至,謹昧死以聞。

上下于備邊司。備邊司覆啓:「嶺南各陣諸將軍糧,一樣乏絶,而聞道兩湖倉儲已竭,推移極難。金德齡陣軍糧,曾以全羅道潭陽等四官,專爲分定,四邑必有秋冬所納,令本道檢勑繼運,毋致缺乏。」上從之。

2月4日[编辑]

○丁未,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近觀外方狀啓中,唯巡撫御史徐渻狀啓,頗有布置經營之事。其所陳之策,亦皆切迫,事情甚不易得。其餘諸條,當逐條回啓矣。所論水軍處置之事,極爲關重。蓋沿海鎭堡及兵、水營之軍,常時則分番間朔,往來頻數,其苦固甚,而邊將之侵毒萬狀,人民之流散,田野之荒蕪,日甚一日,十家之村,無一人仍居者。又爲督責於切隣,延及於一族,其勢如燎原之火,不盡則不止,故雖無倭賊之變,而軍民之怨苦,莫此時爲甚也。今者兵火之餘,生齒消盡,百無一二,而率皆飢餓困頓,奄奄將死之民也。以此而若因前日之弊,使孑遺之民,付之於虎狼之手,而恣其呑噬,則邊事日踈,而賊雖幸退,其憂未艾也。漢時,晁錯請募民塞下,以禦胡虜;韓愈亦言徵兵滿萬,不如召募得百。此眞便宜可行之策也。今者,賊陣出來之人及道內海邊近處流離失業之民,其數不億。若能登時招集,盡心撫,分處海邊要害之處,自相團聚,而擇其可堪禦敵者爲長,資其農糧,任其漁採,厚其生理,農隙則稍加節制,使之錬習兵事,其餘雜役及官家侵責之事,盡皆蠲免,限以十年,使海濱沃饒之土,皆成安集之地,則數年之間,人民自集,烟火相望,其於防守之計,利益必多。譬諸抄發內地之兵,分番遠戍者,相去遠矣。宜定爲規式,自海邊一日程、或二日程居生,蠲免徭役、田稅、貢物、進上等物,使之晏然無事,則不勞他,而塞上之民,相繼輻輳,計無便於此者。此事必須預爲號令,使民知之,然後民皆相率而歸之。請下諭于本道監司及巡撫御使徐渻,廣加知委,試其民情願否,且更以道內事勢及意見便否,十分參詳,得其經遠可行之策,馳啓後,容臣等更爲議處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慶尙右道,只有金應瑞,而今聞有病,至於不省人事。應瑞方在喪中,氣力必不如平日,而病勢如此,則蘇復遲速,未可預期。萬一病甚,不能統軍,則其間啓稟朝廷,處置之際,軍中之事,極爲虛踈。巡邊使李鎰,住在全羅之境,去宜寧不遠,若使馳代軍務,而狀啓其由,則可無彼此不及之弊。此意急速下諭于都元帥及巡邊使李鎰處,觀應瑞病勢輕重,而登時善處何如?」上答曰:「將擬代領其衆乎?若然則李鎰不合,宣居怡似當。議處。」回啓曰:「李鎰到處,民心不悅,臣等亦以爲慮,而難於代領者,啓之如此,今承上敎,極爲允當。但宣傳官趙光翼,新自南方來,言於司中云:晋州之民,遮留裵楔,闔境老幼,成群圍住,不令出去,故尙未得赴任』云。裵楔旣不得赴任,則元均、宣居怡,皆不得交代,事甚難處。若次次交代後,居怡南下,則恐至稽緩。然以居怡代領事,下諭元帥,若居怡未及下去,而應瑞病重,代領無人,則郭再祐猶可暫時代領,此意竝入於下書中,無妨矣。」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頃日慶尙監司洪履祥,以本道左右道形勢,道里闊遠,勢難策應,欲更分爲兩道,別置監司,而分掌道內之事,吏曹以沿革事重,已爲防啓矣。臣等近觀本道之事,日益難處。若賊勢從左道而動,則巡察使當專力於左道之事,而右道則無暇相救。其於右道亦然。假使賊不遽動,而中間數百里,蕩然爲空虛之地,文移報稟,動經數十日,軍機策應及招集遺民,勸課耕種,檢飭守令。邊將等事,一監司不能照管,仍致失其機會者甚多。當初朝廷,深軫此弊,分爲左、右監司,事變之初,頗賴其力。其後賊兵退去,而天兵支待等事,左、右道相推不擧,以此還爲合道。今則道內蕩敗益甚,而措置之事,兩頭俱急。洪履祥之請爲分道者,其亦目見其事勢而然也。臣等亦反覆商議,必須分道,各自努力,而日夜措置,然後凡事庶有頭緖。故敢稟。」答曰:「分道,則可堪監司者,有其人乎?」備邊司覆啓曰:「嶺南分道,則方伯之難其人,臣等亦巳慮之。徐渻久在南中,備諳本道之事,而近見其前後狀啓,則布置經理,頗有計慮。授以方伯,恐不至於不能堪也。」答曰:「慶尙分道事,依啓。」

○以金時獻爲司諫院司諫,崔瓘爲弘文館副修撰,兪大禎爲司憲府持平,柳熙緖爲司憲府持平,金藎國爲藝文館奉敎。

○辰時至巳時日暈

2月6日[编辑]

酉,上御別殿,講《周易》。領事金應南、行大司憲洪進、同知事李恒福、特進官李齊閔、參贊官金宇顒、特進官尹先覺、參贊官鄭淑夏、正言李馨顒、檢討官鄭經世、記事官辛成已、閔有慶、尹義立入侍。講畢,鄭淑夏曰:「金應瑞病重,其軍代領,當爲有旨。宣居怡,次次赴任後下去,則其期甚遠。且聞裵楔有水疾,不合舟師之任云。」上曰:「裵楔,雖猛將,有水疾則不可用於舟師矣。」應南曰:「臣等未之聞也。」尹先覺曰:「宣傳官趙光翼,自元帥處來言:『裵楔將爲赴任,而晋州之民,遮道願留,使不得出城,元帥亦以爲難處。欲令宣居怡,來在幕下』云。應瑞病重,不能董戎,姑以郭再佑,代領其衆,此有旨,似當速爲下送。」上曰:「速爲之。」應南曰:「裵楔旣爲水使,卽當赴任,而爲百姓所遮,不得出城之言,極爲駭愕。如此之言,不可使聞於朝廷也。」上謂先覺曰:「卿爲有司堂上,速議處之。」上曰:「金德齡,予不知之,當初人言,太過其實。今則反以爲無能爲也。威名頓挫,軍卒散落云。予意以爲,雖曰夫之勇,亦未易得,可使防禦一隅。今宜下書于全羅監司,或抄送軍兵,或繼給糧餉,以助軍勢,如何?不可如是解弛。」李恒福曰:「臣陪東宮南下時,湖南之人,極言德齡奇異之事。聽者不察,和而倡之。其下之人,至欲陳疏,使劉總兵撤還,而專以嶺南之事,委於德齡,臣則不以爲信。觀古史中,載關羽、張飛智勇之事,未有如德齡所爲者也。臣見德齡於全州,言曰:『起自行伍,擢爲上將,古有其人,而今則不然。必先立戰功,然後可以爲名將。須抄精兵,勉立奇功。』渠則以臣言爲然,其陣下之人,皆以臣爲迂論,不之信也。方其募兵之時,聞風者,只恃奇異之言,以爲不見賊面,可獲戰功,爭相坌集,今則糧道已竭,少無異事,故陣下之軍,幾盡潰散。且以括馬之事,大失湖南人心,訾謗蜂起。朝廷雖使調運兵糧,必不興起聽從也。」應南曰:「諸將之中,唯李時言,與德齡相好,以爲可用,德齡亦欲與時言同事云。若令德齡,合於時言陣中,似爲便當。」上曰:「始則朝廷至於賜號,而今爲時言管下,事體不當。予則初亦不信,李貴不知何如人,敢言兩腋出虎之言乎?安有是理?然其勇力則可用,豈易多得?須令嶺南、湖南,繼運糧餉,以助軍勢,奬礪用之可也。」先覺曰:「嶺南糧餉,當初散亂無統,不成頭緖,故各陣之將,自爲取用。洪履祥下去之後,始爲料理,而所給之數不敷,諸將皆以爲不便,以此不相協睦云,至爲可慮。」上曰:「見都元帥狀啓,洪履祥,雖致力爲之,規模狹小,似無活法矣。」先覺曰:「自下亦以爲然,已令元帥,往嶺南,與監司相議更張矣。近聞元帥尙在右道,不與監司議定云,極爲憂慮。嶺南分左、右道,欲以徐渻爲監司者,蓋以徐渻有才氣,備諳南中事情故也。」上謂應南曰:「陳遊擊宣諭賊中,賊猶不聽。天使然且出來乎?賊則待天使之來,必爲退去乎?」應南曰:「陳遊擊受辱已多矣。石尙書則意謂此賊必退,而如是爲之。但聞李海龍之言,天使若出來,則似當退去云,而亦未知天使出來與否也。」上曰:「我國當何以處之?」應南曰:「必須天使出來,使之退去。」上曰:「陳遊擊稟帖得見後,某樣處置似當。」應南曰:「嶺南諸軍,未滿數千,而糧餉竭乏。賊若退去,則猶可支,不然,無可爲矣。當依上敎,見陳遊擊稟帖後處之,甚當。」上曰:「卿等各言賊情。彼賊,則欲待天使出來,然後退去;天朝,則欲待賊徒退去,然後出送。未知何以處之?」先覺曰:「小臣迷劣,何能知之?然,天朝令我國待賊退,方爲奏聞。今賊未盡退,以何辭奏聞乎?陳遊擊、婁國安稟帖入去,則天朝必有處置之事。我國,不爲奏聞,姑待之可也。」應南曰:「見陳遊擊稟帖,如以爲半渡云,則從實奏聞曰:『天使出來,則賊有退意』云云,何妨?」上曰:「然。」恒福曰:「倭賊佯若半渡,而或不去,或往對馬島而卽還,未可知也。以三十六隻之船,載一萬五千之軍,必無其理。天朝則必待我國之奏聞,然後天使出送,必不只聽陣遊擊之言而出送矣。賊若不退,而天使出來,非但事體虧損,必有狼狽之患。」上曰:「欲使天使出來,則當隨所聞,措辭奏聞,若以爲天使雖來不關云,則不爲奏聞。准此兩端而已。」恒福曰:「設使奏聞,只以遊擊所言,爲辭而已。」上曰:「陳遊擊,若有所言,則當聽其言而處之爲當。」經世曰:「頃見石尙書咨文,則賊雖不退,天使必來。臣意以爲,我國雖不爲奏聞,天使似當出來。遊擊言:『我往京,催降天使,則賊當退去』云云。來時必有所聞故云云矣。賊之退去,如東門出而西門入,未可信也。」上曰:「賊之求封,若出於實情云,則彼乃自稱皇帝,而欲求封者,何也?此必假托之事。前日要求通信,亦是先和後戰之意也。」先覺曰:「始則有大志而來,今則勢有所難,故以求封爲名,欲往來中原,覘其虛實也。」上曰:「然。倭賊本是禽獸,其於天朝求封,有何關乎?」經世曰:「倭賊通書于中朝曰:『日出處天子,寄書日沒處天子』云。自爲一方天子,此乃犯順之意也。」上曰:「以許儀后上書見之,則可知矣。」恒福曰:「近日,私相起復,冒托籍者削去事,有公事,故武士之起復者,皆不自安,續續呈訴。今當定爲恒式。武士自朝廷起復者,爲用於戰所,而有此擧也,無遺盡送於防所乎?」上曰:「豈必盡送於戰乎?自爲起復者,亦有之乎?」恒福曰:「多有之矣。」上曰:「人子豈敢自爲起復乎?此甚可駭。前日筵中所啓,亦謂此也。」先覺曰:「本司回啓,但其私自起復者,非謂武士皆勿爲起復也。」恒福曰:「小臣在兵曹見之,禁軍差帖,軍士免役、老除等帖,一日幾出五十餘張。若有補於國家,則不可拘於常規,然不可不審其利害而爲之。正軍幾至免役,官屬亦皆免役,將無以成形,此弊不可不預防也。」上曰:「若補軍需則可也,不然而徒有其弊,將不可防矣。」恒福曰:「利多而害小,猶可爲也,害多而利小,決不可不爲之更定也」上曰:「判書之言,是矣。且軍功亦多虛僞。以軍功成冊所錄見之,則平行長之軍,幾至無遺,而尙無所減矣。予之此言,固知未安,而事實如此。雖不必皆然,而弊則然矣。前者,啓本中所報倭賊之數,未滿三百,而斬級過於三百,極爲無謂。」先覺曰:「近日,見軍功廳文書,其中有僞造臣之署押二張,而冒錄者三十餘人。以此推之,冒錄之類,不可勝數。此弊亦不可不防。今後,軍功成冊都目,一切勿用似當。」上曰:「成冊都目,用與不用,與備邊司議處。」先覺曰:「韓明胤死守永同之功,臣曾爲狀啓。明胤,書生,而終始力戰,其志可尙。其妻亦節婦也。聞賊將至,自刎而死。臣見明胤而慰之,明胤曰:『此時,敢言妻子之死乎?』臣反自愧。明胤袖出小冊曰:『此乃軍簿,願得軍糧,隱於縣界山中,以爲攻勦之計』云,臣優給軍餉。且使勇將權希仁,協力爲之。其後,累次夜攻,賊亦退去,希仁死於熊川之戰,明胤爲尙州牧使,爲唐兵所歐打而死矣。」上曰:「予聞降倭,以明胤爲捕倭之人,蹙殺云。」經世曰:「臣初聞與尹先覺同,厥後聞之,爲降倭所害云。韓明胤,一書生,挺身討賊,膽略過人,竭誠履險,終至於死,無愧於古之烈士矣。權希仁,自願討賊,終始血戰,先登賈勇,屢立戰功,卒死於戰陣,亦可謂之壯夫也。應南曰:」如此表表之人,別加褒贈。金誠一,當初奮義禦賊,其功甚大。劉克良,坡州之戰,初以爲不可,而皆不信從,終乃力戰死之,亦爲可嘉。「洪進曰:」金誠一當初守熊川,賊鋒來逼,其勢甚盛,武將軍卒,以爲無可奈何,莫敢發射,誠一遂下馬據胡床,屹然不動,使軍官射之,得斬一倭,以此小退,不敢進云。誠一若在,晋州亦可以保矣。「經世曰:」誠一雖在,晋州之得保與否,未可知也,倡義督戰,無如誠一者。觀其招募檄書,忠義奮發,令人感動矣。「上曰:」誠一受欺於秀吉則多矣。秀吉着氈笠,抱兒子,跣足而見之,誠一乃大言曰:『秀吉易與耳。日本不足慮。符堅百萬之兵,謝安聞而不動,何畏乎此賊乎?』云。此非受欺於秀吉乎?「左右皆曰:」誠一不能明見賊情而然也。「上曰:」黃允吉,則甚憂之曰:『平義智奸雄,平行長朴實,每戰必勝,最爲可慮』云云。此必有所見矣。誠一受欺明矣。「恒福曰:」臣與誠一不相識,其時同在政院,嘗問之,誠一亦深以爲憂。但言:『南中人心,先自動搖,我雖大言鎭定,而猶不解惑』云。渠之所言,未必非爲此慮,而榻前之啓,必爲誤達也。「史臣曰:」金誠一,字士純,安東人。爲人勁直而慷慨,有大節。立朝,以敢言直諫。己丑,以通信副使,往日本,正直自持,略無疑懼。倭奴書契,語多悖慢,嚴辭責之,斥而不受,賊酋亦皆畏憚,從而改之。及還長玉堂,屢上疏箚,切中時病。奸臣鄭澈,因己丑逆獄,搆殺處士崔永慶,國人皆知其冤,而莫敢言者。誠一於榻前,抗言卞之,雪冤復官,淸論一脈,賴而不死。壬辰春,受嶺南節度使之命,馳往南邊,賊已至矣。列郡瓦解,望風奔潰,誠一獨屹然爲保守計。賊之入熊川也,下馬據胡床,督褊裨戰之,斬得先鋒將倭,兇鋒以此少退。其時朝廷,以誠一敢言倭寇不足畏,使防備廢弛,已命挐鞫,特原之,仍爲招諭使,還入嶺界,倡率同志,糾合義旅,遠近響應,淪陷之邑,還爲我有者,十六七矣。其招諭一檄,忠義奮發,辭意激烈,雖使愚夫、愚婦聞之,必皆心動而淚落也。陞授右路巡察使,癸巳夏,以病卒於戎幕,聞者莫不痛之。嗚呼!誠一可謂古之遺直也。「應南曰:」趙穆,前承召命,不得上來。必是貧窶,不能備騎登道而然也。更爲下召宜當。前有入參經筵之敎,在下之人,莫不感激。「上曰:」更召之。經筵官多闕,只有二人,殊爲未安。何不差出乎?「趙穆,受業於退溪先生李滉之門。白首窮經,行義甚高。應南請召置經席,甚盛擧也。應南曰:」近來貪風大熾。此時淸白之人,不可不崇用。祖宗朝有趙元紀者,以淸白,陞通政、嘉善、資憲。此是美規。「上曰:」此時亦有淸白之人乎?「應南曰:」李墍淸素之節,人所難及。此外豈止一二人乎?「淑夏曰:」國運不幸,至於此極,事務甚煩,而自上頻御經筵,此臣民之福也。臣見《國朝寶鑑》,成廟朝,有前直長李惟義者,利川人也。精通《易》學,驛召入參講席。今亦依成廟朝故事,博求明《易》之人,以備顧問宜當。今則雖賢如趙穆者,亦未得爲經筵官,甚欠事也。「上曰:」言出故及之,金弘微,博學人也。今在何處?「經世曰:」逆變時,罷官歸鄕,亂後拜慶尙都事,遭母喪,又在安東地。「上曰:」《周易》,亦知之乎?「經世曰:」知《易》與否,臣亦未知,大槪博學,必能知之。「上曰:」金弘敏已死乎?經世曰:「上年病死矣。」弘敏,天資溫雅,且有學行。尙州人,賢士金範之子也。未時,罷對。

○以內贍寺正徐渻,爲慶尙右道觀察使。徐渻,亂初以廷彧幕客,入北道,虜在賊手,巧免苟活,得逭誅責,幸矣。有何奇才異績之可稱,而只以久在嶺外,遽委方伯連命之任?朝家用人如此,欲望收復,不亦難乎?

2月7日[编辑]

○庚戌,王世子問安。

○義禁府啓曰:「『罪人林漢、光良等,闕庭推鞫乎?』令禁府察而爲之事,傳敎矣。此賊,果涉逆亂,似當爲庭鞫。然非如儒眞輩之比,三省交坐爲宜。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答曰:「依啓。」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啓曰:「七十致仕,禮法之明文,仕之通義也。七十尙然。況八十乎?臣曾於乙酉年,爲七十矣。告老請退,未蒙兪允。戀祿貪榮,因仍歲月,及乎遭亂,緣老病,未得隨西幸之駕,奔竄苟活,罪固深矣。晩赴行朝,謝恩之後,輒又告老請退,而不賜允許,乃敎之曰:『當此之時,大臣豈可退去?』臣感激惶懼,不敢更達,而趑趄囁嚅者,又二載矣。臣旣獲罪於奔竄,聖恩優容,不加譴責,臣自不敢更立於朝,而但以嚴敎敦諭,黽勉隨行,以至于今。今則年踰八十,益覺衰朽,精神都喪,氣力全乏,兩目昏矇,不能視物。闕下出入,倩人扶曳,十步一休,或至顚仆,從他笑罵,慙恧如何?縱欲策礪殘骸,勢不可得。徒仄卿相之列,顧無涓埃之補,坐費廩料,尤增未安。伏願聖慈,特許退休,使朝夕入地之身,得保桑楡之暖,不勝幸甚。」答曰:「年高如此,當議處。」傳于備邊司曰:「七十而致仕,古之道也。我國亦有《法典》,而此法不行,似非優老之意。領中樞府事,年高八十,欲爲退休,似當從之。議啓。」

○司憲府啓曰:「世子翊衛司,陪衛東宮,爲任非輕,而近來全不擇人,物議之未便久矣。翊衛任禮臣、侍直金達孝,素多人言;司禦朴名立、衛率愼有、副率權𥙿男,人物庸劣;翊衛柳浚、司禦申撥,年紀衰老。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承政院啓曰:「前者,生員、進士初試後覆試前,緩立規程,兼試武才事,承傳矣。其欲不忘武備,人懷討賊之意,則至矣,第以文、武殊途,事有妨礙,創立不便,物議同然,而該曹今將知會中外擧行。請命姑停,更議大臣處之。」傳曰:「不可不爲。」

○備邊司啓曰:「沈守慶,年紀雖邁,而精力猶未全衰。累朝耆舊,只有此人,而遽爲引年乞退,同朝之臣,無不缺然。況當此國家多事之時,老成之人,所當勉留,以慰朝野之望。古人所謂『雖無老成,尙有典刑』,又云:『詢玆黃髮。』豈無所爲而言哉?自上愍其耆艾,欲許優閑,體下之義則至矣,然臣等之意,雖勿責之以筋力職事,而姑令留在朝中,時參大議,則其於聖朝重得老成之意,尤美矣。敢啓。」上從之。史臣曰:「守慶,才藝贍敏,計慮周詳,時人以諳練典制稱之。立朝五紀,年踰八十,援禮乞休,固出至情,而朝堂之請留,亦有美意矣。然素無學識,局量粗淺,實非台鼎之器,循資入相,不協輿望。曁遭喪亂,奉身鼠竄,苟活草間,平生相業,無足觀也。擬前者之年德俱尊,爲國蓍龜者,不亦愧乎?但以奸臣沈貞之孫,見容淸議,卒免醜詆,位致宰輔。其持身謹愼,不觸時議,則有之矣。」 ○夜一更,月暈。

2月8日[编辑]

○辛亥,王世子問安。

○承旨鄭逑,以委官左議政金應南。意,啓曰:「今見趙天己招辭,與當初中和、平壤推問時所供,大相不同。前後招辭,變易如此,極爲頑詐。趙天己、安彦鶴,爲先刑推得情,林漢、光良所供之辭,亦與當初納招懸殊,尤極兇詐。姑待事干歸一,處之何如?」答曰:「依啓。」

○承旨鄭逑,以委官意,啓曰:「趙天己、安彦鶴,受刑一次,忍杖不服。以獄體言之,所當加刑,而但此獄,非如叛形已具之比,而其言兇悖,實涉於大逆不道。林漢、光良則當服上刑,至於辭連之人,別無與聞兇謀之狀,而駢首就死,實爲愍惻。此李元翼之所以以趙天己、安彦鶴,爲雖出於招辭,而其事情,非已死趙抃等五人之比,欲免其死者也。況林漢、光良兇慝之情,悖惡之言,一一已著於前後招辭,誠不可一日假息於天地間。舍此首惡,而數多加刑於事干,似爲未安。敢稟。」答曰:「加刑。」

○領中樞沈守慶啓曰:「臣之乞退,實出誠悃,而禮法亦當然。自上洞察其情法,以爲似當從之。雖令備邊司議啓,而聖意則已許矣,不勝感激之至。大臣及備邊司堂上,孰不知臣之老甚當退,而其議啓之辭,不得不爾也。旣下當從之敎,而旋允議啓之辭,臣竊憫焉。留在朝中,時參大議,尤所未安,而不敢當者。伏望聖慈,特垂矜憐,以副乞骸之願,不勝幸甚。」答曰:「依議。勿辭。時參大議,非從仕之比,勿爲未安。」

○承旨鄭逑,以委官意,啓曰:「趙天己、安彦鶴,大槪直招。林漢、光良,請刑推得情。金克成,只以馬匹,傳給於李能白之故,囚推,至於受刑二次。今者拿來取招,亦無前後變辭之事,何以爲之?取稟。」答曰:「依啓。金克成事,斟酌爲之。」

○上御別殿,講《周易》。特進官李憲國、李廷馨、參贊官鄭姬藩、侍讀官朴弘老、檢討官鄭經世、記事官辛成已、金藎國、尹義立入侍。講畢,李憲國曰:「進告之言,未可盡信,自賊中出來者皆言:『多造廣板船,將入洛東』云。洛東上流,無防禦之人,極爲憫慮。」上曰:「洛東上流,向何處之路乎?」憲國曰:「洛東而上,則達於尙州,北上之直路也。似聞金應瑞病重。以宣居怡,代領其衆,次次交代,期限甚遠。金應瑊亦壯士也,今以親喪歸家云。臣之愚意,以元均代應瑞,而居怡因留湖西。應瑊起復,使把守洛東上流,似當。」上曰:「啓辭甚當。與備邊司議處。」李廷馨曰:「裵楔,豈有爲民所挽,而不得赴任之理乎?」憲國曰:「元帥專制閫外,而臨機應變,不爲自斷,每以稟命爲規,南方之事,深爲可憂。體察使必須下送,使之鎭壓,凡事亦可裁決矣。」廷馨曰:「每以衝破湖南爲虞,嶺南直路,一無防守之處。今聞多造廣板船,必用於上流之計。此賊爲謀,極爲兇狡,預爲之備可也。」憲國曰:「武士起復者,一切汰去,方今兇賊不退,更若有事,何能更聚乎?喪紀甚重,然限今年仍存,何如?」上曰:「非勿爲起復之謂也,乃謂私自起復者也。」憲國曰:「朝士則可爲論劾,如禁軍,則乃軍卒也。軍卒有百日終喪之制,姑爲仍存,似無害也。臣恐一時汰去,則侍衛亦甚虧疏。」上曰:「起復事,更問于備邊司。」朴弘者曰:「東宮南下時取人,喪中赴擧者,其數多矣,而其中在初喪者五十餘人,達於東宮,削去榜目。其後陳疏,自言不居喪者亦多,而實不終喪云。如是而爲科擧,如是而爲禁軍者,將何用也?未有薄於其親,而能盡忠於國家者也。」鄭經世曰:「朝廷有命令,然後起復,則猶可爲也,若無朝廷命令,則豈有私自起復之理乎?此議旣發,決不可仍存也。」憲國曰:「臣只爲禁衛、禦賊而陳達矣。若起復赴擧者,則依法削科可也。」上曰:「雖以朝廷命令起復者,不可赴擧。況私自起復,而圖赴科擧者乎?若然則極爲駭愕。」弘老曰:「匿喪赴擧者甚多。臣在南中見之,不勝駭憤。還朝後聞之,亦多有之云。」憲國曰:「經筵官所啓,實出憤世之志也。亂初有一文官,在初喪飮酒啗肉曰:『如是然後,可以復讐』云云。喪紀滅絶至此矣。前日臣爲大司憲時,宰臣起復,無遺書啓,臣以爲係國家輕重者外,令大臣更爲議定事,啓辭矣。」弘老曰:「係國家輕重者,自朝廷起復,而不從則亦不可也。」憲國曰:「乙卯年武臣起復者,痛哭於闕門外,今則未有聞也。雖儒士,亦無居喪以禮之人云矣。」史臣曰:「我國喪制,一從《禮經》,無貴賤、賢愚之別,而竝皆遵守行之二百年矣。一朝兵禍,喪紀先毁,服衰帶絰,旣不得見,飮酒啗肉,一是同然。聞親之喪,而不奔者有之;露親之骸,而不葬者有之。至於自匿其喪,赴科占官,恬不爲愧,倫紀斁敗,天理滅絶,環東土數千里,將爲禽獸之窟,誠可痛哉!嗚呼!所由來者漸矣。近十數年間,敎化不明,人心陷溺,喪禮之所存者,虛文繁節,而哀戚之實,枵然已喪,故一失而至於此極,無足怪也。今日之救是弊者,唯在於植天常扶人紀之道,而欲以區區法制,以爲禁防之具,亦可謂先末而後本,不亦左乎?」李廷馨曰:「臣爲京畿監司時,蕩敗小邑,啓聞合竝,其後皆仍舊還分,而獨陰竹一縣,尙未復縣,只有屯長。備邊司之議以爲:『嶺南大路,不可無邑,必有守宰,可以收集遺民,設爲屯田,以通南路』云。群情如此,敢啓。」上曰:「不得已復縣乎?我國郡縣,多至三百六十。以齊之大國,其城不過七十矣。衿、果分有二邑,有何意耶?三百六十餘邑,安能盡得召、杜乎?利害易見,而終不擧行,每以官制不可改爲言,我國法制,果無改定者乎?改制當自郡邑始可也。」憲國曰:「都城灰燼之中,市民還集者無幾。市中所貿,豈皆自上所知者乎?各司貿易,侵撓甚多,咨怨大興。此亦有司不能善處之故也。當初市民不知有司所爲,歸怨於上,至有無狀不道之言,豈不痛心?爲有司者,一從胥吏所爲,致有此患。曹植嘗曰:『我國亡於胥吏。』眞確論也。」上曰:「此非下吏奸濫而然,官員凡公事,一委其手之故也。以政院言之,出納公事,亦不親執矣。」近十餘年來,有所謂內貿易者,與民爭利,宮市有譏。去邠之初,市肆小民,怨詈朋興,至有不忍聞之說,豈非聖代之羞辱乎?喪亂之後,言諱尙存,未聞有直斥於榻前者,憲國以宗戚老臣,微發其端,以寓規戒,其心純實,斯可取矣,惜乎!言近含糊,其何能上悟淵衷也哉?鄭經世曰:「國之有史,所係甚重。國可亡,史不可無。當代二十餘年日記,兵火之餘,散亡無遺,極爲寒心。請令春秋館商議,使之收拾,至如外方守令兼春秋,亦有其規,擇其中聰明强記之人,令兼春秋,亦爲思索記錄,或可略成頭緖,不至全無摸樣矣。」弘老曰:「曾經史官及兼春秋之人,若有家藏日記,趁時收拾,不至泯滅,宜當。李廷馨,自丙子年間,朝報上有關之言,抄爲日記,今在春秋館。如此者,又加求索,則豈偶然哉?」經世曰:「臣與韓浚謙,同在史局。聰明强記,無如此人,必能有所思索矣。」廷馨曰:「小臣堂下時,兼春秋,故暫記朝報上表表之言。後爲承旨,亦兼春秋,故稍有所記,兵火之中,幸不見失。史局使之入送,今在春秋館,經筵官所啓者也。」金藎國曰:「進言,非臣所職,而事係史局,敢爲陳啓。兩湖及關西完全之地,必有亂前朝報、政目及私草日記。委遣有誠款人,多般搜訪,則必有所得,庶成頭緖矣。」

○承旨鄭逑,以委官意,啓曰:「罪人林漢、光良,已爲承服。結案取招,照律施行,何如?」答曰:「林漢、光良推鞫,似爲踈漏,更爲加刑,詳問得情。」

○承旨鄭逑,以委官意,啓曰:「林漢罪狀,係干亂逆,而實無聚衆起兵之事,當伏亂言之罪。考諸《大典》推斷條,則凡亂言者,若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籍沒家産。以此照斷似當,而自下不敢擅便,敢稟。」答曰:「此照律啓辭,與《大典》亂言條似異。更察爲之。」

○承旨鄭逑,以委官意,啓曰:「林漢、光良,更爲詳問情由,則所供如此,極有兇慘。但其間似多荒雜之言,雖未能的知虛實,然其辭連之人,則似不可置而不問。李能白、尹彦卿所在處,似當問于金應瑞處矣。光良供招所出金泳、金瑞,雖是進告之人,而旣已辭連,似不可不問。梁九河、車天老等二人,亦似當拿問,何以爲之?敢稟。臣等初以林漢、光良等罪犯,雖係干亂逆,而不至如宋儒眞之比,故以三省交坐爲請矣,今見林漢等供招,則獄事似爲蔓延。三省獄體不重,似當爲闕庭推鞫。何以爲之?竝稟。」答曰:「林漢等初推內,旣有入京城等語,則其言雖不足數,而其爲亂逆則明矣。亂逆之罪,不必如儒眞之擧兵,然後謂之亂。今旣詳問取招,照斷可矣,語多雜亂,不足深信。金泳、金瑞,儻是進告之人,則不可問,此則予所不知。當初某人進告,詳察施行。李能白等四人,未知是何人,詳問拿鞫可矣。大槪獄事不至大叚,不須闕庭推鞫。」

○巳時,日暈。夜一更,四方有霧氣。

2月9日[编辑]

○壬子,王世子問安。

○承旨鄭逑,以委官意,啓曰:「當初林漢等荒唐情迹,金瑞先知,卽往議于金泳,與金瑞同力捕捉,而中和府進告,則金泳爲之進告。措捕之事泳爲之,金瑞次之,故本道狀啓亦曰:」金瑞與金泳,協同告官。』此兩人皆當爲進告之人矣。光良等荒唐之言,問於進告之人,果爲未穩,依上敎勿問爲當。李能白等,更爲詳問於林漢,則其言前後各異,極爲荒亂,似難據以爲信。然旣出於亂賊之口,所當一一拿問,而其居處形貌,莫適所從。跟尋之際,騷擾可慮。請密諭各道監司,勿令傳播,十分秘密聞見,捕捉上送。梁九河在祥原地其藏洞云。本道監司處,及時捕捉,械繫上送何如?「答曰:」招辭現出之人,旣前後各異難據,姑不必跟尋。恐爲騷擾。梁九河,依啓。「

○司宰監正柳祖訒爲折衝護軍,前郡守許潜爲通政、星州牧使。兩人,以金應南於經筵陳啓,請擢用,故命議大臣,陞堂上。 ○夜一更二更,月暈。

2月10日[编辑]

○癸丑,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善山府使鄭士信,當亂初,身居言地,不恤君父之急,托以還家救母,而竟歸於嶺東婦翁之邑,留連累月。至今聞者,莫不痛憤。厥後手持首級,始至行朝,欲有贖罪邀功者然,人皆唾鄙,而攻之者亦衆。其計雖不得遂,其爲用心,極爲無狀。不可齒在衣冠之列,以辱名器。請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上敎政院曰:「後苑有骸骨露出。言于有司,速爲處置。」政院啓曰:「賊退之後,令該司,修掃行宮,則所當十分淨潔爲之,後苑尙有骸骨,至爲駭愕。其時修理官員,推考治罪。」傳曰:「依啓。」

○以兪大禎爲司憲府掌令,尹安性爲司憲府持平,安性,小無行撿,見棄淸議,至是新入臺端,時議少之。奇自獻爲侍講院輔德。

○未時,日暈。夜一更二更,巽方、坤方,如火氣。自一更至三更,月暈。

○陳遊擊接伴使李時發書啓:

正月十二日,早隨遊擊,自楡川起身,過密陽,泊金海,竹島營小將,來見於船上請飯,仍宿其所。其營基址,廣比平壤一般,三面臨江,周以木城,重以土城,內築石城,高臺傑閣,粉壁絢爛,大小土宇,彌滿櫛比,似無一片空地,量有萬餘兵容接矣。大小船隻,列泊城下,不記其數。有投付我民,結幕城外,處處屯結,捉魚爲生矣。有林通事稱名人,以行長差遣,伺候于遊擊,乃浙江溫州人,年十三,被擄于日本,有妻子住活云。十三日早食後,開船所過望見,如甘同浦、天城、安骨浦等處,皆創倭營,大小不等,而城池之堅固,屋宇之稠密,略皆相同。望見一小船,樹篷飛向外洋,問之則曰:「日本入歸之船,有可報之事,則如此陸續起去」云。問:「陳老爺入來之事,亦已起去否?」答曰:「早已飛報矣」云。行長差小將,卽行長親弟。行長元有四兄弟,一死于平壤云。乘快船,問安于中路,先回船,疾如飛鳥,頃刻間渺渺絶遠。左右搖櫓者,各十八名矣。行長又差小將問安,先後凡四船,四船左右夾進。未時到泊行長營下。營占海岸一山,山勢甚峻,繞以石城,上添木柵,周圍可六七里,斷山爲池,鱗次架屋,塡海築城,星列鑿門,門卽泊船之所也。遊擊具冠帶、着蟒龍衣,下船入營,觀光男婦,駢闐街路。長廊兩面,列肆賣買貨物,率多海錯。遊擊入下處,行長使小將來曰:「當候接于二十里外,適患身病,未卽來拜罪恐。」遊擊辭色甚不平,答曰:「主之於客,不可不接。況皇朝推恩許封,而我奉明旨來諭,尤不可不迎接。然身有實病則奈何?」譚都司來拜曰:「雲霓之望甚苦。老爺今旣來臨,豈不欣幸乎?」遊擊曰:「石老爺爲兩國生靈,不顧是非論議,幹得此事,差我來諭,故我甚忙忙出來。此事向因科道論議不一,久未停當。石老爺一力擔當,至於累爲題請,且賴朝鮮國王爲此上一本,始得准下。此豈非兩國之幸乎?」譚都司曰:「倭子亦四年于異域,其勢必欲撤回,而但事體有未盡安帖者,恐他住日還多也。行長自前年,望信甚切,如將官則不敢望,雖有兩三軍兵入來,當作何如喜幸,而一自進表之後,久絶信息。間或有軍門等差來夜不收,如何詳得裏面消息?行長作望樓時,與我登暾,海洋往來船上,儻有着帽人,卽訝曰:『此不是天朝之信耶?』渠之企望,若此之苦,而那邊別無皀白?我亦差人,送稟帖于軍門及兵部諸衙門,一去不返,再去不返,三去不返,遷延如此,渠安得不心焦乎?今旣老爺,欽奉明旨到此,欽差官入來,纔始老爺一人。明日老爺說與兩三句話,彼必服命矣。」又曰:「此間近有一說,行長爲此疑惑,有言:『朝廷雖令小西飛進京,有把關將官住,故不得入關,從他路轉向某處』云。行長聞之,怪問於我曰:『是何故耶?』我答曰:『必無是理。除了一關口,更無他路。語極無據,何足致疑?』云,而行長尙未解惑。不知此何說耶?」遊擊曰:「我在遼陽時,見送小西飛入關,姚遊擊奉旨領進。欽差官當前,誰敢攔住?此必沈嘉旺等邪說也。」譚都司且言:「沈惟敬欺我誤事,使我偏受艱苦。」等話,而辭語極多忿恨。譚都司又問:「都元帥在何處?」遊擊答曰:「我見時在南原,而兵馬將領,則布列左右道者亦多矣。」譚都司曰:「今則朝鮮人,亦相與往來耳。」遊擊曰:「甚好。事可成矣。」譚都司辭去後,遊擊不脫冠帶,招林通事曰:「行長來見則見,不來則當脫冠帶。速爲回話。」通事已而回話曰:「老爺用飯後,當來見。」飯後卽起,行長來。陳遊擊坐椅子上,將兵部牌倚住北壁曰:『此牌中,有皇上聖旨。行長當先參此牌。「行長鞠躬合手,卽是倭禮云。入遊擊前,亦如之,玄蘇、竹溪,相次而坐。遊擊坐椅,行長等皆平坐。行長,穿黃衣裹頭;玄蘇、竹溪,戴唐巾、穿黑衫。行長曰:」天寒路遠,老爺多受辛苦。「遊擊曰:」我在中華,熟聞行長乃日本賢將;玄蘇、竹溪等,亦皆高禪。思欲一見而無路,適蒙皇上準許爾封,我奉明旨,得有今日相會,豈非千載一幸乎?「行長曰:」今日老爺,風船遠來,不敢久陪。明日,請臨我家說話。「遊擊曰:」兵部石老爺,爲爾此一事,不知幾喫人罵,幾被參論,猶揭擔當,終幹此事。故急遣我來,先諭此意。爾等見我,卽與親接石老爺面目一般。「行長不答辭退。臣與李海龍,言于遊擊曰:」行長面無喜色,語多不對,其辭氣多有可疑者。「兪大武曰:」我前日見時,亦如此樣。本是性態如此耳。「遊擊通事曰:」行長往駱守備處,參旗否?「通事曰:」未也。「

遊擊曰:」駱爺,是經略差來,而撫是朝廷之旗,卽皇帝爺之令,不可不往參。「通事卽卽起知行長。已而,遊擊招臣,笑謂曰:」有起行長,往駱爺處參旗「云矣。蓋遊擊,初疑於行長辭色,而旣聞卽往參旗,悅其從命也。夕,遊擊令兪大武,見譚都司後,仍往見行長,別無要緊說話云。十四日早,遊擊戒勑家丁等曰:」我見行長,號令嚴肅,營陣齊整,非尋常流輩。爾等十分謹愼,不要生事,虧了天朝體面。如違,欲汝不饒。「有小西飛子來見,年可十七八,體貌英妙。遊擊曰:」我在遼陽,見汝父愛悅,賞以銀牌,姚遊擊與我偕出,押領入京,朝廷賜以賞宴。且分付說話後,卽當出來,汝不久見父矣。「答曰:」愛父及子,感激難勝「云。食後,陳遊擊往拜譚都司,禮接閑話。已而,辟左右,密語良久,不得打聽。出來時,遊擊令臣及李海龍,叩頭見譚都司,譚都司曰:」此誰?「遊擊曰:」我所說兩人。「密語時,遊擊謂譚都司曰:」朝鮮不信此中事情,故我帶一郞中陪臣、一大通事,使之參見,卽二人粧扮隨來矣。「譚都司曰:」帶來極好「云云。午後,行長請遊擊及譚都司、駱守備、兪大武于家,遊擊往至,行長出中關,迎入房內,玄蘇、竹溪、平調信亦來坐。金屛四壁,居處極其華淨。閉門說話。外大屋,已架梁椽。丁丁之聲,震動山谷。遊擊笑謂行長曰:」勞役衆兵,造此大屋,不知能住幾日?多不過三箇月,毋使衆人勞苦,庶可休息。「行長答曰:」欲爲天使衙門,不得不。天使出臨,則徹回之日,燒毁而去,有何不可?「請飯及酒,盃盤簡潔,異羞錯進。遊擊謂行長曰:」此不是千載奇會,三國幸事?「席間兪大武言:」我前日出去,路上患疾「云。譚都司曰:」無乃思家之病耶?「大武笑曰:」正是。「譚都司戲曰:」公纔到而思家成病,我四年異域,何以堪過?我則然矣。「試問行長,渠亦幾年乎?行長曰:」我四年于此矣。「兪大武笑曰:」有人心者思家,無人心者乃不思家。「行長聞之大笑,一坐皆抵掌。兪大武把筆爲詩,玄蘇和之。出酒令曰:」滴一點者罰。「己而行長,滴酒兩點,罰之兩盃,遊擊亦盡情飮之。行長曰:」因小將聞老爺,途中絶不用酒,我以十分無聊。今得陪坐,幸盡幾盃,不勝多謝。「遊擊或坐椅、或下坐,餘皆平坐。酒醺,游擊與譚、駱等,入浴室洗浴,浴罷更入房。行長等入歸其室,良久出來,又接閑話。臨罷,遊擊分付曰:」朝廷未封關白時,日本爲一國,朝鮮爲一國,天朝爲一國,今關白受封於天朝,卽朝鮮爲屬國,日本亦屬國,天朝爲父母之邦。日本與朝鮮,爲兄弟之國,卽爲一家,今後更不要說兩家話。「又曰:」見汝書,兪賛畫去後,卽當撤兵回國云,不知已送幾何?「答曰:」已送者五千。只有窮民在此,造買賣者無幾爾。「譚都司亦曰:」己去者,有五千餘矣。「遊擊分付行長曰:」石老爺爲爾此一事,不遺餘力,從他罵詈,終始主張,得成於今日,其辛苦可謂至矣,恩典可謂大矣。爾等當何以報答耶?「行長使玄蘇書曰:」今日主客俱醉,更待明日講話。「罷歸,行長送至中閤外。行將弟小將,招倭通事李彦瑞謂曰:」聞汝國厚待降倭,故爭相投入云,然耶?時存幾何?「彦瑞答曰:」我不知也。「行長弟曰:」我聞之詳矣。脫有難處之事,則我等亦欲投去,不知汝國亦厚待否乎?「云。十五,乃上元節,倭國,每月一日,以明日,爲十五日云爾。內外家丁,叩頭行禮。食後,譚都司、駱守備來見請酒;午後,行長、玄蘇、竹溪、平調信等來見,閉門方欲講和,行長辭去。遊擊送行長,大紅叚一匹、花綾二、胸背一對,行長稱謝,送酒十桶、魚二尾、橘一包。遊擊謂臣曰:」我旣到此,不可不賞他,故送某某物,共計十五六兩銀子。此皆家裏私帶,一路所用,不知費了多少。「昏,遊擊令兪大武,往見行長,諭以早決撤回,使事體妥帖,則我等亦快往居昌、南原等地,接天使爲計云云,行長答曰:」此邊事情,關白亦不明白。我當帶三千餘兵,直到關白處,面報後,卽爲出來,迎接天使,各營兵一齊撤回爲計。且老爺欲出住南原等地,彼亦非天朝地方,寧在弊營留住,我出來後,回去宜當「云。十六日早,遊擊招林通事,傳說行長曰:」爾等當初,退住釜山,討封、討貢,天朝從何取信?且六科十三道,是非長短,論議崢嶸。

其時適有福建奏捉倭船,寧波亦捉倭船,朝廷尤用不信,而獨石老爺,洞察爾情無僞,且査倭船,則係是風漂,明非作賊而來。於是一力擔當,題請許封,非至一再。且朝鮮上一本,稱爾等守分歛兵等情,聖旨下,封事已定。但恐爾等未待實信,情意勤苦,故另差二遊擊,一則押小西飛進京,一住釜山,宣諭督回。爾等將何以報答此恩?必須遵依牌意,量撤營衆,使石老爺聞之喜懽可也。不然,我何以回話?若以盡撤爲難,則燒毁營中草房,只示撤回之狀,可也。誰來一一査點乎?我但以所見回報,則朝廷益嘉爾恭謹,而天使亦可速臨矣。「旣而通事回話曰:」行長言:『從前往來差官,說話長短,皆歸無益。今蒙老爺指敎明白,不勝懽喜。但初欲我歸見關白,老爺小住,等候天使,而再爲商量,則海程風濤,難計日月,若天使卒臨,則誰將迎接?且老爺住此,朝廷必致疑訝,聞見不好。不如老爺出接天使,而我亦在此,等候爲便。令就各營,兵五千則先撤二千五百,一萬則先撤五千,量送其半,老爺與駱爺,各坐一船,送至外洋而回,以此歸報,何如?「遊擊聞之喜悅曰:」行長算計甚妙。卽開各營應撤之數,明白書來。「是日,遊擊使李海龍,持兪大武書,往給玄蘇。仍聞見海獺皮賣者,海龍與李彦瑞,同往玄蘇、竹溪、平義智、平調信同營,營在西邊八里許海岸高山,比行長營暫小云。義智出獵,玄蘇等在。玄蘇問海龍曰:」天使幾時定到?「答曰:」二月初當到,而只怕朝鮮人馬不齊,中途必至遲延。然不過二月內來到矣。「玄蘇曰:」我等欲早歸對馬島,待候天使,而但從前喫哄甚多,故必欲在此等候,天使到來,則當爲過海。「海龍曰:」不是我天朝,哄汝外夷,道途遙遠,往來之言,虛實不同。且爾卽回島上請,則朝廷見爾實誠,早已事完,而爾屯據朝鮮,挾兵求之,朝鮮疑汝,朝廷亦疑汝。因此大小官僚,論議不一,久未停當。今則石老爺爲三國生靈,十分商量,題請奉旨,先差我陳老爺,宣諭督回,此不是一點虛事。爾等不久,回還國,卽石老爺恩典,想亦知感。「玄蘇拱手稱謝。玄蘇問李彦瑞曰:」天使出來,則所率當幾何?「答曰:」何可知之?然聞之,則兩天使陪來人,必至數百餘云矣。「平調信曰:」我等意則以爲,非二三千,必至一千。何言數百之少耶?擁侍天使,入歸本國,則當欲聳動觀瞻,多多益善。「又問彦瑞曰:」我等當早撤回,而聞爾國止抑封事云,是何意耶?「彦瑞答曰:」許封與否天朝之所爲,我國何敢干預乎?「調信曰:」行長方與天朝,講定約束,而爾國戰船,來泊巨濟,欲爲相戰之計,朝鮮之抑制封事明矣。我等在此,汝國三年不作農,民盡飢死,汝國何不使我等速回乎?往來之人,只欲買牛、買馬,而不幹我等速回之事。我等速回,於汝不好乎?又聞汝國兩班、僧人,再入淸正營云,有何說話,而如彼往來耶?兩王子被執時,行長極言于關白而出送,汝國不知此等功耶?「云云。海龍回來,遊擊問:」有何說話?「海龍曰:」彼問之如此,我答之如此。「遊擊曰:」答應最好。使我答之,不過如此。「譚都司、駱守備來見,飮酒終夕。

十七日早,遊擊招臣等,令卽日先爲出去,準備夫馬,我當於二十一日起身云。兪大武言:」事未停當。不好先送。且看歸宿「云云,故停止。駱守備來見遊擊,與兪大武,密議譚都司之非是,不勝忿恨。蓋譚都司與行長謀議,欲留遊擊云,故遊擊聞之,怒其欺己也。已而譚都司兩間辭色,甚不和。午後,遊擊與譚都司、駱守備,同坐飮酒,招行長等,行長托說某處飮酒出去,只玄蘇、竹溪、平調信來見。遊擊分付曰:」我到此,已至四五日,而爾等迄無分曉意,是何故也?爾等早爲決定。「玄蘇等曰:」我等豈不欲早歸?但大事未完,不可輕退。雖云天使近當出來,而從前天朝,欺我甚多,我等亦無所取信。若天使來到京城,或南康等處,則不必報稟關白,當盡撤回矣。「遊擊曰:」不是天朝欺汝外夷。但中華體面甚大,凡事不可輕易爲之。況此事,何等大事耶?科道諸臣,論議不一,蹉過一二年,事勢然也。今則石老爺,替爾們費了多少心事,上本准下,事甚明白,非若前日之爲也。我只管宣諭爾等而已。撤不撤在爾,我不欲勉强。我只將爾等不聽命之狀,歸報兵部,則不知石老爺以爲如何?爾等之事,恐未完也。「玄蘇等答曰:」老爺之分付,雖如此,我等在平壤時,我則退來,而天朝欺我;在龍山時,我等則退來,而天朝亦欺我。我等一向退縮,久住海岸,切無擾害地方之事,且懇說于關白,送還朝鮮王子、陪臣,莫非我等之功。以此言之,我等無一失信於天朝,而天朝之欺我則多矣。今雖云天使出來,亦安知實與不實?若果出臨近地,則不必報稟關白,而當一時撤歸。「遊擊曰:」天使想已出,萬無不信之理。爾差兩小將,跟我同去,則不多遠道,當卽撤回矣。「且出給前後聖旨抄錄曰:」准許旨意,昭若日星,爾看當知之。「玄蘇跪看畢曰:」歸與行長,商量處置「云,辭去。是日,望見營下海門,列擺大小船五十餘隻,各揷旗號,且張幃幔。問之則皆曰:」撤回日本之船。「林通事謂臣曰:」撤歸兵船,略皆擺列,而今日有東南風,不得發送,明當出送云。「夕,譚都司送酒一桶及鹽肉于臣處。十八日早,臣告遊擊曰:」昨夕,譚爺送酒肉,臣等請往謝之。「遊擊只令李海龍,往見譚都司稱謝。因言:」陪臣切欲躬謝,而不便出入,未敢來謝,只令小的來謝盛賜。且臣出來之時,寡君傳曰:『爾見譚爺,則傳送予意于譚爺曰:「大人爲小邦,久留豹虎之穴,受了千辛萬苦,今已三年。切欲以時致書候問,而使爾出入非便。雖未如意,然豈一刻忘懷乎?」且爾齎去盤纏十兩,隨便奉呈,使爲家人衣襪之資,略表予情』云云,故敢問起居,且呈此物,請老爺收之。「譚都司辭不敢受。再三請之,且言:」老爺不受,則陪臣何以回話?「譚都司曰:」行長請陳爺、小將于此,自帶三千兵入歸,面報關白,先撤淸正兵回國,行長留下所帶兵馬,身出來,迎接天使,大小各營,同時撤還爲計云。如此則一月之間,事可速完,只是陳爺不肯,奈何?「對曰:」老爺勸陳爺。「:」曾已疑我有私於行長,我何敢勸去?十二月,關白差小將來,分付行長曰:『天朝屢次欺我,撤兵之事,不可輕易。雖天使出來云,而切勿輕信,來到南原及京城等處,不可輕撤。只待直到爾營,爾親見,然後不須報稟於我,卽自盡撤』云。

其小將亦來見我矣。關白分付若此,彼必無輕回之理。然天使出來,則早晩必撤回矣。「問:」前云兪賛畫去後,已撤五千云,信否?「:」此亦假意,不過欲使陳爺見去,安知不暗回來乎?我久住于此,察其情形,狡詐難測,不可取信矣。我在此,未嘗出房門,只看書破耳。不欲與他相從也。「曰:」旣已許封,而無乃彼更要貢市乎?「曰:」旣已講定,只封王而彼當退去矣。我當初與行長言曰:『準封則不必要貢。當慢慢請之,未爲不可。旣封之後,爾國當遣使奉土宜稱謝,因此而恭謹請之,則天朝無不準之理。何必忙忙一時要之乎?』云云,則行長以爲然矣。「又曰:」行長於十一月間,帶選鋒及小將等,出往右道,至兩日不還,我甚疑懼,及聞講說,我心喜悅。「又出示行長書送小紙,有云:『陳爺約言小留在此。』又言:『快速歸報。』又言:『到南原等處,等待天使。』又言:『等我歸報,天使當速出來。』云。是何前後所言,若是逕耶?恐其不信也云。海龍辭歸。食後,遊擊令臣及李海龍,收拾出去曰:」倭情,爾所略見。密陽等處,夫馬最緊,預爲整齊待候「云。譚都司令其表弟,齎銀一兩及三錢,送于臣等曰:」別無表情之物,如此些少,幸領微悰云。「臣再三辭,不獲已。且送密帖曰:」倭情無他,只等天使,當盡撤回。歸報殿下,放心如何?且須送書于我,轉說行長,及其歸時,收拾餘糧,以賑飢民,最好。或使通事輩,粧扮持書入來,則我當勉力爲之「云。又言:」倭在此處,兵多而糧少,彼亦以運米爲苦矣。「且其人自言:」我等久留于此,衣服盡破,艱苦不堪。殿下遠在,何以知此意乎?專賴陪臣。歸朝啓知,以濟窮阨之人云云。「午後,臣與李海龍,辭遊擊出來,歷辭譚都司,下海登船,夜宿竹島營,翌日,出到三郞江。

○問:」關傳位於新關白,何如人耶?「答曰:」不是傳位,關白無子,以兄孫中納言,養爲己嗣,今年二十八。秀吉寵之,以爲當關白。比中朝儲君一樣。凡大小之事,皆令管攝,權傾一國,勢與秀吉侔。關白當初,欲奪朝鮮,或欲封中納言居之;或欲自居,而以日本讓納言也。關白,今年五十六「云。○壬辰歲,關白殺天正皇帝,立文錄皇帝,卽今文錄四年。天朝,旣封關白,爲日本國王,則與文錄不可共立。關白將移居于與州地方,與州往來寧波便近之地云。○行將,關白之愛將,而入寇朝鮮之事,行長自初主張,故官雖不大,而進退號令,皆出於行長。行長之官,與摠兵一樣。日本有豐臣、朝臣等職號,豐臣則凡關白稟報之事,直自爲之;朝臣則不敢也云。行長在日本時,管九州地方,受米四萬擔。自主張封事之後,關白加賞米五百擔。若封事畢完,則行長爲首功,而當大陞矣。行長出來時,自帶一萬餘兵,平壤死折三四百餘。必不至此,而只道三百餘云,言之詐說,如此難信。行長,卽今管十二營云。行長,今年三十八。○淸正,初與最切,比行長,尤親密,其官職及所管州所收米,竝與行長一般云。淸正,當初所帶兵馬,有一萬三四千,在北道時,聞行長敗走於平壤,淸正卽以敗走折兵之狀,飛報關白,行長怨懼淸正,遂成嫌隙。其後,行長欲請封貢,而淸正爭之,竟爲行長所奪,兩賊忿隙,如水益深。今則關白亦信行長,而踈淸正云。○釜山留住倭將,名以漢音呼之,則安國寺,年十八。能文年少,官比諸將最高。在日本所管三十州,受米九萬擔云。問:」何以年幼而官大?「曰:」日本規矩,自來如此。雖五六歲而做大官者有之,襲爵故也。「問:」安國寺官大,則不爲號令節制乎?「曰:」官雖大,而不管事。行長欲進退,則彼亦同進退矣。安國寺見管,有二萬餘兵云。「○倭賊,當初出來時,共三十五萬,分爲八運入來,各占一道,于今所存,亦二十五萬,凡左右道二十五營云。

○玄蘇、平義智等,管對馬島倭,凡文論議,玄蘇、竹溪,專管爲之云。○問:」關白爲人如何?「答:」不是雄悍。「曰:」安能使天下皆怕?「曰:」是何言耶?天下豈恤一倭酋乎?「曰:」若不怕則何以許封?「曰:」天朝不是怕渠而封。但念用兵三年,朝鮮地方,已盡殘弊,故使之息肩。且憐行長苦苦懇乞,特加恩典,以恢包荒之量耳。豈有怕之之理?不然,以堂堂天朝之威,大發水、陸兵,一擧勦滅,有何難乎?若不須如此說。天使早臨則已,若至遲延,不知關白更幹何如事也。不信我言,則且看他所爲云。「其言似爲可疑,欲再問則不答。○日本舊歲收稅之法,一畝收米二斗,自兵興之後,一畝加稅四斗,人民愁冤秀吉者多云。○問:」山東不服關白云,然耶?「曰:」無不服之地。「問:」白取服琉球云,然乎?「曰:」琉球朝貢于天朝,而物貨則交賣於日本云矣。「○言:」朝鮮男婦被擄者,轉賣於日本,若美婦人,則至捧三十餘兩云。「○問:」日本風土,與浙江如何?「」若比浙江還好,閭閻撲地,門不夜閉矣。「○已上,洪通事問答。洪通事,浙江人,萬曆乙亥被擄。

○各營倭將姓名,欲爲聞知,而皆從其國鄕談,合字書出。竹島江江者加未。,甘同浦也郞加臥,加德之凡之,安骨浦達三部老,熊浦行長,薺浦平義智,巨濟阿元老可未,又巨濟豹干昆老加未。永登浦沙也毛隱老多有雨,機張可仁老加未,東萊共加臥馬多時之,林郞浦多加和時舊老,西生浦淸正,釜山阿緊奴山小于,蔚山毛里有緊老加未。○遊擊出來時,有船主倭一人,懇于通事張春悅曰:」我帶來一女郞,京城人。我當回國,而渠甚思戀鄕土,乞須歸時帶去。「張春悅曰:」老爺不知之事,我不敢率。汝若稟請蒙許,則我當帶歸。「其倭卽跪訴遊擊則許之。又有一倭來請曰:」我亦有一女,請竝送還。「遊擊許之云,故,張春悅帶兩女人,出來矣。○兪大武贈玄蘇詩曰:」熊川山色晩蒼蒼。山上孤城拱大荒。地盡東南無賦土,天逾海國有降王。烟中萬壑收殘雨,檻外諸峯散夕陽。喜得乘槎銀漢裏,金烏闕下看扶桑。「玄蘇和云:」默禱和交仰彼蒼。可憐寒菊故園荒。何圖時愛遠夷,登用今封列國王。一笑相逢如掣電,滿盃對酌惜斜陽。熊川營裏不曾戀,舊戒僧徒三宿桑。「

2月11日[编辑]

○甲寅,王世子問安。

○行司直恤臣李好閔,史臣曰:「好閔爲文,敏捷贍麗,西幸以後,奏咨、辭命,皆出其手。適以母憂持服,自上敦勉起復,使之留在都下,撰定文書。屢上乞章,乞終喪制,不獲兪命。」上疏曰:

伏以臣將頑冒憫迫之情,屢煩聖聽於薪膽之日,而敦旨旋加,恩典謬及,私情雖迫,公義可懼。如有一毫所爲,有關於存亡之數者,臣何敢妄爲縷縷,貽惱君父,自陷於不測之誅乎?臣之在此無用之狀,請盡言之。今日討賊之策,專仰天朝,陳情道達,只在文書,必須預聞籌畫,停當條管者爲之,然後其措辭輕重,擬議曲折,方得其精切。臣以罪人,屛伏於白嶽下人迹罕到之處,不知廟堂有何籌策,有何邊報,何天將往來,何咨揭來到,筵中有何議論,至如朝報,人所共見之物,亦不得見,而猝有承文院官,以一紙啓辭、或傳敎,來促成文,所見只一瞥之光,其後先脈絡則蓋茫然也。其中緊關句當,則不得已以哀疚之書,探於當事之地,反覆詳問,若詰私訟,其繁瑣宜不勝尋問者何限?如是而欲做了大叚文書,政如坐鄕談京,語訛而惑其前後,妄措文辭,致誤大事者,必非一二。臣在西路時,猥承明旨,亦嘗掌修文書。當時亦非敢謂能,而今之事勢,大與伊時不同。遭喪欒棘,精爽又逝,而徒以臣死之義,冒處城中,坐費公廩,今已閱歲,親喪再期,一半盡於此矣。大祥之期,只隔三朔,雨露旣濡,節物咸蘇,而墳域荒涼,焉楊州,几筵淪落,遠寄陽城,不肖兩子,一在關郡,一在京塵,子職俱闕。人家生子而喜者,非有他情,以其生有所養,歿有所祭。有子不孝,與無子同,臣之情事,尤增罔極。國家之事,非須臣可辦者,如前所陳,父母之喪,須已自盡,日月有制。懇乞聖慈,察臣無用,憐臣切迫,許令臣得一日早退終喪,不勝至願。謹昧死以聞。

史臣曰:「不聞朝議,撰定文書,果有所難。但語欠商量,惟務痛快,殊失居憂訴悶之體。惜乎!其才勝也矣。」傳曰:「大祥已近,似當過後上來。令備邊司議啓。且一應文書,專委於李好閔,而凡奇不得聞云,此則承文院誤爲矣。後則勿令如是事,言于備邊司。」

○上幸南別宮,見陳遊擊。史臣曰:「別宮卽小公主第,其後還屬國籍。癸未年間,大營宮室,窮奢極侈,僭踰無度。賜王子義安君。其時與此第,相爲甲乙者,五六區。生靈膏血,盡於是矣。國祚之顚覆也,宜哉!兵火之餘,惟此宮巍然獨存,爲迎賓會朝之所。噫!天必使我聖上,痛悔儆懼於今日也矣。」王世子祗送闕門外道。陳遊擊金鴻、駱守備一龍,出迎於門外。坐定,上曰:「聞大人中道不平,深以爲慮,敢問。」遊擊曰:「今已愈矣。」上曰:「大人爲小邦,辛苦往還,一路蕩敗,館待虧闕,深用未安。」遊擊曰:「俺素好淡泊,寧有所苦?一則爲貴國;一則奉行朝廷命令,而如是致慰,多拜。」上行茶禮。上曰:「大人往見賊營,賊勢如何?」遊擊曰:「行長極恭順,無他意,天使若出來,則必去矣。其軍一萬五千,入送三十六船,俺親見送之。必須天使速來,令此賊速退,甚好。此賊於貴國,不共戴天之讐,然速爲入送,猶可有爲。此事如一局碁,必須終局,可也。四五年後,則俺亦未知也。貴國及此時也,勸農、鍊兵,以爲防守之備,亦無不可,其前則似無虞矣。金指揮文鳳,今在倭營,來則必有所傳報,貴國速爲奏聞。」上曰:「大人,以賊情報兵部乎?願聞其說。」遊擊曰:「賊則必去。」上曰:「沈大人先天使出來云,大人報兵部後出來乎?」遊擊曰:「沈惟敬已到廣寧。一二日內,必有先報兵部,以勑書授惟敬,乃燒倭營事也。必先示於國王,然後爲之,更無他虞,勿以爲疑。姑爲羈縻以送,徐爲後日之圖,可也。」上曰:「倭賊求封之後,更無所要乎?」遊擊曰:「賊情難料,更有所要,未可知也。天使出來,則撤去之後,必當入朝以謝。一往再往,則非許貢乎?貢則自然許之矣。貢路,必由寧波府也。欽差正使李宗城,臨淮候彦恭之子,膽略出衆;副使楊方亨,孫侍郞中軍,亦有力量。此人等出來,則賊必退去矣」上曰:「行長若去,則淸正亦當去乎?更無肆兇之計乎?」遊擊曰:「俺在倭營,未聞淸正之事,及與元帥言,始聞有兇悖之言,六月間動兵云云。」上曰:「請陪臣行酒禮。」鄭崑壽、金命元、金睟、文城君健。、李恒福,以次行酒禮。遊擊曰:「聖旨本意,則必待朝鮮奏聞,然後出送天使。俺雖咨報兵部,而俺之言,不必取實。貴國若不爲奏聞,則天使終不出來。彼賊以爲:『朝鮮不爲奏聞,故天使不爲出來』云云則奈何?」上曰:「聖旨曰:『俟賊盡退奏聞』云。賊猶未退,何以爲之?」遊擊曰:「然。奏亦可,不奏亦可。金指揮若燒營而來,則卽可奏聞;否則當待沈遊擊而處之,亦無妨也。天使駐遼而不來,將何以爲之?不爲奏聞,孫經略亦不悅矣。」上曰:「大人報兵部咨草,願得見之。」遊擊曰:「其草當上,千萬不得已之事也。朝廷非不欲盡劉此賊,而勢有所難。天朝十萬兵調發不難,奈於貴國無糧何?今須必使退去,然後選將鍊兵,以爲虎豹在山之勢,則三四年後,雖有再犯之患,亦何憂哉?」上曰:「如是指敎,多謝。」遊擊曰:「倭賊,旣已歸順,今後降倭,一切勿受,已受者亦可送之。貴國被擄人,亦勿殺之。聞而不來者多矣。」上曰:「我民投賊者,豈其情哉?不得已也。出來者,分授各道,安着撫養,豈敢殺之?」遊擊曰:「此言甚是。是先王仁民之政也。」

○傳于政院曰:「司饔院官員,每次失禮,今日尤甚,進退擧止,不似禮義邦之人。提調何以不敎乎?提調推考,今後接待時,習儀爲之。」

○卯時,日有兩珥。辰時,日暈右珥。巳時至未時,日暈。

2月12日[编辑]

○乙卯,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入直砲手,後苑試才,限試才間,砲手一一循環入直,勿令疊入。循環一周後,畢入之意,言于訓鍊都監。」上嘗以御筆,書于旗曰:「討賊復讐」,樹之宮庭,日以敎鍊武藝爲務,嘗膽臥薪之志至矣,而廟堂唯以羈縻之計爲事,痛哉! ○慶尙道巡撫御史徐渻馳啓曰:「臣伏見惟政與淸正問答之辭,語多悖慢,極爲痛憤,有臣子所不忍聞者。上年冬,臣路逢惟政,論及右兵使金應瑞與行長相見之事,問臣與淸正酬答之辭,臣以爲:『如或問及於此,當曰:「人情之相去不遠,朝鮮與日本何異哉?淸正與行長,爭欲講和於天朝,以悅關白之心,今左右諸將之心亦然。兵疲財竭,國勢岌岌,爭欲講好息兵,以安國保民耳。且行長與淸正有隙,天下人無不知之。左、右兵使不相能,汝豈不知之乎?左兵使與淸正講和,事勢將成,故右兵使恐和好之功,左道獨當。行長亦怕講和之功,終歸淸正,故如是急急相會矣。此豈朝廷之指揮也?然我國人雖死,不欲與行長講好,終當知之。若與行長通和,則豈待今日也哉?」如是言之,則雖或不以爲然,而必且疑信相半,不至挑怒也。』臣伏念,今之通好,有三策焉。一則包羞而保邦也,二則詭辭而緩師也,三則遊說而離間也。以此三者,先計我之所堪爲者。苟或無可奈何,而宗社將危,則至於太王,事之以皮幣、珠玉,而孟子以爲畏天不以爲辱。又或今無可禦之勢,而有圖後日之地,則句踐之棲會稽也,請身爲臣、妻爲妾,而終有沼吳之捷,其驗也。亦或敵國方强,羽翼方張,而離其骨鯁,可以得志,則陳平之踈亞父,是也。先以三者,自度於我,又審敵之如何,然後事可成而功可遂也。竊念淸正於秀吉,皆言開國元功,而觀其用兵,又非行長之所可彷彿也。然不以兵權委之於淸正,而乃授國,風土人情,必不能服屬我國之人,而又其天性悍戾,若專任行長,則其勢不能制淸正,而或可羈縻而容之,專任淸正,則斷不能容行長,而必致相屠故也。疑此秀吉齊着,而我國專不知彼此輕重曲折,則恐或徒有通好不共戴天之恥,而終不免有禍也。臣聞行長所言,只得我國請和天朝之奏,則當卽日撤去云,豈貪虐無比之秀吉,得天子封王一紙制書,一朝捲却滔天之兵,退守彈丸日本,恭順爲臣職而已哉?臣恐秀吉眼孔大,不止如此而已也。行長之如此汲汲者,不過欲免欺罔之誅,姑得可信一札書,以自解於關白而已。安有如此易爲之理哉?愚臣偏塞之心,自前料其如此,故前者以爲:『講和之事,頗專於淸正』云矣。賊之恐喝之言,雖不可信,皆云:『四月大擧。』事旣汲汲,而雖復相持於行長,而若挑淸正之怒,逞其憤兵,則其禍豈小哉?將在軍中,君命有所不受,雖復秀吉,不使動兵,而淸正獨將其軍,出屯慶州,放兵四掠,則左道更無完邑,而若於今年,左路一帶地人民繹騷,以失耕種之時,則是國家失一左臂,更無收拾禦敵之望。今聞,右道之賊,稍稍渡海云,所可慮者,獨淸正一人。願自朝廷,商量事勢,十分善處。」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淸正之言,悖慢至此,痛憤莫甚。今若較其曲直,則適足以益激其怒,莫如絶之而已。賊若更欲通信,則當答之曰:『松雲之往來,初因劉總兵之分付。天朝許款之事已成,勑使之來在邇,但當仰成,而萬一天將,覘知我等之出入,或致萬分之疑,此亦不細。』以此措辭對之,未爲不可。金應瑞與行長相會事,前日回啓之辭已盡,依其辭而答之亦當。徐渻所言,大槪相同,而其曰:『兵疲財竭,國勢岌岌,爭欲講好息兵,以安國保民』云者,吐實過,恐不必如此言之。且所陳三策及論淸正、行長輕重曲折,亦似然矣,臣等之意,則頗有不然者。天朝已與行長通好,而差官之行交錯,事旣垂成,行長若聞我國之專意於淸正,或以不近之說,告之天朝,致有疑端,此亦非細事也。淸正嫌其天朝許款之事,不成於其手,而成於行長,今乃縱間於秀吉曰:『我與朝鮮脅盟,已爲割地七事云云之說,幾半得成,而行長則只以一封,得之於天朝,謂之自足,而將捲兵渡海』,大言歸罪,以動秀吉之心,則安知欲專淸正之計,終未免敗事之歸,而日後難處之患,紛挐競起,無有結了之期乎?秀吉貪虐無比,封王一紙制書,果似必不厭足其心。得封則請貢,得貢又請他事,不可謂必無是事。但秀吉崛起田戶之間,弑其主,呑諸島,其爲罪惡,神人所不容,要得天朝勑封之命,借重鎭服者,心之所存,實在於此,則一封退去,息兵安國,亦不無其理。秀吉之心止此,撤兵之令已布,淸正雖極兇悖,憾行長之獨成其功,欲逞憤兵,而不從秀吉之令,則已爲叛將,手下思歸之士,四載他國,辛苦萬狀,其肯從其叛將之指揮,甘心鋒鏑之下,其身而無悔乎?軍心至此,淸正不過爲窮海之一獨夫。是則不須過慮之深。姑緩淸正之策,雖出於十分思量,而恐未得其十分恰當。但當整飭兵馬,以待其變。此意竝通報于左道觀察使處何如?」上從之。仍傳曰:「自但秀吉崛起止此,料敵可謂迂矣,而至今賊情,尙有所未悟者矣。」

史臣曰:「廟堂始倡羈縻二字,一國人心,靡然以詭辭緩師爲上策,而復讐之義,幾乎熄矣。徐渻持斧按邊,妄陳媚賊乞和之說,以爲奇計,朝廷未嘗以義斥之,反加崇奬,委以嶺右方面之重,廷議之姑息,亦可以想。宗主之深羞,得雪無日,誠可痛哉!」

都元帥權慄,權慄,材品庸下,素無智略。只以幸州一戰之功,謬膺元戎之任,四載專固。未嘗聞畫一謀、建一事,而唯以博戲崇酒爲事,不戢褊裨,貽害列郡。擇將如是,而欲收恢復之功,不亦難乎?馳啓曰:「舟師摘奸成冊考見,則大、小船合八十四隻,射格軍合四千一百九名,羸病過半。宜寧各陣巡審,則以乏糧之故,散遣軍卒,留陣者不滿五百。金應瑞陣軍糧,則己令本道,獨爲繼餉,代糧督捧之時,各邑之民,相繼逃散,不得已以田稅米,隨捧隨給之意,觀察使處移文矣。臣自宜寧,轉向慶州,而舟之齟齬旣如彼,陸軍之孤危又如此,百般料度,未得善策,罔知攸措事。」啓下備邊司。

2月13日[编辑]

○丙辰,王世子問安。

○傳于黃海道觀察使鄭光績曰:「朝廷命令,着實奉行。」

○黃海道觀察使鄭光績啓曰:「鍊兵一事,爲當今急務,而外方守令,不閑軍務之事,昧於操鍊之法,生踈齟齬,成就無期,誠爲可慮。臣議于訓鍊都監堂上李德馨,則以爲:『行護軍吳應鼎,久於中軍之任,稍解鍊兵之規,而今以砲、殺手試才事,歸在海州,仍留數三朔,使之訓鍊軍卒,則不無所益云。』吳應鼎請以軍官帶率,以責鍊兵之任。且鳥銃試放,必器具精緻,火藥優備,然後平時庶可鍊卒,臨戰足以制敵。竊聞本道所造,僅成形體,而失其制度,火藥則遺在絶乏,不得習放云。請令都監,京匠人中,能煮焰,善造鳥銃者,各數人急急下送,除治戎器,以備戰用。何如?」傳曰:「依啓。但吳應鼎,乃敬差承命之人,不可仍作爲軍官。復命之後,更議施行。且海州山城事,前日傳敎,而修築不謹,只爲塞責。可留意,農隙隨便,堅固修築,募民入接,積穀其中,設械其上,用意體行。」

○接待都監啓曰:「延曙擺撥兒房子來言曰:『去夜雞鳴時,賊人十五六名,不意突入,擺撥兒唐人三名、女人二名,胸膛、頭䐉、項背諸處,衝剌將死,通事奴子一名,亦爲刺殺。』極爲駭愕。擺撥兒一人,來告于陳遊擊,則遊擊驚駭曰:『王京近處,豈有如此駭愕之事乎?速令兵部,差郞中一人,與周指揮,偕行窮捕』事言之,故敢啓。」傳曰:「言于兵曹,斯速發軍,窮尋捕捉。」

○備邊司啓曰:「擺撥兒被賊之事,極爲駭愕。此雖城外頗遠之地,而捕盜之官,不得辭其責。右邊捕盜將郭嶸、京畿討捕將朴名賢,爲先推考治罪。且令京畿監司,急速多設方略,四遠尋縱,期於必捕。且被傷唐人,猶未絶命云,急遣宣傳官,帶醫員一人,齎持藥物酒甁,馳往看審,求療宜當。大槪京城以西大路,因唐人往來,民居不能安着,故不得如他處之設屯聚民,以通道路,盜賊興行,至於如此。今若仍循不爲處置,則他處擺撥兒,當連續有此變,事甚可慮。亦令京畿監司,於擺撥兒所住處,或略設木柵數三間,以爲避盜之計事,急速施行何如?」答曰:「依啓。西路間間設柵,以通行路事,前有傳敎,而不爲施行,以致有今日之變,至爲未便。更爲規畫施行。」

○備邊司啓曰:「古云:『鍊兵不如鍊將。』將苟得人,則軍中之事,皆可係此而成。況當此事變危急之際,不但大將爲重,雖褊裨之屬,皆當預擇,以擬任事,然後臨時可無乏人冗雜之失矣。武臣堂下,勿論時散,擇其勇健有計策,可堪領率者十餘人,使有料食,而屬於訓鍊都監,以學習《紀效新書》,如平日兵書訓誨之例,以試能否,而以爲緩急之用。請令兵曹、訓鍊院都監堂上,會議於備邊司,抄擇施行何如?」上曰:「依爲。」

○左議政金應南沈靜有局量。平生以淸儉謹愼自持。啓曰:「臣與都監堂上金命元,往見愼都司、懋龍。蔡都司,元相。則章把摠應龍。亦與之同參行禮後,問:『大人,今以何事下去?』答曰:『奉孫軍門分付,將賞物進往行長、淸正兩營。』臣等言:『淸正與行長,作嫌角立,勢不相容。聞與中國通好、準封之奇,多發憤憊之語,至欲相圖。今聞軍門開諭,順從捲回,則幸矣,若如前桀,反以難行之事,通於關白,則垂成大事,不無沮撓之患。願大人,只往行長之營,淸正處則勿爲往見。此小邦上下之所共望也。』答曰:『此言亦有理。大槪此事,非出於朝廷,孫軍門見譚都司稟帖,欲知淸正事情,送俺等探試,且令與貴邦君臣,相議善處。今聞公等之言,當先往行長營,更爲探聽,行長若許往見則往之;若有遲難之意,則亦可不往,而要與國王相議』云。其意,蓋欲自上招見接待也。敢啓。」答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愼懋龍等,欲進見密語者,未知何事,但聞以孫侍郞分付,將入淸正營中。此事係關,似爲非輕。自初沈遊擊與行長講論,而淸正以其辭語悖慢,意望甚大,故絶不與通。今孫侍郞,別使通情於淸正,萬一此賊,益肆凌侮之心,其所要索,更如與惟政所言之說,而行長亦惡其分功,又有他言,則是求以兩得,而反至於兩失。且淸正若以此事,通報于關白:『我則以七事要之,幾於事成,行長但求虛封,欲爲撤兵,事甚不可』云,則以秀吉無厭之心,必信淸正之言,而行長將不得伸其說,如此紛挐,釁端層生,則益無收拾之期,極爲可虞。渠旣請見,今日請令進謁於時御所,聽其所言,若此機密,竝言於陳遊擊,相議善處何如?」上曰:「不必親接。大臣往見處之。」

2月14日[编辑]

○丁巳,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經略別差委官,爲因我國鍊兵出來。存亡成敗,皆係於鍊兵之如何,所關極重。接待之事,則已爲傳敎於接待都監矣。訓鍊都監,亦宜檢察,至誠款待,且以都廳郞廳,定爲接伴官,伺候聽命,兼檢察諸事議啓,言于訓鍊都監。」

○備邊司啓曰:「京城咫尺之地,撥軍爲土賊所害,實是莫大之變。陳遊擊前,不可不陳謝未安之意。依上敎,令承文院作帖文,今日內送呈,實合情禮。撥軍被掠之馬,以司僕寺馬償給,而已死撥軍,棺殮埋葬等事,亦依上敎,自司竝言于該司,急速擧行。」答曰:「知道。」

○兵曹判書李恒福、參議黃暹。恒福,自謂不與時論,而其心所存,不出於正也。啓曰:「上年冬間,因特進官所啓,行宮前大路東西兩邊,令該司,皆設木柵,自曹解氷卽時,轉石鳩材,方將起役。東宮聞此奇,下令于侍講院,以爲:『宮前之路,通衢大道,防塞未安。非但此也,設柵塞路,非有關於禁衛,而徒貽功役之弊,莫如不爲』云云,深以塞路貽弊爲未安,有此下令。此甚盛意,姑勿設柵,仰體至意,恐無大妨。敢稟。」傳曰:「甚當。依啓。雖不知曲折,而東宮如有未安之意,則當啓之,未可下令于侍講院。侍講院亦非傳令之官,設使下令,當入啓其意,不可傳令于有司。事雖不關,體統不宜如是,故不得不言。」

○夜五更,四方有霧氣。

2月15日[编辑]

○戊午,王世子問安。

○有政。

○右議政鄭琢琢以良善得名,長帶淸望。但性似迂踈,而善於涉世,平生立朝,唯以脂韋取容,實非公輔之器。新升鼎司,物議譁然。啓曰:「相臣之職,所係甚重,其在平時,所當難愼。況今聖志方切撥亂?公輔重選,謬及匪人,旣缺輿望,重駭視聽,非夢卜求賢之意也。當今國運中否,兵連四載,危亂極矣。臣忝在一品重臣之後,曾無陳力些少之勞,且無建白設施之事,悠悠經過,苟全性命,正似塊然一土梗。其本無才識,據此可知。責效萬一,寧有是耶?台鼎之位,摠揆庶僚,百責所萃,決非凡庸所可承當。且無大臣之德,而添大臣之位,虧損國體,妨害治道。及其僨事,悔亦無及,臣實憫焉。伏望聖慈,量才度德,勿以已授而仍存,夬決無留,使得安分,保全終始之恩,則非但微臣之幸,抑亦庶臣之幸也。仰冒宸嚴,冞增惶恐之至。」答曰:「可合。勿辭。」

○鄭琢再啓曰:「當今海賊未殲,國讐未復,此正臣子臥薪、枕戈之日,筋力所及,庶欲自盡而已,豈取以退托辭避爲事?第念才器有大小,職任有輕重,台鼎之位,決非凡庸所可竊據。苟不自量,冒昧承當,則徒辱名器,有妨賢路,阽身病國,有不可勝言。今者才德俱優,時望所存者,不乏其人。聖明臨下,亦已洞燭,伏望亟收成命,以授其人。」答曰:「豈爲不堪?宜勿更辭。」

○鄭琢三啓曰:「屢瀆惶恐。臣今犬馬之齒,已滿七十,政古人致仕之年。自經亂離之後,筋力尙全,而聰明頓喪,眼暈偏重,視物不明,其不似曚瞍無幾。不此之顧,而晏然冒居揆察百僚之位,則臨事顚倒,鑄錯必多。身負國家,罪積丘山,臣實憫迫。伏望聖慈,俯諒危懇,必命鐫改。」答曰:「勿辭。惟望匡濟。」

○春秋館領事柳成龍、監事金應南等,與知事李恒福、同知事李墍、修撰官金宇顒會議。啓曰:「今二月初八日晝講,檢討官鄭經世所啓,當代日記,兵火散亡,令春秋館領事及諸堂上,商議措置,至如外方守令,擇其中聰明强記之人,令兼春秋,使之思索記錄,則或可略成頭緖云。二十餘年之間,日月已久,當時曾經史官之人,雖有生存者,似難記憶追錄,然春秋館聞見,各年史官之時在者,一一列錄,如常時藝文館房上日記之例,在京之人,則會于本館,各以所記憶箚錄;在外人,則各其所在處,亦以所記者錄出,限今年上送,而本館聚集成冊,各以類分,付前年月日之下,其有一事而詳略不同,去就有異,則亦皆竝錄無遺,以待後日刪定。雖非史官,而如有林下有志之士,隨其所聞,私爲野史者,亦竝加知委各道監司,堅封申報史館,如有家藏其時朝報、政目者,亦許來納。但窮村僻巷,不知此意,則雖有藏置之人,而無自納之路。京則漢城府知委五部,外則各其守令,廣加搜訪,隨所得上送事,捧承傳施行何如?」答曰:「記憶追錄,必有失實之弊,所關非輕。野史亦難憑信,竝參酌施行。」

○上御別殿,接見愼都司、懋龍。章都司、應龍。蔡都司、元相三人。上曰:「一路蕩敗,行李甚苦。」都司答曰:「爲王事行,何敢所苦?」上曰:「大人等,以甚事往何處?」答曰:「奉孫軍門分付,且齎賞物,往于行長、淸正兩營慰諭,兼採撤兵眞僞矣。」上曰:「大人所齎箚付文字,可得見乎?」答曰:「此是孫者爺,送于倭營文書也。」奉呈書帖,上覽所呈文書。答曰:「委示文書,多謝。」都司曰:「若以準封之意開諭,則必速退還,更無他意。」上曰:「孫爺爲小邦,委遣差官之意,多謝。但淸正桀驁悖惡,常欲敗行長所爲之事,此意,大人不可不預知矣。」都司答曰:「譚都司稟帖,淸正桀驁,軍門差官慰諭,則其心可解云,故軍門差遣俺等,保無他慮。願國王,安心勿憂。」上答曰:「多謝。」都司曰:「往來賊中,恐有處置之事,願得幹能人帶行。」上曰:「當差送。」行茶禮而罷。

○司諫院啓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凡在出納,十分愼重可也。今以都元帥所報秘密封書,委諸吏胥之手,致令直送于該司開拆,出入皆莫聞知,其不察甚矣。請色承旨遞差。都承旨,以一院之長,常時不能檢飭,亦爲非矣。亦命推考。近來喪紀敗壞,未見棘人之欒欒,有識之寒心久矣。凡私自起復者,已乖於邦憲,至如武夫之秘不發喪,隱然取科者有之;或在憂服之中,依例赴擧得中者亦多。其傷風敗俗,不容於人類甚矣。物情莫不痛憤,請外則各道監司,內則法司,悉令訪問,犯者一一摘發,削科治罪,以淑人心。」答曰:「竝依啓。」

○陳遊擊接伴官李時發書啓曰:

今日遊擊往祭洪濟院愍忠壇。儀註,則遊擊做出,令後來,亦依此行之云。且令臣陪祭,故亦依分付,行拜禮矣。且遊擊分付臣曰:『欲立石于此,以記我奉旨來祭之辭』云,請令該司,急速擧行。且遊擊南方往來時所撰,善後十策寫完,令臣持進曰:『我爲貴國,意思如此。故欲爲萬一之助,如以爲可行則行之,以爲不可則不須行之。幸莫笑如何?此意啓知』云。「

○平安道觀察使兼都巡察使李元翼加階崇祿大夫,元翼,仗銊西關,經理得宜,一路人民,敬戴如父母;敎鍊士卒,大有成效。特遇眷位,寵命申錫,有加階之命。李墍爲行大司諫。墍,淸苦自持,白首不渝。 ○卯時辰時,四方有霧氣。

2月16日[编辑]

○己未,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我國武士,寬袍闊袖,每爲唐人所嗤譏,故曾下禁令,而頓不擧行,尙循前習。今又爲陳遊擊所譏。今又武士之寬袍闊袖,騎馬而執鞍者,庶人之戴笠、或着平涼子者,一切痛禁重治,朝官則罷職,不能檢擧,則本曹及都監,竝爲察治,言于司憲府、兵曹、訓鍊都監。」

○司憲府啓曰:「往在壬辰,國運不幸,島夷肆凶,廟社爲墟,神京、列郡,幾盡淪沒。當此之時,苟可投袂而起,以遏滔天之勢,則爲臣子,固不可拘於私服,膠守常制。或團結鄕兵,以倡討賊之義,或裂裳裹足,以赴君父之急,此固權時處變之一道理也,如或諉諸金革之事,陰擠己私,不顧倫紀之重,自毁大防,則忘親負國,厥罪難逭。戶曹參判成泳,方居重喪,累遣親信於巡察使,求爲召募之任,諸義兵所獲首級,奪以爲己功,圖授州牧,且兼他道巡察,不討一賊,貽害兩道。及其賊至近境,無意遮截,竄身湖西,得罪君親,尙保官爵,物情駭憤,久而愈激。請命罷職不敍。漢城府左尹李準,不待召命,赴成川,起復除拜,受而不辭,無補國事,有喪制。請命罷職。」

2月17日[编辑]

○庚申,同副承旨鄭淑夏啓曰:「李準事,問于其時宰相則:『臣與興源、鄭琢,陪從東宮,留駐成川時,陪從宰臣數多。適於其時,聞李準避亂,來在本府之地,稟于東宮,仍轉啓大朝,使之起復,準陳疏辭避不得,因爲從仕矣。』問于李憲國則:『臣壬辰年九月,以義州行在所問安事進去,還到于成川,始見李準於分備邊司。故未詳其起復事由』云矣。」答曰:「觀此議得,與臺諫所啓有異。不允之意,言于臺諫。」

○傳于政院曰:「土賊殺害天兵,非尋常之事。今旣捕賊二人,已爲究問,可令禁府拿來,更爲推問後,具械鎖,以宣傳官一人定將,禁軍、砲、殺手各十人,禁府一同拿致於南別宮門外,仍使接伴官,告于陳遊擊,致辭曰:『國王不勝痛駭,定將發軍,窮尋跟捕,得此二人。乃是正犯,敢告』,仍以其劍呈之,聽遊擊指揮,如令處之,則其同類擺撥兒請莅,依法處斬梟首後,還告于遊擊前,議處施行,言于備邊司。」

○傳于政院曰:「陳遊擊貽書畫策,凡中國器械、兵船之制,與夫操鍊之法,勸令奏請傳習,其爲我國慮至矣。凡兵器、陣法,可學者多,而其中最急者,以海邊醎土,煮煉焰及傅矢毒藥之方耳。蓋藥旣,則火攻百技,皆從此出;毒藥傅矢,則我國長於射矢,中者必死,戰無不勝矣。右二方,若問於陳遊擊,則必不隱諱,如劉摠兵之爲儻,因此而學得,則萬世制敵之利也。設或難於直問,其所帶家丁,幸或有知之者,則可贈賂密問,期於傳習。且遊擊,浙人也。其所帶家丁,必有精於劍槍之術者,若有來在者,則亦可請於遊擊,留爲敎師,如何?蓋前敎師胡汝和等,可傳劍、槍之技,似爲齟齬。古之用劍,豈如是乎?此予之必欲得善師,期傳其妙於東國者也。與李時發、李海龍等,密謀處之。」

2月18日[编辑]

○辛酉,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以前啓,請成泳罷職不敍,李準罷職。

○上御別殿,啓覆。鄭淑夏進讀全州囚人巾京推案。上曰:「當有初推而無初推,是無頭公事也。」鄭崑壽曰:「小臣冒忝政院時見之,許多推案中,抄出其大要,故例或如此。」上曰:「今姑從權,以此爲之。」李增曰:「禁府吏皆言:『此文案,必於政院有之』云,只以此爲公事矣。」上曰:「使注書,出政院問之,俾無未盡之意。」注書李德溫,聽命而出,持當初狀啓入來曰:「此狀啓,不在政院而在禁府,卽爲搜來矣。」淑夏曰:「此狀啓,非監司狀啓,乃兵使狀啓,而頭詞則他事也。」李廷馨曰:「其間必有曲折,而無之。更使狀啓,詳悉考覈宜當。」李憲國曰:「今此啓覆,則不可施行。更可詳悉爲之。」上曰:「所以爲啓覆者,詳審斷決之意也。推案踈漏,更爲詳覆以啓。」憲國曰:「此啓覆,不得詳盡。再覆時,詳盡爲之。」上曰:「然承旨出政院,改其判付。承旨,某月某日,親啓奉敎,某處踏小啓字。此公事,當下義禁府,義禁府自當爲之。」諸宰皆俯伏而退。

2月19日[编辑]

○壬戌,司憲府以前啓,請成泳罷職不敍,李準罷職。「啓覆之時,必取前後文案,以備査勘者,重其事也。今日巾京啓覆時,禁府只以本道所捧更推招辭及本府照本進啓,而前後狀啓、供招,不爲粘入,致令推案踈漏,不成讞獄之體。承旨亦不致察,至於展讀之際,始覺其非,極爲駭愕。請命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次知承旨命推考。」答曰:「參判罪名,非但大不近情,豈可從之?不允。李準推考,郞廳亦推考。」

○卯時至辰時,四方有霧氣。

○訓鍊都監啓曰:「各哨軍士,近日一一點閱沙汰,一邊招募,隨所得充補,應募之軍,未得一時塡闕。若待其畢充而習陣,則操鍊之事,漸至於稽緩;若欲混合,見在各哨兵揀擇,二哨爲一哨,使束伍準其定額而無闕,則規摸狹窄,又與開基漸廣之意相戾。姑就其中,參量事勢,不拘兵之多少,以時在哨官,分爲第幾司第幾局,旗幟號、衣巾,各從方色,以爲操鍊,而闕額之未充者,更加精募,以待糧餉稍裕,漸圖編入。大槪兵家,束伍作哨,分司作營,有活法無定規。隨其兵衆多寡,或三局爲一司,五局爲一司,七局爲一司,十局爲一司,分爲左、右司,而俱有把摠,統領各哨。其上又置營將,統領二把摠,五營該備,則爲營將者五員,而聽命於大將,以憑節制。此兵書所謂:『治衆如治寡』,而《新書》以束伍,爲第一要着,良有以也。養兵,必須優給糧、錢生理,安逸其身,使無怨苦,然後敎鍊爲藝,興起成就,投之所向,盡其心力。今者都監之事,則欲效嚬訓鍊,而廩給鮮少,施措未盡,使軍士呼飢,幢幢無暇。如不別樣善處,則終頭之有成效難矣。前項各哨軍兵,名存無實。如此而有南下者,有禁直者,有五營輪直者。且器械措備,工役極緊,而或至於停廢,則外處調遣使喚,又出於事勢之不得已,目見各兵勞苦之狀,深爲未穩。五營已設,雖不可輕議改處,而減其入直之數,晝則砲、殺竝二隊留直,夜則砲、殺中一隊,相遞直宿,他日軍額少廣,仍舊裁處,則軍情庶可慰矣。敢啓。」傳曰:「依啓。」

2月20日[编辑]

○癸亥,王世子問安。

○上御別殿,講《周昜》。領事鄭琢、同知事李恒福、參贊官金宇顒、特進官柳永慶、許晋、參贊官鄭逑、侍讀官朴弘老、持平柳熙緖、正言李馨郁、記事官辛成己、金藎國、尹暉。持平柳熙緖進啓曰:「成泳、李準,屢爲啓達,而未得蒙允,物情極爲憤惋。大不近情之事,成泳爲之,故敢啓之。啓辭外,多有曲折,而煩瑣不盡。李準,成川之往避賊亂也,東宮到府後,追入矣。」上曰:「參判事,見其啓辭,雖無識之人,不當如是。況參判豈如是乎?無乃風聞訛傳耶?」熙緖曰:「成泳爲義兵將,兼驪州牧使時,諸義兵軍功未報,則以論賞次到付云,而攘爲己功。」上謂右相曰:「參判有是事乎?啓辭云不忠不孝,何至於此乎?」鄭琢曰:「諫官之職,隨所聞爲之,故爭臣風采,當如是也。」上曰:「右相未聞乎?」琢曰:「小臣每在外方,且甚孤陋,時不得聞。當初諸將望風潰散,而成泳以殘病之人,揭義而起。在成川時聞之,極以爲貴。其他則未有所聞。」上謂同知事李恒福曰:「參判事如何?」恒福曰:「小臣與成泳,爲弘文館同官,相知已熟。此間之事,隨大駕到義州,何能知之?以啓辭見之,其人不如是,而今何至此?驚愕而已。臺諫所啓軍功事,諸義兵所獲,皆納于成泳,而其功終歸於褊裨之人,至於上言呈訴。常人無識之人,例有此事,視之尋常,而不以爲怪。」熙緖曰:「利川府使申壽彭所獲首級十七,皆以爲褊裨之功。」上謂判書曰:「申壽彭,此李鎰帶去軍官老病云者耶?」對曰:「然。」上曰:「忘親負國,其罪極大。如此之言,豈可指目於宰相乎?如此事,斟酌爲之。」熙緖曰:「無端起復,是忘親負國也。成泳事,皆如彼,言之可醜。且以長興寺爲窟穴,惟以一家事謀之,而其所爲功,皆諸義兵之所獲者矣。」琢曰:「臺諫、宰相,參爲是非。言官以一時公論上達,臣不可輕言之。但當初,皆以成泳起義爲奇矣。」上曰:「罷職、不敍,不可爲。左尹巳爲推考,豈可至於罷職乎?」熙緖曰:「啓覆時,例取前後狀啓,以備査勘,昨日啓覆,踈漏莫甚。禁府色郞,不能任職,當爲罷職。豈但推考而止乎?」上曰:「罷職過重。」熙緖曰:「當今所陳,非一二事也。以南方之事言之,自其處來者,咽塞不能言。自賊中誘引而出者,左道則來屬金太虛,而無糧不能食之;右道則來屬金應瑞,亦無糧不能食之。其人還入賊中,極爲寒心。若此之輩養之,則皆可爲兵。羅州,尙不用元穀云,可出以食此輩也。」上謂恒福曰:「備邊司公事,何以爲乎?」恒福曰:「臺諫言是也。賊中無防禁,有一人入而誘引則出來,若無食則還入,只自往來而已。東宮南下時,使順天府使權俊,主管給料事,使爲軍兵,則人皆不願,只欲遊食如野獸。大槪各邑守令,不爲主管,只委於掌務,故或逃或死,而守令不知,一人受數三名之料食,穀則日縮,而養兵無實,極爲痛憤。」上曰:「當初守令,誤處而然也。國家本意,豈如此乎?」恒福曰:「此等輩,大上爲精兵;其次爲農軍;其次亦可爲薪水之役,豈皆虛棄而不能收拾?誠爲可惜。」上謂恒福曰:「判書之意如何?」對曰:「如羅州則其類甚多。其中勝於土民者,任其自爲;擇稍黠者,定爲掌務,而給料甚不均,或代點。小臣南下時,或有呈訴曰:『某人代受吾料云。』此雖非小臣之職,而欲知其間情狀,挐問之,則果如是。金義元曾爲全羅都事。來此,亦言之:『屯田,而以此輩爲農軍,則可爲其糧,而不爲』云。臣不知其故也。」上曰:「今日,善處之道,可言之。」恒福對曰:「擇丁壯者,或敎射、或放砲,仍送于舟師;老弱,則爲農軍,甚好。臣在南方時聞之,李億棋以此輩爲屯田云。」上曰:「備邊司爲公事處之。」特進官柳永慶進啓曰:「恒福所達之事,自備邊司移文者,非一二也,而近日聞南來人言,此等輩或流離餓死,或還入賊中云。豈無公事而然哉?奉行者無其人也。」鄭琢曰:「大臣之職,不可虛授。理陰陽,論道經邦,爲任極重。雖在平時,固當得賢德之人而任之。況今國事危迫,大賊在門庭,委諸其人,尙復難濟。豈如臣者何敢當哉?」上曰:「右相非不能爲。不可辭避,更加勉力於國事。」琢曰:「賊情難測,雖中朝準封,豈可必其自退?今雖退去,後豈必其不來?國無堂堂之勢,此甚可憂。可送某人,往鎭南原等地,沮遏其勢也。」上曰:「遣將帥乎?遣大臣乎?」對曰:「體察使,可下送矣。」上曰:「頃者令備邊司議爲,尙不議乎?」恒福曰:「大臣不爲齊會,故時未議定矣。」上曰:「領相近不來仕乎?」恒福曰:「以病不仕矣。」鄭逑進啓曰:「都元帥,大失人心。兩南之民,皆以爲:『寧無此元帥』云。」上曰:「詳說之。」逑曰:「此時,以燕飮爲事,軍官作弊,賄賂公行云。體察使下去,則或不如是。」上曰:「南方之人,有造言之習。才有所不逮,而不得爲則或有之,其人豈如是乎?」金宇顒曰:「所傳之言,豈無失實者,而此則不然。自有公論,物情憤鬱。大槪其人,性甚弛緩,不能統攝軍官,非將帥之才也。」琢曰:「代其任者,暫優於前人,而不甚相遠,則此時亦不可輕易遞易。」宇顒曰:「易將雖爲重難,趙括則不可不易。」琢曰:「鄭文孚在北道時,以赤手有大功,而在公州,以不能善治爲狀啓。未知其間事,而如此之人,亦不易得,故頃日備邊司,欲爲仍任,而事涉重大,未果矣。」上曰:「以予所聞則不然。北道之事,乃鄭見龍等之功,而文孚則因人成事云。」仍謂恒福曰:「判書所聞如何?」恒福曰:「大槪爲人唐突,而手下諸將,皆驍勇云。」永慶曰:「文孚,當初有欲避之計,而起兵之後,因人成事。至有將才云,則臣未之知也。」恒福曰:「具滉,則爲北道權管,率其堡土兵。印元諶,則以多年軍官,膂力絶倫,亦多率土兵,而二人爲左右斥堠,所率之軍皆驍勇,故斬獲之功,最多云矣。」上謂恒福曰:「印元諶,今爲何職?如此壯士,可收拾也。具滉,則予曾不知。」恒福曰:「元諶,前爲訓鍊院官員,以微罪解現任別敍,而具滉亦敢戰之士也。」永慶曰:「今來降倭二十名最難處。在金應瑞陣中,而應瑞亦知其難制,送于京中,各持弓矢、戰馬矣。」上曰:「今當曉諭曰:」我國之法不然。爾可解佩。』云云爲宜。「永慶曰:」性度最爲不順,不可同送一處。「上曰:」二十聚於一處,則恐有作亂事。且戰馬從何得乎?「永慶曰:」金應瑞給之云矣。「上曰:」判書速爲處置。「逑曰:」自上還都之後,當下哀痛之詔,曉諭八方,刪去虛文,從民所欲,凡可以感服人心者,問于大臣爲之可也。小臣爲守令時,見下書,則民皆哀感竝悅矣。見陸贄奏議,則有今人所不能上達之言。今之臣,誠不及古之臣也。此奏議可入覽也。以義禁府獄事見之,春和生物之時,獄囚疏決事傳敎,而見其公事,踈漏莫甚。「上曰:」指何人而言乎?「逑曰:」非指一二而言也。今者右相所啓,伸冤枉之言,極爲允當。「宇顒曰:」人心鬱抑,不可不伸。唐德宗,以暗主,聽陸贄之言,奉天下詔,而驕將悍卒,亦皆涕泣。人心之感動,如此之速也。「逑曰:」兩南人心不實,所言誠有不可取信者。然都元帥改易爲當。「上曰:」遞元帥而有可代者乎?「逑曰:」體察下去,則雖無元帥,猶可爲也。「上曰:」國之大事,必須周密思之。今若遞此元帥,而遣他人,則非但手生,又無勝於彼者。「逑曰:」頃日領相以爲:『李德馨可遣之』云矣。「上曰:」予已思之。李德馨,時爲吏曹判書。予之所重,此處無人,不可不慮。判書,曾爲宣慰使,倭賊已測其器之淺深,且年甚少,不可爲也。「上曰:」政丞之意,如何?「琢曰:」不可率爾言之。「上曰:」判書之意,如何?「恒福曰:」雖已接倭,豈必以此不能爲乎?自下不敢擅爲,上裁爲宜。才氣則有之矣。「上曰:」若使德馨爲之,則賊必退去乎?「逑曰:」雖遣德馨,豈能使賊必退?自有處置等事,豈不猶愈於權慄乎?「宇顒曰:」德馨必勝於權慄矣。「上曰:」事豈如此?傍觀與當局異矣。我國之人,皆以爲某往則可也云,而其人往則亦與前人無異。諺曰:『以鼠易猫』,亦此類也。「仍謂永慶曰:」特進官,亦備邊司堂上,所懷當言之。「永慶曰:」臣不知權慄所爲,所觀元帥狀啓,皆以無糧爲言。所率軍官,分送各官,使之食,而各官亦不能食之云矣。「上曰:」判書,以司馬之長,何不言乎?「恒福曰:」李德馨事,已陳之矣。權慄,小臣妻父也。雖不敢以此爲嫌,而自有朝議,臣何敢言乎?「逑曰:」富弼言晏殊之過,何可避嫌?「上曰:」吏判爲元帥,可當與否言之。「恒福曰:」權慄無才,德馨則有才,施措之際,必有所優。「上曰:」吏判代之,則能有所爲乎?「恒福曰:」將帥,必因勢乘時,然後可以有爲。此時旋轉,固不可必也。使賊感化,稽顙扣頭,使蕩破之邑,得爲安全云,則必不能爲,而與前人論之,則稍勝矣。「上曰:」判書意謂可改乎?「恒福曰:」人情如彼,改之爲宜。「宇顒曰:」如韓信、白起,雖不可得,此善於彼,則可以代矣。「上曰:」人之所見各異,密議于備邊司。「永慶曰:」關西雖重,南方尤緊。李元翼送于南方最宜。「上曰:」予問領相曰:『以元翼爲元帥,以德馨爲平安監司,如何?』云,則領相以爲:『不可爲』故止之耳。「恒福曰:」元翼,固優矣。「上曰:」雖使元翼爲元帥,却賊之事,予不必也。「恒福曰:」此則雖元翼,不能爲也。「永慶曰:」元翼固勝於德馨也。「上曰:」平安道,何以爲乎?「永慶曰:」南方無虞,然後西方可保矣。「上曰:」平安道亦根本之地。遞元翼不好。雖然予言及諸宰所答,詳悉書之,與備邊司相議處之。「永慶曰:」屯田、鍊兵等事,權慄不能爲之,而德馨則必能爲之。「逑曰:」權慄使金應瑞,與賊相會,不爲止之。如此之事,極爲非也。「永慶曰:」將帥在外,朝廷如是議之,彼必聞之,似爲未安。「上曰:」以中原事言之,宋應昌遞而顧讓謙來;顧讓謙遞而孫鑛來。孫鑛來後,已掃此賊乎?大槪將帥,不可數遞。經筵官所言,如趙括則不得已遞之矣。「逑曰:」中原改宋應昌,而交代者未得其人故也。「

○司憲府前啓戶曹參判成泳罷職不敍,漢城府左尹李準罷職。答曰:「成泳事,不近情理。李準,已爲推考,竝不允。」

○以李德悅爲承政院右承旨,柳永詢爲承政院右副承旨,徐仁元爲公州牧使,申應崧爲德川郡守。

○自卯時至辰時,四方有霧氣。自午時至未時,日暈。

2月21日[编辑]

○甲子,王世子晝問安。

○司憲府前啓戶曹參判成泳罷職不敍,漢城府左尹李準罷職。答曰:「成泳罷職。李準已爲推考,不可爲。」

○以具宬爲承政院左承旨,李廷馦爲藝文館檢閱。

○夜四更至五更,四方有霧氣。

2月22日[编辑]

○乙丑,王世子朝問安。

○上御別殿,特進官鄭崑壽、韓準、參贊官柳永詢、侍講官黃是、檢討官鄭經世、假注書鄭瑴、記事官金藎國、尹暉講《周易》。講畢,韓準進啓曰:「小臣頃自關西往來時,逢敎師之來,作弊無窮。點退刷馬,必受紬匹而後已。」上曰:「卿於平壤相遇乎?」準曰:「鳳山、黃州間相値焉。鳳山給紬五,黃州則給紬六云。且一路唐官,多定刷馬之數,以爲作弊之資,一馬準紬一,其弊不貲矣。」上曰:「何以爲之?」準曰:「無可奈何。毛守備過瑞興時,其主倅只以紙束給之則以爲:『前日過此時,所留馬價靑布,必須盡給』云。所謂馬價者虛說也。」鄭崑壽進啓曰:「敎師出來時,例率逃兵而來,欲爲濫受料食之計。臣於備邊司,問與咨文異數之狀而知之。前日接伴使韓應寅在喪後,臣爲其代出來時,小臣之馬,唐兵亦奪之。臣曰:『我乃以李提督接伴使出來』云,則唐人曰:『吾乃宋經略差人,李提督則不知』云,其實乃提督下人也。閭巷作弊,射殺人命,必由山谷路而恣行,豈特韓準所見而已?且司天使,行到東坡館,供奉之物,亦皆奪之,故艱難支待矣。」鄭經世進啓曰:「唐人作弊,實由通事房子輩所誘也。頃聞西路通事作弊之事,極爲寒心。通事陪唐官歸時,因率其家屬,多至六五人,餉以公糧,輸以公馬,駄數甚多,侵責無藝。臣頃爲正言,欲啓治,而遞論大臣,未暇及他,故不爲啓之。降倭之作弊,亦皆我國人所爲云。」黃是進啓曰:「臣亦以從事官,聞于海西,唐人侵責,我國則不可禁抑,而海西各邑,倂定支待,排以日月,倂定官則如越視秦,不爲顧見,主辦官偏受其苦。以此蕩盡,不終年而不能支吾矣。」上曰:「弊則然矣。筵中雖或言之,在外處不言可也。唐官聞之,則必以爲未安。唐兵之有功於我國,豈淺淺哉?今若人人言之,及於唐將之耳,則誠爲未穩,可斟酌言之。」準曰:「臣往來黃州時聞之,前牧使李慶濬,有善治之聲。」上曰:「予知其有才。特令兼兵使,而旋以被駁遞之。何前善治而遽罷其職乎?頃者備邊司啓請敍用,欲用於公州牧使,而以無治之義,予不從焉。如此可用之人,至於駁遞,未曉其意。」崑壽曰:「善政於黃州則然矣,兵使,與守令異體,爲主將於一道。年甚小,無踐歷,故守令不爲敬畏云。」上曰:「不爲敬畏,非慶濬之罪也。」崑壽曰:「以不敬畏,故上下相阻,以致人言。渠亦未免有失云。」上曰:「渠亦有所失乎?」崑壽曰:「渠亦怠於爲牧使時,其終又有病幾死云。」上曰:「年少之人,有何病?今可以爲守令乎?」崑壽曰:「乃李增之子也。臣與增,同爲禁府堂上,故因而聞之,則今不爲快差云。當初賴罷散,故得免於死矣。」準曰:「爲兵使時,處事踈闊,故致有人言云。」上曰:「然則於大器,不可用矣。」上謂鄭崑壽曰:「元帥爲人,卿知之乎?」崑壽曰:「年歲相若,故館學,泛然相見。小臣忝冒承旨時,權慄以承文院參下官,頻來政院,故亦見之,實未知其人器矣。但永柔特命爲元時,尹斗壽問李恒福曰:『如何?』恒福曰:『監司則可堪矣,元帥則必不如金命元』云,而深憂之。其後元帥果無聲績矣。」上曰:「元帥善職,固難矣。若果能於職事,則今日之事,豈如是乎?」永詢曰:「元帥遞易,事體重大,非小臣所敢達,討賊方急,何嫌越位,方外之論?皆以爲元帥有所失,而朝廷難其代。如李元翼,何不爲都元帥?關西雖重,豈如南方之岌岌哉?不以此人送之,物情皆爲憤鬱。」上曰:「關西方伯,遞易似難。」崐壽曰:「柳永詢之言,甚是。」上曰:「元翼之代,其思之。雖有才者,不知首末,卒然當之似難矣。」永詢曰:「天兵支待一事雖重,今則南方尤急。小臣之言,只啓物情而已。」上曰:「若論輕重,則李元翼當爲元帥,而李德馨欲拜關西方伯,但今已晩,似未及矣。」

○備邊司啓曰:「今日安危成敗之分,專在於都元帥,故此議非止一日。雖有此議,不敢輕易啓請者,非但以臨時易將爲難,亦慮南方事勢極難。雖物力之板蕩滋甚,今以他人代之,假使稍勝於前,而數月之內,未能措置成緖,徒有遞易之煩,無益於實效,故議發而還止者久矣。今日更爲商議,則皆以爲:『權慄久在其處,歷閱已多。雖有流傳之說,難卜虛實,只恨布置經略,輯化諸將,撫綏軍民,手段頗短。若使李德馨代之,則此等措置,似爲可觀,第以春節已晩,屯種勸課之事,旣不及時,又無措備糧餉之路,則訓鍊之計,亦將難施。如此强爲遞代,則徒使聽聞動搖,而未見大益,不如姑仍權慄,責勵委任之爲當也。李元翼,方在根本重地,故前此亦以遞來爲難。況於今日乎?』群議則如此矣。然此事係關至重,惟在上裁。」答曰:「予意亦然。」

○司憲府前啓戶曹參判成泳罷職不敍,漢城府右尹李準罷職事。答曰:「旣罷職已推考。斯可已矣。何必煩?不允。」

○自卯時至辰時,四方有霧氣。夜一更,流星出王良星上,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

○備邊司啓曰:「太祖大王集慶殿容,事變之時,權爲奉安于禮安閭閻,慶基殿容,奉安于牙山縣客舍,攘之中,久廢奉審,至爲未安。近日多有上疏,請移安于傍近大邑者,雖未知事勢如何,而不可不速爲奉審。請令禮官,急速磨鍊,或遣近臣或禮官,馳進奉審處之何如?」上從之。

○禮曹回啓曰:「兩殿睟容,移安于兩處後,令本道觀察使奉審行慰安祭事,上年啓下行移,已爲擧行矣,緣國事未定,閭閻之家,卑小之邑,因循奉安,星霜屢變,至爲未安,而自上別遣近臣、或禮官,更爲奉審後,奉移于傍近巨邑事,則姑觀時勢,更議審處,似爲便當。大臣之意亦然,敢啓。」上從之。

2月23日[编辑]

○丙寅,王世子朝問安。

○義禁府啓曰:「罪人黃赫,昨已挐囚。此人前於行朝,旣爲三省推鞫,今則何以爲之?但大臣之意以爲:『前旣三省推鞫,今雖於本府推鞫無妨。』或以爲:『今亦三省推鞫無妨』云。敢稟。」傳曰:「議定爲之。」

○司憲府啓曰:「司僕寺僉正金應壽、判官吳致雲,以扈從微勞,起賤類、通仕籍,超授五六品之職,恩賞已僭。豈可又陞其秩,以致名器之恥乎?請金應壽、吳致雲新除職名,竝命改正。」答曰:「不可改。」

○義禁府啓曰:「黃赫事,議于三公,則依前三省推鞫,無妨。」傳曰:「依啓。」

○承文院提調啓曰:「東宮冊封奏請,適與中朝所慮者相値,因此致生朝論,未卽準許,此誠意外之事。頃觀尹根壽等狀啓,則中朝欲一番如此,以存立長之防,待其再請而後許之也。以事體言之,則根壽等還來宣勑後,當擧此爲辭,以爲更奏之文,但禮部題辭,有往莅全、慶地方立功等語。若勑文中,又有此語,則再爲陳奏,恐延日期,故議者多以爲,不待根壽之還,先以馳啓辭緣,急爲奏文,發送使臣爲當云,此亦不無所見。大抵如此大事,文書參定之間,亦必多日,請令本院,從速磨鍊奏文,詳陳事情,願早定名號,以慰擧國臣民之望,曲盡措辭,修潤成文,何如?」傳曰:「依啓。大槪禮部之言,似爲太拘,而使臣不爲極陳得請,亦爲未穩。夫國家重器,豈可托之於非人?古之帝王,亦有行之者,其又何疑?不患無可對之辭,然不可露圭角。此意言于韓準。昨日經筵取稟,故言之。」

○以奇自獻爲司諫院司諫,申湜爲弘文館校理,趙庭芝爲司憲府持平,庭芝,爲人迂緩。庶官尙不稱,況責言論之任乎?用人如此,乏才可知。金涌爲弘文館修撰,李慶濬爲公州牧使,黃璡爲義州府尹,洪世英爲穩城府使。

○辰時,四方有霧氣。巳時午時,日暈。

○備邊司啓曰:「都體察使下送事,當初朝議不一,未能定奪,而今者更加商確,則南方物力,日益板蕩,比冬前亦不及焉。雖有措置規畫之事,似已屬晩,恐不必下送。但與賊對壘,策應方急,而過慮弊滯,不爲下送,則亦恐有後悔。自下不敢擅斷,上裁施行何如?」答曰:「下送」

2月24日[编辑]

○丁卯,王世子朝問安。

○及第黃赫供曰:「壬辰變初,王子纔出都城,沿路守令,先避王子,如恐不及。列邑空虛,只有鐵原府使金𫏶、淮陽府使金鍊光、通川郡守鄭逑等,禮待王子,一如平時,其餘無一人接待,雖欲侵虐,其勢末由。至於屈膝虜庭之言,千萬無理。雖極反側無狀之人,王子尙無他變,而陪官先自屈膝,終置王子於何地?經年陷賊,前後行事,有非一二人所見知。會寧一城之人,皆前日手縛之徒,安邊鄕所吏民,出入往來,有同平日,則其時對賊所爲,若卽推問則可知。且一時被擄之人,非獨臣之父子。如金貴榮則已死難問,如朝官李弘業、李蕙、趙仁徵、尹仁伯、通事咸廷虎、士子沈怡、庶孽安琢、金闡等推問,則亦可得實。且譯官李愉則隨沈惟敬,出入釜山賊中;儒生李盡忠則來往京城,因謁王子。其時,賊坐何處,臣坐何處,而用何禮乎,推問右人,則此膝屈與否,立可辨知。但以僞書一事,陷此大罪,其曲折已盡於前供,而當其王子見逼之際,賊怒如許,陪官欲保之心,何所不至?拒之,則金軀禍在不測;從之,則朝廷議罪必重。不得已心生詭計,對賊之時,成一僞書,姑解目前之禍,而欲使此賊,不知有我國君臣間行用文字體制,預防他日難處之患。又於暗中,潛寫密狀,傳達賊情者,自是囚中不得已之擧,故李盡忠齎回,有眞僞二本矣。若於密狀,果有如言官所指之字,則卽就鼎鑊,萬萬不辭。其密狀必在於政院,若令竝與僞書、元本而取考比較,則情狀立現。只以李盡忠顚錯妄傳之故,人言至此。其時,王子再三分付于盡忠曰:『此狀則僞也,非眞也』,而追問竝傳之奇,卽爲通書于金千鎰曰:『此乃一時誑賊之僞書,非可達之狀也。千萬勿傳』,而已無及矣。推問李盡忠,則亦可立辨。割地之事,臣父子相議,伊賊所言,不過恐喝,當以計却之,以爲:『土地受之天子,豈敢私與?』至於漢置樂浪、臨屯等語爲証,其後賊亦無言。且當其天將至,與行長講和,淸正移怒王子,欲怯渡海,臣密帖于沈惟敬,請置兩王子及老父,而願隨謝、徐兩使,以口舌代斧鉞。又於在釜山時,沈惟敬身邊答應官錢思本,一日以酒肴,來拜王子,且求題其扇面于臣,卽題詩二首曰:『海角餘生在,天西一夢長。全軀比漢節,早晩達吾王。』『嬰、臼彼何人,蘇卿猶不死。平生起國心,耿耿唯在此。』其時,王子及一行人,無不見知,區區向日之誠,可以類推。若移咨沈惟敬,取考其扇,則可知情實。竄謫後事,則咫尺天威,不敢容隱。末世人情,朝夕萬變,臣萬死流放之餘,雖欲爲流毒貽害之事,俯首聽命,萬萬無理。理山隣邑及監司處,下書覈實則可知。必稱王子,恣行胸臆之事,則當此大亂之後,王子所在,極其涼薄,以臣之憑藉恣行,誰肯顧念乎?況恣行必稱等事,乃宮奴下賤汎濫者之所爲。臣雖無狀,稍有知覺,必不如此。指使官僕事,則西北自來謫客新恩之地,故從前接遇有例,理山官屬鮮少,只給小僮一人,奴婢各一人。刑杖事,則若有此事,昭不可掩,未知某人受杖,專不知之。酒肉酣歌事,則理山介在江峽之間,稱十室殘邑。前郡守孔恂,上年四月赴任,當初一二月,或一二度,持酒來慰,八月以後,絶不來見。絶域風土不常,若得薄酒,自當服藥,而國破家亡之後,私禍最慘,有何一味情興,而至於日夜酣歌乎?鷹犬事,則理山無他魚肉,只得鷹子一連,付諸城中相知之人,使得雉首,欲爲朝夕之羞。前後情狀,不過如此,竝相考分揀。」

2月25日[编辑]

○戊辰,王世子朝問安。

○司諫院啓曰:「奉常寺官員,職掌祭享之物,所當十分謹守,俾無下人偸竊之患,而頃日戶曹反庫時,庫子等,恐被偸用欠縮之罪,以瓦礫納于甕底,以醬加其上,似若盈滿者然,其汚穢極矣。其時色官金就義,不謹典守,致有如此之弊,聞者莫不駭愕。請命先罷後推。罪人黃赫,忘讐苟活,屈膝賊庭,賊酋則稱殿下,本朝則不稱臣,敢將割地之說,脅君父以講和,其罪已通於天矣。及在竄所,縱恣無忌,居民被毒,官家受害。公論之發,實出於輿情之激,而挐來之後,不爲嚴鞫,旋卽還配,神人之憤,至此而愈鬱。請更加嚴鞫,依律定罪。」答曰:「黃赫之罪,已爲議定,似無更鞫。罷推,依啓。」

○司憲府啓曰:「罪人黃赫,更加嚴鞫,依律定罪。司僕僉正金應壽,亟命改正,承傳色,請命挐推。」答曰:「黃赫之罪,已爲議定,似無更鞫。金應壽,有功之人,不可改之。承傳色,已爲推鞫,亦不可拿推。」

○備邊司啓曰:「倭賊情狀難測,得封捲退,旣不可知。萬,幸得捲退,後日之患,將有大於今日。當初顧養謙所言,則以爲:『倭留釜山,必爲朝鮮禍本。當使無一倭留在,而往來之路,依舊例,通於寧波府』云云。此其計策踈密,未知如何,而其爲我國後日之慮則深矣。伏見奏請使尹根壽狀啓,封倭之使,旣由我邦,倭之謝恩者,亦使更由此路,雖云但許一番,後日托以天朝貢獻而繼來者,其孰能禁之?無窮之患,將自此而益大。今若任置放過,使中朝處置失誤,如前日劉黃裳開市對馬島之謀,則是非所以救我也,乃所以益其禍也。此乃大段機會所關,不可不極力明辨,以解其惑。陳遊擊近將回去,此意令宰臣詳陳於遊擊,聽其所言,又爲移咨於兵部。此亦難成,則雖別爲奏聞,亦無不可。請令承文院,預爲磨鍊文書,而遊擊處,先告此由何如?」上從之。

○卯時辰時,四方沈霧。巳時午時,日暈。

○備邊司啓曰:「都體察使僉議爲之事,傳敎矣。都體察使可去之人,曾經議政之員則皆老病,現在大臣之位者,只有臣成龍、臣應南、臣鄭琢,單子書入,伏候上裁。」答曰:「領相可合,但纔經重病,左相可矣。予意則如此,然更議爲之。」

2月26日[编辑]

巳,王世子朝問安。

○上御時御所,接見敎師唐官千摠陳良璣、把摠朱虎、陳白奇。上曰:「大人等,自遠方來,而小邦殘破,陪臣怠慢,一路恐多不稱之事。」敎師等曰:「一路別無誤事。孫侍郞使俺等傳達曰:『國王久軫倭變,想多勞心。且俺在遼陽,凡貴國移咨之事,當一一遵行』云。」上曰:「今聞孫大人之所敎,不勝感激之至。」敎師等曰:「貴國移咨請兵,故吳遊擊惟忠,領兵三千;駱參政尙志,領兵六百,己於正月內調發矣。俺等之來,雖未及見,然想已到關外,當觀賊勢出來矣。」上曰:「孫大人之恩,罔極。」敎師曰:「事同一家,孫爺豈不勉力?」上曰:「小邦不閑軍旅之事,故曾請於經略矣。大人等出來,其於操鍊之事,必甚有益。多謝。」敎師曰:「經略旣委送俺等,敢不盡力?但纔到貴邦,卽賜接見重禮,多拜。」茶禮後,受禮物,罷黜。

○王世子晝問安。

○司憲府啓曰:「王女安胎土功,石役甚鉅,數月之內,勢不可畢。正當東作之時,畿內孑遺之民,將廢農事。請命姑停。凡藏胎之事,自有等分,而該曹不考前例,擅自磨鍊。請次知官員推考,依本等改磨鍊施行。罪人黃赫,請命更鞫,司僕僉正金應壽,亟命改正。」答曰:「所啓已諭。不允。藏胎有宜藏之月,不可某月藏之,不可退也。推考,徐當察而答之。」

○司諫院啓曰:「胎峯之役,供億之費不貲,浮石之弊甚鉅,而該曹不循前例而入啓,使孑遺之民,不得耕種。請堂上、色郞廳推考,姑停此役,以待農隙。罪人黃赫,亟命更鞫。」答曰:「黃赫事不允。藏胎事,依啓。推考不可。」

○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知中樞府事具思孟、同知中樞府事朴應福、分禮曹參判成壽益、行分兵曹參議閔濬馳啓曰:「海州曾經倭亂,人民散亡,倉穀耗失。內殿留駐,已至三年,官吏竭力奉供,少無怠倦,而物力已瘁,百事皆窘。若不及今善圖,將爲魚爛。內殿擧動,事體至重,非外臣所敢論議,而臣等俱以扈衛受命,知其情勢,不敢喑無一言。江華非如連陸之地,雖曰島嶼,控扼形勢,防備亦易。前朝高、元入都,幾六十餘年,豈無其意?且距京一日程,除弊救民之策,無過於此地。似聞朝議,多以江華爲言,故敢此啓稟。」

○備邊司啓曰:「內殿留住海州,已至三年。瘴癘之鄕,本非久御之地,而物力之蕩竭如此,江華移住之請,蓋出於不得已也,江華在海島,京畿物力,尤甚殘敗,亦非便宜之所。臣等之意,乘此日氣和暖之時,奉還都城,一以鎭定人心,一以蘇復海州,似爲便當。然不敢擅議,上裁施行何如?」傳曰:「勿施。只待予命。」

○卯時辰時,四方沈霧。

○領議政臣柳成龍:「伏以臣,才氣弱劣,其於內外之任,俱不近似,體察重責,非臣所堪。然國勢方急,筋力所及,豈論險夷?前此臣屢欲宣力于外,至於啓達者,非曰能之,亦以臣在內無所猷爲,寧奔走致死於外,雖無成效,猶可自盡其心,而少報國恩耳。雖以臣私情言之,不見老母,今已三年。若得南下,公事之暇,不無相見之路。此又臣日夜痛迫,而不敢發言者也。今臣危病纏身,上氣吐血未已,氣力委頓,所慮者,或恐中路僵仆,未能馳驅,有誤事機,往來處置之間,淹延時日,使國事益至於狼狽,以重臣罪戾耳。昨日伏承聖敎,旣蒙謬眷,又軫念臣之疾病,體下之仁,至於如此,非臣糜粉所能上報,退而流涕,不能自已。事不辭難,臣子之義。臣若承嚴命,當力疾就道,以死爲期,病之輕重,未暇言也。臣不勝感激之至,敢此陳達,唯在聖明裁,取進止。」答曰:「纔經重病,未可往,宜安心。」

○備邊司秘密啓曰:「今日婁國安,以平行長所送禮曹大人書一道,送于本司,臣等參詳,旣受之後,處之似難,故不爲開見,還送之意答之,而其書謄書以啓。」答曰:「知道。」予病風人,朝夕將死,何足以知賊情?只望備邊司,內勿風靡於邪說,外不惶惑於賊術,善爲料敵而已。「附行長書:」日本先鋒豐臣行長謹啓,朝鮮國禮曹大人閣下。天朝兵部尙書石老爺,差婁國安及馮堂等,宣諭封事二員,信貴國,命官一人,護送入營,爲天朝存忠誠,爲日本修舊好,幸甚。日本於天朝,篤恭順求冊封,候天使者,三霜于玆矣。天朝人嫌疑未解,時時差人,示撤兵之事。行長,先是三年,沈遊擊入平壤,結約以來,無一違約,分界不超之,退王京到釜山,淸正,還王子及陪臣。今雖在浦浦,不犯貴國封疆,運日本糧用度,只蘇渴是貴國溪水而已。若非上候天使,爭徒滯浦浦乎?天朝人疑心未休者何也?伏望貴國,上書兵部老爺,先差沈遊擊,入營相議,俾天使進營,乃是貴國平安,倭兵還國良策也。勿怠,勿怠。餘期嗣音,恐懼頓首不宣。「二月十有六日。豐山行長

2月27日[编辑]

○庚午,王世子朝問安。

○左議政金應南來啓曰:「臣濫大拜以來,無一事建白,尸居苟容,坐貽譏謗,尋常惶愧憫迫,置身無所。不意體察之命,又及無似之身,豈惟人聽怪駭?臣亦自知決不能堪也。臣本以章句腐儒,不閑武事,曾所履歷,皆非兵務之任,乍忝騎曹之長,顯被不稱之譏。及今備邊籌畫,了無絲髮之補,其空踈無用之實,非但同列知之,國人無不知之。體察之任,雖不如元帥對壘抵敵之比,而號令諸將之責,總理軍民之政,俱萃于一身,以臣不才,何敢承當?今若擇任非人,致誤軍機,則臣雖萬死無惜,終奈國事何?雖曰今世乏才,而苟求以誠,必得其人,而況不無輿望之所屬者乎?伏願聖明,曲採公議,先遞小臣本職,改卜才賢,以授體察之任。惶恐敢啓。」答曰:「大臣重任,豈可輕辭?體察之任,亦豈不堪?宜勿辭。」

○金應南再啓曰:「揣分量力,決知其不能堪任,而聖敎及此,惶懼憫迫,不知所出。三道事勢,已至於無可奈何之地,雖使古之才賢,收拾猶難。況如小臣無狀者,受此重任,若將有爲而下去,其能免國人之所嗤笑乎?然事不辭難,臣子之義。旣承嚴命,固當卽日登程,而體察體面似重,不可草率以行,如褊裨、從事之屬,亦難得人。欲聞見可當之人,從當書啓,且有取稟之事,請入對。惶恐敢啓。」

○上命引見。都承旨吳億岭、注書辛成己、記事官尹暉、李廷馦入侍。應南曰:「臣本不曉事,而於軍旅之事,尤不知方。今冒授重任,未知所措。因從南方來言者,每聞三道之事,不勝悶慮。各道各倉,皆無種租,官廳之儲,亦皆板蕩。必有糧餉,然後可以禦敵,而糧乏如此,何以爲之?且各道鍊兵,尤極迂闊云,而當此農月,鍊兵之事,亦難爲矣。且當此大事,弊將不恤,副使、褊裨,亦當率去,堂上中無可帶之人。趙儆差似,方授重任;朴名賢,亦在被囚中。金億秋,雖爲舟師將,擬欲帶去矣。」上曰:「副使欲帶去者誰?」應南曰:「李德馨,欲爲帶去,而於臣切親,故不敢達也。韓孝純,曾爲慶尙監司,備諳嶺南之事,欲爲帶去。臣則雖去,何事可爲?但當盡心撫恤三道之民,深欲練兵矣。山城亦擬修築,而民力已竭,亦似難爲矣。臣往彼,不欲貽弊於民矣。卽欲發行,而體面重大,不能輕發。從事官則朴弘老帶去,鄭經世且欲帶去,而方在經幄,以承顧問,不敢啓矣。」上曰:「從事官,必極擇而去可矣。彼處似重,弘老、經世帶去爲當。但各邑支供,何以爲乎?若多帶率之人則難矣。」應南曰:「軍官亦當多率,而恐貽一路之弊,故欲從簡帶去。」上曰:「往全羅道乎?』應南曰:」臣欲往近賊之地,當先往慶尙道,欲爲往來三道,而臣本多病,恐不能周流也。當此之時,安集爲上策。雖盜賊坌滿,而皆由飢餒而致,若足食安集,則可以弭盜,而湖南糧餉乏絶,玆以爲悶。聞洪世恭,亦爲勉力措置,而糧乏無奈云。臣往彼,當觀勢馳啓,臣之所言,不至乖戾,則自上必斟酌行之,事可爲矣。且當今之時,守令必擇。守令非人,則朝廷命令,不過爲一張空紙;守令若賢,則於鍊兵、屯兵等事,甚大有益。守令,必擇儒者而擢用矣。臣於貪婪守令,則當以軍法從事。且高彦伯諸陣,雖曰有陣,而無糧,皆是虛陣云。自上豈能盡知之乎?權慄雖曰不合元帥,而自上不須遞之。「上曰:」多以必遞云云,而卿之不欲遞之意,何在?「應南曰:」元帥之號令,各道皆不奉行,故如是云云,而如權慄之人,亦不易得,而且知其處首末,臨敵易將,必須審之。外人亦以爲:『臣不得與權慄同事』云,而當今之時,雖非權慄,亦無奈何。「上曰:」欲達之言盡言。「應南曰:」頃者朝廷雖蠲減貢物,而守令則盡爲督納,故民怨咨云。「上曰:」監司不知之乎?「應南曰:」監司豈不知之?「上曰:」監司若知之,則不罪之乎?「應南曰:」監司亦無可奈何矣。且水軍之事,尤極慘惻。百人往之,一不生還,必須變通。「上曰:」不可遞番乎?應南曰:「遞番似可,而想無遞番之勢矣。」上曰:「體察使往則號令必行。且多有益之故遣之。副使亦欲帶去,則可帶去矣。他餘事,問于備邊司處之。天未欲棄我邦,則國事自然成矣。且守令之善治者,必褒之,不謹者必罰之。一道勇銳之士,召集而置之麾下,立功之人,必卽賞之。古人曰:『重賞之下,必有死士。』必須褒賞,然後可慰人心。糧餉匱竭,必須力農,然後可以生財矣。我國之人,萬事弛緩,卿宜勉力。」應南曰:「臣若早往,則庶或規畫,而春節已晩,恐未及措。當往彼,盡心爲之。」上曰:「彼賊,客兵,無奈我何云,而予意則雖曰客兵,而累年屯住,窟穴堅固,士卒休息,今日之勢,客反爲主。彼賊非以客兵之故,而不動也。今之不動,必有奸謀在其中,而不然則天意有在而然矣。且天使之來,亦且難必。天使出來,則雖曰當去,而恐不然矣。且奏請之事,何以爲之?備邊司之意,如何?」應南曰:「臣意以陳遊擊之意,移咨可矣。」上曰:「移咨則不可。直爲奏請可矣。若以奏聞爲非,則不可奏聞,如曰不害於義理,則從實奏聞可矣。若移咨,則與擺撥邊報不異,無益而不關矣。但天使出來,爲賊所辱,則奈何?」應南曰:「恐或見辱,而於我國甚切。天使之見辱,不暇恤也。」上曰:「左相言是矣。但上國之人以爲:『我國代倭請封』云,則不可說也。天使若曰:『以爾國請封,故出來,而見此窘辱,此乃爾國之故也』云則奈何?」應南曰:「雖然,若不奏聞,則天使萬無出來之理。」上曰:『陳遊擊亦曰:『不爲奏聞,則天使不來』,然乎?「應南曰:」此言是也。當初金文鳳,欲燒倭營而來云,倭賊豈聽文鳳之言而燒營乎?「上曰:」此言今日始聞之矣。「應南曰:」臣往彼觀勢則可知矣,然聞李鎰多失人心。金德齡若眞可用之人,則欲專委任,使之興起。「上曰:」當此之時,似可奬拔。聞之則必是勇士,可用一隅矣。「吳億齡曰:」嶺南民力竭矣,使命之往來,極爲厭苦。元帥不可無之,而元帥亦欲無之。今者若聞體察之行,則民心必己騷擾,必須簡約可矣。「應南曰:」臣欲如御史齎糧而行者矣。且旣授此任,所帶委官請遞。「

○司諫院啓曰:「罪人黃赫,亟命更鞫,禮曹堂上、色郞廳,請命推考。」答曰:「黃赫事似煩。已定其罪。藏胎,必用第三月、第三年、第五年而已。農隙云者,未知其式之言。推考過矣。」

○卯時至酉時,四方昏蒙若下塵。酉時,日有左珥。

2月28日[编辑]

○辛未,王世子朝問安。

○司諫院啓曰:「罪人黃赫,請命更鞫。」答曰:「黃赫,豈可殺之乎?初亦不必拿來。不允。」

○司憲府啓曰:「罪人黃赫,請命更鞫。司僕寺僉正金應壽,請改正。」答曰:「黃赫,已與禁府委官議定,不可殺也。金應壽,雖陞僉正不妨,不可改也。」

○戶曹判書金睟,秘密書啓:

昨夕陳遊擊,急招臣及李增,臣等往見,則李時發同在。遊擊謂臣等曰:「行長送書,爾部裏不受云,何以不受?」臣等答曰:『倭賊與我,不共戴天之讐,常欲食其肉而寢其皮。雖兵力孤弱,未能勦滅,何忍書契相通乎?「遊擊曰:」爾們不能幹大丈夫之事,而反爲小丈夫事,可惜!「縷縷所言,皆是此意。臣等極陳不可相通之意,遊擊辭色不平,乃言曰:」爾國不奏聞,天使不出來。天使不來,倭賊不退。萬一倭賊若動,天朝雖欲殺他,遠調兵馬之際,何以及之?爾國有糧乎?有兵乎?何不思此等事,而固執若此?天朝嘉靖某年間,四十八箇倭,來犯浙江,其時不得防守,與爾國一般。任他廝殺,乘勝長驅,直至福建、南京等處,殺傷人民,不知幾萬,於中國不共戴天之讐。厥後倭賊謂中朝不足畏,更率四萬兵入寇,朝廷遣吳經略禦之。經略豈不知不共戴天之讐,而知其力不能勦滅,故姑爲羈縻之計,題本奏請,除授高爵,厚贈金帛,以誘其心。賊甘心信服,散處安居,吳公密謀圖之,殲滅無遺。賊雖兇狡,亦可謂愚也。此所謂將欲取之,必姑與之。用兵法度,本來如此。爾國若能如此,以計誘之,使賊渡海,然後相通往來,賊必不疑,一邊生聚敎訓,復讐不難。關白殺天正,立文祿,封天正子爲山城君。此人必不忘復讐之心,行反間亦易。不受求和之書,亦不肯上本送咨,爾國之事,何時妥帖?「臣等答曰:」受倭書事,國王前則不敢啓知,當與諸閣老商議回話。「臣等又問曰:」楊布政咨文內,有倭賊受封謝恩之時,路由小邦。誠如是,則極是難處,後患必大。一番往來,亦不可說。若他日,或親進貢,或稱奏請,每每出來,將何以處之?望老爺,回到兵部,極陳不可之意。「遊擊曰:」爾言正是。其咨文送來,我知而去之,石老爺前,講定處之。且此事,爾國亦當題本。「臣等答曰:」當題本。「遊擊曰:」自有寧波舊路,不須憂。「仍問:」爾國欲分送敎師于南原、公州、平壤等處。爾國若難分定,我當分定「云矣。

傳曰:」知道。「

○卯時至酉時,四方昏蒙若下塵。巳時,日暈。午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未時申時,日暈。夜五更,四方有霧氣。

○備邊司啓曰:「陳遊擊昨見金睟,力陳倭書不可不受,而倭書中所言,兵部咨內,明白開寫,竝與其書而入送爲當云云。臣等初意,則旣受之後,處之似難,故以不必受之意入啓矣。今以遊擊之言,反覆參詳,則以其書中之言,備載兵部咨中,竝與其書,而付之遊擊之行,使兵部明知賊情之所在,亦爲無妨。敢啓。」傳曰:「於政院之意則如何?議啓。」吳億齡以政院意回啓曰:「我國,雖不獲已一任天朝所處,以僥倖賊之退去,而在我不可先自相通,有若忘讐求好者然。今賊酋,必因唐官而傳書,其意有在。若受之而達於上國,是正墮其愚我之術,而朝鮮代伊請封之說,將無以自解於天朝。一開其端,他日種種難處之憂,未必不由於此。況遊擊前後移帖之意,陪臣往來聞見之事,詳載咨中,據實回覆,則賊情所在,似無待倭書而後詳知也。機關甚緊,有難易處。臣等之妄慮如此。敢啓。」傳曰:「予見亦然,故問之。此意言于備邊司,更議以啓。」

2月29日[编辑]

○壬申,王世子朝問安。

○午時,上御時御所,接見敎師千摠曹忠、把摠殷文龍、陳應龍等三人。上曰:「地窄非便,不能一時奉邀,惶恐。」敎師曰:「曾欲就謁,而必待召命而來,故今始來拜。」上曰:「孫大人,安在否?小邦蒙東漸之化,昇平日久,不知兵革之事,故曾請於經略軍門矣。大人等,若勉敎小邦之人,則他日討賊,豈曰小補?」敎師曰:「俺等來時,經略有嘗藥之患,離來已久,想已平復。俺旣承經略之命,十二人來此。其於訓錬之事,敢不盡心?當初貴邦請來三千,以貴邦糧乏,故孫大人姑置遼陽而待之矣。」行茶禮,受禮單而罷。

○王世子晝問安。

○司諫院啓曰:「罪人黃赫,請命更鞫。」答曰:「勳舊之子,可貸其死。」

○司憲府啓曰:「罪人黃赫請更鞫,司僕僉正金應壽請改正。」答曰:「黃赫與院答同。金應壽,有功之人,陞授未爲不可。若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允。」

○慶尙左兵使高彦伯馳啓曰:「臣於今月二十日,與士卒較兵之際,降倭酒叱只、鶴沙伊等,突進于臣之座前,辟左右,潛言曰:『我等旣背本國,則爲朝鮮之人也。旣爲朝鮮之人,則衣食於朝鮮,而所爲者何事乎?我等當圖賊魁,欲效我等之志矣。我等爲林郞將軍官,見淸正出入之狀,則淸正每於吾將期會時,所率不過十餘人,每以單騎來會,飮酒樂酣,日暮馳還者屢矣。又與其卒畋獵時,則單騎隨後,獨立高峯者,亦有素矣。當此時,與內應人圖之,則易如反掌,使道之意,如何?』臣佯答曰:『如此機關重事,豈可容易爲之?但大明曾已許和,天使未久當來,我朝鮮,以大明屬國,豈可違忤於其間哉?且爾等投來未久,口發此言,必欲驗我虛僞,豈發中情?且內應者誰?』倭等答曰:『使道之言如是,不爲則已,爲之則我等同來倭,仇叱已從兄古老非,方爲淸正軍官。最近者,其人亦與淸正有隙,每與其弟,同謀欲來,而今則落後,時在淸正幕下。我等使其倭及通事金古隱孫,潛入西生,與其內應倭相議,取血成誓,則圖之甚易。失此機關,則三月二十日間,其應古沙馬,領兵渡海,復犯如初,則何可支也?且淸正,諸賊中衆怨所叢。每請於關白,加兵渡海者,亦淸正也。不圖淸正,則雖定和於行長,關白必從此賊之言,豈輕易撤去也?使道若以爲不可,則只望許我處置耳。臣抑以大明之言,以釣其情,又問圖之之術,則答曰:『我等十餘人,皆持鳥銃,隱伏于西生、林郞等處阻阨地,次設朝鮮精銳於前後路傍,期以日暮,淸正自林郞還歸時,先以鳥銃俱發,善射左右翼而擊之,則淸正雖曰勇敢,必隕首於我等之手矣。然後,其內應者,則奔往西生,驚惑其衆曰:「吾將已爲被殺。朝鮮大軍,亦爲圍抱,我等何歸?」乘夜橫生中放火,則諸衆必督乘舟。其明日,與朝鮮左右舟師,佯截於糧路,則諸鎭撤兵,可立而待。不然,使淸正晏然於此土,則雖久十年,返兵無期。且前日右道巨濟之役,若不退兵,則諸鎭皆以乘舟欲回,終不果,是可恨也。又於三月初三日,淸正必往林郞,其時可爲耳。』臣答曰:『若事成則當奏于殿下,當授汝高官,子子孫孫,永享榮祿,而凡諸話言,豈汝中情?』又佯抑以朝鮮,本不負約之言,一以諭之以利,則倭等自觸出血,成誓書以納矣。」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機會變於斯須,而決策於千里之外,兵家所難。如此之事,只在主將臨機處置。況三月三日,只隔數日,今雖指授,必已無及。又況圖之不成,激發其哮怒之勢,則右道之賊聞之,亦以爲天朝實無講和之意,必以此事欺誑,而欲乘虛圖之,更相驚動,則當此風汛時月,不無速禍之患,甚爲可慮。然明知其有可圖之勢,而畏首畏尾,臨機不發,亦非運變無方之道。無已則厚待降倭,結以心腹,使之出入賊中,陰結其類之欲爲內應者,乘狂賊挺身獨出之際,登時剪除,似若變自其類而起,而不疑我國,則成與不成,皆無大關於起釁,而腹心內披,支黨外携,將不得安其窟穴,肆毒之勢少息。此雖奇謀,而我國射手,似不可得行。萬一降倭難於獨圖,强要不已,則當扮作倭衣,混於降倭,乘昏潛伏,勿令賊知其爲我人,亦一策也。大抵因敵國之人,以圖敵國,此兵家之勝算也。我國必疑倭奴譎詐,而不能潛布約束,使爲我用,此亦大拙也。今此來降之倭,旣非卒倭,而且有獻策自效之意,十分款待,坦去疑阻之心,而樂於致死,成事之後,約以重加爵賞,則聞風歆羡,而相繼出來者,必不至一二人,而吉凶悔吝,生於動,動不可不愼也。遙度之難,自古而然。更觀事勢,參酌善處,母致踈虞事,秘密行移。且別遣宣傳官一人,馳往高彦伯處,細探賊情,何如?」上答曰:「予意,此事決不可爲。爲則國事必敗,不可不深思而善處之。」

○傳于政院曰:「淸正之事,備邊司有若可爲者然,是何見也?又以爲:『事若不成,則激變』云,予則以爲成尤激變。今我國之勢,危如一髮,而其所以相持數年,保有今日者,只由天朝之顧護耳。今忽作此,豈不寒心?假使淸正雖死,日本豈無淸正?徒足以激秀吉滔天之兵勢耳。卿等以秀吉爲何如人,而料之如此乎?朝殺淸正,秀吉夕必渡海,盡赤東土矣。況天朝方準封宣諭之際,我國有此作爲,惹起許多不可說之事乎?若石尙書等聞之,必震怒,不得顧護,而其間奸險之輩,仍做出不測之言,我國之事,於玆判矣。不忍言,不忍言。此時雖欲攅手乞和,其可得乎?是除一淸正,而買滅亡之禍,可謂非常之奇策乎?且以我國人,扮作倭形云,是甚可哂。人形,雖可變,而矢形其可變乎?若倭人取矢而見之,寧有不知之理?所遣之人,一二被獲,亦安保其必無?欲變形而掩其迹,決無此理。不但此也,雖不遣射手,只遣倭而圖之,萬無掩匿之理,此則少無可疑。昔,公孫述潛殺岑彭,果有益乎?但予素是病風,近日則只存形骸,無處訴悶,惟自笑一身而已,如此存亡之機,何敢料之?若此事幸成而得安,則萬世之福也。予言雖不驗,有何害乎?萬一敗事,將置國家於何地?願諸卿深思,勿爲放過。爲不爲中,急遣宣傳官,刻日馳去,傳諭於兵使。淸正之賊,以予之心,寧不欲食其肉而寢其皮?然天下之事,揣摩機變,期不敗事,未可徇小丈夫一時僥倖之志也。此意言于備邊司。今雖夜深,卽卽傳敎。且淸正事,是國存亡莫重之事,政院在樞要之地,豈無意見?所當密贊機猷。今雖只在入直,此事甚急,斯速書啓意見。」左副承旨柳永詢、同副承旨鄭淑夏回啓曰:「高彦伯狀啓之事,臣等之意,危亡之機,係於呼吸,決不可試之。假使幸成,必貽國家無窮之患。況萬無得成之理乎?淸正與行長,有隙素矣,常以和事之成,出於行長爲憤。安知此賊,故遣心腹之人,詐爲乞降之狀,佯示陰圖,以試我國之情,惹起釁端,冀敗垂成之事乎?臣等始見此狀啓,聚首驚顧,欲達一言,惶恐趑趄,姑待廟算,今承上敎,不勝感激。聖慮所及,超出尋常萬萬,臣等豈容贅議於其間哉?第彦伯狀啓中,有馳報元帥,以待指揮之語,元帥想已善處。萬一不幸,指揮失宜,則其禍將不可測,而日期已迫,勢未及止之。然依上敎,急遣宣傳官,星夜馳諭事,卽刻大臣及備邊司堂上,命招議處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政院啓辭,其於慮事曲折,可謂詳盡。臣等亦已念及於此,但婁國安之行,我國因兵部咨文,只令朴振宗隨行,以察賊營動靜而已,初無一紙文字,先爲相通事,婁國安已知之。其還也,賊將自爲投書於朴振宗,使之傳於禮曹,振宗則辭而不受,而婁國安自爲持來,其非出於我國之通書也明矣。只以賊書旣出,則中間不可掩置,而持來者又是唐人,則雖辭而不受,兵部豈不知之乎?等是知之,則寧以此事情,詳載咨中,而竝送其書,使天朝,洞然知賊情之所在,而爲之區處,恐無不可。若恐其開端難處之憂,則咨文末端,又陳『行長前於劉摠兵在京時投書,使小西飛卒倭持來,而本國拒而不受。其書已經兵部覽訖。今又如此投書者,似是期望沈遊擊之出來,詳知天使之遲速,爲之進退之,亦未知其意果如何?竝惟參詳,急速區處』云,則其於申報賊情,無有所隱之意,尤爲周詳。臣等之意則如此,故敢啓。」答曰:「賊書非我國所當聞知,未可報也。但天使之來,必經一番兵部題本後出來。如非我國上奏,則必不出來,予意枚擧賊情,直爲奏聞,恭聽天朝處置,於義無害。若只移咨於兵部摠督,則不過一邊報耳。兵部安能據此,奏請發遣哉?然則機事,漸致遲誤,更議施行。」

2月30日[编辑]

○癸酉,王世子朝問安。

○上御時御所,接見敎師千摠葉大潮、把摠胡文桂、楊貴等三人。禮如初,坐定。敎師曰:「俺等承孫大人之命,來到貴邦,於操鍊之事,敢不悉心?但未知貴邦兵馬幾何。」上曰:「兵馬非不足,而糧餉匱乏,故不能多養士卒。」敎師曰:「敢問京城及各道之兵,大略幾何,於國王之意,欲爲敎鍊者幾何?」上曰:「京中見在之兵,不過數千,而諸道之兵,則或過萬兵,或不滿萬,其數不同。蓋非不欲鍊兵之多,只爲無食,不得多鍊矣。」敎師曰:「纔經兵亂,殘敗已極,勢固然矣。然兵不在多。若得鍊精,一以當百,俺等當赤心敎之。」上曰:「多謝。」敎師曰:「此時豈知俺等之善敎乎?若觀其終則可知矣。」

○王世子晝問安。

○司憲府啓曰:「罪人黃赫請更鞫,司僕僉正金應壽請改正。」答曰:「已諭。不允。」

○司諫院啓曰:「罪人黃赫請更鞫。」答曰:「巳諭。不允。」

○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及備邊司堂上、兩司、玉堂。入侍,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行判尹金命元、戶曹判書金睟、行大司憲洪進、兵曹判書李恒福、參判尹先覺、右承旨李德悅、弘文館應敎黃是、司諫院獻納李鐵、弘文館修撰金涌、注書辛成己、假注書金廷龍、檢閱尹暉、李廷馦。上曰:「淸正事,急遣宣傳官,使之勿爲妄動。予意則然矣,僉議未知如何?」柳成龍曰:「見近日事勢,雖百爾思之,未得善策矣。」上曰:「卿等各言所見。」成龍曰:「淸正,固是虎狼之人也。三四月之間,天使若不來,則挑戰之患,必有之矣。每請秀吉,加兵渡海者淸正。若萬一除得淸正,則機不可失,而似難阻之,故昨日相議,如是啓之矣,伏見上敎之辭,則實甚允當。但賊中之事,不可遙度,而來降之人,果是淸正腹心,則似可圖之,而圖之不成,則機關甚重,上敎至當。」金應南曰:「臣之所見,亦與成龍無異矣。」上曰:「非謂淸賊不可殺也。殺則殺矣,殺之則必生大事,故予意則如是。凡事必詳盡,然後可也。」鄭琢曰:「自古以計制勝者多矣。臣意淸正與行長有隙,而屯兵旣久,且多怨詈之人。來降者果是腹心之人,此事似乎成矣。使將帥不失機會,可也。朝廷則擇將而已,千里料敵,固是不可。若除一淸正,則可減十萬兵勢,不可以信義待賊也。但事若不成,則誠如聖慮也。」上曰:「詳細料之。若天朝不復顧念,則不可說不可說也。此賊,可以計破,不可爭衡。天下之兵,亦不可時時借之。觀降倭之獻策,則雖不甚齟齬,而必先立我國之勢,然後雖行此計,彼賊不爲憑矣。」金命元曰:「天朝之羈縻,與行長爲之,不與淸正爲之。雖除淸正,天朝不以爲異矣。」上曰:「除去後,恐有難事。且所謂激成者,計不成,而激成之謂乎?」金睟曰:「雖殺之,若知我國人所爲,則激成之謂也。」上曰:「寧有不知之理乎?」成龍曰:「設使淸正,若復侵犯,則以天朝講和,而不射殺乎?」上曰:「上下所見各異,各盡言,可矣。」成龍曰:「臣等之意,惟恐不殺,而恐殺之不易也。」上曰:「其計若行,則殺之必矣。倭人善爲謀者,前發銳而後發射,則可以殺矣,但我軍被捕,則不可說也。萬無不爲被捕之理。我國小事,固不能隱。委以自中之變,而有不疑我邦之理乎?」命元曰:「無是理也」上曰:「只恐已行其計也。」鄭琢曰:「雖發遣宣傳官,恐無及也。」成龍曰:「淸正若除,則秀吉雖桀驁,必挫氣矣。」上曰:「淸正若除,則秀吉之勢果孤弱,而諸陣散落乎?」成龍曰:「昔,陳平間去亞父、鍾離昧等,而項羽之勢已去。秀吉之臣,如淸正者,不易得也。」命元曰:「殺淸正,則徒黨散落必然矣。」鄭琢曰:「以十萬之兵,固不易捕,而只以五人捕之,則如此機會,其可失乎?」上曰:「戶判之意,如何?」睟曰:「天朝雖聞淸正除去之言,而不以爲異矣。」上曰:「除去後,天朝以爲好乎?不以爲好乎?」洪進曰:「備邊司之意,臣則不知矣,若成則固好矣。我國不知賊情,每每被瞞。淸正之除,行長爲喜之意,不可知,此降倭之意,亦不可知。無乃自作元隻,而致有此謀乎?且此計,行於相戰之時則可,當此羈縻之時則似妨。淸正之除,行長不以爲快,則天朝亦以爲非矣。兵家之事,臣固不知,而臣之妄意如此。但此桀驁之將,爲除去,則秀吉之奪氣則有之矣。」上曰:「兵判之意,如何?」恒福進曰:「小臣之意,淸正不能捕也。降倭不能獨去,必欲與我軍偕去,我軍決不可偕送,以五倭之力,決不能捕矣。」上曰:「若當淸正之死時,則可以僥倖矣。」恒福曰:「行長雖與淸正有隙,秀吉若聞淸正之死,則必使行長報怨,行長豈不能聽秀吉之言乎?臣意以爲難行矣。」上曰:「予別有意思,高彦伯、金應瑞等,有爭功之心而致然矣。應瑞不爲稟命,往來相會,以和爲功,故彦伯亦欲殺賊而爲功。邊將爭功,甚是不好,不可不慮也。且我國邊將,豈有計慮者乎?」成龍曰:「我國之事,不可爲矣。所恃者天朝。自上下敎,固出於萬全,然實使淸正犯我,則豈慮他事,而不射乎?」上曰:「此言則不然矣。」成龍曰:「羈縻之事,必須速請天使,然後庶可成矣。或云:『沈惟敬出來之後,咨請天使恐緩,速爲議定可也。』」睟曰:「李時發云:『沈惟敬當不久出來矣。』」李德悅曰:「婁國安處,咨文宜速製給,而行長之書,不必載也。若載咨文中,中朝必以爲修好矣。」琢曰:「天使不來,倭賊決無退去之期。相持日久,則恐有意外之患。羈縻下策,亦恐難成。倭書雖載咨文中,未爲不可。」睟曰:「德悅之言,似是矣。聞時發之言,則權慄飮行長之酒,許割以二道而不與,甚不直矣。以此等語,行長說於陳遊擊,則天朝之人,皆知通倭之事矣。」上曰:「或謂治罪權慄者,而徐當察爲。應瑞與倭問答之書,爲陳遊擊所奪云,我國之事踈矣。」晬曰:「李時發見其書,而爲陳家丁所奪,至今在於遊擊匣裏云。」成龍曰:「若此文書,不必相送往來矣。我國之事,固如是矣。」上曰:「參判亦言之。」尹先覺曰:「臣之所見,槪與成龍同矣。昨夜見傳敎之辭,則臣等計慮之所不及,而策是萬全,故更爲回啓矣。凡議論,必須詳盡。行長幸其淸正之死者,臣意有不然矣。雖曰有嫌,而淸正若死,行長必動。以我事論之,則應瑞、彦伯,雖不相得,若某被害,則某豈能安心乎?淸正雖死,諸陣必不退去矣。」上曰:「中原方通行長、淸正等而羈縻矣,一朝除去淸正,則必有後患。中原常欲委之於我國,而未得其便。若聞此擧,則必盡委於我國矣。天朝若只守鴨江,不顧我邦,則雖欲和之,不可得也。若殺一淸正,而事畢則可,若不然,則豈非可慮之大者乎?諸卿更詳盡議之。」琢曰:「初以臣等之意啓之,昨承上敎,極爲允當。此外無他。」成龍曰:「兵家應變,皆如捕風捉影之事,而或有成之者。彦伯此計,成與不成,固不知之,以兵家觀之,似有可乘之機,而但以天朝羈縻之事難之也。」上曰:「倭情奏聞使,各差遣之乎?」睟曰:「必差年少之人,輕騎馳送。可也。」上曰:「奏聞結尾,何以爲之乎?」成龍曰:「先據陳遊擊咨文及朴振宗書啓,陳其彼賊苦待天使,實出於誠心,而以前日喫哄之故,未卽退去。一日不退,則一日之害於小邦者,甚大。將此等語,枚擧奏聞可也。」上曰:「倭之書契,似不載於奏聞。於我國,決無容受倭書之理,而天朝豈見賊書而后,知賊情乎?」成龍曰:「婁國安,旣已受來,直上其書可矣。掩置不告,則似爲不直。」上曰:「我受之而不告則掩置矣,婁國安雖齎來,而我則不受,豈謂掩置乎?」成龍曰:「婁國安等盡知應瑞相通之事,豈以不受倭書,瞞過婁國安乎?」且曰:「國安與陳遊擊不相好矣。」上曰:「果有是乎?」恒福曰:「婁國安云:『行長言曰:「陳遊擊,前者來營時,乞送船隻若干,故我故爲送船者然。」以此咎陳遊擊。」上曰:「婁國安無乃以此,說與兵部乎?若然,則必以遊擊之咨爲虛矣。」睟曰:「遊擊與行長,有相誓之書,婁國安見而言於朴振宗處矣。」上曰:「所盟者何事?」先覺曰:「不可解見云矣。」睟曰:「譚相公,亦與遊擊有隙。當初遊擊之久留居昌,亦是觀勢之意云。」上曰:「秀吉之必請天使,必有其意。天使來而安知遭窘辱之事乎?若然則中原必以我邦歸罪矣。」恒福曰:「天使,一匹夫耳。何辱之爲?」上曰:「豈其然乎?無乃拘留天使,益求所欲乎?」恒福曰:「中原豈以天使之被執,從其不從之事乎?」上曰:「倭書送與不送,議定。」恒福曰:「雖送倭書,恐不害於義理,臣等之意,送之宜當。婁國安旣爲持來,不可不送。陳遊擊亦曰:『爾國不送,則俺當持去』云矣。」上曰:「遊擊持去則無妨。」睟曰:「此則逆情之言矣。」上曰:「楊布政,何以出來?」睟曰:「陳遊擊云:『布政自薦出來。』且昨見陳良璣,問出來之由,則答曰:『朝廷雖遣沈惟敬,而未悉倭情及貴邦事情,故發送矣。』問『何時還去?』答曰:『倭盡捲退,然後還去』云。」上曰:「陳良璣之法,與前敎師同乎?」睟曰:「與前稍益,蓋似乎多誠之人矣。」上曰:「若然則無乃有兩不學之理乎?」睟曰:「大槪大同小異。」上曰:「敎師當分送諸道,而似難分遣,使陳遊擊分遣爲當。」成龍曰:「若分遣則可矣,而此事甚難。近聞唐人往來,責出刷馬之時,必先徵紬匹,一路不勝支當云。若某處分遣,訓鍊士卒則可矣,而如宋大斌之作弊,則所管之,不勝支當矣。且往年分送訓鍊節目,而守令等棄而不用,不過爲一張空文矣。」琢曰:「守令雖在平時,一年再易,則必爲棄邑。當此之時,僅得差遣,旋卽罷遞。自今以後,不許風聞擧劾,不爲數易,則庶或利民矣。星州牧使曺好益,善於治民,四境之民日集,眞循吏也。自朝廷褒奬循吏爲當矣。」成龍曰:「臣之所患疾病,日益深重。身不暇顧,但處事昏耗,前忘後失。伏願未死之前,遞改本職。」上曰:「領相此時若辭退,則國事如何?宜調理行之。」上曰:「沈惟敬,遼兵八百率來云,未知其故。」成龍曰:「倭賊,雖或捲退,必用船運,不能一時以歸,故惟敬慮其我兵之厮殺,且欲示天兵之威,故恐爲是帶來。但糧餉匱竭,何以支待?人皆以作米爲說,而作米亦不可廢。雖以牟米代受,必受之,然後可以支當矣。」應南曰:「聞全羅道羅州、南原稍有儲穀,而其餘如全州巨邑,只有二千石云矣。」上曰:「李廷馣,豈如是乎?」先覺曰:「廷馣,以無事爲主,故不能糶矣。」上曰:「如是則妨于民也。」睟曰:「各邑之事,皆不成形,然守令或有豐侈好事者。安有如此駭愕之事乎?」上曰:「摘發治罪可矣。」上曰:「備邊司前言己丑冤枉事,予則以爲難矣。」成龍曰:「大亂之後,必有大赦然後,可以慰悅人心矣。」琢曰:「勿爲留滯,夬決赦宥,則大慰天地神人之心,而有補於中興之道矣。乙巳冤枉,亦且追雪,以光前烈。況事在聖朝者乎?」進曰:「不幸逆賊起於縉紳間,故士大夫多被橫罹。不謹交遊之罪則有之,豈知其渠之包藏乎?」上不答。當時士大夫使奸澈構捏之禍,含痛冤死者,非止一二也。聖上固巳洞燭冤枉,而不能沛雷雨之澤者,蓋由讒賊先入之言,尙爲之致惑也。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右兵使金應瑞馳報:『本月十四日,通事倭要時羅,持賊將調信書來曰:「小西飛家人,自北京還,備言封貢巳準之事,且曰:『詔使不久當至』云,則大小諸倭,各自喜抃曰:『我等還,只在此時矣。』」又曰:「前元帥府關字及使道敎誘丁寧,故告于行長曰:『右道諸陣,移于左道,則金海等地流散之民,可以還集耕作』云,則行長曰:『日本軍法,雖暫時留止之處,必以築城作家。移陣于左,功役不小。撤兵不遠,而遽興重役,甚非便宜,以是爲難耳。三月撤還,則耕作之時,亦非甚晩,何必急急?此意告于使道。』」兵使答曰:「詔使之來,必未及於三月。我國之風,四月覆種,則未及成熟,必於三月內覆種矣。大抵近日天朝許和,兩相信重相好之間,豈以功役少勞爲難,而使我有不滿之意哉?我之待汝,極其撫愛,汝所知也。汝等則於我,別無盡誠之事,領兵大還之事,則固不可擅爲,移陣之事,尙亦難乎?汝等急急移左,然後吾當信汝矣。」要時羅曰:「此事,則當盡力措辭以告,但釜山、東萊、機張、林郞、西生浦賊陣,左道人以買賣事,或百餘人,或五十餘人,連綿出入,互相言說曰:『講和之事,萬無可成之理』云。諸倭將以此意,通報關白,關白累累致詰曰:『吾欲渡海,而行長每以甘言止之。事若不成,汝歸何地?』行長頗不悅,使我進告使道。」云云。狡詐之言,雖不可信,而出入之人紛紜之說,亦不可謂必無。右道出入人,則兵使嚴加禁斷,使不得恣行,而左道人出入者,果爲興訛造言,至於此極,則末終之事,極爲可慮。左道諸將處,賊陣出入者,爲先嚴禁,使不得任意往來,而調信書監封上送』云。大槪或托以誘引,或買賣興販,出入者連續,多般禁抑,而但念若一切禁斷,使不得出入,則必致賊酋之生疑,處置得宜極難矣。調信書同封上送,而要時羅若或更來,則欲趁今月念時,使民種牟云云。又追到兵使馳報內,去正月初九日,兵使軍官宋南生,以偵探賊情,兼爲誘引事,入送于金海、梁山地。賊情則卒倭等爭先言之曰:『和事將成,吾輩可以速還。』云,皆以爲喜矣。又言曰:『關白欲送加兵,直向中原事,通書于各鎭。』平行長回報曰:『朝鮮已爲蕩敗空虛之地,軍糧亦盡,千里齎糧,與他戰鬪,而實非得宜,而加以軍情厭兵,爭先避逃于朝鮮,決不可出兵更戰,而今則和議將成,天使當來,姑爲歛兵,以待其來』云。淸正則通書于關白曰:『初意,則欲以中原爲諸侯,而今則反爲中原之諸侯,極爲憤慨。今明年內,雖未能直擣于中原,留在此國,限十年侵擾,則庶可成事。行長之言,似爲卑弱,當斬梟示』云。關白答內,以淸正爲妄言,以行長爲得計,和親封貢之事,專委於行長,故行長令其麾下軍官,送于左道,禁其作賊之倭云。且『東萊地居民,自亂初,投入賊中者,幾至千餘戶,而今聞講和之奇,皆有向國之意,至於鄕所胥吏等,各備糧饌,源源出送,以供其主倅』云。南生又言:『當初入歸時,行到梁山地仇法谷賊陣,則有倭二名,放賣於市里焉。問我國被賣人以所由則云:「山役倭賊,出歸于靈山地,逢我等四名,斬殺二名,而擄我等二名,轉賣如是」云。於是,與金守世,同力挽留,而使金古隱孫,卽通于倭將朱沙佛處,則倭人十餘名出來,遂拿去其倭人及被擄人等,往倭將處推問,則金海柳汝文頓吾卒倭云。朱沙佛,又通書于柳汝文頓吾,而又令其卒倭,押其作賊之倭,到金海焉。於是,言于倭將曰:「和事約成之後,殺掠之事,一如前日,上官等不信之態可知」云,據理而言,則將倭聞而慙愧曰:「此乃不知之事,而違令至此,極爲駭愕」云,卽斬二倭,以其頭及被擄男女,許我而歸云。倭頭則監審後置,而被擄人則留養于陣中。』宋南生,冒入賊藪,至於據理開諭倭將,令斬作賊之倭,而率來被擄之人,其功不貲。各別重賞,以勸將來。」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行長處爲金海流民,還集耕作之事,元帥通關,兵使開諭,皆未穩當,而事已無及。但左、右道人民等,出入賊營,買賣自如,至以事關機密者,透漏無隱,極爲駭愕。當一切禁斷。但因此不無賊酋疑貳之端,諸陣偵探人,持傳令者外,毋令往來,且勿露形迹事,左、右道諸將處,秘密知委,而淸正所言,極爲兇悖,不勝痛憤,而今又出陣箭灘,厥情尤爲叵測。待變候望等事,另加申飭焉。宋南生,則令軍功廳,各別論賞,被擄還來人,令本道使之安,而以此辭緣,竝行移于右道觀察使、左道防禦使,左右道兵使、何如?」啓依允。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六十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甲戌,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問安。

○兩司請罪人黃赫更鞫,依律定罪。上曰:「已爲取招定罪,別無更鞫。」

○司憲府連請司僕僉正金應壽改正事,不從。

○慶尙道防禦使權應銖馳啓曰:「蔚山郡守金太虛馳報於臣,箭灘伏兵李甘孫進告曰:『今朝栗峴之路,倭賊一運,建紅、白旗,彌滿出來;又一運,亦建紅、白旗,箭灘越邊,長蛇列立,或騎馬馳騁,以示賈勇之狀。』其兇謀叵測,必有衝斥之患,而夜暗未可輕進,與左兵使高彦伯,合勢待變事。」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淸正桀驁之狀,在諸賊中爲最。近日降倭酒叱其來投之後,懇求縛送,而不爲應求,恨肆毒,似在無疑。萬一衝突於慶州等陣,策應之事,百計無路,可爲寒心。欲自京中,加送砲射手,而軍糧旣云不足,則去亦無益。宣傳官發遣往探事,已爲啓請矣,但事勢甚急。今沈游擊,來在遼東,此事急通於右兵使金應瑞,使行長聞之,而且云:『淸正忌憚汝成大功,必欲敗事而後已。今天使先聲已到,而淸正犯境出來,又於延日等處,使倭船出沒。若天朝聞之,則其以汝輩之事爲實乎?』若是則行長不無極力沮抑之理,此亦一策也。一邊申飭高彦伯等,刻待變,而忠淸道軍糧,幸若到陣,則收拾諸軍,多設形勢,以爲極力把截之計,賊之進退形止,急速馳啓,毋致遲緩。仍令洪履祥,軍糧繼運,勿令匱乏,以濟大事事,幷不分晝夜,行移何如?」又啓曰:「忠淸道軍糧一千石,正月內輸運于慶州,全羅道軍糧一萬石,以水路輸運右道事,本司曾爲啓下行移,而今見巡察使洪履祥狀啓則以爲:『都元帥權慄,才智素乏,昧長帥師之道。麴糱是耽,蔑古人投醪之心,士卒不之親愛,守令皆爲輕侮。專閫若此,識者寒心。以陸運之難,不輸於慶州,而以船路回泊於右道晋州等處,以爲右道軍糧,慶州朝暮之急,更無接濟之路,極爲悶迫』云。若權慄分付如此,則極無意謂。慶尙右道,則因其便近,以全羅之穀,從海道輸運,忠淸道則直輸慶州,朝廷處置,實非偶然,而元帥盡將兩湖之穀,專送于一處,而不復爲慶州軍糧者,獨何歟?況忠淸道與慶尙右道,境界相接,若欲爲右道之糧,則陸路輸運爲便,何必從海道,迂回千里,以犯風濤耶?此亦皆未知意見之如何。大抵朝廷旣已下令,則雖有難便之勢,所當更稟,而任意擅行,胡亂如此,時事可謂寒心。今左道賊勢似急,欲自此處,調遣精兵,而糧餉未辦,則去無所食。請急急下書于尹承勳、姜籤、慶州所送軍糧千石,今已所輸幾何,從陸從水以送事,急速不分晝夜,使之馳啓,而一邊急遣宣傳官一人,星馳下去慶州之陣,審察賊勢動靜如何,且觀諸將策應形止而來何如?」答曰:「依啓。」

○夜一更至五更,四方有昏蒙之氣。

○備邊司啓請,以僧人義嚴,爲都摠攝,令修築婆娑山城。

○二月二十日成貼,都元帥權慄狀啓:

淸正副將喜八,抵書于左兵使,故賊書及修答草,同封上送。此賊意思,雖未得料度,而姑令送去一老夫,探試其情焉。

啓下備邊司。啓目粘連:「近觀邊將處置,皆狃於目前姑息之安,而都無遠慮,極爲寒心。倭賊與我人,非其同類,前則我民之視此賊,如狼虎、蛇蝎,聞之慄然。況敢之同處乎?是以倭賊,當初入境之時,雖分遣醜類,雄據郡邑,勢力甚盛,而我國之民,除被脅勒留者外,其餘皆提挈老幼,分散山谷,未有甘心投入者,故賊勢雖熾,而民心則不至陷溺。此乃國家收復之根本也。今賊久居邊境,歲月旣多,而殺戮稍戢,又佯爲喣濡之狀,不相侵暴,資以飮食,則愚民之失其常性,困於飢餓者,已紛然相率而歸之,不可禁抑。爲之耕田納租,以供其役而不恥,日往月來,幾與之化而相忘焉。傳聞東萊、釜山、金海等處,耕犂滿野,三分之二,皆爲我國之民,而往往有剃髮、染齒,以從其俗者。又有遠處買賣之人,各持其物往來,互市於賊陣,略無防範界限,事之寒心,無過於此,而賊之所以盤桓累年,歛兵畜力者,其奸計所在,亦或可占。今賊雖聲言退兵,其言豈可信乎?諸將不此之思,而欲於賊陣近處,遣民入耕,此何理也?此聲一出,而左右道之賊,有以巧計中之,廣布牢籠之術,而元帥似亦不悟,至令蔚山老人,往受約束於賊酋。觀喜八通書,則種子農食,幷欲隨盡借之。彼以海途千里輸運之糧,無故而欲貸我民者,是實愛我耶?救我耶?其情不難知也。兵興四載,我國之民,困於徵發徭役,赤立遑遑,苟有可食之處,雖赴水火而不辭,賊之此言,豈可令愚民聞之乎?聞湖南等處之民,近日流入於密陽等地,襁負相屬。賊使要時羅,來于金應瑞陣中者,見其如此,語之曰:『好爲耕種,和若不成,則當爲我食』云。其計可見,況又爲之驅入乎?今慶尙道,土廣人稀,不患無可耕之地。何必驅民入賊陣,然後始可耕哉?倭性凶狡難測,悍毒得於天性,其於同類,斬刈屠戮,有同草芥,於我民,獨有恩義乎?萬無此理。往時京城之民,初不知被禍,而入與同處,一夜之間,滿城爲其魚肉,此乃已然之明驗也。將官常以此意,曉諭人民,勿使自投於虎狼之口,而又爲之嚴立界限,絶其交通之路,且廣招撫陷賊之人,勿使賊之奸計,終始得行。其他處置曲折,不能盡煩於辭說之中,唯在當事之人,默念善處。請以此意,密諭于都元帥及左右道巡察使、兵使何如?」上從之。

3月2日[编辑]

○乙亥,王世子問安。

○以金時獻爲典翰,朴而章爲副應敎。先是,上使大臣,薦易者,故大臣以是二人,薦之而有是除。

3月3日[编辑]

○丙子,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請黃赫更鞫事,上不從。

○弘文館啓曰:「夕講進講之書,以《高麗史節要》爲之事,前已傳敎。其後經筵官,以此書不合講讀,而且卷秩不具,請改講他書。臣等更爲商議,則三代以下,文字之切迫於事情,有益於治道者,莫如《陸宣公奏議》。故宋朝,皆以此講讀於經筵,而程、朱論議,亦以爲下王佐一等。經傳之外,唯此書,切於進講。請夕講,以《奏議》進讀,而《高麗史節要》則一件入內,以備燕閑中睿覽,以知我國成敗之跡,何如?」答曰:「《奏議》,豈至於進講?《高麗史》,乃我國之史。我國之人,而不知我國之史,可乎?成廟朝,亦曾有進講之例。」

3月4日[编辑]

○丁丑,王世子問安。

○卯時,上幸南別宮,接見陳遊擊。是日,遊擊發還中原,故餞慰。其名雲鴻。上曰:「封倭天使,何時出來乎?」陳曰:「必貴國奏聞而後,出來矣。且奏本草請看之。」上曰:「草而時未繕寫矣。」陳曰:「奏聞頭辭,不可刪去。若刪去,則俺說歸虛。倭船三十六隻還歸之言,請勿刪去。」上曰:「所敎之言,當依爲之。」陳曰:「前日所上,善後良圖十策,請勿鄙夷。」上曰:「大人所論,甚是切中,不勝感激。當奉行之。」接伴官李時發曰:「遊擊云:『俺若率三千兵馬出來,則能使富國强兵。爾國奏請可矣。』觀其辭氣,則欲爲出來者,出於誠心矣。」上謂都承旨吳億齡曰:「言于備邊司。」上曰:「大人詳知小邦之情,若還中原,則於小邦之事,必多周旋裨益矣。封倭天使出來,使賊捲退,則皇恩罔極,不知所言。第聞倭奴謝使,當穿過小邦而去云。然則他日必有無窮之患,不勝悶迫。須詳言兵部,使不由小邦之路,則幸甚幸甚。」陳曰:「俺則當言于兵部,但已題本奉聖旨,不可改也。」上曰:「若必使穿過小邦,則不可說也。此意欲爲汲汲奏聞,未知如何?」陳曰:「已奉聖旨,雖爲奏聞,不能得請。俺知賊情,他日朝貢,必由寧波舊路,而不由貴邦矣。」

○王世子晝問安。

○兩司連請黃赫更鞫,上不從。

○備邊司啓曰:「近日,遼東布政等咨文,節節可虞。其中處置倭退後等事,尤爲後日無窮之禍。若失此機會,不爲辯論及止,則後雖悔之,亦已無及。當初顧養謙,雖主封貢之議,所陳之策則以爲:「朝鮮許接倭戶於釜山,實爲禍本。今當使一倭,不留釜山,而通貢道於寧波,十年爲限云云。』此其計策踈密,有不暇論,而其爲我國之慮則盡矣。今兵部題本以爲:『日本謝恩之船,先到對馬島,候旨定數進京云云。』此雖不許貢,而貢在其中矣。對馬島開市之議,始發於劉黃裳之謬妄,而今乃踵而行之。假使萬有一分,倭賊因封退去,而此路一開,連續以通貢中原爲名,而多數繼來者,將何以待之?若許路,則禍不可測,不許,則賊反以抑絶貢道爲辭,其禍不但如壬辰而已。且咨文中,有投降倭衆,與被脅朝鮮人民,令楊布政,會該國,從便安招募云。臣等初來泛見,只疑近日降倭之來投者,今更詳考咨意,則似是倭退之後,其因留我境而不還者,指以爲投降之倭,而容令雜處於境上,又慮我國之或不從,使楊布政主張。其與顧養謙,欲使一倭不留釜山之議何如也?倭留則境上猶未淨盡,而百釁從此而起。雖云賊已撤回,實則猶在,其爲可慮極矣。此事當急速陳奏,以杜於始事之初,不可少緩。令本院十分善爲措辭,懇切爲文,期於晤聽,速改幷付於奏請使之行爲當。」上從之。

○禮曹啓曰:「奏請使尹根壽,齎來皇勑,降于東宮,迎勑儀注,當爲磨鍊矣。此是無前之禮,憑考無據,酌定似難。本曹之意,則殿下率東宮郊迎,詣南別宮,殿下陞受勑位時,東宮隨之;殿下受勑覽訖,仍授東宮;東宮見訖,殿下率東宮降復位,行禮似當。議于大臣,則其意亦然。以此曲折,儀注磨鍊,何如?敢稟。」傳曰:「皇命出來,自上所當祇迎,而此是下于東宮,而何以言自上受勑乎?於予意,未爲穩當。」

3月5日[编辑]

○戊寅,王世子朝問安。

○司諫院連請黃赫更鞫。上曰:「所論直截之論,但亦不得無參酌活法。已與禁府議定,固難從之。」

○司憲府連請黃赫更鞫。上曰:「黃赫豈可殺之乎?旣令安置,不可加也。」

○有政。以李墍爲吏曹參判,淸修苦節,老而益篤,眞筍班之霜竹,百僚之儀表也。李廷馨爲司諫院大司諫。

○答領敦寧府事李山海疏曰:「國事至此,是予之致。豈卿之故?卿宜勿辭。」上疏見下。

○備邊司啓曰:「沙古所于等十五名,自前年春在李薲陣中,馴擾已久,性度恭順,皆以李爲姓,蓋從李薲姓也。放砲、煮藥,無不慣熟,留在京中,屬於訓鍊都監,使之各効其技,而延老古等六人則平安道,山汝文等七人,咸鏡道分送宜當。敢啓。」

○備邊司啓曰:「忠淸道水軍及糧餉、戰船、軍器,蕩竭之餘,艱難收拾,一道人力已盡,而發行之初,不幸潝沒於海中。傳聞一船之人,死亡幾盡云,極爲慘惻。今雖出新水使,而必更爲措置,徵集散卒,然後可以回泊於閑山島,恐非時月可辦,尤爲可慮。請下送宣傳官一人,馳往敗船處,觀其形止及死亡軍卒之數,且與新水使宣居怡,問其處置,回報後,別爲議處何如?」答曰:「此事至爲不幸。但馳往敗船處,不可問諸水濱,安能知其死亡之數?雖問於宣居怡,宣居怡新差之人,亦何能知之?予意可馳問於監司。監司乃兼兵馬、水軍節度之任,必能知之。大槪監司等,視水軍事,如他人之職,似爲未便。更議以啓。」

○備邊司啓曰:「近自兵興以來,武士之不顧親喪,私自起復,有傷倫紀者,固爲有罪。臺諫所啓,實出於扶植人紀之意,固非偶然,但其中,亦有不可以一槪論者。蓋壬辰事變,不但爲門庭之寇,金革不避而已也。況如平安道順安等陣中聚會之軍,初因官家徵發而赴戰,朝廷急於收拾武士,就陣中設爲科擧,因爲出身者甚多。雖無起復赴擧之令,而其使之赴擧者,實由於徵在軍中故也。若試取之時,自以身有私服而不試,則固爲甚善,然豈可責之於卒伍之人乎?伏見承傳辭緣,外則令各道監司,一一摘發,旣爲削科,又令治罪,是國家急則借其力,緩則議其罪,恐人心未免騷擾,而後日以此爲懲,雖有調發之事,擧生規避之路也。大抵賊未退去,此等事似未急急。摘發削科,治罪承傳,勿爲擧行宜當。」上從之。

3月6日[编辑]

○己卯,王世子朝問安。

○午時,上御時御所,接見敎師千摠朱文彩、把摠陳文亮、屠科等三人。

○兩司連請更鞫黃赫,上不從。

○傳于政院曰:「迎勑儀,禮曹以自上行禮磨鍊矣,此節有所未合。皇勑來臨,自上固當率群臣出迎,若其行禮,則世子當爲之。譬如皇上臨朝,千官侍立於殿庭,其中有父子焉,帝若有宣命于其子,則其子當疾趨而進,行禮受命。厥父可自陞殿,而代受其命乎?代受而轉語,恐近於慢褻。此日此時,惟見皇上臨御,惟知皇上有命而已。今勑命,降于世子,非降于予也。使予陞殿受之,無乃不可乎?此意言于禮曹。」

○王世子晝問安。

○去二月二十二日四更,忠淸道馳報,地震,屋宇搖動。

3月7日[编辑]

○庚辰,王世子朝問安。

○兩司連請更鞫黃赫,上不從。

○禮曹回啓曰:「伏承下諭,聖意明切,臣等更難容議。竊伏惟念,國統於君,分義至嚴。今玆皇勑,似當降于殿下,使東宮陪承奉行,而今乃直下于東宮,不能無未安之意,則其於承受之禮,東宮固不敢獨當,自上似不可獨專於東宮也。皇命之下,雖無間於遠近,以勑宣旨,其與親臨面命,體面有異。故累承下敎,反復思量,他無可據之例,再議大臣,亦無改之意。但事係重大,不可不十分審定。令儒臣博考典禮處之。」

○以兵曹判書李恒福,爲吏曹判書,善爲詼諧。可作伴食之宰相,固非濟世才。吏曹判書李德馨爲兵曹判書。先是,德馨上箚曰:「臣銜哀抱慟,黽勉從仕,戎務之事,有所不避,銓衡之地,決不可處,故有是除也。 ○禮曹啓:「今次尹根壽齎來勑書,非冊封之勑。東宮未受皇命,不可用翼善冠、袞龍袍。以烏紗帽、黑袍,行禮宜當。」上從之。

3月8日[编辑]

○辛巳,王世子朝問安。

○午時,上御時御所,接見敎師唐官胡汝和、王大貴、李二、張六三。

○兩司連請更鞫黃赫。上曰:「似煩,當議處。」

○弘文館啓曰:「皇勑直下于世子,非禮之常,廣考典故,未見有明文可據。但以《禮經》之意推之:『凡冠昏告廟之際,支子不敢自主,而必宗子主之。』至於喪禮:『國君,若弔隣國之臣,則其孤不敢受弔,而主國之君拜賓。』大抵土無二王,家無二尊。國家之事,當統於尊也。《大明會典迎詔條》:『郡王同居一城者,迎接詔勑,禮儀從尊行』云,卑行不敢迎詔之意,亦可見矣。」傳曰:「此考啓之辭,似不干於今次勅書。事體當以君命爲重,其義至嚴,餘不可論。反復思之,代受不合。令禮曹更議。」

○兵曹判書李德馨上箚陳情,辭以衰絰帶職。答曰:「省箚。非不知卿心悶切,但國事至此,凡爲臣子者,無大無小,皆思竭力匡救,未宜徒守常制。司馬之長,乃是王都之元戎,非銓曹之比。此時不可以衰絰辭也。卿宜抑情從仕,盡心經理,寧有不堪之理乎?若其小小曲折,奚關大體?今日之事,一日爲急,只望從速就職。」

○行司直李好閔,上疏陳情,乞解職終喪。傳曰:「此疏,何以處之?令承文院議啓。」承文院柳成龍。回啓曰:「疏辭則極爲切迫,似難忍留,但聞其祥期,在於五月云。近日陳奏文書,皆是緊關之事,辭命得失,所係甚重,故前亦以此請留。文書事畢,不過今月之內,畢後許令從願,似爲無妨。」

○王世子夕問安。

○義禁府以委官意,啓曰:「黃赫事,公論如此,而前日三省推鞫時,已爲議啓,今不敢擅便更議。請議于他大臣。」領議政柳成龍議:「黃赫畏死偸生,所爲無狀。律以人臣之義,固無容議,臺諫堅執,未爲不可。但當時陷賊之臣,六等定罪,或流竄免死,不必盡用重律,亦出於一時從寬之典。委官與禁府,已爲議啓,臣之意,亦不外是。」左議政金應南議:「黃赫罪犯極重,公論誠是。但臣曾爲委官,已與禁府議啓,伏惟上裁。」領府事沈守慶議:「不知獄事,不敢擅議,而委官已與禁府議啓,臣之意,亦不外是。」上命以此議,言于兩司。「

3月9日[编辑]

○壬午,王世子朝問安。

○獻納李鐵來啓曰:「匿喪登科者,頃日本院啓請,削科治罪,捧承傳,而備邊司又請勿爲奉行。當此事變方棘之時,備邊司之欲爲納汚藏疾,使渠輩不至缺望,意亦有在,而當初設科時,無喪人竝赴之令,而自爲忘哀冒赴。今雖摘發削名,是乃自作之孽,初非朝廷之前後異令也。見利忘親之輩,雖姑息寬假,他日難望移孝爲忠。況如此悖倫滅理之人,其在同類,亦羞與爲伍。若仍許其科,則是欲施恩澤於數三不孝之子,而反使千百人解體也。物情莫不駭怪,請命依承傳施行。」上從之。甚矣,人心之不淑也!乘國家大亂之時,爲行惡悖倫之地,肆然作孽,無所不至,至於忘哀、匿喪,圖竊科第,戴花榮耀,揚揚自得。嗚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在王法罔赦之罪,而大臣之置而勿論,必姑與之者,將欲市恩於此,時望其効力於他日乎,古今天下,寧有是理耶?猶幸一脈公議,未盡絶滅,諫官得以盡言,聖上悅而從之,使三綱淪而復張,九法斁而更立,意者,天欲中興我邦乎! ○禮曹回啓曰:「伏見聖敎,辭意嚴截,似難容議。竊伏妄念,今此下勑,自上旣以爲:『君命爲重,其義至嚴』,則承受之禮,專委東宮,使之獨行,反有苟簡未安之意。且上之於東宮,情則至親,分則至嚴,雖依前啓稟行禮,乃是殿下率東宮而欽受,東宮陪殿下而奉承也。不可謂殿下代東宮受之也。況受勑後謝恩之禮,似當由殿下,不可使東宮當之,則其於受謝之禮,有所相妨。本曹殫竭思量,更無可據之例,大臣之議,博考之啓,亦無改之意。然事係重大,如不得已,則廣收廷議處之何如?」傳曰:「謝恩,自上亦當行之,勑書,降于東宮,亦似不可不爲。令大臣各各獻議。」

3月10日[编辑]

○癸未,王世子問安。

○兩司更請黃赫定罪事,上不從。

○戶曹啓曰:「稅入比前半減,經費日漸繁夥,而上年田稅未漕運前,京倉儲米,勢將罄竭。以一朔用度計之,則散料二千九百二十一石零數內,東、西班一千一百十員題給米一千一百八十五石零,太六百二十二石零內。兼砲、殺、射手赴戰人幷一千一百四十六員題給米八百六十二石零,下人六百五十名題給米二百五十一石零,雜用度亦至米太一千餘石。以其遺在,計其前頭之用,則僅支數月餘。事若至此,有司雖蒙重罪,有不足恤,其於國體何?軍餉廳一朔支用,砲、殺手、訓鍊都監農軍幷米五百七十五石零,南下砲手妻料米三十二石零,訓鍊都監匠人料米六石零,同都監射手馬、農牛太幷三十二石零,龍津軍料米九十八石,飢民賑濟米太幷四百五十石,雜用度四十石,都合計數,則大槪一千四百二十八石餘,遺在米、太、皮雜穀,幷僅六千石,是不過數三朔之用,此雖不在本曹經費之中,用之已盡,則如砲、殺手料,飢民賑濟之終不可廢者,勢將以軍資監所儲題給,亦不可不爲之節用也。凡干浮費冗官,議大臣別爲裁減,及時區處爲當。且平時西班軍職,皆以遞兒高下受祿,而今則已陞堂上正三品加,則勿論時付軍職高下,皆受參上之料。如文武兼宣傳官、諸都監郞廳、曾經東西班六品正職者,則皆不付軍職,而直受參上之料。如漢吏學官、通事、醫官等雜職陞堂上者,皆受參上料,或因別啓請,至受正三品堂上料,此亦未便。納粟等賞職之人堂上官,則例授加設職,故不得受料,而爲堂上者,則例皆受料,尤爲未便。此則初陞堂上時,例授別兒護軍,而更待移付實遞兒,然後方許散料。以刑、戶曹堂上官下批者,亦是加設之類,若限內肅拜者,則肅拜後,卽遞授軍職,若過限者,則遞付軍職,使之受料,似合政體。大抵平日,則雖以文武正科出身之人,陞堂上時,例授別兒,及其祿都目,陞降付祿,故其中或無任使之人,則付之司正以下,或付無祿遞兒,雖名爲堂上官,多有不受祿者,意亦有在,而目今國儲蕩竭之時,毋論職事緊不緊,堂上官在京者,則例受散料,因此虛僞甚多。或有退在鄕家,而仍受其料者,以其無職事而出入,不得以知之也。此等曲折,令該曹參酌舊例,陞降付職,或授無祿遞兒,以省浮費事,捧承傳施行。」

3月11日[编辑]

○甲申,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請黃赫更鞫,上不從。

○備邊司啓曰:「伏見陳千總揭帖,辭意懇至,實非偶然。兵寓於農,固是我國之所常行者,而狃於昇平,凡百兵務,廢弛益甚,猝遇酷變,一敗塗地。收拾餘燼,力加修擧,正是今日急務。陳公所言,其爲我國致勤之意至矣。以佩服遵守,毋負盛敎之意,推演成文,依上敎,作回帖以送。」

○罪人黃廷彧,拿來入京,三省推鞫。廷彧供曰:「傳旨內屈膝事,則被擄宰臣、朝士、儒生,不爲不多,彼賊皆不使之屈膝而致辱。況王子,則賊以爲奇貨,待之以禮,淸正上堂脫冠以謁,諸賊下庭脫冠以謁。待王子如此,故陪臣亦無屈辱之事,人所共知。及到釜山,馬島諸賊,見臣拜曰:『曾於禮曹判書、參判時得謁』云云,頗致敬禮。屈膝之事,千萬無理。推問前後陷賊之人則可知。當在京城時,沈遊擊深責淸正之不恭,將與行長,定其約和,淸正憤其功之不出己。適金千鎰幕下李盡忠者,來入淸正陣中,正賊於王子座前,求以其意,通書于行在。書旣成,使賊卒送于臣處,求臣着名。臣以爲此不過誑賊之僞書,姑調柔賊心,尋見應署處,只書長溪君三字,其次亦只書行護軍三字,皆不書臣字姓字,乃無心着僞書以送。以此僞書,前日李弘業、趙仁徵、金貴榮出來時,亦皆有之,或誤傳、或不傳,而不書臣字,終始如一。李弘業持來僞書,則金貴榮亦同着名以送,而其時則寂無人言。大抵如平調信,擧大兵直向西路,而臨津牛角之書,亦用臣字。彼自稱臣於我國,安有禁我之自臣於君父乎?若妄用此字於賊眼所見處,使賊又知我國文書行用之式,則恐有後日難處之患,故一切不用臣字。區區用意深處,正在於此。且賊輩,常時稱關白,或曰大閤,或曰司馬,不稱殿下。適沈惟敬通書于王子,有關白殿下之語,賊纔見之,故成此僞書之際,使依天將所稱而書之。其簡謄本亦在,遊擊出來,則可以憑準。其僞書辭緣,依俙憶得,則正賊以爲:『大明許和,而朝鮮獨不許和。若不與我相和,則關白殿下,將渡海而來』云云。此殿下云者,乃彼賊自稱其主之言。人之聞者,不暇致察上下文義,徒執殿下二字,有如此議論,不勝痛哭。至如割地之言,當賊在安邊之日,屢發此言。一行之人以爲,賊情不可不達于朝廷,乃因其情而直書其賊請,送人于行在。出於不意,欲達密狀,而蒼黃窘束,不及檢看,其措辭失誤處何限?若按其文,而求其罪,則可死者,固非一二,而臣竊念割地之言,不可不熟思而預防,使咸廷虎等宣言於賊中曰:『諸侯土地,受之天子。非諸侯之所得擅割』,至引樂浪、臨屯等語以拒之。其後,賊絶口不言割地之事。大抵臣之萬死回生者,實由遭遇聖明,待以宰相,位封勳爵,聞見自別,故賊以爲大官,終始不害之。此實聖上平日寵待之餘恩。古人有殺身成仁,捨生取義者,皆見其可死而死,不可徒死於不死之地。若文天祥,崎嶇全命於宋亡七年之後者,其志欲圖存趙氏,更爲興復,而乃捐生於賊刃之下。此豈忘讎而苟活者哉?以臣等之義言之,王子不幸,則陪官當死,王子得保,則陪官亦何敢徒死乎?況兵家之事,本不厭詐。劉備敗軍之後,歸依曺操,常稱爲忠臣,而密與董承圖之。謂備推尊曺操,可乎?顔眞卿始陷于賊,至着柘黃衣,以安賊心,終始收復之功。謂眞卿附賊,可乎?至如金方慶,親子、愛子之辨,能使蒙古信之,此無非用詭道也。臣垂死之年,重得罪名,遠竄荒裔,人皆賤棄,隣近守令,頓無顧見之人,有何氣力,可以指使州縣,有流毒貽害之事乎?其爲虛實,下書本道,詳加窮覈,若有一分作弊之狀,則鼎鑊不辭。幷爲相考分揀。」

○黃廷彧推案入啓,上曰:「不可刑推。議處。」

○義禁府委官啓曰:「黃廷彧,旣不可刑推,則似當依前減死遠竄,而在配所時,貽害公私云,更宜嚴加防禁,使不得出入,何如?」遂命依禁府所啓,還發配所,圍籬安置。

○受勑事,大臣收議。領議政柳成龍議:「皇勑雖降于東宮,而東宮獨爲承受,未安。禮曹磨鍊節目,以殿下陞殿,而東宮隨陞,秪受之意爲啓。依該曹所定宜當。謝恩則自上當行之。」沈守慶議:「殿下陞殿時,東宮隨陞,差後而跪,是乃殿下,率東宮而承受也。」判府事崔興源、右相鄭琢議皆同。上從之。

3月12日[编辑]

○乙酉,王世子朝問安。

○兩司更請黃廷彧、黃赫,依律定罪。上曰:「已爲議定。不可更鞫。」

○傳于政院曰:「今天子之命,下于東宮,而使予受之,此何禮也?所謂國統于君者,乃國中之私義也;天子之命,乃天下之大義也。其所謂國者,亦非天子之國乎?今勑書內書諭某,未嘗書諭朝鮮國王。使予敢受之,是越天子之命,而自受其不當受者,豈非未安者乎?予誠不解此惑。若强以爲世子不可獨爲行禮云,則自上陞殿,跪於帝前,世子直受聽命,於義爲得。令禮曹議大臣。」

○以李憲國爲刑曹判書,姜紳爲刑曹參判。

3月13日[编辑]

○丙戌,兩司連請黃廷彧、黃赫更鞫,上不從。

○玉堂亦上箚請之,上不從。

○副提學金宇顒、典翰金時獻、校理朴弘老、修撰鄭經世上箚曰:

伏以,天下之惡非一,而莫大於爲臣不忠,爲子不孝;不孝、不忠之罪非一,而莫重於忘君事讎,背國從賊。人臣負如此之罪惡,則天理之所不容,人心之所同憤,雖寬仁大度之君,亦不能假貸而存全之。誠以罪大而不討,惡盈而不誅,則王法廢隳,亂逆之徒,無所懲,而無邦之禍,爲可畏也。伏見黃廷彧、黃赫,父子同朝,恩眷如山,身寵而載高位,家溫而食厚祿。不幸而國有大亂,則致死之義,萬倍平人,而顧乃一入賊庭,奴顔婢膝,凡可以得生者,無所不爲。國書而無臣字,則忍忘君矣;賊酋而稱殿下,則甘事讎矣。至於爲賊制媾,敢發割地之言;挾虜要喝,無非爲臣之計。其背國媚賊、偸生苟活之狀,思之痛憤,氣塞難言。方其身在賊穴,虜爲勢,則殿下雖欲加誅,國人雖欲甘心,有不可得者矣。及其來自讎庭,就鞫司寇,則是天以忘君負國之賊,付之殿下之手,使卽天誅,以立王法,以存大防,以快輿憤,而獄辭旣具,寬典旋行,使戴頭顱,立在天壤,名禦魑魅,威行郡邑。嗚呼!聖明亦嘗見古今天下,人臣有如此之罪,而不卽誅者乎?設或有之,亦衰世之事耳,庸主之爲耳,非所望於聖明也。民彝不泯,公議積憤,按律之論,幸發於二年假息之後,則謂宜殿下,深惟前失,大明典刑,以爲答人心,恢王業之本,而尙稽天討,久鬱公論,一則曰不可殺,二則曰已議定。夫殺云者,不當殺而殺之謂也。如廷彧輩而受刑,則後世良史,當以伏誅書,不當以爲不可殺矣。議者,疑事也。廷彧輩之罪,固有可疑而當議者乎?大臣、禁府之議定,亦未免委靡苟且之歸,則何可以此,而拒萬口一辭之公論乎?流竄之刑,四凶嘗受之矣。今其忘君、背國之惡,孰與象恭方命之罪,而乃與之同律論乎?若使廷彧父子,出於唐、虞之際,雖堯、舜好生之德,與天同大,而必不寬容,止從驅逐之典,使天討王法,蕩然而無遺也。人臣責望於君,當以堯、舜之事,漢、唐以下,固不足論也。刑人於市,與衆共之,乃天討也,非人主之所得私也。今若咈衆情,以撓王法,則竊恐臣庶之窺聖人之心者,謂殿下或有私焉。其爲聖德之累,不亦大乎?伏乞聖明,夬從公論,以正天討,不勝甚幸。

答曰:「言論則直截矣,已與大臣議定,不可更鞫。」

○禮曹啓曰:「迎勑事,更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以爲:『禮之大體,主於嚴敬,而其節目,則隨處異宜,故在王朝,則有王朝之禮;在邦國,則有邦國之禮。雖同是帝命,而宣讀承受之節,事體自別,不可以一槪論也。今勑書,雖下於東宮,而殿下不敢獨使東宮行禮,必躬率東宮而受;東宮亦不敢專受帝命,必陪殿下而欽承,莫非所以尊皇命而嚴大禮,少無未安之意,故臣於該曹所定儀節,亦以爲當然,而不敢有異也。此事在前古,應有參互依倣之禮,而臣病昏,不能記憶。但記得古者,諸侯、大夫,受衣服、車馬之賜於天子,而若無其君之命,亦未敢卽乘服也。雖與此不同,似亦可以類推,而所謂國統於君者,亦可見矣。』領中樞府事沈守慶以爲:『上敎允當。』左議政金應南以爲:『此事出於禮之變,而無明文可據,如臣愚昧,固難容議。但以《禮經》及《會典》之意推之,則該曹所定儀節,恐未爲失。蓋古之附庸之國,不能自達於天子,而附於諸侯,如《春秋》邾儀父之屬,是也。旣不能自達於天子,而附於大國,以聽天子之命令,則今之受勑之儀,自東宮承當,似爲未穩。臣之愚見,終始如此。』右議政鄭琢以爲:『臣伏審聖敎,反覆丁寧,其臨事不苟之意至矣。但臣之謬見,以爲普天之下,雖曰莫非王土,而凡萬國就封之後,土地之分,各有所守。朝鮮,自殿下視之,則猶一家也;王世子,其一家之子也。帝勑來臨戶庭,雖不直下于殿下,而體貌孔嚴。殿下若不自承奉,而使世子直受之,則揆之事體,終有所未安。況古經明有可據之文,依該曹議啓節目行之,則是殿下克盡主君之道,而世子亦無專之嫌,庶幾得禮之變,恐無不可。」上命依前議。

3月14日[编辑]

○丁亥,王世子晝問安。

○兩司連請黃廷彧、黃赫更鞫。上曰:「大臣之議,亦公論,不允。」

○司憲府啓曰:「王府重地,不可一日闕員,而新除授堂上,無一人翌日謝恩。若有時急推鞫之事,將何以處之?物情極爲駭愕。在外受由人外,請竝推考。」答曰:「依啓。」

3月15日[编辑]

○戊子,王世子朝問安。

○領議政柳成龍,身病呈辭,傳于政院曰:「觀領相證勢,必須靜處,久調乃可。大事則或遣郞廳,或有司堂上親去議之,小事則勿煩可矣。此意言于備邊司。且凡用藥,亦不無未得良材,不能易瘳之理。況此時,藥材之良者爲尤難。領相病證相當可用諸材,令內醫院極擇,優數送之。」唐宗之翦髮賜勣,何以加此?孟子曰:「君視臣如手足」,其是之謂乎! ○兩司連請黃廷彧等事,上不從。

○兵曹啓曰:「經亂之後,軍政尤爲紊亂,中外文案,無憑考驗,下吏之奸濫者,因而舞術其間,無所不至。今將更考各道見存軍數,詳加査覈,以爲量處之計矣,但自上年以來,兵荒疾疫,人乏生理,小利所在,不避死罪。上年春,本曹見上番軍士,無非代立。欲嚴加痛禁,繩以重律,則抵罰未已,作罪愈甚。且到處皆然,雖欲另加善處,固無可奈何。作栍驗分隊伍,錄其容貌、年歲、保主、居住,限秋成許代事,入啓允下,其時外方當番之軍,得便於歸農,而城中丁壯之丐食無所資者,亦因此多所活矣。若於收管調用之際,察詳處,俾無虛踈奸濫之弊,則事甚多便。名雖代立,而軍額之實,則殊勝於當身孤弱者之直立矣。第以官事,無盡力主管之人,加之私情關節,混行無忌,以致豪猾之輩,代立累名,求差歇處,置簿虛號,卒有定軍之事,倉黃窘迫,不知所出,例以賑濟飢民充送。官員不能正其本,而下人尤其恣意用手,紛如亂絲,不知頭緖。上年秋,又有禁代立之命,而潛相代立,則難以盡禁,軍額之不實,反甚於許代之時。今若嚴立法令,一一責以當身自立,則民怨甚多,畢竟有難處之勢。又不爲權時之擧,而官許代立,則張三李四,任下人之爲,而憑覈無據,終難以杜其弊矣。上年領議政柳成龍上箚,請收上番軍士價米,爲召募之兵。今日目前救急之策,似無過於此,已經備邊司議啓,令本曹擧行,而至今不試其可。宜更酌定番糧之數,每人一朔價米,以九斗爲準,而本曹預爲召募丁壯可堪爲軍者,詳錄容貌、年歲、保主居住等,除分伍,使有條理,別成假軍案一件,臨番捧米分給,許其代立,以充諸處調用,或選其精勇,敎以砲、殺等武藝,以備衛卒,允爲便益。此蓋隨時不得已之計,依此捧承傳施行。」上曰:「依啓。善爲之則吉,否則有悔。」

○傳于禮曹曰:「此儀註,《五禮儀》有之乎?何所據而爲之乎?」禮曹回啓曰:「此儀註,皆依《五禮儀》迎勑禮,而但時御所、南別宮,皆與法宮不同,故出還宮節次,略有變通。」傳曰:「予非問此也。五拜三叩頭之禮,在《五禮儀》乎?」

3月16日[编辑]

○己,王世子朝問安。

○兩司連請黃廷彧、《黃赫》更鞫事,不從。

○以李德馨爲藝文館提學,韓孝純爲戶曹參判,禹俊民爲司憲府掌令,趙庭芝爲司諫院獻納,權春蘭爲侍講院弼善,成好善爲刑曹正郞,尹義立爲弘文館正字。

○卯時至申時,日暈。

○禮曹回啓曰:「五拜三叩頭,雖不在於禮文,而自龔用卿天使以後,每於迎勑時,行用此禮,流來已久,故近來凡迎勑儀註中,例爲磨鍊入啓矣。」傳曰:「禮曹全不致察。五拜三叩頭,本國使臣出來時無有,只天使時爲之矣。」

3月17日[编辑]

○庚寅,王世子朝問安。

○兩司連請黃廷彧、黃赫等更鞫,不從。

3月18日[编辑]

○辛卯,王世子朝問安。

○領議政柳成龍上箚辭職,答曰:「豈可辭職?須安心久久調理。雖不來仕,國事足以料理,如小事,不必一一致念。宜知予意。」

○兩司連啓曰:「黃廷彧、黃赫,屈膝降賊,反面賣國,忘君不臣,尊賊爲主。及逭天誅,益肆其惡,名爲流竄,實無忌憚。此豈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者乎?國人皆曰可殺,聖明亦已洞燭,則當快從公論,明示典刑,使人人知天理之不可泯,人倫之不可滅,王法之不可不行,而委靡頹惰,曲爲容貸,前後三省交鞫之擧,至嚴且重,而終歸於飾詐供招之一案而止,此何等政刑耶?物情久而愈激,有口者皆言:『廷彧父子有所恃。』又曰:『當今豈有法?只得窟穴盤據而已。』人心至此,何以爲國?請加三思,亟命更加嚴鞫,依律定罪。」上從之。

○領議政柳成龍,令備邊司郞廳啓曰:「近觀中外人心,解弛日甚,紀律蕩然,少聞賊報,只以逃竄爲上策,自將帥以下,以及守令,皆先懷此意,故軍民之心,亦皆如此,略無持循遮蔽之意。人心不善,至於如此,事無可爲者。良由壬辰之變,事起倉卒,雖有棄陣之將,空城之守,無一伏罪者,故習以爲常,以爲進前則事危,退走則身便,人心一變,不復知有法律之爲重,故其患至於如此。今宜申明紀法,凡將帥之臨陣退走者,守令之有城不守者,令都元帥,先斬後聞,使人人預知軍法之難逃,而稍爲力戰不避之計,然後庶可有望於萬一矣。今之論者皆以爲:『賊以運糧爲難,不能深入。』此其不思之甚也。此賊來如風雨,去如激電,狡計變幻,不可測度。若欲長驅,人持三四日糧,不至無食。況今正當麥熟之節,到處餘糧畝,何患於無食哉?萬一左右道之賊,以兩頭牽掣我軍,而從中路直衝,則不數日當至嶺下。此處則一皆空虛,賊之來去,朝廷雖欲聞知,不可得矣。鳥嶺直路,雖有辛忠元,不可倚仗。何者,人微而無權,雖有平時召募之兵,當此農月,分散諸處,何以呼召?事極可憂。宜令監司,限一二月留駐于忠州,以通道路聲息,而鳥嶺大路,雖略已設關,亦須有兵守之。其餘小路之旁出者,如聊城及伊火峴等地,亦須別定勇將,預爲分付,爲設伏把截之計可也。蓋地勢險狹,可以寡制衆,所謂兩鼠鬪於穴中,有力者勝也。況草長之時,山谷之間,擇其薄深密之處,多設射手疑兵,可以制之,只患爲將者不知出此耳。又令尙州牧使鄭起龍,聞賊聲息,預爲把截之計,益以他縣數千之兵,猶可守禦,只恐無食難久耳。至於竹嶺,則正當左道之衝。往年賊兵,以其地勢險絶,不能經由,然亦不可預料。萬一下道蹉跌,則合左道之軍,亦可把截於此處也。淸州正當秋風、黃澗、永同之路,兵使當爲留住,而元均赴任與否,時未得知,亦爲可慮。此亦急須催促,使之先事而圖可也。淸安縣監全有亨,通書于臣曰:『淸州所鎭之官,皆是焚燬之邑,所抄之兵,僅一千五百,丁壯不過三百,而又爲分屬諸將,其餘不過百餘。願專屬于有亨,使不至僨事』,且求軍器、火藥。此亦似當依其所請,勿令分屬,責以防守一路,而弓箭、火藥,亦多數下送,別遣宣傳官一人,往問措置等事以來爲當。且金應瑞,似爲深信倭賊甘言,不無墮於賊術之憂。以高彦伯啓狀之辭,亦遣宣傳官,急急傳諭,使之整飭軍兵,刻心待變,而賊中形止,詳細偵探,一邊急速馳報事,亦下書爲當。全羅道人心,尤爲渙散,防守之事,益無可爲,然南原等地,旣築山城,賊兵若犯其境,則堅守其處,以爲把截之計,不可已也。至如羅州、長城,則雖有山城,地勢偏於西海,僅可自保其境土之民,不可控制其要衝也。李鎰時在道中,未知布置如何,然以此意,急急馳諭,南原守城諸具及糧穀,竝爲措置而待變可也。全州,正當一道根本之地。往時,朝廷使之建設砲樓,計非偶然,而竟未克就。近日又因備邊司行移,又爲始役云,而見者皆言其齟齬。此亦必爲文具塞責而止耳。且若設砲樓,則又必有火砲、器械與火藥、鐵丸,一齊準備,然後可以爲用。不然則砲樓雖百丈,何益哉?以此知守土之臣,無意於以死守城也。然旣云始役,亦令事知武臣一人,馳去見之,若稍爲成形,猶可應變,則道內諸處大、小砲,量數移置,且自京中,分送火藥及火砲匠數人,使於平日,從其孔穴放砲,以習臨急之用,且令民心,曉然知其可守,則亦可以鎭定人心,不至潰散。公州在湖南直路,而修築城內,又有倉穀,不可不守。李慶濬已爲下去,依前日啓辭,道內砲手,聚會其處,日事鍊習,且各官出身、禁軍能射人,未赴戰所者,亦分運抄出,竝隷於兵使及鎭管所在處,分付定將,詳定約束,如賊從某某處以動,則把截於某處,設伏於某處,或合勢或分兵等事,以其大槪,預爲相約,待時策應,如有失誤及後期者,一以軍律梟示,下諭于巡察使、兵使宜當。舟師之勢,亦甚可憂。頃日賊船,托以和好,潛來窺覘而去。賊之不能一日忘其報怨之計者,實有如李舜臣狀啓之辭。賊若水、陸俱進,而舟師不能遮截,則事益危矣。大抵倭賊,非不慣水戰也,只以其船遠來,其制不能堅厚壯大,故無以安大砲於其上,而爲我國船所制耳。今賊久在巨濟多材之處。若依我國船制,多造板屋船,載砲而出,則敵之亦難。當此事急之際,舟師孤弱,甚於前日,巡察使等,又不能深惟遠慮,諸將則盡爲差使員,軍糧則亦多減數。且不幸而忠淸道之船,敗於海中,又難登時進去,事之可憂,種種非一。李舜臣所請諸將,今、明日內,急速發遣。且密諭此意于李舜臣等,使之刻期措置,勿令蹉跌爲當。臣病中精神甚昏,未能精思,但事機危急,敢陳悶迫之意。請下備邊司,急速議處何如?」答曰:「降倭之言,雖未必皆實,在我措置,備盡果虛何害?備邊司回啓歇後,方切憂虞,今觀書啓,深感意思自別。當下備邊司,疾速擧行,但近觀人心益懈,此最可慮。」仍傳于政院曰:「此書啓,下于備邊司,斯速施行。」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柳成龍啓辭,各條所論,無不切實。皆當擧行,但忠淸監司,一二月久住忠州,則本州極敗,事多非便。臣等之意,鳥、竹兩嶺及淸州一路等處防備之事,躬自巡審,從速撿飭後,箚住公州,則其於湖嶺要衝,凡百策應之事,似爲便當。且合慶尙左道之軍,把截竹嶺之事,若先分付於慶州諸將,則非但人心不固,開其退守之路,騷動之患,亦爲可慮。只當使巡察使,預知臨時策應而已。今日之事,不可晷刻少緩。都元帥、下三道巡察使、巡邊使、統制使、兵、水使等處,竝以啓辭之意,不分晝夜,下諭宜當。」傳曰:「依啓。遣宣傳官諭之。」

3月19日[编辑]

○壬辰,王世子朝問安。

○午正,上御別殿,講《周易》。特進官趙仁得、尹先覺、參贊官鄭淑夏、侍講官金時獻、檢討官鄭經世、假注書尹晫、記事官吳百齡、李廷馦入侍。淑夏曰:「見陳遊擊善後十策,有義塚之事。其於掩埋胔之義,可謂至矣。請出軍掩,仍設義塚,以慰其魂。外方僵尸蔽路,請命監司,亟令埋掩,何如?」上曰:「各別言於漢城府,且下書於監司處。」

○及第黃赫供曰:「區區情狀,已陳於前後,到此地頭,惟有一死,更無可達之事。屈膝降賊,反面賣國之言,耳不忍聞,口不忍言。爲人臣子,而得此惡名,一刻偸生,亦爲苟且,萬世之勸忠在此,臣等之冤死,亦在於此,不得不疾呼父母焉。臣非如草間圖活之人。出入往來賊中者甚衆,若令推問崔遇等則可知。京城事,則推問李盡忠則可知。至於釜山,則王子移在行長陣中時,沈惟敬率行長來見王子,遊擊主壁,王子及行長,分東西坐,陪官等則使之南行坐。臣使譯官李愉,通於惟敬曰:『我國在平時,待日本不以隣國均敵之禮遇之。今陪臣等,雖不幸陷賊,豈敢坐於南行?』云,則惟敬曰:『陪官之言是也。』使之坐於王子之後。屈膝之事,千萬無理。推問李愉則可知。臣在安邊時,七歲孫兒,血染淸正之刃,常爲叩心椎胸,冤痛罔極,反面賣國,尤爲無理。只以僞書一事,終陷不測之地,李盡忠齎廻,有眞僞二本。所謂僞書,則只以誑解賊怒,脫王子目前之禍,故非但不書臣字,又不書姓字。是乃無名狀、匿名書一樣。其元本,今在於其時體察使處。卽令取考眞僞後,李盡忠所齎密狀,幷比較,則曖昧之狀,立可辨知。臣之赤心保護王子之狀,抗賊徇國之誠,沈惟敬近將出來,一一質問後,如有一毫可疑之罪,甘受刑章。朝廷猶不取信,願以臣等及公私解事可仗人員,一時入送于淸正陣中,使之反覆辨論,因及被擄時行事,則死亦明白,冤痛獲伸,不至黯黮徒死,相考分揀。」

3月20日[编辑]

○癸,王世子朝問安。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朱千總依其執籌,可送于平安道。蓋唐官,雖才高而意勤,在我無人,則難期其有效,不可不商量而處之。且每道共遣二員可也。至於寧邊,別送一派,未知如何?朱千總旣往平壤,則一道之軍,自當總攝訓鍊,何必於寧邊別送乎?且如是分送,而獨無江原道,亦未知如何?且我國所習釰、槍之術,乃其糟粕,所見齟齬,故別請敎師於經略之擧,初出於予意,正在於欲盡傳中國釰、槍之妙法。今若有司悠悠泛泛,非予初意也。敎師十二員中,精於釰、槍諸藝二三員,須留于京中,使都監諸軍,日夜學習,期傳白猿之術。」

○備邊司啓曰:「此事雖可爲,但恐非其時。淺謀輕擧,定有後悔。僉議旣同,似不可不從,而我國素不能料敵,此事亦安能入於袖中?予則難以允下。本司更議,從長施行幸甚事,傳敎矣。此事機關極重,以時以勢,皆難輕擧,而設令其計得行,善後之策,亦難得其萬全。神算所及,果出於尋常萬萬。臣等反覆思量,亦不外此。姑觀近日事勢如何而處之。且依上敎,別爲厚待,使之感激國恩,然後徐圖大事,恐似無妨。若如處刑事,則決不可爲之,以前後啓辭之意,參入於下書中,諭于都元帥,巡察使、左、兵使處何如?」傳曰:「依啓。兵家之事,勢而已,徐圖幸甚。姑且厚待,結其歡心。若至處刑,貽笑後世。使賊聞之,喜可知也。」

○未時,日暈。

3月21日[编辑]

○甲午,王世子朝安。

○政院啓曰:「令各道,收拾死亡人尸骸,葬爲義塚,別爲設祭事,今當竝諭于統制使矣。臣等伏聞閑山島戌卒,長在船上,不見放還,至淹數歲,其爲困苦,倍甚於陸陣,人皆厭避,百計逃躱,故諸將嚴加防禁,拘之如縶,雖海島之中,不敢任意下船,泉水不得飮,恒飮醎水。且糧餉,常患不足,人不得日食一升,軍中莫不飢餒,兼且霧瘴所侵,疾病易乘,輾轉染熾,死者枕,極爲矜痛。死者已矣,生者可惜。自今以後,毋如前日拘縶,另加撫恤,賑飢救疾等事,十分盡心,以體如傷之念,竝入於下諭中。」上從之。

○卯時辰時,日暈。夜一更,艮方,雲中如火氣。五更,金星與木星同度。

3月22日[编辑]

○乙未,卯時,上御別殿,講《周易》。領事金應南、知事金睟、大司憲金宇顒、特進官李輅、大司諫李廷馨、特進官姜紳、參贊官鄭逑、侍講官金時獻、檢討官鄭經世、假注書尹晫、記事官吳百齡、李廷馦入侍。講畢,上掩卷,李廷馨進曰:「近日賊情,未知如何,而相持四載,頓無措置之方,兇賊若動,則必有土崩之患。頃日石柱之軍,聞箭灘賊出之奇,一時潰散云。凡事有如兒戲,而何事可爲?當此兵殘糧乏之時,事勢固爲極難。若於險阻要害之處,把截之事,可以爲之。若預把截,彼賊豈能長驅乎?雖不可多守各處,或於要害不得不守之處,監、兵使預定把守,另加措置,則可以守禦。」上曰:「某某防守之事,備邊司爲之乎?權慄上疏內,石柱之軍潰散云者,已見於公文。雖不能一一治罪,其中必有領將,或有倡走者,備邊司當移文元帥處,必以軍法從事可也。此非所以不愛人也,乃所以愛人。備邊司之不請治罪,深爲未安。」鄭逑曰:「山同、毛里金,已爲伏誅,山同、毛里金,同謀殺其主蘇継賢,朝廷鞫而轘之。而蘇繼先事,時未決正,故事干人仍囚矣。以繼先逃走之事觀之,似爲荒唐,而繼禧之罪,恐不可鞫以三省,以禁府推之似當。且繼先爲推問,亦可得其端緖,請先推鞫。」上曰:「依啓。令禁府推鞫。」逑曰:「黃廷彧,今明日當爲入來,而臣之迷意,不得不達。黃赫,則加刑當矣。廷彧,因黃赫作弊,而當爲更鞫。偸生畏死,罪固當死,然國家二百年未定之倫紀,始定於廷彧專對之日,功在廟社,名記勳府,未可無議功之事乎?若殺之,則當初殺之可也。以子作弊之故,殺其父則似爲未穩。」上曰:「臺諫有曰:『有所私』,又曰:『作窟穴』,予不得爲也。三省斟酌爲之。」金宇顒曰:「廷彧之罪,固可殺,而更論之也。非以子之作弊而論之也。」金睟曰:「如逑之言亦有之,蓋因成世寧之事,而激發矣。」應南曰:「言官之言,固爲過重。自上必優容而聽之可也。」上曰:「左相之言,當體念。」

○王世子夕問安。

○以金億秋爲滿浦僉使。

3月23日[编辑]

○丙申,王世子朝問安。

○傳于政院曰:「砲手、射手,各二三十人,或四五十人,精爲抄擇。砲手則鳥銃三柄三巡,射手則片箭三矢三巡。貫革百步,貫三十分,邊十五分。砲手與射手爲耦,試才勝負。且殺手,亦爲抄擇分邊,彼此兩兩對耦,相戰勝負,先擊剌者爲勝,被擊剌者爲負。試畢,竝書啓事,言于訓鍊都監。」

○訓鍊都監啓曰:「敎師分道派遣事,昨日習陣罷後,更爲齊會商議,則議論紛起,爭詰未定,多般措辭開諭,如是磨鍊以啓矣。但敎師等,今雖下歸,而在我欲誠心接待,着實看事之人,則徒貽弊往來而已,此極可慮。所當別擇勤幹官員,帶同下去,有所料理經營,而恰當之人,亦未易得。更爲商量,隨後以啓。黃海道粗有鍊兵之形,而敎師無留住之處。頃日問其形止於鄭光績,幸若請送,則在京人一二員,可派遣矣。其中武藝絶妙人,欲特留京城,敎訓各哨軍兵,則把總楊貴、陳伯奇爲其類之冠。昨日措辭,請觀更試各藝,則楊貴最善於雙刀、偃月刀,至於筅諸技,陳伯奇似勝。大槪今來敎師等,別無武藝特妙之人,俱是王大貴等夷,而或有不及者,浙兵各樣武藝,元以鍊手、鍊足熟之,而鍊心膽爲務而已,似無別法。其中驍健者,則善爲運用,觀見似好矣。今殺手各兵,雖筅,而知譜鮮少。但當精敎各譜,使至於鍊熟,則自然無齟齬之弊。其要則惟在頻示賞罰,勤而不懈耳。全羅道地唐人多,如光、羅州等處,善爲招集訓鍊,則可以大擧。李二、張六三,雖執籌如此,而二人不解營陣之法。葉大潮,武藝勝人,曾從事於戚繼光軍中,多有所聞見之事。葉大潮先往全羅敎訓後,及於慶尙則何如?京城造火箭、火器之人,則陳千總親丁吳天明、吳守仁,不讓於陳應龍、故應龍派分慶尙道矣。

3月24日[编辑]

○丁酉,王世子朝問安。

○章都司、應龍。愼都司懋龍。接伴官都摠府都事金義直,自倭營入京,書啓一路事情及倭營答問。其略曰:

去二月二十八日,到慶州,兩都司留臣於慶州。三月初二日,率漢通事李希仁、倭通事黃慶豪等三人、兵使軍官一人,發行到箭灘邊,則淸正差副將喜八及唐通事康宗麟,率馬十九匹,率倭五十餘名,先到岸上,打起小帳。酒三行後,進入倭營,日已暮矣。喜八請入其家,過夜一更,無人來問。至夜半,淸正使僧倭一眞來曰:「淸正出獵始回,氣甚不平。上官涉遠來臨,想多辛苦,明日可相見。」翌日,唐官往淸正下處,禮畢,淸正曰:「旣勞來臨,且送貴物,惶恐惶恐。」卽起入寢房。唐官莫知其意,將欲問之,淸正使一眞來請曰:「有面議事,請入內房。」唐官入其房,則淸正几問曰:「沈遊擊和親,何以爲之?」答曰:「方爲議封,天使將爲出來。」淸正又問曰:「小西飛一介奴倭,假稱上官,遊擊帶去中原。西飛說何言乎?和親以何事爲主乎?」唐官書示曰:「孫老爺新到遼東,久聞先鋒正直,比他將不同,故差我二都司,持綵叚來賞矣。沈遊擊與小西飛在北京,天朝已議封關白爲王,而遼東去北京二千里,天使之行,未能的知。」淸正曰:「小西飛、沈遊擊,今在何處?」曰:「時在北京。」曰:「何不放回?」曰:「今方議封,故留在北京。」淸正曰:「平行長、沈遊擊之事,皆是奸僞。孫侍郞何不奏知皇帝耶?」曰:「今我來此,聽先鋒之言,始知其僞。侍郞何以知之?」唐官厭其多言,言于淸正曰:「日已曛黑,氣且不平,請退。」淸正聽而不聞,因書示曰:「大明、朝鮮,不可屬于日本乎?」唐官勃然變色而起,罷回下處。淸正使喜八,書示五件事曰:「行長見敗平壤,關白欲殺之,行長曰:『我當成此五事』,故關白饒之,以待其斡事。今行長不圖此五事,彼此相欺。」其五事,一曰,大明與日本婚姻;二曰,朝鮮四箇道,屬于日本;三曰,朝鮮王子,質于日本;四曰,朝鮮大官老人,入質日本;五曰,同大官家老,共誓議和等事也。初五日,唐官回還,淸正使僧倭一眞,與其副將喜八,餞別於中路。淸正所答孫侍郞書,文多不載,且未解見,故不得書啓矣。

○慶尙左兵使高彦伯馳啓曰:「臣使酒倭,潛言於內應古老非曰:『許多天使,近當下來,所圖之事,決不可爲。』古老非大怒曰:『我日本則自大明求婚、割地等事成,然後可和。不然則雖百天使來,不可成矣。』大抵此人等所爲,決不可禁。臣非不知陷於奸謀,而誠僞未著,處置極難,事甚岌岌,極爲悶迫。臣不得已與所屬諸將,軍馬整齊,刻待變,都元帥及巡察使處,領軍馳援。」

3月25日[编辑]

○戊戌,王世子朝問安。

3月26日[编辑]

○己亥,王世子朝問安。

○午時,上御別殿,接見章都司、愼都司。上曰:「大人往賊陣,賊情如何?且賊魁所言如何?」都司卽於座上,書呈。其書曰:「嘗聞智者,燭事于未萌。況已萌乎?今淸正將勇兵,擁據西浦,大擧入犯,形情可覩。雖封事已成,行長撤兵,彼必不退。思患預防,此其時也,將何術而禦之?王必籌之熟矣,幸明以告我,可爲轉奏何如?」上覽訖曰:「賊情之叵測,小邦久已知之。今見書示,賊情尤爲兇悖。以大人所見,用何策而可除此賊乎?願聞大人勝算。」兩人曰:「亦有中心所思,但貴邦勝算,必已素定,願先聞之。俺亦當陳愚見。」上曰:「倭賊兇狡叵測,若不示天威,則必無退去之理。必用兵然後,可以勦滅,而小邦糧餉匱竭,惟望天朝,大發軍兵,水陸幷進,且多運糧而繼之,則此賊不足滅矣。然此賊先爲起動,則小邦不能支吾。若天使速爲出來,姑示羈縻,使行長先撤回巢,則淸正兵勢必單,或有退去之理矣。」兩人答曰:「觀賊情,則行長雖退,淸正必動。且表文,皆是行長之所爲,非關白之所知。若欲知表文之虛實,須持來前去表文,與爾的同入關白處考核,則可知虛實云。觀淸正之本意,則以爲若割給四道,則欲向日本之意,亦無向大明之意云。」上曰:「大人,今當何說,回報軍門耶?」兩人曰:「俺等到軍門,說此情狀,又差一官,送淸正手帖于行長曰:『天使來待于境上,而淸正之情如此,若使淸正先撤,則天使卽當出來,否則必不來。』如是爲言,而行長不撤淸正之兵,則行長之狡詐,可知矣;關白雖使淸正撤兵,而淸正不去,則淸正之兇謀,亦可見矣。」上曰:「大人旣見小邦之事勢,又悉彼賊之情狀,願善辭于軍門,終始拯濟。」兩人曰:「淸正、行長不能相,素矣。今若行長受封先還,則淸正必益怒,直犯全羅地方無疑矣。淸正,若不得四箇道,雖死不還云。曾聞淸正,是有勇、無謀人,今親見之,有熊豹之才,而極爲暴惡,必不肯渡海矣。」上曰:「有勇無謀之說,予曾聞之,雖死不還之言,乃新聞也。」

○傳于禮曹曰:「皇帝降勑于世子,而世子不爲謝恩,則似若不爲對答者然,此一節最是大事。皇帝降勑,豈有等級?中原之人,雖微賤,親自謝恩,題本亦皆爲之。此事不是小事,言于禮曹,議大臣以啓。」

○禮曹啓曰:「議于大臣,則皆以爲:『受勑後謝恩,當自上行之。反覆思量,更無他議』云。本曹伏覩下敎,聖意眞切,似難容議。第竊伏念,今此降勑,自上旣爲率世子承受,其於謝恩,當以與世子欽受,感戴皇恩之意,摭實敷陳以謝,則非但得於事體,在世子自謝情禮,亦存於其中,而無自專瀆冒之嫌。本曹之議,亦與大臣無異,故敢此昧稟。」上從之。

3月27日[编辑]

○庚子,王世子朝問安。

○寅時,上幸西郊迎勑,王世子、百官從。奏請使尹根壽副使崔岦、書狀官申欽。奉勑。勑書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光海君琿。先該經略官題稱,倭衆遁歸,屬國已復。光海君靑年英發,臣民服從,宜令琿選帶忠義陪臣,駐箚全、慶地方,經理防禦。該部議覆,請給專勑,以便責成。今特命爾,總督全、慶軍務。積儲錢糧,號名壯勇,一應設險置器,鍊兵守要,俱許以便宜區處,仍督率陪臣權慄,盡心協理。爾宜奮身苦志,幹蠱圖存,內起瘡痍,外修戰備,博擧萬全之策,永爲善後之圖,固我藩籬,寧爾宗社。俟有成功,另議優處。毋或違越明命,廢失良時。致悞事機,噬臍何及?爾其欽承之。故諭。

○司諫院啓曰:「今日皇勑奉安龍亭陞殿時,贊禮不爲啓請鞠躬,遂失祗迎之禮,使殿下向上之至誠,大有歉然。請贊禮命罷職。政院在近密之地,自上行禮儀節,所當十分詳審,而矇然放過,因致失儀。請都承旨、色承旨,竝命推考。」答曰:「依啓。贊禮推考,禮判遞差。」

○傳于政院曰:「今次勑書,皇恩罔極。乃一國之慶,似當作敎書,昭示四方。且勑書內,令世子總督軍務。今後軍務,稟世子裁決,言于大臣。」

○左議政金應南啓曰:「伏承聖敎,令東宮裁決軍務,不勝未安之至。東宮於上年,奉聖旨南下,雖因事勢難便,還于都中,而此則中朝之所未及知也。中朝必以爲東宮尙在全、慶之間,故有此總督全、慶軍務等語,非謂總督一國軍務也。皇勑旨意,不過如此,而聖敎所及,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惶駭悶迫,不知所出。將此一事,前後血誠陳達,非一非再,想已洞悉下情矣。且降勑于東宮之事,恩出非常,誠一國莫大之慶。作敎書昭示四方,恐無不可。臣今日獨進賓廳,此一節,問于他大臣,如以爲可,則行之無妨。」答曰:「聖旨旣降,尙亦有他言乎?有命自天,非卿等之所沮遏。此義至嚴。信乎人之所欲,天必從之。豈非罪人一端微誠,上徹于天,有以致之也歟?夫全、慶,方與賊對壘,今日全、慶之外,無他軍務。旣命總督全、慶軍務,便宜區處,卽指一國之軍務也。欽遵聖旨,急急擧行。倘或二三,是悖逆皇命也。豈非可懼?敎書事,議于他大臣可矣。」

○司憲府啓曰:「今日迎勑時,東宮所坐馬,驚躍良久,僅免失御,所見極爲未安。內乘平日,不勤調習,致有如此之患。請命推考治罪。」上從之。

3月28日[编辑]

○辛丑,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移咨經略,備陳賊情,事機關重。二人始入賊營,厚被哄喝,及其脫來,盛傳淸正動兵之肆言。經略聞之,必止封使之行,而且不卽發兵,則施爲往復之際,我國之勢,自至於不支矣。宜使經略,洞知此賊之情形,略及愼、章二人被其恐動之由也。咨文措語,須有斟酌,首擧兩都司所陳賊情與辭說,次擧接伴官說稱,仍及與賊講和之時,多被恐動之事,終乃結之曰:『行長與淸正,搆怨有素,凡有施爲,每與矛盾,互相沮撓。變初,淸正在北道時,亦詆行長之敗,而行長旣退京城,則淸正不敢不退;行長又因沈遊擊之言,又下嶺南,則淸正非不欲與行長立異,而以其主管專在行長,故又不敢不退。今方毁斥行長之所爲,忿其計謀初不由已,必欲沮敗其事而後已。其爲兇詐逾甚』云云,以此措辭,參以接見時問答之語,添潤以送似當。」答曰:「經略前移咨事,雖可移咨,愼、章被恐動之由竝陳,似未穩。且若如此措辭,而淸正終不退,則恐近於誣經略。竝更參酌施行。」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金應南啓曰:「伏承昨日聖敎,不勝惶悶之至。皇上以東宮尙留住全、慶地方,故更爲降勑,責以經理、防禦等事,亦不過欲令東宮,協同權慄,俟有成功,爲他日另議優處之地,決非總督一國機務之謂也。今若自上,一委軍政於東宮,而使之區處,則恐非皇勑本意,而反歸於違越皇命,豈非未安之甚者乎?」答曰:「今日之事,異於前日。帝命旣降,不可更有他言。」

○政院啓曰:「臣等伏覩昨日答大臣之敎,且以備邊司粘目,爲軍務之事而還下,臣等不勝未安之至。臣等竊詳,皇勑旨意,必以爲東宮猶在全、慶,故因其所住之地,責以便宜區處,其所總督,不過全、慶間事,非謂擧國之戎務,竝與之管攝也。不然,何惜於冊封名號,而遽先以一國之重事,專委也哉?自上旣以欽遵皇旨爲重,而反欲行皇旨中所不及之事,臣等竊恐此有違於皇旨之本意,而其於至誠事大之盛心,亦或未盡也。況賊之情形,倍前叵測,危逼之勢,日甚一日?自上尤當奮勵自强,晷刻不忘,思有以雪恥除兇,燕翼貽謀之不暇,豈宜過執謙挹,使群情遑惑,事機蹉跌,國勢日至於無可奈何之地也?臣等忝在近密,不敢不違,惶恐敢啓。」傳曰:「已與大臣議之。」

3月29日[编辑]

○壬寅,寅時,上出內中門外幕次,親傳夏享大祭香祝。

○王世子朝問安。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金應南,率二品以上判敦寧府事鄭崑壽、判尹金命元、刑曹判書李憲國、吏曹判書李恒福、知中樞府事申點、護軍郭嶸、吏曹參判李墍、護軍崔遠、護軍趙儆、護軍曺大坤、工曹參判李輅、兵曹參判尹先覺、護軍李忠元、禮曹參判柳希霖、右尹李瓘、刑曹參判姜紳、戶曹參判韓孝純、護軍許晋、護軍邊良俊、護軍崔汝霖、同知李思命、工曹參議張士重、戶曹參議尹仁涵、禮曹參議李蘧、吏曹參議李光庭。啓曰:「臣等伏覩聖批,每以皇勑內總督一事爲敎,不勝未安之至。中朝所謂總督軍務者,乃指分閫之臣,各自總督其該掌地方之謂也。上年東宮住箚于全、慶地方,方承帝命也;今者皇勑所謂總督軍務者,申前命也。聖意所在,蓋以全、慶兩道,正當賊衝,軍務之重,比他道尤急,故特命東宮,旣令住箚於前,又令摠督於後,無非所以重兩南之意也。此豈摠督一國軍務之謂乎?皇勑旨意,明白若此,而自上乃欲委軍政於東宮,臣等竊恐有違於勑旨。非但聖上,不可以此,命之東宮,東宮決不敢越帝命,而承當聖旨也。當今國事日危,軍機交急,成敗之決,在於呼吸,而自上必欲推托於東宮,脫有急報,朝夕猝至,未知將何以應之也?中外疑惑,罔知所出。伏願聖上,亟收成命,鎭定人心。」答曰:「決不可爲之事,雖極言之,其可爲乎?」

○仍再啓曰:「伏承聖批,極爲惶悶。今日人心之離合,國事之成敗,亶在於此,其事勢之決不可爲,累度論辨,聖上想已洞悉矣。況此摠督之命,實非一國軍務之謂也,而乃欲因此委軍政於東宮,則不惟非皇上降勑之本意,前頭上國之使,項背相望,我國擧措,雖係微細,無不洞知,忽有此擧,其將謂何?戎興四年,四方危疑,而前後未安之命,常出於意慮之外。一番命下,一番危懼,延至四年,國勢已至於渙散。伏乞上念宗社,俯循輿望,亟收成命,不勝幸甚。」答曰:「雖萬端言之,何敢爲不敢爲之事乎?以罪人,冒居民上,古今天下無此理。今帝命旣降,惟當奉承欽遵而已。如是論之,實無所益。」

○仍三啓曰:「伏承聖批,又下未安之敎,臣等之惑,滋甚焉。夫罪已之言,固聖王之謙德,亦何過自菲薄,引喩失宜,以塞群下之望也?今此帝勑之降,不過申上年往督全、慶軍務之命,而自上乃欲以一國軍務,專畀於東宮,此豈奉承欽遵之道乎?伏願聖明,更加三思,亟寢成命,以安一國臣民之心。」答曰:「已諭。」

○王世子啓曰:「臣伏聞聖敎,不勝驚惶悶迫,置身無所。目今國勢,危如一髮,而存亡成敗,係於呼吸之間。軍務之事,莫急於此時,而況老賊伺釁,方稔更犯之惡,國事之罔極,何可一二而形言乎?當此之時,雖以聖上之仁明神武,猶恐不克。顧臣昏弱,加之以不學無識乎?臣聞命之後,退伏私室,怖懼隕越,蹙蹙焉,不知所歸。伏願聖慈,曲加憐察,亟回天聽,俾臣庶免僨事之罪,則非但愚生得保愚分,宗社生民,莫不幸甚。臣心神驚喪,罔知所達,無任兢惶祈懇切祝之至。」答曰:「終不得不爲之事,豈可每辭乎?今皇命如此,當與朝廷議處。可退去焉。」

○兼三道防禦使權應銖馳啓曰:「蔚山郡守金太虛,馳報於臣曰:『西生浦賊藪,比前無減。今年爲始,遍野開墾,運糧船隻,倍前出來。城子逐日加築,前排垓子改掘,退排垓子內邊,生松如柵木樣裁植,稱爲夏日待變時避暑云,而淸正每曰:『朝鮮人詐稱講和,不無平壤之變。嚴加防備。』且今三月爲始,賊徒以爲:『甘朴司馬領大軍,不久出來』,船處,廣爲掘取。近日賊勢異常,衝犯丁寧。臣之所率之軍六百餘名,與諸陣所率,竝纔滿二千餘名。軍勢如此,極爲悶慮。自朝廷,砲、殺手等急速下送。」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癸卯,王世子朝問安。

○司憲府啓曰:「海平府院君尹根壽、行護軍崔岦、司成申欽等,奉使天朝,請建國本,事莫重於此者,而未能竭誠周旋,已失專對之責。及其奉勑而還也,所當登時復命,不可一日淹滯,或遲留中路,以濟私;或取便迂道,以挈家眷,遂致迎勑大禮,累次退行。至於公議已發,罪不可掩,則托稱畿甸殘破,川水漲溢,多費辭說,欺罔聖聽,其不有皇勑,奉命無狀之狀大矣。請竝命罷職。」上曰:「若然則事極可駭,當依啓。海平,乃是一品元勳,不可罷職,推考。」

○行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率海平府院君尹根壽、行判敦寧府事鄭崑壽、行漢城府判尹金命元、商山君朴忠侃、左參贊韓準、戶曹判書金睟、同知洪進、知事申點、判決事趙仁得、行護軍郭嶸、崔遠、趙儆、崔汝霖、曺大坤、工曹參判李輅、兵曹參判尹先覺、行護軍李忠元、禮曹參判柳希霖、右尹李瓘、刑曹參判姜紳、戶曹參判韓孝純、行護軍許晋、邊良俊、同知李嗣命、工曹參議張士重、戶曹參議尹仁涵、禮曹參議李遽。啓曰:「臣等伏閤籲呼,誠未格天,兪音尙閟,不勝惶懼悶鬱之至。竊念,皇朝專勑,只因上年總督全、慶之命,申勑責成而已。今若因此,擧一國軍務而委諸東宮,則非但有違於勑旨,自中朝聞之,其將謂何?至於昨日,則備邊司公事,亦爲還下,此命一下,瞻聆驚駭,人皆解體,臣等尤極惶惑,不知所出。皇勑本意,旣非如此,而自上牢拒堅執,至於此極,則此非但於義理,大有所未安,祖宗在天之靈,以中興之責,望於聖明者,恐不止此而已也。數年以來,將此等事,上下之間,有若相持者然,所傷已多,而及至今日,聖敎益峻,臣等相顧血泣,罔知所爲。伏乞更加睿念,俯循輿望,不勝幸甚。」上曰:「今但就聖旨中論之。聖旨曰:『總督全、慶軍務,便宜區處。』總督者,總治之謂也。全、慶者,全、慶方與賊對壘,乃一國之本,全、慶之外,有他大叚軍務乎?至於便宜區處云者,乃是自斷之意。聖旨如此其昭昭,此乃天地之大義。豈容更有他言,許多禦賊保守之方,皆一一指授?皇恩罔極,所當欽遵之不暇,而爲如此之言,其於大義,豈非乖違?今日之事,不得不爾。且此非如攝政之比,只依皇命,治軍務而已。勿爲如是煩擾,速遵聖旨施行。」

○大臣以下再啓,上曰:「雖百樣言之,得罪於大義之事,何敢爲之?願勿更言,欽遵聖旨施行。」

○政院都承旨吳億齡、右承旨李德悅、左副承旨柳永詢、右副承旨鄭逑、同副承旨鄭叔夏啓曰:「昨日,伏承聖敎,以爲總督軍務,便宜區處,卽是聖旨,以此下諭可也。若皇旨,果在於總督一國軍務,則嚴命之下,臣等敢有所違越也哉?皇旨,則只全、慶軍務總督而已;聖敎,則欲擧一國之軍務而付托焉。孔子借王者之筆,而於一字異同,其義至嚴。聖上親奉天子之明命,而便將一國,換却全、慶。作爲諭書,布告四方,則下民以爲何如?天子以爲何如?於聖上,平日事大臨下,純亦不已之至誠亦如何?而臣等惟知將順之爲美,不能反覆論啓,以回聖意,則後世之公論,又復以爲何如哉?此臣等之所以終始懇懇,不敢承命爲恭也。臣等不勝惶恐之至。」上曰:「定後爲之。」

○大臣以下三啓,上曰:「聖旨旣如此,今日之事,不容議爲。願勿更擾,惟當欽遵聖旨而已。」

○大臣以下四啓,上曰:「違逆聖旨,自陷於蔑義之歸。寧死,豈敢强爲?如是煩論,實爲未曉。」

○王世子啓曰:「臣連日伏地,哀呼天門,而非但未蒙允兪,反承嚴峻之敎,踧踖震慄,無所自容。夫愚臣之無狀,國事之罔極,聖鑑旣已洞燭無餘,故不敢更瀆宸嚴。伏望聖明,俯察微悃,更加三思,還收成命,則其於國家生民,無不幸甚。臣不勝惶悶懇迫,瞻天泣血之至,謹伏地死以聞。」上曰:「嚴旨昭如日,皇恩不可違。惟當能繼述,靑史照輝輝。」

○弘文館典翰金時獻、應敎黃是、校理朴弘老、申湜、正字尹義立。上箚曰:

伏以,伏覩頃日下大臣之敎,皇勑旣降,今後軍務,稟世子裁決。臣等相顧失色,且驚且惑,實不知聖意之所在也。竊念皇朝之賜勑於東宮者,只因上年駐箚全、慶之命,申勑責成,爲他日另議優處之地而已。非以殿下盡委軍務於東宮,而欲使東宮,專制而顓斷也。夫總督云者,乃中朝命官置使之號,故凡於戎旅、轉漕,槪以總督稱之,此不過一奉勑幹事之任也。今若因此,而命東宮,專行聽斷,則大非皇上降勑之本意。殿下,固不得以此而命之;東宮,亦不敢以此而承之也。況今讎賊壓境,兇謀叵測,禍機將發,莫保朝夕,策應庶務,日急一日,而規畫可否,不許裁處,深恐軍國重事,坐失機會,終至於無可爲者,豈不大可懼哉?殿下爲今日計,只在於薪膽刻厲,圖恢再造,以自獻于先王,而奈何過爲貶損,每下未安之敎?王言一出,擧國。臣等,豈料以殿下聖明,有此擧措於遑遑汲汲之時也?若牢執意見,必欲行之而後已,則臣等抑恐殿下之所謂欽遵皇命者,適足爲違越之歸耳。伏願聖明,更加三思,亟收成命,以答生民之望,不勝幸甚。

上曰:「聖旨旣下,但當欽遵。此大義所關,豈可有他議?」

○大臣以下五啓,上曰:「雖極言之,不可爲之事,爲之乎?」

4月2日[编辑]

○甲辰,王世子朝問安。仍啓曰:「臣於昨日,瀝血竭誠,籲呼天庭,而微誠莫白,聖旨益嚴,退伏私室,終夜悶泣,遑遑蹙蹙,置身無所。我國危迫之勢,到今尤急,弘濟興撥之策,悉在於神武獨斷之中。皇上遠居,豈能洞燭愚臣不堪負荷之狀乎?況復皇旨本意,不過謂臣往駐全、慶之地,故今次降勑,兼有軍務之諭耳。聖旨嚴峻,每以帝命旣降爲敎,臣極愚昧,莫知聖意。伏願聖明,曲加憐察,亟回天聽。臣不勝悶鬱隕越之至,謹伏地以聞。」上曰:「旣爲儲嗣,終當受付托。今皇命如此,義不可辭。安心勉承,以副予志。」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啓曰:「臣等將此一事,竭誠籲呼,至於百僚廢事,咸造在庭,逐日陳達,不避煩瀆者,實出於群情之悶迫,而兪音未下,天聽愈邈,臣等相顧惶駭,不知所出。夫以義制命者,君之明也;以直匡違者,臣之職也。是故,命雖出於上,而於義有所未安,則臣子皆當以死爭之。豈可苟且將順,以誤國事乎?今聖上之所重者,在於皇勑,而臣等之所重者,亦在於皇勑。何者,勑書之所謂總督者,斷非軍國之意,而自上,引以爲敎,欲擧一國之軍務,歸之東宮,而上不與聞焉,名雖奉行帝勑,而實與帝命本意,大相背馳。以聖上平日至誠事大之意推之,無乃未安之甚乎?中朝地方,總督之任甚多。如所謂總督軍務、總督倉場之類,可見。豈以有總督於外,而朝廷不爲敢斷之理乎?此其事理之灼然者也。且臣等,亦有私憂,近日中原之人,往來如織,凡國內小事大事,無不聞知。此言流入中朝,豈不致其疑怪,而起後日難處之端乎?臣等,雖不敢明言曲折,而私憂則如此。惟望,聖明深慮,而早允臣等之請,勿致多日騷擾而已。今邊報日急,國如累卵,一日二日之間,事機愈遠。豈可上下相持,使至緊至急之事,皆無稟決之處,而益致僨事乎?臣等辭竭意蹙,不能盡達微忱,而其所言,莫非宗社之至計,軍民之共願。伏乞俯循輿望,亟賜兪音,以安物情。」上曰:「人之所欲,天必從之;臣之所願,君亦曲從。蓋一理無間,何嘗有彼此、上下之分哉?今予抱至悶至迫之情,不得蒙諸卿矜察,强逼如此,區區一端之意,何處申訴?夫寡人罪人也,不宜更汚臣民之上;皇命至嚴,不可更治軍政之務;若其痼病之狀,昏謬之態,不敢更贅。國事日誤,如水潰裂,而不可挽回。今日之擧,以義、以理、以情、以勢,萬不可堪,必決無疑。願諸卿更加念慮,上遵聖旨,中爲宗社,下察微忱,特許放退。軍務則令世子總督;其餘庶政,則姑仍冒舊,豈不便穩?騷擾至此,深恐無益而有傷。」

○上敎左議政金應南曰:「今朝,領相肅拜,不覺喜飜,念吾何過憂時事?使人視之;領相咳嗽之症,猶夫前也,於是又不覺惘然自失。今日,風日不調,雨餘沈濕,深恐冒犯出入,更致觸傷。若其所論之事,則雖非領相,可以爲之;領相如有所懷,則亦可在家陳箚。何必來詣?宜將予意敦諭,使卽還家調理。」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再啓,上曰:「聖旨決不可不欽遵。此義理之當然,而强爲如是論之,然則願以全、慶二道軍務,使東宮裁處,以示必遵聖旨之意。」

○兩司啓曰:「自上欲委軍務於東宮,群臣廷爭,咸以爲不可,而聖上每以皇勑爲諉,尙閟兪音,臣等不勝悶迫焉。伏覩皇勑之意,不過申諭前旨,令世子,總督全、慶軍務,以示委寄之意而已,非以軍國大政,悉寄總決也。夫總督之名,乃中朝委寄方面之任也。勑內之旨,必謂世子,留在全、慶,故使之督率陪臣,以期成功耳。今乃以一國軍政,委之於東宮,而聖上欲無所預,此豈皇勑本意哉?目今賊情異常,奸計叵測,安危成敗,決於呼吸之間。聖上誠宜躬勤宵,總攬權綱,以濟艱危,猶懼其未也。何乃遽形退托,以疑動群情乎?竊恐觀聽交駭,大有不便。乞回睿思,俯從輿言。」上曰:「聖旨,義不可不遵。勿爲騷擾。」

○司憲府啓請罷海平府院君尹根壽,上不從。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三啓,上曰:「不勝痛悶,惟自涕泣。願卿等放予。雖放,予將安往?如庶務雜機,豈不盡心?聖旨如此其昭昭,而强爲違拂,是何義耶?縱令東宮,只聽軍務,其於事勢,亦何有妨,而反爲如是乎?更爲曉諭群下,以不得不爾之意,使之欽遵聖旨,退而各察職事。」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四啓,上曰:「聖勑內,旣有全、慶軍務總督便宜之旨,此則決不可不欽遵。更加商議,毋違聖旨。」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五啓,上曰:「日夜,願速退,而不得。今聖敎如彼,而尙且仍冒,豈不痛悶?違逆聖旨,廢置軍務,惟事騷擾,是何義也?宜勿更擾,各治職事,上遵天子之明命,下遂罪人之情願。」

○兩司再啓,上曰:「予意,已諭於大臣。不可如是騷擾。」

○兩司三啓,上曰:「已諭。」

○弘文館上箚曰:

伏以近因軍務,稟世子裁決之敎,大臣宰從,連日陳啓,而聖批嚴峻,一向牢拒,臣等且驚、且惑,實未知聖意之所在也。夫以皇勑旨意,坦然明白,聖明於此,宜無所不察,而堅執意見,托爲辭說,每以欽遵聖旨爲敎,臣等今亦不必更爲他語,而聖上之事大,如子事父,請以人子事親之道,反覆而推明之。凡人子受父母之命,籍記而佩之,時省而速行之,務在奉承其命而已。如不能深察父母命言之意,或以一毫私意,參錯其間,認彼爲此,事與命異,則雖所行皆是,猶未免爲違越之歸,況未必是乎?其不貽怒於父母,見非於鄕黨,吁亦難矣。聖明試將皇上勑辭,澄慮而深察之,則皇上本意,果許世子裁決一國軍務,如聖明之敎乎?總督之稱,不過專閫,許以便宜,只要責成,而原其降勑之意,則不欲孤聖上奏請之望,以示他日冊封之微旨也。其曰:「俟有成功,另議優處。』者蓋已說盡無蘊矣。今若擧一國軍務,專委於世子裁決,則不幾於認彼爲此,事與命異者乎?必將貽怒於天朝,見非於人議,他日之虞,或出於意慮之所不及,則豈非可懼之甚乎?綸綍之言,下及於外藩陪臣,乃一國無前之事,而郊迎纔罷,聖敎遽降,上乖皇命,下咈衆情,加以引喩失宜,過自菲薄。一則曰罪人;二則曰冒據。前後聖批,多有臣子所不忍聞者,百僚惶駭,庶務隳廢,若此騷擾之擧,在平時猶且不可,況今危急存亡之日乎?伏乞聖明,深思皇勑旨意,務盡欽遵之道,無爲違越之歸,不勝幸甚。

上曰:」予意,已諭於大臣。不可如是騷擾。「

○弘文館再上箚,上曰:「聖旨旣降,義當欽遵。此理甚明,未容他議。」

4月3日[编辑]

○乙巳,王世子朝問安。仍啓曰:「暗弱愚臣,將此竭悶罔極之情,泣血竭誠,哀籲天閽,今已累日,而兪音尙閟,天聽愈邈,至以聖旨如日,皇恩不違爲敎,臣奉宸章,感淚自零,惶懼震越,罔知攸歸。夫軍機之緊急,莫重於全、慶,而聖勑之本意,亦不過協力云爾,則總督之任,決非愚臣之所堪托。其於聖聰,洞燭已盡,臣不敢更爲縷陳,以煩睿鑑。伏願聖慈,亟賜兪音。臣無任兢惶悶迫,懇訴切祝之至。」上曰:「但俟朝廷處置。」

○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率百官啓曰:「臣等將一國悶迫之情,竭誠籲呼,今已累日矣。義理可否,事勢難易,非不詳盡,而天聽邈然,兪音未下,徒使群心騷動,氣象愁慘,至於緊急策應之務,一切停廢。斯豈聖鑑,不諒國事及人情而然哉?實由於臣等誠意淺薄,辭說不明之致,相顧惶悶,欲痛哭排闥而無由也。今之國勢,以臣愚見料之,則一刻急於一刻矣。因此一事,上下相持,百僚廢事,四方傳聞,無不驚駭,而雖使唐官之往來者聞之,亦未知何怪,相竊致怪,其以國事爲何如也?帝勑來臨,昭如日星,所謂總督全、慶之命,不過因上年之事,申勑之也。本無他旨於其間,而輾轉至此,其爲未安,庸有極乎?自上,雖切於奉行皇勑,而自中朝聞之,則必將駭異之不暇,不但以爲有違帝命而已也。伏乞聖明,深思遠念,毋以臣等所陳,爲不足採,而竝賜允兪。」上曰:「決不可爲之事,爲之乎?」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以啓辭,不能道達情意,請入對。」上曰:「予氣不平,不得見也。」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再啓,上曰:「所論,實非皇勑之意。皇帝令總督軍務,便宜區處,而今乃不遵,是何義耶?願速遵行,毋負聖旨。身且死,國可亡,豈有不遵聖旨之理乎?」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三啓,上曰:「只願蒙諸卿垂察,特許一退,此外更無他言。皇勑旣降,以爲微願得遂,今若復不得行,必發狂疾,將安用哉?願諸卿更加商量,曉諭群下以不得不爾之意,欽遵聖旨施行。」

○兩司啓曰:「臣等血誠論列,伏承已諭之敎,不勝悶鬱焉。自上,欲委軍務於東宮,蓋拈勑內總督二字,以爲欽遵聖旨。竊計勑諭之辭,不過申詔前命,以示委重之意,爲他日優處之地而已,決非使東宮,上有聖明,而敢爲專決顓斷之謂也。勑旨灼然明甚,而惟是聖上退托之念,一向偏主,故每諉以欽遵,而揮斥輿言,上乖勑意,下咈人心。當此賊謀叵測,邊報日急之時,群僚伏闕,機務停廢,危亡之患,迫在朝夕,相顧憂惶,不知所出,騷擾之弊,有不暇恤。請加三思,亟賜一兪。」上曰:「前已盡言。」

○兩司再啓,上曰:「只依欽遵聖旨。何用別生他議?」

○兩司三啓,上曰:「已諭。」

○司憲府啓曰:「穩城府使崔錪,人物麤冗,素無行檢,酗酒荒色,身且有病。六鎭重地,決非此人所能彈壓。請命遞改。」上曰:「依啓。」仍敎政院曰:「崔錪、安邊府使仍任。」

○司憲府監察宋弘烈等上疏曰:「請快從公論。」上曰:「已諭於朝廷。」

○弘文館上箚曰:

伏以,昨承聖批,以爲:『皇命旣下,義當欽遵。此理甚明,未容他議。』竊念聖上所敎,本非皇勑之意。臣僚所陳,乃爲欽遵之道,而殿下每換說易稱,牢拒廷論,甚非平日臣隣所望於聖明也。皇朝,蓋以世子,爲曾在全、慶之間,故申以總督之命,示以委寄之意,以答殿下請冊之奏耳。實無他意於其間,而其曰:『便宜區處。』云者,尤非重稱。古之帝王,於命將遣吏之際,亦用此語。今日,全、慶,與賊對壘,緩急策應,呼吸異形,故許以便宜徒事,俾無後時失機之會而已。非謂,陪侍闕下,而姑舍人子問寢之職,遽代君父聽斷之事也。語意分明,允合情理,曷嘗如殿下之所料耶?設令世子,尙駐邊境,總督之任,自與裁決有間,況今鶴駕已旋,日輦孔邇,承顔咫尺,惟侍膝下,總裁全、慶軍務,有如分署之爲,而謂之欽遵皇旨,則不亦左乎?不惟有違於皇命,其於君臣、父子之間,斷無如此道理。殿下,雖有嚴刑沸鼎,亦不可脅制臣僚,使從失當之敎。臣僚之決不從此敎,聖明亦豈不知,而相持兩日,久閟兪音,聖意所在,實未可曉。目今,賊有必動之形,而我無可恃之策。國勢危急,朝不謀夕。就萬機而論之,兵務爲重;就兵務而論之,全、慶爲急。躬率策勵,汲汲焉忘寢食而圖之,尙恐不及於撥亂之機,而未免於胥溺之患,顧欲釋去至重至急之務,委決於世子,而不肯以身擔當,以爲匡復之圖,其恝國事而輕社稷,不亦甚乎?深恐,聖明於此,或未之思也。百僚廢職,咸造在庭,未獲蒙允,不容輟籲。伏乞聖明,上念皇勑之意,下察群下之情,夬從廷論,亟收成命。

上曰:「答兩司再啓同。」

○弘文館再上箚,上曰:「聖旨如彼,而不爲遵行,將總督何務,便宜何事乎?是實委棄天子之命,視勑旨爲一紙書,於義果何如?豈非可畏?誠不敢故爲推托之辭,做出勑書所無之言。宜更思之。」

○上敎政院曰:「觀元均狀啓,欲得戰馬。今者,送內廐馬二匹,一則送于元均;一則留養營中,以爲戰用。」

○藝文館上疏曰:「伏以螻蟻微臣,且無言責,事有至難,無路達誠,聚首顒望,庶幾改之,而臣工伏閤,已過三日,猶未夬從,尙閟兪音。臣等,官雖卑小,職忝近侍,寧嫌越俎之誅,敢隱必達之懷。臣等竊念,皇上總督之命,不過因我國冊封之奏,爲他日優處之地,而朝廷之不卽許封,該部之議請專勑,亦必有難言之深意也,非以軍務,盡委於陪臣,而專制裁決者也。準奏冊封之旨未下,而若將軍國重事,付之於東宮,而使殿下,思退遜,拱手無爲,則皇旨所謂:『俟有成功,另議優處。』者,又何事耶?聖旨所云;皎若觀火,而引喩失義,未免違越,臣等實未曉聖意之所在也。方今,天祚大晋,民思皇漢,恢復之勢,什成七八。祖宗在天之靈,臣民擧國之望,咸屬於殿下,而不復策勵,過自菲薄,欲使東宮爲專命不孝之歸,臣等不勝悶泣焉。夫以我東宮至孝之誠,縱有丁寧專決之勑,而不得爭之於殿下,則猶必號泣于旻天矣。況此聽斷之命,大乖皇勑之本意,則殿下雖不念祖宗、生民之托,而其若東宮不敢受,何哉?一國軍務,岐而爲二,則令不出一,事必矛盾,此尤今日之決難行者也。綸音一降,擧國齊駭;百僚號訴,咸造在庭。一日、二日,廢事多矣。伏願殿下,更加睿思,亟收成命,上以全皇勑之本意,下以慰東宮之惶蹙,則宗社幸甚,生民幸甚。」上曰:「與玉堂,再箚答同。」

4月4日[编辑]

○丙午,王世子朝問安。仍啓曰:「臣無狀不肖,誠未上格,伏閤累日,天聽愈邈,臣有死而已,罔知所爲。臣之死生,固不足恤,目今國事危迫,日急一日,而百司曠職,咸造在庭,瀝血竭誠,皆懷蹙蹙悶迫之意,而兪音久閟,牢拒日甚,臣仰天俯地,無所置身。伏願聖慈,更加憐察,亟賜兪命,不勝懇祈切祝之至。謹伏地昧死以聞。」上曰:「方與朝廷議定,可退竢焉。」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率百官啓曰:「昨日,伏覩聖敎,又出於臣等意慮之外,奉讀驚駭,尤不勝悶迫之至。當初皇勑之降,不過以往年,已令東宮,駐箚全、慶之間,故仍申前命,更令加勉而已,非有別叚事宜,而顧乃輾轉差謬,逐節違舛。自上,過自退托,至欲擧一國軍務,委之於東宮,已失皇勑之本意,而非群下之所望於聖明者也。今乃一轉再轉,終有未安之敎,其與皇上敦勉全安之本意,不啻有萬萬違背,而群情所鬱,如水之壅,危疑之狀,一日深於一日,非臣等一二片辭,所能曉諭。乞加三思,勉輿望。」上曰:「今日,上下所爭,只是皇勑聖旨而已。聖旨曰:『總督軍務,便宜區處。』今不使世子,總裁區處,則未知是果奉行聖旨否?旣不能奉行聖旨,則其於大義,果得乎否?此是義理,是非灼然明甚。且以一國私事言之,軍務至煩也。故,可使世子治之,其餘庶政,則予猶可爲之,有何不可哉?願更勿固滯,然行之,克遵聖旨,以守大義。」

○兩司合啓,上曰:「不遵聖旨,於大義不可。何敢從之?」

○政院都承旨吳億齡、右承旨李德悅、左副承旨柳永詢、右副承旨鄭逑、同副承旨鄭淑夏。啓曰:「觀今日之事,輿情轉鬱,騷擾日甚,百僚廢職,衆務都棄,其憂雖甚不細,而猶不暇論。前頭危迫,不啻頭燃,而置之相忘,闐咽閤門之外,氣像愁慘,瞻聆怪駭。不知天意如何,而事至如此。臣等忝在近密,不任彷徨悶迫之至。況皇勑旨意,初無一毫可疑,聖批亦甚曉然,而只以事勢有所難處者,而上下之間,不敢明言破說,相持不解,似無了期,臣等妄意,急許對諸宰臣,洞開胸襟,商議曲折,可否相濟,以成天地交泰之美,以定今日紛擾之弊,不勝幸甚。」上曰:「書足以說盡心中事,如有曲折之可言者,不厭其書陳。適有寒疾,不可以風,未敢相對。」

○弘文館上箚,上曰:「已諭。」

○司憲府監察宋弘烈等上疏,請夬從公論,上曰:「前已諭矣。」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率百官再啓:「請賜一兪,以答臣民」,上曰:「不勝痛悶。但今遊擊,近將入來,邊務亦急,不可如是相持廢事,姑忍死從之。」

4月5日[编辑]

○丁未,王世子朝問安。

○兵批啓曰:「被謫之人放釋,則以私罪經二年之法,例爲付職。今者,洪汝諄、宋言愼,已受職牒,依前例付職。」

○右副承旨鄭逑,以黃廷彧推案,入啓曰:「黃廷彧不爲承服,刑推得情,何如?」上曰:「予固不敢言。但黃廷彧,帶礪勳臣,墓木已拱,刑訊而死,得無過乎?」

○右副承旨鄭逑,以委官鄭琢意啓曰:「黃廷彧,罪犯重大,雖死無惜,而聖念及此,其所以欽恤刑獄,保全勳舊之意至矣。而臺諫不參而出,不敢議啓矣。」

○以金涌爲吏曹佐郞,尹暾爲弘文館副校理,南以恭爲司憲府持平,金尙容爲弘文館副修撰,柳熙緖爲司憲府掌令,盧景任爲司憲府持平。

○委官啓曰:「且黃赫刑問六次,不爲承服,所當卽爲加刑,而連受重杖,徑斃可慮。請明日加刑,何如?」答曰:「依啓。」

4月6日[编辑]

○戊申,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密啓曰:「倭情,變詐難測,今雖天使出來,而依約回,何可必也?觀此咨文,乃是撫安軍門,欲知前日陳雲鴻所言虛實,而引李時發爲證,故更爲咨問,此事對答,似爲非輕。當以陳遊擊入倭營時,陪臣李時發,以接伴隨行,先數日出來于密陽,故不見回船。但通事張春悅,留在賊營,目見發船形止,與陳遊擊所言相同,故已據實馳報矣。其後,各處將官所報只云:『釜山、東萊等處,賊營屯柵,依舊仍在,聲言:「待天使,方始撤回。」而別無往來情形。大槪賊數旣多,而往來哨探之人,或登山,遠近看望;或夜入一屯,曉而還出,其所傳聞之言,端緖雖多,而未能得其要領。必待沈遊擊傳諭,然後可傳其實。以此意,令承文院文書磨鍊,急速回報。」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封倭天使,當初則待沈遊擊入倭營,探賊動靜,又待本國馳奏,然後欲爲越江。若是,則可無遲滯我國糜費糧餉之事。今乃遽爲越江,而沈行尙未到此,萬一賊未易捲退,情形變遷,則天使未卽前進,必遲滯於京城,以待事完,其間日月久近,難可預知,非徒支待諸具,措置極難。至於倉糧,亦不無難繼之患,極爲可慮。兩湖各邑物力,處處蕩竭,惟南原稍有積儲。且與羅州相近,臨時亦可搬運添補,其次則全州而已。今金睟將爲下去,預以此意,告于天使,觀其所答,急速馳啓曰:『中路,如平壤、黃州等處,亦可數日留連,以緩其行。』此則在金睟觀勢處置而已。且南原當爲留駐事,別爲下書于全羅監司,洪世恭。使之預爲措置。又使備邊司郞廳一人馳往,按視一路接待措置形止及南原、羅州、全州倉穀多寡之數,而來何如?」上從之。

○傳于右承旨李德悅曰:「予近日氣頗不平,而鍼灸已近,必須前期調理。今次沈遊擊接待之事,令世子代行,言于禮曹。」

○禮曹回啓曰:「臣等反覆思之,皇勑中一款,明有傳諭朝鮮國王之言。帝命有嚴,代行之禮,決不敢議,而東宮未受冊封,尤不當預此大禮。聖候不平,鍼在近,臣等非不知擧動之未安,而今此宣諭,不可不勉强行禮。天將在近,不可使聞,敢此密啓。」上曰:「予所言者,指接待也。如有宣諭之禮,則自當行之。但觀其勑書,似是以言,泛然傳言之意,豈有展其自己之勑書開讀之禮乎?」禮曹回啓曰:「遊擊隨身之勑,不當展讀於我國事,問禮官之去,已令聽遊擊所答,措辭力矣。但遊擊有聽宣諭於何處之言,若欲以其中一款,口傳宣諭,則自上不可不親行,而旣行宣諭之禮,則不可無故,而使東宮代行接待之禮也。遊擊此行,所關不細,代行接待,極爲未安。請問大臣而處之。」上曰:「不必議之。」

○備邊司啓曰:「李時發,旣解華語,且隨陳遊擊,往來倭營,遼東咨文,亦擧時發之名,問其賊情。以此觀之,則天使到此,恐有招問之事,發送他處,似爲重難。巡撫御史之任,衆議皆欲停止,但忠淸道鍊兵敎師,方爲下去,時發不得不登時同往。以接待及鍊兵事目,諸項之事,面與巡察使尹承勳,相議料理,粗爲成緖,然後聞天使到近,急時馳來。」答曰:「依啓。」

○問禮官黃是啓曰:「臣於本月初三日未時下直,馬疲顚仆,初五日午時,到金郊驛,逢沈遊擊行次,路上未得納名,隨到開城府,始得通名。遊擊曰:『國王委遣問禮官,多拜上。路困不得相見,所言之事,令通事傳語可也。』臣曰:『大人所宣諭於國王者,不知何事,而宣諭時禮文,欲爲稟定,敢來矣。』遊擊曰:『宣諭事,則接伴官柳東立謄書一通,已送于爾國王前,爾國已知之矣。禮文,則吾以武夫,不知禮文,一依爾國所爲而爲之。禮文答書來則欲見也。』臣曰:『宣諭時,大人只以朝鮮付一款拈出,以口宣諭耶?;抄出別紙宣諭耶?其皇勑,乃大人隨身之勑,不與於我國王。若以全勑展讀,則事甚未穩。願大人商量敎之。禮文則持來,故呈納矣。』遊擊曰:『禮文,則當依此爲之。但皇勑,以一款語,拈出宣諭未安,以全勑展讀似當。若欲抄出別書,則當以何紙書乎?書於黃紙乎?;書於綿紙乎?』臣曰:『前者,張都司宣諭時,抄出別紙宣諭,故如是云云矣。紙則或黃、或白,有何不可?唯大人命是從。』遊擊曰:『吾入城暫留,卽向賊中,行色甚忙。且遠路馳驅,氣甚困憊,兩膇疼痛,行禮甚難,不須與國王相會。只以皇勑中,朝鮮付一款,抄書差人,轉呈于國王爲計。』云云,辭意似甚不平者然。臣曰:『今承大人之敎,不勝未安之至。國王聞大人宣諭之語,若待大人入城,親承面諭之日,而大人今何有此言乎?』遊擊曰:『然則勑書中可抄之語,爾國自當抄書可也。』臣曰:『天朝勑書,小邦何敢擅意抄出乎?此則決難爲也。願大人更爲酙酌敎之。』遊擊曰:『勑書中,多有日本字,爾國必以此不願展讀也。陪臣之言,亦如是反覆,吾當勉從之。只以爾國付一款,親見國王而宣諭也。』臣曰:『然則,大人入城之日,國王卽聽宣諭,仍與大人,有接見之禮。願大人,明日、明明日中,早入王京,使之從容行禮,何如?』遊擊曰:『吾困甚。入城卽日宣諭,則未可必也。』臣再三稟之曰:『皇命不可經宿。若於卽日不爲宣諭,則國王之心,將如何哉?』遊擊曰:『陪臣之言,雖如是,行李不可預料。當觀勢爲之。』終始所答,皆如是矣。臣令柳東立,更爲微稟,入城正日及卽日宣諭與否,詳細探問,星火馳啓矣。且聞,欲於前日陳遊擊所寓南別宮下處云,大槪挾憾之意,似多云矣。」上曰:「謾費爭辨矣。依其所爲可也。」

4月7日[编辑]

○己酉,王世子問安。

○承政院啓曰:「宣諭一款,自上旣已親行,則接待之禮不可廢。蓋遊擊此行,機關極重,而前此失其歡心已多。今若不得蒙賜一接,而只令東宮代行,必增其慍,其爲可慮,不但禮貌未安而已。且聞遊擊,已到碧蹄,當午入城云。行禮節次,不至太暮,請於今日行之。臣等之意如此,敢啓。」上曰:「今日,國忌也。行禮未安。日若暮則事必顚倒,渠亦欲於明日爲之,明日爲之,可也。」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沈遊擊惟敬。接伴官柳東立所謄送尹根壽處石尙書帖內事意,則當有從速議處之事,而尹根壽被論之後,退在南陽地云。星夜馳諭,使之急急上來宜當,敢稟。」上曰:「依啓。」

○接待都監啓曰:「沈遊擊接見,初定於當日,故以略設茶禮之意,講定矣。若退明日,則似當依他將官例,設行酒禮。大臣之意亦然,敢啓。」傳曰:「只行茶禮。翌日,令世子行酒禮。」

○備邊司大臣柳成龍、金應南。啓曰:「沈遊擊,今此之行,比之曩昔往來,體面自別。自上當從優接待,以示厚意,而伏聞明日接見時,只行茶禮,而不行酒禮。雖於翌日,命東宮行禮,豈如自上親行之爲款洽乎?且東宮,旣有全、慶總督之命,又未蒙準許冊封,不當與唐將相接,以起問難之端。前此雖有與唐將相見之時,今則決似難行。大抵,茶禮與酒禮,所異幾何?旣有接見,少遲數刻之間,行酒以罷,則後日雖不別設酒禮,有何害焉?況近日微末唐官,亦許酒禮,而此獨不然,遊擊之心,亦豈無未安者乎?爲我國,終始勤苦之人,必須得其歡心,方稱於情禮,故敢以親行酒禮爲啓。」上曰:「旣行茶禮,何必以酒禮强之,强人以難堪之事?」

○上敎政院曰:「沈遊擊,似爲帶小西飛率倭而來,若入城中橫行,則安有如此不祥之事?言于有司,使不得如是,而若不能檢察,則有司當治之。」

○上敎政院曰:「敎師唐將,今當下去,各道體奉予意,常常十分厚待事,下書于慶尙、全羅各監司處。淸忠道,如未下書,亦爲下書。」

○政院啓曰:「今此沈遊擊之行,旣以我國計,而機關亦自非輕。且是欽差之人,非他小小差官之比,待遇不可以不款。自上接見之初,只行茶禮,而翌日行酒,便卽分付東宮,不唯於事理未安。且,東宮時未準封,禮儀之間,亦多不便。臣等妄意,明日自上接見時,仍行酒禮,兼問到彼酬應之策,實爲便穩。遊擊出入我國,已非一再,接待輕重,無不聞知。如愼景之流,亦皆親行酒禮,而獨於渠,代以東宮,則恐有落莫憾慨之心。臣等反覆商量,敢冒以稟。」上曰:「予近日感寒,兼且鍼灸之日,只隔數晨。予於前後四年,凡待天朝差官,下至校尉,莫不循墻揖讓,磬折曲膝,屛氣仰視,夙夜惟盡吾誠,何獨於沈將軍前,乃惜此態?唯其以一與唐官宴禮,儀節煩多,宴罷而歸,必流汗竟夕,呻吟三日。蒲柳之質,至今尙未顚死,亦可謂一變矣。是以身雖不死,而積傷之餘,右肢偏虛,正氣消盡,風邪流注,其勢將至於半身不收,失今不治,是斷右臂也。其患,豈但至於右臂而已乎?故擬將鍼灸,方擇日齋戒,勞形於宴筵之間,酬酢於盃酒之禮,勢所難能。蓋有所不得已而然耶?;是豈無故而不爲者乎?儲君代行,於禮何有?苟曰未也,使大臣行之。」

○司憲府啓曰:「臣等伏承下敎,其欽恤哀矜,保全勳貴之意至矣。第念廷彧,以帶礪同盟之人,敢負聖上至此,尤不可容貸。請命更鞫,依律定罪。」答曰:「更議。」

○備邊司啓曰:「司贍寺正黃愼,今當從沈遊擊,入于倭營,留連遲速,未可預期,隨身盤纏銀兩,依李時發例,幷與通事,量宜題給,其朔料,亦依其例而給之。」上從之。

4月8日[编辑]

○庚戌,辰時,上於別殿,行謝恩兼奏請拜表親傳禮。

○王世子問安。

○舍人奇自獻,以三公意啓曰:「自上,於唐將接待之事,勿論高下,皆以身親之,盡其誠意,非獨以天朝之人,所當盡禮,抑以時方艱危,欲得其歡心以然也。今者,適有聖上感冒之候,且欲鍼灸,如非不得已,則豈宜聖體勞動?但此人從前多有缺然之意,固爲未安,而今之出來,所幹甚大,兵部至付以便宜處置之權,題奉皇勑以來,假使不問他事,而只此一節,待之不可不謹也。事勢禮節,所關甚重,請以酒禮,勉强行之。不勝惶恐,敢稟。」上從之。

○未時,上幸南別宮,接見沈遊擊惟敬。上問聖候,遊擊曰:「萬福。」上曰:「皇恩罔極。且蒙大人恩德,得有今日。石尙書、孫經略、宋經略、李提督諸大人,皆平安否?」遊擊曰:「皆平安矣。」上曰:「宋、李兩大人之恩德,小邦無以爲報。頃者,奏聞于天朝,未知得蒙聖恩否?」遊擊曰:「宋經略,今已回家,奬蔭一子,授錦衣衛千戶。李提督,亦受賞銀矣。」上曰:「大人,今向倭營,未知有何料理。小邦所恃者,只是大人而已。」遊擊曰:「俺,旣承朝廷欽命,又蒙國王眷顧,無不盡心矣。俺當初到平壤,誘言行長,使定地界,則行長不敢過界,一聽所約。及至開城,俺欲爲回還,則其接伴使,遮馬哭止之曰:『大人,若回去,京城無恢復之理。大人,必須終始勉力,誘出京城,則我國亦可整齊兵馬而追擊矣。』云。俺大笑曰:『此豈俺力之所能及耶?』遂來龍山,誘行長,使之退去,淸正則不肯退去,秀昌、秀哥,送牌文調回。行到尙州,又欲留居,亦復如是善誘,竟使退屯于釜山等地,幸幸。其時貴國,若奏聞,則貴國之事,必已完了,而論議不一,竟不得成矣。今朝廷出送俺與尹陪臣,根壽。諧往賊陣,宣諭行長,盡數撤回,然後陪臣馳報國王,國王便轉達于朝廷,俺先請楊布政,査看賊營,然後請天使入來,同往日本,而近因宋察院題本聞之,天使今月初三日,已爲渡江云矣。貴國訛言盛行,至曰:『行長等,必割得四箇道。』云云,此實虛傳,千萬勿疑。若待得四箇道,則屯據王城,有何不可,而必退離王城,以據于海邊邑乎?」上曰:「大人爲小邦,指示保全之策,小邦臣民,孰不知之?今之所恃者,唯大人而已。楊布政未來之前,天使先爲出來乎?布政若來,則知在幾時,小邦亦有措置之事矣。」遊擊曰:「當初題本則以爲,俺往倭營,使之捲巢回兵,然後天使當爲出來,而其後聞之,已爲越江,而布政出來,未能知遲速矣。」上曰:「大人宣諭倭營,則行長及淸正,一時捲巢以歸乎?」遊擊曰:「今往宣諭,則淸正不得自由,何敢不去?前日,胡澤報於經略曰:『釜山元有倭倭戶。又有限界石碑,退離王京,而以處本地。』云云,以此經略,已爲回巢題本。故,閣老及石尙書,問于本府,俺則以實對之。以故勑書云:『倭戶退去朝鮮地界,一倭不留,永不侵犯,兩國相好矣。』淸正,前到京城、尙州時,秀哥猶且送牌文調回,況關白使之撤歸,則何敢違令。若一倭尙留,則不可謂之淸界矣;若不淸界,則俺之事不完。何以復命於天朝乎?若不撤回,則唯在興兵勦滅而已。且俺來時,石尙書戒俺曰:『朝鮮蕩敗,切勿擾害。』云,故俺來此,凡所贈給之物不受耳。」上曰:「皇恩罔極。諸大人恩德,亦罔知所達。聞有宣諭倭營之勑云,果若齎來,則庶可以得見乎?」游擊曰:「關白處勑書草藁,曾已出來矣。今則別無勑事,而只宣諭倭營而已。若往倭營,則不得已率尹陪臣,同時入歸,蓋是石尙書,令率尹陪臣,同入倭營,探知動靜去就,焚蕩倭幕故也。且勑內封倭儀禮,一依朝鮮禮云,《會典》封王儀禮付一本,亦將齎去矣。」上曰:「關白處下勑之事,專不知之。《會典》,兵火之餘,散失不全。然,問于有司,若有則當上。」遊擊曰:「關白處詔書、勑書、誥命三道及印信、冠服,天使齎來,俺處亦有傳謄之草,如欲一覽,當呈。」上行酒禮,罷黜。

○執義奇自獻啓曰:「頃見金宇顒避嫌之辭,以爲:『黃廷彧之勳貴,亦應在八議之中,則議啓之事,無妨。』云,臣之愚見亦然。不敢苟且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以金瓚爲禮曹判書、金宇顒爲藝文館提學、朴弘老爲弘文館應敎、奇自獻爲執義、朴承宗爲同副承旨。

4月9日[编辑]

○辛亥,王世子問安。

○兩司合啓曰:「罪人黃廷彧,忘君負國,罪通天地,其在王法,必誅無赦。請命更鞫,依律定罪。」答曰:「更議未晩。」

○委官啓曰:「黃赫,當爲七次加刑問施爲次,氣息奄奄,不能供招。若加重杖,則徑斃可慮,待差加刑,何如?」答曰:「依啓。」

4月10日[编辑]

○壬子,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前監司柳永立,當賊踰入北關之日,以方面之帥,旣不能遮截,竄身山谷,使一道潰裂,至於被賊拘執,諂媚苟活之狀,已發於自己之口,其失君臣之義,貽國家之辱,莫甚於此。當初,只削官職,已爲失刑,曾未幾時,敍命遽下,物情莫不痛憤。請不齒仕版,以勵人臣之節。」答曰:「依啓。」

○兩司合啓曰:「黃廷彧,亟命更加嚴鞫,依律定罪事,前啓。」答曰:「可更議處之。」

○備邊司郞廳,以大臣意啓曰:「伏聞下政院之敎曰:『劉參將,維藩。令大臣設宴。』參將,以我國之事出來,自上,必須親行接見,然後無未盡之意,而只令大臣設宴,恐或終有所不安之意也。自上,鍼灸日迫,勞動聖候,臣等亦知其未安,而揆之情禮,有不得已,敢啓。」上曰:「昨接沈將,身至今猶困。必須調理於數日之內,得爲鍼灸。劉將之見,實所難行,非誠不至,力不能耳。」

○傳于政院曰:「倭書內:『若取五件之事,講和交。』云者,何語耶?」回啓曰:「下問講和交等語,臣等亦不得解見,時方議之。此帖中,有曰:『五件事,付達亡之書中,說盡。』云,前後秘密狀啓當相考,回啓。」

○政院回啓曰:「今見達亡所持帖書,則調信之意以爲:『行長與沈遊擊,已決大事,而孫軍門遣愼、章兩都司于淸正,試探其情,故淸正乃發五事之說也。』夫然,故其言曰:『孫老爺,若取五事,講和交,是日本之幸,貴國之幸也。』云云,蓋譏之也。」傳曰:「知道。」

4月11日[编辑]

○癸丑,兩司合啓曰:「罪人黃廷彧,請命更鞫,依律定罪事。」上曰:「已諭。」

○戶曹啓曰:「近日,糧餉匱竭,決無可繼之路。凡干得粟之策,無不擧行,而些少收合,不能接濟。災傷差錯,徒年定配書員、勸農、田夫等,或願納米贖罪,其罪容有可議者,依其願定數納米,以補軍餉,何如?」上從之。

○上引見備邊司堂上,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判尹金命元、吏曹判書李恒福、兵曹參判尹先覺、承旨朴承宗入侍。上曰:「華使若久留,則何能支對乎?」恒福曰:「所率之人,皆前司天使、薛天使率來之人。我國接待,若小異於前,則彼必生怒,待之尤難矣。」上曰:「此則予亦料之。若下去,則當直下釜山,而留連京城者,何意乎?唐人之馬,日食一斗云,米、太可支乎?」金命元曰:「決無可支之勢矣。」上曰:「雖云天使,實乃封倭天使也。接待之事,一如天使,甚爲未便。」金應南曰:「封倭二字,在臣下心,極爲痛憤。然皇命使臣,不可慢忽待之。」上曰:「平秀吉封書云:『朝鮮爲爾代請矣。』得如此之名,而可以立於天地間乎?今雖封王,必有後尾。」上謂尹根壽曰:「石尙書面諭尹陪臣,使之入去云,然耶?」根壽曰:「小臣專不聞知。但林春發見沈將則曰:『尹陪臣欲率去。』云矣。」上曰:「然則沈必請於石尙書而爲之矣。群臣之議以爲,只往密陽云,卿意如何?」根壽曰:「非特密陽,雖賊營,臣何敢辭之?」上曰:「卿意則固然矣,群議以爲,與遊擊約曰:『只送密陽,而不可送賊營。』如是相約無妨乎?」根壽曰:「小臣奉使上國,一路聞見之事,雖不近情理之言,而不可不達。且在外入啓,似涉於煩,故今因面對,呈上小紙之錄矣。」小紙曰:『葉靖國,在孫侍郞幕下。一日,來見臣於惟遠館,密語曰:「有人說,朝鮮,旣稱無糧,殘破已甚,將難救護。可因此時取之。」,屢白廟堂。且李如松,要作鎭守,出去朝鮮,李之弟如栢,亦要出去。爾國文書,不須每言不能自力之狀。』臣聞此語,以爲誕妄。及到北京,得見通報,則有通判支應瑞題本,雖因兵科之參,抄出寢之,而殊爲可怪。「上曰:」此言,予曾聞之。「金應南曰:」尹根壽所呈小紙,若留中不下,則史官不得見。「上曰:」此言,予曾聞之,史官可以見之。中原,豈無惡人乎?「上曰:」雖只往密陽,遊擊以爲不可不入,則如之何哉?然群議如此,則議爲之。「鄭琢啓曰:」小臣有所達之事矣。黃廷彧罪惡固重,不容議爲,而自上天地好生之德至矣。《周官》議,勳貴亦在其中,廷彧勳貴,容有可議者。況廷彧,老病垂死,今若受刑,則一次必死矣。臺諫之論,秋霜也,斧鉞也,固是直截之論也。然,廷彧不幸陷於賊中,不能善處,罪固有之,而其情理亦有不然者矣,殺之得無冤乎?且黃赫,已受六次,若加一次,則必死無疑矣。小臣之意,一、二次之後,必有恩命,故企待而已。此亦似非本情,至於殺之則無乃過乎?命大臣更議,恐或無妨。「上曰:」廷彧、赫等事,予亦以爲然。但非予所知,三省當爲之。「上曰:」遊擊,明日早往乎?若往,則今日大臣往見,決言可也。「應南曰:」今日,不可不早定。「上曰:」今日定之可也。密陽入送事,則無妨矣。「

○接待都監郞廳,以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意啓曰:「臣等與金命元、李恒福,往見沈遊擊,極陳尹根壽不可與大人同入倭營之意,則遊擊頗有不悅之色,多發憤怒之言。臣等將面與行長,以結新好,則此乃大義所關,雖死決不可從,反覆論辨。遊擊略除辭色,乃言曰:『吾非欲必帶尹陪臣下去。但以石尙書分付如此,故不得不言於貴國矣。貴國上下所執如此,吾何必强貴國,而必從吾言?但速回咨以送,則我當轉報于石尙書。』云云,此言蓋出於有激矣。臣等仍請曰:『俺等,亦見石尙書箚付,所論凡九事中,如禁戢朝兵、招撫被擄人民、代督供應等八事,當令尹根壽,盡心措置,一一施行矣。至於面見倭將結好一款,決不可從。已擇學士中一人,隨往賊營。』云云,則遊擊曰:『非但石尙書分付,吾之欲率尹陪臣下去者,以尹陪臣一國重臣,蓋欲令治一路行具也。今爾國君臣之意如此,雖有石尙書分付,豈無權宜處置之道?當從諸公之請,令尹陪臣,留駐權慄營中,不爲帶入倭營,以此意,啓知國王,竝入於回咨中,宜當。尹陪臣不爲帶入賊營,則所擇學士一人,亦不須帶去。』云,觀其辭色,則別無不平之意矣。以此回咨以送爲當。」

○備忘記曰:「遊擊之意可知矣。學士一人,亦不須帶去云,聖旨中,陪臣一人隨去倭營,豈有不須帶去之理?陪臣,今不隨去,必以不遵聖旨爲說矣。其曰別無不平,予不信也。以此回咨,無乃不可。更爲議啓。」

○備邊司回啓曰:「臣等昨見遊擊時,初言尹根壽不可往之意,則盛氣而待之,反覆論辨,乃陳根壽下去,止權慄陣中,與慄協同,奉石老爺分付八事之意,則飜然解慍,假以色曰:『若然則豈無權道?俺當不爲帶入倭營。』以示丁寧必行之意。臣等仍告曰:『的當陪臣,不可不帶入。倭營則若以別無句當之事,不須帶入。臣等罷黜留外廳,方草啓辭時,令通事李愉來言曰:『接伴官柳東立,當帶入倭營。此亦的當陪臣。學士不必又往。』云,故此意竝爲啓達矣。今承聖敎,果爲允當。黃愼,亦令跟往,使聽遊擊進退,宜當。敢稟。」答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今日遊擊發行時,金命元、李恒福等,往餞于門外,遊擊下馬立語曰:『尹陪臣留在權慄營中事,已發牌文,更勿疑慮。』云。命元仍告曰:『的當陪臣黃愼,已令跟往,令入賊營。』云則答曰:『好矣。』黃愼處,以傳敎之意,卽爲言送,敢稟。」上從之。

○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啓曰:「臣等與遊擊,講話辭退後,出坐外廳,遊擊令差備通事,更爲分付曰:『說與閣老,尹陪臣,雖不入賊營,旣隨我去,則不必別差他陪臣往也。仍令柳郞中柳東立,遊擊接伴官。跟往,或有傳報之事,則因柳郞中爲之可也。』云云,回咨中,竝入此意,何如?」

○上敎于政院曰:「聖旨曰:『陪臣一員隨往。』云云,今若不往,則是不遵聖旨,且不無後尾。設使遊擊,以陪臣隨去爲怒,隨去可也。此意幷言之,議啓。」

○以李廷馨爲大司憲,李有中爲大司諫,具宬爲刑曹參議,柳思規爲兵曹參知,黃愼爲侍講院文學。

4月12日[编辑]

○甲寅,司憲府啓曰:「兵曹,乃西銓重地,其選極重。況今軍務浩大,策應多端,堂上之任,尤宜愼擇。參知柳思規,爲人殘劣,且衰耗,不協人望。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司諫院啓曰:「滿浦,乃西方巨鎭,朝夕有事,句管軍務者,不可不擇,而新僉使趙誼,素乏將才,且有泛濫之事。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兩司合啓曰:「黃廷彧,罪惡通天,尙保首領,請命更鞫,依律定罪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右議政鄭琢啓曰:「黃廷彧獄事,臣待罪委官,伏承議啓之命,而以會坐時,臺諫不爲同參,不得陳達愚見,臣不勝惶恐。臣之愚見,則廷彧之罪,所犯極重,臺諫之論執固是,但《周官》有八議之法,而《大明律》亦載之,本朝所遵行也。廷彧,以勳貴,位至一品,其功其貴,在所當議。況肅宗時,陷賊之人,分六等定罪,王維、鄭虔輩,皆得不死,特示好生之仁,恐未爲過。臺諫之中,亦有以八議爲言者非一,而雖皆見遞,其意之所在則可見。赫,亦一樣罪犯,而已受刑訊六次,朝夕當死,在聖上欽恤之政,亦豈不有所未安?似當依前議啓,父子竝還發配所,圍籬安置,於屈法伸恩之典,亦或一道。然,事係重大,竝問于他大臣處之,何如?臣愚見,昨日榻前,拙訥不能達意,今敢來稟。」上從之。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議:「黃廷彧、黃赫獄事,臣之所見,與委官無異。」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議:「黃廷彧、黃赫父子之罪,臺諫雖以公論啓之,而臣聞其事情,則所謂書狀,非但不書臣字,姓名職銜亦不書而大書之,不似常時書狀規式云,必是被賊迫脅,僞作書狀也。論以實狀,置諸背君忘國之罪,恐不無其冤。況已投畀邊遠,而以作弊之故,至於更拿以鞫。赫,則累受刑訊,朝夕將死;廷彧,則自上,雖不許刑訊,而臺諫論之不已。夫八議之法,古今通用,委官啓稟之辭,與臣之所見相同。」領議政柳成龍議:「黃廷彧事,臣前議已盡,今此委官之啓,實與臣意無異。昔,張釋之云:『盜長陵一土,何以加其罪?』今,廷彧等,因一紙迫脅胡亂之書,而父子俱死,則脫有投降作惡,又何以加其律乎?況其身,已係勳貴,朝廷貸以不死,流竄幽囚,足以懲罪,而不至於失刑也。夫臺諫之論,主於直截;大臣之論,主於平停。無直截之論,則不立公論;無平停之論,則或過刑政。曰可曰否,各有其意,執兩端,用其中。」判中樞府事崔興源議:「黃廷彧、黃赫父子,旣已末減遠竄,而今以作弊之事,追論已斷之獄。父子一時俱死杖下,則似爲過重。」左議政金應南議:「黃廷彧、黃赫獄事,臣之所見,與委官之意無異,不敢更有他說。啓。」

○戶曹,以經費缺乏,請汰冗官,上從之。

4月13日[编辑]

○乙卯,辰時,上御別殿便房,引醫官許浚、李延祿、李公沂、朴春茂、金榮國、鄭希生等,受鍼灸。藥房都提調金應南、提調洪進、副提調吳億齡、注書辛成己、奉敎金藎國、待敎吳百齡等入侍。

○委官啓曰:「黃廷彧等事,諸大臣已爲議啓。黃廷彧、黃赫,依前議啓,還發配所,圍籬安置乎?敢稟。」傳曰:「依啓。」

4月14日[编辑]

○丙辰,王世子朝問安。

○兩司合啓曰:「黃廷彧、黃赫,請竝命更加嚴鞫,依律定罪。」上曰:「已諭。不允。」

○司諫院啓曰:「黃廷彧、黃赫父子之罪,公論方張,論執不已者,公共之論可見矣。禁府,遽請還發配所,若欲伸私恩者然。堂上、次知郞廳,竝命罷職。政院,居喉舌之地,出納之際,十分愼察可也。黃廷彧更鞫事,兩司時方論執,雖有大臣議得,爲政院者,以未卽捧傳旨之意啓達,而矇不致察,默無一言。請次知承旨推考。」答曰:「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承旨推考。」

○司憲府啓曰:「凡大小公事,捧承傳,然後行之例也。昨日,罪人黃廷彧等依議得事,非但未捧傳旨,兩司時方論執,而禁府乃敢曲爲之辭,徑自稟旨,有若迫脅公論者然。其不有公論,輕蔑臺諫,甚矣。請禁府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答曰:「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

○上敎曰:「小西飛,與天使偕來,而兵部竝令接于天使,若使入于城中,則何以處之?且郊迎龍節,則彼必見予,予何忍之?議于備邊司,使之善處。」備邊司回啓:「上敎允當。接伴使李廷立處,以此意急速馳諭,善辭於天使前,使小西飛及率倭,竝爲落後入來,而入來之後,雖依兵部分付,不得已供饋,其身則決不可入處於城內,當於城外接置之意,亦令預告於天使前,俾無臨時難處之弊。」上從之。

○以金玏爲副提學、趙仁得爲兵曹參知。

○備邊司啓曰:「老乙可赤接待事,昨者,已因禮曹公事回啓,而似有未盡之意。今更商量,則老乙可赤,旣爲刷還我國之民,連以好言,來告邊將,所當以善辭待之,登時設爲宴享。且以某物,酬其意,而語之曰:『我國,與上國連界,義難私交,故不敢私自交通往來,而汝之厚意,實不敢忘。』以此慰其心,而謝絶其往來之路可也。今邊將不知此意,反以聲色加之,至曰:『何發如此無理之言也。』又其來書,受置席下,以示凌侮輕蔑之狀,是挑其怒也。前日,琉球,以本國刷還其國之人,萬里送幣。此乃人情,而我國則不然,釁端將從此而起,不可不愼也。凡接應宴享等事,速爲擧行之意,下諭于本道監司、兵使,何如?」上從之。

4月15日[编辑]

○丁巳,備邊司啓曰:「楊布政出來之事,機關甚重。接伴使朴東亮,固是英發之人,接伴之任,不爲不足。但獨當大事,謀慮周旋,或有絲毫之悔,則非細故也。若備上、副使,則其於協同計議,必有周悉之益,而接遇體面亦便,有加等之意。故,臣等,曾以淸平君韓應寅,啓請上來者,蓋欲授之以如此等任也。此人,從李提督行甚久,曉解漢語,與唐人相接慣熟,酬酢應變,便與他人自別,實合於充其上价。使之星夜馳來,以聽朝廷分付,而西歸宜當。但,應寅,方持憂服,衰之中,必以接待唐官爲悶迫。然,當此危急存亡之日,私情雖切,公議亦大。亟遵前後旨意,疾速赴命之意,下書何如?」傳曰:「依啓。唐官接伴,至差上、副使,不惟於事體未便,亦無前例,予意不可爲也。依例,從事官帶行,可矣。」

○傳于政院曰:「劉參將,因事勢,一不得見之,極爲未安。聞明日出去云,明日,大臣設酌,宜以積傷之餘,有病受鍼,以此一不親見,十分惶恐之意告之。禮單及內下弓箭,竝爲呈之。」

4月16日[编辑]

○戊午,兩司合啓黃廷彧、黃赫,嚴鞫定罪事,前啓。上曰:「大臣之議可從。」

○夜,五更,下霜。月繁霜,非常之變也。 ○禮曹啓曰:「龍節郊迎禮節,議于大臣,則領敦寧府事李山海、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行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皆以爲:『我國《五禮儀》,迎詔勑時,皆無跪迎之禮,獨於龍節跪迎,未安。使問禮官,先往質問,行之爲當。南別宮,若與天使,一時行禮,則版位非便,階上褥席行禮宜當。』云。領議政柳成龍以爲:『跪迎,非但《五禮儀》所無,《大明會典》亦無所據。使問禮官,往問辨正後,行之宜當。南別宮行禮,天使先行後,殿下隨行,宜當。然,令問禮官,亦爲質問,然後先後行禮,宜當。』云。本曹之意,郊外跪迎,未安事,則與大臣所議無異同。問禮官馳進天使所到處,先與金睟、李廷立相議,細問沿路所行之禮,然後稟于天使,天使若以不可不跪迎爲,則當答之曰:」小邦,自古以來,凡於郊外迎詔勑,皆躬以迎,而無跪迎之禮。故遵前所行而已。』天使,若令跪迎,則未必前例反覆論難,彼若堅執不從,則來啓之後,更爲議定,似爲無妨。凡迎詔勑拜表時,例設版位。若與天使,一時行禮,則非但事勢多有相妨,庭除亦甚狹窄,天使從官入參者,必先多設褥位於階上,天使率其屬行禮,就所館後,殿下設版位,率百官行禮,甚爲穩當。問禮之時,天使若以不可不行於一時爲言,則當答之曰:『天使事體尊重,小邦君臣不敢與一時行禮,故當隨後行之。』云,則以彼自重之心,亦必以爲然,而彼此無妨矣。天使,若必欲一時行禮,則不得已去版位於階上,分東西設褥席,行禮似當。問禮官,以先後行禮之意稟定,天使若以爲然,則呈儀注,如欲一時行禮,則待其來啓,更定下送爲當。此兩條竝爲磨鍊,何如?敢稟。「上曰:」他事依啓。行禮,不可與天使一時爲之。天使行之後,行之。「

○以迎龍節儀注,備忘記,傳于鄭逑曰:「《大明會典》,如無迎節之儀,則當告于兩使曰:『小邦一應儀注,悉遵《會典》,而《會典》無此儀,自前亦無此儀。』云,力陳之。」

4月17日[编辑]

○己未,封倭天使接伴使李廷立馳啓曰:「今次天使,每疑接待之差等,尋常詬責,其一行,多有司行人時下人,凡事無不洞知。安州,自前設迎慰之宴,今次則不爲磨鍊,慮有逢彼之怒,不得已臣與觀察使李元翼相議,以平壤進去楊布政問安官姜紳,爲安州迎慰使,平壤、黃州,則以已下來金偉、漢陰君,推移稱迎慰使,禮單等物,以前日未受之禮物呈之矣。」上敎政院曰:「人臣出疆,安社稷、利國家,則專之可也;未聞在國內專擅自行之義。今次封倭天使迎慰之處,朝廷皆已酌定,不可違越於其間,而乃敢中路,不稟朝廷命令,易置奉使之臣,自設迎慰之禮,其專擅妄作之罪,大矣。凡事莫不起於微,此而不治,後日之弊,將有不可勝言者。李廷立回還後,推考治罪。」

○兩司合啓,黃廷彧父子,請更鞫依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兵曹啓曰:「天使出來時,人夫不足,請徵兵于忠淸、江原、京畿等道,以備接應。」上從之。

4月18日[编辑]

○庚申,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父子,請更鞫,依律定罪。答曰:「已諭。不允。」

○判中樞府事尹斗壽馳啓曰:「潘城府院君夫人,今月十六日卒逝。

○政院都承旨吳億齡、左承旨李德悅、右承旨柳永詢、左副承旨鄭逑、右副承旨鄭淑夏、同副承旨朴承宗。啓曰:「伏聞潘城府院君夫人訃音,自上恐致驚動,問安。」傳曰:「知道。」

○遣左承旨李德悅於海州,問安中殿。仍備忘記,傳于李德悅曰:「各別護喪,言于判中樞。且聞本州百姓,多數出定于唐官支待云,此甚不可。本州之人,扈衛內殿,支供內外、上下,所當盡蠲雜役,別加優恤,使之安居耕農,以示國家撫恤之意可也。豈可侵責他役乎?監司,雖如是,大臣所當言于監司,俾不得如是爲之,而任其所爲,亦頗未穩。此意言于判中樞,今後本州人民,勿定雜役。」

○禮曹啓曰:「潘城府院君夫人卒逝,禮文內,有爲王妃父母擧哀之儀,而《大典》內,若擧哀會葬,則有特旨乃行云。今日擧哀節次,何以爲之?」傳于政院曰:「禮則然矣,前者亦爲擧哀乎?予則未之思也。先朝有行此禮,問于耆耉以啓。」

○禮曹啓曰:「天使宴禮時,有用樂節次,今此封倭天使之行,不爲磨鍊矣。卽見接伴使李廷立狀啓,天使於義州擺宴時,至於許用娼樂,到京,似當有用樂之事。令該曹預爲整齊待令,何如?」傳曰:「依啓。豈可用樂?」

○政院,以禮曹儀節啓曰:「潘城夫人卒逝,自上用麤布帶,過三日後除;自東宮用麤布帶,過五日後除,宜當。擧哀事,問于領府事沈守慶,則以爲:『仁順王后父母之喪,未聞有擧哀之禮。』云。三公之意以爲:『擧哀之禮,雖在於法典及禮文中,而祖宗朝久遠之禮,固不可知。耳目所及之世,則未有行此禮之時。況今自上受鍼未久,東宮氣候未寧,擧哀之禮,尤不可行。本曹之意,亦與大臣無異,敢啓。」上從之。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啓曰:「臣今下去,當依遊擊之言,在權慄駐營近處,凡遊擊所察倭奴情形動靜,令接伴官傳報於臣者,臣卽當一一馳啓。萬一賊酋,若謂必得朝鮮講和,然後方可渡海云,而遊擊强要臣入來,則臣當以陪臣,今以國王之命,只到權慄營中。豈敢違越?至於面見倭將,以結新好,則我國決不可爲,陪臣豈可擅往?如必欲如此,則國王必移咨石尙書,以達不可行之意,且已遵聖旨,的當陪臣,隨遊擊而去矣,欲以此爲辭而答之。且沈遊擊機變之人。前日,臣在北京時,令臣,與沈遊擊同入倭營之言,臣未嘗聞石尙書分付,且全無幾微,而遊擊乃對金命元,分明說道,其指無爲,一至於此。沈遊擊急於天使之來,或倭之過海,未必十分眞實,而輒令接伴官,便卽傳報於臣,容有此虞。更密令隨往陪臣,以目見實狀,潛通於臣,而且臣則只據傳報之辭,隨卽馳啓,而實狀則未可知。倭雖退熊川、釜山、西生浦連陸之地,而如加德、巨濟等島,賊尙仍據,則不可遽謂之倭賊盡回,而輒爲大謝恩也。或以此意,馳諭隨遊擊陪臣,言于遊擊,諭令據我國海島之賊盡回,或卽令都元帥及沿海水陸將官,哨探加德、巨濟等地倭賊在陸之賊退去時,亦盡退去與否之狀,登時馳啓,似爲便當。請亟令備邊司議處,何如?」傳曰:「依啓。」又啓曰:「《進士履歷便覽》十三冊,自丙辰至壬辰,各榜進士履歷,皆在其中。且《聖敎序》唐太宗時,集王羲之書,而盛稱於中原,我國所罕見。故敢竝《懷素》《千字》上進。其《聖敎序》及《千字》,俱有王世貞跋語,亦謄在別紙以啓。」傳曰:「知道。」

○禮曹啓曰:「經亂以後,禮葬不得依例擧行矣。今此潘城府院君夫人禮葬,則似不可不爲,敢稟。」傳曰:「禮葬,不可不爲。依啓。」

4月19日[编辑]

○辛酉,上敎政院曰:「封倭天使,似有久留京城之奇。沈遊擊到賊營,賊雖卽退,必待我國奏聞,然後天使南下,則其間日月,必在數月之後。況兇賊狡詐萬端,倘或托辭他說,未卽捲退,則往返論議之際,天使進退維谷,又安知久留京城,不但止於數月而已乎?所率軍馬甚衆,糧餉浩繁,未審有司恒費外,所餘米、豆,足支唐軍幾名、幾朔乎?萬一,不能支累月,臨時匱竭,則此實大事,非如支待間輕重而已。今宜急速打算,詳加磨鍊,預爲之所,言于戶曹。」

○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父子,請更嚴鞫,依律定罪。答曰:「已爲議處。」

○政院啓曰:「春秋館,自前入直,因亂後廢不入直。史局重地,至爲未安。請自今後,入省記直宿,何如?」傳曰:「依啓。」

○戶曹啓曰:「伏見接伴使狀啓,且以事勢料之,天使留京,必非數月而已,臣等計窮力竭,罔知所爲。該司百物,一樣蕩竭,今者接待都監磨鍊者,十日所供,而亦多無形不足之物。大抵軍資監時遺在米、太,竝一萬四千餘石,而一朔散料上下三千餘石,隨時各異,不可槪定。近日則天使方臨,經費萬億,況糧餉廳一朔雜用之數,多至於一千四百餘石,而儲畜垂竭,指日將盡,而天使所率將官、家丁、軍兵,竝五百餘名、馬五百餘匹、寬典兵又三百餘名云,一朔支糧米、太,大槪一千六百餘石,而近來唐人之出入加減,甚無常數。亦難懸定。各道田稅、作米、身貢及天使支待雜物,或下書催促,或直發文移,不知其數,而民力已竭,頓不上納。今見海運判官趙存性、本曹正郞崔東望移文,法聖,浦名。初運米、太竝一萬三千七百餘石,今月初二日發船牙山,再運米、太竝五千八百餘石,二十三日間,亦欲分載云,而千里漕運,到江之數,亦難保其必準。此外他無可措之事,今日之務,莫急於汰冗省費,而啓下之後,該曹尙不擧行,禁軍之庸劣無才、虛名圖付者,亦倍平時,而累請淸汰,久不定額,浪費猶前。夫以全無所管之司,虛費廩料,雖有所管之司,務閑而員多,物議皆以爲未便。兒童砲手,雖切於預養,似非目前禦敵之卒;赴戰將士妻料,亦是慰悅將士之盛意,而軍餉難繼,則此亦可議。宦寺之額數,亦近六十,守門掃除之任,一人可兼十事。請令有司,量宜汰去,以爲可繼之道,何如?」上曰:「依啓。兒童砲手,赴戰人妻料,不可減也。」

○以韓孝純爲兵曹參判,金宇顒爲副提學。

○辰時,南方有霧氣。申時,日有兩珥。

○上敎曰:「海平府院君尹根壽啓辭,南下後處置曲折,令備邊司議處。」備邊司啓曰:「今次根壽之行,本不當爲,而只緣沈遊擊之言,且因石尙書箚付,故不得不一行,以爲後日塞責之計而已,別無下去主管之事。若沈遊擊,自倭營强之入來,則亦不必多費辭說,惟以陪臣,受國命,來到權慄營中,不敢違越云云,可也。且倭之去來,則黃愼、韓懷等,旣以遊擊隨從官,在其處,凡有所見,自當據實牒報於根壽及權慄等,以便馳啓也。若夫釜山等處陸地之倭,雖暫捲回,而巨濟、加德、天城之倭猶在,則我國不可遽謂倭盡回去,而輒爲謝恩,根壽之言是也。果然,則令都元帥,卽以海中之倭,猶未盡退,難於奏聞爲言,而傳於沈遊擊,請令更加約束,無遺撤回云云,以觀其處置,而據實馳啓,恐無不可。此意下諭于根壽及都元帥,何如?」上從之。

○禮曹啓曰:「《五禮儀》王妃爲父母除服條注:『十三月而除。其稟旨行公除之禮,則十三日而除。』云,則所當稟旨,依此行之,而但公除之禮,未得詳知。請令儒臣,博考古史,然後行之,何如?敢稟。」上曰:「可十三月而除。不須考之。」

○政院,以備邊司降倭供招,啓曰:「臣持酒饌,與譯官朴大根,往饋降倭助四郞、老古汝文等十一名,而探其事情,則對曰:『俺等,上年正月,始渡海,各隨主將,或隷薺浦,屯行長管下將有馬修理大夫,或隷平戶島法印,或隷東萊屯樹下等將之軍,而苦戌之際,聞朝鮮厚接,每欲逃來,實未知其情而未然焉。今年春三月間,有一全羅兵營軍官者,以鷹換釰事,來赴行長之陣,而誘俺等曰:「汝等從我言,出到我陣,則必有好事。」俺等信其言而出來,到陣中之日,兵使有言曰:「此處不可留矣。汝等上京,然後必有極好。信勿疑訝而上京。」云云。俺等,旣降於朝鮮,而死生亦在於朝鮮,故不敢辭上京,別無他意。但頃者,模山日高等,其謀果兇,而至於見殺,以此俺等,不勝惶恐。可以留此則留,不可以留此,則送之好地,是望焉。』且慰且問曰:『觀汝言,聽汝言,非是凡倭之類,於我心有憐焉。汝亦知我憐汝之心乎?願聞日本興兵始末事情。』則助四郞叩頭對曰:『今關白,本以草野之倭,賈勇好戰,自封關白之後,擅征九州,九州之人,莫不隨降,而又征關東,關東之人,亦皆從風。關白,自矜常語曰:「攻必取,戰必勝,非我而誰?日本六十六州,悉已歸我,雖死亦快矣。」且招對馬島主義智,問:「朝鮮兵强國富,其從我通好於大明否?」義智,初易對,而終不得結朝鮮之好,乃言于關白曰:「欲通好於大明,則先攻朝鮮,乃可得通大明之路。」以此關白,定義智、行長、淸正、長正等,先鋒將出送,朝鮮亦不能力戰,兵於大明、大明亦以講好爲言。相結講好之約後,相持日久,關白不肯回兵,諸將雖告欲回,而不得,是以姑待質人之來矣。質人,若非宰臣、禁中之人,則不可撤兵云,俺等細聽矣。此事若不成,則撤與不撤,專在關白,不可料也。』更問:『行長不言此事,而只言準封、準貢,此何意思也?』對曰:『關白本意,非愛土地,欲得大明與朝鮮通好,以爲萬世之流名。故,行長等,以通好爲言,而承其關白之意,勉圖講和,留此多年。淸正與諸將,以此私相疾憎。行長若不得通好,一則事難免關白之誅,每以溫言,誘之於沈遊擊,大明豈知此人兇悖情狀乎?淸正之言,可近於關白之胸,而諸將皆願還歸,華使到日,行長與諸將等,報好關白,則不無撤兵之理。然此事,亦不可臆度。』云云。又問:『日本物力依舊,而百姓無怨抑乎?』對曰:『日本之風,農者耕;武者養勇;軍食官廩,雖曰動兵已久,物力依舊,而百姓運糧奔走,徭役繁甚,莫不怨苦,而怯威,莫敢出口矣。』又問:『關白,年歲幾何,而有子女否耶?』對曰:『年五十九。上年,自征關東之時,三歲之兒死,其後娶少婦,有二歲兒,名曰若君。且關東主三河家安子金吾,年可十七八者,爲養子,而爲築前主。且小旱川隆景之女,年可十四五者,爲養女,而使金吾結婚,固根。』云。又問:『軍糧軍數幾何,堅瑕何地乎?』對曰:『名護屋設倉運糧,各營所食乏餉,庶無之時,而軍數,則今方講好,不曾添兵,只帶前兵,而稍稍使還本土,今之管萬兵云者,僅有七八千;管五千云者,僅有三千。以此思之,則比初甚少矣。如非水、陸竝進,其勢似難,浹舟師中流,絶影外洋,而或泊諸島,以絶其糧道,以精銳之卒,伏兵於要衝之地,分運設陣,大張聲勢,登時攻擊,則可得乘勝矣。且薺浦義智所在之營及竹島、東萊等營,似瑕。』云云。又問:『汝等有何技能乎?』對曰:『俺等,本以砲手,稍解放丸合藥,別無他技。但日本工匠鑽鳥銃之穴,則兩人對鑽三日,得鑽一柄。』云。且其放丸合藥之規,則訓鍊都監郞廳與臣,一時詳問而來矣。」答曰:「知道。」

4月20日[编辑]

○壬戌,兩司合啓曰:「罪人黃廷彧、黃赫,請更鞫、定罪。」答曰:「已爲議定,論之太煩。不允。」

○禮曹,以封倭天使翌日宴,依前設行事單子入啓,上曰:「此天使如是爲之事,予殊未可曉。翌日宴,如以爲不可已,令大臣爲之。」禮曹回啓曰:「係干接待天使重禮,本曹不敢擅定,更將傳敎之意,議于大臣。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則以爲:『天使,旣入都中,翌日宴,遣大臣行之,則不如不爲。』領議政柳成龍則以爲:『若設別宴,則雖不行翌日宴,無妨。遣大臣行之,則決不可爲。』云。本曹之意,接待天使,事體至重,禮文亦無遣大臣代行之儀,翌日宴,恐不可令大臣行之。如不得已,則依前傳敎,只行別宴無妨。」傳曰:「知道。」

4月21日[编辑]

○癸亥,兩司合啓黃廷彧、黃赫,請更鞫、定罪,答曰:「旣有大臣之讞,似當從之。何必煩執?不允。」

4月22日[编辑]

○甲子,藥房都提調金應南、提調洪進,聞聖候不平,問安。上曰:「平安。」藥房,仍請令醫官入診。

○兩司合啓黃廷彧父子更鞫,依律定罪。答曰:「觀今倫紀滅絶,已陷獸域,何待黃家定罪與否?如此輩,置之可矣。不允。」

○吏曹啓曰:「汰冗官事,前因該曹公事,當爲擧行,而事係重大,與備邊司同議,則不緊之官,前已盡省。今無可省之員,不得已以小各司,合倂於他司,然後庶可省約。瓦署則合於工曹;活人署、歸厚署,則合於禮曹;司畜署則合於典牲署。且合倂之員,無故作散,亦爲未安,他有闕處,隨卽塡差,雖移他處,幷通計前仕而用之宜當。敢稟。」上曰:「冗官不無矣。加減省,不但減東班,西班亦減省。」

4月23日[编辑]

○乙丑,備忘記曰:「孰非急務,而用人爲急。故曰:『爲政在人。』頃日,薦擧單子,啓下已久,未聞用一人拔一才。有司,若但束高閣而已,則何必煩他薦進?第觀其名目不中,人數亦多。才難自古然矣,區區小邦,似不應如此。今宜更核其實,精選若干人,速爲擢用,言于備邊司。」

○兵曹啓曰:「亂後之事,多與舊規有異。平時,該司公事之應爲行移者,今則多以下諭啓下,而有旨于各道。本曹驛卒,死亡殆盡,每政院有旨之出,抽出入直禁軍,分授散遣,有旨頻下,而出使無數,侍衛之虛踈,禁軍之冤苦,無過於此。本曹欲爲別樣善處,募得能走勇健軍士代立人四十,禁軍四十,合八十人,分遞直于南所,以備本曹不時出使之用,入直禁軍,則一名不許搖動事,完定矣。但出使禁軍等,勞苦倍他,旣被抽出爲別隊,偏受遠役之苦,而該曹諉以出外,不給散料,則渠輩尤不能堪。請此四十禁軍散料幷馬料,別例題給,考其程途往來日限,違慢者,本曹減其散料,似爲便當。捧承傳施行何如?」上從之。

○兩司合啓黃廷彧、黃赫,嚴鞫定罪,答曰:「不允。」

○傳于政院曰:「自前大后殿、中宮殿表筒及袱,皆畫金袱;纓子,皆畫蔓牡丹。今何不爲?表筒制度,異於前而麤造,且當塗之以綾,而今以紬。人帒重減縮。政府封時,看何事耶?當該官員,詔獄推考。且白扇一百二十把品劣,故以內儲代下;黃毛筆恐有詐術,五枝解而見之,其中一枝,其內以惡毛束之。筆工及色官員推考。」

○以兪大禎爲司憲府掌令、梁弘澍爲慶基殿參奉。爲人見棄鄕黨,自衒媒爵,人皆鄙之。

4月24日[编辑]

○丙寅,禮曹,以旱災,請行祈雨祭于風雲雷雨、山川、雩祀、北郊等處。

○兩司合啓黃廷彧父子請命更鞫,依律定罪。答曰:「當議大臣,議定爲之。」

○司憲府啓曰:「皇朝進獻之物,事係至重,不可不極其精緻,而亂離以來,各司怠慢,雖力所可及者,托稱蕩敗,不爲盡心,極爲駭愕。昨日,聖節方物封時,諸品類多麤薄,至如黃毛筆,非徒雜以惡毛,而柄竹亦多有痕;白貼扇非徒制造麤劣,而紙甲亦皆薄陋。此則尤非難事,而至於如此,其他可知。該曹色郞廳,已爲詔獄,自當究治,而堂上不可獨免其罪。且禮曹專掌事大之事,不爲檢飭,亦爲非矣。請工曹及禮曹堂上,竝命推考。定州判官趙忠一,到任之後,多行汎濫之事,貽弊不貲,闔境怨咨。且畜隣邑官娼,爲免役之計,偸出公家之物,制造銃筒十五柄,納于嘉山郡,聞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本州蕩敗已極,判官別無料理之事,牧使可以兼察,人議皆以爲革罷宜當。今後姑勿差出,以除一郡耗費之弊。」上從之。

○成均館啓曰:「今式年初試,曾已啓下矣。但平時則館試五十人,以三百點儒生試取,而今則供億無路,圓點亦廢,館試依常規試取爲難。或云:『聖廟,旣已奉安,儒生居泮者數少,事甚未安。除供億,略定圓點,依館試額數,試取爲當。』或云:『除圓點,分三所,均額試取爲當。』試期已迫,若不預先講定,恐有臨時顚倒之弊。令該曹定奪,何如?」上從之。

○訓鍊都監啓曰:「鍊兵一事,前年已爲之事目,知委于各道,繼爲下諭申飭,各官措置形止,未知如何?今敎師唐官,派分各道,若不及此機,粗得頭緖,則唐官雖欲勤勤訓誨,而在我無盡心協力幹事之人,勢必不可成矣。且鍊兵,必須至誠匪懈,明施賞罰,使編伍之人,有所樂赴而興起,然後方可見成效。近有黃海道當番上京軍士,願赴戰所,問其情狀,則答稱本道抄定砲手,有監司砲手焉,有兵使砲手焉,有州、府砲手焉。每朔十日,或五日,糧入營試放,則雖得累中,而無賞。當番次,則又應本役,勞苦無狀,冤憫亦甚,而公家號令,不可竄避。願下戰所,小避鍊兵之役云。處置如許,使軍心不肯,而欲望其勤習成才,其亦遠矣。當今外方徭役,極爲煩重,雖無賞格俵給之物,而豈無寬役示勸之道乎?平安道,則布設得宜,衆心調適,故成效漸著,而他道則徒貽民怨,未聞有一邑大爲操鍊,良可痛嘆。兵之所以貴乎鍊者,只以鍊手、鍊足,以至鍊心、鍊膽,藝高而勇生,手熟而膽大,惟此之爲急耳。浙人嘗曰:『砲手、射手,所謂不過一擧手之勞耳。鍊兵工夫,則專在殺手上;習陣節目,則分鍊爲最切。』其諳委兵法者,無不以是爲言,我國之人,全然不解此等妙理,乃敢曰:『揮槍、用劍,眞是虛事。砲手雖勝於殺手,而不如我國長技弓箭之爲捷疾。』不究其所以,而視爲一場譁笑。是故,外方之稍欲鍊兵者,亦不免爲此習所拘,其中最號力於操鍊者,只會放鳥銃而已;槍、筅、鈀、牌運用之勢,則懜不知何事。如此而言鍊兵,豈非疏闊之甚乎?大槪都監,旣任訓鍊之責,則似不但句管京中累百之卒,外方所鍊之兵,亦當總領梗槪,時遣郞廳試閱,以爲勸懲,列邑砲、殺手,盡爲成籍,上送都監,如兵曹上番軍士之例,以備緩急區處。試才入格,則賞不踰時,或蠲免雜役,或題給某物,激勵軍心,趁備殺手、器械,請學於敎師,無得如前玩愒。應募勤鍊之卒,則一切完護勿侵事,備悉移文于各道監、兵使,盡心施行;其中緩慢守令,隨所聞摘發實狀,痛治其罪,何如?」上從之。

4月25日[编辑]

○丁卯,僉知中樞府事閔仁伯,奉表如京。

○卯時,上出中門外幕次,親傳聖節表。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沈遊擊出來先聲,已到倭營,以偵探事,右兵使金應瑞,入送李弘發,則回還言曰:『平調信言曰:「異國四載,歸思日切,苦待天使。今則牌文已到,日本上下孰不喜幸?」弘發曰:「遊擊來後,爾等何以處之耶?」調信曰:「天使雖不來,如見遊擊,則吾與行長,卽往日本,稟定關白,然後大事必矣。且天朝有人通諭于行長曰:『天使往時,朝鮮通信使,亦當送之。』云矣。」弘發曰:「惡是何言耶?我國凡事,一從天朝命令,而時無命令,則必是中間訛言也。」調信曰:「我旣老矣,別無希要之意。周旋兩間者,專是未忘昔日貴國之恩。欲獻黑角者,亦非索物也,而一不記問,又不許捧,是以犬豕視我也。」弘發曰:「行長在何處乎?」調信曰:「關白下令曰:『天使不來,則擧兵直犯,陸路則運糧極難,沿江作庫儲糧,船運之事,行長主之。』故今往金海矣。」且曰:「貴國連續誘出日本之人,好生未便。頃日,西飛家丁,亦逢送京之倭於中路云,吾於前日,刷還朝人之意妄也。雖然前所言宰相之子,或有認其所在處,若其父兄,成簡于厥子,則彼必知父兄之無恙,而率居者亦當卽送。」云云。』天使若來,則上國處置雖畢,而彼賊必有與我詰議之事,極爲可慮。」下備邊司。回啓曰:「大抵所謂講解者,專在中朝之主張,而自金應瑞,與賊相會之後,馴致界限,防禦日漸解弛,彼此往來,無復忌憚,使愚民附賊之路益廣,已爲可駭,而當此天將出入之時,私相探問,又被兇賊侮辱之言,殊爲失計。今後,凡係干機關之事,十分愼密,母貽後悔事,行移何如?」答曰:「依允。賊陣中,不宜輕數使人。」

○政院啓曰:「我國與此賊,有萬世必報之讎,寧以國斃,義不可同戴一天,而皇朝包荒,特許東封。設使此賊,畏威懷恩,卽日捲回,其在我國,不能決一戰,以雪深恥。環東土數千里,雖草木、禽獸,亦含憤怨之氣,況稍有知覺者乎?不幸,人心一向委靡,邊將甘於解怠。頃日,金應瑞不稟朝廷,擅會賊將於境上。朝廷下書詰責,使之絶不言和。而今見都元帥權慄書狀,應瑞又遣弘發於賊陣,買賊辱言而還,至欲通信,惹起事端。大槪天朝旣已許封,大事幾於結局,則爲我國之道,但當一任天朝所爲,不可下手於其間,而彼應瑞者,無端遣人,更欲何爲?其意所在,實所未曉,極爲駭憤。其不遵聖諭,私相交通,開釁辱國之罪大矣。爲元帥者,所當體奉前後下諭內事意,禁抑應瑞,使不得擅自遣人,至於牒報之後,亦當啓聞請罪,而泛然狀啓,恬不爲怪,其所施爲,亦甚乖義,恐貽他日國家無窮之羞也。請金應瑞、權慄,竝命推考治罪,以杜邊臣專擅之漸。」上曰:「一自邪說之倡,擧朝靡然,致有今日之事。使予,蒙爲賊請封之名,此萬世之冤也。然而曾無一士有抗義之章,一人有憤惋之言,猶且動色相慶,苟且無恥,予欲哭不可,欲言不敢,惟拊膺長慟,甚矣。奸人邪說之惑世誣民如此,今見啓辭,不任悲感。所謂人心委靡,邊將解怠,此豈自爲之哉!良由一種邪說錮之耳,此予所以痛憤處也。推考依啓。」

○司諫院啓曰:「國家委遣巡按御史,其任至重,不可不愼。況其自處,有貽弊之事,則其何以糾責列邑乎?江原道御史金尙寯,受任之後,不察其所事,至於縱其所率,作弊多端,勢難仍在。請命罷職。」上曰:「遞差。」

○藥房都提調金應南啓曰:「東宮證候,久未差復。痢疾度數,雖似小減,而脾、胃重傷,腹痛未歇。一日進膳,不過數三匙,彌留多日,元氣恐益憊敗,極爲悶慮。醫官中楊禮壽,術業頗精,經歷亦多,以扈衛中殿,今在海州,他醫官代送,斯速上來事,下諭何如?」答曰:「啓辭甚當。但東宮證勢,近似向減,內殿方在哀疚之中,疾病之作,朝夕可慮。海州無他名醫,姑徐爲之。」

○戶曹啓曰:「自經兵火,各官猪、羊,幾至絶種,雖或有些少餘存之處,已盡於天將宴享之所需。近日祭享所用犧牲,依啓請分割以用,而今次天使支待,雖分定於各道,其數不敷,且未及上來。旱災至此,當行祈雨祭,而初次則艱難充數,不幸再擧,則非但犧牲不足,天使支待,亦無推移之路,極爲悶迫。常時,外方各官無猪、羊處,則一應享祀,或以生雞代用,雖涉苟且,蓋出於不得已也。今後祈禱,請依此例,以雞代用似當。臣等非不知未安,而事勢如此,惶恐敢啓。」上從之。

○禮曹啓曰:「常時,生員、進士館試,則滿三百點;鄕、漢城試,則滿一百五十點,然後許赴。今若依前規,聚會居泮,則國無供億之需;若不供億,則士無留接之路。假令留接,其數必少,試取之時,必不滿其額。況館試,旣已圓點許赴,則鄕、漢城試,不可不略存其規。如此則流散士子,赴試者無幾,極爲可慮。且式年文科試取時,會講四書三經,載在《法典》,今於兵火之餘,書冊散亡,百無一存,士子之得有經書者,絶無而僅有,若依平時試講,則赴試者必少。或以爲:『今姑權除講經。』或以爲:『依別試例,從自願只講一經一書,以示存羊之意爲當。』論議不同,難於歸一。圓點、講經兩條,請議大臣,定奪何如?」上從之。

4月26日[编辑]

○戊辰,司諫院金尙寯罷職事前啓,上答曰:「豈至於罷職?」

○司憲府啓曰:「兇賊屯海,尙戴一天,凡在上下,南望腐心,而對壘之地,漸成狃玩,勦滅之擧,非所敢望,而利之所在,至通市販。無知小民,將不暇言,至於將官、守令,亦或甘心,非徒倫紀滅絶,得不爲讎賊之所賤耶?所聞騰播,人莫不痛惋,而元帥、方伯及巡按御史,恬不爲怪,無所禁斷,極爲無謂。請竝推考。前後所犯之人,一一摘發,啓聞重究。臺諫,以隨事論列爲任,凡於軍國之務,雖係秘密,無不知之。故,備邊司將緊關文書,封送本府,已有前規,而近來專不擧行。自府推之,亦搪塞不送。使耳目之官,無所見聞,事體極爲未便。請次知郞廳推考治罪。靈光郡守李弘老,前在謫所,不自謹愼,作弊多端,所在之官,頗有難支之患,聞者莫不駭愕。請命罷職。」上從之。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近來機務益煩,日不暇給,兼且天使又至,政院凡出納公事,皆手自親執,十分詳察,毋委下吏。諸司之緩慢,另加糾察,啓下後,未卽回啓公事,一一致察,俾勿稽滯,隨事着意,更加盡心。」

○禮曹啓曰:「昨日,傳敎曰:『大殿,則已爲致祭;中殿無致祭之事乎?若有之,則世子,似當行之於中殿致祭之後,更察爲之。』臣等考《五禮儀》,則王妃、王世子嬪,只有爲父母、祖父母擧哀之儀,而無遣使奠祭之禮。此非闕文,凡致祭之時,必有祭文及遣使等事,內殿行之,多有所礙,恐或以此爲難,而不載於禮文也。近日所行之禮,無謄錄之可據,不得考啓。」上曰:「豈有不祭?更察爲之。」

○備邊司啓曰:「頃日,東大門外,逃倭二名,隱於高陽地,適逢金指揮,願爲隨去,仍帶西歸,往於天使處,則天使逢授於小西飛云,臣等不勝驚駭。通於接待都監堂上李忠元,使之詳問曲折於金指揮,則答曰:『果獲二倭,乃是行長逃軍,付與天使之行。』仍謂譯官曰:『此不必問之事。』頗有厭聞之意,忠元遂止云云。今日金指揮南下,忠元往見其行,臣等以爲更爲詳問之意,言于忠元矣。接伴使金睟處,亦卽下諭,使之告于天使曰:『此倭奴,投降于我國,而無端逃脫。今若還入於小西飛,則必透漏事機。所關非輕,不可不還給我國。』以此意善爲措辭,期於必還,宜當。」傳曰:「依啓。」

○兵曹啓曰:「小西飛及卒倭,已令接置于南大門外,不得城內出入事,本曹及接待都監,時方檢飭矣。但倭子等着唐服,混廁於唐人之中,守門將及守門軍士等,似無分辨禁遏之路。請令司譯院,別定事知通事數人,迎往於一日程,認察倭人面目,仍而率來,使不得入城,何如?」傳曰:「依啓。萬一,賊倭潛入城中,後日有所聞,本曹當知之。」

4月27日[编辑]

○己巳,義禁府啓曰:「近日,旱災切迫,審理冤獄,有傳敎矣。本府囚推之人,苟非犯倫,皆涉贓汚,取服無期,冤枉必多。今承聖敎,更爲參詳,則蘇說、蘇繼禧等,最爲冤悶,伸理之擧,在所當先。柳敬先、孔恂、宋康、玄極、尹滃、金禮國等,前爲守令時,雖曰偸取官穀,或出於匿名狀,或在於無憑可據,受刑已多,似可原貸。惟在聖斷。」傳曰:「蘇繼賢獄事,依所啓。守令等事,曾見以贓罪,入于禁府者,有一人服辜者乎?前後被鞫者,不爲不多,未審其人,竟歸何處?其由不敢知。豈盡龔、黃、杜、召,被人誣陷?參酌施行。」

○禮曹啓曰:「《五禮儀》,備載殿下及王世子,爲外祖父母。王妃父母擧哀品條之儀,獨於王妃及世子嬪,只有爲父母、祖父母擧哀,而無致祭之儀,必有其意,故昨已啓達矣。今承下敎,非但他無可據之禮,似聞先朝仁順王后,於父母之喪,只有私送祭需,而別無自外致祭之禮云。反覆思之,更無可考之禮。」上曰:「沈信謙處問之,信謙,卽仁順王后,之娚也。潘城府院君致祭與否,亦詳問于其門中人,然後詳察爲之。」

○禮曹啓曰:「初次祈雨之後,尙無雨徵,群情悶迫。今當再次祈雨,宗廟、社稷及北郊,則過明日後,當卽擧行矣。楮子島畫龍、慕華館池邊蜥蜴祈雨,應在再次之中,而楮子島則例使道流,誦《龍王經》,故招問前日入屬道流之人,則言《龍王經》皆已散失,今不可得云。慕華館池邊,則自前例聚童子,服靑衣,擊甕鳴鑼,自公家供饋三時,三日所用之香,亦自濟用監進排。今者國儲虛竭,靑衣、供饋等事,備辦極難,濟用監無一辦香云。非徒此也,經變之後,慕華館池中,屍骸塡滿,汚穢已極,焚香祈禱,恐不可於此地行之。且令都城閭閻,貯小甁揷楊枝,焚香三日,亦是常行之例,而今則僅存之民,蕩無器具。若强令陳設,則不能成形,反同兒戲,不如不爲之爲愈。然此三條,係干祈禱重事,未敢擅便。何以爲之?」傳曰:「餘依啓。楮子島事,禮曹斟酌爲之;慕華館及閭閻祈雨事,勢難勿爲。漢江,似當有沈虎頭事,何時爲乎?察啓。」

4月28日[编辑]

○庚午,寅時,上幸慕華館,迎封倭天使。入幕次,傳于左副承旨鄭逑曰:「前則天使到弘濟院,則遠接使卽送從事官,啓知來到之意;今則無弘濟院,日亦向晩,無此節次,遣宣傳官,往探而來,何如?政院議爲。」傳于右承旨柳永詢曰:「天使傳語之人,已爲整齊乎?」回啓曰:「已令兵曹整齊矣。」傳于政院曰:「前者,郊外擧動,則時刻例爲入啓;今日則何以不爲乎?刻數一一入啓。」傳曰:「天使臨迫,儀註尙未定,遣承旨,問禮官,急急馳去講定。」奇自獻及鄭逑還來曰:「舞蹈事,天使曰:『然則不爲。只行山呼,問聖躬,十二拜禮。』云。」傳曰:「知道。」

○午時,天使至黃幕次,手將上使李宗誠、副使楊方亨,官皆都指揮使。龍節,納于龍亭,置于高足床上。上出就版位,行四拜禮。上遣通事同知中樞府事李海龍、御前通事司諫尹覃茂,告于天使曰:「寡人請先入伺候。」上卽騎馬馳入南別宮小次。天使至宮門;上出就版位上。都承旨吳億齡進曰:「天使若步入,則自上立於版位,似爲未安。請去版位。」上曰:「依啓。」卽撤版,躬祗迎後,還入小次。天使差備通事南好正來言曰:「副使言:『正使腹痛,宴禮似不可行。只行相見禮,宜當。』云矣。」傳于政院曰:「正使氣不平云,似難强請宴禮。然只聞副使之言,遽停下馬宴,似爲未安。遣承旨,更爲請宴。且有遣太醫問候節次,政院察爲。」上遣右副承旨鄭淑夏問候,且通請宴之意,正使曰:「氣雖不平,初到貴邦,不可不相見。今日,只行相見禮,另日行宴,宜當。」云。上出小次,入中門,立階上,行朝節禮,四拜後升殿。上問聖躬萬福,天使答曰:「唯。」上還下階上位,山呼,行四拜禮後,出小次,少憩還入。天使出中門外竝立,相揖引入。天使由東階,上由西階,入坐殿上。上曰:「請各行再拜禮。」兩使,皆各答拜,坐定。上曰:「小邦被禍,不能自振,發兵救援,終始拯濟,小邦之保有今日,無非帝力。皇恩罔極。」正使曰:「俺等之東封出來,皆爲貴邦。但一路必多擾害,未安。且多受厚禮,多謝。」上曰:「萬里遠來,氣候何如?小邦蕩敗,陪臣恐致緩慢,惶恐。」兩使曰:「一路殘破,慘不忍見。俺等,亦欲具由奏聞矣。」上曰:「一路,天朝擺撥兒,豈有大叚作弊之事乎,而犯票之意,皆是矜憐小邦之心,不勝感激。」兩使曰:「天朝法,當如是,固所重治。」上請茶。上曰:「李如松、宋應昌兩大人之德,石尙書之恩,小邦未嘗忘。敢問皆好在否,而宋、李今作何官?孫纊大人,亦好在否?」兩使曰:「宋、李之宣力貴邦,皆是皇上之恩也。應昌有病還家;李如松今爲中府僉使;石、孫皆無恙矣。」上曰:「初見大人之日,不行宴禮,則尊敬朝廷之意,非徒未盡,似無相敬之道。請行小邦之禮。」兩使曰:「南好正不言乎哉?賓主不可不相見,故今日力疾相見。俺等當留多日,請行另日,何如?」上曰:「小邦至誠事大,故自前大人之來此,例爲請宴於相見之日。今日,若不行禮,則恐爲未安。大人不幸有疾,固所不敢强請,而禮當如是,故敢請。」上謂吳億齡曰:「今日,雖未設宴,禮單整齊待令。」兩使曰:「來時一路,多受厚禮。今日適有疾,難於行禮。貴邦待之之誠則知之矣。」上使鄭逑、柳永詢,各呈禮單曰:「此誠薄物,聊表微誠。」兩使曰:「一路多受,固爲未安。然國王之賜,不可不受,謹領。」上曰:「俯領微誠,不勝感激。」上請拜辭,兩使曰:「相揖可矣。」上請各再揖,兩使曰:「諾。」兩使,皆降階,上曰:「不敢當禮。請大人上階。」兩使曰:「賓主之禮,固當如是。」上曰:「前日小邦,每承欽差之來而無此禮,不勝未安。」兩使曰:「謹領國王之命。」上請辭出,兩使偕出中門外,竝立相揖。請上乘轎,使其管下,取轎進之。上曰:「不敢當。請大人入門然後退。」兩使,固請乘轎,上曰:「當少憩小次而還。請大人入門。」遂竝立作揖而罷。

4月29日[编辑]

○辛未,上幸南別宮,行下馬宴。

○訓鍊都監啓曰:「天使留數箇月,不無觀武才之事。砲、殺手各別鍊習,以待傳敎矣。砲手則都監逐日試放;殺手則敎師下處,亦逐日鍊習矣。第砲手,則近日內中日,有賞格之擧;殺手,則同是入直,而別無勸奬事,渠輩不無缺然之心。砲手畢試才後,殺手亦依砲手例,輪入試才,則興起成就者多矣。係關軍情,敢稟。」傳曰:「此意,予亦料之。思欲殺手,依砲手例,試才別賞,而賞布不繼,兼且殺手之譜,人不能知之,緣此未果行。將依所啓,試才論賞,但旣不能通曉其譜,則第其高下爲難。予意欲使兩人爲耦,決其勝負,論賞如何?此一節回啓。且平壤試才時,命選京中砲手二人、殺手二人帶去,仍別賜賞物,試畢,令與平壤兵較藝,砲手一人勝,殺手二人,俱爲平壤人所負。其勇銳如此,監司之養兵可見。至爲嘉嘆。都監更加盡心敎訓。」

○上敎政院曰:「倭賊小西飛等十七人,來此都城外,我民與之同處一城之下,天下安有此理?況其黠賊,狡詐百出,探得虛實,必無餘蘊。賊在肘腋,禍不可測,痛憤之情,塞胸難言。今天使留京中,將二三朔、或五六朔,然則此賊,亦與之同留共處乎?寧人得以誅之,胡忍於此?今宜告此意於天使前,使之先爲押送此賊於密陽等地,擺撥兒所管將官處留繫,待天使南下,一時縱還其窟爲當。議處事,言于備邊司。」

○接待都監啓曰:「令譯官南好正、朴義儉等,因家丁稟議于天使,則正使答曰:『小西飛,勢將優容以待。若留京城四五日,則雖不見可矣。今當久留,不見無辭。但小西飛來見之時,前一日當分付爾國。豫備擺圍軍兵,以示威可也。』副使曰:『李爺云何?』朴義儉曰:『李爺之意,亦未的定矣。』副使曰:『當議處。』云云。俄而正使招南好正曰:『明日當見小西飛,爾國隨軍兵多小,可擺圍而來。』云。勢已至此,雖禁軍看守,臣等周旋,必無下手之地,至爲痛悶。敢稟。」傳曰:「知道。」

○朴承宗,以接待都監秘密言,啓曰:「正使決計,招見小西飛,其意不可回。臣等更令南好正等,據義論理,極陳不可之意,則正使曰:『我面見小西飛密議,差倭帶信,與我差官同去,諭行長速退。一則欲早完爾國之事;一則欲早定我之行期。況今日事勢,姑示優容之意,不可不進見。』云云。又令朴義儉,極陳于副使,使之勸正使止之之意,則副使曰:『爾言亦然。若會李爺,當議之。』大槪副使則權辭答之而已,似無用力之意,極爲悶迫。敢此再啓。」傳曰:「知道。」

○吏曹判書李恒福來啓曰:「今日初昏,正使令管家,有問于臣等曰:『小西飛事,啓知國王,尙無回話耶?』當初臣等入啓之後,時無發落,且無朝廷處置,臣等不得已令南好正,權辭以對曰:『陪臣等受老爺分付,卽時啓知國王,時無命下矣。因聞國王聞此奇,悶迫憂惱,不知所以爲處。且不敢干冒尊嚴,只自痛悶。不唯國王,擧國大小臣民,若聞此言,必將驚駭憤惋。陪臣等受命,伺候於此,不得竭力周旋,以致如此,罪固難逃。』大槪以此措辭以告,則正使使其下人,傳言曰:『見小西飛者,非有他意,密諭之際,不可使令傳語,屛我左右,辟其通事,我與彼相對,寫字而答,要令倭衆,速退一日,速完一日事也。我當於明日,與楊老爺再計較矣。然爾國,可豫整擺圍以待。』仍又分付曰:『小西飛館舍支應,不可短缺。爾國,旣是不共戴天之讎,我不宜煩數言之。且奉天子之命護送,館供短缺,我心不安。說與陪臣等,姑示優容,凡下處支應等事,暫須用力爲之。』仍令聽差官傳言:『沈懋時等,明日更待分付,率小西飛來。』云。觀其語意,略與初言,微有回撓之意。事機至緊,故卽令朴義儉,言於副使曰:『正使所言如此,旣欲與老爺計較。今日幹回機關,專在老爺手裏。』仍極陳悶迫之情,則副使曰:『若果欲與我計較則好矣。我當於明日往議之。』云云。臣等更待明日,計欲觀勢周旋矣,朝廷或有處置之事,不可不及時商議,故敢此來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臣等聞天使欲見小西飛,不勝痛憤。今承上敎,不可不反覆開陳,必使此賊,不得入城。但此事所繫極重,而天使必欲一見,則決非造次口舌,所可回意。令大臣,明早委進,血誠懇控,期於得請。又令承旨問安之後,以上意委曲措辭,陳其不可使入城之義,似爲宜當。敢啓。」傳曰:「依啓。」

4月30日[编辑]

○壬申,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鄭琢啓曰:「小西飛勿入城中事,懇告于天使,則天使黽勉從之矣。」答曰:「好爲之矣。」

○憲府,以尹根壽推考罪,上裁啓,傳曰:「皇勑,至嚴之吉禮而大義;襄葬,一家之凶事而私情。手捧綸音,身爲勑使,委置帝命於官廨,自到喪次而厝妻,其於義理,無乃不安。若其行路遲遲,似不須論照律。」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正使呼南好正,辟左右語曰:『小西飛,依國王、陪臣之懇,已爲免見。我奉天子之命,一同小西飛前進,在我所當頻頻接見,得其意可也。及到彼國,亦當使此人幹事矣。在國王雖私情悶迫,於體面不宜阻泥。我全從國王之懇,則我事有妨;全顧我事,則國王不安。我亦未知何以善處。若留此旬日、或半月,則可以不見;今將久留數朔,將何辭不見?且彼中的信到來,則不得已當爲面講,不可不招見。何以得善策耶?』好正,以前日痛迫之言,反覆陳懇而告曰:『老爺,若托以山水之遊偶,招見問之,則似爲兩全而無害,惶恐不敢仰稟。今承老爺之問,始達;衆陪臣之意亦然,故敢稟。』正使,良久曰:『諾。我當通理而處之。臨時,我當托以遊宴,出郭招見。但事體極重,他人若知此意,則謂我不是。汝須愼之,雖楊爺,勿令知。此意,密啓國王,請勿動心。』云云故敢啓。」傳曰:「知道。」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癸酉,上在貞陵洞行宮。

○司諫院啓曰:「近來奉使上國之臣,不自謹愼,害義辱國者比比,豈不寒心?京畿監司柳根,癸巳年,以謝恩副使赴京,與上使鄭澈,貸用唐人銀兩甚多,上年許頊之行,唐人執鞚,唱說不償之意,其害義辱國,孰加於此乎?請命先罷後推,以懲奉使無狀之罪。撿勑一行,專在於書狀官,而李民覺不能紏察,致有如此駭愕之事。且後行,如有所聞見,復命日固當陳達,而許頊掩置不言,書狀官韓懷,亦不錄聞見事件,俱失其職事,至爲非矣。請竝推考。廣林君李廷立,以接伴使,迎候江上,所當刻日前進,而行邁徐緩,緩不及事,其奉使稽慢之罪大矣。請罷職。穩城府使鄭文孚,曾爲路傍巨邑守宰,以治民爲餘事,日以博奕爲務,加以刑杖過重,至今怨讟,不可復授重鎭,以貽後悔。請罷職。」答曰:「柳根等,罷推;鄭文孚罷職,依啓;李廷立,已爲推考,罷職過重。」

○上敎政院曰:「慶尙右兵使金應瑞,予未知爲何如人,而必是輕妄無識之人。頃者承望朝中邪說風旨,忘國家大讎,敢與賊酋,私自相會,其不道甚矣。今又私自通書賊酋,至稱行長爲大人,極爲駭愕。此與降敵無異,拿來推鞫,議啓,言于備邊司。」

○接待都監啓曰:「昨夜兩使,會于上使房對酌,至四更而罷。今朝上使招南好正,分付曰:『欲見《東國兵鑑》及《東國誌》。宋經略、李提督等,皆已取去。』云云。所謂誌,似是《東國地誌》,此則天使時例給之物,書給無妨。《兵鑑》贈給,何以爲之?正使又曰:『聞之尙書,爲我皆來伺候,不勝未安。或輪回替來,或於本衙門有事,可勿告於我,任意往來。』云云。敢啓。」上曰:「《兵鑑》,自爲覓去則可矣,其中有未安之語,不可給也。《地誌》,前日弘文館謄書,擬欲給之矣。」

○傳于政院曰:「端午日,欲呈別膳于天使,而無物可呈。若定將,率砲、殺手,出獵于近郊,則可以獲禽。是亦習武之一事,言于訓鍊都監,斯速議啓。」回啓曰:「蒐獵,亦是講武中一事,春間亦欲出試於海邊近處,而遷延未果。今承上敎,日期甚迫,雨勢未止,未知其有所得,而東、西道諸山,多獸畜,明日令把摠李天文定將,率領各哨軍兵,除標信出送試爲行獵,何如?」傳曰:「依啓。不必圍獵,如獲獐、猪數口,山鷄、野鴨十餘首,足矣。其所捉人,須卽記錄,罷還後,書啓。」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要時羅來言:『沈遊擊入于倭營,則諸倭深喜。平行長曰:「我今二十九日渡海,往稟關白,五月三十日間當還,使諸陣先爲撤回。行長則留待天使,一時回還日本」云矣。」

5月2日[编辑]

○甲戌,司諫院前啓廣林君李廷立,請命罷職,答曰:「過重,不允。」

○禮曹啓曰:「今式年圓點及講經事,議于大臣,則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議:『生員進士圓點者試取,今不可爲矣。以式年初試元定額數,分三所均額試取似當。講經,則式年規制,全廢未便,三經中一經,四書中一書,抽栍講經,恐爲無妨。』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左議政金應南議:『今式年科擧,依前例爲圓點,不可爲也。館、漢城試,分三所均額試取宜當。講經則除之甚當。』右議政鄭琢議:『除圓點,講經分爲三所,各取四十五人宜當』云。」上曰:「依領府事議爲之,而經書依自願爲之。但三所足以爲之乎?三所如難爲之,二所爲之,亦何妨?問于禮曹爲之。」

○接待都監啓曰:「今朝臣等始聞發都監軍獵獸之事,而專不知,天使因何得聞此奇也?卽刻副使往正使房,談論間,天使招南好正曰:『聞爾國發軍略獵,將欲何用?』好正對曰:『國王聞老爺供廚多闕,欲得雉、獐,以供下廚之需耳。』天使曰:『然則未安。』仍問曰:『此去不遠,有可以獵獸乎?爾國有鷹子幾連,獵狗幾口?』好正曰:『小的遠在邊地,專不知鷹、狗之數。然必有些小餘存者。』正使曰:『發爾國兵,協同我兵,分爲隊伍,一番出獵,甚好。』因戲謂曰:『朝鮮文臣,畏怯馳馬云。其日吾等當與金尙書、李尙書等,試同馳馬』云云。不久必有出獵之擧,凡干支應、輸運及各樣諸具,將不成模樣,至爲悶慮。敢稟。」傳曰:「此事爲天使也,天使聞之不妨,第昨夕下令,而緣何已及於其耳?天使寂寥在館,出獵近郊,亦一場好事。凡諸事之齟齬,天使豈爲見過?卿等凡事,預爲約束待令,不輕爲之。且前日鷹子下牌時,欲擬贈給唐將,令兵曹摘奸撿察事,傳敎矣。必多留養者,擇其中善者,以予意,兩使前,各呈數連,或於端午日禮單書呈。」

○以趙仁後爲兵曹參議,黃佑漢爲京畿觀察使。

5月3日[编辑]

○乙亥,司憲府啓曰:「臣等伏見慶尙右兵使金應瑞答賊酋書,尊賊媚賊,盡輸悖逆之情,親密私暱之狀,不啻如骨肉者然,自不覺心痛而氣塞也。國家橫連凶禍,廟社深讎,極天難言,尙不能赴鬪以死,則擧國臣民,均有罪罰,而苟有血氣之蠢動者,孰不向賊腐心,欲爲之臠其肉哉?彼應瑞者,有何心腸,至對賊面,又通私書?朝廷姑貸其罪,屢加嚴譴,猶不知畏戢,前後悖亂之說,有使人不忍聞者,而又從而啓他日難處之患。其忘讎賣國,媚賊不道之罪,已通於天地,不可不明示典刑。請命依律處斷,以徇軍中。都元帥權慄,旣膺閫外之命,除兇雪恥之責,皆在其身,而凡所施措,動拂機宜,討賊之擧,已成餘事,而應瑞悖逆之說,得契其心,恬然啓達,曾不爲怪。此而不治,則大義不明,無復人理,豈不寒心?請命拿鞫。備邊司旣知應瑞之罪狀,而非徒不能請置正刑,及奉聖敎,乃反曲爲之辭,使莫大之罪,未免饒貸之歸,極爲非矣。請有司堂上竝推考。親喪,固人之所當自盡,而亂離以來,倫紀斁敗,忘親徇欲,極爲痛心。春川府使成軾,前在母喪,再朞雖過,親在淺土,則情事未伸,亦一罪人,而急於從宦,乃敢赴任,旣赴之後,始爲營葬,耳目所及,莫不駭憤。請命罷職不敍。齊陵參奉李惟中,前爲開城府放糧官,偸取所管之穀,多買近邑田庄,聞者莫不駭愕。請命罷職。」上曰:「金應瑞事,備邊司斟酌議啓,亦不無其見。都元帥豈可輕罪?備邊司亦不可推之。餘依啓。」

○司諫院啓曰:「八路蕩敗,人民凋瘁,安撫之政,一日爲急。凡奉命使臣之行,迎逢步從,切勿依前踵弊事,累次下諭,而未見其奉行,其弊如舊,至如差官之輩,亦爲侵擾。此由監、兵使不自省約之致也。請以前後公事,各別申明之意,下書各道監司及御史處。不共戴天之讎賊,非人臣所敢通好,而慶尙右道兵使金應瑞,擅與賊酋,私相往來,簡札聯翩,極其謟屈,貽國家無窮之羞,其媚賊無君之罪大矣。請命拿鞫,斷以軍律。都元帥權慄,知有如此之事,則所當痛加禁抑,使不得擅弄辱國,至於事發之後,卽宜軍法從事,而非惟不加之罪,而又爲之轉啓,有若尋常事然,其罪大矣。請竝命拿鞫。」答曰:「下書事依啓。餘答府同。」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副使到正使房相話,招南好正等問曰:『《地誌》,終不可得見耶?』因出弘文館所抄《地誌》單子,至聖節拜表儀,乃曰:『此必忘未書塡,追後書之,故置於末端也。爾到上國,不曾貿《大明一統志》來耶?』好正曰:『上國有禁,不敢貿來耳。』正使戲曰:『爾試納盟。我有《一統志》,今當給汝,可換爾國《地誌》否?吾等別無他意,不過欲得未見書,以爲消遣耳。爾國容諱若此,何無天朝一視之美意耶?若然則天朝,何故許貿軍器如彼之多,敎誨諸技如此之勤也?天朝不以外國待爾,爾等反外我等。自古聞以中國外夷狄,未聞以夷狄外中國也。說與接伴使,我送一部《一統志》,要換爾《地誌》也。且聞《東國兵鑑》,天朝往來將官,多得新印及舊本而往。其板本,今在何處?』好正不得已對曰:『板本,嘗在定州,而所印文,今不在矣。』天使曰:『然則可於歸程印歸』云云。若終强索,勢難固諱。且無大叚可諱之文,終必至於不得不呈,故敢稟。」傳曰:「知道。」

○備邊司回啓曰:「金應瑞無知妄作,處事謬戾,固非一再,而今又做錯如此,臣等亦不勝驚愕痛憤之至。伏承聖敎,固無間然,第伏惟念,與賊對壘,國勢危如一髮,一擧措之間,機關極重。拿致陣將,恐非時宜,而天朝以我國危迫之故,委遣謀臣,方在賊營;兩天使,亦以此來留京城,朝夕待賊情消息,以爲進退之地。今若以應瑞妄作之罪,嚴譴遽加,則恐或有意外之虞。臣等之意,以爲應瑞之罪,今姑饒貸,而下書峻責,使知其罪,隨便偵探之外,勿爲通書往復,以啓難處之釁,而其罪則稍待事勢少定,議處似爲未晩。敢啓。」上從之。

○司諫院上箚曰:

伏以變亂以來,板蕩之勢,危急之端,日甚一日,而治法征謀,付之於無可奈何之地,惟望賊退之日,如大病之人,不思求醫問藥,而惟恃有命在天,其亦終於坐而待死而已,寧不痛心?目今可虞,非止一二,而姑擧其切近者言之,恢復之實不務,而委靡之政日聞;訓鍊之效未著,而備禦之方太疎;綱維廢弛,而賞罰乖當;倫紀斁滅,而禽獸迫人;德音屢下,而實惠未究;剝割多端,而邦本已瘁。加之以大臣,以姑息苟且爲長慮,宰執以諧笑悠泛爲能事,文官有愛錢之風,武士無死綏之志。如是而欲望疆土之復,讎恥之雪,不幾於緣木而求魚者乎?至於羈縻之說一倡,而恬不知愧,因仍轉輾,終歸於忘國大讎,指之以薄物細故,豈不痛哉?今日之事,天朝特因島夷乞憐之情,命許東封,初非我邦之所宜與聞也。持兵海徼者,私與賊通,而不加嚴譴;衣繡南邊者,力陳和說,而反擢重寄;閫帥,亦狃於尋常,而從臾爲非,略不知禁。自上拿鞫之敎,實出於不容已之大義,而備邊司多費辭說,曲請饒貸。臣等恐自此義理都喪,私議滔天,日後之事,有大叚難處之患,雖有智者,亦無善後之策矣。頃者聖批,以倫紀滅絶,已陷獸域,痛加傷歎。殿下是心,足以扶綱常於旣墜,明是非於萬世矣。夫人主一心,乃萬化之本也。苟能講學而正心,則好惡必明,邪正自分,所以維繫民心,綱紀政事,造端建極,發號施令者,咸得其當,而重恢之治,復讎之擧,亦在於一施措之間也。或者以殿下日講《周易》,爲無益於討賊之策,至比畫餠。息馬論道,舟中講學,彼豈不知而有是言哉?此不過試殿下之聽,而侮弄擧朝之臣也。片疏纔進,爵命遽加,有若褒美者然,臣等未知殿下好惡之心果何如,而讒賊之說,恐因此而殄行也。伏願殿下,勿謂聖學已高,而益加講明;勿謂聖心已正,而益加誠敬,終始一心,不爲利害之說所動,則其於是非好惡之際,明若揭天之燭,無復有毫釐之差,而扶持人紀,表著天心之道,亶在是矣。

答曰:「今見箚辭,正氣讜論,足以棟樑乎宇宙,深用嘉焉。不有此論,何以爲國?但應瑞之敢於無忌憚者,其心必有所恃,而承望者。今乃只論其無識一武夫,而不及其原頭,小儒者皷唱邪說,惑世誣民,驅一世於無父無君,禍慘於洪水猛獸,不此之急急榜示一國,辟邪說正人心,而惟有厄金應瑞,獨被重論,是所謂網漏呑舟,不幾於不能三年喪,而緦、小功之是察者乎?胡銓若生於今日,豈容如是而止哉?若夫梁弘澍事,其言何足數哉,而累進禦敵之制,期必自售。其制雖不可用,而其欲禦敵之意,則可尙,前者已命除職,而久不除職。觀其疏辭,似出於憤,故除職之命,只伸前旨而已。寧有褒奬之理乎?」

○夜五更,木星與火星同度。

5月4日[编辑]

○丙子,司憲府、司諫院前啓曰:「金應瑞依律處斷,權慄拿鞫,備邊司有司堂上竝推考。」答曰:「此時,元帥、邊將不可拿鞫。備邊司亦不可推考。」

○傳于政院曰:「今見都元帥狀啓,則金應瑞之事,尤爲駭愕。若令仍存,則必致做錯尤甚。非但此也,恐有難處之事。雖不可拿來,遞差宜當。令備邊司,速爲處置。」

○接待都監啓曰:「臣等令南好正,進呈《地誌》,則副使適與同坐覽訖,謂曰:『此非吾所謂《地誌》。此則只抄名勝及風俗耳。此外又有《輿地勝覽》,卷秩甚多,要一覽看。』臣等預爲分付,好正對曰:『果有《勝覽》,而京城收復後,天兵闌入,諸將官等一一收取以去,國王入城,僅得一件,而不秩處甚多。』正使曰:『雖不秩,不過欲爲破寂,可將卷卷來看』云云。此則天朝將官,無不見知,諱之無益。取弘文館所儲,進呈爲當。正使又曰:『爾國將提督等畫眞,我試觀之,似不肖眞。然我等亦欲令畫眞,留置而去,可叫畫師來。』且欲畫御容而去,好正極陳其不可之意,此則不復更言。且言:『聞爾國獵獸多得,已獲幾口耶?且聞獵時軍人二名致傷云,然耶?』好正對以不知,而獵獸之事,敎師一一來告,故無不詳知云。都監適有畫員李信欽,故時方催促進來矣。」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接待都監啓辭內,昨夕正使招南好正,謂曰:『賊若渡海,行長必差小將,來迎我行。今爾國旣惡小西飛,不欲入城。行長差人,若又來到,必致一番騷擾。』好正陳其不可來此之意,則正使曰:『彼旣以誠心來通,拒之不可。爾等又復如彼,當於何處,使之迎候?』云云。早晩必有倭使,又復來迎。若於全州、南原等處,使之留待天使之行,似爲便當。令備邊司,速爲議處。」答曰:「依啓。」回啓曰:「賊將若來迎天使,則處置果難。接待都監,欲使留接於南原、全州,實合事宜。令南好正,將此意善爲措辭於天使前,如得其諾,則都元帥及全羅、慶尙監司處,預爲下諭,使賊將停留於兩邑中,以待天使之行,宜當。但兩邑中留待之事,若無天使之令,則賊將必不從我國之言。天使若於沈遊擊處,先爲分付,賊將未發之前,留待兩邑事,預約出送,則可無臨時難處之患。此意幷爲周旋於天使何如?」上從之。

5月5日[编辑]

○丁丑,司諫院啓曰:「金應瑞、權慄,請命更鞫。」答曰:「此時不可拿鞫。」

○司憲府前啓金應瑞依律處斷,權慄拿鞫,備邊司有司堂上,竝命推考。「當今之務,莫急於屯田,而其所貴者,不奪民力,而兩便於公私也。列邑守令等,該司事目之外,各稱私屯田,使境內之民,計口耕治,害深於民間,而利歸於守令。雖多少不等,而皆爲自用之資,極爲無謂。請令各道監司及御史,詳細摘發,從實知數,以補軍資。」答院同。備邊堂上,不可推考。餘依啓。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正使分付曰:『來初七日,欲觀爾國武藝』云,故兵曹及訓鍊都監,竝爲通報矣。」傳曰:「精擇約束,不輕爲之事,言于兵曹、訓鍊都監。但倭賊在南大門外,若潛來觀光,痛憤莫甚。令兵曹各別處之。」

5月6日[编辑]

○戊寅,司憲府、司諫院前啓:「金應瑞斷以軍律,權慄拿鞫,備邊司有司堂上,竝命推考。」答曰:「徐當發落。備邊司不可推考。」

○傳于政院曰:「金應瑞等事,令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回啓曰:「金應瑞處事謬戾,前後非一,致有將來難處之患,權慄不體朝廷屢次戒勑之意,終始不能禁抑其妄作,兩人罪固難逭。臺諫所論,大義澟然,不可容議。但今日機關之重,事勢之難,已到十分地頭,故前應瑞遞下問之際,以姑息忍耐,徐徐議處回啓矣。今若兩帥,一時拿鞫依律,則意外憂虞之端,必有不可言者,不敢更有他議。上裁何如?」上曰:「應瑞之事,原其所自,豈無其由?如應瑞之承望做作,又何足責乎?娼和之輩,自當結末,今姑依啓。」

○全羅道龍潭地,四月下霜。

○平安道觀察使李元翼馳啓曰:「當初賊陷平壤之日,內禁衛金德霖之父,送德霖于京,勸勉德霖以討賊報國之意曰:『勿以老父爲念』,遂自縊而死。德霖痛父非命,奮不顧身,被圍時,先登擊賊,賊徒披靡,一面皆空,因力盡而死。別有旌表之擧,以慰死國之忠魂,以植衰世之綱常。」

五月初六日文學黃愼馳啓:「臣到此,竊觀此賊情狀,則其接待天使,雖以勤款,而各營倭衆,少無撤回之意,運糧造屋,無日或遑,其事極爲叵測。當初行長之言,約以遊擊來到,則當卽撤兵云,而遊擊到營之後,方始往來各鎭,相聚謀議,留連累日,乃爲稟報關白之計,其欺蔑天朝,反覆難信,據此可知。關白之意,若復異同,則意外之患,不可不慮。守禦防備之策,尤宜汲汲措置,庶無後悔。臣伏見我國諸將,皆以爲和事已成,更無竊發之憂,往來通使,無異一家,敵人出入之際,略無防禁,眞昔人所謂自撤藩籬,以媚賊者。日者遊擊到密陽之時,行長使兩倭,問安於遊擊。旣返,臣卽問於巡察使洪履祥,則履祥初不聞知。臣愕然曰:『豈有敵人入境,而方伯不知之理?』履祥卽招問府使,則答曰:『近日倭人出入,已成尋常,本邑下人,恬不爲怪,故不爲來言』云。旣而行長,使小將領軍馬百餘,直到府內,而亦無來言者;旣而義智、行長等,各領數百精銳,直到二十里之內,而又無來言者。此皆方伯及主將,平日不能預爲申飭,致令如此。以臣愚慮,不勝寒心。設使他日,若有猝發之警,則不知何以應之乎?且如遊擊向三浪之時,賊兵來衛者,幾至千人,而我國兵馬,則無一人護送者。係是我境,而有若無人之地,亦極疎漏。臣意後次天使之來,宜令各鎭諸將,別抄精銳砲射若干,結陣於沿路境上,一以護天將之行,一以防竊發之虞,以爲便當。」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黃愼書狀,賊將屢變辭說,情實叵測,不勝痛憤。夫賊之於我,爲不共戴大之讎,孰不欲臠其肉而啖其心?今者防禁蕩然,無復顧忌。邊上與賊交通,往來買賣,情意慣熟,視若同類,至於賊徒,來在陣中,而方伯邈不聞知,守令恬不爲怪。此緣邊臣,不稟朝廷,擅會賊將,自此以後,遂成交好,愚下之民,不知大義,認以爲朝廷,已與賊忘讎講和,公然往來,一至於此,前頭之事,不知終至於何如也。金應瑞事,廟謨已定,固難容議,臣等職忝近密,不敢終,敢啓。」上曰:「此事政院累陳所懷,良用嘉歎。一片東土義氣,惟政院扶持之矣。不但此也,政院在樞要之地,凡有所見所懷,若大若小,無嫌盡言,密贊機猷,深有所望。」

5月7日[编辑]

○己卯,司憲府前啓金應瑞斷以軍律,權慓拿鞫,備邊司有司堂上,竝命推考。「臺諫兼東宮僚屬,特出於亂初乏人而爲之,則固不可仍而爲例也,況於侍講直宿之外,多有曲折之妨礙者,揆之事體,頗失恰當。請勿兼差。」答曰:「金應瑞等事,備邊亦必非偶然計之。有司堂上事,廟堂衆議必如此,不可推考。餘依啓。」

○司諫院前啓金應瑞、權慄,竝命拿鞫,答曰:「府同。」

○答領敦寧李山海疏論時弊十餘條。且元帥不愜衆心,以李元翼代之等事。曰:「陳疏之誠,良用嘉焉。當與廟堂議處。」

5月8日[编辑]

○庚辰,司諫院、司憲府連啓金應瑞、權慄拿鞫,備邊司有司堂上請推考。上曰:「都元帥、有司堂上推考。金應瑞事,徐當發落。」

○傳于政院曰:「金應瑞,如彼做錯,不可處閫帥之任。雖不拿來,似當遞之。令備邊司,更爲議啓。」

○接待都監啓曰:「前日小西飛所送倭人二名,今日同擺兒一名入來。令南好正聞見,則押倭將官李千揔、沈叅政及倭通事朱姓者,持一稟帖,來呈于正使前,乃行長直稟者也。稟帖中說話,未及圖見,從當周旋謄書,入啓計料。大槪聞之,則行長以爲:『我自前累度見欺於上國,關白亦見欺於上國,故關白,方以我欺己。今天使竝帶小西飛而來。今於關白處,以文書相議,不如面講。且淸正及衆倭子,預先撤回,海上無一倭,然後我獨率四五百名留海岸,方始請天使。今次天使,不比前日徐、謝之行,必有接待節次,先爲講定。不得已我當親往,今月二十四五日間,當還來』云云。此皆自中相傳之言,未知虛的,旣有所聞,故敢啓。」傳曰:「知道。」

○江原道下霜,禾穀盡枯損。

○以姜籤爲持平,柳熙緖爲正言,尹安性爲穩城府使。

5月9日[编辑]

○辛巳,司憲府、司諫院前啓權慄不可尋常推考,請命拿鞫。答曰:「不可拿鞫。」

○備邊司回啓曰:「臣等反覆商量,非不知遞斥應瑞,則可以伸公論、明大義,而揆以時勢,則區區過慮,恐有後日難處之患,故前者再承聖敎,皆以不可輕遞之意回啓。今不敢更有他議。」傳曰:「知道。此意言于兩司。」

○傳于政院曰:「金應瑞事,備邊司累度如此,雖不可遞,似不可置而不問。令都元帥,似當以所啓之辭,數其罪而決罰。令備邊司議啓。」

○司憲府、司諫院前啓金應瑞請命處斷,以軍中。答曰:「備邊司,已爲議定,不允。」

5月10日[编辑]

○壬午,接待都監啓曰:「沈惟敬稟帖,使差備通事,謄書以入。」其帖曰:「惟敬到倭營,行長率各倭將齊至。行長衣本國朝服,叩頭瞻拜。惟敬命官,展開勑書,行長跪聽;倭僧玄蘇譯誦畢,叩頭謝恩。二十八日,行長往各營商議;三十日,行長率本營從倭二百人,駕船三隻,卽過海往見關白,報知惟敬已到,請令收兵,行長證定。請天使老爺,暫駐王京。如淸正執拗不去,斷不請天使進營。惟敬以石老爺察諭善處淸正之意,再三與言,據伊回話,抄白呈覽。行長又云:『此時,另作計較,決要淸正輸服,不許妄生事端,然後完此大事。』計行長此去往還,須得彌月。事至于此,無奈聽之,其如多魔障何?伏惟銀臺電察。」

○備邊司回啓曰:「應瑞之罪,臺諫論之已盡,臣等亦極痛憤。當依聖敎,數罪決罰,但其罪,不但止於決罰,而拘於事勢。旣已容之,則決杖仍任,似非待閫帥之體,而其有妨事機,則遞差與決罰一也。臣等之意,姑且忍之,仍令金涌,依前啓下,速爲下去峻責,似爲無妨。」上曰:「予固曰應瑞有所恃。夫李廷馣則救之,邊夢龍則脫之,成渾則未聞加一言。至於應瑞,則罪通天地,而不敢拿鞫,不敢遞,不敢杖,深恐將士之輩,有以瞷朝廷之意耳。其無乃不可?然當從之。」

5月11日[编辑]

○癸未,司諫院前啓金應瑞、權慄,請拿鞫。答曰:「凡軍機重事,備邊司主之,必參酌而然,其議不可不從。都元帥豈可拿鞫?竝不允。」金應瑞、權慄事屢啓,卒不從。 ○司憲府前啓金應瑞依律處斷,權慄拿來。「東宮自寧邊向熙川,事出倉皇,行色方遽,爲馬官者,卽當躬自隨衛,檢勑人馬,而副護軍邊以中,時爲魚川察訪,不念向上之義,自圖避亂之計,謀欲落後,多般稱頉。兵官促之,則托於無馬,終不肯行,及其震駕旣發之後,取其駿騎之匿諸林間者,着鞭以去。聞見所及,久而愈憤。其巧避不忠之罪,不可不治。請命罷職不敍。義州府中江諸島,自前不爲耕墾者,其意不無所在,前正郞李春英、譯官表憲、前直長趙誼道等,貪其土地之饒,圖其耕穫之利,敢通私書於唐官,請得小麻窩。旣遂其願,大獲其利,唐人見之,乃起爭心,將有奪耕之患,春英等卑辭乞哀,終欲自占,則唐官之意,遂移向於蠻子島,已爲難處之端。人臣之私交啓釁,自有其罪。請竝命拿鞫。守土之臣,所當具由啓聞,從實處置,而乃敢掩置,使朝廷無聞知,極爲駭愕。請本州府尹推考治罪。」上答曰:「院同。新啓,依啓。」

○以柳祖訒起自微賤,有忠孝大節,自上特陞堂上。爲刑曹參議,李思命爲京畿水使。

5月12日[编辑]

○甲申,上幸南別宮,接見天使。行相揖禮後,各就座。上曰:「下處涼薄,陪臣必多怠慢,且寡人未克頻數來見,極爲惶恐。日氣甚煖,未知氣候何如?」兩使曰:「氣則平安。每受重禮,多有擾害之事,不勝未安。」上曰:「小西之軍,不使入城,大人之恩罔極。且所送冊子,再蒙情惠,如得重寶,不勝感激。請拜謝。」正使曰:「冊子乃是家本,固爲不關,如是致謝,反增未安。小西飛,奉聖旨偕來,固不可外,而屢致國王勤敎,不得不從。何足謝乎?」上曰:「大人恩德罔極,請拜謝。」使曰:「不敢當。」上請作揖以謝,使曰:「唯命。」上再揖以謝。

○傳曰:「兩使,孤館寂寥,凡事涼薄。日氣未極熱之前,更請登臨,使武士射帿,殺手試劍,兼奏絲竹,以資一笑,暢敍幽情可矣。察行。」

5月13日[编辑]

○乙酉,司諫院啓曰:「當今急務,惟在於擇相。苟非其人,其何能共濟艱虞乎?右議政鄭琢,自授台位,已不愜人望,近日處事,亦未滿衆心。不可使久冒非據,以致國事之日非。請命遞免。」傳曰:「臺諫啓事中所謂近日處事者,指何事耶?問啓。」右副承旨鄭淑夏回啓曰:「問于城上所,則近日多事之時,一無設施建白,或可或否,惟人是從,全無定意。頃者爲委官時,不顧獄體,惟以容護罪人爲事,顯有循私情、蔑公論之跡。」答曰:「右相豈不合?大臣不可輕遞。不允。」

○接待都監啓:「近日凡於接遇及一應施爲之間,正使似簡忽,副使似謹愼。副使頻問於譯官等曰:『我自入京以來,常極敬爾國王。爾等知我意耶?』如是者再三。臣等或慮副使以正使所爲未安,有此云云,微示其意也。昨夕副使獨坐,其差備通事朴義儉獨在前,副使從容言曰:『我自見爾國王以來,敬服之心,比他萬萬。觀其接見之際,禮貌閑習,非人所及,望之不覺敬服。』因良久而言曰:『我昔在顧軍門,繼聞往來行言,互相異同,軍門亦多雜言。爾亦聞之耶?』其意,蓋指前後天朝咨文中,醜詆我國之說也。義儉曰:『所謂雜言,小的亦豈不聞?雖尋常痛惋,無處告訴云云之說,豈有是理?』副使曰:『變後往來員役,豈盡忠信,爾國待之,豈盡得其懽心?往來雜言,前後非一,我亦久在軍門,熟於耳目,頗惑其說,天朝亦多信之。及來此見之,大覺前言之誣也。天下安有如此誣妄乎?詳觀爾國王,言勢擧止,決非凡常,令人起敬。且於論議可否之際,侍立陪臣,皆不敢贊一辭。』義儉曰:『老爺親見之,然後可知猝遇兇鋒,不得已而西遷。天朝之人,不諒事勢,誤疑其因民離散,而有此擧措,致有此說。一自天朝有此說話,小邦大小臣民,孰不冤痛?』副使曰:『爾國王,平時有行幸耶?』義儉曰:『廟社親祭,成均館謁聖,籍田親耕,或於閑日,親祭各陵耳。』副使曰:『不爲田獵乎?』義儉曰:『卽位以後,一無此事。』副使曰:『有此賢王,而受此名,天下冤痛事。我若回程,深欲力辨前言之誣也。』義儉叩頭而退。」傳曰:「知道。」

○司憲府啓曰:「亂世論相,與平時不同,苟非才德出人者,不足以制煩而撥亂也。右議政鄭琢,性本迂疎,才分淺短。台鼎之望,不愜於人,勢難苟據。請命遞免。」答曰:「院同。」

5月14日[编辑]

○丙戌,司諫院、司憲府前啓右議政鄭琢,請命遞免。答曰:「不可輕遞。」

5月15日[编辑]

○丁亥,上御別殿,引見備邊司堂上。上曰:「彼賊人,皆謂當去,去則去矣,結末難矣。行長曰:『天使姑留京中,我當稟關白而來。』此言前後異矣。」應南曰:「此則行長,與關白,萬無不稟定之理,而如是云云矣。」上曰:「彼賊,未知何如賊,而得一紙遽退乎?有東皇帝西皇帝之言,雖曰去之,必不去之,必受我國講和而去。豈只爲東封而去之乎?前日予亦言之,此甚難處。」應南曰:「天使處,必有私書矣。頃者自倭營,有文書來,而不使我人見知云。」戶曹判書金睟曰:「果來而不使見之矣。」上曰:「頃者所見沈惟敬之書,非其書乎?」睟曰:「非其書也。」上曰:「左相所言,必其書也。」上曰:「天使未知賊情,何如是來乎?」應南曰:「直爲入倭營而來,細探賊勢云矣。」上曰:「爲沈惟敬而料之,則若倭賊不去,未知何以處之,爲此擧措乎?且賊若有要求之事而不去,則亦將何以爲之乎?」應南曰:「惟敬,以其子,在日本之故,爲此緩頰,賊之渡海,沈亦難必矣。」上曰:「我國不從通信之事,則天朝之人,必恐動督率而去。奈何?」應南曰:「小臣亦以此爲悶。且賊之變詐不測,雖曰去之,臣恐行長,必隱對馬島而不去矣。」上曰:「隱於對馬島,未知何以爲心也?」應南曰:「彼賊反覆多詐。前者陳雲鴻,多被喫哄,恐是反覆也。」上曰:「吏判之意,行長入去之事順乎?」恒福曰:「行長及諸將,必欲去之,秀吉之惡,恐未已也。累歲組練,如是窮黷,必無卽已之理矣。」上曰:「秀吉若欲不已,則只以行長之言成之乎?此則必不可成矣。」恒福曰:「此何等事,而只聽行長一言,而有卽撤之理乎?然若欲大擧,則以在彼之軍,無直擣之理矣。」上曰:「安保其無再擣之理乎?且沈惟敬未知何以處之?」恒福曰:「惟敬豈能料其終始乎?」上曰:「必終始料之,而爲此事矣。」應南曰:「惟敬多心計之人也。豈有石尙書獨爲之理乎?」恒福曰:「天使每云:『俺等擧止,國王皆知否?』」上曰:「此未安之辭也。」上曰:「倭賊造我國弓子之言,卿等聽之乎?因人聞之,多造弓丁,以漆塗之云。大槪以漆塗之,則弓後必强硬,未能善彎矣。」恒福曰:「弓雖得造,倭人不能善射。唐人亦不能射矣。」上曰:「慕華館試才時,何如耶?」恒福曰:「不如我人之猛射矣。」先覺曰:「閑山島之事,極是難處。若不守海路,則不可說也。」上曰:「在此無可奈何。下書于都元帥、巡察使,急急措置可也。」李廷馨曰:「自上下問賊情,賊情固不可知。大抵去與不去間,在我防守,預爲措置可也,而無糧則萬事不可爲。此賊防守,固非結局於一二年之間。今年若如此絶糧,則明年漸不如今年。明年儲糧之策,必於今年,預講可也。」上曰:「明年,未知何樣措置而可乎?」廷馨曰:「自古爲屯田,以足軍糧。今者雖使各道,暫爲屯田,以之蘇殘居民則似矣,不可爲之兵食。必大興屯田,然後可矣。」上曰:「大興屯田,何以爲之?」廷馨曰:「閑曠之野、沃饒之田甚夥,擇可合屯田處,蠲除本邑之徭役,而責成屯田則可也。」睟曰:「諸將所在處屯田,亦着實行之,則似好矣。」上曰:「諸將所率,不過百人,何以爲屯田乎?必多費人力,然後可以爲之。與古之屯田異矣。」謂廷馨曰:「啓辭之意,欲擇其秩高之人,任屯田之事而云云乎?」廷馨曰:「必別差屯田使,以廣生穀之方,然後可也。」上曰:「宜矣。然措置節目,思之然後可也。」先覺曰:「大開屯田,則必發千人而爲之。千人所食之費,不貲矣。」上曰:「以何物,食千人而作農乎?恐難行也。」因顧左右曰:「大擧屯田之事,若爲之,則宜於何處?」睟曰:「黃海道蘆田及江華牧場可也。又尙州、金海等地,亦有大興屯田處矣。」廷馨曰:「糧則難矣,若本邑之民,除其一切雜役而爲之,則似可矣。」上曰:「聞天朝兵部,以欲賑我國之事,移咨孫軍門云,尙無給糧之奇乎?百官呈文天使,使之題本,轉賑山東糧餉事,未可爲之乎?」應南曰:「至當。」上曰:「聽從,雖不可必,天使以爲矜惻而奏本,則庶可成矣。極陳我國急急之狀,措辭呈文可也。」應南曰:「使天使惻然而爲之題本可也,若直請爲題本則不可也。」申時罷對。

○傳曰:「近日內侍之輩,緩慢成習,不謹職事。今日引對時,因下雨,左相處雨傘給歸事傳敎,而不爲給送。又於御前,不爲交代出去,極爲過甚。承傳色崔彦俊推考。」

○司憲府、司諫院前啓,右相鄭琢,請命遞免,答曰:「豈宜不合?未可輕議,不允。」

5月16日[编辑]

○戊子,司諫院、司憲府連啓右相鄭琢請遞免,答曰:「大臣,豈可輕遞?況未爲不合,不允。」

○以李廷立爲大司成。

5月17日[编辑]

○己丑,司憲府啓曰:「右議政鄭琢,請賜遞免。忠義衛張復性之父,見殺于三登居奴婢之手,情狀昭著無疑,而成川府使柳自新,故緩綱常之獄,多般巧避,無所不至。至於其子復性,呈上言呈法司,而亦無意推斷,淹延日月,至過八九朔,使弑主之人,皆斃於獄中,不得明示典刑,無謂甚矣。請命罷職。監司,主一道辨決之,而任其推官之遲延,亦不撿勑推覈,請命推考。」答曰:「庶官,尙不可輕易遞易。況大臣?不允。柳自新推考,監司推考。」

5月18日[编辑]

○庚寅,司憲府連啓成川府使柳自新,請命罷職,答曰:「故緩大罪,似不近情,而守令之遞代有弊,推考可矣。」

○慶尙道左兵使高彦伯馳啓曰:「近日倭賊,或三四人作黨,托稱埋炭,箭灘近處,利其殉葬之物,墳墓盡爲發掘,丁丁之聲,處處相聞,而因此羈縻之事,若此零賊,亦未得措捕,不勝痛惋。」啓下備邊司。

5月19日[编辑]

○辛卯,司憲府連啓成川府使柳自新罷職,答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上言呈訴者,皆曰:『吾有軍功,而未得論賞;吾有納粟,而未得蒙賞。』其言雖不必皆實,而亦不無當蒙賞,而未得蒙賞者。言于軍功廳、戶曹,使之更加詳覈,俾無未盡之意。」

○備邊司啓曰:「司郞廳趙亨道,往來嶺南書啓內,閑山島舟師格軍一名,一日所食,米五合、水七合,而一登船上,遞歸無路,病則推水,飢則顚壑,一區閑山,有同鬼域云。物之至賤,無如水也,而至於計合而分之,此則前日之所未聞者也。飢渴竝至,駢首死亡,無足怪者,令人短氣,慘不忍言。詳聞亨道所言,則島內水泉不多,且與陣所隔遠,汲取不便。故日用之間,常患不繼,不得自沃,洗面澣衣,亦不能任意,垢穢蟣蝨,薰蒸噆嚙,轉成疾疫,因而致死者,皆由於主將者,不恤士卒,不知與同甘苦之所致,其與古將之吮癰分醪者,異矣。如此而能致三軍敵愾效死之心,不亦難乎?前者朝廷,亦爲此慮,已爲啓下行移,而尙不擧行,使海上苦戍之士,不得蒙德意之一二,至爲未便。今後則另加撫恤,軫其飢渴,設爲方便,使舟師諸陣之兵,得以保全餘命之意,下諭于都元帥、統制使何如?」上從之。

○禮曹啓曰:「兼司僕玄應旻進告據,審視所謂恭懷嬪掩瘞之處,則在於昌慶宮明政殿後南邊掘坎低陷之處,蓬蒿蕪沒,難辨形迹。不可置之尋常,請令兵曹,多定軍人,各別守直,何如?」傳曰:「依啓。」當初大駕西狩之時,恭懷新喪在殯。倉皇急遽,使留都大將李陽元權瘞,而權瘞與否,未能的知。至是,應旻自稱權瘞時軍人而進告,故有是審,而坎中玉體存否,未能的知,終至不得尋視,可爲於邑也。

5月20日[编辑]

○壬辰,司憲府啓曰:「咸鏡監司李希得,年旣衰耗,累經喪患,神思昏瞀,不能應務。且所率子弟,無賴作弊,一路列邑,皆受其害。請命遞差。泰安郡守李文荃,爲人泛濫,虐民自肥,豊飾廚傳,取悅過客,棄民穡事,田野盡荒,使稍完之地,已爲廢邑。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因儒生李公濟陳疏,高敬命父子立廟一事,固是美意,而事體重大,不可輕易施行,議大臣定奪啓下矣。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全應南以爲:『待事定後,採衆議處之爲當。』領中樞沈守慶以爲:『旣已贈爵褒奬,則立廟之事,恐不可輕易爲之。』判中樞府事崔興源以爲:『立廟重事,豈可因一儒生之疏,輕易爲之?姑待事定,博採衆議,以定可否爲當』云。」傳曰:「依啓。」

○忠淸道堤川縣,麥穗有一莖二穗者,有一莖三穗者。觀察使尹承勳,馳啓以聞。

○禮曹啓曰:「玄應旻等進告據,恭懷嬪所瘞之處,開驗與否,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左議政金應南以爲:『不可不開驗,而開驗之時,使舊侍宮人,同參宜當』云。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右議政鄭琢,病不收議。敢啓。且權厝之處,當擇日,政府、本曹堂上、觀象監、繕工監提調,一同驗視矣。若應旻等所言,果若不虛,則歛襲諸事,不可頃刻少緩。應用諸具,令各該司,預爲略備,以待開視之日,內侍及其時嬪宮親近侍女,與其族親,所當同參,而前直長尹百順,今在驪州地;司院奉事尹百祥,今在沙器所云。令上來同參。敢稟。」上從之。

5月21日[编辑]

○癸巳,司諫院啓曰:「頃日天使遊觀普濟院時,人馬踏損民田,唐官則猶加禁戢,而觀武才被抄人及隨行禁軍等,縱意蹂躪,使艱難耕耘之穀,幾盡損傷。田主號哭于道路,而領將略不呵禁,極爲無謂。請率領將推考治罪。成川府使尹慶福,性本巧詐,濫陞正職,徒有幹能之名,而實無成效,物論之未便久矣。今授本職,非但猥濫,自前謀占官爵,惟意所欲。如此之人,不可不懲,請命罷職。」上答曰:「推考事依啓。尹慶福,盡心職事,如是論之,其誰肯力於官事?宜遣之,未可罷。」

○諫院又啓曰:「經筵,乃莫重之擧。爲政院者,一日不可不取稟,而頃日因有引見傳敎,敢請勿爲取稟,以開無前例之規,極爲駭愕。請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竝命推考。」答曰:「推考。」

○平安道熙川、江界、寧邊、永柔等地,雨雹交下,大如鳥卵,小如榛子。

○以洪汝諄爲咸鏡道觀察使。

5月23日[编辑]

○乙未,司憲府啓曰:「亂離四載,衣冠塗炭,晨夕遑遑,皆不知區身之有地,一毫謀利之心,自不敢動於腸肚,而近來廉恥淪喪,恣意營私,無所不至,其饕鄙之狀,極爲痛心。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書申點,身居宰列,心蠱利欲,所占第舍,指已多屈,或與人爭訟而不知愧。汚辱士風,莫此爲甚。請竝命罷職。用人者,必取其己試之效,然後不至於失人,而近來該曹,多以破格爲諉,至如軍功加設之人,曾不任一事,以觀其才局之如何,而或多分外超授,倖門大開,實效蔑如,極爲未便。泰安郡守李英男,詆毁主將,自衒其功,則爲人可知,而無一履歷,遽授郡寄,官爵太濫,政體顚倒。請命遞改。」答曰:「遞改,依啓。當身之家,故如是爲之。若他人之家,則豈爲如是?。不可罷職。」

5月24日[编辑]

○丙申,傳于政院曰:「恭懷嬪殮葬處,人有告之,而初喪時,崔尙宮知其終始,故以崔尙宮上送事,大朝承傳色下來。來二十五日曉當發送,一路支待人馬護送事,各別擧行。」

5月25日[编辑]

○丁酉,右議政鄭琢,辭職箚子曰:

伏以臣,資稟凡庸,身且老病,自分無復陳列於就列之地。況且台鼎之任,揆察庶僚,百責所萃,實非凡庸老病,所可冒據。自從竢罪本職,昏瞶尤甚,臨事茫然,隨手做錯,果致公議之發。如臣無狀,固當罪嘖之不暇,而聖慈如天,反加優容,待以大臣之禮,乃至再降敦諭,臣不勝感激之至。敢不思所以策勵駑鈍,仰報萬一,而第念賤疾支離,差歇無期。百揆之職,初非養病之地,勢不可一日據。如使不恤公議,力疾就職,則顯是無忌無恥之人。方殿下撥亂之日,如此土梗,將焉用之哉?國家事體,微臣情願,俱有所妨。伏望聖明,亟命遞改。

上答曰:「如是累辭,玆勉從之。」

○以備忘記,傳于左承旨李德悅曰:「卒潘城府院君夫人散料,限三年題給。」

○上御別殿,講《周易》。

○司憲府啓:「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書申點,請命罷職。」答曰:「不可爲。」

○平安道觀察使李元翼上疏曰:

伏以臣,本以庸下之資,遭遇盛際,顧無涓埃之報效,而恩眷重於丘山。筮仕以來,前後陶甄奬拔,無非出自聖衷。臣非木石,寧不知感?隕首結草,無以爲報。乃於前者,特降敎書,進臣之階,聖旨懇惻,褒嘉大隆,一字一句,皆非愚臣所能當其萬分之一。寵及匪人,災咎必至。感激之餘,憂懼轉極,見人忸怩,出言羞澁,實無心於具一疏箚,瀆謝於天聽,悶默度日,以至于今。竊更惟念,臣身旣不得趨謝於闕下,又不曾進一謝章,少伸罔極之情。此雖臣素不閑禮節之致,而不敬無禮之罪,實所難逭。臣無任屛營戰慄之至,謹昧死以聞。

傳于同副承旨朴承宗曰:「省卿上疏,具悉卿意。宜安心供職,更加勉勵事,回諭。」

○備邊司啓曰:「胡汝和等,請爲移咨於孫軍門。此人等來我國,累年受苦。都監軍如彼粗成,是誰之功?勤勞之意,似當移咨。後來敎師雖聞之,亦豈不勤勤敎訓乎?令備邊司,更爲議啓事,傳敎矣。敎師等,時在我國者,多至十餘。雖有勤勞,若因其所言,輒卽移咨,則續續有請,不可盡從,難於開例。故胡把揔等揭帖回啓時,以姑待日後圖報之意,啓達矣。今承上敎,更加商量,則胡把揔等協同敎鍊,已過半年,受苦甚多。與追到之人有間,依上敎,敍其勞績,移咨軍門,無矣。」上從之。

○訓鍊都監啓曰:「海土煮事,都監每欲與唐人試之,而未見成效。有舒川軍保林夢,凡焰煮取之事,多般出計,試驗得效,而來告于都監,願往某處煮造。卽令監官趙孝南,帶往南陽地海邊煮取,則五日之內,得海土所煮焰一斤、醎土二分、海土一分,合煮焰三斤以來。合劑試放,精猛可用,故兩色藥各封進。所取海土,必於鹽場人馬踏行處取之。如就海邊多木之地,多數煮取,則可以省力而得大利。姑令林夢,擇率焰各所傳習匠人之稍知其方者,更往南陽等地,盡傳其煮取之法,然後論賞勸奬,下送于忠淸御史李時發處,使於藍浦等處煮鹽有木之地,大擧煮取,何如?」上曰:「予在西方時,熟聞以海土,煉成焰,心喜,以爲若得此法,利無窮也。遂下承傳,有能傳此法者,陞授重職以賞之。厥後無一人傳習,又累問於唐人,而未得其術,心常歎之。不圖今日,能成如此,可賀也。第未知其用力之難易,得之多寡。宜遣有識郞廳,率林夢及他焰匠數人,更往南陽地,眼前煮取,審驗虛實後,大爲論賞。」

○以趙仁得爲承政院都承旨,金權爲議政府舍人。

5月26日[编辑]

○戊戌,司憲府連啓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書申點罷職事,答曰:「推考。」

○傳于左承旨李德悅曰:「惠嬪鄭氏,廣州;淑嬪尹氏,南陽;淑儀李氏、愼氏,延安;食物題給事,監司處,有旨。」

○長生殿啓曰:「恭懷嬪權厝處,開視不虛,則歛殯諸事,不可少緩,故內棺方爲造作,而木品不好,用之未安。遍求於都中有處及歸厚署、棺槨市,皆爲未得。欲求於外方,則日期迫頭,勢難及輸,至爲悶慮。工匠輩皆以爲:『神武門外,有可用之木』云,卽遣郞廳審視,果有二株,而斫伐甚爲未安。但百爾思之,捨此不用,則他無可得之路。事勢極爲悶迫,不得已敢稟。工匠輩以爲:『實爲黃腸好品,則生濕之氣不多,若經五六日,可以用之』云,故欲爲斫用,而其言若或不實,多有生氣,則今此所造,品雖不好,可以仍用,而前頭外棺與補板所用之板,極長極廣,尤爲難得云,故雖有生氣,欲用於此,啓請斫伐。敢啓。」傳曰:「依啓。」

○淸安縣監全有亨上疏,傳曰:「才亦奇矣。但今已晩矣,機不可爲,商議以啓。且有亨,困於百里,無兵無糧,雖有志有才,何以有爲?依前傳敎,使之得展其才,言其備邊司。」其疏曰:

伏以勝敵之道有二,奇也、正也。奇之中有正,正之中有奇,奇正相形,勝道立矣。用奇之術有萬,而反間居一焉。夫反間者,豈謂巧爲辭說於彼此之間,而使之疑其心而已哉?是以反間,有大、有小。反間之大者,十出而十勝;反間之小者,十出而九勝。田單與樂毅戰也,縱反間曰:「毅與新王,有隙不敢歸,以伐齊爲名,惟恐他將來即墨殘矣,卒然燕王疑毅以取勝。此十出九勝之術,反間之小也。白起與李牧敵也,縱反間曰:」牧擁大兵將反。「乃宵坎血書,僞與牧盟,卒使趙王疑牧以取勝。此十出十勝之術,反間之大也。是以勝有所不喜,敗有所不懼,憤有所不發,恥有所不羞。肆天下之所爲,而行吾之術,決勝負於方寸之間者,其始固亦拂於衆人所見之,而其終也能建不拔之功,復宗社之羞。臣竊自揣摩倭將淸正之心矣,其不爲心服於秀吉明矣。於此不能行一反間,臣竊悲之。今皇朝準封秀吉,冀令退去。設使退去,臣恐朝退而夕至也。彼秀吉,於我有不共戴天之讎,臣不忍見『封秀吉』三字也。與其封秀吉,莫若封淸正,所讎在於秀吉,而不在於淸正。淸正之衆,固兩倍於行長。若封淸正,淸正必號令行長等之軍矣;行長等之軍,歸於淸正,則行長必席其軍,而渡海矣。行長渡海,則秀吉必夷滅淸正之父母妻子矣。淸正之父母妻子,旣已夷滅,則淸正必捲兵而渡海,與秀吉敵,尙安有謀我之暇乎?設使行長之軍,不歸於淸正,而淸正之兵,不能渡海,其勢必至孤立,而彼絶饋餉之路,我有堅守之勢,則不待數月,必至潰散。此謂以敵國攻敵國之術也。付二賊讎於蚌鷸,而我取漁人之功,以雪祖宗之恥,以成中興之業,不亦爲反間之大者乎?今民心日離,軍餉日竭,今日不如昨日,明年不如今年。豈可淹延苟且,自取消盡?伏願斷自宸衷,不謀群臣,亟遣可信之臣,致懇於天朝,不封秀吉,而封淸正於日本,則不待殺一民血一鋒,而祖宗之讎可復,殿下之恥可雪。惟望不以臣爲誕妄,而速決焉。國家興亡,在此一擧矣。在甲午之正月,臣祗承聖敎曰:」汝勿以外官爲嫌,有可言之事,必建于上。「臣奉審天語,不勝感激,思欲一言,以報萬一,而才智蹇拙,至于今未得可陳之策。姑將一語,粗答聖意,伏乞聖明,留神聽納焉。

備邊司回啓曰:」全有亨疏陳行間之計,其意見,似非尋常,但賊情如何,未能詳知,固不可輕試。況中朝已有處分,天使方出來,以時以勢,皆不可爲。且前後上敎,欲使得展其才,實出於奬成人才之美意,似當遞其本職,專委助防之任,而有亨雖曰守令,旣兼助防將,已爲分授各官,若盡力善措,則兵糧不可謂專無出處,足以展布其才。時無表表顯功,而當此農時,無端遷動,亦爲重難。姑待後日更議處之何如?「答曰:」知道。「

5月27日[编辑]

○己亥,上御別殿,講《周易》。

○司憲府連啓商山君朴中侃、刑曹判書申點罷職事,答曰:「罷職不可爲。」

○備邊司啓曰:「以五月十六日引見時,李廷馨所啓大開屯田事,命自司回啓矣。自古亂離之後,人民流散,糧穀殫竭,其所以救者,別無他策,只有屯田一事而已。惟其如是,故如漢末許下屯田,則使棗祗任其事,數年之後,儲置千萬餘石,卒以此竝天下。其後如鄧艾之淮南屯田,羊祐之襄陽屯田,皆表表可稱者也。今者內外蕩然,無數日之蓄,人民失其故居,流離他境,無所聊賴,而顚其溝壑,日就糜滅者,不知其數。若能於此時,得人爲屯田之任,使之盡力措置,相其原濕之宜及要害,可以團聚耕守之處,預於今年,措辦兩麥種及秋穀各種,又以方便,多得農牛,隨其人民聚集去處,量其多少,布置分給,使無失時乏絶之弊。自京畿,以及兩湖、嶺南,一樣經理,則旣可以安集散渙之民,又可以漸爲據險屯守之計,所出之穀,逐年添加,公私之用,亦必不至於今日之懍懍矣。議者或以爲:『自數年以來,各處所謂屯田者,往往有名無實。且屯田之官,多不得人,實效未著,而弊端因之,不可輕擧。』此固然矣。姑以京畿一道言之,因其有屯田之事,而道路稍通,人民稍集,生穀雖不甚多,亦不至全無所得。今年勝於前年,若明年,則又必勝於今年矣。當依上敎,別出屯田使,使之專掌其事。但旣有安集廳,又設屯田使,則非但事涉煩擾,器具措置,力亦不足,勢不可竝設。以大起屯田之事,屬於安集廳,令大臣摠治,戶曹判書,仍爲副使句管,凡應行節目,預爲講究,趁今秋急急措置,以爲明年大擧之計,似爲便當。敢啓。」傳曰:「依啓。必也得人。若徒委該司,悠泛度日,則殊非今日之意。」

5月28日[编辑]

○庚子,傳于政院曰:「三眼銃,禦敵之良器,亦不可不習。入直砲手,自來月習放三眼銃,循環數度而止。論賞與鳥銃同。此意回啓,言于訓鍊都監。入直殺手,欲於後苑別試才論賞。未知某人監試等第,且殺手元數幾許?且《殺手譜諺》,使人人易知事傳敎,日月已久,而至今不爲,殊爲未便。此意言于訓鍊都監,回啓。」

○司憲府連啓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書申點,請竝命罷職事,答曰:「罷職過重,不允。」

○左議政金應南啓曰:「臣與百官,進南別宮,令南好正,先入告以臣等來意,正使曰:『我事尙未完,題本則似難。若移咨石爺,則猶可爲也。』副使下處,同坐商議,然後呼南好正、朴義儉,受呈文以進。兩使覽訖,令千摠羅秉臣,同好正等,回答于臣等曰:『呈文細看了。但此事似早,待行長信到,知倭賊盡退,我等前進時,當可處置』云。臣等告以謝意,仍告辭,則兩使答曰:『天且暑熱,擧朝皆來行禮,亦不方便,故不得相見。呈文則徐當議處』云。敢啓。」答曰:「知道。」

5月29日[编辑]

○辛丑,上御別殿,講《周易》。

○司憲府連啓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書申點罷職事,答曰:「罷職不可。」

○以黃暹爲兵曹參議,吳億齡爲兵曹參知,曺好益爲安州牧使。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壬寅,領議政柳成龍身病,出仕後,辭免啓辭。上曰:「勿辭」,仍引見。

○卯時,上御別殿,引見。上曰:「領相之證,今則何如?」成龍曰:「鍼、藥不見其效矣。蒙恩解職,歸見老母,心志悶鬱,庶可少伸,而退伏私室,歲月調治,病亦或愈。」上曰:「右相亦闕,何以爲之?」成龍曰:「鄭琢不意被論遞免,只有金應南,獨爲國事。當此危亂之時,大臣豈可久闕乎?」上曰:「誰可代者?」成龍曰:「已有前卜。內外人心,咸以李元翼爲當,而前者以平安道爲根本之地,故小臣亦啓姑留,今則似當以元翼爲之。」上曰:「平安監司,亦誰代者?」成龍曰:「李德馨可以代之。」上曰:「兵判遞後,復有何人,代其任者?」成龍曰:「知臣莫如君。如李德馨,盡誠國事,其餘則未知其可者也。德馨之爲國事,不撓於毁謗,而直截勇爲矣。」上曰:「京師,亦根本之地。司馬之長,不可輕易遞之,而況訓鍊都監之事,兵判獨爲之。代兵判者,予未之知也。」成龍曰:「然委任之則或有可堪者矣。」上曰:「賊情何如?」成龍曰:「兇賊變詐不測。我無所恃,而行長豈帖然渡海乎?」上曰:「皇命之來,使之留滯於此,而入其國稟關白云,極爲痛憤。」成龍曰:「行長之稟於關白云者,畢竟必有難處之事。今雖賊退,必有明年之復來。如托貢獻而入寇,安保其無是理也?」上曰:「必有其事矣。」成龍曰:「若不預爲之備,則必爲賊所瞞矣。」上曰:「自古必得良將,以制敵國,而今不可得,奈何?」成龍曰:「用人之道,未盡而然也。隋、唐之際,天下之兵,以平安一道而當之。尙有安市城主之奇才,乙支文德之爲人,中原之史,亦稱美之。我國豈無其人乎?特用之未盡其道也。」上曰:「進用人才,大臣之責也。若有之,予欲得而用之。」上曰:「我國信使之待倭賊,形諸言語,必預爲商議以待之可也。」成龍曰:「自我國,豈有送信使之理乎?但沈惟敬之心,臣竊料之,或有怯如黃愼之輩以去之意也。今年農事方茂,宜自今,爲年年戰守之計可也。南方雖蕩敗,而若多方措置,盡力爲之,則庶有成效矣。」成龍曰:「昔,太公通商賈之業,便魚鹽之利,故齊國富强焉。我國鹽利最多,欲興鹽利,則當先緩鹽戶之役,而以船載運貿遷,如常平倉之規,而前者從事官之輩,不能善治。今之所患,惟糧餉一事,而罄竭已極,宜急急措置可也。」上曰:「我國,不可爲事也。如鹽鐵等事,民亦有不樂云矣。」成龍曰:「此皆奉行者不善理故也。屯田之事,古人亦云:『議定而不撓,然後可行。』當以六七年爲限,而如有所任之不善者,其人可易,而其事則不可廢。年年儲峙,國事好矣。今者戶曹已受命爲之。」上曰:「戶曹必不爲矣。若必得賢者,專掌責之,則庶有可望矣。前日啓辭,欲大興屯田云者,乃選人專掌之謂也。」上曰:「小西飛留在城下,極爲痛憤。不可圖送于何處乎?」成龍曰:「痛憤則極矣,天使所率,在我之勢,不可擅送矣。」上曰:「小西飛,素是奸譎之人。來在城下,必熟知我之虛實,非但痛憤而已。久留此處,軍機之事,安有不知之理乎?」成龍曰:「倭人巧詐特甚,惟正之往來賜物,亦皆知之。我之所爲,安有不知之事也?」

○司憲府連請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書申點罷職事,上不從。

○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以卜相,封書入啓。答曰:「平安監司遞,則誰可爲者?」回啓:「兵曹判書李德馨、江原監司尹承吉、兵曹參判韓孝純,當爲擬望,而兵判若難遞,則其下二人中,可以爲之。」

○卜相:沈守慶、崔興源、李元翼。

○以申欽爲掌樂院僉正,尹覃茂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奇自獻爲司諫院司諫,李元翼爲議政府右議政,尹承吉爲平安道觀察使。

6月2日[编辑]

○癸卯,政院啓請曰:「右議政李元翼除交代,乘馹上來。」上曰:「似當如是爲之,但此時異於常時。大臣有以體察使,下去外方之時,脫有意外之事,曠其地方,除交代上來,於予意未穩。交代後上來,何如?令備邊司議處。」

○備邊司啓曰:「伏承上敎,極爲允當。臣等亦有此慮,使之交代後,上來爲便。且李元翼久在關西,凡鍊兵、屯田措置節目,已成頭緖,而一道人心,亦皆便之。繼此任者,又須遵守已行之規,勿輕變易,然後可以永久而無廢。此古人,必以舊令尹之政,告新令尹者也。近日平安道所爲鍊兵、分部、定將、演習等規,及元翼在道之時,詳記爲一冊,諸本道,俾令遵行,勿使湮廢。又以一件,上送備邊司,則本司更加參詳,或知委於各道方面分閫之臣,以廣鍊兵之規,亦爲便益。昔宋時,富弼在靑州,善於救荒,朝廷令上其法,頒示諸路。今亦倣此行之。」上從之。

○司憲府連啓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書申點罷職事。「凡官相避之法,載在《國典》,而至如承政院,則又加一等,其意自有所在,不可使撓改也明矣。同副承旨尹覃茂,與右承旨柳永詢,爲同生妻娚妹夫,在法應避。不可苟處一司,以開無前之例,請命遞差。」上曰:「已諭不允。遞差,依啓。」

○禮曹郞廳,以左議政金應南意,啓曰:「眼同審視掘坎形止後,令軍人破土,則深可布帛尺一尺許,只有草芚鋪腐之痕,他無可驗之迹。但所謂權厝處,傍可三尺許,有朽骨二介,一長一短。使之尺量,則長骨,長四寸八分,圓一寸二分;短骨,長三寸,圓一寸一分。臣等與相地官、醫員、醫女經驗人等參看,則骨節小細,似非人骨。且骨節朽破之形,亦非數三年之物。以臣等所見,參以各人之言,則似無可疑之端。事係重大,今當詳盡處置,俾無未盡之意可也。近聞有僧人,收拾城中白骨埋置者,可知人骨與否,且醫官亦知人之骨節云。卽日內招來,幷令看驗。」

○左議政金應南、完城君李憲國、禮曹判書金瓚、吏曹判書李恒福、行都承旨趙仁得、禮曹參判柳希霖、禮曹參議李蘧啓曰:「今朝臣等,進所謂恭懷嬪權厝處,已爲開審啓達矣。其朽骨二介,令醫官及埋骨僧人看審,則明非人骨云。敢啓。」上曰:「今如此,尤爲痛慘矣。」

○上敎政院曰:「海州山城修築,其詳具在事目,卿宜撿勑本道,必須及此時,凡事預爲措備。或貿穀、積糧,待秋成,大擧修築。但築必堅固,另加用意,得如前官之徒爲塞責,轉頭盡頹事,下書于判中樞。」

○以朴弘老爲承政院同副承旨,申湜爲司憲府執義,李慶全爲禮曹佐郞,李廷馨爲掌隷院判決事,鄭經世爲成均館直講,李時言爲軍器寺提調,宋言愼爲江原道觀察使。

6月3日[编辑]

○甲辰,政院啓曰:「伏見咸鏡道觀察使,非如兵使之比,軍官不必多率。本道蕩敗之餘,列邑支供之弊,亦不可不慮,似當汰去。且《法典》內,各道觀察使,則本無軍官,而事變後,巡察使稱號,故任意帶率,厥數靡定,不無貽弊之虞。請令該曹,參酌定額,啓下施行,此意竝爲下諭于各道巡察使處。」上從之。仍敎政院曰:「巡察使,非如常時監司,乃是一道大將。當此干戈之日,軍中不無指揮使喚之事,雖有小弊,未可如是太略。兩南,數十人,或十餘人;忠淸及兩界,十許人;京畿、黃海、江原,五六人,則可矣。大槪貽弊與否,在於監司號令如何耳。令監司,各別嚴明約束,痛禁則可矣。」

6月4日[编辑]

○乙巳,司諫院啓曰:「承宣之職,爲任最重,不可不愼擇。頃日承旨加望時,守令中多有冗雜注擬,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舍人金權曾,以咸鏡道巡按御史,不爲交代,徑自上來,使一方久曠糾劾之任。其不有立法本意,徒懷自便之失著矣。請命推考治罪。」上從之。

○軍器寺啓曰:「各樣火砲鑄成事,已爲啓下矣。鍾樓破鍾,半入土中,近日多用人力掘取,則五分之二消融,不知去處。其餘大約未滿二萬斤。方欲火煅分碎,輸入用之,而人議多有以破毁重器,改鑄他物爲未安者,此亦不無其意。聞檜菴寺舊基,有大鍾,亦被火燒,全體尙在,其重倍於此鍾。以此取用,別無所妨。且訓鍊都監,亦鑄鳥銃,而鑄鐵不足,以其軍人同力輸取。除火砲應入外,量數分用都監,則允爲便當。大抵京畿銅鐵,幾盡於兵火散失之後,後日雖欲爲連次多鑄,以爲軍國之用,銅鐵得處無路,誠非細慮。京畿道內,各寺刹焚燒處棄置之鍾,往往有之。若不自官取管,將日就閪失。請行移于京畿監司,急速摘奸,知數啓聞,以擬他日之用,而鍾樓已掘取鍮鍾,令戶曹處置。」

○備邊司啓曰:「前日抄擇有將來堂下武臣,學習《紀效新書》于訓鍊都監,被抄者二十餘人。其後因外任出去者甚多,而年少武士中,有志自願來學者,連續有之。夫兵法,亦豈有生知,而不學者乎?故自古以名將見稱者,無不先學兵法。苟使此路甚廣,而人人興起於學習,則雖敎百得一二,猶可應用。請更爲加抄啓下,每月一次,依平時賓廳講書之例,聚會考講,且令兵曹,一依唐陣之法,第其高下,以行賞罰。」上從之。

○以權春蘭爲司諫院司諫,鄭經世爲弘文館修撰,奇自獻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6月5日[编辑]

○丙午,上御別殿,講《周易》。上曰:「我國將帥,才蔑如。頃見狀啓,以鷹子貿穀於賊陣中而饗士云。處置如此,何事可爲?」特進官盧稷進啓曰:「我國之人,出入賊陣,小無猜訝。拍眉相親,無異平人,至於賣買之時,屈指示之,則依數給之云矣。」上曰:「元帥不禁乎?」金玏曰:「若使禁之,則何以至此乎?」上曰:「我國是非不可知。權慄爲人,予不曾一見,大槪觀其處事,必非庸人,但近來,似不爲事矣。」參贊官朴弘老進啓曰:「權慄爲人,臣嘗知之。但無學識,而智則有之。」上曰:「衆謗俱起,元帥不可支也。」弘老曰:「朝廷速爲處置可也。」金玏曰:「官穀蕩竭,非但公用太廣,守令私費,極爲濫觴。必須明賞罰而勸之可也。近來禁府姦贓,或有情輕罪重者,或有罪輕情重者。必須酌其情罪輕重,釋其可釋者,罪其可罪者,然後人心可服。今則不然,只聽罪人供辭,或有罪重惡極之輩,一朝蒙釋,誠可寒心。別宜嚴勑,覈實治之,庶有畏戢之理矣。」上曰:「監司、御史,以贓狀啓者,亦多有之,而被王法者,予未聞也。」成龍曰:「賞善罰惡,得中爲貴。苟使得中,人心自服。今時兩司皆在,左右風聞,亦不可盡信。天威咫尺,臣豈敢容飾?近來,雖良吏,或被糾劾者;貪吏,或有苟存者。此治世之大患,勸懲不明故也。」上曰:「諫官以風聞論劾,予何敢不從?近來啓辭,每以駄載絡繹,或闔境騷擾,此數條而已。今後臺諫所論,直指其罪可也。」弘老啓曰:「平時兩界監司,猶爲挈眷,自經亂後,他道監、兵使,亦皆挈去,而一邑不能久住,隨所往轉寓郡縣,仰食於官廩。監司旣如此,勢難撿下。請自朝廷,他道亦依兩界例,限事定間,兼府尹稱號,以除此弊。」金玏曰:「魯山奉祀,國家曾以靈陽尉爲之,而四代孫鄭欽,自經亂後,窮不能供祭。平時子孫,亦可錄用,而至於今日,祭祀亦廢,極可矜憐。聞鄭欽可堪百執事云,相當職除授,使之受料,以奉祭祀宜當。」上問柳成龍曰:「除職可乎?」成龍曰:「平時,魯山神主,在東大門外,今未知在於何處。奉祀之人,除職受料,此亦國家繼絶之厚意也。」上曰:「然則除職可也。」弘老曰:「自平安道時,禁庶人笠子,使着小帽子。臣忝在諫官,申明此法,一切禁斷,而終不能行。凡法令若立,卽當期於必行,而必順人心,然後此乃可久之道也。我國習俗,着笠已久,法禁雖嚴,亦不能行矣。自經亂之後,人民貧餒,小帽子亦難卒辦,皆脫冠露頭而行,所見不好矣。」上曰:「渠若欲着,一帽子何難辦之有!此非但遵華制也。蔽陽子,乃白笠也。白笠豈可戴頭乎?戰士則尤不可着也。平安道則一遵華制,儒士戴冠,庶人着帽,不待禁令而自行如此,其監司可謂奇矣。」弘老曰:「此非難事,而猶不能從。臣見閭閻間,有着笠子者,而臺諫過之,脫其笠子,委諸草間,過後卽着,極可痛甚。」上曰:「凡事不可遽禁,漸次爲之,當成習俗。」弘老曰:「遇雨亦不可着也。」上曰:「中原人,何以爲之?」弘老曰:「皆持雨傘矣。」上曰:「中原人人,豈皆持雨傘乎?」成龍曰:「宋人亦着席帽,不着紗帽。眞西山及文天祥,皆着席帽。汴京風霜多,故後有所懸之物矣。」上曰:「非謂笠子非中原制度也。下人,乃服役之人,豈可着笠子乎?」成龍曰:「農人、戰士及遠行人,不可不着。必須定制,某人則着某物宜當。」

○接待都監啓曰:「今日兩使到楊花渡,不上蠶頭,直至船所。因放舟臨流而下,幾過十里,至江村斷壠下,捨舟步上。久雨晴,江漲未殺,湍流迅駛。臣等恐泝廻艱苦,仍値夜深,令南好正等,告以水路太遠。兩使戲曰:『當至大海,來時必宿江邊。』仍至仙遊峰,飮酒作樂,極稱江山風景好。至日斜,乘舟而廻,終不上蠶頭而還。兩使談間,言於譯官等曰:『在前天使之來,接伴使等,必與之唱和,今何不爲耶?』譯官等對以:『國事攘,擧朝群臣,無意吟詠,故不爲耳。』天使極以爲不可。且曰:『今雖如此,吾輩還時,滿朝皆當賦詩爲別。國王亦當有賜詩。非徒有作意而已,乃是分明說破,言須勿忘也。』又曰:『兒童美好而善歌舞者,近日極擇以來』云。」

○戶曹啓曰:「軍器寺啓辭內,鍾樓破鍾,令戶曹處置矣。二百年公家舊物,不忍破毁者,其意有在,所當藏置,以待他日,而但二萬斤重器,遷動極難,姑於所在處埋置,隣近坊內人守護。埋置軍,令兵曹量宜定送。」

6月6日[编辑]

○丁未,司憲府啓曰:「凡官至二品者,例皆推恩於先代,蓋以其勤勞著於王家,而崇重異於小官,則亦人臣之所不敢當也。國家之許令納粟除官,雖出於勢不得已,而不爲限制,至授二品正職,金玉之章,已成塵土;名器之混,大爲朝家之所羞者。況準其所授之職,追爵其父祖,其爲猥濫,尤不可言。事目一出,物議駭異,請追贈一款,勿爲擧行。」上從之。

○都元帥從事官崔尙重書啓曰:「初見譚都司,問曰:『老爺寄元帥書中,有欲面議倭情之語。所謂倭情,可得聞其詳耶?』譚公曰:『別無緊急可言之事,而平行長還來,則諸陣之倭,必次第撤去。元帥預令諸摠兵,卽入據其營,調發丁壯,以實東邊,以爲捍禦之計。此事不可緩也。』問曰:『平行長出來,則其果一時撤去耶?』曰:『行長回還,則撤歸無疑。吾久在虜營,細聞日本之事。越海輸糧,國中虛竭,農不耕輸,飢困已極。雖大言軍糧不足憂,精卒相替換,而此乃賊酋誇張虛語也。天朝旣有準封之命,勑使已出來,行長者,欲及此時,撤歸切切。屯兵他境,已踰三載,更欲何爲,而不爲撤去乎?但虜情叵測,四五年後,必有再犯之患。此不可不慮也。』又曰:『沈遊擊在虜營,言安骨浦之倭已撤去云。今見元帥書,始知爲替代之倭,此言是矣。』尙重問曰:『被擄逃還人,來自蔚山等地言:「淸正,以關白之令,整船待風」云。此言老爺亦已聞之耶?』答曰:『此言則未聞矣。然,行長回還,則必先使淸正入去。淸正,雖欲不歸,其可得乎?』又問曰:『有一倭子,名要時羅者,親信於平行長。頃日出來宜寧,乃言曰:「天使入日本時,朝鮮使臣,亦當偕往云。」我國之於日本,乃萬世不共之讎也。豈有信使入送之理乎?譚公曰:『此乃卒倭自中之虛語也。我與玄蘇、行長、調信等,相對議定,而不及朝鮮使臣入去之事。如此等語,決不可信也』云云。」

○夜五更,流星出金星下,入巽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白。

○訓鍊都監啓曰:「兵糧辦出,唯在屯田。明年屯田,如欲大擧爲之,則不可不及今措置。忠淸道智靈山近處,土地沃饒,可取無窮之利。安興萬戶許售,雖已耕墾於此,力薄而任不專,不得如意大作。且聞亂後,人多入耕其地云。今新郡守李光英,初爲下歸,明年屯田形止,使與許售,相議牒報後,其應行諸事,移文指授於監司、御史處,及時擧行。」

6月7日[编辑]

○戊申,司諫院啓曰:「直講權春蘭,以曾經侍從之人,當國家危亂之日,退在鄕曲,及車駕還都之後,趁不來仕,至於被召而來,亦不引咎陳達,偃然淸班,略無羞恥,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命罷職。」上從之。

○禮曹啓曰:「天使求見我國科場詩、賦、論等作,本曹非但無書冊可考。自前如此之事,必經儒臣抄出,抄出定奪,送于本曹,本曹令承文院,繕寫粧贈給,例也。今亦依此例,令弘文館,抄送詩、賦、論若干篇。」上曰:「依啓。東人之作,未滿於華人之眼。雖稱兵火難得,不示亦無所妨。參酌施行。」

○春秋館領、監事啓曰:「壬辰兵亂,當代二十餘年日記,散失無餘。國之有史,所關甚重,今至於此,極爲寒心。如亂前朝報、政目、或上疏,或曾爲史官者,家藏日記,則於未經賊變處,必有遺存者矣。若不及時收聚,則將無以補葺其萬一。請下書于諸道監司,使之知委各處,搜覓上送。如有自納者,別爲事目,論賞爲當,而此意亦於下書中及之。京則令漢城府,廣加搜訪,隨所得,緘送于本館。」上曰:「此事恐不可。正史之外,豈信哉?人心難測,不可不慮。」

6月8日[编辑]

○己酉,司憲府啓曰:「昨日晝講命下,入侍之臣,咸造在庭,以無史官而停止。政院,喉舌之地,非不知史官之不備,而於尹暉,則聽其汲汲遷轉;於吳百齡,則敢爲臨時稱頉,致令經筵莫重之擧,累日停廢,其不職之罪大矣。請色承旨遞差,都承旨推考。《實錄》移案之處,旣遣史官,又定直軍,所以謹守藏也。海州分春秋館堂上及史官,不念所職,惟思利己,守直之人,多數責定,放軍徵價,私自分占,聞者莫不駭憤。請堂上、前後史官,竝命先罷後推。五衛及三廳將,統禁旅、宿衛,爲任極重,而近來專不擇人,冗雜塡差,至使納粟及老殘之人,亦廁其間,物情皆以爲未便。請令攸司,一一汰去,以緩急可用之人,各別擇差。」上曰:「承旨竝推考。春秋館堂上推考。其餘竝依啓。」

○接待都監啓曰:「昨夕,正使李宗誠也。差官楊賓,同小西飛倭國以和事,差送小西飛于中國,今偕天使之行,在京。差倭二名,自熊川上來,別無的信。正使怒責曰:『久留于彼,未有的信,今何回來?初二日起身,今纔來到,何久也?』賓曰:『一路阻水,無橋梁,故遲滯矣。』正使初昏,分付上直官員曰:『近日倭營消息,一刻爲急,我之起身遲速,亦未可預知。一路橋梁,皆可修理,卽啓知國王,明日內,發送工曹官員,速行打橋。』且勑楊賓曰:『明日還去,待有明信來報。』敢啓。」傳曰:「橋梁事,各別撿飭。」

○接待都監啓曰:「昨日,自倭營回來楊賓,以其聞見,呈稟帖于天使,故其帖謄書以入。各營倭兵數目:豆毛浦淸正,二萬二千;西生浦走兵太守兵,八千;機張營甲州太守,八千;釜山山輝元二萬;龍堂隆景,四千;金海天天豐臣直政,一萬八千;加德豐臣廣門及統益,二千;安骨浦安治,四千,薺浦行長,一萬;對馬島義智,三千;巨濟島三營義弘,一萬,士州太守,八千,一正,六千;東萊萊雲太守,八千。此爾日本原來數目。向來盈縮不一,觀行長一營,其他可知。具稟。」已上總數十三萬一千。

6月9日[编辑]

○庚戌,司憲府啓曰:「懷德縣監鄭孝誠,當賊據京城之日,敢生希功倖賞之心,托於姻婭之爲將者,使之瞞啓功狀,因出六品,已極無恥。且其主將旣罷,則從事之任,非所當理,而稱其號,督徵軍糧,爲自私之計,其汚衊士風極矣。請命罷職。」上從之。

○政院啓曰:「接待都監郞廳,於門隙來言曰:『正使招通事南好正分付曰:「今日,南下人勿爲下去。銅雀津船,只留二隻,其餘盡數隱置。且南大門、西小門,亦宜早閉晩開,而待我差官之至,爲之開閉」云。』此意,言于兵曹乎?」傳曰:「卽言于兵曹。且此何意?詳察以啓。」

○政院又啓曰:「近觀天使晏起。若待其差官,開閉兩門,則必太晩不開。此時人心必驚動,以此未安之意,令差備通事,微稟于天使前何如?」傳曰:「未知其所以然之意,而輕稟爲難。明日,姑依其言爲之。」

6月10日[编辑]

○辛亥,接待都監啓曰:「前日正使所言銅雀津藏船事及今曉勿開南大門等事,臣等多般聞見,未得其實。今朝南好正,始因正使管下路禮初聞之,則前日正使差官楊,自倭營來,密稟于正使曰:『張彦智、蔡文秀,卽沈遊擊差官,而行長未入日本前出來者也。行長不信小西飛之報,猶以天使不來爲言。遊擊欲取信於行長,今行長親信二倭,隨張、蔡以送,驗其天使之來,而到此別置下處,不令小西飛知之。』正使聞此,密訪於張、蔡下處,未得其實,卽差楊賓、李恕、祝允升等,陸續前往邀察。且令選鋒三四人,隱邀於數日程,而使中軍及管下官等,托以餞別,出訪江上,亦未驗。恐或落後而行,今日又出送中軍等官,今纔回來,似聞果遇其倭子於道上云,而好正等雖百端聞見,中軍等只言『張、蔡挾女而行,欲爲得實,故有此擧。』云云矣。」

○午正,上御別殿,講《周易》。特進官行判敦寧府事鄭崑壽、爲人溫雅,過於慈仁,人無知與不知,唯以救濟爲心。且酷愛書籍,備典故,古今世家族係,亦無不通,至有子孫,不知其先係而來問者,世稱鄭某族譜。但眞率少威重,素無弘濟之才,豈足爲亂世之宰輔乎?知經筵事戶曹判書金睟、局量褊狹,未免察察。嘗爲嶺南方伯,以築邊城,籍軍丁,重失人心,一道之人怨之曰:「倭寇來何遲?」及倭寇至,人皆潰散,而莫能節制收拾。時郭再佑,以義兵起,至欲斬睟,以慰軍情,賴金誠一之救解,得免於死。參贊官右承旨柳永詢、檢討官修撰鄭經世、典經正字尹義立入侍。上謂金睟曰:「接待都監啓辭中,銅雀藏船事,判書知之乎?」對曰:「臣未得知之矣。」上曰:「蓋非尋常捕捉事也。去夜予疑其賊中偵探者來,而未究其曲折。豈料沈惟敬,暗送倭奴乎?」仍以接待都監草記示之。柳永詢啓曰:「政院亦疑偵探者之來,而未料其他。」上曰:「沈惟敬送倭二人偵探云,甚可駭也。此倭方來而見捉乎?旣到此還歸而相遇乎?若偵探而還歸,則必遂其奸謀,痛心痛心。」金睟曰:「以草記見之,似是旣來而還歸矣。」上曰:「非特此一遭爲然,平時賊必每來偵探而去也。我國動靜,何事不知?」柳永詢曰:「如或偵,必交我國人而爲之。」金睟曰:「變着唐服,則誰能知之?」上曰:「變着唐服,則無處不行矣。雖着我國之服,無由識別,入于南大門,豈能知而禁之乎?」柳永詢曰:「近間祭享節次,臣聞之于差祭之官,則宗廟行祭時,以常沙器、常鍾子,代爵用之,非徒大小不均,破陋未安。頃見禮曹公事,有令司饔院,燔造器皿之事,至於推考官員。如此器皿,亦可燔造也。」金睟曰:「大小不均,破陋未安,果如永詢之所達。令該曹,精潔改備,何如?」柳永詢曰:「各陵村家,借而用之,至於釜鼎、匙筯,亦莫不然,麤陋不潔,不成貌樣,此等器皿,極爲未安。亦言于該曹,使之改備何如?」當上年,人相屠食之日,陵居人,率皆飢饉丐乞,以死人之肉,爲命者也,而借用器皿,以供祭享,其爲不潔,有難忍言。洋洋在天之靈,亦豈陟降庭止,而默佑於冥冥之中也?痛哉!鄭崑壽進啓曰:「臣以獻官,行祭于宗廟時,亦親見之,器皿等物,誠爲未安。方今祭器,亦嘗不備,上下固當刻意崇儉之秋,自上若先崇儉德,則公卿大夫以至庶人,莫不崇儉,而財用自足矣。昔衛文公,以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昭示儉德,故初年革車三十乘,而季年至於三百乘云。此節用崇儉之所致也。今當殘破之餘,百物蕩盡,籩豆器皿,亦不能備,則銀器之用於御供者,固爲不可,當以沙器代之。又必屢下哀痛之敎,而凡事減損於平日,則民可以得蒙一分之惠,而因此亦可足用矣。如此則宗廟祭器,次次漸備,亦何難之有?」鄭經世進曰:「鄭崑壽啓達之言極好。內庭之事,外人所難知。臣不敢知內間衣服、水剌御膳也。之何如,而古人有言曰:『願君母忌之時。』自上若以在關西之時爲心,則其於討賊復讎,自不敢少弛其思慮也。臣竊聞尙方,方造銀器云。外間所聞之言,雖未知其皆實,而若果有之,則亦非此時所可爲者也。」尹義立啓曰:「還都以後,連有事故,一未得親祀於太廟,尤爲未安。待秋涼親祀,恐爲合當。」金睟曰:「太廟設於私家,地勢狹窄。若親祭,則不能成禮,似難行矣。」尹義立曰:「只論親祀當否,地勢狹窄,非所論也。」鄭崑壽曰:「還都之後,尙未親祭,果爲未安。雖使代行,亦不可廢也。」鄭經世曰:「《易》曰:『作事謀始。』凡事不可不謀始。行長若或撤兵,則前頭必多有措處之事。須及此時,與大臣商議預定可也。行賊若退,而强要通信使,則我國終將何以處之?彼賊乃萬世不共戴天之讎,更遣通信,決無是理,而信使之說,旣已發端。今若遣使,則天地間,更擧何顔?臣意如此等事,朝廷當預爲講定。」上曰:「此則不然。旣請封倭,他又何愧?」鄭經世曰:「事不謀始,每每如此。此臣所以云云者也。」上曰:「封秀吉誥命,有曰:『朝鮮國王,爲爾代請。』爲讎賊至請寵章,而獨惜通信使乎?予意恐不宜如此。萬一,皇帝降勑,使送信使,則我國以何說辭?若不從,則是違逆皇命,亦豈可乎?」鄭經世曰:「臣以爲懼矣。」上曰:「大槪議論是非間,忽然定之,而終至於如此,疑必有使之然者矣。」鄭經世曰:「所謂羈縻者,以我國迫不得已,爲此苟延之計而已。其萬世不共之讎,固未嘗忘也。我國生聚訓鍊,將以圖後事,而今若通信,則生聚訓鍊,亦奚用哉?且倭奴往來,必多貽弊之事。在平時猶難支,況今殘破地方,何以能支?臣聞大臣之言,或以爲:『通信使,無以異於踰東家墻,而摟其處子。』此言政好。」上曰:「爲秀吉,請于天朝,至加寵章,豈可謂之親迎乎?」鄭經世曰:「我國不言請封,而中國之執言如此。通信一事,尤不可不愼。」上曰:「通信使,或禮部題本、聖旨、或兵部,迫脅入送,至於降勑,則何以爲之?」鄭經世曰:「已往之事,不須更言,而當初若罪金應端,則今亦可以有言矣。旣不能謀始,其何說之辭?」上曰:「雖不至於降勑,聖旨若令兵部,移咨於我國,使之通信,則何以答之?」鄭經世曰:「在我無失,則可以有言,而我旣先失,不必兵部之言,雖沈遊擊之言,亦不能拒矣。臣之所以從前多費辭說者此也。且中原之事,亦可知也。此賊邈在我國邊上,要索中原,而中原聽命,猶恐不及。沈惟敬宣諭倭營,天使進駐王京之後,行長乃以面稟爲辭,方始入歸。不稟而徑請天使,則是不敬也;旣稟而到今變辭,則是姦狡也。中原所當詰責,而反聽命焉,中原之事,可知也已。聞唐官敬待小西飛。當舍館初定之日,惟敬盡撤其下處鋪陳而送之,小西飛又怒居處之狹窄,惟敬以其所入之家許之。小西飛之見敬於中原,亦必多矣。觀黃愼狀啓,秀吉大喜云。臣以爲非喜許封,喜其欺瞞天朝也。往時,我國將送通信使,義智聞其言而大悅云,何以異也?其時通信使,亦爲失策,況今日乎?」上曰:「其時通信使,在我無失;今則王章,加於天下之賊,可謂賞大盜也。義理斁絶矣。」鄭經世曰:「秀吉,乃簒弑之賊,故其時送通信使,亦以爲失也。」上曰:「此言則是也。今之通信一事,兵部移咨,或聖旨催送,則何以處之?今日講究者,只此而已。他不須言也。」金睟曰:「只有兵部之咨,則猶可以辭,若進於此,則似甚難矣。」上曰:「萬分有一,賊或留天使,使與朝鮮使臣偕來,而其間更有聖旨之嚴峻,則此難處而可慮者也。」鄭經世曰:「賊若謂:『爾國自初專心事大,而上國之言,何不聽從?』云云,則此最可虞。朝廷於此,不可不預爲講定也。如此而畢竟送通信使,則是未免爲讎人之役也。」柳永詢曰:「用是保存,猶不可爲。況未有若是而能保存者乎?」鄭經世曰:「臣聞頃日砲、殺手試才單,御書『討賊復讎』四字而下云。自上存心如此,而在下之人,不能體之,豈不痛哉?」上曰:「此言亦未安。我國終不得不與賊通好。予言何如?此賊乃不共之讎,而千萬世作爲隣國,每每如是,則終豈能拒之?」金睟曰:「其勢終必至於通好矣。」

6月11日[编辑]

○壬子,備邊司回啓曰:「關西之事,極重且緊。道主遞易之際,若不交代,則慮有疎虞之患,故以留待交代之意,啓達矣。今見臺官啓辭,實出於崇重大臣之意,體貌所存,亦爲非輕。本道之事,雖爲可慮,不可不速爲上來,依所啓施行,宜當。」答曰:「不可輕爲。恐民情與事皆潰,或交代後上來,或交代後仍留數月,凡規模節目,一一指授新監司,試看其所爲如何而上來事,更議以啓。」

○司諫院啓曰:「國家薦才堪守令者,破格用之,所以擇其人也。頃日備邊司所薦,不無混雜之弊,物情深以爲未便。請令該曹,更加商量抄擇,俾無未盡之意。當時以才堪守令被選者,韓百謙、尹英賢、羅德峻、吳長、李介立、權昐、李偁、張顯先、徐思遠、康復誠、琴應壎、李㠎、崔雲遇、李弘宇、宋亮、房處仁、盧士誨、蔡慶先、李大遂、金應聖、李質粹、權得中、吳允謙、李軫、李輔、尹瑱、鄭立、金斗南、鄭淑夏、沈澍等三十人,而南方之人居多,或有以學生,蒙抽擢者,皆成龍所擅也。混雜之譏,物議譁然。近來邊將,貪黷貨利,至以軍糧,盜貿物貨者比比,豈不痛心?副護軍李時言,曾爲全羅兵使時,專事肥己,及其遞來,轉輸之物,多至四十餘駄,見者莫不駭憤。請命罷職,以懲武士貪汚之習。兼宣傳官盧逸男,以孽産,濫授侍衛之職,物情駭怪。請命改正。」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楊禮壽,一時名醫,而曾授同知者也。因召上來,多有議藥,東宮亦少差。今日還下去,可姑取司僕兒馬一匹,卽給以送。」

國家之所以重馬政者,爲戎事也。今與賊對壘,戰士之不得馬者多矣。當此馬籍蕩缺之日,唯汲汲焉先酬勞於醫官,可謂知輕重緩急之務乎?將士之解體,讎賊之未復,宜哉!

○上敎政院曰:「前日經筵,尹義立言予衣之殊制,予內哂其言,初不留意聽之,漫應之曰:『唐制也。』昨日經筵,承旨柳永詢也。又言之。予衣,固唐制,而其實乃都邑赤,方言也。平日夜對所御者。彼尹義立,焉知此制?且帖裏乃裏衣,此乃褻服。以此謂之法服,則予不敢知,此事本不足支辨,而我國之事,有附會成說之習,故言之。使之知之。」

○禮曹啓曰:「當初甲午式年,退定於來秋者,意或賊退,可以從容行之也。今者試期已迫,而賊勢依舊不退,勢不可行。非但此也,嶺南則方與賊對壘,武士朝夕對變之時,場屋排設,事甚非便。天使南下之期,似或相値於其間,則尤爲騷擾。來秋科擧姑停,以待事定,更議定奪。」上從之。

○接待都監啓曰:「天使票帖掛榜。」票帖略曰:

訪得隨行員役,往往私相宴會及宿娼生事,殊干法紀。合行査禁,一員守門伺候,一員沿街巡視,如遇違法者,卽指名赴稟,以憑軍法重處云云。

○備邊司回啓曰:「臺諫啓請李元翼,除交代上來者,實出於重大臣尊體貌之意,故臣等以依所啓,啓達矣。今承上敎,深軫西方之事,至欲交代之後,仍留數月,指授新監司,聖慮所及至矣。但大臣體面自別,交代之後,仍留照管,恐爲未便。無已,則只令交代後上來,似爲無妨矣。」答曰:「不可不交代。」

○上敎政院曰:「前者海州山城,令兵使鎭守事,啓下備邊司,本司受敎,行移于本道監司,問其便否,日月已久,尙無黑白察啓。且予意欲令兵使,移守山城,聚集人民,仍爲耕種。大槪今不如李廷立時規畫處置矣。言于備邊司。」

○上敎政院曰:「戰亡人子孫等,除職免役等事,頒敎已久,而似不一一擧行,何以激勵人心?令該司一依敎書,須卽擧行事,言于備邊司。」

○上敎政院曰:「降倭引出,於我未有所損,於賊不無其害,此可爲而不可止者。我國素多迂議,近未有出降者,得非本司不能善處,令止之耶?予意多般賞,使投降者日衆,未爲不可。豈無可處之策?況賊若渡海,不無乘此隙,而欲投來者,尤不可止之。其中或通解劍術,或善造兵器者,引出則破格重賞事,曉諭于都元帥以下諸陣事,議啓,言于備邊司。」

○上敎政院曰:「昨日經筵傳敎,天使帶率家丁中,能爲殺手者,因便周旋,試觀其才,與都監所鍊之法如何事,密言于兵判。」

○上敎政院曰:「《東宮日記》,當初封入,或覽後還下,或姑仍置。今日開見,則一封中有此箚子。當初無由得知,事甚未安。下備邊司。」

箚子,則前年五月,尹斗壽以左議政,陪東宮下去州所上者也。

其辭曰:

伏以禦敵所貴,先探大小制勝之方,尤重審察緩急。當小而急,尙恐失宜;遇大而緩,其何有濟?兇賊留屯境上,每以和議啗之,天將戢飭軍中,更無出戰之日。糧匱於飛輓,師疲於坐守,義氣摧盡而無餘,國勢暗鑠而莫爲。魯連幾番蹈海,袁安自然流涕。父母疾殆急,有進藥之心,川蜀路逈,今見遠救之兵,而我北邊之軍,獨不可以出征歟?二三百之抄,亦何有損於六鎭乎?蓋稟北鄙强勁之氣,結髮從,曾嘗戰陣出入之勞,諳虜情。總兵諄復於前時,淸賊畏憚者,在此。況今夏潦方漲,北備少弛,鷄林軍孤,南報沓至?大小之形已判,緩急之勢易辨。前日小臣於永柔行宮,始陳此意,繼聞有申姓士人,謂申格也。亦進此請云。臣妄自信久而不。昔齊主,以洛南被周師危急,欲爲遣救,又慮突厥乘時作亂,段韶謂曰:「北虜侵邊,事等疥癬,西隣闚逼,腹心之病。」今之形勢,何以異此?羈的餘息,精神都喪,抱此耿耿,敢再籲呼,聖明裁擇焉。

6月12日[编辑]

○癸丑,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龍津等處摘奸單子,龍津當初只以據水爲重,故置陣之處,雖無可恃之險,而若能預爲區畫,極力防守,則據水之險,實優於據山,而防禦使邊應星率受料之軍,出屯經年,別無大叚施措。所謂設柵,亦甚草草,駐兵之地,豈可有同兒戲乎?今宜更加經營,以重形勢。至於月溪山城,本不合置大陣,但爲設伏瞭望之所而已。曾令摠攝僧見牛,留住城下,與屯田官李貞吉,合力耕種,以爲漸次修築之計。婆娑山城,則都摠攝義嚴,方於城內,創建屋宇,又於城下,廣開屯田,種子,則給附近官穀;農糧,則給除番軍士代糧。城子頹圮之處,亦以僧軍,漸次修築,秋成所牧之穀,亦宜儲峙城中,以備緩急之用。令義嚴,收穫之後,將元數牒報本司爲當。且義嚴所訴,江原、咸鏡、平安等道寺社奴婢身貢、位田所出,依願收用,而陣中有功,受禁軍帖人等,亦令應星,巡到試才啓聞後,超等者,量宜付料無妨。」答曰:「依啓。觀邊應星,昔以枯枝爲柵,今無旗麾習陣,恰似小兒之戲。豈是三軍之帥?經年出屯,翺翔江上,無復有所事。言其才,齒自啓;論其勢,心亦寒。似當別有所處。」時,應星率置妻子於陣傍,在陣日少,在家日多。掠取軍糧,恣其饕餮,而所謂陣,則只以枯枝,縱橫散布而已。漫無訓鍊施措之事,人皆憤之。 ○備邊司回啓曰:「當初朝廷,使邊應星,出陣於龍津者,旣爲畿甸通達道路,禁戢盜賊之計。又以龍津,在京城上流,於防守,亦爲要害故耳。自應星出陣之後,道路稍通,人民頗集則有之,至於不爲營柵,但以枯枝圍繞,拱手兀坐於一處,別無布置,已經二年。此則今日武將之常習。朝廷雖累爲申勑,而亦無奉行之意,誠不知其由。至於旗麾,則雖限於財力板蕩,不能措備,然若有其志,則或啓請於朝廷,或隨便措置,亦無不可,而翺翔江上,一無所爲,論其罪,似當示罰。但所率之軍,皆是遠處烏合僧軍,應星爲將已久,頗相諳熟。若使他人代之,則恐反不如其前。今姑以此辭緣行會,令於農隙,擇其要險之地,築設營壘,以爲緩急堅守之圖,以觀其所爲而處之未晩。大抵近來國綱解弛,人不畏忌,雖軍國重事,而朝廷千令百號,外方一不擧行。若此奄奄氣勢,萬無濟事之理。今後,別樣振肅。

變亂以來,國綱之墜地極矣。朝廷之令,不行於將帥;將帥之令,不行於軍卒。人不畏法,自以爲無可奈何,委靡不振,任置渙散,而無意於收拾,寧不寒心?今也兵興四載,始欲別樣振肅,嗚呼晩矣!況終未必振肅者乎?

或遣使臣於軍中,痛加決杖,重則從律處斷,何如?」上從之。

6月13日[编辑]

○甲寅,備忘記曰:「習陣節次,一依天朝陣法,且以此作陣書印出,言于訓鍊都監。」

○訓鍊都監都提調柳成龍、提調李德馨、金睟、趙儆。啓曰:「都監方抄《紀效新書》,爲撮要一卷,以便觀覽。又抄操練變陣之法,爲一書。且逐條圖畫,使之一見了然,又別圖各樣器械,而詳解行用勢譜於其下,分爲三卷。始出初草,而其間多有證正,講究曲折,未得速完。今承上敎,更加着力督成之意,敢啓。」上曰:「然則甚好。」

○備邊司啓曰:「慶尙道,今日事勢,節節難處,危迫之形,不一而足,臣等不勝寒心。擧其大者而言之,賊之情形難測。沈惟敬入倭營已累月,而所謂撤兵動靜,尙未得知。萬一兇賊更有他計,則秋來穀熟之時,難保其不動,此其可憂者一也。天使下去時,外方人心,但以供頓不辦爲憂,至於備賊之事,更不入思慮。傳聞慶尙左右道,如兵使、防禦使所率待變之軍,巡察使盡皆抄發,爲沿途迎候擡扛之軍。軍心一散,則不可復合,而脫有意外之變,諸將但以單身在陣,何事能爲?此其可憂者二也。假使賊幸退去,而諸將所當整勑所部,進守信地,水陸之勢,不可少緩,然後南邊之事,可以措置。若軍卒盡供他役,則此事憑誰爲之?此其可憂者三也。都元帥專掌軍政,凡各陣調兵抄遣之事,當以傳令行之。如巡邊使以下,則凡用軍等事,當稟決於元帥,而號令出於帥府,然後軍政不紊而事體得矣。今各行號令,不復關稟於元帥,諸將亦眩於奉行,莫適所從,而事有失悞,得以爲辭。此其可憂者四也。其他措置疎虞之事,不可以盡記,不知國事終至於何如也。元帥雖因事被論,旣在其任,則當盡一日之責,而體統所係,尤不可忽也。請以此等條件,急速下諭于元帥及巡察使,凡事更加商量處置,毋使蹉跌,以誤大計,何如?」答曰:「此啓甚當,當依所啓。但元帥重被物論,方縮頭辭避,有何興心,而肯自發號施令,號令誰復奉行?今我軍中之事,譬如傷首之物。天下豈有其首傷,而可以運動四體者乎?古之元帥,其行也,鑿門而出,推轂而遣之:『在軍稟命,則此在將軍,寡人不敢從中制之。』若不能濟事,則唯易置而已。今則不然,使庸人竪子,皆得以論其短,終乃慢罵而强仍之。今之待元帥,其異乎古之待元帥矣。予以爲仍存則事去矣。」

○接待分都監啓曰:「今日午後,沈遊擊差人持稟帖,今月初五日,發自熊川來。行長則十日十一日間,當回到云。卽差正使答應官程瑤,明早發送水原地,使之等待行長差官之接迎天使者。先馳來報云。」

○以義禁府李春英、表憲、趙誼道等,決杖九十,徒二年半,盡奪告身,照律公事,先是臺諫,以此人等,冒耕義州也麻窩,與唐人,私交啓釁,論啓,拿囚皆服。上敎政院曰:「此律名,與罪名不同。渠之罪名,謂私交啓釁云,其律名無之乎?」

○義禁府啓曰:「李春英輕浮麤雜,素無行撿,性且險詖,喜言人過,歷詆公卿,旁若無人。當逆獄之變,爲鄭澈腹心,造作飛語,陰中士類,一時駁擊,多出其口,人皆側目畏之。等私交啓釁之罪,非但律無其文,反覆參考,亦無近似之律。杖九十、徒二年,則似與私交啓釁之罪相當,故妄欲酌其輕重,不得已擬入矣。」

○備邊司啓曰:「降倭引出事,傳敎矣。善撫降倭,使之樂爲我用,則未必無所裨益。雖間有貽害之患,若至於牢拒永絶,則實非得計,故朝議雖或不一,而其誘引者,皆爲論賞,以廣來投之路矣。但奸細之民,因此出入賊中,透漏之弊,日以益滋,而今春以後,則天將往來絡繹,機關可虞之端,倍於前日。萬一不能愼密,而反致釁,則必有難處之患,故限天將出入,誠心投降者外,姑停誘引之事,啓下行移而已,非使永杜其路也。今當依傳敎,更令多般誘出,然遊擊方在賊營,天使又將下去,此時事機之難,又倍於去春。姑依前公事,誠心投降者,只令受之,而誘引之事,則更觀事勢而爲之,似爲無妨。以此意下諭于元帥。」上從之。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據慶尙右監司狀啓,備邊司啓下,行移關內大要,監司欲自守三嘉山城;以兵使及晋州牧使,爲左右衛將,共守丹城山城;以星州牧使,爲後衛將,守龍起山城云云。此是徐渻不識陣法與軍機緩急之言也。名爲巡察使衛將,而或兩衛將,同在一城,或遠在四息程之外,賊若橫截於兩間,則爲巡察者,不能號令節制於衛將;衛將亦不得任其己意而施措,呼吸之間,僨事必矣。莫如各成一陣,各分五衛,而爲各陣將者,臨時相勢,以效死爲心而已也。要害各處,相望設險,預爲儲峙,堅壁自守,則賊不敢越去,亦不敢易犯。臨時出奇,或截腰、或躡後,使彼賊左右狐疑,糧道且絶,不得深入可也,而所難恃者,民情之不一,將心之難定也。且賊中各陣,多造廣船,汝朴船。以爲洛江運糧之計者,雖曰意有所在,而實是誑我之言也。若不自已,則因糧於湖南,乃其隱謀也。至若築壘於洛東江岸,而多設砲樓,則由江運糧之賊,必不得達。臣愚所計,亦不出此,而非但民力不贍,築之不易,雖或設壘於一二處,左右由陸之賊,先爲侵撓於各壘,則亦難保其堅守而碎彼江船也。然不可自畫而束手,當依備邊司事,巡視地形,規畫矣。」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所陳之事,頗合軍機。今日禦賊之計,無過於此。元帥之意,旣能灼見於此,則正當乘此機會,責勵諸將,董督怠慢,團聚人民,今日爲一事,明日又爲一事,漸次布置,必有濟事之日矣,深可喜幸。至於徐渻分五衛之事,以分軍之體言之,則未爲不可;若以事勢言之,則雖名爲衛將,而或在五六十里之外,限隔山川,賊之來去,在於呼吸,倐忽如風雨,何暇聚合各衛而爲指揮乎?唯當各率其軍,相其地形,預爲約束,隨其賊兵所向,而進退邀截耳。大要尤在於將卒一心,臨亂相衛,不至離散而已。其他臨機策應,專在將帥之手,非朝廷所能遙制。洛東江,橫貫一道之中;其一派,自歧江,達於晋州。當賊兵之犯晋州也,我軍皆疑賊必從陸而進,不備江路,賊從江流,以大船運載糧餉,蔽江以上,遂至於累日攻圍,晋遂陷沒。今何爲獨不然?故洛江一帶要害地頭,設築營壘於夾江相望處,或一二屯、或二三屯,使形勢相連,則其於防守之計,豈曰少補也哉?所患,財力、民力,不能有爲耳。然今年,賊幸不動,而禾穀頗熟,失今不圖,更待何日?然遠處懸度之言,豈能盡其曲折?亦在於身在其地者,躬親歷閱,隨事善措,以爲永久之圖,幷行會于左、右監司。」上從之。

○都元帥權慄,以病辭職。備邊司啓請仍任,上從之。

○以洪進兼知春秋館事,金玏兼同知春秋館事,趙正立爲兵曹佐郞,柳永慶爲刑曹參判,姜紳爲晋興君,李廷立姦巧謟侫,隨時獻媚。初奴顔於李潑之門,以自發迹,而及逆獄之,反托鄭澈,以問事郞廳,至參勳籍。嘗應製鄭澈辭相不允批答曰:「惟其拔流俗千丈,是以忤當途十年。」人皆唾鄙而笑之。爲廣林君,黃是爲弘文館應敎,尹暾爲司諫院司諫,鄭經世爲兼世子侍講院文學。

6月14日[编辑]

○乙卯,備邊司啓曰:「平壤試才時,閭巷兒童,亦解隊伍之法,用旗結陣,又善殺手之技,入格者三十八人,至爲可嘉。姑以米、布,分試才上下等論賞,以示勸懲之意。」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今日許多措置,皆無緊關於大計,只有屯田一策爲最重。蓋屯田有四利。團聚人民,一也;據險守要,二也;勸耕積粟,三也;農事之暇,定將操練,則一年之內,皆成精兵,四也。苟能趁時區畫,內自京畿,外達邊方,使列屯,碁布星羅,形勢相接,則兵食之本,皆在於此矣。近日大開屯田之事,專責於安集都監,而以戶曹判書例兼副使,凡所布置,皆令戶曹規畫矣。更爲商議,則戶曹事多,必須更有一人,共察其任,大臣摠領,然後方可集事。安集使改稱提調,柳根與金睟,竝差提調,而都提調則擬望差出,以重其事何如?」上從之。

○以柳成龍爲安集都提調。

○統制使李舜臣馳啓曰:「慶尙道水軍尹業同等四名,投入賊中,逃還本陣,推問賊情招內:『等以昌善島居生漁採人,不勝飢餓,去二月入歸于加德陣結幕,而凡出入飮食,不得自由。或奪其家財,或擄其妻子,移送日本,少不如意,屠殺相繼,不得已,今四月初六日夜間,率妻子逃還。賊勢,則他餘規畫,不得詳知,我國人近看賊勢,皆有還出之意,而當初投入之罪,疑慮躊躇云云。』嶺南鮑作之輩,惟利是甘,挈其妻子,連續投入,原其情狀,極爲痛惋,而尹業同等四名,見他人被奪其妻,或至見戮害,脫身逃還,罪固難容。但投附之民,相繼逃出,則適當此會,遽繩重律,實非良算,故還送本居之地,姑示撫綏之意矣。」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水軍尹業同等,背國投賊,任意去來,極爲駭愕。令施重律,而如此投入之輩,寔繁有徒,欲爲還出,而畏罪躊躇云,則繩以重罪,不無沮其革心反本之意。舜臣處置,果爲得宜。今後還出人等,依此例,發送元居之地,別加撫恤之意,行會何如?」上從之。

6月15日[编辑]

○丙辰,上御別殿,引講官。領事金應南、知事崔滉、特進官李憲國、李忠元參贊官李德悅、執義申湜、侍講官金時獻、正言李馨郁、檢討官鄭經世入侍。金時獻進講《周易》。講畢,上曰:「賊謀姦巧。行長入歸已久,消息絡繹。秀吉果使撤兵,則豈有至今寂然之理乎?天使雖曰賊必定歸,唐人之言,亦不可信。若賊以朝鮮爲辭,則何以應之?近無消息,必是延之計。一朝猝發,南方不守,則是不守門戶,而欲安其內,豈不難哉?」憲國曰:「人主自强,不可不勉。若動人言,有所遷改,未免有始無終,孰能效忠?成廟英氣發越,事皆快決,雖若遇此賊,必有善處,不使至今延息矣。今上縱有美意,優游不斷,事竟無成。日月易邁,每失機會,豈非可慮?」經世曰:「臣亦以强健之德,每爲啓之。自上發號施令,無不極盡,而事竟歸於委靡。憲國所啓之言,最是也。」上曰:「然則謂予優游不斷乎?美命自予發之,而終誰制之乎?」憲國曰:「臣本愚戇,有懷必達。謂自上雖有美命,下無奉行者,置之而已。」應南曰:「憲國老臣,至誠陳達,自上亦至誠開懷,君臣之間,情意相通,豈不美哉?臣將三十年出入經幄,豈不詳知?凡事須當一一責勉,如其不行,雖加責罰,亦無不可,而若每曰:『無可奈何。自下不爲而已』,則何事可爲?」上曰:「左相之言不然。但判書李憲國。之言,以爲出號令而無終矣,此非予意。果若時議不然,則人君雖十分自是,豈可强爲?」憲國曰:「或是或非間,須自獨斷。」上曰:「非而獨斷,不可爲也;雖是而若果獨斷,則不能無害。」經世曰:「小人之構陷君子,或以獨斷之說,惑人主,此不可不愼。然自有乾斷之幾,須堅定聖心,勿撓人言,可以濟事。憲國之言,似爲未瑩。」憲國曰:「備邊司,雖逐日聚會,徒言無施,人心渙散,國綱解弛,有同垂亡之日矣。自上若自强,則庶或可以有爲,故敢啓。」上曰:「予於左相,每每言之,而未能也。予之讀《易》,非欲爲視事,是朝聞道夕死可之意也,只欲通曉《易》理而已。賊若渡海,願從予意。」申湜、李馨郁曰:「此乃退托之言。如此艱虞之時,豈以如此之言爲敎?不勝未安。」應南曰:「中廟朝鄭光弼,老病在家,不能起居。其時中廟,適欲傳位於仁廟,洪彦弼時爲政丞,通書于光弼,遭此大事,罔知所爲。光弼聞言卽起,馳詣闕下,啓辭得請。平之時猶然,況今危急之時,敢有如此之敎乎?」上曰:「《易》有時義,謂隨時而處,能得變通之道也。」憲國曰:「發此退托之敎,將置宗社於何地,而欲自安乎?如是而能責臣下之盡其職乎?此正上下勉强之時,而每有如此之敎,極爲悶慮。」經世曰:「自上常未忘此意,凡傳敎之間,每有含蓄意思。卽因權慄事,有敎曰:『上下何異?不可苟且强處而能察其任,』臣意以爲含蓄意思。」上曰:「是也。予果有意思而言之。不特指權慄也。予之此心,未嘗忘於一擧足之間也。如可爲則已,不可爲,則須可自處。予之氣力,今年則異於去年。凡政院出入浩繁之務,八道多事應接之煩,以予病身,勢難擔當。此實出於眞情也。」經世曰:「臣爲司書時,適入對書筵,東宮曰:『若以主上仁明神武,而尙不能爲之,則以眇余之質,何可爲也?』其憫迫之情,溢於言表。雖使東宮,有大有爲之資,春秋未强,學問未造極處,當養德春宮,不可不厚,他日措事,可以有爲。自上若幸照燭其一分,而强爲如此,則尤爲未安。漢武亦欲以逸遺之。自上辦出恢復,而貽謀燕翼,豈不可乎?」上曰:「予之憫迫尤極。東宮之憫迫,雖可慮,予之憫迫,亦不可不慮。予元是心病人,今則病根已痼,或至不覺涕下,頭痛耳聾,年亦向衰。如此而責之以萬機,其能當乎?以此欲成予懷,日夜望之。」金時獻進曰:「今承傳敎,左、右臣僚,莫不動心。蓋臣僚有懽心,然後百事可擧。若無懽心,何事可成?且讀《易》,必須治心爲先。心若和平,《易》理可究。臣少多疾病,心恙尤重。嘗自試之,人以心治心,最是良藥。臣以粗淺所見略陳之。當今之時,以《易》推之,則正當《蹇》也。其象內艱外險,而五爻曰:『大蹇朋來。』二爻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此正君臣相勉,有擔當底意思。自《蹇》而爲《咸》,爲《中孚》,則可濟;自《蹇》而爲《解》爲《渙》,則終至於未濟。旣當此《蹇》,君臣自當飭勵,以成其可濟。豈可退托,終致未濟乎?自上須體念于此,安心頤養,則庶務之裁決,特其餘事耳。近者每有如此之敎,左右前後,皆有遑遑悶迫之情。豈特少無懽心而已?」因且拜且言,而淚不禁下。上慰之曰:「讀《易》非十分精熟,其能論理如此?」憲國曰:「時獻乃金悌甲之子也。往在先朝,選文臣學《周易》。其時悌甲,以新及第,亦在其中矣,而變初死節于原州者也。」上曰:「悌甲之死,予知之矣。」時獻曰:「臣之父母,以書遺臣決其死,果死賊手。」上曰:「此尹政丞外孫乎?」憲國曰:「然矣。尹漑,事大至誠之人,乃金安國之弟子也。」上曰:「金安國,乃金正國之同生乎?」憲國曰:「正國之兄也。其兄弟,以思齋、慕齋爲號,蓋爲思慕其親也。」上曰:「昔日於筵中,因洪政丞暹。聞之,方中廟昇遐之日,一時之人,以爲金安國若在,必善哭矣。蓋謂指安國爲忠也。」憲國曰:「甲午年中廟幸驪州時,金安國罷散在鄕曲,欲爲出謁路左,恐有物議,遂具衣服,潛伏田間,以俟車駕之過。蓋其忠款如此。且安國久爲禮曹判書,能待遠人,故至今以爲美談。」上曰:「金安國死後,日本來祭云,然乎?」憲國曰:「遠人感激,故死後來祭云矣。昔鄭夢周使于日本時,倭人皆肩輿而行云。忠信篤敬,蠻貃可行,豈不信乎?且先朝,則錄用賢者之後,近日搶攘之中,猶未遑焉。請依先朝訪問除職,以爲勸奬之規,幸甚。亂離之後,紀律則不明,刑杖徒尙嚴酷,不可不愼也。」上曰:「欲何言歟?」憲國曰:「昔日,逆賊之獄,宗廟之獄,刑章過重,誅戮太酷。至於尹氏獄事,無辜之人,亦多杖死。以言其逆變之時,則以備忘,傳敎推鞫廳者,皆是玉石俱焚之慮也,而其時大臣等,糢糊不明分釋,以致濫觴,至今人錮罪籍者,不知其幾,可不痛哉?今者被囚於禁獄者,亦豈盡是有罪者?或出於風聞,而屢被刑訊,聞見可慘也。」是時守令,以贓罪被囚於義禁府受刑,多至六七十次者,甚衆故云。上曰:「自上何以知之?」憲國曰:「紀律板蕩,皆由大臣不能用法,而不能盡言故也。」金應南曰:「頃日湖南儒生,爲鄭介淸伸冤上疏時,憲國在備邊司,見此疏以爲:『皆由於推鞫廳所誤。』其時,參於推鞫,欲自待罪云矣。」上曰:「介淸則不然。渠以逆賊,爲見道高明,至推尊兄。雖或不知其逆謀,其平日推尊之意,不可不罪。其時以言官之論啓,鞫之矣。」憲國曰:「其時逆賊學徒,一切罪之,此自下爲之,實非自上之所知也。今者各司,皆以不關事,爭尙酷刑,至於諸都監,莫不皆然。惟臨陣棄去之將,不卽行刑。當用刑而不用刑,不當刑而刑之,不亦冤乎?今在下者處事,皆使怨歸於上:『撫我則后,虐我則讎』,今日驗矣。變亂之時,或儒者則守城,而武夫則皆望風棄城。至今無功之人,反皆除職,守城之人,或不用之,此則該臣之所不察者也。」巳時,罷黜。

○引見咸鏡觀察使洪汝諄。承旨李德悅、注書鄭㷤、奉敎閔有慶、待敎吳百齡入侍。上謂洪汝諄曰:「卿須往哉,勉力爲之。」汝諄曰:「臣未嘗受任北方,未諳其處之事。頃者雖謫居,只留一處,不得出入,別無所見所聞,軍民利病,大小弊端,未能詳知。然久留其地,粗知六鎭,最爲空虛之狀。會寧爲府,其在平時領角,則頃刻之間,聚軍數百騎,或耀武於江邊,今則已經倭亂,又被胡寇,加之以飢饉、癘疫,且以鞫敬仁,緣坐多死,故雖數十人,不能趁時聚會。會寧以根本之地,人物殘弊,一至於此。況其他鎭乎?近來連歲失稔,零賊竊發,民不聊生,甚可慮也。臣受任以後,反覆思之,弊端所由,實自癸未年胡變之後。國家添兵運糧,似若收斂,而實多貽弊也。若守令、將士,不爲侵漁,則自可以此處之兵,可禦此處之賊矣。」上曰:「先爲撫綏,次之敎鍊,則胡賊禦之何難?」汝諄曰:「北方邊地,平時尙且操鍊,況今艱虞之日,尤當百分自勉。但臣時未到任,不知首末,不敢先自煩瀆。凡事當俟到任後,稟而爲之。」上曰:「倭賊於胡地,幾許入歸?」汝諄曰:「倭寇長驅入歸之時,鞫敬仁叛國,迎賊于富寧地,而倭賊初不入城,先令先鋒,往探然後,始入圍城,叛民等强請入城,淸正從之。令其下倭,入見王子、宰臣拘留處,卽解放曰:『王子,國王之子;宰臣,尊貴之人。汝輩何以拘留至此歟?』三日後,欲還出,鞫敬仁等請曰:『胡賊,每來相侵,上官等來時,擧兵擊之,豈非大幸?淸正初甚疑之,而因其强請,乃以我國人爲先鋒,入胡地二日程而相戰。有一部落,據險拒守,胡人等多聚其地,堅守相戰,不可比擬於我國之望風奔潰也。淸正親自拔劍,手擊其軍,迫其城下,胡人等或泣告於敬仁之際,因以城陷,幾至屠殺。倭賊因仰戰險處,死者亦多,倭寇遂還出,向海邊而歸云。且賊方屯吉州,四出焚蕩還陣之際,鏡城人等,擧義於吉州、明川境上長德山下,設伏追擊,盡殲無餘,此乃關北大捷重功。公論之出,萬口一辭,而其軍功,至今數年,尙無寸賞,所以將士之解體也。大槪其時,鄭文孚、尹卓然,互相掎角,不爲和睦,故鄭文孚之所報,尹卓然改磨鍊淹置,不均之由,蓋出於此也。」上曰:「凡事專在監司誠心如何耳。關北則無進上、徭役等事,可以敎鍊。如砲、殺手等技,勉力敎之。苟能養兵成就,則非徒可以防胡,國家亦可賴其兵力矣。」汝諄曰:「端川採銀,其路甚廣,今則欲罷不能,國家將蒙大利矣。臣聞之,敎師聞端川産銀之說,深欲歸之云。今若許送,則民力必蕩。只令我國人敎鍊,而不許送敎師可也。」上曰:「卿好去。自今以後,勿言人過。」

○接待都監啓曰:「天使到慶會池邊,卽上船,我國人使之專數遠在,又令臣等,遠處伺候。差備通事等,不得同船,茶啖亦不受。只與相公三人及小兒家丁唱的若干人,隨上船上。仍到池中島上,從容設酌動樂,極其歡樂。臨罷,往池邊樹陰中,暫時逍遙,始招南好正,問慶會樓景致之勝,仍爲嗟嘆曰:『可恨。可惡。』今已還到下處。」傳曰:「『墟墓興哀宗廟欽,斯人千古不磨心。』泛舟慶會池,逍遙極懽樂,吾不知其可也。」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判中樞尹斗壽,身爲大臣,總攝諸官,扈衛內殿,凡作姦犯科,所當一一糾劾以聞,而王子之不義,諸官之犯罪,皆依阿苟且,淹置不擧,至爲不當。行公推考,以警後日。」

○侍講院文學黃愼馳啓曰:「六月初四日,沈遊擊坐堂後,臣見富通事,問行長消息,則答曰:『昨日行長再有人來,報手下各將官云:「關白,甚爲喜歡,方差人,整齊好船前來,應接天使,一路諸事,盡令停當。行長亦當於十二日間到此」云云。近日各陣倭將等,聞關白許撤之言,爭來聞見於此陣倭將處,皆有喜色』云。各陣倭人等以爲:『行長若來,則不久撤兵。本國在擄男婦,不得帶去』云,潛於回船,陸續附送,故臣卽於遊擊,請以禁戒諸倭,則遊擊曰:『行長來則當使之痛禁,其前亦當言於留陣倭將處。但雖言之,而旣無主將,勢不能一切禁斷云云。』」

6月16日[编辑]

○丁巳,司諫院啓曰:「伏覩頃日禁府李春英等照律,與罪名大相不同,至爲駭愕。若原情定罪,則豈無比擬之律,而任情低昻,物情深以爲未便。請禁府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其公事更議施行。康翎縣監尹靜,當賊據京城之日,托名於義兵,三江船隻,盡爲領率,而不獲一級,只以掠奪人貨爲事,欲滅其迹,至有戕害人命,聞者莫不痛慘。請命削去仕版。」上從之。

○以兪大禎爲司諫,李憲國爲刑曹判書,尹覃茂爲兵曹參知,柳熙緖爲掌令,宋駿爲正言。

○禮曹啓曰:「天朝於平壤、開城、碧蹄、京城四處,爲陣亡、病故官軍,齎持銀兩,買辦奠需,設壇致祭。自今以後,每年春秋二季,將銀交付該國進貢回還陪臣,順帶致祭,永爲舊規云。今春則陳遊擊委來行祭矣,來秋又當設行,而本國使臣,無及秋回還者,無端闕行,又似未安。自我國備設行之,具由移咨,似爲無妨,故將此意,議于領、左相,柳成龍則以爲:『天朝旣不支送,不得設行。』金應南則以爲:『雖無天朝所送,自此備送不妨』云。論議不一,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更議,歸一爲之。」

6月18日[编辑]

○己未,司諫院啓曰:「黃海監司鄭光績,素無剸煩之才,自赴任以後,事多積滯。當此西路多事之日,不可仍任,重以貽弊。請命遞差。」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京畿防禦使邊應星,受命朝廷,控守龍津,其任其責,至緊至重,而凡百所管之事,置諸相忘,其所經營,唯在於濟私。妻妾奴僕,皆率置於陣傍墓山,軍中所需,多入於私耕,而許多賊贓牛馬財貨,盡歸於自占,至如旗麾、金鼓等物,亦多無意於措備。其受任之日,已至經年,而屯田、操練等事,皆不成形,虛費軍餉,不可勝數,物情莫不痛憤。請命先罷後推。」上從之。

6月19日[编辑]

○庚申,禮曹啓曰:「登俊試,來八月初十日,慶尙道武科初試,九月初十日,文、武科殿試,前已行移知會矣。今者,日期已迫,議于大臣,則皆以爲:『式年旣已退行,登俊試亦當待事定,更議定奪』云。敢啓。」上從之。

○兵曹啓曰:「漢江西岸,別開一營,大臣一員摠理;兵曹堂上一人,爲其元戎幕府事,請備邊司,商議施行。」上從之。

○備邊司回啓曰:「臣等伏見兵曹啓辭,布置規模,悉合事宜。其於鞏固根本之計,實是急務,依啓辭急速擧行,但此事,與訓鍊都監,相爲表裏,有同分司,雖不別出大臣而摠理,不患其體面之不重。令兵曹判書李德馨,專委主管,而訓鍊分都監稱號宜當。敢啓。」答曰:「依啓,分都監之稱,似爲未穩。」

○上敎于政院曰:「降倭呂汝文,前日傳敎,其各別厚恤矣,未審檢勑否?近聞此倭得病見差云。此非常倭,待之不可不厚,而渠亦願盡力,宜出一哨官,抄定兒童數十,專委汝文敎習,李榮白、山所于,爲左、右邊,凡於試才,相較勝負,等第論賞,則彼各逞其才,猶恐不勝,將不日傳習成就矣。如此事,何不經意爲之?若曰兒童給料爲難,則不緊之人,食料者多矣,又如射手庸雜無用者,多廁其間,如此之人,亦可汰去,以其料給之,言于訓鍊都監。」

6月21日[编辑]

○壬戌,訓鍊都監都提調柳成龍、提調李德馨、金睟、趙儆。回啓曰:「呂汝文,則頃日多般救療,今已差復,復依上敎,另加厚待,而兒童隊更抄事,則都監亦欲加數募聚,而給料爲難。抄發兒童,能習用劍者,都監時時試才,拔其尤者而論賞,則雖不作隊給料,而自爲興起,學習必多,故昨日聚會試才,則兒童五十餘名中,入格者多至十九名,自都監分給食物,使之勸勵矣。今承上敎,以此兒童,別爲一隊,統領專委,學習於呂汝文,分邊試才,以示勝負,賞罰爲當。射手庸雜者,近日頻數試才,多有澄汰,定額二百內編入之人,似難減下。此兒童數十,一時所給,料止七合,經費不至大段,令該司,隨便題給,恐爲無妨。」上答曰:「依啓。其五十餘名兒童及十九名入格兒童,良、賤、姓名、年歲,竝書啓,且二百名編入射手,試射以啓。」訓鍊都監啓曰:「陳良璣誠心敎鍊,且欲採銀以資軍食,其奉委致力之意,不可不慰。令承文院,善爲措辭,回答何如?」上答曰:「上國特差官人於外國,訓鍊兵卒,曾於前史見此否?況如是誠心敎鍊,至於圖繪陣形以送,不勝感激。固當作帖致謝,而不可不幷致禮物。」

6月22日[编辑]

○癸亥,司諫兪大禎啓曰:「臣爲司憲府掌令時,與聞海州春秋館堂上、郞廳放軍徵價之事,至於論啓罷推,及見判中樞府事尹斗壽書狀,極陳曲折,爲人發明。凡臺諫所論,例以風聞,自初所聞,極爲無理,故雖隨事論劾,慮有虛僞,見人輒問。又聞前修撰金義元,爲巡按御史時,海州留駐宰臣,皆給假屬一名,而徵米十二斗,以大斗捧之,米一石僅充其數,而春秋館亦如之。義元因民之訴,盡革其弊,獨春秋館,以重地不革也,及尹斗壽下去後,亦革之云,與斗壽書狀中改革之言相符。然義元之所聞,必不如斗壽之目見,本府所聞,又出於往來之傳,而多數責定之說,似爲不實。致有人言,不敢冒據,與執義申湜等無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大司憲、執義以下,竝引嫌退待。

○正言宋駿來啓曰:「執義申湜、掌令李鐵、持平南以恭、姜籤、大司憲金玏、司諫兪太禎,竝引嫌而退。夫臺諫,主一時公論,因風聞論事,例也。海州侍衛之官,多有貽弊之言,播於物議久矣。故頃者,憲府論海州春秋館堂上、史官,放軍徵價之事,出於反覆詳聞,明有可據,則所論之事,旣無不實,而雖曰斗壽下去之後,有所更張,或未及聞知,而從前貽弊無理之事,不一而足,則據事論劾,實爲直截,初非風聞之誤也。豈可因人之費辭分疏,輕遞言官,以啓後日之弊乎?請大司憲金玏以下、司諫兪大禎,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司寺主簿金應龍,身在凶服之中,別無起復之事,而自除衰服,冒着冠帶,恬然從仕,罪關風敎,則豈可以一時之微勞,壞萬世之綱常乎?請命削去仕版。」上不允。

○戶曹啓曰:「納粟通政以上,實職除授,依傳敎,更爲參酌。自今以後,通政後,加納五石,則除授僉知;嘉善後,加納十石,則除授同知,請於事目中改付標。」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馳啓曰:「黃愼於十六日,通於臣曰:『平調信之子,昨日始到言:「行長以今月初四日,離日本,十二日,到浪古耶。關白已許撤兵,且差二將官,一管燒營,一管迎接。今明當有文憑來,行長之到,亦不出數日」』云云矣。」

○以金宇顒爲司諫院大司諫,鄭期遠爲司憲府掌令,禹俊民爲司諫院獻納,趙正立爲司諫院正言,李海壽爲成均館大司成。

6月23日[编辑]

○甲子,司憲府連啓金應龍削去仕版事。上曰:「不可削版。」

○慶尙右道觀察使徐渻馳啓曰:「晋州判官朴思齊馳報:『去五月二十九日,倭賊四十餘名,州境陽全里,不意衝突,伏兵將李永壽等三名、小女二名擄掠,卽爲還歸』云云。自春以來,固城、晋州之境,沿海漁夫等,結倘土賊,扮作倭形,颿風往來,民不安居,而陸路侵掠,又發於今,極爲可慮。近者無知之民,以爲倭賊終不搶掠,如咸安、鎭海、漆原之境,結茅舊基,耕種生活者頗多。若或零賊頻發,則勢將騷,必至投賊而後已。勒令內徙,無糧可濟,分守要害,勢亦難及。雖復移文兵使,使之嚴設伏兵,而布殘民於無江山界限之地,欲爲守護,恐非長遠之策。待秋成,賊奴不撤,則盡將江外近賊之村,移接晋州空曠之地,各其邑守令,收集遺民,以爲屯耕,似或宜當。」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自古兵戈之際,山澤之間,遺民不能以自保,則必隨其附近之處,各自團聚,又於險要處,設爲營壘,而入處其中,且爲瞭望設伏,以備賊患,如古史所云山砦、水寨之類是也。蓋洪水滔天,則爲巢營窟,不可已也。況賊患之急,十倍於水災,而今之將帥及方面之臣,任其愚民之自去自止,散處分居於賊所往來之地,逐日被搶,拱手坐視,而莫爲之所,誠亦不知其何心也。南方之事,蕩無形狀,言之氣塞,念之心寒。今此晋州東面搶掠之賊,雖不知眞倭、假倭,而伏兵將三名,至於被擄,則常時村野,不知姓名之民,其被毒於賊手,而朝廷未及聞知者,何限?且賊兵之從水、從陸,皆不明言,而永守等被擄曲折,亦不詳載。旣云伏兵將,則何故不發一矢,不爲瞭察,而晏然就縛乎?晋州判官朴思齊,爲先令巡察使,捉致軍門,決杖示罰,而賊兵方在金海、熊川及巨濟等處海邊,咸安、鎭海、固城、泗川,皆爲沿海相望之地,以爲屯耕。如使沿海一帶,爲棄而不守之地,則如此可也,不然則我勢日縮,而賊勢日進,雖江內,其可保乎?且民各安於所居,不欲遷徙,强而驅之,或不無散入賊中之慮。其於保境安民,未見其爲長策。何不於此時,巡視沿邊可以拱制之處及民居疎密,土地便否,而爲之經紀,曉諭人民以避害之道?或十里、數十里爲一屯,擇其通望據險之處,隨人力之衆寡,作爲土城、木柵,賊若少至,則各以其力禦之;賊來稍多,則數屯合一處而禦之。且與舟師所在,形勢不遠,如此措置,使民心樂趨,糧穀稍備,期以數年,然後南邊之事,庶可爲也。不然,則計不先定,而民之散處無歸者,若浮萍之泛泛於江湖,而無根着之可固,雖欲責爲戰守,誰與戰守?今日之勢,是也。如此事意,移文于都元帥巡察使、兵使,使之從長料理施行。」上從之。

6月24日[编辑]

○乙丑,接待都監啓曰:「正使管下,有徐相公中朝士子之稱。治登者,頗能文詞。今日徐相公,以正使之意,言于南好正曰:『老爺與我,頃日周觀王宮舊基,形勢極佳,主山白岳尤奇,未見凶處,而有此兵禍,未解其由。必有山水之不吉處,隱在於人所未見之處。老爺令我,爲國王相度形勢,爾國王欲令相之,則我當往相之。觀山,必須陵越險阻,緣城度壑。又必遠觀於二十餘里之地,然後乃得吉凶,而亦不可不兼觀水勢。觀水之法,宜竝尋細泉,而遇江則乘舟上下;水中有島,則捨舟登島,延佇而望,然後亦知吉凶。若果往相,則裹飯具馬,偕在此尙書一員及地利人員、伶俐譯官各一員,而去可也。不可多帶人,人多則有妨。且必於陰日觀之。晴則不可,雨亦不可。周行觀覽,當銷五六日,窮其遠近形勢,乃得盡其技矣。此意說與陪臣。』且言『爾國先王陵寢,不可依中朝天壽山制度,占一山用之耶?分占各山,非萬世可繼之道』云云矣。」

○上接見劉參將維藩。于時御所別殿。上曰:「爲小邦事,冒熱往來,多謝多謝。」參將曰:「受皇命往來,自有職分,何勞之有!」上曰:「小邦蕩敗,一路凡事,慮有怠慢,不勝惶恐。」參將曰:「地方,別無怠慢之事。」上曰:「當初大人南下之日,寡人適有疾,不得相會,昨因下雨,又不果拜,寡人恨焉。」參將曰:「俺當初來京時,多蒙厚賜,謝拜無盡。昨日該官,又設宴而致款,禮意無缺。如此高情,當一一歸告于軍門。」上曰:「不敢當。」參將曰:「今日雖不賜見,厚待之意,猶當歸告。況特蒙接見,益見國王高情,不可不歸告於軍門。」上請茶,遂行茶禮。右承旨鄭淑夏,以禮單進,上曰:「姑徐之。」上顧謂都承旨趙仁得曰:「無可接話之語。賊情問之,如何?」仁得對曰:「上敎允當。」上問于參將曰:「大人往近賊營而來,賊情如何?」參將曰:「未知的眞。俺寫字的華語書寫人也。往探賊營,則倭賊潛自入歸者已多,陣中盡收行李。行長不久當到,到則卽當撤歸。淸正亦整齊行李云云矣。」上遂呈禮單曰:「薄物,只表情而已。」參將曰:「俺南下時,旣蒙厚待。今又禮物太多,未安未安。」遂受之。上曰:「天方極熱,未得從容奉話,酒禮亦不得行,惶恐惶恐。」參將曰:「非特於俺爲熱,國王亦冒暑勞動,未安。各自安靜,豈不好乎?」參將告辭遂起,上亦起。參將前致詞曰:「俺欲行謝禮,而暑日恐致勞動,不敢。」上曰:「皇恩罔極罔極。小邦蕩敗,事與心違,寡人常懷惶恐。」參將曰:「都城殘破已甚,於予心,亦不忍見矣。」

○傳于平安監司尹承吉曰:「凡事一遵前監司所爲,更加盡心體行。」

○忠淸道觀察使尹承勳書狀:大槪據報恩縣監牒報:「五聖八賢位版,壬辰變初,奉安甕內,埋置于三年山書院後,今則時勢稍異,書院內金淨、成運祠堂齋室完全,位版移安,何如?」禮曹回啓:「依狀啓,遣祝設祭而移安。」

6月25日[编辑]

○丙寅,接待都監啓曰:「卽刻,正使差官李恕,自熊川來,問彼中消息,則十九日,有行長所送通事稱號,浙江人五名來言:『行長到關白處,請暇祭祖,五月二十六日,起身上船,中路遇逆風,且因關白之招回其國,本月初四日,始爲發船,十二日到郞古耶,十六日到一岐島。若風順,則二十三四日,當到熊川;風若不順,更悞幾日。總而言之,不出月晦回到』云矣。問撤兵消息則曰:『大小諸屯,皆收行李,苦待行長之至,至則撤回』云。問船隻來泊之事則『自六日以後,船隻陸續來泊,幾三四百隻,而日後來者,亦連絡不絶』云矣。」

○訓鍊都監啓曰:「林夢,別爲除職事,傳敎矣。我國欲以海土,煮取焰者久矣,未知煮煉之法,不得煮取,而今者林夢,能傳此法。所當另加賞典,使之激勸,而林夢本是保人,以規例言之,則禁軍除授宜當。」答曰:「東班六品實職除授。」夫官爵,國家所以待賢之具也。今林夢,以至微至賤之人,遽授東班六品之職。設使於夢,有煮土之微勞,豈無可施之賞,而必以國家待賢之具,輕而畀之?爵賞之濫極矣。嗚呼!夷當時,充列朝端者,擧皆厮隷之賤。朝家用人,若是其紊,則雖使伏龍、鳳雛,生乎其時,亦且羞與等伍,而莫爲之用矣。賞一人,而沮千萬人之心,激勵一世之道,吁亦左矣。 ○以李廷馨爲弘文館副提學,鄭逑爲掌隷院判決事,金權爲弘文館修撰,趙芝爲世子侍講院弼善,柳熙緖爲世子侍講院文學,獒樹察訪康復誠爲長水縣監,司圃署別提羅德峻爲報恩縣監,前別坐崔雲遇爲橫城縣監,尙衣院別坐韓百謙爲戶曹佐郞。自康復誠,皆被抄於才堪守令,六品陞敍者也。

6月26日[编辑]

○丁卯,司諫院啓曰:「承文院著作玄德升,曾以東宮記事官,侍衛於洪州時,乃於講院直所,潛宿娼妓,其處身無狀極矣。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備忘記曰:「去二月朔賞格,今始入啓,其亦已晩。又前則上上等賞,依此爲之,又木一疋加給矣。此則上上等賞,與上中等同,似爲未穩。言于訓鍊都監。」訓鍊都監回啓曰:「二三月間,因都監多事,輪發哨官,以備使用,故其出外而未及入來者,未得一時聚試。今而書啓,臣等亦知其稽晩,伏承上敎,極爲惶恐。至於賞格磨鍊之規,則《紀效新書》:『九中超等,八中上上,七中上中,六中上下,五中中上,四中中中,三中中下,二中下上,一中下中,無分下下。勿論中貫、中邊,上下以上論賞,中上中中免,中下以下差次論罰』,是其條式也。今此砲手等中貫多者,畫數優而居上;中邊多者,中數雖多於中貫之人,而畫數反居其下,故七畫以上,混以除職、免賤磨鍊,而上上等,木一疋加給矣。殺手,各兵以爲,砲手論賞,元勝於殺手,而陞敍之人,加給木綿,多有歉然怨歎之心,故自上年冬間,姑減木疋,而一樣磨鍊矣。伏承上敎,果爲未穩。論賞之規,當遵用《新書》規式,勿分貫、邊,只以多中爲上,超等加一等論賞,上上除職,上中木二疋,上下木一疋題給。殺手亦當一例論賞,而考試之際,精察其舞對生熟,各勢正彀,少有違於比校篇所論者,勿以入格看,斯合較藝之式。三月以前,依前磨鍊施行;四月以後,則依此磨鍊,永爲恒式,賞典已定規例,而論罰一事,又當竝擧。下上以下,略倣《新書》棍打發哨之例,降等罰其哨官及把摠何如?」答曰:「依啓。啓辭亦當。但鳥銃,乃新習之技,而其技冠絶五兵,眞天下之神[1]器也。近因勸奬,漸入於妙處,而人之常習衆多則未也,賞之不可不重。今若勿分貫、邊,則其所謂上上,乃九發而八中者也。此豈人人之所能乎?上上然後除職,則除職、免賤者,有幾人哉?然則人之興起之心,其然乎?予意以爲未穩。更議以啓。」

○接待都監啓曰:「領小西飛天朝通事朱元,持來金嘉猷所送稟帖,正使開見,別無分付之言。只書榜文,揭示于大門外壁上,故其榜文謄書以入。似是前後之報,撮略書出,而亦未能的知矣。榜文內大槪,行長與玄蘇書曰:」行長,十七日,到伏見新城,稟上關白。關白大喜云:『何榮如之?』關白再二[三]稱道行長之大功,退兵燒房等事,可任天使老爺分付。「云云。且關白,甚要天使老爺快快過海,行長營裏狹小,因玆迎候地方,定於釜山。關白再三云:」如安三年之辛苦,如安可安心云云。』如安,卽小西飛也。關白歡喜之心,不能盡述,以此書面之說話,稟上于天使老爺,可催起行云云。「行長前差倭官書曰:」前日,到國先行長五日,關白大喜,再三稱行長、如安之功勞。『今我羡如安,着見天朝北京』云。且寺澤志摩守,再差來要接迎天使老爺。「云。玄蘇與小西飛書曰:」行長來書,卽付足下過看,卽稟上天使老爺,可快催起行。關白曰:『退兵燒房,自然。豈違天朝之命』云。「 ○上敎政院曰:「觀孫侍郞牌文,則胡遊擊,以我國鍊兵、防守事出來。所關非輕,又不無周旋學習之事,接伴官,以智略才士有將來之人,更爲差遣,令訓鍊都監薦擧。且慶暹,以敎師接伴官,在喪,而其代趁不差下,亦爲未穩。其代斯速差下,敎師十分撿擧敬待,竝言于訓鍊都監。」

○接待都監啓曰:「中軍送選鋒唐盤、劉玉,買西瓜、甛瓜于箭串屯田近處,買瓜之際,屯田官韓德男,率其軍人,追逐綁縛亂打,至咬耳後。唐盤等來告中軍,正使聞之,使副使驗傷。臣等亦見之,則明有傷痕,所見駭愕。正使分付曰:『我之隨行人生事,則我自盡法而處。今爾國人,打我隨行,爾國亦可盡法而處。』臣等對曰:『今有此事,不勝惶恐。當啓知國王,盡法而處。』正使又分付曰:『罪不至死,不以死罪處之。』仍招南好正責之曰:」今我此行,爲誰而來?莫非中國貴爾國二百年至誠事大之功耳。凡鴨綠以西之人,皆天朝人,無論官爵之有無,大小禮應恭敬。買瓜之人,雖生事,自當告我處置而已。何至結縛亂打,若是其頑惡也?爾國恭順至誠之意,盡墮於今日此擧』云云。正使又令答應官張萬祿分付曰:『我恐國王不信,可帶唐盤等二名,解送國王,驗其傷處。將唐盤等閪失小帽等物,分徵于動手人處。』臣等以閪失物件,當依數徵還,至於解送驗傷,則陪臣及大小下人,無不目覩,國王豈有不信之理?不須更驗之意,再三力陳,始許之。卽將犯人韓德男軍人二名,俱枷、足鎖;看證人一名,着枷竝囚。此人等所犯極重,速令該官,依律重處何如?「上曰:」此事極爲駭愕。令禁府,嚴加刑訊窮問。當有處置事矣,此則推鞫後爲之。「

○政院啓曰:「接待都監郞廳,以堂上言,門隙來言曰:『正使聞中軍下人被打之事,大怒,似當遣官慰解』云,故敢啓。」傳曰:「知道。雖則然矣,如此夜深何?明日政院相議,遣承旨,措辭慰解。」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馳啓曰:「沈遊擊發兵部公文二角,授之通事,其公文,自倭營,今朝來到。其一,兵部,因冊使詣朝鮮國都,俟沈惟敬等回報的確,據實奏聞定奪事題本,而令遵照箚內事理轉啓事。其一,兵部乞明旨勑令,冊使兼程進發,楊方亨前駐居昌,李宗誠與小西飛,前駐南原,以示東封大信,待沈惟敬等的報一到,冊使一面前進朝鮮,一面馳奏本部,覆奉兪旨,而冊使往封事也。此等文書,想先到冊使處,次到遊擊處,而今始出送。以此公文見之,則冊使雖到中路,見沈惟敬等的報而前進,似是更待我國馳奏兵部,覆奉兪音,然後往封矣。」

○夜二更,流星出天市西垣下,入西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五六尺許,色赤。五更,四方沈霧。

6月27日[编辑]

○戊辰,左邊捕盜大將趙儆啓曰:「迎曙擺撥兒殺害之賊,久逭天誅,常懷痛憤。今者適捕賊人名春石者,盤問之際,端緖現出,追捕其黨吳、金等三人,一處憑問,則殺害節次,箇箇承服。其時瓮巖天兵處,見奪正鐵鳥銃,藏在訓鍊都監,而亦出於其招,似有證據矣。其同倘崔先福等六名,方在延安地云,部將、軍官,已爲發送,使之捕捉,而第念各官頑慢,慮有脫漏之弊。令備邊司,秘密移文督捕。罪惡莫大之賊,不可尋常推鞫,亦令刑曹,備細窮推,以正其罪何如?」上從之。

○義禁府判府事金命元、知事金瓚、尹自新、同知事李輅。啓曰:「常時推鞫罪人,元情取招,不爲承服,則必請刑推,翌日刑推,例也。韓德男等所犯甚重,天使亦爲盛怒,自朝頻問推鞫,早晩遣家丁聞見,有不可拘常規處之,而適値明日國忌,勢自遲延,恐或天使,益怒其緩治。今日雖齋戒,似當卽爲刑推,解天使之疑怒。敢啓。」傳曰:「刑推。」

6月29日[编辑]

○庚午,訓鍊都監啓曰:「砲、殺各哨之軍,合十二哨,而哨軍或不滿其數,其中南下餘軍,則只有數十餘人。都監知其不可別爲一哨,而欲令因基恢廓,漸爲募入,故雖未充一旗三隊之額,而置旗摠、隊摠,許本哨官多般聞見,以廣募入之路矣。今陳良璣以爲:『束伍之法,必整齊無脫闕,然後可以備其貌樣』,責令合二哨爲一哨,使充定額,前後帖諭,意甚懃懇。敎師之言,固不得不從,依其言施行,何如?」上從之。

○上敎曰:「兒童砲、殺手隊,良賤、姓名、年歲,竝書啓。」訓鍊都監啓曰:「五部兒童五十餘名,試才入格十九人,而未入格之中,亦多可抄之兒,故更爲聚會試才,則可合學釰者十六人。通計前後所抄,則三十五人,與李榮白哨兒童之數相敵。以此作爲一旗,別出哨官,學倭釰於呂汝文,宜當。新隊兒童,其於編伍號令之間,必未解規制,李榮白哨數外,學釰已熟四名,移屬新隊,而所抄三十五人中,更加精擇,減去四名,以作一隊,亦爲宜當。兒童被抄者,役處年歲,竝爲書啓。」上曰:「五十餘名云,此單子外人,竝書其名,別爲一單,一時來呈。」

○侍講院,以師柳成龍、傅金應南意,啓曰:「國家之事,莫大於輔養儲宮;輔養之責,專在於宮僚。所當極一時之選,以充其任,而又必不雜以他務,使之專心致志於經傳之業,以備講讀可也。近日朝廷多事,差任之際,常患乏人,故多以宮僚,更兼職事於他局,奔走彼此,講勸重事,反不得專一,其失本末輕重之序甚矣。輔德崔瓘,兼安集廳郞廳;文學柳熙緖,兼接待都監郞廳。請崔瓘、柳熙緖,郞廳改差。」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戶曹佐郞權盼,稍有勤幹之稱,或合守令之選,而當初圈點之際,旣涉於嫌,及其注擬之時,亦有可避之嫌,盼,宰相尹先覺之壻,而吏曹佐郞尹敬立之妹夫也。臺諫直截之風,或有尙之者。而甄拔最先於人,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遞差。」上從之。

○訓鍊都監啓曰:「漢江別營建置之事,若只委兵曹,而都監不爲照管,則事體不重,號令有妨。都監專意察理,而兵曹武備司郞廳一員,訓鍊都監郞廳稱號,措置應入器具,往來程督,使得趁成大役,如何?」答曰:「依啓。設營處,未知是何處,必須審其形勢,據其控扼,左右策應,而有首尾之救,斂兵退守,而有難撼之勢,斯可謂之營矣。切宜致慮。」

○上敎政院曰:「海州鍊兵事,前者傳敎非一,而少無其效。使人試殺手數人,則其才甚劣,與關西京中之人,不可同年而語云。且其處入番軍士,皆爭相代立,惟以此爲事,言之憾慨寒心。其處別無所爲之事,若聚人操鍊,則日月已久,必有所益,而今如此。操鍊事,或別作事目,或敦諭監司,使之策勵施行。議處事,言于備邊司。」

○上敎政院曰:「卒李淑儀散料,限三年題給。」

○司憲府啓曰:「報恩縣監羅德峻,處心行事,未免浮雜,多踵門干謁之恥,有立庭爭訟之累,而至參破格擢用之列,物情莫不駭異。請命遞改。鎭安縣監鄭湜,居官泛濫,專事貪黷。田稅,以時起之數捧糴者,已有朝廷之令,而不問陳起,盡數督徵,取其所剩,公然入。且軍糧蒸米,亂前已爲分給,而托稱散失,瞞報監司,私自捧納,皆輸運于其家,聞見莫不痛憤。請命罷職。」上從之。

○以閔濬爲安邊府使,金藎國爲藝文館奉敎,洪慶臣、成以文爲藝文館撿閱。

○夜五更,流星出室星下,入巽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

6月30日[编辑]

○辛未,接待都監啓曰:「卽朝金嘉猷、祝允升、吳文軒,各具稟帖,凡三道來,二十四日寅時發送者也。方欲聞見之際,正使呼南好正諭曰:『行長二十三日,自對馬島發船,故行長所屬,擧營出接于海中,遇風回來。非行長不來,乃迎接人等,阻風不得往也。二十四日則準到無疑。行長來,則吳文軒親自馳來云,文軒不出今明當至。此意說與陪臣知之』云,故敢啓。」上曰:「彼此翹首東望,苦待長賊,如待王人,無復人理。予素有心病,不堪聞如此之言,後勿入啓。」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壬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7月2日[编辑]

○癸酉,司諫院啓曰:「延豐縣監李楠,以關西土兵,軍功發身,雖有弓馬微勞,人物庸劣,不識文字,蘇殘起弊之責,決非此人所堪。請命遞差。」答曰:「李楠,有功之人。又安知庸劣與否?試之可也,不可遞。」

○兵曹郞廳啓曰:「昨日本曹堂上,與都監董役官,出看漢江設營基址,則漢江左邊,濟川亭後麓邐迤,至宜春令亭子後山斗起處,甚合建置一營;漢江右邊,一支南走,向江頭起處,此處枕流亭後麓,上臨楮島,下通龍山。大營則設於濟川亭後麓,而又置別營於此,以爲首尾相救之形,甚得事宜。賊奴往年,就此地俱設木柵,內應國祠堂土窟,右應龍山土窟,前則連綴沙平院、穿川諸陣,以爲之聲援。形勢無一踈漏,而其爲計至兇密矣。今沿江險要之地,雖不能一時遍設屯寨,而先自此處始事,漸次而條擧,則後日必賴其利。請令備邊司堂上,更同都監堂上,率相地之人,細爲踏審,令該曹,擇日設祭,然後使之赴役,何如?」傳曰:「依啓。漢江一帶形勢,自上流至于海口,可隨後詳悉圖畫以入。」

傳于備邊司曰:「海州鍊兵之事,已爲經年,而蔑無實效。雖因方伯數遞,未能督勸責成,而亦未必不由於悠泛度日,徒爲文具。前後監司,固不得辭其責,至於兵使,則當初設立本意,欲使之專掌訓鍊,以備緩急,而今經數歲,未聞措置事。入番鎭軍,亦不令當身,立防操鍊,而使無籍之輩,爭爲代立,隳廢軍務莫甚。下書切責,使之悚息改圖爲當。若正軍之見抄於砲、殺手者,分明立番,乃其身役,雖不給糧,可以坐營演習,若公私雜類,旣有身役,使之裹糧長立操鍊,則不無怨苦。必須別樣措置,儲備糧餉,然後可以繼糧,而責其成效。此在本道監司,仰體聖算,至誠奉行而已。應行事目,則去年三月,已爲啓下,行移各道,頗爲詳盡,似不必更爲。且不時試才,別施賞典,則亦可以聳動興起。柳永詢下去時,以此意言送,何如?」上從之。

○司憲府大司憲金玏、執義申湜、掌令李鐵、鄭期遠、持平南以恭、姜籤。進箚

伏以,《傳》曰:「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蓋安樂可以死,則百年盈溢之禍,已不可進,而憂患可以生,則四載勤勞之效,尙亦可圖,此理勢之所必至也。然則今日之事,訖可有濟,而危迫之患,日甚一日,如游於水,漸入其深,將不知執事者之計,竟出於何場也。夫陵廟埋烟,山河帶羞,天下之至痛也;鯨鯢據海,攻守失策,天下之至危也。以天下之至痛,而當天下之至危,則非有所警動其心,而斡旋其機者,將不能濟天下之大業矣。殿下之所以深於憂患者,果無歉於心,而有可生之道歟?夫否極則必興,天之數也;窮極則必反,人之情也。故古之賢君,不以否極而自畫,不以窮極而自沮,能盡反身之道,竟膺將興之運,若周、漢之中興是也。方其擾攘之際,流離尾之身,若不能自脫於泥露之中,而終能圖回天命,充復舊物者,蓋其天命之去就,惟繫於人事之如何耳。殿下奔播之餘,宅國荊榛,川原骯骸,天地灰燼,則可謂遭否極之運,而處窮極之地矣。其日夜之振刷奮厲,以求爲恢復之計者,亦無所不用其極,則興隆之望,時則可矣,而天心無悔,人謀不臧,收拾之勢,渺無形像,臣等茫然自失,亦未知其故也。殿下丕冒庶物,而德無不包;廣裁群務,而策靡不講;蓄銳調餉,不失其方;任相御將,以得其道,而誠意未形,威靈不暢,人心怠惰,邪議朋興。朝家處置,一歸悠泛,流光荏苒,作事徘徊,可否之間,坐失機會,此可謂人事之修乎?竊念恢復之基,在於立志;恢復之實,在於盡誠。志者,心之所之。古人云:『有志者,事竟成。』誠者,眞實無妄,故子思曰:「物之終始,不誠無物。」大哉志乎!志旣立,則土簣可以爲山,杯勺可以成海,而天下之事,無不可做。至哉誠乎!誠之盡,則金石可透,豚魚可孚,而天下之物,無所囿。殿下苟能立此志而盡此誠,則必興之運,將入殿下之手,而重恢之業,端在一轉移之間矣。臣等待罪言地,驚心燬室,憫切之痛,不能自已,謹將十數條,開列于左,以備殿下之采擇焉。夫爲治,必本於治心,而治心莫要於懋學。故古人無不以講論經籍,爲帝王之盛節,蓋以存心,出治之本,無非從此中來也。況此蹇屯之時,百事難處,進退或至於狼跋,可否多涉於狐疑?若無以考聖賢之成法,明事理之當然,則毫釐之差,未免千里之謬。故程子:「凡處難,能守正而不變者鮮矣。」然則講學之功,尤不可做於世亂之時也。殿下遭時不幸,孤立於奔電沸海之中,而亦不忘問學之美,復開經幄,登進儒臣,商確義理,盪摩機務,凡百論議,要歸之至當,則本源之地,無所波蕩,抑可以知吉凶存亡,而不失其正矣。然進學之要,貴無作輟,故君子,體天之健,自强不息,蓋其食息不繼,則前日之功,亦不得爲我之有矣。殿下之所以日乾夕惕者,果無愧於不息之道歟?況爲學之道,擇之在精,若不正之說,有時混進,則其精思心術,亦不能無雜,而大爲正道之蝥蠹矣。要當明辨而斥遠之,以絶其根柢可也。噫!孰非爲學,而時務最急。若非切時,何以爲功?今之可鑑者,必在於中興之世,而君臣行事之迹,昭在方策。伏願殿下,特令館閣之臣,取其切要者,裒成一通,置之座右,講究經學之暇,時時披閱,惕然深省,則大本急務,幷無虧缺,而爲學之道,可得其實也。夫人君,字萬民而爲之父,敎萬民而作之師,率一世之人,而偕之人道,則其敎養之責,旣重且大,而又有所至重且大者。東宮,君之副而國之本也。輔成德業,爲他日付托之地,則殿下之父字而師敎者,可謂親切而無間也。然其敎養之方,不過妙選宮僚,廣擇賓師,毓德履道,做成大業,則所以警發格言,酬應正事,而陶鎔氣質,涵養性情者,不可他求也。意謳歌之地,已係根本,而輔養之具,率多踈略。官兼而不能專,則宮僚之任,或未盡也;名存而不相關,則賓師之貴,皆未擧也。是故,講論未免於寡陋,課程亦患於斷續,將就之功,或有未至。伏願殿下,申勑銓曹,愼擇侍講之員,廣詢宰從,竝擧在野之賢,黃髮登席,白衣橫經,以發其隆師、親友之心,以敦其孝仁、禮義之道,則左右前後,莫不端方,動容周旋,皆中規繩,學問高朗,事業弘大,作聖之功,殆將濬源於斯矣。若推而長之,以敎誨王子,則亦可使遵守義方,而皆不失行己之道矣。頃日有以王子之不義,宮奴之作弊,責大臣以擧劾。殿下此心,亦足以爲興復之路頭也。海之一州,夐阻轂下,禁防闊絶,弊端滋蔓,民怨多興,訛言屢驚。此雖侍衛之臣,有失於省約,以速其罪,而其所以致此者,亦豈無所自乎?願回中殿,進御京城,且令王子,折節就學,則輔養敎誨之道,無不各得其實也。

夫軍國之務,源委浩繁,而宵之中,不能獨理,則必有大臣身任而摠治之,然後事有條理,而綱紀自立。今之所謂備邊司,則大臣諸宰,共一廳事,聯茵密坐,論議同,較其簿牒,則不啻千百,而求其實效,則未見一二,蓋其任職多失於混雜,而應務亦傷於膠擾也。若使大臣,總攝群議,諸宰以司釐而分之,隨事指揮,以責其效,如有不職者,或檄召而責之,或啓稟而治之,使之俯首察任,各盡其才,則提綱挈要之道,庶幾盡之矣。噫!程子曰:「天地不遇,則萬物不生;君臣不遇,則政治不興。」夫君臣之義,不在於苟合,而唯貴於相遇,故利見大人。情意融通,合爲一體,則肱股心膂也;聚爲同氣,則風虎雲龍也。好惡不能移其意,讒間不能惑其志,然後委任責成,而治道著矣。伏願殿下,更加崇重,不責細務,言聽計用,休戚與同,聚精會神而天地交泰,操約制煩而德施斯普,朝廷之體,自此而尊矣。《詩》云:「文武吉甫,萬邦爲憲。」若儀刑百辟,而各盡其職,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則《中庸》之所謂敬大臣、體群臣者,一擧兩盡,而委任中書之道,可得其實也。夫摠檢之權,莫重於元帥,而經理之任,莫切於方伯。閫外之事,皆以當責,而帥府之務,皆係等閑,布置節目,久成寥落,唯收聚陣狀,飛遞天門,是爲人傳語者也。且罪在誤事,其身已輕,尙不能坐鎭一席,其何以號令於人乎?其如巡宣各道者,或患於才分之不足,而未周於敎鍊調給之地,或拘於界封之有限,而多失於推移補綴之勢。凡事之不理者,其道非一,則八路之板蕩,顧何時而收拾乎?噫!名論之輕,古人患之,而視其爵位,我國尤甚。以大臣之重,因其才望而鎭之,然後人心有所警動,事務有所稟裁,而條理得宜,萬目改覩,南邊之事,庶有可濟。況難處之患,此時尤多,緩急之際,勢難遙制,事機之失,在於呼吸,往釐之期,固不可滯也。伏願殿下,廣採衆議,快擧宸斷,重體察摠裁之權,副南人信宿之望,則仰戴威命,展宣其力,綜理得宜,綱維自擧。監司以下,各恭其職,而人心可懷,賊膽可寒,自餘屯田鍊兵之事,皆當在條理之中矣。至如元帥,己繫筌蹄,而只益其弊,固不須仍存也。然則籌邊鎭衆之道,可得其實也。夫兵、水使、諸陣之將,國家之倚以爲干城者,而無《置兔》之才,有首鼠之態,兇鋒若近,則失祖逖之鞭,寇患稍退,則釋田單之鍤。假陣山谷,枯柴不設,私放軍卒,賊路皆淸,習成自便,諱言兵事,故官高自愛而怯生金帶,氣滿相抗而釁起虓虎,玩寇圖功,轉成爭端。雖以朝廷之令,亦不能禁斷,終乃換置而遠避之,此乃閭閻匹夫,救人之鬪而兩解之者也。況制度之於巡察,在節制之中,而心懷陵駕之計,張皇忿辭,累干宸嚴,而朝議亦莫之誰何。威綱旣如此,則將何望馭將之有術,而必我用乎?將驕卒惰,兵家所忌,則棄一人而得千人之用,亦今日之所急也。取其尤無良不聽令者,依律處斷,以警動轅門之耳目,在所不得已也。噫!古之爲將者,率皆知書,故持身必謹,臨陣必勇,而立不世之勣矣。若我國之人,則手一把弧矢,目不經書籍,文武之業,判而二之,故一向貿貿,魚魯莫辨,臨事當敵,私意逗撓,彼鵝鵲風雲之狀,又奚能知之?然則雖貂璫在身,而不過一軍卒耳,烏足謂之將哉?伏願殿下,特令備邊司,廣采公議,選揀其才堪爲將者,錄其所讀之書,排日講習,隨其等第,而賞罰行焉,則將才丕變,便可括目。豈獨吳下之有阿蒙哉?至於儒臣講兵,尤有遠大之期。應作振作之規,一體擧行,則御將養才之道,可得其實也。夫親民之官,莫如守令,則苦樂之判,皆係其手,而慈祥者蓋寡,掊克者寔繁,惠澤枯渴,色目騷屑,闔門之俸,督辦於靡孑,媚事之資,取給於無告,拏取貨寶,營造産業,排置田舍,堅植鞏基,侵剝之患,無所不至。毛膚已盡,繼以膏血,溝壑之塡,可謂慘矣。朝廷亦將明示勸懲,以爲保民之地,故隨其見犯,致究王獄,而議罪之官,於閱實,尋常訊問,竟皆原宥,轉頭換面,還占仕路。若必如今日之爲,則阿與即墨,混爲一道,而齊王之鼎鑊,亦不過枉殺之器耳。將何以戢貪鄙,而服人心哉?伏願殿下,嚴飭該曹,廣選其人,差除之際,一循公道,不問資級,唯以幹儉爲最,而非邊垣防禦之地,則皆勿以武弁差授。循名責實,各盡其情,茂績最著,名登御屛,貪虐已甚者,罪淪贓籍,一賞一罰,皆得其當,則擇人安民之道,可得其實也。

夫行師之道,糧餉居先,故古人云:「若無儲蓄,是棄封疆。」蓋其糧道或絶,則不可以保有區宇也。自變故以來,府庫灰塵,田野蓬藋,則斗斛之資,無路可辦,餽餉之煩,何計能措?是以朝廷經理之方,不得不出於下策。勸募之牒,雲飛列邑,管督之使,星馳諸路,常貢作米之令,不遺下戶,大同軍糧之徵,無間巨室,多方調聚,涓滴不擇,給餉之道,似無不盡,而或私入於使者之手中,或逋欠於列邑之民間,版曹不察其出入,方伯未會其多少,隨風聚散,逐節紛挐,求之國用,已成亡羊,則勒徵殘戶之患濫觴,附益私家之弊漏巵。噫!屯田一事,比諸前頭措置之方,頗有公私兩便之益,而中外之耕,失於力作,秋來所,反愧種子,較其終歲之所得,第未知幾何耶?今欲大擧明年之耕,以補軍國之需,此固至緊之務也。但公田之利,唯在於不奪民力,苟不能自盡其力,則生理窮矣。今則人情事勢,稍與前日不同,至於癃羸之人,亦莫不扶犁上隴,以圖生業,雖其得地有廣狹,而自盡其力則一也。況春耕夏耘,各有時分,數蓂纔謝,或失其節,故農民之情,惜日如年。若受任者,惟以就事爲重,而不恤於此,則違天時、拂人情,而將不能底績。矧敢曰怠棄其職,而虛費所需者乎?大抵內外調度之責,多出於捐下益上,則是雖迫於目前,爲此不得已之計,而抛恩取怨,得不補失,殆非國家之所願聞也。伏願殿下,俯軫經理,必得其人,公私不至於相侵,輕重不違於相權,得民歡心,廣濟田功,而非獨塞下之有積,則利國利民之道,可得其實也。夫兵必得鍊而精,故古人之善保國者,必急於敎訓,使其手不踈於擊之器,使其身不迷於坐作之方,使其耳目,習於鍾鼓旌旗之間,而不亂其心志,安於斬刈殺伐之際而不懾,故雖有倉卒之變,而不至於驚潰,蓋其心身之豫定也。殿下志切撥亂,銳意鍊卒,痛排浮議,特設敎局,或托敎師而操鍊之,或付哨官而統率之,侍御禁苑,課其生熟,等第賞罰,以爲勸,至於閭家小兒,亦以刀劎爲戲,此亦十年敎訓之意也。但不根之兵,多廁行伍,無用之卒,虛耗糧料,兵籍無徵,而勇銳之人,栖遲在畝;軍政無統,而出身之徒,偃息在床。自脫羈靮,無以要束,則訓敎之方,非所敢望,而其可致用於緩急乎?噫!習兵非難,而忘身實難。苟非死綏之志,有所前定,則安能冒危,而必用其兵乎?是故,古之善將者,不貴其手中之兵刃,而唯取其心上之勇義,蓋敎民必死之義也。伏願殿下,審古人敎訓之方,懲前日潰散之患,使恩威竝行,部伍齊整進退趨蹌,唯上所令,而略將忠君孝親之道,親上死長之義,抄作書記,隨時敎詔,如鄕射讀法之例,則其所以討賊復讎者,竝耳熟而心喩,當敵用兵,下手相應,而無退遁偸生之患矣。然則敎鍊軍兵之道,可得其實也。

夫天啓中興,必生其才,歷世皆然,在今可徵。念惟殿下,當亂思賢,側席興嘆,悶悶焉如不得見之,是何才難之至此極耶?古語云:「珠玉無脛而至者,以人好之也。」是惟不好,好之則無不至,故古之賢君,不患無才,而患所以好之者未至也。叔季失養,人才然,而兵火所觸,梗楠摧折,當世之所存者,蓋無幾矣,而任用之際,又不得其方,或不能優容而盡其效,或不能委任而責其成,漢帝三傑之論,未聞於築壇之下,種、蠡四封之托,不行於推之中。賞罰失宜,進退乖方,其如的見時變者,孰肯輕出其身,自取顚隮乎?噫!人才之生,不擇其地,故尺澤可以藏龍,空谷可以栖蘭。要在揚其側陋而崇長之矣。人之有才,如玉之在璞,擲之則瓦礫,琢之則圭璋,要在因其美質而拂拭矣。是以古之帝王,或求之渭陽,或求之草廬,或求之吏,或求之行伍,而終能贊成興運,彪炳千古。若不能心誠求之,各得其用,則太公終爲漁釣,孔明老於耕犂,蕭、曹困於刀筆,吳、賈困於椎埋,而乃天地間無用物也。伏願殿下,推知人之明,渴求賢之忱,如有可取,則不泥於俗論,旣有所效,則無惑於人言,乃令銓曹,破格收用,如良梓之竝蓄輪桶,則一世之才,可了一世之事,而求才致用之道,可得其實也。夫求言,所以通一人之視聽,而決天下之壅蔽也。若耳目塗塞,則身之所嚮,顚沛隨至。況遇險,而能得其全安者乎?殿下,際此亂世,衆難交集,前有虺蛇,而後有坑塹,則可謂遇險之甚者也。雖四目之明,可追於前軌,而或不免顚躓於危途,況未必如此者乎?殿下降屈明威,博採芻蕘,登對臣僚,酬應如響,則言路之開,不須在城門之閉矣。第以朝著之間,巽懦成風,徒有將順之習,而未贊虛受之美。此則在廷之臣,當受其責,而亦恐殿下之求言,或未盡其要也。噫!古之求言者,不徒受之,而又從而行之;不徒行之,而又從而賞之,故中人以下,亦得以無所畏沮,而敷陳其心腹,衆善畢集,而百務皆擧,固聽言之致也。殿下之所以求言者,其亦有得於斯乎?姑以一事言之,頃者臺官貢章,請申冤枉,蓋其不道之兇,旣出縉紳,而罔極之奸,自設機穽,則其橫罹羅織,而閉冤泉壤者,固不可勝言。籲天莫聞,人心大崩,慰答之望,唯在於昭雪之一擧,則其所陳列,當在必行之中矣。旣命大臣,商啓稟,斯固受其言也,而及其廷議歸一,竟無着落,其可謂行之者耶?伏願殿下,俯軫國事之多艱,深懼輿情之或鬱,誘之盡言,擇言必行,賞之使言,不言有罪,則巽順之習,反成苦口,而凡百事情,皆萃於殿下之目前矣。然則從諫弗咈之道,可得其實也。夫人心之擾,慘於敵國,立就之間,興廢立至,故周宣勞來之政,先行於側身之時,鄧禹務悅之言,首發於杖策之日,以其懷綏之道,不可晷刻之或緩也。民生不辰,際此兵燹,亂刃之下,瘢瘡在身,積骸之中,孤寡滿國,飢疲已極,飛輓相迫,則蓋不止澤鴻之哀鳴矣。其愁怨之聲,已格彼蒼,向背之心,可察其眉,豈非今日之大可憂者乎?況南邊將卒,久在征戍,偸安老師,雖未免河上之逍遙,而山栖水處,雨沐風櫛,其暴露之苦極矣。曲盡人情,莫切於《詩》,故《東山》述婚姻之好;《杖杜》敍父母之憂,所謂哀傷惻怛,不啻在己者也。噫!蠢動之心,至愚而靈,感發之端,捷於影響。山東布詔,老羸扶杖;奉天下書,悍卒歸順。轉移之機,亶不在遠,苟得仁言,一紙有裕,此無他,以心而感心也。伏願殿下,時遣近臣,宣布恩旨,指示謀生之路,開陳奉上之義,益減其不急之徵,又蠲其無名之斂,則民人之心,悅矣;推解衣之心,慰橫戈之苦,考績試才,行賞試罰,則將卒之心,悅矣。然則天語丁寧,龍顔咫尺,仁聲盈耳,實惠滿腹,如父之敎子,而子能知義;如天之覆物,而物皆知春。上下之間,情意融貫,君臣之際,信義固結,而激勵人心之道,可得其實也。夫國之所以爲國者,以其有刑政也。若刑政不擧,則綱紀痿蹶,而將爲魚爛之歸矣。如周之忠厚,漢之寬厚,宋之仁厚,非不有治化之美,而至其季世,漸就陵替,迫於亂亡,而不能自振,其或繼此者,不可無寬猛之相濟耳。我國昇平百年,恬憘度日,人情太勝,反掩公義,用法之際,惟尙寬縱,因循之習,久國政。及其遇亂,輾轉摧敗,萎之證,日至沈痼,內而朝廷,外而方域,人心怠慢,號令不行,刑官玩法,姦吏弄柄,私意流行,賞罰乖當,如忘讐背國之徒,媚賊要好之類,尙逭刑章,則他尙何言哉?噫!施其所樂者,自下而上,故氓庶有善,則不終朝而賞隨之;施其所畏者,自上而下,故公卿有罪,則不終朝而罰隨之。

若虞舜之誅四凶,所以擊天下之大族也。今日,官高而赦之,勢難而赦之,無情而赦之,久滯而赦之,則是天下無可罪之人矣。伏願殿下,快揮乾斷,誕布威信,要束諸臣,下及國中,信賞必罰,一如所令,勸之以恩,而如時雨之潤,振之以威,而如秋霜之肅,則大小之人,竦心趨事,擧國之事,可輸一指,然則修政振紀之道,可得其實也。夫人之所以爲人者,以其有彝倫也。若彝倫不明,則人紀斁絶,而終爲禽獸之歸矣。如大舜之明於人倫,夏后之肇修人紀,皆所以淑人心而興治道也。我國,累世熙洽,文物亨泰,敎化之具,無所不張,士以禮法自律,人以忠孝自勵,冠婚喪之式,不讓於古,遺君後親之說,不容於世,故孝理之下,鮮有得罪於彝倫者,而亂離以來,禁防大毁,懷不逞之心,倡無法之說,唯知身上之患,罔念膝下之恩,原隰之裒,未入於虆梩,衰麻之食,不擇於雞臛。有識或如此,況於蚩蚩之氓乎?孝子之門,可求忠臣,而薄於其親如此,則赴義死國之人,蓋難拭目也。噫!三代之敎,皆所以明人倫,則亦在人君防禁而導率耳。昔樂毅表賢者之閭,封王蠋之墓,而齊人悅服。秉彝之心,人所固有,雖其昏蔽之極,而豈無感發之端乎?伏願殿下,彰善惡,旌別淑慝,如忠臣孝子及烈女之類,令有司,博採公議,參以聞見,取其節義之尤著者,屬之政府,從實勘覈,表厥宅里,以激動人心,而其或不率者,竝以本法,分其輕重而必罪之,則厚倫成俗之道,可得其實也。夫防守之策,必審其地勢,故固外而衛其本,宅中而制其末,乃保國之要訣也。凡人家之備盜賊者,亦必先固其藩籬。蓋其房戶之間,無所蔽障,而直叩其扃鐍,則其勢已迫,而不能爲之計矣。湖、嶺之南,乃國家之藩籬也。經理之策,在所當先,而任其蕩敗,罔可收拾,烏在其固外而衛其本耶?人之言曰:「國家輕二南,而重關西。」朝議雖未必如此,而人言亦不無所自。蓋讐賊之意,不徒在於我國,則京城以西,皆係必衝之中,如或藩籬失守,而賊環其房戶,則雖有智者,亦無如之何。噫!全、慶二方,最當賊路,不問去留,皆在必守。若不然,保完遺氓,以實其防戍,而使遠道之人,裹足而來,則勞費倍極,而八路皆困。此其本道之兵,一以當百也。伏願殿下,別加警飭,撫戢民兵,寬其力役,督其訓習,振作疲頓,轉振氣勢,則兩道之兵,必有爪牙之用矣。且列邑山城,皆所當守,而勢分則力弱,患大則難支。必於諸陣之中,取其地勢之襟帶者,擇其天塹之控扼者,聚兵蓄糧,作三大陣,使名將鎭守之,整飭諸務,漸成不拔之基,則賊搏山下,而我有百二之勢,彼不能破矣。然則腹背之地,無唇亡之患,而禦敵固本之道,可得其實也。夫馬政之修否,關一國之興替,故司馬之名,著於《周官》,而國君之富,數馬以對,蓋其地用,莫如馬,以繫國家之大務也。我國設監牧於各場,遣郵官於諸道,而耽羅一域,無讓冀北,則以爲庭實,以爲傳命,以爲征伐,而皆無乏用之歎矣。一經兵亂之後,盡沒於兇賊,被掠於唐軍,刷出閭里,隨斃於濫駄,飢疲馬卒,亦患於難喂,則蕭蕭馬鳴,豈能作三軍之氣,而駉駉牡馬,寧或見在坰之盛乎?況當衰替之時,牧事尤所當急,故衛侯徙居楚丘,而稱其騋牝之三千;秦人復讐西戎,而誇其駟牡之孔阜。興復舊業者,未嘗不以此爲重,則殿下之留意於馬政者,亦有所不可緩也。噫!牧馬之功,不能自成,而必有所勸勵之方,故汧、渭之間,馬大蕃息,而有茅土之封,內外之閑,爲使盡職,而有開府之加,所以優其褒賞,而責其大效者,蓋無以加矣。伏願殿下,命刷現數,聚爲國籍,擇其諸宰中盡心國事者,稱使以領之,又分其馬數,屬諸勤謹之人,而就養於水草茂暢之地,如秦、唐故事,較其生息多寡,以爲賞罰,則軍馬之盛,可以着鞭於討賊矣。且田家之牛,一皆蕩盡,農畝之耕,代人以駕,而京外屠殺,至今不止,吁亦盡之矣。民食軍餉,將何所作農而爲資耶?若申其嚴禁,許令相告,各以本律,爲之賞罰,重其牧養之道,可得其實也。

臣等旣以無用文字,瀆陳於前,復有壞一國之人心,而敗恢復之大業者,不得不覶縷於後焉。蓋變故以後,事玩情狃,義屈於厭亂,而怠心遽乘,勢窮於討賊,而苟計自生,羈縻之說,已迫於唐官,而許款之請,至煩於皇朝,紫泥東封,龍節指海,館待路候,擧國駿奔。噫!我國之事,已無可言,而逆天之兇,反入於大國之包容,此亦關於天運,而不得免者耶?殿下屢下憤切之敎,痛排姑息之議,大義澟然,可質神明,而勢已至此,罔可防制,如水之流,滔滔不返。如宰執之人,亦或有倡之者,百雌相和,指爲良籌,復讐之義,反成分外,語到和好,衆耳先傾,言及攻戰,萬口皆閉,唯將苟保之首領,望渡海之日月,此可謂有人之心,而可圖恢復之業乎?殿下旣有導率之權,而終不能斥其邪而反之正,則抑恐誠意之或有所未盡也。若殿下益勵恢復之志,而赫然變動,是誠在我云爾,則凡厥臣民,又孰無風草之偃乎?況兇賊有去留之機,而華使之意,唯急於成事,則此間難處之患,尤不可不慮。必須參情據義,豫定謀畫,臨時善措,不失其正,而又將倡成邪說者,彰其所犯,置諸王法,以不共戴天之義,命撰敎書,布告中外,則庶可以無負於祖宗,而有辭於永世矣。從前所陳之說,雖未足以盡當今之弊,而小可以害中興之政,大可以壞中興之業。殿下若欲矯其弊而盡其實,則揣摩之柄,不出於一心之中,而運用之妙,可驗於萬有之表矣。寧有所須待於人而爲之者耶?然而回蕩覆之勢,而竪全安之基,乃變之大者也。非有大志至誠,足以旋轉其乾坤,則不能成改紀之績,而殿下欲以寸筳撞之,其亦有乖於擊鍾之道矣。夫鍾,悲而擊之則哀;怒而擊之則武,誠意之入也。當撫綏之政,則何不悲而擊之,當攻守之策,則何不怒而擊之耶?擊之,且不能盡其道,而望其聲之大應,則徒費時日,而有難成之患矣。是故,光武披圖,而歎難郡國之未定;昭烈撫髀,而泣功業之不建。蓋日月逾邁,若不云來,則二君之所以憂悶者,可謂慼矣。宋臣李綱,條陳六事,而愛惜日力,乃居其一。臣等之眷眷於殿下者,亦出於李綱之意也。殿下若俯採聾瞽之說,立其志而啓恢復之基,盡其誠而得恢復之實,則殿下所欲爲者,顧未有不效者矣。請以宗系辨誣之事證之,將祖宗被誣之冤,爲一已窮天之痛,哀籲皇朝,必求昭雪之地,奉天之忱,終始不二,能以數百年海外之至痛,而竟徹於九萬之蒼蒼。若非殿下志勤而誠至,則安能濟此天下之至難者乎?今者顚覆之患,旣當殿下之身,則重恢之意,必在殿下之手,而旣有退托之心,累煩權署之命,人情駭悶,百爲渙散。上帝監臨,報應不爽,則豈非可戒者乎?伏願殿下,益盡其復讎之誠,而必極其反身之功,大其量以軌群物,大其明以照衆情,大其仁以育民生,大其智以察事幾,大其勇以圖討賊,大其義以期復讎,則本源澄澈,衆功皆集,人心所趨,天命可圖,所謂恢復之基,恢復之實,無不畢擧,而殿下之生於憂患者,端在於此矣。如曰未然,則臣等雖伏欺罔之罪,亦所甘心。《詩》云:『譬彼舟流,不知所屆。心之憂矣,不遑假寐。』萬死餘生,濫叨驅使,補無涓埃,夢寐亦驚,歲月所得,唯有涕淚盈襟耳。昔諸葛亮,陳戒於其主曰:『陛下亦宜自謀』,終之以『臨表涕』,則傾陽寸忱,無間賢愚,耿耿孤誠,寧不厚望於殿下哉!取進止。

上答曰:「省箚,憂國之誠,謀國之智至矣。不任感。當議而處之。」史臣曰:「一篇箚辭,實出肝膽忠誠,擧以行之,不啻若治病之良劑也。然與其議而處之,孰若改而用之?一下備邊,僉意異同,善謨喜策,終歸寥落,無補於萬一,良可歎也。」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沈遊擊差人二人,棄撥馬過去,爲正使差官程瑤所阻,正使招問過去之由,答曰:『老爺前稟帖,老爺差官,自爲另報,而軍門兵部之報,一刻爲急,過去耳。』天使與語,饋酒飯而送之。其所問答,不逮聞知。俄卽,倭通事朱元,以小西飛意,來告正使曰:『行長遣如安書云:「二十六日申時,已回。關白差豊臣正成等二人,分管燒房、接待等事,而傳諭各營,漸次撤回。一起撤回,釜山大將門敦及其所屬;二起撤回,淸正及其所屬;三起盡撤,各營小將。各處房屋,則隨撤隨燒,只留釜山房屋,行長移住,等待天使,同時渡海。」以釜山,近海直路故也。門敦,卽大將官職』云。」傳曰:「如此之言,勿爲入啓事,昨昨日傳敎,敢又啓之,極爲駭愕。郞廳所當罷職,而今姑堂上、郞廳,竝推考、重治。」史臣曰:「枕戈嘗膽,思欲討賊復讐,則必使倭奴,隻帆不返,然後方可以快於心。今者,自來自去,雍容任其意,況燒房撤兵之言,亦安知其詭詐耶?」 ○以鄭淑夏爲承政院左承旨,鄭光績爲右承旨,吳長爲鎭安縣監,張顯光爲報恩縣監。

7月3日[编辑]

○甲戌,司諫院啓曰:「輔養儲宮,今日急務,宮僚之任,當極一時之選。弼善趙庭芝,人物輕率,爲公論所少,久矣。今授本職,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遞差。延豐縣監李楠,昌城一土兵,人物凡庸,別無可稱之才。雖有弓馬微勞,不可遽委專城,以貽民害。請命遞差。」上答曰:「依啓。李楠,不可遞。」

7月4日[编辑]

○乙亥,司憲府啓曰:「目今兇賊去留之機,已失復讐之大義,則自上所不忍聞,臣民所不忍言,而若我民人,越厥土,則乃祖宗舊物,料理之策,不可不急,而南邊鎭撫之任,至今未見其人,朝廷處置,每有緩不及事之患,極爲寒心。元帥則方在罪謗之中,旣不能號令,且從事之員,亦無所任使。此固不足爲有無,而監司則當在一路境上,待候華使之行,而邊海之事,勢不相及。然則人民土之久沒於賊中者,一任其蕩然,而將無以鎭定收拾,豈非可虞之大者乎?請令備邊司商議,作急處置。晋州牧使金億秋,旣不能知書,又無幹辦,治煩剸劇,不可責於此人。請命遞差。本州,正當沿海諸陣之中,而事務甚劇,無才局難治;蕩敗已極,非慈詳難濟。武弁之人,決不能當此任也。請以文官之有才望者,十分擇遣。且判官朴思齊,以迂踈書生,處事踈緩。請遞差,代以武臣,以責文武相濟之效。黃海兵使具思稷,旣膺閫寄,專以鍊兵爲責,而入番軍士,任令代立,敎訓之事,日至隳廢,其怠慢不職甚矣。請命遞差。且本道鍊兵,則屬之中軍,扈衛則付之衛將,兵使不過一剩官,而惟多率軍官,侵削軍卒,責辦支供,糜費郡邑,物議皆以爲當革,決不可仍存,以重貽民害。請自今勿爲差遣。」上答曰:「處置事,當依啓。憲府之意,欲何爲?具思稷,可推考、治罪。雖遞差,一般人,擇遣爲難。黃海兵使,在平時猶不可無,況此時乎?決不可革。但鍊兵,責之兵使,可也。不能則治罪而已。今所謂屬之中軍,此甚不可。晋州事,依啓。憲府之意,欲何爲?問于城上所,以啓。」回啓曰:「體察使,若未得急時下送,則諸宰中,有才智盡心國事者,急急下送之意矣。」傳曰:「知道。」史臣曰:「兵使之設立於海西,雖出於一時權宜,而無益有害,物議皆以爲當革。臺官之啓,因物議也。」

7月5日[编辑]

○丙子,備邊司啓曰:「我國於此賊,當期萬世而必報其讐,至於措置、區畫之方,則亦當觀勢乘便,不失其宜,然後庶可望其濟也。臣等每慮此賊之動,在於今年,中外更爲瓦解,人民且不得耕種。雖有復讐大計,將何所施?今年,天朝略施羈縻之策,而賊兵蟄而不動,四方年穀頗登,此天心有助順之幾,而人事有可爲之望也。爲我國計,勿論賊之去不去,乘此兵勢少戢之隙,汲汲於生聚儲積,操鍊守備等事,如救頭燃,不遺寸刻,數年之後,雖有意外之虞,而不至於前日之受禍也。古人所謂『毋恃敵之不來,恃我所以待之』,正謂此也。南方之事,專在元帥,而權慄累被重論,已無設施之意,且所率從事官二人,亦皆罷而不遣其代。是則雖有元帥之名,而其實無也。賊兵之去,雖不可測,萬一撤回,則海邊空虛之處,流離渙散之氓,必須及時存撫,城池之可守者守之,要害之可據者據之,兵糧當竭力而收拾,將吏當申飭而整頓。此皆數日之間措置,緩急少異,而事之成敗懸殊。故臣等從前極致憂慮,或請遣體察副使,前後瀆陳者,良以此也,憲府啓辭,實亦有見於此。臣等更爲商議,則或以爲:『體察使不久當上來南下。』或以爲:『宰臣一人,先送料理,而體察使之去,使爲副使。』或以爲:『堂上一人,稱爲按撫使下去,撫戢賊退後遺散之民。』或以爲:『極擇堂下有名望文官一人,姑稱爲都元帥從事官,下送爲當』云。論議如此,何以爲之?敢稟。」上答曰:「本司參酌折衷以啓。」

○夜一更,流星出女星上,入巽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7月6日[编辑]

○丁丑,○傳于政院曰:「海州鍊兵事,前日傳敎矣。凡兵若上下遞番之人,身無住着,志不專一,不如土兵之爲貴。予意海州一邑男丁,籍其居,勿論良人、內奴、私賤,悉發爲兵,本邑守令,使喚人定數及老病人外,毋使一人得脫。而盡蠲其身役,依都監例,分爲砲、殺、射三隊,定哨官而領之,立大將而統之,隷於兵使,日加訓鍊,賞罰程督。若私賤之成才者,則其主,或以官爵賞之,或以他奴酬之。要在使人興起,皆願爲兵。仍以山城,作爲兵營,使兵使守之,招集遺民,廣開屯田於近處,直路郡邑外,其他若干郡邑貢稅,盡輸于海州,積於山城,以爲養出兵糧之資,如是行之數年,則屹然爲西海一保障,終必賴其力矣。豈必多讓於平壤哉?大略如斯,曲折難盡,只恐難以辦此。參酌議啓,言于備邊司。」

7月7日[编辑]

○戊寅,傳于政院曰:「都元帥從事官,擇遣固當。但從事官,乃元帥幕下之士,元帥如有所爲,則無贊畫之助,今元帥如彼,而爲其從事官,恐無所爲。予見如此,未知如何?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南方之事甚急,近日處置,則未免稽緩,臣等亦以爲慮。以事言之,則體察使當早下去,而未及上來,故有副使先送之議,而又以爲副使,當待都體察使自擧乃可,故群議未得歸一,不得已出於下策,欲送堂上文臣,爲都元帥從事之代,於事固無所益,實有如聖敎之意。無已則只有先送宰臣一人,稱爲副使而已。不然則數日後,右相上來處置。司中之議,有此兩條,更稟上裁。」答曰:「今日齋戒,明日齋罷後,當面議。」

○訓鍊都監啓曰:「昨日都監堂上,與備邊司、禮曹堂上,出漢江,看審設營之處,則兵曹所啓漢江左邊濟川亭後麓,形勢甚好,設營控扼,左右俱勝。但漢江神祭壇及龍祭二壇,連排一處,迫近設營之地。祭壇不可入營內,且欲遺外壇基,而狹小其營制,則非但水邊形險,半在城外,與擇勝設險之義有乖,祭壇在城柵之外,人馬喧闐,入處上頭,亦甚未安。往年倭賊掘壕設時,破毁祭壇西邊,今爲草莽之場,而祖宗朝列置壇壝,皆以爲移設未安。壇則雖有便宜移設之地,事係重難;設營如不用此地,則更無形勢可合之所。何以爲之?敢稟。」上答曰:「祭壇移設,有何難焉?移設可也。但當擇據形勝之地而已。」

7月8日[编辑]

○己卯,上御別殿,引見備邊司堂上。領議政柳成龍、判尹金命元、兵曹判書李德馨、知中樞柳根、知中樞申點、同知中樞趙儆、副提學李廷馨、戶曹參判盧稷、同知中樞柳永慶、同副承旨奇自獻、司諫黃是、掌令鄭期遠、典翰金時獻、假注書蔡衡、奉敎吳百齡、弘文正字尹義立、檢閱成以文。上問曰:「近日賊勢何如?」柳成龍對曰:「賊勢則固不能詳知,但今年不歸,則農事皆不得措矣。大槪歸與不歸,不可不十分措置區畫。」上謂金命元曰:「天使何時當去乎?」命元進曰:「副使,當於望時,欲發云云。」上曰:「上使追後發去者,何耶?」命元曰:「張千緫往倭營,若來則當知其定發與否云。張乃上使信任者也。」上曰:「前夜,北京離發之事,爲何事乎?」命元曰:「大槪以馳報南邊事也。」上曰:「倭則別無的奇耶?」命元曰:「當盡撤回,而待天使者,獨留云耳。」上曰:「行長之留餘陣云者,無乃如昔日之於三嘉耶?」成龍曰:「安知其不如此也?」上曰:「設使落後留鎭於此,隨其撤毁,以我軍先據險爲當。雖使淸正,留駐巨濟而不渡,我以形勢入據,則彼必失險而無憑矣。」成龍曰:「賊雖撤去,南邊之空虛,難以守之,此誠可慮。如巨濟,則金應瑞入據;熊川、加德等處,則白士霖等可以守之,而大槪倭人,以我國所附之人甚衆,以流入元居等人,分類作鎭云云。因其形勢,以爲土兵,兼作耕墾,則可以防守矣。大槪留防軍士事,不可不變通矣。今計,以土兵爲防守,以平時所賦之物,不爲捧納,以其物分給土兵,則軍情必甚喜矣。」上曰:「監司可爲乎?」成龍曰:「雖善爲者,物力不足,或事勢有所未及,不如體察使之通諸道而爲之措處也。金海、梁山兩邑之間,有三叉河、七點山,其下,賊大作屯田,又大作長廊,以二十人作隊耕耘云。賊若退去,則其屯田可以收穫而爲兵糧,而無人守之,必爲土賊所收。若使高彦伯守之,則猶可爲,而無糧道,則軍人必有掠奪之弊,勢不得保存矣。」上曰:「誰可守之?若賊退,則不可不急急防守也。近日水戰等事,不得爲之者,仍以失巨濟故也。如熊川、天城、加德等處,盡爲空虛之地,亦不可不趁時入據。若賊退,則以李舜臣,防守於巨濟可也。」廷馨曰:「以全羅軍,可以守巨濟矣。」上曰:「雖全羅軍,亦可卽往守之,而但左水使,以孤弱之軍,何能守之?如此難守之地,不可不憂也。無已則,以李舜臣,領其軍守大陣,可也。如釜山等大陣,當以李舜臣守之,而全羅水使,可以他人代之。」黃是曰:「慶尙道糧餉,極可悶慮。今年農事豐登,而守令之公、私屯田最多,自朝廷不可不處置。私屯田,其實因官力爲之,亦當自朝廷處置也。」李德馨進曰:「南方之事,措畫者累年,而無一事可成。自上每敎以着實,而凡百施爲,徒爲文具而已。且軍士之數,已問於監司,而至今無黑白。不得已賊退之後,若小浦則當爲合幷,若形勢好處,則亦可以據之矣。如金海等處,則最是沃饒之地,若用力而耕作,則不數年間,可得兵食之有裕矣。大槪慶尙道,皆力農之地也。唐將云:『何不收拾流散百姓,盡力措置,一以救活赤子,一以儲峙糧餉乎?』」廷馨曰:「伏聞監司,待候天使,勢難相及。其於邊防大事,不能總察。」命元曰:「天使去留,未可預料。」德馨曰:「監司則然矣。諸事,都元帥所當經理。」廷馨曰:「元帥則虛位而已。元帥若擔當此事,則不是深慮,而今觀狀啓,則只是傳通所聞而已。」德馨曰:「元帥大失南方人心,勢留在。於一事言之,七月留防,六月出,極可駭愕。」上曰:「果是駭愕。此必色吏所爲。」上曰:「慶尙道,無御史乎?」成龍曰:「尹昉遞來後,李時彦兼察其任矣。」上曰:「體察使未下之前,姑遣御史,爲安撫之任,俾無諸將侵擾之弊,可也。姑除從事官,以安撫稱號爲當。」上曰:「體察使若南下,則必有經略之事矣。但南方,必經營處置,然後乃可爲之。予恐南方,與平壤異矣。」成龍曰:「上敎是矣。元翼奉己甚薄,衆必以慈惠爲先,其所往,必得人心,而但誠如上敎,南方與平壤有異,其得人心,或不如在西之日也。」上曰:「予前言於領相,卿其記耶?我國小鎭堡之布列於各處,甚爲不關。設使大賊來犯,則如僉使、萬戶、權管輩,以數少之軍,何能當大賊之勢乎?」成龍曰:「臣常謹記其上敎矣。宋時,罷藩鎭,爲郡縣,賊至一郡則一郡破,賊至一縣則一縣破。岳飛經理襄陽樊城,極其守禦,元兵絶其浮橋之路,故臨安失守而破矣。我國,以慶尙道言之,則釜山城,不可不改築於山上;東萊之城,亦難防守。以此言之,東萊爲重。如巨濟、加德、天城等處,爲大鎭,則庶可爲烟臺矣。我國烽火軍,不得傳通於遠者,擧火之後,卽爲下來故也。中原則烟臺相望,率妻子居生,故烟臺通及於千里。大槪釜山,形勢不可守也。自釜山至東萊、金海、熊川,當爲重鎭,若守此重鎭,可以禦賊矣。中原之烟臺,與我國不同,其內可容妻子,其制甚固,雖賊來難觸。我國之制,亦以此爲法也。」上曰:「我國之邊防諸事,有同兒戲。內邑則尤不可言也。」上曰:「我國之人,素不習將才,予平日深以爲不可。文人每云:『武才則非我輩所可務者』,寧有是理?姜太公、諸葛亮,豈武人?杜預射不穿札,而爲大將。」成龍曰:「鍊將、鍊兵等事,不可不講。平安道外,他餘外方則踈闊云,正如上敎。不習武藝,不閑軍務而然也。鍊兵不如鍊將矣。」上曰:「空名告身之弊,予旣知其虛僞奸濫矣。王爵付之於一人之手,予意則甚以爲不可也。」成龍曰:「兵興之時,不得已爲之。非但空名告身,軍功之弊,亦如此。」盧稷進曰:「空名告身,所出之路甚多,難以致察。」上曰:「僞造空名告身者有之耶?」永慶曰:「近日,僞造印信者,方推於刑曹矣。」上曰:「敎師盡力敎鍊乎?」德馨曰:「敎師逐日敎鍊,作隊勸奬,故殺手則比前大勝。」上曰:「我國亦有陣法,實出於聖算,時時習陣,使不忘之可也。若致念於我國陣法,則亦可以禦敵。何必獨取於戚繼光之法乎?」成龍曰:「戚繼光陣法,大槪間花疊而動靜相隨,專爲防倭而設也。防倭則步兵勝於騎兵。前日碧蹄之戰,遼兵騎兵,故倭人以步兵急趨,遼兵見敗。」德馨曰:「大槪禦侮之道,不可以鳥銃當之。以大砲與火箭用之。」上曰:「賊若更發,則中原火砲,旣已學得,又學我國弓射,其勢莫能當也。雖以上國之人,猶可畏之,況我國之褊小乎?」

○備邊司啓曰:「慶尙道安撫御史,勿論時任臺諫,極擇下送矣。執義申湜,安撫御史稱號,下送何如?」上從之。

○宗廟初獻官啓曰:「昨日省牲時,伏見犧則不至充肥,羊則不如平日所捧。豕則一體大充肥,一體中,其餘四口,非徒體小兒猪,亦甚瘦瘠,不合祭享,所見極爲駭愕。詳聞其由於諸獻官,則皆言:『犧牲,非如平時畜養於典牲署。該曹使各官,臨時責納,各官亦,無所儲,該曹不得已,以天使支供之猪移用,故如是不合云,不勝悶迫之至。雖云蕩敗,若前期措處,則不至如此之埋沒,而祭享重事,終至於此,至爲寒心。請令大臣僉議,預先措備,不使如今日。如或國儲蕩竭,莫能措處,則細念國事之輕重,蠲不急之資,汰冗費之需,移養於犧牲,則庶盡奉先之誠矣。且祭器中,如籩豆則工役甚易,而時極爲麤陋,祭服亦甚汚陋。令該曹,擇其可改者而改之,似合道理。」上答曰:「依啓,急速施行。」

○備邊司啓曰:「凡事之得失,在於虛實之間。若朝廷無覈實之政,則奸僞猥濫之弊,隨處橫生,不但空名告身而已。自古兵興之際,糧餉絶,民間之粟,勢難抑奪,無名則不得已以官爵募聚,所謂爵者,上之所命,出於口而窮者,正謂此也。但該曹於成給之時,分明其文案,詳錄其日月,一件藏于吏、兵曹,一件送于戶曹,各道授去之官,從其所募實數,而據實申報,該曹又據元置簿而査覈虛實,行其責罰,使無隱漏欺蔽於其間,則弊何而生哉?今乃不然,略無査考憑驗之事,而一出之後,去來莫知,多寡莫問,以至於迷昧紛紜,不察頭緖之所在,此則非空告身之罪也,實由於朝無覈實之政也。事事皆然,誠可寒心。但以此而欲革罷以爵募粟之路,更近於見噎廢食,而反不足以較一時之急也。唯當使該曹,更加致察,勿如前所陳,而終始覈實,按文照數,使姦僞無所容,則庶可也。至於啓請之時,定其品數,限其張數事,則依吏曹啓辭爲之,似爲無妨。敢啓。」上從之。

○慶尙右道節度使金應瑞馳啓曰:「倭賊,咸安、鎭海、固城等海,出沒無常,山幕焚蕩,殺害擄掠,少無憚。因此滋蔓,將不勝其害,此意言于賊將,使之禁斷事,黃愼處通諭,則黃愼告于沈遊擊,遊擊言于行長,行長言于調信曰:『作賊之倭,累次禁斷,而恣行云云』,極爲痛憤。令要時羅,出送于宜寧,自今以後,距倭陣二十里外出賊者,一一捕斬無妨事通告,則六月晦日,要時羅出來傳言。臣令軍官鄭承憲往說曰:『汝等累年雄據他國,固爲强悍,而今反自定界限,至爲無謂。將欲不計界限,逢輒射殺』云,則時羅答云:『違令賊倭,固是其罪,死亦無憾。』因言曰:『平行長一時出來,沈安頓吾稱名倭將,專掌撤兵之事,巡視各陣後,林郞浦、豆毛浦、釜山、東萊、仇法谷、金海、德橋、安骨浦、巨濟、塲門浦,則今明間爲先入送。其餘六陣,竹島陣仍存。行長則移陣釜山,取便水路,迎接天使。義智,則昨日,城子盡破,從當燒燼軍幕,移陣東萊。加德陣,則移于行長舊陣。淸正則以伏兵將,梁山仇法谷移,待天使,盡數渡海云。關白與行長言內,凡干處置事,一依沈遊擊及天使指揮,若無擅定之事云云。被擄人,時在各陣者,則當於入歸時,一一留置;已入日本者,則天使還來時,亦必刷出。』又言曰:『行長意欲獨留,迎接天使,則關白曰:「汝豈不念平壤之事乎?繼援之兵,不可不置。汝可詳審事勢,俾無後悔」』云云。大槪觀其辭意,則頗有疑懼之狀,以少無如此之理,開諭入送。同日,金海附賊奴淡連、末叱卜、奴順文、鄭萬、奴春福、方檢七等,出來言內,金海、德橋、安骨浦、豆毛浦等處,賊將撤兵次,方治行具,整齊舟,近日入歸云云。如此不信之徒,反覆之言,雖不足取信,所聞所見,不可不達,具由馳啓。」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賊之去留,情僞叵測,邊將等不可恃此,而少緩防備。整頓兵馬,日新待變事,右道監司處,行會何如?」上從之。

7月9日[编辑]

○庚辰,司諫院啓曰:「氷庫別坐安宗吉,以訓鍊都監屯田次知官,募牛空名告身,任意濫用,不能詳錄,使其所募之數,終無査考之地,無謂已極,而各處屯田給種之時,穀數多少,任自低昻,用斗大小,圖取剩餘,至於屯長,視若奴,極其侵嚇,公然徵索,鄙陋之事,不一而足。請命罷職。」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犧牲不成,衣服不備,不敢以祭,大夫猶然。況於國君奉先思孝之道乎?若秋享大祭,則自有其時,凡應用犧牲等物,爲該曹者,所當前期處置,依式養餉,俾無體不瘦瘠之患,而乃以莫大之禮,置之相忘之域,及其臨時,以天使支供之餘物,遽卽移用。如此而可望陟降之顧歆乎?其苟且不敬之罪大矣。請該曹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變故以來,百事苟簡,雖力所及者,每之板蕩,無意措備,極爲未便。祭服之物,不甚難辦之物,而或爲不蠲,或爲不具,其爲未安甚矣。請令該曹,及時措置。權知學諭閔滌,方在親喪,歷抵官府與人家,公然食肉,略無愧忌,悖倫之狀,極爲痛憤。請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禮曹堂上推考。」

○備邊司啓曰:「海州爲一道巨邑。通道內形勢而言之,則雖非控制之地,要之爲根本所在。且有山城,地勢險絶,若精抄一邑軍民,盡發爲兵,日加訓鍊,又爲屯田積粟,爲永久之計,則緩急必有其賴。聖慮指揮,實非尋常,固當遵奉施行,但海之鍊兵難易之勢,與平壤稍異。平壤,常時營府屬,其數甚多,皆立役於官家之人,故以此訓鍊,不待他求而兵數自足,海州,則無如此元屬之軍,且無糧穀,可以餉軍,不得已稍發境內身有他役之民,又使之自備糧糗。往年鍊閱於官門,則民情有所不便。强其所不便,而勒令爲之,則勸樂赴之心少,怨苦避役之弊,生矣。凡役民之道,移苦而就歇則從,自輕而爲重則違,不可不察也。臣等謹以下敎之意,參商便宜之策,則凡鍊兵以精爲貴,老弱、癡鈍之民雖多,而不堪爲兵。海州各面,從其見在民丁,而勿論良人、公私賤、內奴、庶孽,分等抄出,以年少壯健伶俐,可以訓習者爲上等,依兵法束伍之規,十人爲隊,三隊爲旗,三旗爲哨,五哨爲師,而司則隨其各哨之多少,軍多則師司多,軍少則師司少,大將統焉。其束伍、束隊,以鄕里比隣,相附而聚,又以其中之可堪統率者,爲隊長旗總,農時,則定其日數,畫爲番爲番次,使之相替就鍊,使不妨農;農隙,則合操於大將之處,而又査覈其成就與否,竝與哨官、旗隊總,而與本兵,同其賞罰,規摸省約,而號令明審,知所興起,則雖非海州之人,而他處之自願來募者,亦日多矣。如是,期以數年,行之不已,則保障之成,亦有望矣。仍令兵使,修葺山城,又於山下三城及境內沃饒處,從其民情便否,或爲屯田,或資其農牛、種子,而許其半分,二三年後,生聚漸廣,蓄積漸多,以至操鍊之軍,可食軍餉,則人多來集,而鍊兵之事,唯意所欲矣。其於中下等民,則使之專力農事,而有用軍之事,則各出糧米,以爲軍人之糧,如常時足之例,似爲便當。至於私賤之成才者,其主或以官爵賞,或以他奴酬之,上敎允當,臨時稟旨施行。本道若干郡邑貢稅,量其道里遠近,輸入山城,亦爲便當。此一條,令戶曹,商議處置。」上曰:「依啓。其被抄之人,盡蠲身役,以此啓辭,作爲事目,啓下于監司,使之盡力爲之。」

傳于政院曰:「行長奉書于天使,差遣倭人,直指京城云,極爲痛憤。言于兵曹,俾不得入于京城。又言于接待都監,使之預爲周旋。」

7月10日[编辑]

○辛巳,吏曹判書李恒福來性喜談,不拘檢束,有若玩世者然,時論病之。啓曰:「臣陪副天使先下,意正使追下,則臣與金睟,同至海岸,兩使渡海後,仍留待兩使,亦乃陪來矣。今聞備邊司議,以爲正使旣下,則接伴使不必有兩員,臣則當上來云云。若然,則當豫定奪,兩使渡海,則具告其由,明白告辭而來可也。旣已陪往矣,及其兩使還歸,臣獨不在,則必致怪訝,臣之行止,敢爲先稟。且聞副使先下,多有相機措處之事云。設有出入賊營相通之事,自當差人往來,俾無他慮,但事機無窮,不可預料。沈遊擊與黃愼,旣在賊中,萬一意外副使令臣往賊中,面議於遊擊及黃愼之事,則臣之事體,與尹根壽差異。勢辭而不從,則此亦何以處之?竝稟。」備忘記,答李恒福曰:「接伴使不可有兩員,卿上來是矣。具告其由,則在卿臨時處之。卿以重卿,豈有爲人所使,入往賊窟之理?在卿臨時措辭。」備忘記,傳于李恒福曰:「設或倭賊,撤彼移此,聚于一處,托稱殿後,以待天使,而其實意有所在,不肯沒數捲歸,則如之何?然猶天使入日本乎?抑必一倭不在,然後渡海乎?賊不盡歸,而天使入去,則終必爲其所賣,他日之事,有不可言,必令一倭不在去,則恐賊之不從。其間必有相持難處之事,欲聞卿意。」李恒福回啓曰:「天使受朝廷明命,臨機進退,在彼不在我,固難容議於其間,設或擬議,亦不足爲輕重於行止。萬一不幸,事終不如意,保無歸責於我之理也。在我之道,但當供唯謹而已。第有愚慮,行長之來,諸倭等,首擧關白之言曰:『爾不見平壤之事乎?』云云,其不盡撤,不待賊之發言,可知矣。且以事勢言之,小西飛隨天使在此,其與行長信使幢幢,大小事情,無不相知,而彼乃欲必待天使來駐南方,然後方始撤歸,則操縱縮,專在賊手,而副使猶且聞卽起程,不復有他說,其間形勢,可以默測。近觀正使,常致款於小西飛,時或言,勢不得不爾。諸將官中,或告賊情,半信半疑,以此料之,天使亦常有疑懼之念,而賊之情形,又復如彼,如有可疑之端,則天使必不肯輕易渡海。正使留此,副使先下者,意蓋在此。副使旣下之後,萬有異同,則相持論辨之際,事之結局,未可以時月期也。事若至此,則不唯天使進退,狼狽難形,其於我國種種難從之請,難保其必無。今日臣之所憂,正在於此,前後天使之來,其與我國陪臣,凡事之可否,略無通議往復之事。當此之時,雖或有一二愚見,必不能見採於天使,而徒爲痛迫之歸。適承下問,敢此幷啓。」

7月11日[编辑]

○壬午,副天使南下,上餞宴于崇禮門外,寅正動駕。傳于都承旨趙仁得曰:「天使拜禮後,有何措辭乎?」回啓曰:「大槪國內殘破,支供率不稱意,無以慰答盛意,常懷未安。久留京城,未嘗頻接容顔,今又不意啓程,卽擬就候,適値先妃忌日,蒙大人不必來見之敎,亦不敢强,不勝惶恐。大人旌節,遠指異域,路上行李,必有所需。昨日所呈不腆之物,方土所産,實出贐行之意,大人却之,不勝觖然。敢此再稟云云。」使至宴所,上與天使相揖。天使曰:「累月留京,貽弊極矣。欲爲國王拜謝。」上曰:「恩賜罔極,亦欲拜謝。」行茶禮,禮罷,進小床。天使曰:「日氣甚熱,天且雨,何必行酒禮?」上曰:「遠于將之,欲勸一杯。」天使曰:「日氣甚熱,於彼此皆苦。雖不飮,與飮何異?」上曰:「大人之命,不可違,謹當承敎。」於座上進二爵。上曰:「海外之行,不可不表情,而大人不受贐行之資,不勝觖然。」呈禮單,天使曰:「昨日旣不受。且不久當還,何敢受之?」

7月12日[编辑]

○癸未,傳于政院曰:「我國文弊太勝,如不關書院,姑爲革罷。書院之設,實出於崇儒、右文之意,而以文弊太勝,革罷則非所以示後世也。各道大都護,宜立武學,如訓鍊院,使之養兵鍊業。且事變後,死節旌表之人,宜先印出,頒諸中外事,言于備邊司。」

7月13日[编辑]

○甲申,慶尙道左觀察使洪履祥馳啓曰:「今年雨暘時若禾稼茂盛,頗有西成之望。自六月十三日以後,至今不雨,旱田稻田,正當發穗之時,太半焦傷,旱災切迫。靈驗處,至誠祈禱,期於得雨,名山、大川,祈禱香祝幣下送。」啓下禮曹。

○右議政李元翼,平安道觀察使遞任,上來謝恩後,啓曰:「臣以至愚極陋,猥蒙聖朝謬恩,筮仕以來,歷敭淸班,不數年中,超躋嵬秩,前後奬拔,無非出自聖衷。臣是何人,荷此不世之眷遇,至於此極?心常惝怳,寤寐靡定。碎首粉骨,報答無路,不意玆者,擢相之擧,又及於臣,聞命戰慄,神魂飛越,惶怖危迫,無地自容。目今廟社,僅存於幾亡之後,人民孑遺於盡死之餘,兇賊斂跡,憂虞愈大,庶事草創,頭緖未成。當此之時,得宏才碩德而任之,猶其不濟。乃以如臣無狀,置諸具瞻之地,一身顚覆,固不足惜,終誤國事,悔將何及?伏願聖慈,亟命鐫改,以便公私。」上答曰:「國事至此,待卿弘濟,宜勿辭勉力。」

7月14日[编辑]

○乙酉,權慄馳七月初十日成。啓曰:「本月初七日,黃愼書有曰:『燒營事,時無端的。義智營,則已撤太半,而軍亦稍稍渡海云。一正來見遊擊曰:「我是頭班,當先撤歸,而船隻未及齊到,以此遲滯,極爲悶慮」云。且聞機張之賊,已撤一半云,而遠未得詳探。使左道,詳細體探,以報何如?遊府欲知左道動靜,故如是云云。』防禦使權應銖馳報內:『西生陣下,掛置船隻,幾盡下海,而粧修市肆之倭,亦日漸稀踈,已曾來泊載糧船五百餘隻,至今不爲下陸,或云還送對馬島云云。』偵探人告目:『西生、林浪等處,附賊人十三名出來,而淸正凡事秘密,故撤兵正奇,不能的知。』石尙書差官稱云者,來駐臣陣,累日留連,譚都司所駐處還去,賊中凡奇,詳書一云云,以此書給而送。」賊酋行長回來之後,聲言先撤十營,且定小將,監收淸正陣鳥銃、火器,藏置于釜山,而行長與沈爺,移駐釜山,以待天使之行云云,而今幾半月,尙無確音。只德橋小陣之倭,一半則金海府城內,一半則竹島陣分入,而亦無燒房屋,乘船開洋之事。且言天使一位南原,一位居昌來臨,然後撤去云云,而譎詐之謀叵測。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無狀小臣,猥膺重,三載于玆,無一事裨益於國家,尋常惶恐,日竢嚴命,而到今尤不能施措,徒費廩食,對人靦面。當初臣以韓明璉爲別將者,欲於緩急之際,令與金德齡協同,以爲無方之用之計也,而今者右兵使金應瑞,只憑巡察使徐渻之言,不爲申稟於臣,而以明璉,勒定渠陣之衛將。臣令明璉,送示備邊司,因徐渻狀啓,姑勿赴加德之任,乃兼別將事受敎行移關字,則應瑞回送明璉之報,乃曰:『雖稱元帥,別將旣是邊將,則兵使之令,不可廢閣不用。除雜頉,抄領砲、殺手,臨變應用云云。』此欲令明璉,不用臣之節制,而專聽渠之號令也。金德齡之別將崔堈,方設伏兵于固城之境,而應瑞無端謀奪,臣方以爲訝矣。豈料其漸,又及於臣乎?又安知逞齕噬彦伯之故於臣乎?應瑞之爲人,皆曰難者,而在今尙如此,臨戰豈肯聽臣指揮乎?臣雖欲用法,亦難保其不違令也。且譚都司差官,欲往宜寧,親探賊情,而未諳道路,願差軍官指路云云,其時適無可送軍官,以牙兵,假稱軍官而送之,則爲牙兵者,陞廳事拜謁於兵使前,兵使審得假稱,憤其陞廳,着枷囚禁。以牙兵,而陞廳拜謁,罪固有之,然以體面言之,則亦是臣之軍官也。備陳罪狀,報臣重治可也,而知臣不久,視之蔑蔑,累日繫紐,終不報焉。武夫之驕橫,至於此極,實是尾大難掉之漸,極爲寒心。且聞應瑞,欲免與賊酋相通之罪,方在被彈之中,匿藏自己之情狀,專歸罪責於臣,隱然狀啓云,其爲計可謂巧矣。徐渻爲御史時,應瑞簡問於徐渻曰:『不計死生,欲與調信等相見』云,而及與臣相會於陜川之日,極陳調信、義智欲降之意,而要與接話。曾以防禦使,在左道時,亦密報于臣曰:『願移駐右道,取便爲圖』,臣以離陣爲難答之。未久,爲兵使,專以受降爲言,故臣之傳關,皆是許降之辭,而調信等上書,只書降字於外面,而書中無納款之語。臣於其時,具由上聞。今乃如是變辭,其爲心術,亦可想矣。臣非不知將此數段,詰問科罪,而渠之心,旣以臣爲無能爲也,而如彼自恣,則萬無致恭伏罪之理,必有變故難處之事,故含忍反顧。與賊對壘之日,臣非但不能行號令於諸將,動輒見屨倒之患,積罪如山,且多辱命。揆之事體,決不可仍叨重任,貽笑後世。不計煩瀆,敢此冒昧,伏乞亟命竄殛,以重國體。」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近來武將驕亢之習,漸至難制。裵楔罪犯駭愕,故至於拿鞫,以警其他,而見此狀啓,金應瑞凌蔑主將之狀,比裵楔抑又甚焉。所當從重論斷,以懲其橫恣之罪,但因今賊兵去留未定,機關極爲可慮,閫帥遞易,似非其時。姑從輕律,令都元帥,拿致應瑞,重杖示警爲當。都元帥,亦勿復過爲菲薄,如有管下之不循法度,不有主將者,則卽卽直斷,以肅軍律宜當辭緣,行移何如?」應瑞,西方一狂悖竪子,乘時變亂,濫叨方面之任,驕亢橫恣,習成難制。凌蔑主將,自有其律,而姑從輕論,薄示譴責,群情咸憤。 ○傳曰:「我國,國小而郡縣太多,至於三百餘邑。予方欲削而竝之,爲二百許,陰竹縣監,豈可復立?令備邊司更議處之。」備邊司回啓曰:「汰去冗官,合省郡縣,使民力有紓,而積弊稍去,固是爲政之所務,前古亦有行之者矣。聖敎每患我國地方偏小,而郡縣太多,拳拳於合幷擇任之擧,睿算所及,實非偶然。但此事其間曲折多端,利害相半,民情又多不便者,不可不十分商量而處之也。中國州郡雖小,而一郡所領,屬縣甚多,而皆有令長,卽我國縣令、縣監之類也。以《漢書地理志》所載觀之,沛郡一境,屬縣三十七;魏郡,屬縣十八;鉅農,屬縣二十;常山,屬縣十八;淸河,屬縣十四;涿郡,屬縣二十九;平原,屬縣四十三。他倣此,而諸侯國不與焉。其分地設官之制,可考也。高麗之時,外官之制,大都護府,則有府使一人,以三品以上爲之,副使一人,四品以上爲之,判官一人,六品以上爲之,七品以下,司錄兼書記一人、法曹一人、醫一人、師文師一人;中都護府,則府使、判官、法曹各一人;知州郡,員吏品秩同;諸縣,令一人、尉一人;小縣,則置監務一人。我朝盡革冗官,雖大邑,不過牧、府使、判官而已。今又合幷小縣,倂爲大邑,而官員則只使一人治之,恐非所以制事便民之術也。故臣等之意,常以合幷爲重難者,以此也。其中亦有不得不合幷者,此則當於事定之後,通融道里遠近,民戶多少,人情便否,酌量彼此之勢,爲永久之圖,然後始得無弊而可行也。不然,而但以一時殘弊之故,更不論他事,草草合幷,則民情旣有不平,至於聽斷詞訟,斂散糶糴,出站支待等事,節節皆有妨礙,恐不可輕易施行。至於陰竹,則無極驛直路四十餘里,而合幷於驪州,則竹山、忠州之間,道里懸遠,形勢虛闊,不可控扼。假使他處合幷,而以今日之勢言之,陰竹決不可廢。況方有修葺山城等事?臣等之意,仍置本縣,主官料理爲便,故敢啓。」上曰:「陰竹事,依啓。但郡縣事,眞所謂九羊而十牧。人各有見,不必苟同。」

○上御別殿,引見備邊司堂上。領議政柳成龍、右議政李元翼、右贊成崔滉、知中樞柳根、同知中樞尹先覺、副提學李廷馨、右副承旨尹覃茂、執義兪大禎、獻納禹俊民、修撰鄭經世、注書鄭轂、奉敎吳百齡、弘文著作洪慶臣、檢閱成以文。曰:「前日天使有言:『一陪臣尙從我云云,見之乎?柳成龍對曰:」見之矣。「上曰:」不小之言,尙有處置之事。前日沈遊擊亦有此言,而天使亦言之,未知終何如也。「成龍曰:」不可從之,而恐其終不得免也。萬一黃愼脅去,則不可說也。此間之意,預言于黃愼,何如?「上曰:」黃愼不可送。旣名之以的當陪臣,何可送黃愼乎?「兪大禎進曰:」臣則以爲不得免矣。羈縻之說,是請和也。胡澤之時,已如此,至使有辭於勑書中。和親,旣不能爭以義理,今若異說,天朝以爲何如?且金應瑞問答之事,已被見於天朝,而尙不明正其罪,今雖以義理爭之,必不能得,而終必至於送使,臣竊悶焉。「上曰:」此言盡之矣。「大禎曰:」義理斁絶,旣不能復不共戴天之讐,今又如是,萬古何以擧頭乎?「成龍曰:」胡澤時所誤之事,朝廷當蒙其罪矣。大禎之言,是則是矣,但臣意則不然。廟社不能支,將至於自亡,而我國不能自振,所恃者唯天兵而已。天兵若歸,則萬無支撑之理。賊若再動,不可爲國事,宗社將投於賊手,則計策已窮,無可奈何。爲此不得已之事於天朝,欲以少紓其禍,以待二三年,則雖不能渡海征討,以復其讐,庶可得周旋,以自守其封壃。天朝旣不能大擧掃蕩,我國又患兵糧無繼,勢將如肉投餓虎,而復讐無路,故其時自上亦以爲難,而臣等不能承順。必有如大禎之論議,倫紀可扶矣,如是而終若可以復讐,則臣之所言,亦是不得已之事也。「大禎曰:」周旋竭力,欲保宗社之意則至矣。臣意以爲,我旣自失義理之正,則彼亦終無去歸之理。今若一送信使,不可以爲國。古人云:『餓死事輕,失節事重。』寧以正而亡國,不可苟且而生。「上曰:」此言無餘蘊矣。天朝給事中上章,或有悖妄之斥,而其中亦有堂堂天朝,反不如朝鮮之言,則是許之也。今見平秀吉誥命,有曰:『朝鮮爲爾請封。』如是而立於天地間乎?其時奏請,雖迫於不得已,未及上達,而顧侍郞在遞,予欲止之,或以爲:『失信。』胡澤之失信,何關於我,而竟不止之,以致如此?往者已矣,將來之事,諸卿其圖之。「上問右相曰:」當此事變之初,右相獨大言曰:『此賊,萬無還去之理』云,今已果然。「元翼謝曰:」當時偶然言之。大槪見其終,然後乃可以知之。「上曰:」過事不可言,前頭尙可圖。前頭之事變無窮,卿等同心協謀,庶可以有爲。「成龍曰:」若以爲天朝羈縻之說,使爲我國無窮之禍云,則臣意獨以爲不然。我無形影之可依,而終至於自爲滅亡,則亦未知義理之如何也。大槪不得以大義,討彼之賊,則其爲情跡,似涉於羈縻矣。若使天朝,大出軍旅,大繼糧餉,而盡討之則可,不然,而旣不能討,又不能羈縻,則不知何以爲策也。「上曰:」和之一議,予在關西時,旣有此論。緣顧養謙、胡澤,而有此計也。予其時,徒有慷慨之意,而不得言之。然則不可言也。前年如邊夢龍,不施刑殺,此亦顧養謙不殺耶?「李廷馨曰:」當初一誤其始,致有上敎,不勝未安。如兪大禎之言,誠如上敎。「鄭經世曰:」前事旣往,無益於言。我國君臣上下,常持目前之憂,協心殫力可也。若如成龍所謂,旣不得當大計,則姑隨天朝經略等事無妨。且自上不必用念於旣往,刻勵自强於日夜,則猶可及圖之。但觀今日之事勢,不待賊兵之盡渡,而上下中外之心,皆爲玩愒度日,極爲寒心。「上曰:」予嘗患倭勢甚大。雖値㺚虜之兵,亦不能當。況滔滔之勢乎?「經世曰:」以陰陽言之,陽盛則陰衰。此言似是,而亦似未穩。與天地相爲終始者,乃其勢也。然則我國之力,何能拔日本哉?「成龍曰:」小臣初不知形勢,伏聞狼古也島外,又有一歧等島,可通舟航。若使我有大勝之勢,叶天兵助威以進,則似有必討之理矣。「上曰:」今日見右相,利見大人矣。「元翼拜謝曰:」小臣庸劣無狀,無一辭上答。雖欲上達,悶迫而已。「上言於成龍曰:」右相固當發遣,而但急急,姑留若干日。「元翼曰:」雖今日亦可發行,而但不審聖敎指揮如何耳。臣不必姑留,雖卽日承命可矣。「成龍曰:」南方蕩敗,人心畔渙,惟恐大臣之不下來,亦爲可慮。「上曰:」近來,朝報未回之前,秘密狀啓,道路先通云。此必我國人,中間漏通之故也。極爲可駭。「廷馨、先覺曰:」昨者天使,求見初八日所齎來狀啓云。以此言之,必是漏通之事也。極爲痛心。「先覺曰:」李廷馨所達,卽播於朝報,故廷馨不爲箚奏,政院亦不愼察,專是政院之責也。「上曰:」極爲未安。「大禎曰:」如此事,政院不爲致察,極爲非矣。請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推考。「上曰:」雖不致察,不可罷也。「大禎曰:」機關甚重,不可不罷。「上曰:」予觀此狀啓,別無駭怪之事矣。「先覺曰:」賊退則慶尙道最遠,糧道甚難。今年稍有西成之望,可令本道爲備穀之道。且使湖南應濟,則庶可有裕。「上謂成龍曰:」賊雖渡海,而亦有難處之策,則奈何?「成龍曰:」但觀近勢,當撤歸矣。「上曰:」予恐不爲盡歸,或隱於險處,則何以策應?「成龍曰:」慶尙右道頭師各處,置於加德、天城等處,使釜山左水使,領兵往守於其處,而水道舟師,亦當竝舟而遡流,則似無踰入之理矣。且湖南之穀,每每責辦,則其勢必不能堪。臣意當設大倉於洛東之上流,使遙通於下道運糧,其勢亦爲便易。臣伏聞煮鹽之利甚大。唐時劉晏,煮之而募粟,限年一度,爲大通漕運。當晏之常平鹽,則民皆便之,未及明春牟熟之前,皆雲集於江邊矣。若留防之事,則以一旅爲流離,古有其弊。若使兵使,一一點兵,使除宿弊,則民人必有其喜。古人言:『召募以民,不如他兵一百。』此言甚是。若因此,而使上道爲運糧之衆,以助留防之軍,則必有生民樂業之意。且加以設立烟臺,使容其妻子,而常居不離,則烽火可通於千里,而防賊亦有理矣。若使上道大州,如大丘、尙州、安東、星州等地,大開屯田,如趙充國料敵設計,斯亦可矣。耿壽昌亦失此策,以致難守之患。若使得粟而得勢,且得軍兵,其勢不可當也。「元翼曰:」如設倉、留防等事,臣不能詳知矣,未知何以處之也?「上曰:」當往而圖度以啓。「元翼曰:」行期不可緩也。何待賊之去留而發行乎?賊之去不去不關,而但臣無才識,承當重任,以此爲悶。且臣在西方,亦有所聞,南方之事,極爲可悶云,今聞尹先覺所言曲折,則亦似便易。然往見而啓聞處之。「上曰:」右相當擇帶何宰相乎?當言之。「元翼曰:」若與經歷之人同行,則可免差失之患矣。「上曰:」從事官,亦當以何人帶行乎?「元翼曰:」副察使以下,當退而書啓。「上曰:」金應瑞決非庸將。其募降倭出入,庸劣者如是乎?「元翼曰:」應瑞,初不知爲將之道,只是客氣妄作。當初臣亦知不合於爲將,而無人而彼善於此,故不得已爲之。先登突擊,亦可以爲之,故以此許之耳。「成龍曰:」臣不知何如人,而大槪多有勇銳之氣矣。「上曰:」然則金應瑞可用乎?予之此言,非必欲用之,但以其人而論之耳。「成龍曰:」臣見都元帥狀啓,則應瑞之罪,不可不治。但將之道,當觀事勢如何。雖不可從重,暫示譴責,亦云可矣。「上曰:」平安道之人,有功者必多矣,不可不細錄以聞。國家之保有今日者,乃以西道之民力也。右相不記予前日啓行時,留駐一處之語乎?「元翼曰:」臣謹記之矣。大槪其處人心,自經大駕之後,皆有感化之意,不似昔日頑愚之習矣。「上曰:」予臨行,民皆立於道邊,流涕不已。以此可知人心之醇朴矣。「成龍曰:」臣曾聞林仲樑,以一族爭死之義,極爲可嘉矣。雖曰遐荒,尙有三綱澟澟之大義,如中和、黃州等人民,皆不赴賊云云。以此見之,仲樑之樹風於關西一道大矣。「上曰:」西道之人,但不知學文,是可恨也。「元翼曰:」雖不知學文,與黃海道人心頓殊矣。「上曰:」予觀唐人,三年從軍,不思其家人父子,而久赴他方賊壘,少無怨言云。極爲可嘉。「先覺曰:」小臣旣無識見,又甚愚劣。自上無不洞燭,每惟聖上格天之誠孝,昭雪二百年冤痛之厚誣,如人皆在覆盆而再見天日,實我宗社莫大之慶。其時擧朝,請上尊號,自下尊崇君父之意,自有所不得已,而自上堅執謙讓之德,而固拒焉,輿情所懇,終不得不受。臣之愚意,尊崇一節,未知其如何,而頃於義州行朝時,特下貶去尊號之敎云。此實出於遇變罪己之誠,一國臣民,莫不感激而喜悅。至於今日,常懷前日之謙德,更加側修之謙意,其於恢復,思過半矣。「上曰:」卿言是矣。卿可謂忠臣矣。「柳根進曰:」賊之去不去,未可知,而朝著之所爲,一如舊習,官員不思其祛弊,下吏尤甚。其作弊如此,而恢復極難。至如兵曹步兵之弊益甚,無補於國用,而徒爲官吏常用之資,極爲寒心。且如司憲府書吏,其數至於百餘,是何等事乎?亦可駭愕。「上曰:」已往之弊,不可言也。官員若不親執文簿,一一詳察,則雖除百弊,亦出百弊矣。大槪我國官曹,凡百事務,皆不如中國,故積弊如此耳。「先覺曰:」再達惶恐,自上謙損罪己之事,劃卽擧行,而仍爲下書於中外,則感動人心,莫此爲切。但未知擧行事,何以爲之乎?「上曰:」與廟堂議處可也。「經世曰:」小臣當變初持服時,得聞聖上欲下貶去尊號之敎。百姓之心,皆感激懽欣,尙有所稱說。今若又聞此擧措,則四方人民,不鼓舞而趨之矣。世之遇此變,如人之遭父母喪,若過三年,則不如初遑遑哀切之時。自上毋忘變之初,使臣下皆懷憂悶之意,君臣上下,同心戮力,謀爲必復之計,則回天心復舊物不難矣。「尹覃茂進曰:」因黃愼狀啓,送銀兩,倭鳥銃貿送事,方爲下書,而小臣愚意,何必貿此銃,然後以討此賊乎?深以爲未安。機事或漏洩於彼賊,則亦所難處矣。「上曰:」不必强爲之,觀勢爲之可矣。「覃茂曰:」機關之事,使下吏漏通於外處,天使亦得以知之,臣等之罪大矣。極爲惶恐。「上曰:」秘密之事,例先通之,我國人心,至爲殊常。予聞自注書處出之云。「覃茂曰:」不自於注書而知之,渠等因緣得聞矣。「上曰:」予意石尙書、宋侍郞等,摠攬兵權,終必有專擅之患矣。「成龍曰:」李德馨云:『今觀沈將之文,不如前日之語辭,而多有夸張之言』云。「上曰:」予聞今番之擧措,甚爲草草云,其計亦難測也。且聞中朝給事中云:『沈遊擊何以東征乎?甚爲不幸』云云。「

7月15日[编辑]

○丙戌,司憲府啓曰:「凡軍國機密之事,不可宣洩於外間,而近日政院,專不致察,出給本草,至播於朝報,極爲駭愕。請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竝命推考。巡按御史與臺諫,一體差授之際,不可苟簡。咸鏡道御史金尙容,最居中,而差除現任,事體未安。請命遞差。五衛將林泌,以納粟無識之人,且不閑武事,不合宿衛重地。請命遞差。頃日本府請汰衛將中納粟及老殘之人,已爲蒙允,而兵曹旋以此等人差除,極爲非矣。請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答曰:「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推考。餘依啓。」

○司諫院啓曰:「中部主林夢,乃以工匠賤夫,至授六品東班。朝家報功之典,果如是乎?請亟命遞改。亂離以後,二百年學校文物,掃地盡矣。雖在干戈搶攘之中,不可不扶植培養者,惟吾道一脈而已。況今重恢之日,右文重道,最爲急先之務,而內而館學,外而鄕校、書院,爲茂草,絃誦寂寞,藏修無所,斯文墜廢,士子傷嗟,作成更化之擧,拭目久矣。頃日下備邊司之敎,有曰:『文弊太勝,革罷不關書院,宜立武學。』養兵鍊業之方,雖在當急,而崇儒重道之所,亦不可廢。王言一下,士氣沮挫。革罷書院一款,請還收成命。目今詔使留館,賊倭亦在城外。凡公事出納之際,語涉華使,事係賊情者,皆當十分愼密,俾不得漏洩,而頃日政院於副使南下時,餞宴取稟之辭,吏曹判書李恒福臨行啓辭,及黃愼處齎送銀兩,貿易鳥銃等傳敎,全未致察,不爲秘密,使機關重事,傳播中外,極爲駭愕。請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竝命推考。」答曰:「林夢事,已諭不允。餘依啓。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推考。」

○傳于政院曰:「聞行宮大內,處處屋漏,虛窓破壁,溫堗盡陷,鋪陳盡破,豈非未安?斯速隨便修理,凡干供奉侍衛等事,不輕檢飭,毋致慢弛事,判中樞處有旨。」

史臣曰:「判中樞,尹斗壽也。久爲淸論所棄,而尙保朝家祿位,國事之非,未必不由此。其平生忮求之態,言之則醜也夫!」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接待都監啓辭,其中天使所謂陪臣帶去一款,所係極重,昨於榻前,以決不可從之意啓之。當觀日後事勢,將大義力陳於天使前矣。」答曰:「依啓。今用決字決字,決字,其無乃終不能爲決字乎?嗚呼!此決字,政院不輕置簿。」

○義禁府啓曰:「權用中爲襄陽府使時,壬辰捧糴會計,不錄耗數,剩數無置處,不有朝廷命令,斂怨肥己者,乃巡按御史金尙寯狀啓之罪也。該曹論理回啓,令本道考覈,則皆準其數,別無欠縮之處,用中發明之辭,亦不無可據。被鞫之罪,似無更訊之端,而當初罪名非輕,自下未敢擅便。上裁施行,何如?」傳曰:「初出於御史之覈。御史,乃朝廷耳目之官,而親自手閱目覩,非如在京臺諫泛然風聞之比。不信其言,乃使他人推閱,不無意外之慮。若以此而得逭,後弊滋而刑政頹矣。」

○備邊司啓曰:「公私賤科擧之事,實出於欲使人人皆樂於業武,雖在下賤,無不聳動而興起也。第以我國有奴主之分,其來甚久。一開出身之路,慮或有後弊,故人議不能無異同,而且因去年有大擧取人,未遑爲之。今春亦將行之,而又以議論不一,中止矣。然此事係干勸奬,而事目亦不至重大,別無拘礙之事,不宜終寢而不行。依聖敎,使該曹因前事目,趁今秋設科試取宜當矣。但等是賤人,而區別公、私,或試或不試,非但與當初下敎之意有異,其於激勸人才之道,亦甚不廣。私賤竝爲試取,似爲便當。敢啓。」上答曰:「我國公、私賤,別爲一種,其間雖有傑出之才,將何所售?若設此科,爭自奮勵,上則士人有武擧,下則賤人有此擧,是環東海男子,皆將爲引弓之人,而天所賦與之民,亦不至專陷於異類,如禽獸之蠢動,爲人廝役而止耳。其科,非如正科,實與三醫司同。只稱開自新之路而已,何妨焉?況試取時,必憑其主之帖,登科後,必賞其主之功。當初事目,親自手草,無不曲盡。將以破東方萬世之弊習,使下賤,人人自拔於異類。予自以爲,當今規畫,非一端,此最居先。惜乎!人之錮於流習,見或未逮,有異同而不能行也。予之愚,亦可嗤也。然人心旣不欲,何可强焉?强而行之,咎將有歸。何必私賤爲?唯於公賤,先爲試取,以驗人情激勸之如何可矣。」

7月16日[编辑]

○丁亥,右議政李元翼史臣曰:「爲人淸謹,到處有聲譽。及其觀察關西,治民鍊兵,屢被寵錫。」啓曰:「欲以金功嶺南。以體察副使啓差,而方任憲長,事體未安,敢啓。且持平南以恭,欲差爲從事官,而亦在臺憲,竝稟。」

上答曰:「依啓。」

○備忘記曰:「今日幸免背芒,何時得去座針?日夜耿耿。尊號革除之事,斯速擧行。但此當諱於天朝。其頒敎,則恐爲唐人所知。此等曲折,令禮曹察行。」禮曹啓曰:「因尹先覺所啓,有此傳敎,減去尊號,事體極重。議大臣行之,何如?」傳曰:「不須議大臣。只曲折議之。」

○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李元翼啓曰:「臣等伏覩下禮曹傳敎,不勝惶恐未安之至。國運不幸,變故至此,自上痛切廟社之羞,益堅嘗膽之志,深自貶損,將以激勵群下,至於欲去尊號而不居。聖意謙沖,實出百王,而尹先覺史臣曰:」爲人忠厚,有長者風。往在戊子年間,儲貳未定,議者憂之,而莫有敢言者,惟先覺,時長玉堂,抗節極言,觸怒天威,特命爲尙州牧使,士論惜之,相送東門,車馬駢闐,道路嘆嗟。「所達,亦在於區區獻忠之誠,但臣等所料,則此事事體重大,不可輕議。夫以二百年宗湔汚之冤,至於聖上之世,而積其誠孝,感動皇聽,使累代被誣之辱,一時昭雪。告諸祖宗,而在天之靈,旣以欣悅;頒之臣庶,而四方之情,皆已慰洽;垂之萬世而有辭。今豈可過爲菲薄貶損之擧,以缺神人之望哉?況處置之間,曲折難便?欲告廟而無辭,未免戚我先王,欲布告中外,則非徒傳聞驚駭痛傷,而當此天朝將士,充滿絡繹,國中細大之事,無所不知。此擧,又豈可使之聞知乎?臣等之意,斷不可施行。不勝悶迫之情,惶恐陳達,伏望下察,速收成命。」上答曰:「自在西土,祈免而不得,今幸有言,實獲我心。此事實是不關無益。況仍冒於罪人之身,天下豈有此理?依傳敎,速去無留,告廟可矣。若頒敎事,則斟酌指揮。」

7月17日[编辑]

○戊子,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李元翼啓曰:「聖上誠孝格天,辨誣伸冤枉於二百年之後,此實宗社、臣民莫大之慶,而請加尊號之議,所由起也。自上崇執撝謙,固讓不許,其時百官,廷請累日,乃始勉副,至於告諸宗廟,頒于中外,一國臣庶,稱戴徽號,今幾年矣。曩於西幸之日,斷自聖衷,欲爲貶損之擧,陪從臣僚,莫不感激涕泣,咸仰罪己之誠,而猶且不忍從之。況在今日,其可更言此事哉?初旣以百官同辭之請,而行此大禮,今不可遽有所變改。且於變改之際,多有難便曲折,事體至重,斷不可行也。臣等俱以無狀,從前事君不忠,使國事至於此極,而乃如菲薄貶損之敎,則每出於君上,臣等之罪,至此而尤大矣。無任惶恐悶迫之至,屢瀆天聽。伏願聖上,更加深思,亟寢成命。」答曰:「不須如是紛紛,從速擧行而已。曲折別無難處。」

○黃愼跟同沈遊擊,方在賊中。馳啓曰:「本月初七日,遊擊差李中軍,帶譯官秦智男,往査金海、德橋撤營之處,則柵子望樓,盡已撤毁,旁屋則尙留一半,而亦皆撤去墻壁,以示必撤之意。其陣將倭,則已爲移寓竹島,只留小將及軍兵若干,問:『何不趁卽撤回?』則答曰:『船隻未及齊到,方此等待。俟過五六日,當盡到』云。平義智,亦已撤營,柵房竝於當日,已盡燒火。義智,方寓行長陣中,近當移陣東萊,以待天使之來。關白差來豐臣正成,昨夕告辭於遊擊,親往釜山,催諸陣撤兵渡海,巨濟三陣,不出數日,亦當燒營云。將倭,則時無一人渡海,其兇謀叵測矣。」上下備邊司。「

○司僕寺啓曰:「兵火之後,中外馬籍,一樣蕩失,不小馬政,將無以修擧,誠非細慮。今方收拾,欲成元籍,而第念久不驅點,則亦難以知其實數,而用於緩急,徒存空簿,無益於事。姑觀事勢,秋成農隙,令各道都事,隨便點馬,雌雄、毛色、齒數,一一開錄啓聞,然後方可結局,而監牧官革罷,固出於除弊之意,但守令雖兼監牧,多事未遑句管,無望蕃息,極爲可慮。今者牧子,則被侵於本官而逃散,馬群則一任奸民之偸殺,許多諸場,將至空虛。前日雖因除弊而革罷,各官監牧之饋,不過一京官之料,國馬耗損之害,最是地用所關,其間利害,不必較計而可知。議者皆以爲:『監牧之作弊,初不擇任而然。以一二人之弊,盡革其官,是因噎而廢食,莫如復立而擇差也。』請令兵曹,十分擇其有識慮慈詳勤幹之人,備三望差出,考其勤慢,殿最陞黜,一如當初設立事目事,捧承傳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上從之。

史臣曰:「當兵戈未休之日,馬政之虛踈,一至於此,誠有如該官之所慮,漢之設梏,唐之立監,不容已也。然衛文三千,魯僖十六,是皆本之於秉心塞淵,思無邪而已。今者不思本之所在,而區區於事爲之末,不亦左乎?」

○傳曰:「兒童隊等,試其所習,多有成就。山所佑降倭名。以劍術,敎訓兒童隊者也。不無敎訓之勞,熟馬一匹賜給,以慰其心。」史臣曰:「我國之於彼賊,有百世必報之讐。懷一天共戴之憤,苟有血氣而蠢動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寢其皮乎?山所佑詐示歸順之誠,雖有敎訓之勞,安知其陵蔑之辱,殺戮之慘,不出於其手,而接置城中,厚遇善養,重之以爵賞,反若有恩於我者然,是不幾於忘讐釋怨者哉?」

7月18日[编辑]

○己丑,上御別殿,講《周易》。上謂左右曰:「盍各言其所懷?」大司憲金玏啓曰:「集慶殿御容,今在禮安李滉書堂,而房屋窄狹,參奉所在,迫近於奉安處,而令山僧炊飯而食,烟火相通,極爲未安。賊若渡海,而仍爲奉安于其處,則日寒前當修理,必有朝廷定奪而後乃可。」上曰:「禮曹議處。」金玏曰:「當初參奉洪汝栗,奉來于堤川,賊已充斥,道途阻梗,乃還于禮安。其時鄭士誠,則有故不來,而與汝栗同蒙賞典矣。人心甚惡,慮有意外之變,汝栗與守僕二人、山僧二人,終始保護。臣聞賊近其境,馳往見之,汝栗與守僕及山僧,負持睟容而來,中路相逢痛哭。臣令汝栗,向淸涼山避焉。其間汝栗盡誠之事,其功大矣。鄭士誠,亦受陞品之命,未知其故也。其山僧及守僕,臣不記其名,而奔走勞苦之功,似當有施賞勸勵之擧矣。」上曰:「此言甚當。令攸司察而擧行。當兵戈搶攘之日,汝栗盡誠奉安之事,予亦知之。其誠豈偶然哉?」上謂領事李元翼曰:「平壤殺手,學之何處乎?」對曰:「浙江人往來之際,私請敎師傅習,而法則學於眞定人,與京中槍法異矣。」上曰:「予見平壤法,別無異矣。」元翼曰:「今則棄前之爲,而更學浙江法矣。」上曰:「何法爲上?」元翼曰:「不可偏廢,而渠輩則以京中所鍊之法,爲主矣。」上曰:「眞定法,予未之知也,臨戰擊剌,機變無窮,不可偏廢也。平壤有其人乎?」對曰:「有之。」上曰:「平壤之人,無不習劍,壯少同然,皆卿盡誠敎鍊之力。予甚嘉悅。」上謂李元翼曰:「關西守令,有可褒奬乎?」對曰:「泰川縣監洪汝栗,誠心職事,最著聲績;永柔縣令姜絪,人器可取,且有幹局。泰川、永柔,皆以板蕩之邑,賴二人盡心措置,得以成形。祥原郡守金庭睦,勤於鍊兵;寧邊判官沈彦明,善於治民。」上曰:「陞職事,捧承傳。」元翼曰:「革去尊號之命,遽出於臣民稱戴之日,臣等不勝驚顧惶駭。二百年宗系未辨之誣,至於聖上之世,而誠孝格天,得以昭釋,此尊號之請所由起也。其時百官,庭請累日,乃始勉副,四方稱戴徽號,今幾年矣。乃敢過爲菲簿貶損之擧,以缺神人之望哉?伏乞亟收成命。」上曰:「此事存之無益,莫如速去之。」元翼曰:「兵亂、饑饉、癘疫之餘,死亡殆盡,諸色軍簿,存者無幾。今雖賊退,若如平時侵其隣族,則非徒軍額日縮,人之類亦盡矣。臣意以爲,流亡絶戶,急急減數,以時存者成籍,然後民蒙其惠,而如其充額,則漸待他日之生聚,似爲便當。」上曰:「備邊司議而處之。」李元翼曰:「我國還上之法,公私有益,至於守令供給貢賦、徭役,無不皆賴於此。壬辰年,雖不被焚蕩之邑,皆散盡元穀,而不得捧納;癸巳、甲午年,則無穀可分,今之所可捧者,只壬辰年分給而已。年前臣在關西,聞蠲減之命,以爲他日必以分數捧納矣,西路之民,亦以爲然,今者始聞其永減也。若然則生穀無路,而不可以零瑣之穀,得充其蕩敗之數,未知何以處之?」上曰:「於右相意,何以則可也?」對曰:「臣意以爲,除流亡、物故、絶戶者外,隨其分給之多,量宜捧納,則似乎可矣。」上曰:「以情理、事勢言之,壬辰年,民間遑遑,救死不暇,豈有作農者乎?今決不可以追徵矣。此外更無他策乎?」元翼曰:「旣無還上,則非徒民無所措手足,至如唐將絡繹,軍糧輸運,用度最廣,官無所儲,取辦於民,此尤所以侵民也。」金玏曰:「若追捧壬辰還上,則是失信於民,不可爲也。臣意以爲,下諭于民間,以時起耕多,定其所納之穀,明年以其穀,分給其本主,守令不用其耗數,竝爲分給,年年儲峙,則可以因此而爲還上之穀矣。」上曰:「予意則失信,不足論也,第君民猶父子。設若父子同逢患難,各自分散,及其還定也,便於其子,推其已曾所用之物,豈爲安心哉?若其親空手,而其子猶有所儲,則人子之情,見其父母之窘,豈不欲相救乎?以此推之,必不得已,則以時起耕,分數捧納,似乎可矣。然備邊司議處。」元翼曰:「平時方伯,則通政以下守令,自有行罰之規。今臣之行,別無事目,如監司、兵、水使,或有罪關軍務者,可以拿致轅門決罰乎?且其中,如有從便規畫之事,則雖未及啓請,或權宜處置,何如?」上曰:「都元帥以下,可自斷之。監司、兵、水使,何必論也?凡事皆在卿便宜中。閫外之事,卿可專制。予不復從中制之。」鄭經世曰:「輔養東宮,爲宗社之大計。妙選宮僚,亦今日之急務,而注擬之際,拘於出身與否,不能得其人,殊爲未穩。宜令宰臣侍從,各薦所知,林下讀書端良經學之士,廣加收召,令侍春坊,則其於薰陶氣質,涵養德性之道,豈曰小補之哉?」啓訖,罷黜。

○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右議政李元翼啓曰:「去尊號一事,臣等不敢奉行上命,再啓而兪音不下,臣等不勝悶迫之至。此事,自古所未有。唐時,因事勢危迫,以罪己責躬之詔,布告天下,以鎭叛將、强臣之心,而然其爲說,只云群下章疏,不得言神聖文武之號而已。此乃一時偶然之擧,至於削去尊號,告諸宗廟,則實無其事。今以時言之,則非唐之比;以理言之,則宗系之正,爲我國萬代倫紀之大慶也。天地祖宗,所已嘉悅而慰洽者,顧乃無故而去號之事,告於宗廟,則臣等決知其祖宗在天之靈,有所戚然於冥冥之中也。伏乞聖明,下察群情,且念事勢曲折,勿更下敎,以安群下之心。」答曰:「此事,存之無益,去之不難。只合速行,宜勿煩言。」再啓曰:「在廷臣僚,莫不惶憫,故不得已陳達下情,一啓、再啓,至於三啓,連日而未已。當此天使、唐將方留之時,有此擧措,臣等亦極爲未安。然慮其傳播而不言,則事當施行,其爲未安,有甚於此。冒昧强聒,豈偶然計而然哉?告廟之事,於理無據,決不可行。若知委四方,使勿稱尊號於章疏,則事與唐異,亦不可行也。此外未安之事,不可以一二條陳,禮官又安敢承命,而論議曲折乎?臣等雖無狀,忝在大臣之列,爲國慮事,不容不盡。伏乞聖明,照察愚慨,速寢成命,不勝幸甚。」答曰:「此事決不可仍存,命已下,不可一日留滯。願勿更言。」

○吏批參判李墍,爲人忠謹寬厚,氷淸蘖苦,無一點滓穢,直道而行,不與世俯仰。往在癸未秋,國運不幸,三奸用事,蔽惑天聰,足以喪國。人皆知其惡,而畏其威,莫敢開口。公時長臺憲,扼腕抗節曰:「天下之惡一也。人可得以誅之。」遂上章論劾,滿紙危言,澟澟秋霜。雷霆震怒,特出爲長興府使。人爲公懼,公獨毅然不動。時人謂鳳鳴朝陽。嗚呼!年德俱,而位止亞卿,惜哉!三奸,李珥、朴淳、成渾也。珥投入緇髡,逃棄君親,得罪於彝倫,而其才則有之。晩年還俗釋褐,得玷淸班,位至二相,久竊國柄,熒惑君父,二百年金石令甲,一朝變革,其蠧國害政之罪,固不可一二誅責,而處心行事之迹,乃與王安石相符。淳,性本狠愎奸猾,徒以彩飾文華得名。竊據鼎軸,朋奸黨惡,汲引儕小,翩翩緝緝,羅織搆捏,人之爲公論者,輒斥去之,人皆屛息側目,莫敢言其非者。渾,托迹山林,欺世盜名,位竊宰列,朋附珥、淳,見棄於淸論,得罪於君父,可勝誅哉!聽松堂守琛之子也。啓曰:「判書李恒福出使,參議未差。小臣獨政未安,何以爲之?」傳曰:「仍爲之。」

○備邊司司憲府箚回啓。啓曰:「臣等伏見司憲府箚,縷縷條陳。先立其大者,而皆切於時務,無非可擧而行之者也。中興君臣行事之迹,昭在方策,令館閣之臣,取其切要者,裒成一通,以備乙夜披覽宜當。妙選宮僚,實是今日之急務。申飭銓曹,廣詢宰從,幷擧在野之賢,敎導輔養之方,無過於此。內殿久留于外,揆之事體,已爲未安。不但弊滋怨興而已也,進御京城,且令王子,折節就學爲當。今之備邊司,卽平時所謂賓廳也。凡有大事,大臣以下,皆會賓廳,得以議事,今以事變未定之故,日日來會,共一廳事,應務攪擾,有不暇論,至於各道之事,各有該掌堂上,亦不可謂不分所司也。若有不職者,責之治之,未爲不可。南邊摠裁之權,都體察使,已爲差出,許多屯田、鍊兵等事,皆出於經理布置之中矣。紀綱不立,百僚怠慢,驕橫縱恣,武將爲尤甚,忿懟紛爭,至瀆宸嚴,誠可痛惋。今後猶踵前習者,令都體察使,悉裁之以法,以肅紀律,以尊朝廷宜當。揀選才堪爲將者,錄其所讀之書,排日講習,隨其等第,而以爲賞罰,至於儒臣講兵,尤爲遠大之期,幷將振作之規,一體擧行亦當。民之苦樂,皆係於守令賢否,不可不明示勸懲,以爲保民之地。所犯旣著,而還占仕路,則果爲未穩,差除之際,不問資級,惟取幹儉爲當。武弁之中,亦或有可試以牧民之任者,雖非邊垣防禦之地,極擇人器之相稱者而交差,則亦爲無妨。得粟之策,不一其路,而會計磨勘,畢竟皆歸於版曹。令戶曹,申明査究各道會計,以知出入。屯田之擧,在所不已,若至於利害相半,有名無實,則亦無所益。其中役民屯田,最爲妨農,除募民供饋,全收所出,或給官牛、官種,或給口糧,秋成半分,或收三分之一外,其餘役民耕治者,幷令禁斷。操鍊軍兵,欲其得力於緩急際,今宜整勑部伍,而且將忠君孝親之道,親上死長之義,抄作書記,隨時敎詔,略如鄕射讀法之例,亦爲便當。才難固然,任用宜廣,破格收用,亦合時宜。言路不可不通。求之固難,行之爲尤難。昭雪一擧,發於公論,鬱而不伸,非所以回天意而服人心也。惟在亟賜聖斷耳。哀痛之旨,須行於板蕩之後,特遣近臣,宣布德意爲當。刑政不擧,私意流行,固是當今之弊。誕布威信,要束諸臣,下及國中,信賞必罰,則其於修政振紀之道,可得其實也。彝倫不明,禁防大毁,不可使任其破壞。如忠臣、孝子及烈女之類,從實勘覈,表厥閭里,以激人心一事,令該司速爲施行。湖、嶺,國之藩蔽。控扼之策,不出於據險、鍊兵、蓄糧數事,此朝廷方爲規畫者也,更爲汲汲施行。馬政爲重,兵部主之,又有太僕提調。雖不別爲稱使以領之,不患無官,更令申飭該司,別加察任。屠宰自有禁制,此在法司申明禁斷而已。末端所論,以復讐之義,恢復之基,天命、人心之說,爲生於憂患之地,惟在終始留神澄省焉。他餘條件,令各該司回啓,何如?」答曰:「依啓。內殿進駐事,前已有敎。幷擧草野之賢,固當,若以此除授侍講院則不可。」

○傳于政院曰:「聞平壤有眞定法,劍術亦多端。法亦豈可獨學浙江一技?平壤善於眞定槍法數人,令監司上送,都監殺手學習事。平日有文臣試射之規,變後全不爲之。此何時,文士豈但弄柔翰而已?似當抄選勸奬,如《紀效新書》。頃日令武士學習矣,文士亦勸奬,以爲他日儒將之用尤好。幷言于訓鍊都監,議啓。」

○以李光庭爲左副承旨。

7月19日[编辑]

○庚寅,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熊都司名正東。跟同沈遊擊,入在倭營。移咨及小帖,被脅男婦花名成冊。天朝將官,爲我國之事,身入倭營,收拾被擄男婦,成冊上送,用意頗勤。事完之日,欲令列名於奏本之中,似當勉副其意。令承文院,措辭回啓,幷爲謝帖宜當。敢啓。」答曰:「只憑冊上之名,安知其身之果出來與否也?奏聞大事,不可輕許。婉辭答之。」

○王世子晝問安。

○禮曹啓曰:「變後死節旌表人,先爲印出,頒示中外,則其於聳動觀瞻,激礪義烈,大有所裨益。頃日,儒生李公濟上疏,高敬命父子,表節旌閭事,啓下之後,仍考變後死節旌表者,則只朴楠一人而已。方欲更爲抄出,旌表激勸,而本曹無文籍可據,牒報于備邊司,則只送宋象賢褒贈啓目一張,移文于軍功廳,則時未抄送。今者祗承傳敎,必詳知其死節本末,先爲旌表,然後方可記其實行,印出頒布,而各處文簿,未免踈漏,他無可考之處。爲國盡忠,表表死節之人,無遺抄出,急速啓聞事,開城府及八道監司處,幷爲下書,京中則令漢城府抄送。且裒集成書,則不可獨抄,爲國死節之人,孝子、烈女,似當幷爲撰出,亦令抄送。且褒贈之人,則其實迹,必載於傳旨,亦令吏、兵曹,參考施行,何如?」傳曰:「奚但戰死人?孝子、烈女,幷可爲之。但不可如是行移,更致稽緩,只將前日已啓之人,仍其記錄,印出可也。」

○以洪進爲行大司憲,沈源河爲掌令,李好閔爲兵曹參知。

7月20日[编辑]

○辛卯,上御別殿,講《周易》。講畢,上曰:「行長出來已久,必有秀吉號令,撤兵曲折,沈惟敬尙不通報於天使,黃愼亦無一言啓聞,是何歟?」應南曰:「此事極爲荒唐矣。雖有難從之事,必須稟報可也。」上曰:「淸正已收兵器云。豈有淸正留此,而先撤兵器之理乎?」金睟曰:「收兵與否,臣則不以爲信。」應南曰:「惟敬,機變之士也。姑令撤兵,止屯於對馬島,請天使速下,其後之事,任賊自爲,其情勢似然也」。

○司諫院啓曰:「喪亂以後,學校頹廢,爲茂草,士子傷嗟。自上躬謁先聖,以示崇重之意。昔漢高帝,以大牢,祀孔子於干戈搶攘之日。漢家四百年帝業,實基於此。今者時事稍定,尙欠幸學之擧,實是中興初闕典。伏乞一日二日,念玆在玆。」上曰:「冬至進獻方物,已爲啓下,而極爲草薄,不勝未安。如油席等物,未可精造以封進乎?弓、矢亦可爲之。」金睟曰:「上敎至當。且柳成龍,前日言于臣曰:『安東席子匠所居一面,不爲焚蕩,自可分定收來』云。從速移文擧行,何如?」上曰:「依啓。」

○金瓚啓曰:「死節旌表人事跡,印出頒布事傳敎,而文籍疏漏,無據可考。」上曰:「孝子、烈女,已爲啓下,從速印出,聳動觀瞻,激勸義烈,一面行移于各道,使之從實聞見狀啓。」

○司諫院啓曰:「犧牲不潔,不敢以祭,則祭享之用,莫重於犧牲。典牲署官員,朝夕在司,親自監養,乃其職也,而近日怠慢成習,全不察任,使犧牲所飼之料,爲下輩偸竊之資,以致瘦瘠,不合祭用,極爲駭愕。色官員,請命罷職。年少新進之輩,怠慢職事,弊習已成,極爲未便。承文院,尤甚廢職,任意出入,現存時任之員,僅至數三,文書戡定等事,不成摸樣,駭愕莫甚。行首掌務官,請命罷職,在外不仕者,一一摘發,推考治罪。承文院副提調,自前必擇有文雅名望者差除,所以重其選也。副提調沈友勝、具宬,人望未洽,請命遞差。」答曰:「幷依啓。承文院行首掌務官推考。」

○備忘記曰:「此罪人等,朴承宗等贓吏十三。大臣會于備邊司時,禁府羅將推案,詳議于大臣,其中冤枉者,則斟酌處置。古者,罪人或從軍立功,或役築城,兵曹則有以罪人爲一軍之語。所犯無疑者,以輸情爲限,嚴加刑訊取服,以正其罪。」史臣曰:「贓滿者殺無赦,錮子孫,所以重其法也。今者,貪夫接迹,邦刑不擧,箕斂無藝者,反受高爵;淸謹自持者,或罹罪罟,賞罰無章,何以勸沮?古人云:『刑放於寵,政以賄成。』其今之謂歟!」

7月21日[编辑]

○壬辰,禮曹啓曰:「漢江設營,屢議大臣,則祭壇不可移,而營柵又設於其處,則人馬雜沓,必有不潔之事,其於妥神之所,極爲未安。令訓鍊都監,更爲詳量審定,何如?」上曰:「營壘必據險要,祭壇何處不可?百年時勢旣異,則神必不以爲非。事貴隨時,若他有十分處,則營可移設,不然則壇可移設。令訓鍊都監,更爲參詳施行。」

7月22日[编辑]

○癸巳,上御別殿,講《周易》。

7月23日[编辑]

○甲午,右議政李元翼啓曰:「大小官相接之禮,等級有差,非獨體面所係,紀綱相維之意,亦在其中。至於軍門,號令節制,所關又尤重,不可不致謹嚴。觀中朝之禮,亦可知其意之有在。近考《法典》,則京、外會坐之外,軍門行禮,則顧無儀禮之可攷,求諸近日之已行者,亦無指一的當之規。請他大臣,講定節目,以爲軍門通行式禮。」答曰:「依啓。」

○以李覺爲司諫院獻納,以李有中爲吏曹參議,以禹俊民爲司憲府掌令。

備邊司啓曰:「壬辰還上還納,則涉於失信,不納則八道倉穀,無以成形。李元翼欲捧分數之啓,實出於不得已也;金玏欲從時起耕結卜而收納,爲明年糶糴之本,此則以失信爲重而啓之者也。臣等執此兩端,反覆參詳,則生變之後,嶺南蕩敗已甚,守令不得已收穀於民,或曰新穀,或曰穀種,色目多端,病民已甚。今若自朝廷,又發號令,從結卜而捧納,則非但一時民怨之可慮,末流之弊,必有不可勝言者矣。無已則依李元翼啓辭,流亡絶戶則永減,其餘則十分之內,永減其一二分,而以其餘數,又爲分等,從輕捧上,則不至於失信,而其於國穀根本之計,亦爲便當。令戶曹,酌定節目施行何如?」答曰:「壬辰還上,捧之違理。且泝流而計之,則原初還上設立之時,其穀出自何處?必自官家措備矣。不然則民合升斗而納之,以爲本矣。今亦豈無可措之策,而乃爲此不必爲之事乎?」

7月24日[编辑]

○乙未,特進官李增爲人模稜,素無立脚。啓曰:「變初臨津之戰,劉克良以爲:『賊勢熾盛,其鋒不可當。莫如姑退,以觀其勢。申硈以爲:『不可偏師臨之。』賊騎來壓,我軍敗北,士卒殲盡,水爲之不流。逗留不進,固兵法之所忌,而輕擧妄動,致師徒之撓敗,則莫如全師少退之爲愈也。」鄭經世啓曰:「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爛其民,孟子,以不仁目之。興兵構怨,豈帝王之意哉?」上曰:「帝堯在上,大禹爲將,而苗民三旬逆命;孔子爲政,季路爲將,而孟氏不肯城,予甚怪焉。無乃史傳之誤耶?」鄭經世啓曰:「經傳所載,不可瑕疵,而至如孔子誅少正卯等事,皆齊、魯大儒附會之說。豈皆聖賢之言乎?」上曰:「此說是矣。」鄭經世啓曰:「兵火之後,湖南稍完,凡百支供,專責於湖南。以故湖南凋弊,比他道尤甚。土賊之蠭起,職此由也。爲方伯、爲邑宰者,當百分撫摩,思所以勞來安集,而近聞華使南下之時,列邑守宰,修築橋梁,不遺餘力,道路則以八尺爲限,有如通衢大路,其勞民大矣,而監司視之亦不治,御史聞之亦不怪。民生愈困,怨歸朝廷。國事如此,極爲寒心。雲峯八良峙,實東方阨塞之處,今乃斲破岩石,做出一大路。是豈國家設險之意哉?湖南人心,素稱强悍,比諸嶺南,有同楚、越。頃日監司宿南原時,夜半有一人,潛來窓外,手刃吏房,監司亦云:『人心如此,何事能成?』以此觀之,湖南之事,極爲可憂。」鄭經世啓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我國與賊相持,皆有忘戰之心。萬一賊謀叵,再肆侵犯,則人心瓦解,孰能禦之?大槪,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當初申砬之僨軍,皆由於。然軍無不可用之軍。將帥苟賢,則軍卒不散矣。以趙憲言之,錦山之戰,憲立於旗下,戰不旋踵,故士卒不潰,至於張空拳冒白刃,終日力戰。雖趙憲無謀輕進,未免敗衄,而能使士卒,力戰不退,爲可貴也。」上曰:「我國二百年,不知兵革,猝遇勁敵,故金湯失守,賊徒長驅,如入無人之境,而趙憲自募軍卒,感動以義,其勢有異矣。兵家之事,勢而已。豈可以一槪論之哉?」鄭經世啓曰:「近日中外之人,多毁李鎰,然尙州之民,至今不忘。變初,嶺南之人,顒望王師,有如失母之赤子,列郡之卒,無所統屬,及李鎰來到尙州,發倉粟而饗士,出誠言而曉諭,一日之間,得壯士三千人。乃出陣于平野,方爲習陣之際,賊之先鋒,已到前川,濔漫於廣野,鎰顔色不動,略無畏懼之形。力戰移時,尹暹、朴箎,皆死焉。鎰單騎突出,退在忠州,與申砬同日敗師。然釜山一敗之後,無一人拒之者,而獨李鎰,糾合軍人,與之接戰。終雖敗北,其爲人也,未易得也。」李增啓曰:「倭奴接刃之時,皆以鳥銃爲前鋒,故所向無敵。我國,則以烏合之衆爲先,以勇猛爲殿,故前鋒旣潰,擧軍望風而遁逃矣。姜燦,爲端川郡守時,與賊交鋒,乍進乍退,佯若敗遁,竢其鐵丸之已盡,乃縱兵以蹂之,强弓之下,無不勦滅矣。」上曰:「此乃零賊也。若分三運,次次放砲,迭爲先後,則何敢當哉?」

○接待都監啓曰:「今朝張萬祿入來,令南好正等,聞見彼中的信。好正與張萬祿,出倭營地圖,指點問之,則萬祿曰:『初到熊川,宣諭行長後,舟過巨濟,見三營形止,回熊川。又由水路到釜山,又由水路到金海,看審然後,十九日夕,自金海起身前來。大槪熊川四營內,蔘浦平義智之營,已燒盡,義智則隨行長,在熊川營,所領之兵則撤去,薺浦、安骨浦未撤。金海三營內,德橋直政之營,亦已燒盡,而府中及竹島未撤。巨濟三營內,永登浦、塲門浦兩營,已撤皆空而不燒,所津浦義弘之營,則時未撤。此皆目見之事。關白所送正成,方在機張、蔚山等處,號令淸正所屬,淸査錢糧云。行長見天使來詰撤兵遲延之事,答曰:「關白所送各營糧米,計其人數,定爲三年之食,而惟動兵之日,則喫關白之糧,住兵之日,則令各將卒,使之私備用之,目今關白所送餘糧,其數甚多。近因査計,遲延至此。今旣査出,而船隻數少,許多諸營糧米,未得一時搬運。待運到對馬島完了,然後一擧盡撤,請限以八月十五日。過此,則我當自陪天使老爺差官,不論諸營行李搬運與否,盡行燒毁赶撤」,卽請天使保無他言云。行長又云:「天朝原約三事外,更勿他求,已與關白講定,而中間未免細人之言,或云兵不盡撤,或云雖撤,當有他求,此皆下邊無根之言,而今未卽撤者,惟在搬運糧穀之艱難,天使以不卽撤回爲怪。我恐信無根之言,累致此呵責也。請以此意,詳陳老爺解疑。」云。』好正問萬祿曰:『今日正當燒營,而釜山又蓋房子,此何意思?』萬祿:『釜山房屋,比熊川甚多,而只無老爺公館。行長知蓋接待天使公館於熊川,今因關白分付,移候於釜山,故搬熊川公館之材,移蓋釜山。只是老爺公館而已,他無蓋房之事』云。」

7月25日[编辑]

○丙申,上御時御所別殿,接見遊擊將軍胡大受。上曰:「大人過西路,地方殘破,凡百支供,想應不繼,寡人是懼。」遊擊曰:「沿途列邑,知俺之來,等待之事,不遺餘力,而俺深惟貴國之蕩敗,頗爲省減,務從簡易,而賢王念之及此,俺雖不敏,敢不盡心訓習,以副盛意乎?」上曰:「小邦猝遇前古所未有之變,國命垂絶,幸賴聖天子之嘉惠,得至今日,秋毫皆帝力也。經略、軍門,愍小邦殘敗之已極,念兵戎操練之未就,又命大人,委之以敎鍊軍兵,寡人刻心銘骨,不知所報。孫老爺,固無恙乎?」遊擊曰:「孫老爺,今在龍驤,舊疹已瘳,而其於貴國之事,勤勤惓惓,未嘗一日忘。賢王其知之乎?」因以錦贈之,又以小帖,其帖曰:「大塊中所稱豪傑者,處無事易,處有事難。處有事於可爲之時易,處有事於不可爲之時難。頃者蠢爾倭夷,不揣順逆,入犯貴邦,竊據其土地,虔劉其黎民,而慘刻甚於狼虎。念禍及此,卽勤王師,犂庭掃穴,而悉殲其噍類,亦我中國之所甘心也。幸我賢王,値此難爲之時,攄長駕遠馭之才,追臥薪嘗膽之軌,殫力捍禦,遂俾宗廟如故,鍾簴不移,而鴻雁流離之民,還定安集,非揮霍如賢王,烏能奏勳若此?第思召寇之由,豈無忠勇之士,止緣昇平日久,武備不講,以故島夷,觀釁而動,乘隙而來,禍從生矣。今賢王,不以討事將成,遂爲無事,乃咨請中國敎師,以資訓鍊,此亦亡羊補牢,見兔顧犬之意,中外同舌賢之,以爲遠略矣。今本職,承經略命,卽日就道,曁入貴國境,見官舍、民廬,悉生草萊,已切恫瘝,惕衷篙目,矧復聞枵腹無聊之輩,曉刦夜偸,聚散不一。此蕭墻之禍,肘腋之憂,較之倭患,更爲可慮。夫未雨撤土,先霜戒氷,此其時矣。賢王,宜與當道諸臣,講求安集之策,務使處置得宜,旣不以愞弱而召災,亦不以太苛而激變。一面通行八道,召集此輩,編入行伍,量給糧餉,以延其生,待本職如法敎鍊,則內患消,而邊備固,所稱上計非耶?本職濫竽貴國。其專責,唯在敎鍊軍兵,保安四境,其他務,各有所司,非本職責也。煩賢王勑下該曹,凡本職一應當行之事,假以便宜,勿得阻礙留難,以羈成效。且蘄預料倭奴不退,防微杜漸,爲萬全之策以備之,則尤今日喫緊務也。管見如斯,賢王以爲然否?其一曰折馬駄運,其二曰分送敎師,其三曰預措軍糧,其四曰査索礦穴,其五曰據險防戍,其六曰議定兵備,其七曰廣開屯田,其八曰招撫流民。本職因與賢王初會,未及細陳。但願賢王,大奮剛斷,無爲議計所蔽,凡有可爲之事,切勿於當職,鄙陋庸愚,爲不可托。本職亦不敢偸惰甘懶,而有負朝廷有辜經略之委。以上數事,若得一一擧行,則國可富,兵可强,大讐可復,大恥可雪。朝廷釋東顧之憂,賢王享無之慶矣。」呈之曰:「大略如此,賢王其亦念之哉!。」上曰:「大人布置如此,恩德罔極。」遂行酒禮。遊擊曰:「沿途蕩殘之邑,以盛禮待俺,今又躬行酒禮,不敢當。」上曰:「大人經過平壤,平壤砲、殺手,得知向方了否?」遊擊曰:「一日習陣,試以武藝,刀、諸技,頗有成材者。若及時敎訓,則足以禦敵矣。」上曰:「小邦於軍旅之事,專未諳練。者咨請敎師,粗曉武藝,亦莫非皇上字小之仁,而諸大人矜恤之恩,其亦至矣。」遊擊曰:「恩典旣出於朝廷,奉行唯在於貴國。倘能終始操鍊,則自可高枕而無虞矣。李布政李元翼,曾爲平安方伯,故謂之李布政也。至誠訓卒,故士有興起之心,而國有爪牙之衛矣。順差通事李澈,一路同行,頗有勤勞。煩乞賢王,陞授高職,則於俺人,大有光矣。」上曰:「大人命之,敢不曲從?」仍以禮段贈之。

○平安兵使申磼馳啓:「七月初五日,建州衛胡人九十餘名,來到滿浦,宴享將設,進以書契。軍官等拒而不受,諸胡一時叩頭,不食宴享。軍官善辭開諭,饋以酒飯,盃酒往來之際,潛出書契,謄書上送矣。以書契之意觀之,則其所以刷還民物,前後書契者,必是闌入我境,恣意採蔘之計也。目今江邊軍器,盡爲蕩失,軍額耗縮,陣堡空虛,不無將來之患,採蔘一事,所當牢拒。大槪書契旣不受,宴享亦不設,渠輩懷憤,必有構禍之端,後日宴享之時,亦不無意外之生變。玆令助防將邊應奎,別定領將,結陣于滿浦矣。」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西方之事,極爲可憂,只以南方兵變方急,故未得措置。江邊一帶,軍卒寡弱,土兵之勇敢者,多死於戰陣,且或赴戰於嶺南,鎭堡雖存,而防備之計,則一切虛踈。北虜窺覘虛實,欲因事生變者,固非一日矣。往年欲出兵相救,而其時朝議,亦慮後患,移咨遼東,請加禁絶,而今則又以刷還我民之事,先爲來試淺深,而今此所送書契之辭,明有凌侮侵突之狀,前頭之事,極爲可慮。但老可赤勢力方强。若但以我國邊將之言,嚴辭拒絶,則非徒不能禁止兇暴,後日難處之患,不可勝言。大抵西方接連上國,其事體與北方撫綏藩胡不同。往在天順年間,我國授建州㺚子董中樞職名,其告身爲中朝邊將所獲,皇朝深加詰責,至於遣使來問。以此觀之,中朝不許與邊境相近之胡,私相往來,法禁甚嚴。今老可赤,恃其强,屢屢如此,此等事狀,不可不登時具由,移咨於遼東,使禁止之令,出於中朝,則在我得以爲辭,而彼之獸心,頗亦可戢。此事機關甚急,請令承文院,數日內磨鍊咨文,付諸事知通事,馳送爲當。且平安道武士,在京者亦多,爲先下送,而其在本道,將爲赴防於南中者,姑令停止,仍留本道,聽兵使調用,而宴享之事,當初金星報處置失宜,約以後期,而事之難處,至於如此。今托以受宴,千百爲群,漫山出來,則我國旣不可遽以賊胡拒之,又不可任其闌入。紛挐論詰之際,不無意外之變,此等辭緣,不得不十分詳審處之。所賴長江未凍,來胡至江邊者,必待此邊船隻,然後可渡,其設宴,不可遲延等待。使至於合氷成陸,則約束拒絶尤難也。宴享之資,令監司,星火督促入送,勿使後時。邊應奎旣爲助防將,則自當聽兵使節制。前則只鍊兵之事,巡行列邑,故聽巡察使節制,今在江邊,則兵使自可節制。其他江邊防備之事,毋視尋常,盡心措置,勿貽後患。老可赤書契,雖云拒而不受,旣已來投,若不答,則其怒尤甚,不如令滿浦僉使答其書。大意以爲:『刷還之人,至於十四名,厚意可嘉,故出來之人,設爲宴享,且爲賞物而送。但天朝法禁,故我國與貴衛,境土相近,而不能私相往來,其來已久。今若違天朝之禁,而開無前之例,踰越邊境,採蔘橫行,則不但兩處之民,私自開釁,以敗好意,而天朝亦必以爲不可』,以此辭緣,明白開諭,使之自戢爲當。令承文院,磨鍊下送,其他臨機處置,不待報稟者,使江界府使許頊,隨便處置,何如?」上從之。

7月26日[编辑]

○丁酉,上御別殿,講《周易》。

○李元翼啓曰:「嶺南蕩敗,人心渙散,假使賊徒撤還,而投降之民,旣無生理,必至潰散。若不能預爲之所,則相聚爲盜,爲奸爲,前頭可慮之事,非一端矣。彼投降被擄之輩,聞賊退則以爲戚,聞賊留則以爲喜。人心之所以如此者無他,以其生理之在彼也。雖運西湖之糧穀,千里輓粟,不能普濟窮民。若海邊之民,一時潰散,則雖有智者,無能爲矣。小臣旣忝台鉉之任,又承體察之命,揆之靡堪,日夜憂懼。大槪事難遙度,到彼之後,大事則上稟朝廷,小事則亦可自斷。第以臣才不足以撥亂,智有愧於匡時,而委以重任,責以來效,又於咫尺經席之下,誘之以盡言所懷,小臣益自兢惶。近觀老成之人,滯於下流,不得展其材者多矣。古人云:『故國有世臣。』伏願聖明軫念焉。」上曰:「所謂老成者,指何人而言也?」李元翼啓曰:「老成之人,固非一二,而其中參判李墍,持身淸謹,老而不變,誠希世之良臣也。自上宜擢置廊廟,咨以庶事矣。」

○備邊司啓曰:「滿浦胡人公事,已爲回啓,臣等更念,此事機關至重。自古胡虜之中,有桀逆之人,出爲酋長,領率其衆,行其號令,則其終必爲隣國中原之憂。老可赤有名於建州㺚子之中,浸浸有强大之勢,今已十餘年矣。今者作爲文書,辭說張皇,先爲刷還我國之民,曲示禮意,而牌文所言,雖是語,大槪令兩境之民,毋得侵犯相害云云,其情難測。待此胡,難可以北道藩胡視之也。邊將若不察事情,酬應接待之間,緩急失宜,如往日金星報之所爲,則結怨起釁,在於此擧,不可不愼也。其答書,當以事理,委曲開諭,而深謝刷還被擄我民之意,而嚴拒後來相通之路,必援天朝爲言,而待之之禮,則頗致款厚,不可輕忽也。此事甚急,文書急速磨鍊,別遣禁軍一人,星馳齎去爲當。且前日,自老可赤,刷還人一名,擇其伶利可問者,起送京師,問其胡中事情及虜勢强弱,處之何如?」傳曰:「甚當。依啓。」

○李廷馨稟性雅素,夙稱英才。爲大司諫,李好閔文能華國。爲弘文館副提學。

○江原道巡按御史盧景任狀啓:

臣自旌善,向江陵之時,三陟府使洪仁傑,同浦僉使朴瑊等馳報內,倭船一隻,府北面海汀依泊,發軍圍抱,全船捕捉。臣初見其報,信以爲實,踰嶺之後,人言甚多,故臣出沒閻閭,更加詳問,則我國被擄之人,自賊中逃涉大海,到迫于加沙津,在三陟府。乞食于篙工家,篙工盡數結縛,卽獻本府。府使洪仁傑、僉使朴瑊等,係之獄中,越二日,將斬之際,被擄之人,相顧痛哭,願至京師,分揀後就戮。其中一人,謂其類曰:『吾等遠爲異國之俘,千生萬死之餘,得涉萬里海波,復見故國山河日月。今雖見殺,猶勝於橫罹兇鋒,此亦幸矣。』相繼就斬。衆口一談,悲哀憤惋,而偃然爲功,瞞報方伯,極爲無狀。自朝廷處置,何如?

啓下備邊司。

7月27日[编辑]

○戊戌,政院啓曰:「高彦伯等論決事,問于備邊司,則以爲本司之意,則欲令監司,啓聞治罪,而錯料回啓,致令監司論決云矣。」以備忘記傳曰:「當初,不知杖決之意。早知如此,當力止之。閫帥,乃三軍之所瞻,豈以此事,至於決杖乎?邊將之所犯,有大於此者。當被顯戮,而備邊司反不加一杖,今此三將,一時決杖,何意也?且若令決杖,則所當分明稟旨行移,而渠乃因推考之語決杖,至爲非矣。況金應瑞,乃兵使,非洪履祥所得以決杖者。擧措如此,其何以成事?」史臣曰:「鞭笞之罰,不及於將。蓋將者,三軍之司命,有罪則黜而遠之可也,按而誅之可也。施其罰,而仍其任,寧有是耶?應瑞、彦伯、應銖,是凡庸一武夫也。雖有一時斬馘之功,而素昧兵家合變之策,將焉用彼哉?及其南下也,出入賊營,忘讐通販,其罪不容於死,而二三執政,不能原情定罪,乃以軍門決杖,薄示譴罰,無政刑矣。何以爲國?」 ○司諫院啓曰:「鐵山郡有强盜成群,打破獄門,奪其見囚同黨而去。郡守李尙閔,初旣不嚴其守直,及其刦奪之時,又不能登時追捕。以年少武夫,恇怯畏縮,失捕辱國之罪大矣,不可尋常推考。請命先罷後推。平安道內,獷賊橫行,至於打破官獄。兵使申磼,平日不能嚴飭列邑,設法措捕,致有駭愕之變,弛緩不職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平安兵使申磼申磼,何等人,兵使,何等任?磼之爲人,雖有智謀才略,而不閑軍旅。其於兵家勝敗之數,譬如遇觚之圜柄也。得免於僨事幸矣。厥有成績,何敢望乎?可謂誤用之也。啓曰:「渭原林里烟臺,結陣胡人入歸與否,時未的知;國祀堂胡人,則隱伏林藪,亦未畢捕。今以虞候朴錫命等,列屯江邊,以待生變,臣亦董領軍卒,發向江界,而加乙軒洞胡人斬射事,曾已啓達,今不更啓矣。」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西邊之事,日益可憂。今此狀啓所云,加乙軒洞胡人射斬事,未知其如何,而時急邊報,至今淹滯。邊事稽緩,至於如此,尤爲寒心。老可赤書契內,旣言勿相侵之意。今此見斬之胡,若果老可赤部下,則因此作釁,似爲無疑。脫或秋高之後,醜類乘虛,列陣控扼之形,十分寡弱,將何以制之?大抵邊上安危,在主將處置得失,動關成敗。兵使進駐近地,極力防秋,俾無一事踈虞,而滿浦宴享,亦依前行移,母使差跌,星火知委何如?」上從之。

7月28日[编辑]

○己亥,上御別殿,受針。

○王世子入侍。

○藥房提調問安,答曰:「平安」,仍賜之酒。

○右議政李元翼啓曰:「臣與金睟、韓孝純,依啓下公事,往見胡遊擊,將其帖之事,逐件相議,則遊擊以爲:『糧餉一事外,其餘皆是不緊說話,隨便從容回復於我可也,糧餉則須速回啓軍門,明白處置』云。觀其意,則不在於他,只在於銀。雖反覆陳說,終始不肯,萬無可回之理。難以口舌爭,當以銀子,非本國所産,勢難繼之。物力板蕩,又無他物可準之意,詳細開陳,而前日川兵一朔菜價銀,艱難備給之後,因胡參將稟帖,還寢曲折,幷及於軍門及遊擊處回咨,而小帖各件事,則只回帖於遊擊處,何如?」上從之。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辛丑,上在貞陵洞行宮。

○都體察使李元翼,拜辭就道。

○以金藎國爲承政院注書,金順命爲兵曹佐郞。

8月2日[编辑]

○壬寅,上御別殿,受針。王世子入侍。

○兵曹啓曰:「國家遭此無前之變,凡丁壯之可編行伍者,無不習於武藝,人人皆可爲精勇之卒,然後緩急可得其用。平時,亦抄坊里能射人,有所試藝,況當此際,尤不可不爲抄擇勸奬。城中稍解引弓之人,令所居各部,各別精抄,無得隱漏。本曹且掛廣募,願試之人,每朔中旬,聚會試射於外處,將其中頭頭入格者五六人,每旬免役、免賤,或臨時量施賞典,別爲一籍,頻頻試射賞罰,則人必樂赴,而募兵之路,自然漸廣矣。」上從之。

8月3日[编辑]

○癸卯,金弘微爲吏曹正郞。

8月4日[编辑]

○甲辰,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司諫院啓曰:「平安虞候李順信,性本殘暴,到處濫用刑杖,多有殞命者。且前日,以忠淸水使罷還之日,米布等物,滿載兩船,現捉於通津境。雖以出於告訴,得免按律定罪,而物情痛憤。豈可汲汲拔用,使貪酷之輩,益無忌憚乎?請命罷職不敍。」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譚都司宗仁,爲我國之事,留在賊中,至於三年,今始出來,辛苦多矣。其意以爲,若到城中,則諸官逐日來見,且有慰勞之事,而入城數日,頗有索莫之意,發於言辭,極爲未安。請令都監堂上,屢爲往見,持酒致慰,且問賊中動靜,以示綣繾之意。且聞其意,欲進現于上前云。此則適當受針調攝之時,似難接見,然別遣承旨或史官,以上命往傳,而且必有禮單贈遺之事,然後似合情理。敢此竝稟。」上從之。

8月5日[编辑]

○乙巳,上御別殿,受針。王世子停入侍。備忘記曰:「觀賊所爲,其兇謀甚不可測,不但如是而止。得非中國陷於其術中耶?今年農事頗稔,民無遠慮,必浪費無節,而若積置村落,深恐反齎盜糧。宜及此時,謀所以盡收其穀,諸山城,隱然爲他日,一爲軍資,一爲淸野之策,甚幸。此事,熟慮而審處之,決勿輕視而遲疑。且老可赤事,亦大可憂。古之善料敵者,預圖於未形之前。況此兆朕已萌,爻象已動?若竢河氷合,虜騎充斥,是我腹背受敵,天亡之秋,不能支吾矣。念及于此,不覺澟然而心寒。未審廟堂諸卿,亦已深慮,而得其所謂多算者乎?戌卒殘弱,而不習戰陣,其勢不敵。若擇降倭三四十名,五六十人,入送于江界等處,別定一良將而領之,厚其廩給,保各有室,日夜撫循,結其心,嚴其紀律,常以訓習,約以殺賊破敵,當授以高官重賞,丁寧指授于許頊,使之自任是事,亦一助也。愼勿如前日之輕淺無謀,枉殺詐報,如何?廣寧摠兵蕫一元等,以降倭十許人,破㺚虜累萬騎,可見矣。幷議啓,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伏承下敎,其於南北危急之勢,洞燭無餘,非臣愚見,仰贊萬一,只爲愧懼,不知所達。南方賊勢,兇謀叵測,盤桓不去,其意必有所在。假使佯爲渡海,以要天使,而屯結對馬島,則乃是一望之地,擧衆復來,何難?特一日間耳。故臣等常以爲,乘此羈之隙,得以措置備禦之事,以待後患,則是我以羈縻誤賊也。恃其賊退,恬不爲計,一日二日之間,虛度光陰,而無一所爲,賊至,任其長驅,如前日之事,則是賊反以羈縻,誤我也。此乃成敗得失之機,間不容髮,不可小忽也。古之欲爲復讎者,先定大計,期以歲年,故能十年生聚,十年敎訓,乘時一奮,快雪前恥。今則賊雖暫退,而其勢尤急,則其措置之策,豈可以十年爲期乎?此則勢必不可也。故今日之事,當使撫恤民生,練軍兵,據險淸野,儲備糧餉等事,一時措置,猶懼緩不及事,不可等待後日,以誤大事也。南方凡百處置,都體察使下去,朝廷付之以便宜之權,必能深思長慮,以紓宵之憂。但就其大者而言之,則賊退之後,當以舟師,橫截海口,使我之形勢粗立,賊不敢輕進,然後內地許多措置,可以次第擧行,此其最爲急務也。其次海邊遺民及被擄之人,十分撫摩,因其形便可守之地,而處處團聚爲鎭堡,且耕且守。自東萊、釜山,以及金海、熊川,達於全羅道海邊,一體經理,邊上之民旣集,則內地防守之軍,可以漸減,而收其米布,以爲軍糧,則邊上土兵,足可禦敵,而內邑之民,因此息肩,亦一策也。賊兵雖銳,若不因糧於我,則難以長驅,聖敎齎盜之慮,極爲允當。但民間之粟,不可盡輸於官倉,臨敵蒼黃,必爲賊有,此則計無所出。若隨處設置山城,以爲避兵之地,使民心預有所恃,則緩急之際,自當携其所有,入保山城,此眞今日之長策,而前朝五百年內,凡有賊變,分遣使臣,督民入保山城者,蓋以此也。但今時民力窮屈,人心渙散,山城之役,難可猝擧。然而以其勢難而不爲,則無可爲之時矣。右道星州龍起山城、三嘉岳堅山城、丹城東城山城,已爲修築,則各於其處設倉,先儲官穀於其中,而定爲必守之地,近處居民之在山下者,預爲約束,使之勿爲散去,使民心知其可入之處,則不爲無益。其他境內形勢便好處,無不依此措置,此在當事之臣,身親經歷,盡心施行而已,朝廷難於指授也。至於大口,最在道內中央,可以控制左右,此處尤當設爲重鎭,而達城山城,在邑內五里之近,形勢甚好,物力稍優,則可以隨便營築。前日,義禁府罪人,曾令赦罪,築城於南方矣。但城大而民力不足,則益以他罪人,又不足,則或使惟正所率僧軍助之,雖不可限日督成,而要之隨便漸就,以期有成可也。砲樓,最切於守城,都觀察使在平壤,亦曾試其有益云,凡有城處,皆當設之。但亦大備火藥,然後可以制敵也。善山金吾山城及仁同天生山城,亦當觀勢,幷爲料理,以作大鎭。但善山府使金潤國,以迂拙書生,其於草創經營之事,恐不堪任。無已,則當使裵楔者,專掌措置,庶乎有益,遠處之事,難以預度,問於都體察使,待其回報,然後處之爲當。西方之事,亦甚可憂。當此之時,朝廷指授,雖千方萬計,而都不濟事。只在於閫帥處置之如何,但統論事勢,則江邊江界、渭原、理山,雖云防緊,而山高地險,虜騎長驅差難。至於碧潼以下,則地漸平夷,江氷旣合,大勢之賊,擧衆衝穾,則實爲可虞。自古西方大患,常由於此處,故自祖宗朝,冬時氷合,則兵使留鎭於昌洲,虞候留鎭於理山者,蓋以此也。其中如山羊會,則正與婆猪江相對。近日鎭堡之將,差遣之際,不能盡擇,而冗雜者居多,土兵孤弱,實爲可虞。撫摩凋弊,親附士卒,實爲今日急務,守令、邊將之不合者,令本道監、兵使,急速沙汰,而代以可堪之人,似爲宜當。其他措置方略,難以遙度,而以加乙軒洞邊報,至今不來。一事觀之,則邊上凡事,十分解弛,其他可以類推,極爲寒心。降倭,當分送於西北者,非欲盡爲芟除也,欲其撫綏訓鍊,以爲我用,而盡殺無餘。今雖入送,必與前日無異,而我國人心,近日尤爲輕浮,凡事機關,無不漏泄外方,處置之事,此處留倭等,盡聞之,惟恐發送于外方云。今若入送,恐無益而反激意外之變,然慶尙道留倭,精擇二十餘人,入送于許頊處,以試用否無妨。此意,南方則都體察使、巡察使,西方則巡察使、兵使等處,發馬行移何如?」上從之。

8月6日[编辑]

○丙午,上敎備邊司曰:「婆娑城,義嚴築之矣,城之制度,義嚴焉能知之?特遣有計慮之人,或使看審,或敎制度。」回啓曰:「築城有法,若不得其法,則與不築無異。近日外方,雖往往有修築山城之役,而其於垜雉、樓櫓、城門、甕城之制,皆不料理,且必從山勢屈曲而爲城,不知其要,故徒費人力,而無益於禦敵,甚者苟且塞責,杆城未絶,城輒頹圮。如此之城,將焉用也?臣等常以爲,此事不可如此草草,欲啓請下送官員看審,而時方多事,未及入啓。伏承上敎,極爲允當。婆娑城,爲先遣事知郞廳一人往見,圖其設基形止以來,然後更爲指授修築,何如?」上從之。

8月7日[编辑]

○丁未,備忘記曰:「我國武士,登科後,則怠慢成性,其業頓不常習。在平時猶爲不可,況於此時敢爾?其中宣傳官,則乃近侍之臣,當選一時才勇之士爲之,比之文士,則如玉堂也。爲邊任者,所當身不離鞍馬,腰不解鞬,日鍊其業,以爲他日之用,而近來其選旣不精,其人又不自力,所差三十餘人,不過輪直而已,其所常習者何事?今宜於都監中便近處,擇一射場,令宣傳官,或步射、或馳馬,五日一試,一朔幾度,第其高下,朔末入啓,優等者論賞,累次不能者,易其人。議啓,言于訓鍊都監。」

○備忘記曰:「海州人民,有扈衛供役之勞,時,中殿在海州,故言。不可不別施優恤之典。如有蠲除便民之事,令該曹議處。且海州欲別設科擧,以示異數之意,如何?儻曰不可一州爲也,則欲試黃海一道取之。此則令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平安兵使,職次相當,人器可合者,絶無其人。助防將邊應奎,曾爲滿浦僉使時,頗有淸謹之稱,西邊軍卒,樂爲之用。右議政李元翼,在西方之時,差定別將,使之統率砲、殺手,其意蓋欲得力於緩也。元翼在京以爲:『兵使早晩見遞,則非邊應奎不可』云。此蓋已試之言。此外,臣等未得可堪之人。敢啓。」上答曰:「若以邊應奎爲之,則應奎旣在本道爲助防將,臨變自當領兵赴敵,似不須遞彼易此。」

○以李好閔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成安義爲司諫院正言。

8月8日[编辑]

○戊申,藥房都提調金應南、提調洪進、副提調趙仁得啓曰:「自上受針後,聖候何如?頭痛、耳鳴、肩臂、虛寒諸證,亦未知向差與否。若未快差,則過二七日後,不得已以藥物調治,然後可望聖候復常。敢稟。」答曰:「時未見效矣。依啓。」

8月9日[编辑]

○己酉,傳于政院曰:「黃海道試取事,夫事之當爲者,必不問前例。然以前事言之,如溫陽、開城,皆有別擧。蓋人君所幸之處,不可不示恩,安問取人之廣狹?前於義州,亦取關西人矣。今秋黃海道試取,事在不疑。更爲議啓,言于備邊司。」回啓曰:「以前事言之,非但溫陽、開城,而驪州、高城,亦有行幸取人之例。若大駕留駐海州時,依義州等設科例取人,未爲不可,還都之後,特令別擧,以示異數,其於慰勞之典,似爲偏重,四方亦或缺望。臣等之意,終以爲未穩。敢啓。」答曰:「予雖還此,中殿在彼,是母猶在也。別試在所當然,此啓未穩。更爲議啓。」

8月10日[编辑]

○庚戌,司諫院啓曰:「今次冬至使一行,內醫院貿易藥材及御香諸料,厥數猥多。救急藥用,固不可廢,但當此臥薪嘗膽之日,厚齎廣貿,非但無省費惜財之意,於華人聞見,亦有未安。請令該曹,更爲裁減,緊要材料外,勿爲貿易。各道監司所納貢物,盡爲作米而捧納者,蓋欲革防納之弊,而無倍徵之苦,使公私兩便,初非欲病民而召怨也。庫藏,旣無原納所儲,則其貿於市廛,不得不已,該曹若能平其物價,而登時題給,則民怨不至。今者取用於市上者,色目如蝟,稱爲先上,而趁不給價,關牒稽滯,小民不能長立官門,待其受出,終歸於該曹、該司奸吏之手而專利焉。兵亂之後,孑遺之民,日逐錐刀之利,以資生活,而侵撓無藝,不堪其苦,輟業而流散者有之。該曹不體美意,爲國斂怨之罪大矣。曩在平日,有司不職,所謂公貿易者頗多,以致怨口嗷嗷,人心離畔。豈可復踵而行之,使之歸怨於上,而重失群心乎?請戶曹堂上、色郞廳,幷命推考、治罪,凡貿用之物,準其市價,劃卽題給,俾無怨苦之弊。」上從之。

學生鄭鑑等上疏曰:

伏以,古昔聖帝、明王之治天下國家也,莫不尊崇學校,以敦風化之本,辨別尊卑,以定上之分,誠以學校不崇,則無以明道學、淑人心,而收振作之效;名分不正,則無以辨等威定民志,而致惟新之化。是以,孟子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衛君待孔子而爲政,孔子欲先正名,以爲:「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然則國家之興替,政治之得失,豈不係於學校之崇與不崇,名分之正與不正,如何乎?伏願殿下,試垂覽焉。臣等竊伏惟念,昔我東方,僻陋在夷,民不知禮讓之爲何事,而逮乎殷師分茅,尹玆東夏,始立八條之敎,丕闡仁賢之化,首建學校,而敎養有方,次定臧獲,而貴賤不紊。文敎蔚興,禮俗陶甄,使我三韓之赤子,不至於牛馬之襟裾者,是誰之賜乎?至於我太祖康獻大王,受天明命,肇創鴻業,神謨睿算,裁自淵衷,良法美規,貽厥後世。立中外館學、鄕校,而以寧之化大振,設奴婢定都監,而尊卑之分有截,二百年扶植維持者至矣。頃値國運泰極,夷肆毒,一戰而陷嶺南,再戰而蹴湖西,長驅直擣,恣意殺掠,而內無諸葛之相,盡瘁於帷幄,外乏巡、遠之將,保障於江、淮。民心一離,國勢渙散,都城不守,宗社爲墟,汚衊之辱,及乎陵寢,池魚之禍,延及學宮,禮樂文物,淪沒於賊手,可勝痛哉?幸賴儒林倡義,奬率士民,分據要害,在處斬級,雖未能秀吉之首,折淸正之馘,而其所以收合餘燼,使靑丘一域,卒不全陷於腥膻之窟者,孰非義旅之先倡,而我祖宗,崇儒重道,培養士氣之所致也哉?今者天兵迅掃,收復三京,鑾輿旋軫,舊物克甄,而賊未悔禍,尙據邊封,陰懷狙獪之謀,陽示和好之意,伸縮在手,反覆無常,則凡有血氣者,孰不爲之痛心疾首,思欲捐軀而復讐乎?此正君臣上下,宵經理,講求恢復之策,而奈何罔念越膽之嘗,敢偸晋帝之安,委靡姑息,有若平日,僥倖兇賊之自退,不思復讐之大義耶?邪說橫流,壞人心術,和議興行,唯誤國是。一雄先唱,百雌繼和,大臣不言其非,臺諫者不斥其失,含垢辱,甘心事讐,悠悠汎汎,一復一日。吁!此何等事耶?臣等伏在草野,未知誰爲畫此計者,而竊恐此說若售,士氣沮喪,負國賣君之徒,接迹於後,親上死長之風,杜絶於下,我國家不絶如綫之脈,將無以復振,而三軍之士,不戰而氣自塞矣。此則無他。學校凌夷,道學不明,貿貿人心,趨向不定,擧一國之人,而如在禽獸之域,則何怪夫和議之興行,而士氣之沮喪乎?以如此之士氣,欲圖匡復之擧,則是猶緣木求魚,亦難矣。昔宋之秦檜,以陰狡之性,濟邪侫之術,擧投鼠忌器之說,沮討賊復讐之計,至今忠義之士,未嘗不扼腕於宋朝也。若使胡銓,復生於今日,則其慷慨憤惋之志,豈特蹈東海而止哉?嗚呼!聖廟經火,蕩爲灰燼,學庭蕪沒,鞠爲茂草,多士無肄業之所,先師闕奠祭之儀。俎豆不講,几席荒涼,揖讓無聞,絃誦寂寞,此有識之士,所以痛哭而繼之以血者也。昔,漢之高祖,以馬上得天下,不事詩書,嫚罵溲溺,其視吾道,不啻若枘鑿之不相入,而過魯一祀,乃見於兵戈攘之日,金刀四百年精神命脈,肇基於此,則崇學右文,以培吾道之本源者,在今日尤急,而尙闕視學之禮,久稽割牲之典,至以廢書院興武學爲敎,綸言一下,章甫缺望,則豈非斯文之大不幸乎?昔,晋元帝,當五胡雲擾之日,際江東草創之秋,猶且首立賢士之關,躬行舍菜之禮,篤道崇儒,以勵風化。況今克復京都,非偸安江左之比,而遽下文弊之敎,沮多士作興之心,臣等竊恐禮壞樂崩,而道學不明,文喪敎熄,而士趨日卑,將無以噓已死之寒灰,回旣倒之狂瀾,而終至於國不國矣。嗚呼!文王序《易》,以乾坤爲首,孔子繫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我國奴主之法,其名甚嚴,其分甚截,上下秩然,不可移易,則父師之立規創制,爲萬世法者,豈偶然哉?比年以來,綱紀掃地,名分紊舛,冠屨易置,首足倒懸,妨貴之風日滋,蔑尊之習漸長,推刃所事者滔滔,竭誠救主者蔑蔑,則所當嚴明等級,詰姦懲猾之日,而頃者慮其賢路之不恢,遂設賤隷之科目,開寒畯自新之路,備國家緩急之用。臣等亦知國家之急於詰戎,爲此不得已之擧,而奈辱名器何,奈辱朝廷何?臣等竊嘗聞之,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非名不著,非分不嚴。誠以名分旣亂,則上下無以相維,而紀綱無以自立故也。昔,胡元末,濶里吉思欲革本國奴婢之法,高麗忠烈王上奏表曰:「昔我始祖云:『凡我賤類,其種有別,若許從良,後必通仕,謀亂國家。』具由聞啓,廷議遂寢。麗朝忠肅王十二年,元朝欲革本國奴婢之法,本國政丞崔有渰,詣中書請舊制,國人擧手加額而泣曰:」存我三韓者,崔侍中也。「以此觀之,雖以忠烈王之昏主,崔有渰之庸相,亦知名分之不可亂,典章之不可改如此。曾謂聖上之睿智,率由舊章,而乃爲此苟且之擧,壞萬世不易之法乎?此法若行,則臣等直恐區區之名分,復不能守,而干名犯分之輩,將自此而濫觴矣。況我國家,壬辰之亂,不得捍禦,而委而去之者,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特因民不曉死長之道,下不識親上之義,加以紀律不嚴,賞罰無章,御之不得其道故也。近者許科之命纔下,厮役之徒相慶,習知尊貴者之一朝,吾亦乃可以加此也。憚其服事之勞,肆厥侮上之心,則豈可以忠君敵愾之義,責之於叛主之人乎?頃在癸卯年間,孽子賤産之許通,識者猶且恥之。況今輿臺之賤,其又可以許科乎?今日許科,而明日名分紊,明日名分紊,而後日之亂臣賊子,必將繼踵而起矣。大臣將順而不救,但保其身,臺諫含糊而不言,惟思患失,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可勝惜哉!伏願殿下,窮理而正心,正心而修身,敬敎勸學,如衛之文公;愛惜名器,若周之襄王;躬漢帝三老之拜,而罄隆師之誠;體石碏六逆之戒,而嚴貴賤之分。漸民以仁,摩民以義,導民以政,齊民以刑,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則人心淑,而道學明,紀綱立,而名分嚴,上之使下,猶父兄之使子弟;下之事上,猶子弟之衛父兄。然則何讐而不復,何敵而不摧?越子十年之訓,可以沼吳;夏康一旅之衆,可以復禹矣。噫!臣等抑又聞之,《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堅氷至。「曰:」履霜堅氷,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氷也。「漸之不可長也,如是。夫當今可憂之漸,非止一二,而姑撮其大者而言之。嗚呼!鬻賣官爵,則曲逕鑽進之漸,可憂也;苞苴絡繹,則宰相貪墨之漸,可憂也。堯鼓不明,則言路杜絶之漸,可憂也;舜門不闢,則賢才遺佚之漸,可憂也。邊鄙踈虞,則西賊侵凌之漸,可憂也;軍律解弛,則河上潰師之漸,可憂也。賞罰不公,則三軍解體之漸,其不憂乎,守宰不良,則百姓離心之漸,其不憂乎?盜賊嘯聚,則潢池弄兵之漸,其不憂乎,僧徒濫爵,則異端興行之漸,其不憂乎?凡此數者,何莫非學校之廢,名分之紊之所致也哉?臣等非不知出位之可戒,而區區憂國愛君之誠,不以畎畝而自沮也。伏願殿下,恕其狂僭焉。

答曰:」陳疏之誠可嘉。當議處。「下備邊司。回啓曰:」鄭鑑等抗章論事,以崇學校、正名分爲言,力詆和議之非,大義澟澟,蔑以加矣。此賊,乃我國萬世必報之讐,孰不欲一擧勦滅,以雪神人之憤哉?第以昇平數百年,猝遇劇賊,一敗之後,無計自强,震以威惕,恩以羈縻,惟天朝所爲是從,雖出於忍辱遵養,以圖復讐之計,而士論之慨惋,無足怪矣。聖廟經變,爲茂草,香火久冷,宜擧展謁之典,而攘中,太廟之享,尙未親行,姑待事變稍定,次第擧行宜當。公、私賤設科,亦是權時之擧,而其實與取才無異。但名以科擧,聞見駭異,衆情不悅,至於學生陳疏,不無所見,還寢成命,恐或無妨。疏末眷眷,以十漸爲戒,實出愛君之誠,乙夜之間,時賜睿覽,以資警省,何如?「上從之。

8月11日[编辑]

○辛亥,司憲府啓曰:「司禦趙國弼所入家舍,已爲啓下,以待譚都司,而國弼潛囑唐兵,接置一隅,使都監莫能下手,其縱恣無忌之罪,大矣。請命罷職。宣傳官申應澹,爲人悖妄,因公廳檢下之事,詬辱同僚,無所不至,有同蠻貊之風。至於入直之日,無端出去,其汚衊衣冠甚矣。請命削去仕版。」上從之。

8月12日[编辑]

○壬子,禮曹判書金瓚啓曰:「臣今日,往見譚都司,爲致自上請留之意,則答曰:『天使亦令過十五日發去,而以十三日起程之意,已報軍門,不可停也。且俺旣有病,國王之未寧,亦已知之,不必相見』云。臣告以寡君,方在針灸中,趁未相會,明雖起程,切望相會而去,再三懇說則曰:『情意如此,當於未發前,暫拜起程,須趁早行之』云。出來時,追使家丁,傳言曰:『所率家丁,要得弓箭五六件』云。敢稟。」傳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近日西北之事,亦甚可虞。渭原賊報纔至,三水聲息又如此。雖云採蔘之胡,而其數之多,至於二百,其非常時採蔘之類明矣。西道江邊,固爲孤弱,若夫南道三水等處,則尤甚板蕩。若夫建州之種,果懷兇謀,探視虛實,兩頭俱發,則策應無路,可爲寒心。南道虞候權灝,給戰馬,明日內發送。軍官二人,似爲不足,本道禁軍之來仕者,依平安道例,姑爲還送,而軍官二人加帶率,不分晝夜,及於防秋之時,俾無踈虞,何如?」上從之。

8月13日[编辑]

○癸丑,上御別殿,接見都司譚宗仁。上曰:「大人一入賊營,四年艱苦,無非小邦之苦,寡人刻心銘慮,朝暮不忘。及大人旋旆之日,寡人有疾,浹月不愈,久稽就候,今始邀,寡人是懼。」都司曰:「俺以不才,久留賊營,爲貴國無一事措置,而賢王紆以存問,繼以賂遺,俺實多謝。」上曰:「老賊壓境,兇謀叵測,小邦殘破,日益以甚,餽餉、調度之已竭,器械、軍兵之未備,大人所覩,不足容喙,未知淸、行二賊酋,有撤歸之意乎?」都司曰:「賊之兇謀,不可度思,而若不撤還,則天朝擧大兵臨之,勦滅兇醜,渠何敢再寇乎?」上曰:「李提督、宋經略,爲小邦不遺餘力,大人若見二老爺,幸布寡人繾綣之意。」仍行茶禮而罷。

○備忘記曰:「老乙可赤事,其情叵測,所關非輕。觀其刷還我民,累送書契,乃曰:『天下一家。』又曰:『以法繩之。』且遣人來問捕斬採胡之由,其擧措施爲,明非劣胡。或中國奸人,投入指嗾,有以致此也。豈非我國之所可憂乎?移咨遼東,令滿浦回答措辭,甚善。但遼東論議定奪之際,其遣人曉諭,恐未及機,而難保其必爲,又未知其桀胡之俛首聽從於空言與否也。夫夷狄、禽獸,不可以言語,較其曲直。我國於秀吉,果有一毫曲處,而被此兵禍乎?我守正,而彼逆順。是以正而受滔天之禍。天下之至冤,而事理之難謀者也。夫不義而强,世亦有之。故夷狄不可以理諭,唯其所憚者,兵威而已。今國勢如此,黠虜之積慮兇謀,狺然伺,欲收漁人之功者,未必不然也。宜多方畫策。予意胡遊擊,以練兵、把守等事,受軍門之命,方在我國,遊擊若馳一介使,奉咫尺書,責以『天下封疆,彼此截然。汝不畏天朝,踰越鴨江,私與朝鮮,潛自相通。是則非但汝不可爲,而朝鮮亦不得爲也。余受軍門嚴命,領精兵三萬,防守平壤等處,敎練朝鮮之兵,鮮兵之來會,受余節制而練習者,已過五六萬矣。余聞汝之所爲,不任怪訝。深責朝鮮之私相交通,傳令于朝鮮總兵官:「凡胡人之越江採蔘者,竝皆誅斬,申天朝之法。」汝須恪守界限,毋得犯法相越。汝若不悛,余當報于軍門,奏于天朝,汝豈不有悔乎?』仍引董山事爲之說,大槪以此措辭,張皇聲勢,遣其家丁,直渡鴨綠馳諭。我亦潛遣有智慮武士數人隨之,熟察其所爲,得其情形,一以爲應變之圖,一以爲拒絶之本。議啓,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老乙可赤事,臣等亦甚致慮。伏承聖敎,其於夷狄情形,伐謀制勝之策,詳備無餘,固當遵奉施行。自古西方之患,起於水上者,其禍常少;起於水下者,其禍常大矣。然必待中朝威令不振,遼東先壞然後,大虜之汎濫散出者,或千萬爲群,乘氷渡江,長驅深入,如前朝紅巾之賊,是也。今此賊形勢,則不至於如此之甚,而天朝遼、薊勢重,足以彈壓其邪心。小小侵軼,猶不可知,至於朝夕之間,大擧來侵,則恐不至如此。然患出於所忽,在我陰雨之備,則不可以少緩也。胡遊擊,方在此處,依聖敎處之,未爲不可。但旣爲移咨遼東,姑觀其處置。蓋胡遊擊,乃一敎師,雖聞此言,意亦不過申報軍門而已。其直遣人哨責,恐非渠所擅爲。且彼方以鍊兵一事,操縱要索無已。今又以此事求乞,於事別無所益,而反其弊,此亦不可不慮。臣等之意,徐觀事勢,別議長圖,亦似未晩。敢啓。」上答曰:「知道。」

8月14日[编辑]

○甲寅,訓鍊主簿辛忠元時爲鳥嶺把守屯田官。上疏曰:

竊觀古今兵家之戰法,未有守其要害之地,而戰敗者;亦未有失其要害上流之地,而戰勝者。然則禦侮制變之策,豈出於扼要害、據上流之外哉?夫鳥嶺、竹嶺,我國之要害,而忠州亦我國之上流也。但昇平日久,文武恬憘,兩嶺等處,以爲尋常,殿下無意於守禦,以至今日之大敗,良可痛惜也。壬辰之變,助防將劉克良,則來據竹嶺,期於死守;大將申砬,不守鳥嶺,退駐達川,兵刃一接,萬卒淪殲,言之慘也。假使當年,扼要害於兩嶺,據上流於忠州,不失順流之勢,堅壁固守,則當日之勝負未可知也。計不出此,使賊如入無人之境,先據要害上流之地,而制勝如扼項而撫背,我國豈能擧頭而掉尾哉?日者朝廷有見於此,以兩嶺關防爲急務,誠得其禦戎之上策也。朝廷不以臣卑鄙,授臣以空名之帖,委臣以召募之任,經營築城,負固設險。臣受命以來,夙夜憂懼,開岩鑿谷,經始城基,上以呈備邊司,下以報巡察使,稟其可否,募令納粟,得以授職,得以免役。夫得高爵,免身役,人之所甚欲也。此令一播,募者雲集,歲一周而績于成。今者上自方伯、連帥,下至州府、郡縣,還侵本役,徵責倍前,人心憤怨,上下離心。罔民逆衆,無大於是矣。伏願殿下,亟命有司,以祛此弊。

上從之。

8月15日[编辑]

○乙卯,司憲府啓曰:「忠淸兵使元均,爲人泛濫,加以貪虐。五六月入防軍士,前期放役,徵納種太,盡輸于農舍。又作無理之刑,恣行殘酷之事,殞命者相繼,病廢者亦多,怨號之聲,盈滿一道。如此之人,不可不痛,請命罷職不敍。鐵原府使沈源海,爲人貪庸,還上之數,瞞報私用,宰殺牛隻,牟利民間,至於爲兄,營第於境內,廣占田土,聞見駭愕。請命罷職。鳳山郡守朴應寅,前爲延安府使時,徵斂無藝,費用太濫,使路傍巨邑,蕩然一空。請命遞差。」上答曰:「元均,爲人非泛濫。此時名將,不可如是。不允。餘依啓。」

8月16日[编辑]

○丙辰,上御別殿西偏,拜冬至使,鄭淑夏。表。

○司憲府連啓元均罷職不敍事,上答曰:「不可爲。」

8月17日[编辑]

○丁巳,上詣南別宮,與天使,行聖節望闕禮,仍接見天使。

○司憲府連啓元均事。「沔川郡守李汝溫,爲人巧詐,到任以後,無意恤民,而惟以干譽爲事,而潛結豪右,虛張治聲,至欲欺誣上言,圖陞官秩,送人京師,責糧於民。其用心之無狀極矣。請命罷職。」答曰:「元均事,不可爲。李汝溫,旣爲褒奬,反爲論駁,有傷事體。一時毁譽,烏可盡信?不允。」

8月18日[编辑]

○戊午,禮曹啓曰:「大駕還都之後,太廟神御,無可奉安之所,不得已權安于閭閻私家,湫隘淺陋,不合於奉神;屋宇狹窄,享祀之際,陳設祭物,不得如儀;許多諸執事,亦無容接之處,群情皆以爲未安。非但此也,自上雖欲行親享之禮,殿內旣不可周旋,庭下又難容百官,尤爲非便。且假令賊退,而太廟不可營作於數年之內。伏聞宗學,雖已頹廢,而地勢幽闢,庭宇弘敞,甚合於妥神,故遣郞廳審視,則前後大廳,依舊尙存,傍有夾廊五六間。若仍舊修葺,且造饌廚齋室、祭官廳若干間,可以移安,用功不多,而事勢兩便云。令各該司,詳量功役,秋成後卽爲修造,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敢稟。」上從之。

○司憲府連啓元均、李汝溫事,答曰:「當今將帥,元均爲最。設使有過當之事,豈宜輕爲論啓,以解其心?不允。李汝溫前日之譽者,人也;後日之毁者,亦人也。人之毁譽,末世何足信?前日之譽,旣不可信,則後日之毁,獨可信乎?旣已褒奬,又爲貶黜,其於朝政事體,豈不有傷?果若如此,則監司自有以處之,莫如姑置之爲得體。況今則又有御史,外方守令賢否,付諸方伯、御史。不允。」

8月19日[编辑]

○己未,司諫院啓曰:「聖節望闕禮,乃莫大之禮。況今天使來臨,自上就彼行禮,則節次早晩,尤當詳審預講,不可小有差違。接伴使及舌官等,天使擧動早晩,不爲詳問,動駕嚴刻,或進或退,終致蒼皇窘迫,使聖上宿齋對越之誠,大有歉然。至於天使,禮畢已久,有催請之言,則都監官員,當奔走來啓,而只遣部將,有若尋常傳語者然,極爲駭愕。伺候譯官等,怠慢不敬之罪,自當徐爲按律,接伴使及色郞廳,竝命罷職。華使接見時,御前通事實、預差,或無緣退在,或追入於承旨代行之後,其緩慢自便之罪大矣。請命罷職。還都後,大小臣僚,方在夙夜盡瘁之中,除病親相見情理切迫者,如掃墳等事,初未嘗許暇,而頃者商山君朴忠侃、少乏才德,老而無名。僥倖得功,驟躋宰列,而汰侈無厭,時人鄙之。鵝川君李憎,居然呈告往還,直情而行,略無忌憚,竝命推考。掃墳人員,呈單請由,近無其例,而政院不爲致察,瞢然捧入,至爲非矣。色承旨,請命推考。」上答曰:「依啓。接伴使、御前通事,已爲推考。不允。」

○司憲府連啓李汝溫罷職事,上從之。

○以韓孝純爲司憲府大司憲。

8月20日[编辑]

○庚申,院前啓御前通事實、預差等,請幷命罷職,答曰:「皆已推考。罷職過重。」

8月21日[编辑]

○辛酉,備邊司啓曰:「濟州,以海中絶島,形勢孤危,且其處之民,困於賦,不能專意於防備,事多寒心。司僕寺馬價木二十同,今方督令上送,此皆名存實無之物,一時竝徵,民怨必多。今此防禦緊急之時,此事不必徵督,以滋民怨,姑令勿爲上送,而近間連有賊中可慮聲息,別爲下書于牧使,預知此意,使之措置防備。且遣解事武官一人,往見城池形勢、軍糧多寡、器械精粗,且問一境民瘼而來,然後別爲處置爲當。敢啓。」上從之。

8月22日[编辑]

○壬戌,備邊司啓曰:「賊術漸巧,後日之事難測。凡築城之際,思所以能禦大砲之計,可矣,以此指揮似當。且婆娑山城事,役軍不來,事頗解弛云,本司另加留意,採施義嚴之言,檢飭諸事,使之堅築畢役事,傳敎矣。倭賊前則輕兵直進,但用鳥銃,而我國之人,猶不能禦。苟使攻城之際,用大砲,則城守益難,築城之際,所當曲盡其制,以嚴意外之患也。嘗觀前古,以砲攻城,莫過於元兵攻汴之時。其時元人,於城外周圍,築土山,其上每百步,設攅竹砲百餘枚,破大鎧,或碌碡,爲二三放之,頃刻石與裏城平,城上樓櫓合抱之木,皆隨擊而碎。古今用砲之盛,此其爲最。然乃平地之城,故其外可築土山,高與城齊,能用大砲耳。若山城,四面截然,高可億丈,則雖有土城大砲,無所用之。此地形之險,所以爲貴也。但元兵入我國,攻黃海道山城,以大砲摧擊城門,遂不守。其後又攻竹州山城,亦以大砲,擊破城門,而城中人,又發砲逆擊之,元兵退走。此等處地形,雖未可知,然必是相對處,有敵兵登望放砲之所,故如此矣。築城之際,此等形勢,尤當十分詳察,若地勢不便,則在我預設砲樓,以爲逆擊之計,此乃上策。不獨婆娑一城爲然,凡築山城者,要當皆知此意,故聖敎之下,略此陳達矣。築城,當先議遠近而量功,命日以爲之。今婆娑城未築處,一千五百尺。若二人竝築尺,則當用軍三千名一日之役,若五百名則當有六日之役。聞義嚴所發僧軍,幾至於五百餘人云。誠使分其尺數,人各致力,而僧軍依數齊到,則不過六七日,而事畢矣。然遠處之軍,不能齊到,則當隨其所到而役之,各畢分定之處而去,則軍無留滯之苦,役無稽緩之弊矣。此意更爲知委于義嚴,而諸道所定僧軍,則因其所報,自本司,已發行移催促矣。敢啓。」上答曰:「依啓。速成不堅牢,不計遲速,唯當以堅築爲主。」

8月23日[编辑]

○癸亥,上御別殿,講《周易》。

○司諫李廷馨啓曰:「廣開言路,下咨臣隣,在平日猶不可已。況今撥亂反正之時,尤當各陳所懷,群策無遺。祖宗朝輪對之規,實是帝王好問之道,而兵亂以來,專不擧行,極爲非矣。請仍舊貫何如?」掌令李鐵啓曰:「崇奬死節之臣,國家急務。臨亂致命,固非一二,如祥雲察訪南廷蕤,贈以承旨,而無事迹可據,不得撰出,以聳人心,將至泯泯無傳。宜令禮官,急速擧行,俾萬姓咸知親上死長之義可矣。」上顧謂柳成龍曰:「天使渡海之日,固請陪臣,則若之何其?」成龍啓曰:「羈縻之計,出自天朝,凡有血氣,孰不憤鬱?陪臣之送,決不可許,而直恐兵部,督令跟隨,則甚可慮也。」上曰:「天朝初不許和則已,若已許和,則勢有難免也。義理,固不暇論,而賊若託言曰:『天朝,雖已許和,朝鮮不克奉行,故遲延到此,尙未撤還』云,則豈但兵部之移咨?天使或以上奏本,或以請陪臣。然則我國坐受其辱,無路以達於天朝矣。」李廷馨啓曰:「國可亡,義理不可亡。在我之道,當拒之以大義,何可送以陪臣乎?」柳成龍啓曰:「賊之情形,回譎變幻,前頭衝穾之患,不可謂必無,而近觀中外人心,玩愒度日,臣竊以爲禍未艾也。今年農事稍稔,民心狃安,處處登山歌舞,是事甚可怪矣。」成龍啓曰:「我國山城,多築山腰,故敵人俯瞰,覘其虛實,易於撞破。倭奴則必擇山頂,據險守要,故駱參將見南山賊窟,甚奇之,稱善其制。我國山城,則如安城無限城、竹山鷲峰等處,形勢甚壯,眞所謂一夫當關之險也。不可不趁早修築,以作關防之所矣。上流之地,小臣曾已慣歷,其中忠州爲重。忠州失守,則是無京城也。表裏相應,猶輔車之勢也。忠州,若設大鎭,置重兵,則賊安能狺然長驅乎?」上曰:「備邊司議之。」

○司憲府啓曰:「黃海道設科,雖出於慰悅人心,而非大駕時駐之所。只試一道,非但規模狹小,事體苟簡,有妨大公之擧,物情深以爲未便。請還收成命。全羅道兵使李福男,因其切親非理之訟,戕殺無辜之人,欲掩其罪,飾詐狀啓,其殘酷欺罔之罪,極矣。請命拿鞫,依律定罪。」上答曰:「依啓。試取事,不允。」

8月24日[编辑]

○甲子,備忘記曰:「國家安危,在於生民休戚;生民休戚,係於守令。在平日,猶不可不擇。況於此時乎?近日,守令多不擇人,冗雜苟充,動輒被駁,事甚可駭。吏曹推考,以戒後日。」

○戶曹啓曰:「田野開闢,人民裒聚,專由於守令之善政,考其實迹,不過斯二者。捨此則他無表表可據之實。時起耕田結,使之爲先啓聞之意,不但在於憑考稅入之多寡,其實欲知守令勸課能否,而至今無一處啓聞,極爲駭愕。道內某官元田畓幾結負內,時起耕幾結負、加耕幾結負、川、浦落幾結負、樹木成林幾結負、久遠陳荒幾結負,一一開錄,斯速啓聞事,八道觀察使處行移何如?」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末世公道,惟在科擧。海州,非大殿時御之所,而別設一科,非但規模狹小,事禮之苟簡,莫此爲甚。人君聳動之擧,專一道而不能,則中外人心,不無缺望,所損非輕。請亟令還收成命。前三陟府使洪仁傑行己麤鄙,用心奸巧。等,用心無狀,謀竊功賞,被擄逃還人等,戕殺無餘,鋪張海上接戰之狀,有若斬馘者然,瞞報方伯,欺罔君父,罪犯極重。只令本道推閱,大失按獄之體,物情莫不痛惋。請命挐鞫,依律定罪。四館遷狀,例以次第,而近來躁進成風,奪次圖陞,極爲無謂。校書博士姜沆,則奪魏天佑之坐;魏天佑則奪洪思楫之坐,士風之不美,莫此爲甚。請竝命罷改。」上答曰:「海州試取事,勿更論。餘竝依啓。」

8月25日[编辑]

○乙丑,上御別殿,講《周易》。

○備邊司啓曰:「制禦北虜之器,莫過於火砲。平安道江邊所藏火砲器具及火藥多小,未可詳知,但當此朝夕待變之際,必須多數入送,然後可無不足之患。黃海道,最多武勇之士,而事變之後,慣戰立功表表著聞者,其數亦多。令巡察使,極擇精勇之人,依法團聚,定爲部伍。且於其中,率之人,預爲約束,若有事變,則使之登時調發,以爲繼之計爲當。內禁衛,乃是宿衛親近之軍,而亂離之後,其途冗雜,或以入屬爲恥云,似爲難處,然不可以此而別立新號也。唯當以王衛之號爲號,一曰,龍驤隊;二曰,忠武隊;三曰,虎賁隊;四曰,忠佐隊;五曰,義興隊。別出五衛繰鍊之將,而以其隊屬焉,當直,則輪日入直;出番,則逐日繰鍊,而所食之料,則給之元額之料,則庶乎其可也。」上答曰:「依啓。黃海勇軍抄出事,如是爲之,未爲不可,只恐擾民間而無實。內禁衛分番,自有定規,今加以五衛之號,似爲未穩。更議施行。」

8月27日[编辑]

○丁卯,上御別殿,講《周易》。

○司諫院啓曰:「大駕還都之初,京江設立舟師大將,欲其句管船隻,以備緩急也。官船本無一隻,只籍其往來私船,而又不可長爲停泊待令,則是徒有舟師之名,而無其實也。名爲大將,而帶率軍官下人等,留連江上,種種操縱,擾害之弊,有難形言,新集之民,不勝怨苦。船舶,旣有該掌之司,不必別設一官,以滋民弊。舟師大將,請命革罷。江華鎭江塲,訓鍊都監屯田外,竝許民耕作事,備邊司回啓,而自上不爲允許。臣等亦知聖意之所在,但目今兵亂之餘,聚民耕墾,種粟、鍊兵,乃是急先之務。馬政雖重,孰如養民而固邦乎?他道之民,多有聞風而輳集者。若不許耕而還散,則豈非可惜乎?況本府在國都咽喉之地,形勢險固,使廣其生聚,屹然爲保障,寔是長遠之慮。請命依備邊司公事施行。」上答曰:「舟師大將事,令備邊司議處。鎭江塲事,國之牧場,許人私耕,無謂,不可爲也。餘依啓。」

8月28日[编辑]

○戊辰,接待都監啓曰:「天使分付曰:『爾國淫娼,若隨唐人南下,則隨現斬首事,已爲知委,而且於三江津處,前期把截,一禁娼女,勿令渡江。如路上犯現,則陪臣及舌口,重責不饒』云。似聞副使一行,有帶去淫娼者,故如是分付矣。令兵曹,預定禁軍,分往京江,各別禁斷,何如?」傳曰:「依啓。」

○司諫院前啓牧場事,上答曰:「前日已令限事定間許耕矣。」

○以李恒福爲藝文館大提學、弘文館大提學、知春秋館、成均館事,以柳思瑗爲戶曹正郞,金藎國爲兵曹佐郞,以金光燁爲藝文館檢閱兼春秋館記事官。

8月29日[编辑]

○己巳,上御別殿,講《周易》。

○司諫黃是啓曰:「兵亂以後,陵寢蕪歿,至於朔望焚香之禮,專廢不擧。參奉受香之日,偃然在家,極爲駭愕。請頻頻擲奸,以祛其弊。」上曰:「近來參奉,多不愼擇,擧皆冗雜之流,安能無此弊乎?」典經尹義立啓曰:「參奉信有罪矣,而亦出於不得已也。諸陵或在百里之外,已爲無人之境,經夜焚香,勢所不能。宜募集守護軍,給以種子、農牛,俾作根本。誠如是,則參奉自然守陵,而香火不絶矣。」成龍啓曰:「中殿久在海州,供頓勞費,非止一二。蠲免之音雖降,而怨咨之聲不絶,宜及日氣未寒,急速還都矣。」上不答。尹義立啓曰:「拜陵之擧,極是盛事,而大駕還都之後,獨不省謁於太廟,此是孝理之闕典也。近者秋日漸涼,玉候亦平,太廟展謁之禮,宜先於拜陵之擧,不可緩也。」

○備邊司啓曰:「舟師大將設立之意,亦非徒然。蓋以三江居民衆多,無所管攝,且以龍山倉,經費所在之地,未免虛踈,故設舟師大將之名,而爲把截鎭守,兼欲爲訓鍊之計。其後上司衙門及往來使臣,責出船隻、格軍於大將,以致侵擾之弊,大將又不得人,與其初設立之意,大相背馳。今雖罷革,未爲不可,而亦恐京江一帶,更無句管警守之人,則亦非今日之所宜然也。臣等之意,舟師大將姑勿罷革,而以有計慮之人,十分擇差,凡船隻、格軍,因私抄發等事,一切勿爲干預,以除弊端。敢啓。」上答曰:「依啓。舟師大將,以有名望文臣爲之,如何?議啓。」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庚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藥房提調,請令醫官入,上曰:「予證一樣,雖入,又何加察?」

○備邊司啓曰:「今日中外之勢,固爲危迫,然若乘此機會,急急措置,不遺寸刻餘力,則前頭雖有緩急,猶可支撑於萬一,不然而遷延度日,以至於無可奈何之地,則雖有智者,不能爲之計矣。今之禦敵之事,不過鍊兵、儲穀、據險、守要而已。下三道,則都體察使,旣已下去,必爲經理,以舒朝廷之憂,至如京畿,則乃是四方根本之地,而四顧蕩然,無一料理之策,寧不寒心?水原禿城,雖城子成形,而守禦諸具,尙未措備。臨敵之際,一物不具,則雖有利器,將無用矣。且竹山山城,正當湖西兩路之會,近日令縣監姜應文,新設倉庫於其中,亦登時修築城子,然後可擬防守。乃者啓請,遣張國柱,爲守城之任,更察之,則人微才短,難可辦此,故至今不爲下送矣。大槪今年,稍爲登稔,民間雖困於支待之役,亦不如前年之艱食。若以京畿各鎭浦、山邑水軍,除其入番,減日赴役,則自可漸次成形。況畿甸諸邑,如水原等處,雖云經亂,精兵之可堪鎭習者,其數實多,特以無主管之人,故未得團束應用耳。臣等之意,必須別出防禦使一人專掌,責以成效,然後鍊兵設險事,方可見效。敢啓。」上從之。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上疏求去,側媚累心,潛結賤竪,作爲心腹。上答曰:「卿豈可辭職不出,又豈可出去外方?宜在此調理行公。」累辭不從。

○左議政金應南,以身病辭職,上答之曰:

國亂思良相,萬機方賴於贊襄;德望冠百僚,一朝奚遽於退遜?仰成斯篤,引疾匪宜。惟卿操履出塵,道學經世。閉門却饋,夙號氷蘗中書;立朝敢言,咸畏騘馬御史。用人有藻鑑之別,世仰山子之神明;鎭物負喬嶽之功,人服魏公之間氣。宰相之器足尙,安危之責斯存。頃値玉鉉之擇人,允膺金甌之獻吉。上下得以交濟,如鳥乘風;臣隣恃而無憂,若防制水。夙夜匪懈,忠勤益著於廟堂;輔相惟人,國勢自重於鼎呂。奈何退休之請,遽上倚毗之辰?妖氛尙結於海濱,正宵軫念之日;深讎未雪於宗祏,詎臣子乞骸之秋?西塞之狼烟又驚,北門之鎖鑰未固。矧此下民之多辟,非但外寇之侮予。苟非仁賢,孰與經理?黜浮崇雅,冀殫易俗之方;應變出奇,願盡討賊之策。有喜可期於勿藥,篤棐毋憚於匪躬。於戲!多難予未堪,胡寧棄我而不顧?同列皆有道,足以協心而交修。勉爾精忠,勖予成烈。所辭宜不允,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9月2日[编辑]

○辛未,地震。未時,自南向北。史臣曰:「何以書記異也。」

9月3日[编辑]

○壬申,備邊司啓曰:「自上還都之後,未及遍謁諸陵。今此拜陵之擧,固知出於孝思之不能已,但京畿之民,久困於華使之支待,今又盡發民夫,爲刷馬擡扛之軍,送至稷山,其前期聚會,奔走道路,修治橋梁館站者,又不在此數。一道之內,無一寧居者。卽方秋收時節,若失收秋耕之時,則雖有些少耕種之穀,必盡爲鳥獸之所害,而民之失業者多矣。傳聞民間,自拜陵命下之後,處處騷動,其流移新接者,往往刈其禾穀,以爲還散之計云。雖未必盡然,而以事勢料之,亦必近似。民情如此,不得不達。請姑停拜陵之行,待後擧動,似爲宜當。」答曰:「日氣漸寒,似難退行。況橋梁、道路,別無修治之事?」

○備邊司啓曰:「水原禿城山城,應入軍兵、軍器,預爲措置等事,固不可但恃於守令,別遣官人,募集水原、南陽、陽城、安城等處附近居住軍丁,敎訓之事,最是今日切急之務。若遣官人,則號令不重,防禦使今當差遣,使之專掌責效爲當。江華,乃是海路保障,水原又係南路要衝,設險、積穀,以爲交相控制之地,實合機宜。漢江形勢所在,沿江上下,屯堡相望,且耕、且守之計,尤不可緩,而京城都體察使,古雖有之,今難別爲差出。湖、嶺之間,乃是賊路之衝,忠淸兵使,不當退處沿海之地。淸州、忠州之間,經理之事,固當責之元戎,兵使元均,已爲留住淸州之屬縣,移住忠州,以重上流形勢,未爲不可。但忠州殘破已極,移設兵營,事勢便否,未可遙度。令都體察使商量處置,何如?」上從之。

9月4日[编辑]

○癸酉,昧爽,上出崇禮門外,餞享封倭天使南下。酒三行,天使曰:「朝日已晩,路亦百里,只此相別。」上曰:「昨者重違尊敎,不能行禮,今又如是,不勝缺然。」因命李光庭,禮房承旨也。呈禮單曰:「將薄物,以表微忱耳。」天使曰:「他物不敢受,而今往海外,切於藥用,只受人。」上曰:「古有贐行之禮,非爲物也。情在乎此,敢請。」天使曰:「貴國殘破已極,而侵擾必多。況情不在物者乎?玆不敢受。」上曰:「小邦,若非聖天子終始拯濟,安能保有今日乎?且大人爲小邦事,遠征海外異域,不勝未安。好爲往來,惟此之望。」天使曰:「無非皇上至德,俺豈敢言勞?」遂拜而辭。史臣曰:「銜天子命,宣傳海外者,係國家之輕重,關事機之緩急。苟非敦說討禮,忠信篤敬之人,難乎免於嫁禍沾辱,顧不重且大哉?今觀李宗誠天使姓名。爲人,設有專對難奪之節,蠻貊可行之道,深恐貽輕中國,取侮夷邦,南朝無人之譏,不幸而近之矣。嗚呼!秀吉,聖化外一醜物也。放弑其主,僞定一域,已得罪於天地神人,而不悛舊惡,謀動干戈,非徒魚肉我生靈,灰燼我廟社,逆謀悖說,辱及上國,含生蠢動者,皆懷憤怨之氣,恥與之俱生於一天之下。邪議橫生,大義滅絶,煌煌龍節,遠臨於鯨海之外,五等之爵,遄加於兇賊之身。曾謂堂堂天朝,反墮於彼賊譎詐中,行《春秋》所不道之擧乎?」 ○兵曹啓曰:「我國軍政,自近年以來,日漸紊亂,經變之後,尤無貌樣。若得精勇可用之兵,團束行伍,使條理分明,而輪次入應其役,本曹捧納番軍代糧,點名俵給,則募兵常鍊,而隷屬於軍案,農軍納米,而得安於耕作,彼此誠爲兩便。且於招集浮遊,弭盜活民之策,亦不無利益,故前日備邊司,屢以此陳達,而去夏本曹,亦請施行矣。但此事未及整頓,而遽値天使之行,上司定軍之令,朝夕旁午,官吏急於遵承,未暇察任,無論其他。如接待本都監、分都監應用,擡扛扶持、執事進止、刈草把守、別工作,各色應入之軍,已過七八百名。小有遲緩,則該吏困於責罰代立,奸濫之徒,樂於依憑,用術中間,弊端如蠶絲、牛毛。本曹雖欲撿勑,係干唐人及上司處,則終不得下手。以此之故,事不如意,益致滋蔓難防之患,而本曹因勢苟廢,已多日月矣。近來又緣年登米賤,向前爭先募立之人,或多散歸外方,興販資活,每於點考之時,應募者漸少。假令天使下歸之後,整得募立之人,而其所應立者,皆是上司下人,頑慢作弊之徒,其餘閑丁,則俱執所業,不樂於伍。事勢如此,衆議皆爲不可,此事恐不能施行。來十月朔爲始,上番軍士,一切以當身入番,本曹點考之日,擇其壯勇而軍裝完備者,別爲哨隊,以爲侍衛之用。又依《法典》所載,試才計畫,而論賞精壯而有才者,則使其閑歇而無侵擾之嘆,推移老弱無勇之軍,分定于役處,則外方軍士,亦將聞此而自礪於鍊才,恐爲宜當。全羅道上番軍士,則前日已以作米上送事,差官知委,黃海道闕軍,亦依此例移文,此等糧米,則本曹着實收合,或別募精勇,而散給立役,或補用於各處定軍之時,從長處置,恐無不可。敢此啓稟。」上從之。

○以趙正立爲正言。

9月5日[编辑]

○甲戌,司憲府啓曰:「車駕還都之後,卽率臣僚,遍謁諸陵,情禮之所當然,只緣軍國事棘,有所未遑,掃灑之闕,三年於此。今玆拜陵之擧,實出於孝思之不匱,臣等固當將順之不暇,第念畿甸物力,已竭於華使之支待,及其南下,調發遍及於四境,遞還未幾,又値擧動,耕俱廢,民不聊生,豈非可憂之甚乎?雖待秋成,不至遲暮,請命擇日退行,以紓民力。目今國事,艱虞日甚,酬應萬變,機關極重。安危之責,係在大臣,而右相李元翼,以體察南下;左相金應南,方在病告;領相柳成龍,又將歸覲,巖廊之位,一時俱空。雖在平時,尙不可如此。況今危急存亡之秋乎?成龍有八十老母,不見三年,溫凊之請,雖出於人子之至情,當此急難之日,私情有不可顧。請還收給由之命。」答曰:「每以事故,不得爲拜陵。此時不爲,而何時可爲乎?不允。領相事,依啓。」

○司諫院啓曰:「還都之後,禮當遍拜諸陵,而牽於事勢,不克以時擧行,臣等亦知聖心之常爲慊然也。今此展謁健、顯陵,實出於孝思,而不可遏止者也。但天使久留京中,凡百酬應,皆倚辦於畿邑,浚剝膏血,如在水火中。今者人夫牛馬等,隨天使席卷南下,交付忠淸道後,當爲上來,喘息未定,又令驅而赴諸拜陵之役,舍其秋務,長立官事,小民怨苦,有難形言。橋梁、道路,自上雖命勿治以除弊,而守土之臣,安有任其破壞,而不爲之修治乎?已聞各邑抄發民丁,及期赴役。其餘小小擾之狀,難以毛擧。哀我疫癃,迄無小休之時,其可不惻然矜憐,思所以存恤乎?事雖當理,動非其時,則未免過擧。請亟寢拜陵之命。」上答曰:「拜陵事,答府同。」

9月6日[编辑]

○乙亥,上講《周易》。上請領事曰:「孫經略,以何事罷還云耶?」對曰:「昨日,李德馨,於胡遊擊處,得經略文書而來矣。」特進官李德馨,仍出袖中文書一度以進。上披覽曰:「此乃經略密抵于胡遊擊之書也。卿從何寫出耶?」德馨曰:「臣令譯官李億禮,厚待胡遊擊親近之人,潛圖謄書。」上曰:「觀此書,節節可虞。作何善處?且孫經略入去之事,未知實然否也。」弘老曰:「因都監聞差官之言,已入關上云矣。」上曰:「無乃封事將成,今年則必無犯順之患。氷合則㺚賊可憂,故渠入關上,而使李化龍,防禦㺚虜耶?」弘老曰:「觀金睟啓辭,則似實矣。且聞楊布政抵書于天使曰:『貴价已到朝鮮,必帖東國。俺何敢出去,重困朝鮮民力乎?』云云。布政必不出來矣。」同知事李廷馨啓曰:「東宮證候,彌留日月,久未平復。有勞動,胸膈輒爲痞塞,誠非細慮。且宮在闕門外,難於步行,玆以久闕問安之禮,極爲未安。古者雖人臣有病,肩輿入闕中。東宮證勢差復間,權宜乘轎,詣差備門,恐或無妨。」上曰:「此言誠是矣。大槪勞動則不可。病若未差,禮貌間事,有何關焉?」弘老曰:「西方近有聲息,而備禦無長策,極可慮也。昨聞宣傳官之言,江邊上下鎭堡,相距或二、三息,或三、四息,而大堡土兵,僅有十五六許云。雖聯絡排營,多設兵甲,亦不可恃。相去絶遠,萬無相援之理,尤極寒心。且臨警遣將,無所設施,雖有將,無軍則不可爲。趁未氷凍,入防內地軍士,使之預爲防備可也。」成龍曰:「平時,冬則別定內地守令,助防將稱號,添防邊鎭矣。今亦依此爲之,邊應奎爲兵使。應奎頗得西路人心。碧潼郡守李時彦、虞朴名賢,俱善於突鬪者也。渭原以上,則此人等可以當之,不須別遣他將。」上曰:「老乙可赤,西虜名。若率數萬騎出來,則萬無抵當之理。平安道雖有二江,氷合則可以長驅,無扼險把截之地,爲之奈何?但天若祚宋,必無是事,不幸有警,何以爲之?」成龍曰:「賊若大至,不得已爲守城計於龜城等處,多設火砲、機械,以備緩急可也。」德馨曰:「龜城則無城子,不可爲也。若於龜城地方,擇其輻輳要害之地,設重鎭,留大兵,控扼水下列鎭,則猶可爲也。江邊若失守,則內地無一可恃處。」上曰:「江邊失守,則可於內地,疊城守禦,不可委而去之。」盧稷曰:「寧邊形勢雖好,城子虛闊,不可守禦矣。」德馨曰:「寧邊,自古謂之鐵甕城。」成龍曰:「雖有金城湯,無兵則誰與守之?」上曰:「我國兵、農相寓,雖是美制,今之事勢,異於古昔,必須兵、農,分而爲二,然後可以有爲。」德馨曰:「抄出軍功免役、免賤人,則京畿亦有二千餘名,而皆可爲兵,只緣無餉,恐不得爲也。」弘老曰:「分兵、農則不患無糧。抄兵之際,五丁之家,只出一丁爲兵,使四丁供給其糧,則兵自兵、農自農,無調糧發軍之弊。近來各道所抄砲、殺手,皆是兵也。若因此爲之,思過半矣。當此人無定居之日,姑避一時騷擾之弊,不速爲之講定,後日擾之端,必有甚於此矣。」上曰:「前日慶尙左監司義勝軍之制,兵、農分別之規乎?」成龍曰:「洪履祥新到之初,抄錄各官軍數,番入防,其餘備糧供給,略有兵、農分別之制,而民皆安於耕作,嶺南之人,多被其利矣。」

○左議政金應南,以病再辭。答曰:

大義同休戚,倚任方切於亂時;一身繫安危,請告奚遽於今日?一旣不可,再斯何爲?惟卿,器宇宏深,識慮長遠。氷壺貯秋月,操履常戒於四知;靑松挺嚴霜,夷險不易乎一節。出入帷幄,喉舌謇謇。陳善閉邪,歷柏府。薇垣澟澟,揚淸激濁。藻鑑照黑白,取舍素定於薰;銓衡審重輕,邪正自分於進退。功業可想於默運,夢卜允協於具瞻。敷心腹腎腸,恒懷入告之懇;爲舟楫霖雨,益殫弘濟之誠。德冠百僚,儒林仰之如山斗;智周萬變,國人恃之若蓍龜。奈何倚毗之方隆,乃敢引退之斯亟?年非乃老之日,國有孔棘之危。雖朝夕夙夜之多勞,未免愆攝於偶爾;抑筋力精神之尙壯,詎宜告休而去乎?兵戈積四年,豈忍與賊而共戴;國勢危一髮,當思盡瘁而圖存。周宣建中興之功,惟吉甫實多贊畫;漢光濟重恢之業,非鄧禹誰與謀謨?撥亂興衰,寡德雖未及於二主;折難批患,卿才實有裕於兩臣。篤棐宜盡於匪躬,微恙可喜於勿藥。於戲!禁宮未搆,越膽猶懸。軫邊陲之疎虞,誰捍予侮;率臣隣而勵翼,冀振國綱。所辭宜不允。知製敎李覮製進。

○司諫院啓曰:「今日榻前,兵曹判書李德馨,袖中所出小錄,雖是機密之事,不可不關由承旨、史官而啓達,乃直授宦侍以啓。雖出於無情,不無所失,且有後弊。李德馨請命推考。」上答曰:「依啓。」

○右副承旨尹覃茂天使前問安後,還自水原。啓曰:「初四日夕,天使到水原,有唐人劉壽者,自南邊,持金嘉猷書報來,天使招入,與語良久。天使語南好正曰:『倭子聞有南兵十餘萬來襲,如平壤之擧,方懷疑慮之際,副使前問安倭,遇見爾國練兵多屯,皆着號衣、號巾,認謂南兵已到,不勝驚惶。今已開諭,知其不然。二班之撤,不出初旬,而其三班則間數日卽撤矣。大事將完,而以不緊鍊兵之事,惹起疑惑,致其遲延,可謂無謀。倭退之後,操練復讎,有何不可?胡遊擊之來,倭已聞而疑之。此亦甚爲無益』云云。」傳曰:「知道。」

9月9日[编辑]

○戊寅,司憲府啓曰:「今日,適因公事,取見書吏置簿,則時仕外,托稱差備書吏,外方無役之人,至於三百四十餘名,盡爲中間私用之資。本曹下吏,因循作弊,莫此爲甚。令該曹一一搜括,以充軍額。色郞廳不能撿勑,亦爲非矣。請命推考。」答曰:「依啓。」

○接伴使金睟爲人詳密,再按嶺南,多失民心。猝遇賊變,一向退北,曾不能捐生捍禦,人望尤不厭。馳啓:「正使,今月初六日,自天安,將抵全義、釜山,金嘉猷稟報,由撥馬來到。二班之倭,皆渡海,只淸正率兵千餘,姑待關白之令,右道森浦之賊,二百餘暫駐云。此乃初一日成貼者也。以此差答應官張邦彦,報天朝兵部等衙門,今曉發送,又差答應官王道,昨日往釜山,爲査看燒營等事云。」

○春秋館啓曰:「《實錄》時方奉安處,與他宇連接,不無意外之患。官廳東樓,極爲牢固,若去其連排屋宇,而修理、繕葺,以爲移安《實錄》之地,則果爲便當。令海州,於未寒前,急速修治,待其畢役啓聞後,別遣春秋館官員一員,奉審擇日移安。且《實錄》謄書、成冊,事係緊急,不可遲緩,而此事甚爲重大,且非數日之功,容易可畢。待春日長時,多送春秋館官員,一時計日謄書,無妨。守直官員,則翰林當爲下去,而此處只有四人,疾病、事故,未可預知,似難更送於海州。兼春秋一員,令吏曹,差送何如?」上從之。

○以黃是爲弘文館應敎,申湜爲司諫院司諫,金弘微爲弘文館校理,尹敬立爲成均館直講。

9月10日[编辑]

○己卯,上親臨講武於西郊,賞賚大將以下將官等有差。大將趙儆,兒馬一匹,中軍元愼以下將官,各白紬二匹賜給。蓋褒其平日勤勞於敎習也。仍令射官、砲手,作耦試才,且試殺手兒童馬上才,賞其入格者有差。史臣曰:「昇平二百年,軍政不修,雖有騎、步、正、甲之兵,而轄未整,條理紊亂,茫不知坐作、擊刺、旗麾、金皷之爲何事。小有邊警,則驅田畝荷鋤之人而戰之,無惑乎以國予敵也。變亂之後,自上悶其不敎而棄之,募聚精壯,設局敎訓,以柳成龍、李德馨主之,又請唐敎師以敎之,蓋其法,中朝名將戚繼光所著《紀效新書》也。銳意操鍊,三載于今,憂其餽餉之不足也,則減御膳以供給之;愍其卒歲之無術也,則出內藏而俵給之。旬一試才,朔六開閱,五技旣熟,羸弱成勇,井井焉,堂堂焉,束伍分明,哨隊有倫,庶可有施於緩急,而必不至如前日之望風奔潰也。」 ○司憲府啓曰:「左右史及上下注書入侍,則凡奏事之際,必齊詣榻前記事者,所以重其事也。今日擧動時,注書南晫、史官成以文,偃然在坐,不與之趨走,至爲駭愕。請竝命推考治罪。」上從之。

9月11日[编辑]

○庚辰,王世子朝問安。

○傳于政院曰:「近來,太僕之事,緩慢成習,日就解弛。自去冬以來,御馬之斃死者,已至三四匹,昨日出宮時,所乘御馬,又致病斃。此蓋由於常時則置之度外,不爲馴養,以調其氣血,及其臨御,日日騎策,以致內熱暴傷。其以駿馬,爲足蹶者,無不由此,極爲駭愕。竝推考理馬色吏,囚禁治罪。太僕,乃馬政所在,凡事提調所當常加嚴察,而一任其下吏所爲,都提調在外,提調在告,竝遞差。」

○以備忘記,傳于兵批,判書李德馨、參議朴慶新。曰:「碧潼人金雲成,非但累立戰功,武藝出衆。頃日下去時,饋酒,令各陳所言,則他人爭陳自已事,而雲成不言私事,但曰:『臣觀我國,武備甚疎。願上另加勸奬』云,予異其人,褒諭以遣之矣。此人可除本道邊將,靑水萬戶可當則除之。非但此人,凡西土之有功者,收拾用之可也。此意前日,亦曾傳敎矣。」回啓曰:「金雲成累立戰功,誠心爲國,臣等亦知其爲人。今次靑水萬戶差出時,曾已念及,而本堡水下殘堡,雲成則合遣於水上防緊處,而此備望三人,俱在平壤,爲鍊兵將,有已試之績,故雲成不爲擬望,而以此三人擬望矣。今承上敎,雲成除授於靑水乎?」傳曰:「若然,則豈必除授靑水?置而待後,防緊可合處,不忘差之。」

○接伴使金睟馳啓。

別錄:九月初八日,天使謂臣曰:「近日出示之報,旣皆看得耶?淸正,亦不日將退云。」臣致謝曰:「蒙老爺出示南報,俱已抄啓國王耳。」天使曰:「李議政,今在何處?」臣對曰:「慶州,近釜山、東萊地方,偵探消息,招撫賑民便易,故往其處矣。」天使曰:「淸正入去後,我欲與議政、金判書,直到倭營,同勘撤燒處,何如?沈遊擊幹事不甚妥帖,必經昭看斯可矣。」臣告曰:「若老爺直到釜山,而倭賊如前遲滯,則進退不便,甚爲未安。」天使曰:「我之入倭營,爲其遲延。欲速幹完,與沈遊擊不同。催趲赶逐,必快無疑。更何遲滯?」臣又告曰:「老爺先入賊營,賊若遲延,恐傷體面。且不知上本,在何時?」天使曰:「沈遊擊之言,未必盡信。我欲見,交付爾們太守,使之守。仍取收管公文,方可上本。」臣又告:「前蒙老爺駐南原之命。然則不駐南原乎?」天使曰:「我何輕易入去?到南原暫駐,仔細偵探,進去到密陽等處,先差中軍等官,入彼査看,如果撤燒是實,事已妥帖則已,如不妥帖,我當決意入去,親自催趲,以完大事」云。臣告曰:「當觀勢處之。不可輕易。」天使曰:「然。」

○以鄭崑壽爲禮曹判書,金瓚爲知中樞府事,柳根爲同知中樞府事,崔岦爲掌隷院判決事,申欽爲成均館司藝,南以信爲侍講院文學,洪慶臣爲弘文館副修撰。

9月12日[编辑]

○辛巳,侍講院文學黃愼馳啓曰:「本月初一日,遊擊欲使倭人,造天使房屋於密陽。臣卽使通事秦智男,稟於遊擊曰:『密陽城中,已設多少廬舍。假曰不足,亦當言於布政,使之添造可也。今猝遣許多倭人,徑入內地,則非但有駭聽聞,當此禾穀向熟,人民新接之日,不無侵害之患,決不可爲也。』遊擊曰:『天使,且造房屋畢,卽爲前進。大事在前,豈容少遲?爾國民力已,一月之內,決不能起許多屋房。我使倭人,替爾造屋,以省爾國之力,豈不是好事?我已差手下官,奉旗牌往監役事,必無侵擾之患,不出三日當畢搆而回』云云。臣又使再三懇告,且請移文布政,通問可否,遊擊頗有怒色曰:『有我在此,由不得爾,布政不在近地,我那裏尋得布政乎?』臣又往見王千總,轉稟遊擊,替臣懇告,而終不肯許,卽發票文於左道監司洪履祥,隨差旗牌官汪鳴和,帶倭二千名,前去密陽。許多讎賊,徑入內地,而力不能禁,徒切駭憤。」九月初二日成帖。上下備邊司。

○慶尙右道觀察使徐渻素無人望,且淺資歷,一朝驟按方面,力主和議,淸論鄙之。馳啓曰:「臣當初料賊狡計,已陳其大略矣。近聞遊擊,常語黃愼曰:『日者,行長累累言:「天使警渡海之日,當與朝鮮通信使,一時渡海,而未詳某某。豈黃陪臣,其人乎?」我們答曰:「彼不是通信使,乃隨俺以來者也。爾等若渡海,則將此消息,欲令黃陪臣,奏聞于天朝耳。然要與帶去,則亦不妨也」云云。』且言:『直以奏聞天朝者爲言,則日日勸我催送爾,故如是言之耳。』又曰:『天使過海後,須有擺撥,以通塘報,爾國人難於截海往來,當留二三百倭子,置釜山,爾國彼時不當圖之』云云。愼對以:『留愼對馬島,使傳塘報,亦且不辭,如留賊,則恐違皇勑本意也』云,則遊擊笑曰:『爾以水疾,不能自熊川,泊釜山,何能往來對馬島乎?爾國之人,終不如倭子之善於水也』云云。姑以納款語度之,則愚臣臆料,恐或屢中。末結局,未知如何,極爲憂悶。臣下南土,今至三年,日與唐人、倭人、走回人、附賊人相接。臣雖愚不能分曉,察其言觀其色,而因審賊情,則行長則欲爲納款於天朝,彌縫周旋,盡其心力者,蓋出於誠而非假僞也。夫封貢事完,則其身顯榮,而終享富貴,事若不就,重則誅夷,輕則削爵,而爲先驅,使之戴罪自效矣。夫主戰者,淸正,主和者,行長,而皆有傾軋之心,一朝屈行長而屬之淸正,則其不能容,而必且坑滅無噍類,可知矣。臣伏聞,上年冬間,有人托以行商,見調信則曰:『更數月,遊擊不來,吾輩必當誅夷。吾老矣,少不可惜。』因曰:『爾國可托,則事變之日,吾當投之,其奈爾國不能吾何?』遂流涕云云。至於要時羅,則屢言其國陰事,頗有驗者,比調信又加輸誠。臣妄料,調信、時羅等,皆有得我國職名,以榮其歸,且調信曾聞削改職名之語,現有失望之色云。若以意外職名,暗借此人等,示其私厚之意,而探聽賊中消息,則恐愈於道塗聽說之謊,而或可萬一得其眞情狀矣。兵家,原不厭詐,而雖彼潛懷狡詐,反覆難信,亦可將計就計,而不至大段受瞞也。願自朝廷,商量處置。臣愚迷無識,乃一尋常鄙夫,而妄論此事,極爲冒濫,當此機會之際,如有一毫有補於國者,而知而不言,則是臣之罪尤大,敢此陳稟。」上下備邊司。九月初五日成貼。回啓曰:「狀啓之辭,指意所在,似不分明,而其中賊情及沈遊擊與黃愼所問答,亦皆緊關之言,而前此旣不見於黃愼狀啓,又不見於金應瑞等啓聞。以此觀之,邊情之不達於朝廷者,應亦多矣。狀啓所言,欲以職名,籠絡平調信、要時羅,因而探聽賊中消息,至引兵不厭詐、將計就計之言,此必徐渻目見事機,心有所在而云然也。朝廷則不可遙度,難以遽許。大抵都體察使,今旣下去,凡臨機處置許多區畫之事,皆當便宜從事。狀啓內辭緣,行移于都體察使,竝爲商量處置何如?」啓依允。史臣曰:「我國之於倭奴,有萬世必報之讐,無一天共戴之義。神羞人冤,極天次骨,凡在食毛含血者,孰不欲寢其皮而食其肉哉?此乃根於天性,秉在民彝,窮宇宙亘萬古而不可易之理也。徐渻乃敢終始主和,至欲以命德之官爵,反加於當職之兇賊,三綱淪矣!邪說熾矣!幾何其不胥而爲夷也?假曰兵不厭詐,將以此籠絡,而探其隱慝,則卉夷之性,變詐百出,固無及於將計就計,而駸駸於姦計之中也必矣。賊雖仁義不足,而兇狡有餘,豈有悅無益之暗借,而輸百出之變詐乎?設或懷我好音,畢露心胸,在我苟無抱氷嘗膽,雪恥除兇之實,而偸安玩愒,泄泄度日,則不知朝家之職名,可以縶秀吉之手足乎?嗚呼!羈縻之說,一唱於前,而因仍苟且,終至於釋怨解仇,以媚于賊者,有如此擧,在廷之臣,恬莫之怪,亦未聞彈劾其非,諉之以臨機處變之當然,噫!一言而可以喪邦者,其此之謂乎!」

9月13日[编辑]

○壬午,接待都監啓曰:「胡遊擊,十五日,欲往江原道,已出牌文。昨朝,臣德馨往見,則遊擊說稱:『欲往江原道,操鍊曺千摠敎訓之兵,留駐不多日,還向忠淸、全羅,轉向慶尙,移入江原沿海郡邑,歷咸鏡道、平安、黃海道,還于京城,將八道練兵形止,覆報軍門,有所處置』云。管下千、把摠則已爲分派於各道,不日將相繼發行。遊擊,其所說話及處置如許,勢難爭辨,而有所禁抑。且陳本國殘破無形之狀,請勿分送敎師。且陳平安道列邑留置敎師數多,物力不逮之意,則遊擊欲令敎師等,留住於鎭管大邑,調所屬各邑軍兵,輪廻敎練云。臣又極陳江原道,在大山長谷,地險人稀,經亂後板蕩尤甚,若臺下發行,則接應等事,不成摸樣。如是多般措辭以止之,則遊擊答稱:『軍門有命,俺不可以勞苦爲辭。』臣又陳:『秋收方急,孑遺之民,急於田事,行李若速發,則恐不方便』云爾,則遊擊欲爲退行。遊擊出一票文,使於自京城至江陵一路,每五十里置一撥馬,臣力陳其不可爲之勢,遊擊使之隨便處之。臣於開話之時,從容語及採銀之事,而又言:『本國欲採而不得,疑是此地,本少産鑛處也。往時,經略宋爺,亦遣鑛長,欲採取而終不成』云,則遊擊出一紙示之,乃載錄我國産鑛地名。平安道江界、昌城、良策;黃海道瑞興,開城府;江原道春川、伊川、原州、酒泉;忠淸道公州、報恩、延豐、淸風;咸鏡道安邊、文川、端川等邑,俱在其中。臣言:『非不欲開鑛,而間尋一二鐵脈在處,累月多費功夫,造不得數兩銀子。以此見之,則銀、鐵,非本土所産之物,明矣。』仍與問答而退。至暮,遊擊來見臣,又語及採銀一事,臣答稱:『如得地寶,以濟此時貧乏,則亦本國所願也。中朝與小邦,旣是一家,苟有其處,則何嫌何怕,而不爲之開取乎?』似若誠心懇告,以探其意,則遊擊卽刻又致一書如此,其本意,似以此爲重,且分派敎師等,俱欲開鑛,日後巨弊,又不可不慮。未知何以處之?其書帖幷爲入啓。」傳曰:「知道。」

其帖曰:「嚮得經略公諭札,欲開鑛一節,非爲多事。蓋念貴國,自經倭患之後,帑空虛,民窮財盡,而各官兵糧餉無辦,故曲爲處置若此耳。今訪得貴國鑛洞,多處開之,必得其助。今閣下通達國體,留心時事,若然作主,事罔不濟。恐或天朝人,乘此騷擾,則本府自能約束。今貴國有天地自然之至寶,可充國家之用,而濟燃眉之急,何爲棄而不取,而常嗟空乏耶?且本府欲往江原,欲觀其險阨。然亦聞本道有鑛幾處,但未得親往。親驗有無,然後咨上國王,與諸公共爲之,此其本意。今辱開誠見敎,安敢相欺?且又論此時收成,各兵未暇操演,此亦閣下畫,謹奉命,且徐啓行。煩預差石匠一人、通事一人、鐵匠一人,同轄知事者一、二人,到彼處取其土,至此試之,果有時,方可咨會國王何如?端此奉達,希請回示幸萬。」

9月14日[编辑]

○癸未,右副承旨尹覃茂爲人質懿不浮,且有識見,淸論頗取之。啓曰:「罪人拿來之事,不可稽緩,而近來解弛成習,極爲寒心。李福男拿來都事,去月二十四日受命,而今始入來。兵營,本是十日程途。目今驛路疲弊,雖不可如平時之倍道,而緩緩太甚,頓無催程往還之意。都事洪遇推考。標信齎去宣傳官,尤當急急復命,而昨夕始來,亦爲非矣。宣傳官李淑亨竝推。」傳曰:「依啓。」

9月15日[编辑]

○甲申,上御別殿,講《周易》。講畢,金澤龍曰:「拜陵事,已爲定日,聖孝罔極,而去邠之後,廟社丘墟,慰安一節,猶未擧行,臣實未安。頃日天使在京時,事勢非便,而今則異於是,必先慰安之節,繼擧拜陵之禮,允爲便當。廷議或以狹窄爲未安,而臣則以爲,除去煩文,而行之可矣。」上曰:「太廟親祭之事,非不知之,但罪人不可入太廟親祭。若其拜陵,則一哭展省,在所不已。」上以小牌,出示柳成龍曰:「沈惟敬請楊布政之說,外間聞之乎?」成龍曰:「此言,曾有之矣。」上曰:「此亦於我國有害。沈之請楊,何意乎?」成龍曰:「似爲踏驗我國而請也。」尹覃茂曰:「預爲送人呈文,止之可矣。」上曰:「呈文于布政處乎?」覃茂曰:「然。」成龍曰:「中朝不信沈惟敬,使布政出來,則似不可止。」上曰:「事雖不成,呈文可矣。備邊司議處。」李希得曰:「百官散料及雜用,通計一朔,三千八百餘石,而時存之穀,只一萬九千石。必須連絡輸致,然後庶可接濟。全羅道、忠淸、黃海等道,作米未收,冬前催運事,調度御史處下書,何如?」上曰:「言于該司。」成龍曰:「近來賓廳大臣不齊,如此重事,不能會議。祖宗朝時,時任大臣外,會于賓廳者,多至十餘人云,近者金應南爲人謹愼,淸儉自持。性且沈厚,兼有局量,爲善類宗主,負台輔重望焉。呈病不仕,只有小臣一人耳。」上曰:「左相病,何如?」成龍曰:「以風眩,不能出云。近來,曾經大臣,皆不仕。其中如李山海、鄭琢少時甚有名譽,歷敭淸顯。然性本迂疎,才分短淺。巧於涉世,只逐時議,別無建白之事,蓋非公輔之器。可以來仕,自上特命出仕可矣。今日命招大臣,同議處置何如?」上曰:「宜當。」上曰:「大槪賊情何如?首尾數月,徘徊不去。以其詐術觀之,明春恐有某事。不然則何以不去?各陳所見。」成龍曰:「臣意,當初劉綎入去之後,行長欲通中原,而淸正主戰,行長主和,二賊之意,岐而爲二。蓋平壤見敗之後,行長恐被關白誅罰,力請天使,而今則關白,頓無欲殺行長之意,而授以便宜之權,故其意解緩。且恐或有平壤時事,被虜人等,亦雜亂恐動之故,遲回至此。若過今冬,天使撤還,則恐有大機關也。以朱沙不所告之事降倭朱沙不說稱:」平秀吉謂行長曰:『大明者不送公主,明春當自將直擣』云。「觀之,則志極爲兇慘。」上曰:「前者,屯據如前,而天朝將官,以盡撤上本。沈惟敬無乃今亦如是乎?賊雖入歸,盡數撤去,則未可必也。」覃茂曰:「曾見黃愼狀啓,則倭賊二三百,欲留釜山云,此亦可知。」上曰:「止留二三百,猶之可也,豈其然乎?」上曰:「天使設使不往日本,在我國時,則賊必不動矣。」成龍曰:「若欲背約,則必生釁端。以如求婚等事要之,使天使怒而撤還,然後更逞兇計矣。」上曰:「必如是矣。」金弘微曰:「其勢則似當入去。」成龍曰:「賊情豈可測?我國當及是時,以爲防備之計可矣,而近日唐敎師輩,處處橫挐。大槪操鍊之事,似須率領者句管,然後可也,而今乃如是,似難成就矣。」

○備邊司啓曰:「平時,三江之民,其數甚多,而以其居在都城之外,無所管攝,故被侵之弊,甚於他處之民。今則亂離之後,流亡之還集者,百無一二,而各處上司衙門,非法侵撓之事,倍甚於前日,人不堪苦。以此已散者聞聲而不來,已來者相繼而還散,極爲矜惻。頃因聖敎,特以文官宰臣,爲舟師大將,江邊之民,庶有蘇息之望,別錄各項弊端,呈狀訴悶者甚多。此等弊端,若不刷滌更改,則沿江民戶日稀,而遠方商賈之船,皆不得湊集,雖有及時可爲之事,亦無措手之策,誠非細慮。今後上司衙門,以非理托稱,推捉各色匠人及船隻格軍,侵撓三江之民,使不得安接者,一切禁斷,甚者,令舟師大將,入啓治罪事,捧承傳施行何如?」上從之。

9月17日[编辑]

○丙戌,上御別殿,講《周易》。鄭經世啓曰:「鱉魚之變,已達於頃日筵中,近聞自南來人之言,則死於水上者無限云。嘗考《文獻通考》,則唐貞元三年,於潤州地,魚鱉蔽江而下,皆無首云。考其年事,則吐蕃與渾瑊刦盟之時也。雖不知其某事之應,而變怪如此,寧不惕然動念,思免厥愆?且此事,一可憂而一可喜。天命已絶,則災異不見,天心尙眷我國,故仁愛而示變。使之反躬修省,自上宜思天命之未絶,益加警懼之念,不勝幸甚。」洪慶臣啓曰:「此皆群臣不能引君當道之罪也。」經世曰:「國事可虞者多端。觀胡遊擊之事,則中朝雖以我國爲藩邦,而藩邦之事,自有國王,中朝分付,必不使渠輩任意橫挐,而差官輩不議於上,周行自如,極可駭憤。以沈惟敬事言之,天使在我國,則接待之事,我國自當措辦,而今者送倭,造家于密陽。沈惟敬必與倭賊,合而爲一,視我國如無主者然,極爲痛心。且百年平,逢此劇賊,其鋒固不可當矣,今則飽諳賊情,訖可爲防備之計,而人心日益解弛,賊若更熾,則國事反不如前矣。義兵雖曰不關,而在在埋伏,遮截斬級,不爲無助。軍功、納粟者,屢有除職之命,而朝廷以難於辨別,仕路混濁爲言,以此人心缺望者多矣。」柳永慶啓曰:「軍功、納粟,虛僞雖多,而隨其人器,擇用可矣。」經世啓曰:「中殿久駐海州,民力困瘁,訖可少康,而都下人心,亦有疑懼之端。若於未寒前,進駐京城,則人心庶得鎭定矣。」上曰:「疑懼云者,何也?」經世啓曰:「壬辰之變,不意西幸,故小民以爲:『國家欺我,脫有緩急,則恐或又如前日事也。』且以他事,疑慮多端,不能盡達。」上曰:「何謂耶?」經世啓曰:「必無此理,而累勤下問,何敢有隱?自上每有退托之敎,故愚民皆疑其賊退之後,有內禪之擧,而移蹕于中殿御所矣。」德悅啓曰:「昨日,令尙衣院,造馬轎,提調以下,亦皆疑訝。」上默然。

○政院啓曰:「胡遊擊差官余希元以老乙可赤宣諭事,下去關西。等,其榜文欲爲御覽後持去,故入啓。」上曰:「此事,所關非輕。不可歇後爲之。此人等,令都監贈物設酌。自此亦當饋酒,給扇帽以送。且招於滿浦而宣諭,差官不無入去之理。我國有計慮人數人,着唐服一同入送事,節度使處秘密下書。」仍敎曰:「差官,以我國事下去,不可只給扇帽,紬端亦可給之。」

9月18日[编辑]

○丁亥,司諫院啓曰:「前兵使李福男,當初曲循妻四寸南宮嵂之請,囚禁洪禹治等,欲脅奪其財物,已爲可駭。及禹治訴冤于監司,以涉於相訟,使之依法對訟,則福男所當覺非卽改,而反肆暴怒,以謾辭報監司,又杖殺禹治。其濟私挾憾,戕殺無辜之罪極矣。雖是管下之人,若因私殺之,則其罪固重。況禹治之爲福男軍官,口傳日月,時未査考,不可遽論以管下,而含憤撲殺之狀,昭著於自已之招。此而輕貸,則武夫之殘酷嗜殺者,將益無忌憚,而視人命如草芥矣。今者因其誣飾之招,一次刑推之後,遽命全釋,物情莫不駭怪。請命還囚,按律科罪。」上從之。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濟州別馬上來,欲親臨試才,武士賜給。試才處,或南別宮東門外,或大平館、或訓鍊院,可當處議啓,言于兵曹。」

○行大司諫李廷馨、獻納金澤龍、正言吳百齡等上箚曰:

伏以,蒼蒼在上,其垂象示警者,無非仁愛人君,欲使之畏懼修省而全安之也。其在治平之日,猶不可玩災而自怠,況於垂亡汲汲之時乎?臣等竊觀,近日以來,咎徵疊見,天文示警,地道失寧。海西之大石移走,上流鱉魚盡死,非常可愕之災,不一而足,至於頃者出郊之日,廐馬連斃,尤駭聽聞。今日之喪亂極矣。未知前頭,將復有何事,而天之譴告,若是其丁寧耶?抑亦惓惓於殿下,不忍絶之,將以大警動而玉成之耶?嗚呼!方今國勢,如人大病,氣息奄奄,腹心支體,無一不痛,固難指某事之失,爲某徵之應,而擧其要而言之,則上下解體,自治無實也。夫國家之於兇賊,爲萬世必報之讎。雖一遵天朝之令,擧衆撤回,猶懼狡情之難保。況聚散怳惚,去留莫測,鷙鳥斂翼之形,燕巢將燃之勢,有不難見者乎?此正君臣沫血枕戈,滅此朝食之秋,而相持日久,人心玩愒,保兇醜於必退,置深讎於相忘,聞危急之報,則冀其非實;得欲退之耗,則幸其必然。會稽嘗膽之憤,雖切於上,而江沱宴安之失,不戒於下。今日何日,而頹惰委靡,一至於此乎?整理戎務,專在備邊,而旅進旅退,未聞畫一奇策,唯以簿書期會,爲能盡其職。至於相臣之任,安危所係,百職所萃,雖有疾病,可以坐而論道,引日休告,匪躬之義,固如是乎?兵官數易,軍簿之淸理無期,而吏胥竊弄,守宰非人,公私之誅求日急,而根本將拔。摠戎之帥,多非良選,或拔於行間,而器小易盈,漸肆驕溢,或因功峻擢,而先私後功,嫌隙已著,以至無知妄作,身負重罪之人,苟且姑息,仍授閫寄,紀綱不振,刑政日紊。如是而欲望其奮庸熙載,亂拯危,不亦難乎?噫!變生之前,民之離散久矣。賊未入都,宮闈先爲灰燼。此雖兇惡罔極者之所爲,而然其所以失人心者,豈可謂無其事乎?車已覆矣,薺可矣。竊聞近者,宮禁之人,抑勒市貿,專榷物貨,王子在外,不戢僕隷,貽弊郡邑。道路流傳,未必盡然,亦可爲先事之戒也。傷於虎者,一聞其語,神色尙變。況復犯之乎?夫善謀國者,不視敵人之强弱,而視吾政之修否。以此數者,而觀今日之事,則修耶?否耶?內修如此,何以外攘?此天戒之所以昭示,而勉殿下以有爲也。伏願殿下,念恢復之難,勉自治之實,茹肝涉血之痛,愈苦於初;雪恥除兇之志,益篤於舊。恃敵之不來,而唯恐備禦之不及;勿幸吾之苟安,而常若禍至之無日。不息之誠,終始勿替;念慮之發,幾微必察。委任大臣而責其成效,簡拔將才而修明軍政,以至一號一令,無不獲於群情,而合於時措,則事功可立,大讎可復,而轉災爲祥,亶在是矣。《詩》曰:『天之方蹶,無然泄泄。』惟聖明留神焉。

上答曰:「良用嘉焉。天變非常,恒切驚惕。且宮禁之人,抑勒市貿,豈予所知?未知是何事,有法司焉,有刑官焉,所當覈治而已,不可徒爲含糊之辭。僕隷貽弊,亦當按律治罪而已。令憲府糾察。」

9月19日[编辑]

○戊子,司憲府啓曰:「海州分政院,侍衛中殿,事體極重,而近來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假承旨差出者非一,而皆托病不赴,怠慢之習,不可不懲。前後規避人員,請命罷職。」上從之。仍傳于政院曰:「不可止於罷職,竝拿鞫。」

○以婆娑城摘奸單子,傳于政院曰:「摘奸單子,下備邊司。義嚴極言忠淸道摠攝能仁緩慢之狀云。能仁,以摠攝之僧,不奉義嚴號令,迄今不爲領軍來到,使婆娑城,趁不修築,極爲過甚。如此之人,所當重治,而改其任,他僧差出,似當。且義嚴有屯田落種處,而有司收之爲悶云。雖不知曲折,而大槪婆娑之城,自官家,初未有升斗之助,而僧輩自裹其糧,赴役如彼,甚可矜也。其屯田之出,所當勿爲推尋,付諸義嚴,以資役糧。言于備邊司。」

○接伴使李恒福不根持論,好詼諧,無實才,徘徊於是非之間。馳啓曰:「天使,近日乃分付曰:『將移密陽』云。密陽一境,萑莽極目,不見人烟,城內舊基,只有數家,止接極難。沈遊擊慮我國支供之難,欲令倭人,來供於密陽。虛的雖未詳知,論以事體,則天使時在我地,而不能支供,至使賊人來供,甚爲未安。天使旣在其處,我國之人,無支供,則所留者極少,大小倭奴,十、百爲群,紛然來集,此亦倭營。天使進駐,非出於自已之見,必有主張分付之處,而天使在北京時,賊曰:『必須天使出來,吾乃退』,則不待賊退,而天使已渡江;及到京城,則又曰:『必須來駐南原,吾乃退』,則又來居昌;今賊又曰:『必須來駐密陽,吾乃退』,則又欲進駐密陽。以此料之,操縱伸縮,一在於賊,不在於天使。今往密陽,賊若曰:『必入吾營,吾乃可歸』,則以從前如彼之擧,安知不入賊營,而堅駐密陽之理乎?近觀沈遊擊,則一向催他天使速入海邊;天使,則一向催賊渡海。今欲令倭人,來供天使於密陽,安知遊擊深密之計?深料其賊未渡海,則天使不入賊營之勢,催天使少進一步,旣駐密陽之後,托以朝鮮難供,盡使倭人來供,坐令天使,不知不覺,忽在賊營之計也歟?此則臣之一時偶然區區之過慮事。」九月初二日,成上下備邊司。

○以韓浚謙爲司憲府持平。

9月20日[编辑]

○己丑,傳于政院曰:「自初受《周易》,經筵官鄭經世、金時獻,常進講,最爲勤勞。只予懶惰不敏,兼之以衰病,因之以萬幾,少無所就,是則可恨。今賜兒馬一匹、馬粧各一部,以表予意。他不能遍及也。」

○備邊司領議政柳成龍等。啓曰:「中殿久駐海州,中外臣民,日望還都。前於二月間,臣等因分司宰臣等狀啓,請乘日氣和暖之時,奉還都城,一以鎭定人心,一以蘇復海州,而聖敎:『勿施,只待予命』,臣等不敢更請矣。今則秋節向盡,寒冱之期將迫,而還都之命未下,非徒群下之情,所共悶鬱,遠近民心,因此不定。伏乞聖明,深惟遠計,及此未寒之前,早定中殿還都日期,以慰臣民之望,以解遠近之惑。惶恐敢啓。」上答曰:「日氣已寒,遠路,今則勢難還都。徐當上來。」

○傳于政院曰:「海州山城修築,軍人赴役云。饋酒次,本月三十日,近臣中使,自京發行。量其軍人之數,釀酒待令,幷備鹽石事,斯速馳諭于判中樞。」尹斗壽也。

○弘文館典翰金時獻、校理金弘微、鄭經世、副修撰洪慶臣、正字尹義立等上箚曰:

伏以,天下之事,千變萬化,無一不本於人主之心,先儒所謂大根本者此也。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宮之中,其一念之微,毫釐之差,似若無甚大害於事,而符驗之應於外者,捷於影響,政化之得失,國家之存亡,皆於是焉係斯,豈非可畏之甚者乎?竊觀今日國家之勢,流離傾覆之餘,其幸不絶而僅延者,有如一髮之引千斤,淪亡之禍,迫在朝暮,此正皇皇汲汲,食不下咽之日,而中外之人,率皆以玩愒爲事,志氣餒,筋骸慢弛,有目前苟安之心,無持久經遠之慮。至於懲前毖後之謀,及時自强之策,則重付之無可奈何,而束手深拱,坐待必亡之禍。偸安之習,日狃月熟,不獨於外方,而都下爲甚;不獨於委巷,而朝廷爲甚。甚至大臣,有安危之責,而不肯爲極力擔當之計,盡瘁之義,或歉於具瞻之位;臺諫,以匡救爲職,而未聞有直前敢言之風,委靡之形,漸見於振綱之地。嗚呼!上天降割,亂離瘼矣,國將喪矣,無可往矣,凡有血氣,誠宜扼腕沫血,思有以自奮,而乃反泄泄沓沓,日趨於惰媮,其勢若有所使而不能自已者然,豈非大可怪懼哉?臣等蓋將深思其故而有得焉,其言,當不外於前所陳大根本之說矣。竊念殿下,遭亂以來,憤深戴天,痛積嘗膽,其欲復讎雪恥之心,曷有極哉,而遜避退托之念,橫在一邊,不惟作於念慮之微,往往或發於命令之間、講論之際,雖以大臣、宰從,苦口開陳,而終不爲之釋然焉。惟其存諸心者如是,故凡於立政、改紀、撥亂、圖治之事,一切未嘗以自任,有如期滿之官,束粧治任,坐待交承之至者。嗚呼殿下,身當付畀之重,日覩艱危之急,而猶不肯自當其憂,則在下之人,又誰肯爲殿下,佛時仔肩,以當其潰裂之勢哉?今日,人心之不振,庶事之日隳,莫非殿下一念之誤,爲之根本,則殿下亦安忍重一念之改,而輕社稷之亡乎?至如頃日,不敢入廟之敎,則又不惟使百僚解體,衆聽惶駭,而其戚我先王,亦已甚矣。臣等請爲聖明,探本而陳之。人之死也,魂氣旣散,不可復聚,而所賴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故七日戒,三日齋,求諸上下陰陽。先集自我精神,則一氣所感,理無不應,奏假之際,洋洋降臨。此先所以重廟享,而黍稷明水,取膋焫蕭,無所不用其誠者,蓋求以聚祖考之精神也。故《易》於《渙》、《萃》二卦言:「王假有廟。」渙者,散也。祖考之精神散,故至廟而聚之也。萃者,聚也。己之精神,至于廟而聚祖宗之精神也,而其效之大,則又至於民之萃也,以是而堅其歸向之心;民之渙也,以是而收其蕩析之心。此假廟之義,所以取於二卦,而在今日,尤不可以不急急焉講而行之也。嗚呼!廟寢爲墟,鍾簴成塵,祖宗在天之靈,其亦渙散而無所止矣,栖遑而無所託矣。禴祠、烝嘗,雖或代人致虔,而祖宗之顧歆,其亦不可得而必矣。殿下於此,寧不爲之怛焉以傷心乎?於是而不思所以聚精會神,是用孝享,無使祖宗之靈,久彷徨於外,而乃曰:「予罪人也,不可以履太廟之庭。」聖王之所以罪已責躬者,本不如此,而於殿下平日奉先之孝,亦太乖矣。夫廟以宅神,而致死之不仁也。今以事生之道言之,人子之事親,不幸而遭倉卒之變,不能守先人之業,不免胥及於顚,而終幸得返於室堂焚燬之後,親靡安處,奇寓荒涼,則方將就省慰安之不暇,而反曰:「我棄基矣。不可以履父母之庭。」定省之節,甘旨之供,不肯躬親,則父母之心,安乎?否乎?人子之道,得乎?失乎?設使父母怒之,猶當婉容愉色,起敬起孝,深受其罪,使可哀憐而已,不當自絶於親如此。況未必怒乎?殿下誠於中夜靜坐之際,捐去他念,試以是而思之,則必將有大不忍於此,而不勝悔於前日之敎者矣。此而不悔,則是必前所謂一念之誤者,爲蔽已錮,雖其祖宗之靡依,子道之大虧,皆忍恝然,而臣子理直之言,亦有所不得入矣。豈以聖明而有此哉?伏願殿下,穆然深思,幡然改圖,卽下明旨,申戒有司,恭修祀事,格于先王,上以萃渙散之英靈,下以萃渙散之人心,凡所以慰答祖宗,悅服百姓者,幷皆次第修擧,毅然以重恢光復之業爲己任,愾然以討賊復讎之事爲已憂,布告中外,策勵臣隣,授政分職,使各自效,而躬勤於上,以董率之,如有不職,卽糾以有司之法。立誠心以導於前,振紀綱以驅於後,使內外大小,曉然知聖上之心,奮然有爲,非復前日之退托,則孰不懽忻感悅,作心振氣,殫竭筋力,以趨於事乎?大臣,必能奮庸熙載,夙夜匪懈,以濟時艱矣;臺諫,必能遇事必言,犯顔不諱,以肅風采矣。以至於大而六部,小而百司,必能恪勤職事矣;內而都下,外而四方,必能奮迅自勵矣。曷敢有玩愒偸安,泄泄沓沓,不率我聖上風動天化乎?譬於天道之運於上,無一息之停,而日月往來,寒暑推遷,四時、五行、雷霆、風雨,各宣其氣,各敷其化,而百物生焉,歲功成焉,豈非易而簡乎?此殿下一念自强,便是體乾之功,而措之事業,無所往而不如其志,端拱九重,意諭色授,而百寮聳動,萬里奔走。以之治兵,則軍政修;以之理財,則儲峙廣;以之而賊可討,讎可報,重恢光復之業,不難致矣。豈不盛哉?古之英雄、豪傑之主,雖或喪亡塗地,而其氣益厲,未嘗摧敗挫衂之故,而少輟其有爲之志,故一旅之衆、十乘之車、二城之地,初非可恃以自强,而終能出死得生,以亡爲存,鞏丕基於旣傾之後,延國祚於垂絶之餘。況今淪敗雖極,所賴以爲力者,不啻倍於彼焉?誠能以殿下之英武,將以必爲之志,不以摧敗而沮喪,則今日之勢,豈至於終不可爲哉?但患其無其志耳。《傳》曰:『志立而事半。』又曰:『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志旣立而行之以至誠,則天下無難濟之事矣。伏惟聖明深察焉。

上答曰:「省箚所論至矣。深用兢惕,敢不自勵?」

○江原道淮陽地,地震,窓戶搖動,山禽驚呼,變異非常。觀察使宋言愼啓聞,啓下禮曹。

9月21日[编辑]

○庚寅,上御別殿,試宣傳官小的。上曰:「古者將材,多出於宣傳官,故擇而差之矣。」試官金命元啓曰:「平時武科規矩甚重,故人才多出,而亂後則雖或有可用者,而武才則疎矣。」上曰:「人物,可用則可矣。」左副承旨李光庭啓曰:「唐人,門外來鬨,閽者不能攔止矣。」上命內宦曰:「由內西門出去,問啓。」內宦啓曰:「延曙、碧蹄擺撥兒五名,以日寒不給衣次,故來叩云。」上曰:「其亦苦矣,厚待可矣。言于都監量處。」試官李德馨啓曰:「武士輩以爲:『砲、殺手頻試蒙賞,而吾儕則待之,反不如彼』云。臣意武士中表表者,與砲、殺手,一時試才,論賞似當。」上曰:「此則不然。射者,我國長技,而砲、殺,乃新學之事,故另加敎鍊如此。豈不勸奬武士乎?」德馨啓曰:「或有未參禁軍,還向外方者,皆謂:『市井兒童,皆食公廩,而我輩反不食料』,多有怨言。擇其中有勇力膽略者,別作一隊,使之入直,或時試才論賞,則興起者多矣。」上曰:「事當隨時處之。別作一隊,亦何難乎?務在得精而已。且老乙可赤麾下宴享日期再定,而不來何耶?」德馨啓曰:「情狀叵測。」上曰:「合氷後,托受宴享,以精兵數百出來,則何以處之?」德馨啓曰:「兇謀未可料,極可慮也。」入侍諸臣都承旨趙仁得、左承旨李德悅、左副承旨李光庭、右副承旨尹覃茂、弘文校理金弘微、副修撰洪慶臣、注書南晫、假注書李弘冑、撿閱成以文、金光燁、兵曹參知鄭光績、佐郞趙應文、都摠官李增、申點、試官金命元、李德馨、柳根、柳熙緖、李覮、金藎國。及射官等,賜酒三巡。

○司憲府啓曰:「海州假承旨規避人員,旣爲拿鞫,則其所托病與否,必待窮訊,然後可得其情,而獨於申景禧,先釋之,非但有乖於按獄之體,亦未免刑政之顚倒,物情深以爲怪。請申景禧竝命拿鞫。」上從之。

○弘文館典翰金時獻、校理鄭經世等上箋曰:

「伏奉本月二十日恩旨,以臣時獻等,自初受《周易》,常進講有勤勞,兒馬各一匹、馬粧各一部賜給,不勝感激隕越之至,謹奉箋稱謝者。伏以,駑材忝講席,方懼踰分之榮;駿相帶華粧,忽蒙稀世之數。無階報答,秪積兢惶。伏念臣時獻等,識劣窮經,投止佔畢。學孔子乃所願,虛竊少儒之名;待文王而後興,利見大人之造。猥玉筍之淸列,得依日月之耿光。頃屬闢帷之初,方篤絶革之志。卦彖、爻象,凡更四聖人而成;潔靜精微,豈是一末學所究?每當顧問之際,實患講說之難。音訓、句讀之粗分,何裨聖學之造詣;象占、辭變之莫辨,自嘆舊業之空疎。久靦尸素之貽譏,常畏負乘之招寇。豈意自天之嘉貺,乃及行地之良材?初出天閑,疑銜闕下之戀;乍蒙華飾,如矜日邊之恩。爲光奚啻於百朋?不稱恐歸於三褫。功則懸於弊袴,賚何蕃於眞龍?玆蓋伏遇正倫立極盛德洪烈主上殿下,健以自强,純亦不已。痛方深於薪膽,尙加緝熙;學已究於天人,益勤下問。謂臣等雖乏涓埃之補,憐臣等猶有歲月之勞。存睿眷於夕惕之中,隆晉錫於晝接之後。臣等敢不乘以拜賜,感之銘?老馬爲駒,縱知長途之難効;爝火不息,庶贊大明之時昇。

傳于政院曰:」載史草後,還入。「

9月22日[编辑]

○辛卯,侍講院輔德崔瓘,爲親乞郡上疏曰:

伏以,天地普生成之澤,物無微而不遂;父母敦養育之恩,子有願而必副。臣之滓賤,敢以切迫之忱,仰瀆宸嚴者,亦惟天地父母是恃故也。臣本貧賤,仰托聖明,致身淸班,一衣一食,秋毫皆恩,而惟不得保怙恃,坐視窮餓,末由致養,則臣之情事,吁其亟矣。臣父母素多子女,以此家累之多,倍於他人。兵亂之後,瓦全餘喘,僅延軀命,而貧乏之甚,無以資活,得則食,不得則飢,累累形樣,見者慘然。臣父母兄弟,相與議曰:「與其相聚而餓也,不若散而糊口他鄕之爲愈也。」臣於此,若痛鉅創,心不能自定也。況臣母,素多病早衰。經年凍餒之餘,形骸已換,氣息奄奄。一家之人,皆知其不能久,恐失須臾之養,終抱無涯之戚也。念臣年少,力尙强,或堪奔走之任,竊不自料其薄劣無能。願受一邑,上應公務,下遂私情。減椽俸,以救親飢,則臣非木石,寧不知感?決不但啜而已也。臣雖無狀,亦解文字,粗識事理,固知人臣當此時,不敢言私,亦知臣之補外,自循例差除,進退不足煩聖聽,而惟其迫於風樹之憂,不恤分義之嚴,徒切反哺之計,敢犯僭越之誅,臣之罪,至此而極矣。伏願殿下,矜其至情,曲垂生成之澤焉。

傳曰:「情理甚切,依願除授某邑。」

○義州府尹黃璡狀啓,總督軍門標下都指揮司使張鴻儒,稟帖上送事。其帖曰:

總督軍門攝遼海等處禦倭提調都指揮司使張鴻儒,頓首再拜,奉啓朝鮮國王殿下。恭惟殿下,德振坤,仁風兩國;聖總神化,澤及萬民。胡遭妖氛之未蕩,尙據藩籬?知殿下每擔東顧之憂,何時寧謐,作平一歌章詞賦矣?儒切切下懷,忘飱朝夕,臥寐反側,惓惓在念,豈忍忘情?上年秋哨東來,賴蒙殿下終始美就功成。彼時回魯卽詳之,當道咨聞廟堂,繼將斯功,已蒙紀錄擢之耳。去歲拜違殿下,回離王京,於十月間,方抵遼陽,赴見孫恩主,輒以吐露情事,始末緣由,根深蔕固之情,痛言徹底機關,蒙孫恩臺惟首,不依從所請。彼卽移檄要鎭,設計圖策,多方遍布,各省運糧、調兵,援於貴國,一切眞覈眞詳,無一不準備整飭,預行全料矣。竊觀目下,惟待封事消息的礭,情由爲度。倘信封洗巢,回還該國,則旗幟何用再搖?若倭奴二意三心,封事不妥,仍前盤據不移,孫經臺必至題請,調統大兵,水陸竝進,秉力鏖戰,以絶其事。且今時不一決裂,則將來終無了期,而孫恩臺,豈惟束手無策也?呵呵。此一節,乃儒同孫臺,酌議候行,非搖唇皷舌之句。殿下固不知儒之眞謬,矧未觀動靜?實儒之秘訣,陳情更切,伏惟殿下詳之亮之。玆者孟秋,奉有經略所來官二員,胡姓、愼性者,前往探體倭事,直抵釜山,亦出孫爺腹心之差,亦出微生之擧。但恐沈惟敬之僞,糊塗影射,蒙蔽上意,致悞大事焉。輕染等之謠詞,則偰然而罷兵,有誤國家大事矣,依儒愚見,未之有也。仰惟殿下,必命都總兵權慄、李舜臣二處,同差得用者人員,急進彼巢,體訪的實。或倭夷,果有實意,受封而去,或狡詐不一,或欲請理動止,皆在時今此一擧也。可待胡、愼二官回日,急密付恃覆之孫臺。倘再含糊不實,非孫爺之不用心,而大誤於貴國,空遭生靈塗炭,社稷丘墟,寧不傷心者乎?謹奉密,惟冀珍攝爲要。今因丁通事旋命之便,肅此短疏。伏乞玉趾鑑亮。不宣。季秋初有五日。

○以金命元美風姿,任豪放,而繩檢則不顧。習武藝,有才局,而戎功則蔑效。蓋不足多,焉能爲有?爲議政府左參贊,韓準爲議政府右參贊,韓應寅爲戶曹判書,金睟爲同知中樞府事,鄭逑爲承政院右承旨,兪大禎自爲士時,以氣節自許,不怵於禍福。論議之際,直截爲上,無所俯仰,但欠端雅安靜氣味。爲司憲府執義兼侍講院弼善。

9月23日[编辑]

○壬辰,上敎政院曰:「北兵使鄭見龍,中風遞職。處,相當藥劑送,遣外司醫看病。」

9月24日[编辑]

○癸巳,備邊司啓曰:「北兵使之任,在今日甚重,臣等反覆思之,未得可合之人。李鎰,終始宿將,且曾莅北道,威望頗著,可爲此任者,似無踰此,而六陣江氷正合,遠近部落之桀驁者,聞鄭見龍有病,則必且生心,此乃朝夕之憂也。當卽差出,不分晝夜馳送也。李鎰若不可爲,則只有趙儆,而方管訓鍊都監之事,不可出送。此外則有會寧府使吳應台,恐不足以彈壓列鎭,其才器,亦何能給於重任?臣等之意如此。敢啓。」上答曰:「李鎰,少時方有名,到今累經挫衂,衰怯無謀,處事甚舛。前於巡邊使之行,予以爲不可,而終委重任,畢竟做得甚事?趙儆、吳應台中,可除授,或別求他人,更議以啓。」

○左議政金應南上箚曰:

伏以,臣賤疾深重,控辭乞免,而微衷莫白,天聽愈邈,臣誠惶恐,不知所出。頃者伏荷聖念特優,天廚珍饌,下及於告病之中,臣誠感激,罔知攸措。繼而僚官有傳,曩日筵中,自上至於下問臣病,臣誠驚駭震懼,欲死無所。噫!聖上盡體下之仁,微臣負不忠之罪,將何以齒於人,而處具瞻之位乎?第以臣之證勢,非他疾痛之比。蓋其受病之源,專在於心。早喪父母,中年多病,屢經患故,終遇亂離,愁憂感傷,輾轉沈痼,幾至於喪失心性者,蓋有年矣。今則元眞內鑠,六氣外侵,風眩痰濕,迭作爲患,種種危證,視尤劇。一身浮搖,如在舟車之上;神精潰亂,若在烟霧之中。至如內外往事文簿之緊關者,亦皆忘前失後,猶不省爲何事。況望其出謀發慮,經營籌畫,有能助其萬一於軍國之務乎?此臣所以惶懼悶迫,期於遞免而後已者也。且念臣自今年五月以來,此病重發,或至有不省事之時,而爲緣華使在館,國憂方殷,扶曳顚踣,黽勉隨行,其於朝堂之會,或三日一至,或五日一至,或至於十餘日而一至。今則在告引日,殆將兩旬有餘,此何等時,敢言病乎?其積關曠之罪亦多矣。若此而貪戀聖寵,猶不知退,則終必折足覆餗,重誤邦國,縱聖上優容,不卽黜斥,物議謂何?噫!天艱難,國事危迫。臣於今日,苟有分毫精力,可以支堪,則固當鞠躬盡節,死生以之,豈可不避煩瀆,每干宸嚴,自納於不測之誅哉?伏願聖上,曲加矜憐,亟賜罷免,以安微分。且臣近因在告,久未入侍,病伏之中,亦有所不得不言者,略將一二,左錄以達,取進止。一,各邑貢物作米之事,一以欲去民瘼,一以欲助軍糧,其意則不爲不美,但玆法之行,勢有所不便者。在昇平之時,則或可爲之,在今日,則不可爲也。蓋每田一結,出米二斗,則其出,少似便於民矣。第以喪亂之後,田野抛荒,一夫所耕,纔繼口食,而公私之債,戶役之需,田稅之米,亦難辦出。又於此時,竝徵貢物之米,決知小民之不能堪也。況自前貢物之價,皆以土産雜物,隨宜備納,其間雖有各司下人作弊之事,而舊例已成,民情亦熟,今不可卒變,而且定二斗之外,又有吏官蹬,出浦船運,京倉入納之費,小民所出,豈但二斗而止哉?今年應納之米,當作五萬餘石,而京倉時到之數,未滿四千,許多經用,將無以繼之。未知前頭百官之料,何以頒之;天兵之糧,何以放之;諸色軍兵,何以餉之?此朝夕之所急也。設令盡徵五萬之米,來輸京倉,貢物交易之際,亦有難便之事。目今京師殘破,列肆涼薄,物力蕩盡,各色貢物,雖欲貿買,亦自不得。且物價之輕重無常,直米之高下難平,該司有抑勒之事,小民懷索高之計。抑勒,則小民重利,錙銖加取,而怨讟朋興;索高,則官用切急,其價倍,而所費難繼。此亦不平之甚者也。以此觀之,外而小民之不便如此,內而勢之難行如此,而當初欲助軍餉之計,又歸於虛地。設令外方之民有所便,軍兵之餉有所助,而內而難行之勢,一至於此極,則其終不可行,不待智者而知之也。宜令該司,將今年所納作米元數,限氷凍前,別督納。輸入京倉者,雖未滿五萬石,而數至於三、四萬石,則猶可足用,不然則明年國計,決無支供之理,不可不早爲之計也。一,訓鍊都監所屬之軍,當初迫於一時之餓死,爲料食而願入者多矣。今歲則稍稔,閭閻之間,穀米似賤,雖流離失業之民,皆得生養之資,而都監之軍,逐日奔走,役苦倍甚,料薄猶前,其身之衣食,尙且不給。況望其仰事而俯育乎?惟其如是,故咸懷厭苦之心,擧生逃避之計,束哨之中,亦已有稍稍亡去者。以如此之軍,能保其必用於緩急之際乎?今欲加給糧料,以慰其心,則國儲虛竭,繼之無路;膠守約令,驅使如前,則軍不聊生,怨咨日甚,百爾思量,未得善策。臣之愚意,先令戶曹,照管今歲所納米穀幾何,除出一年經費,以其所餘,作爲軍糧,隨其食之多少,而定其軍之元額,成才可用者,擇而上之;才劣無用者,察而下之,以下者之料,加給上者,以爲仰事俯育之助,則軍情之怨咨,必不至如今日之甚矣。至於祖宗朝禁軍之設,其法美矣。弓矢、騎槍,以取其才;都試等第,以勸其能,故屬是軍者,率皆勇武之士,而無冗雜之患矣。今則旣無取才而入屬,又無等第而勸課,才與不才,混爲一途。技工穿者,未蒙顯賞;不解操弓者,未見施罰,其何以增將士之氣,而得武夫之心哉?今宜申明舊典,與訓鍊都監,相爲表裏,其奬賞勸勉之事,少無彼此之殊,則宿衛之士,爭自奮勵,盡爲精銳之歸矣。大抵我國之長技,莫如弓矢。今日鍊兵之要,弓矢爲上,鳥銃次之,刀又次之。三者固不可廢一,而亦不可偏有厚薄也。近來自上褒賞之典,多及於砲手、殺手,而似略於弓矢,中外武士,莫不爲之缺望,咸曰:「聖上之視武士,不如砲手、殺手。」噫!彼武士,豈知聖意所在哉?聖上之所以優賞砲、殺手者,蓋以新創之兵,不如是,無以聳動之故也。然而武士之心,亦宜激勸,不可不一視而均施也。一,臣伏見近日西邊馳報,其憂亦大。蓋此胡,崛起於遼、金舊疆,擁兵十萬,治鍊有素,其桀驁雄强,中國之所畏也。邊臣無良,啓釁已多,若於合氷之後,乘其憤怨,率其部落,百萬爲群,衝犯我界,則區區一帶之水,已失其險,長驅直擣之患,安保其必無乎?天若佑宋,必無生心,不幸而彼之兇謀,或出於此,則竊恐在我之勢,有必敗之憂,而無可救之策也。然事已至此,則不可坐而待之,凡所以備禦之方,宜無所不用其極也。嘗聞自江界,下至渭原、理山,無慮四、五百里,皆有高山、峻嶺,爲之捍蔽,其間雖有數條通行之路,非土人則莫之能知。據其險阨,機以木石,或持火銃以防之,則一夫可以當萬兵之來,而內地熙川、雲山之民,得以奠安矣。自碧潼至昌城以下,彼我兩邊,山勢漸夷,江水稍廣,合氷連陸,則無非逾越之處。雖有武士千群,固難止其馳突之勢,而內地龜城、定州之地,不能保守。此契丹、蒙古之所以得志於前朝者也。雖盡發西方之卒,合力以守之,恐難當其百一也。本道出身武士,則旣已下送,但慮兵力寡弱,抵當無策。臣之愚意,如京中砲手、海西武士,抄擇其精銳者若干,不可不爲之添防也。安州、定州,亦是內地至要之邑,當極選能將兵秩高有智慮之人,急速差遣,以待不虞之變,恐亦宜當。且江華一府,距京城僅百里,而西連黃海,南接兩湖,獨以一面,通于東北,有控制八方之勢,誠所謂天府之地,要害之處也。前歲,有獻修江都之策者,廟堂亦因其言,而易其倅,使之收拾創殘,儲峙糧餉,聚集舟船,操鍊軍兵,以爲保障之地,未知今日行之否也。此皆出於微臣之私憂過慮,而旣有所懷,不敢不達。如有可採,伏望下問于他大臣,施之幸甚。

上答曰:「當此艱危之際,大臣豈可辭退?宜速調理出仕。且觀所陳謀猷,具見忠誠,深用嘉焉。當與廟堂議處。」仍傳于政院曰:「此箚子,下備邊司議啓。」

○以金瓚爲司憲府大司憲,柳根爲人辨慧,稍有詞華,而改頭換面,惟勢利是視,爲淸論所棄。爲漢城府判尹,趙儆爲咸鏡北道兵使,趙穆爲人,力學篤行,安貧固窮。學於李滉,多所講明發揮之功,門人莫逮焉。爲掌樂院正。

9月25日[编辑]

○甲午,司諫院啓曰:「敦寧都正黃璹,行已卑謟,爲人所賤,前者濫受重加,而不爲改正,物情至今憤鬱。今又除授本職,莫不駭怪。請命遞差。豐基郡守高應陟,人物疎迂,前爲守令,凡所施設,爲人笑侮,不可爲臨民之官。請命遞差。承文院,專掌事大文書。在今多事之日,參下官員等,所當奔走恪謹供職,而近來新進之人,自便成習,時仕之員,數非不多,而任然退在者居多,以無公事磨勘之員,至於啓遞假注書,極爲駭愕。無故退在人員,請令摘發,先罷後推。且每年兩等提調褒貶之日,現存之官,無不齊到行禮,而旣然之後,各自退去,不肯來仕。此由於殿最之不嚴,不考勤慢而黜陟之也。請令本院常仕提調,各別撿察簿錄,其六朔內,仕不仕日月,殿最時憑考,以嚴黜陟之法,以革流來弊習。」上答曰:「他餘事,依啓。黃璹,永柔留駐時守令,不無功勞。不可改。」

○藥房啓曰:「臣等與醫官,再三商議,則東宮證候,大槪差歇,而心熱、痰證,時未快差。病源旣久,勢難急治,當淸上實下,使虛火不起,下元鎭定,則心火自降,而痰熱亦除。且安靜心氣,從容調理爲當,故敢啓。」答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近來禁軍,軍功者則已矣,冗雜苟充,專不擇差,至爲非矣。近當以六兩騎射,命官試才,當爲澄汰之擧。若不才者,則兵曹亦將受責。此意言于兵曹。」

9月26日[编辑]

○乙未,司院前啓敦寧都正黃璹,亟命遞差事,上答曰:「堂上官爲都正,非異事,不須遞。」

9月27日[编辑]

○丙申,王世子晝問安。

○司憲府啓曰:「前公州牧使李慶濬,以年少武夫,驕亢自恣,不念朝廷收用於散地之意,厭憚路傍煩劇之邑,詐稱疾病,不聽道主之令,偃然棄官。若不重治,則後來效尤者,將不勝其紛紛。請命拿鞫,以懲其罪。」上從之。

○司諫院前啓黃璹遞去事,上答曰:「有功之人爲都正,豈是大段事?不允。」

○備邊司啓曰:「李鎰欲送北道者,爲其曾授此任,聲稱已著,邊民及藩胡,亦皆知名,不無聞聲懾服之意,鎰亦諳鍊其道之事,與他人之手生者不同,故群情則皆以鎰代鄭見龍。臣等前日屢啓者,亦以此,凡用人之道,當捨短取長。當此乏人之時,豈可求備?今北道防秋正急,烽火傳通又至,兵使發送,一刻爲急。傳聞南兵使崔湖,亦在喪云。南、北道主將,一時有故,臣等極以爲慮。前頭利鈍,雖未可預料,而李鎰差送爲當之言,下情同然,惟在聖諒。敢啓。」上答曰:「李鎰,依議,北兵使除授。」

○上敎政院曰:「海州中殿侍衛宰臣尹斗壽,則賜熟馬一匹,其餘宰臣金𫏶外,各賜兒馬一匹。侍衛內殿,久勞于外,以此下書,幷與馬匹,來三十日出使人處付送。」

○以鄭崑壽爲西川君,金命元爲禮曹判書,李鎰爲咸鏡北道兵使,趙儆爲僉知中樞府事。

9月28日[编辑]

○丁酉,上御別殿,講《周易》。講畢,姜籤啓曰:「中殿遠駐,久未還都,擧懷疑慮。當初京都失守,亦非城郭不完,人心不定故也。今者鎭定人心,莫如奉還中殿。」成龍啓曰:「人心一解,不可以威刑而怵迫,鶴唳風聲,亦皆崩潰。海方卑湫,至尊不宜久駐。況海西人心獰頑,大盜累起,豈可久貽民弊,重失其心?今則事幾平定,日望中殿還都,而似聞外間,有修理行宮之命。訛言一播,易惑難悟。《詩》云:『民之訛言,亦孔之將。』今宜自上定志如山不搖,策勵群下,臺諫所陳,另加體念,幸甚。且宗廟列聖神位,寓於私家,處非其所。以致在天之靈,靡所依歸,一國臣民,孰不隕淚?若造一梗之家,使列聖神靈,得以奉安,則萬死微臣,更瞻廟貌,可以含笑入地,而四方聞風,亦皆胥悅。請差提調,預爲料理,以待來春,卽令造成,豈非一大幸也?」上動容嘉納,命依所啓。特進官李憲國啓曰:「漢江設營三百間云。以其功力之半,董成新廟,豈不易就?」姜籤啓曰:「公州,上引京都,下控兩湖,關防極緊。牧使李慶濬,擅自棄官,極爲駭愕。此皆朝廷散無紀綱之致。近邑文官,爲妻子出宰者,觀此一擧,以爲進退之計。尤當重治此人,無使效尤。」正言吳百齡啓曰:「敦寧都正黃璹,行已卑謟,前賜重加,物情未便久矣。今授本職,尤爲不稱。請命改差。」上曰:「堂上爲敦寧都正,非大段事。不須改。」參贊官趙仁得啓曰:「南賊尙未退,西邊極可憂。老乙可赤,甚爲桀驁,邊將失策,多殺窇蔘之胡。若或竊發,而江邊失守,則勢必長驅。臣意以重臣,差巡邊使,抄發黃海、平安兩道武士,整束部伍,以爲射手,別擇砲手二千名,埋伏要害,迭相放丸,以備西邊,則賊兵雖三四萬,可以決勝矣。」韓孝純曰:「兵曹摠理甚煩,而郞官朝入暮出,皆不得久於其職,故吏緣爲姦,事不就緖矣。」上曰:「此言極當。銓曹則每以乏人啓請耳。」成龍曰:「郞官欲爲久任,則臺諫不可數遞也。」憲國曰:「祖宗朝,臺諫亦久任,故權健爲都憲三年也。」上曰:「必無避嫌也。嘗觀《綱目》等史,寧有避嫌之事?自劾之章,雖或有之,而非必臺諫然也。今後,請遞臣職之言,使不得發,而苟有可遞之失,則他臺諫自可論之。如此則未知有妨於事,朝廷必先定制,然後此弊可革。嘗觀《筆苑雜記》,徐居正所撰。祖宗朝,則兩司互相推考而已。」上曰:「久任兵曹之事,臺諫啓辭極當。吏曹雖以乏人爲請,不可從也。」成龍曰:「近來紀綱渙散,郞官雖有誤事,而殿最皆書上字也。」上曰:「其弊同然。不理事然後爲最。殿最嚴明者,惟兩界監司於殿參奉耳。予聞爲國事者,官災之本。習俗如此,人心可知矣。」孝純曰:「朝廷,以毁譽用人,故爲國事者,必忤於流俗;通關節者,馴致乎宰輔。用舍顚倒,皆由於此。」成龍曰:「此由於朝綱解弛,升陟賞罰,曲循私情。今所當懋者,循名責實,虛僞不齒耳。」洪進啓曰:「頃者,伏聞聖候患痰,氣不平安,不勝悶慮。」上曰:「予乃痼病。頭痛近減,而精神全耗,恐不得支持也。」成龍曰:「鍼,有瀉無補,恐不合累受也。」上曰:「予自少有病,粗涉醫書,必靜養然後,可以治病。否則雖仙丹妙劑,不可治也。讀書亦貴靜處。若在紛華波蕩,則豈能思索義理乎?」成龍曰:「心靜而氣血動,然後可以養病。陰陽二血流行,爲仙家久壽之道。故云:『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上曰:『動亦定,靜亦定。不可如是謂之。「宣傳官權𪫪復命,沈遊擊前,呈進禮單後,探賊勢而來。上命召對。權𪫪啓曰:」臣十一日,到沈遊擊處,呈禮單,則稱病免見,令通事謂臣曰:『委差陪臣,遠入倭營,又有盛禮,無任感激。但石尙書分付:「朝鮮殘敗,凡禮物一切勿受」云,故俺從前不受。今者,只受紙束、油紙耳。「上曰:」賊勢如何?「𪫪曰:」釜山平行長陣中,前後幾萬餘家。倭酋爲天使及遊擊,營作大家二坐,極其壯麗。賊營憑高據險,背山臨海,船五、六百隻,到泊浦口。東萊、釜山,二十里程,禾穀茂盛。陷賊之民,或有顧戀本國,欲脫不得者,或有附會倭子,反畏講和者。倭賊,日夜潛載渡海,留駐者甚少。東萊賊酋平義智、平調信督納還上。淸正,則自西生浦,移駐豆毛浦,方修繕城池云。陣中諸倭,土木之役不絶,呼邪之聲,處處雷動。大槪十六營中,居半渡海,時存者,豆毛浦、東萊、釜山、竹島、加德、安骨浦六陣云矣。「上曰:」賊情,黃愼謂何?「權𪫪曰:」黃愼亦言不得詳知。黃愼僻在一房,而倭子五六,相遞守直耳。「上曰:」行長設陣於我國城基乎?「權𪫪曰:」行長之陣,移設於最高處耳。「上曰:」倭子設陣高峯,其奈無水何?「成龍曰:」山城據險,則不可久圍,故常時,則陣於平地,有變,則入據山城耳。「上曰:」黃愼不言賊情,可怪,而往來者,亦不得詳探矣。「

○司憲府上箚曰:

伏以,國運中否,島夷肆毒,灰燼我廟社,毁滅我陵寢,天之我,如不我克,幸賴皇靈遠暢,寇賊少退,三京纔復,鑾輿旋軫,於此可以見天心之悔禍,而光復之有期矣。及其人謀不臧,動輒失宜,上不能克享,下不能允懷,則天於是時,又出大異以警動之,其所以仁愛我聖明,而欲其玉成之也至矣。嗚呼!石者頑物,而海西之石步焉;地道尙靜,而京師之地震焉。鱉魚盡死於上流之津,廐馬駢斃於講武之日,以至燁燁之震,不令於收聲之後。有一於此,靡或不亡。況非常可怪可愕之變,式月斯生者乎?古人曰:「災不虛生,必有所召。」今日之變,雖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而豈無人事之所致乎?臣等請擧一二而言之。國家之於兇賊,萬世必報之讎也。君臣上下,正宜枕戈嘗膽,以縞素爲,而相持日久,中外解體,宵憂勤,漸不如初,經席之上,未見推誠聽納之實,政事之間,罕有聳勸人心之擧,但守尋常之規,泛應有司之簿。至於服御,無大布之儉,器皿多銀寶之用,尺鮮必用於廚供,蠟燭始代於燈油,凡諸儀仗之物,莫不華美鮮明。此豈回天撥亂之道乎?夫人主一心,萬化之原也。一念不謹,必貽四海之憂。今我殿下退托之念,恒存於中,每下未安之敎,至有辭避之言,九重靡安,大位不與焉。是以群下懈怠,皆思退縮,無一人以國事擔當者。臣等恐毫釐之差,必致千里之謬。邦家之勢,委靡渙散,而將無以收拾也。昔,大王去豳,益布歸市之仁;句踐栖山,彌堅臥薪之志。未聞猥自謙退,以失群下之望也。而況中殿,久寓于外,葛誕旄丘,嘆極多日。非徒海西民力,殫竭難支,都下人心,亦且疑懼不定,是果擧措之得其宜乎?倭賊雖曰撤回,其間變詐,亦多叵測,在我之備,不容少緩,而偸惰玩愒,無意於雪讎,徼幸苟且,唯冀其渡海。任備邊者,日以偵探去留爲事;守方面者,每以無兵可鍊爲報。至於大臣,百職所萃,而引疾不出;邊帥者,閫外重寄,而負罪苟充。如此,而欲望其討賊復讎,豈不難哉!當今之務,莫急於收合人心,而兵興日久,賦斂煩重,內自京邑,外洎邊陲,行者有鋒刃之苦,居者有誅求之困。民者邦之本也。本旣顚拔,枝葉隨之,豈非可憂之甚者乎?古者,治軍必本於禮,故晋文公城濮之戰,見其師少長有禮,知其可用。今者,訓鍊之設,可謂得鍊習之要,而但敎以勇力技藝,不敎以親上死長,殊失治軍之本意,而將無以爲緩急之用也。國家自亂離以後,賞賜之際,例用官爵,靑朱雜沓於胥徒,金紫普施於輿皀,虛授濫施,有功者怠,恩典反輕,人不競勸,唐家之告身一通,纔易一醉,不幸而近之矣。噫!人心之怨叛,慘於方張之敵國。曩日內外之失人心,皆由於賤竪金公亮之作孽,亂初,人思手刃者,民情大可見也。殿下還都之始,首斬此人,以謝一國,則可以快輿情之憤,而振三軍之氣矣。今者,又使之依憑椒掖,蝨附肺腑,威行州郡,力折卿相,不意漢帝伯榮之事,復見於聖明之世也。凡此數者,皆足以召災致變,而上天之所以垂象示譴者也。臣等聞,理或生亂,亂或資理,有以無難而失守,有因多難而興邦。今生亂失守之事,則旣往不可追矣,其資理興邦之責,其不在於殿下惕慮而修省之乎?伏願殿下,勿以賊退爲幸,而以不討賊爲恥,勿以退托爲念,而以不興復爲憂,側身修行,責勵於心曰:「夏康之一旅,猶足以圖興;齊國之二城,亦可以復墟。」況今之衆,不止於一旅;今之地,不至於二城者哉?於是激勵奮發,自强不息,凡撥亂之政,復讎之擧,無所不用其極,服御之美,思所以貶之,治軍之實,思所以振之;人心已離,何以收之,小民困窮,何以字之;官爵之賞,必愼焉,城社之奸,必察焉;沫血之誠,愈篤於前,除凶之志,益切於今,則上自卿相,下至黎庶,孰不觀感興起,盡瘁國事,死而後已乎?將見賊可討讎可復,而變亂爲治,轉災爲祥,天之所以眷顧我聖明者,至此而益可驗矣。古人曰:「有災之國治,無災之國亂。」伏願殿下留意焉。

上答曰:「近來災變疊現,時事愈不可爲,冒居至此,置身無所。今見讜論,且感且懼。且公諒之罪,予安得而知之?法官自當治之,以快人心,未爲不可,何必每陳於疏箚上,如交吐交吐,方言也。之爲而已乎?憲府察行可矣。」

○備邊司啓曰:「兵興以後,軍國之需,辦出無路。自壬辰年,外方貢物,以爲作米,民之所出米多,一結或至七八斗。其後,戶曹定爲恒式,令出二斗,則民情無至於怨苦乎?但該曹處置曲折,或有所未盡,且緣天使及唐將支待之煩,未免別卜定於民間,又致責貿於市上,故人議或疑其難行。今此箚辭,亦慮有前頭難繼之憂,趁此穀賤之時,令該司,將今年所納作米元數,及期督納,而旣捧之後,可行與否,方可更議,其中可以通變處,亦可隨後參詳區處也。至於訓鍊都監所屬之軍,已爲定額,而其中陞授禁軍者,受食禁軍之料,受料六斗者,似當添給,而糧餉不敷,勢難充給。今欲減員而增糧,則軍數太少,無以成形。令訓鍊都監,協同戶曹,更爲商量,講求繼糧之策,俾無後悔爲當。武藝不可偏廢。今後武士及砲、殺手等,一體勸奬爲當。西邊已有可虞之端,在我備禦之方,誠不可忽。安州牧使曺好益,雖非武弁,曾於事變之初,聚軍討賊。此乃已試之人,不須遞易,定州前牧使金壽男,已請仍任。其他控扼形勢等事,亦爲移文本道,申勑擧行爲當。關西鍊習之軍,不爲不多,不必抄送京中砲手;海西精銳,已令抄擇,使之裝束待候則宜矣。但塞上軍糧正竭,亦難預爲添防也。江華,保障之地,誠有控制八方之勢,其規模布置,令兵曹,議于本司,磨鍊事目,申勑京畿巡察使,使之着實措置宜當。敢啓。」上從之。

9月29日[编辑]

○戊戌,傳于政院曰:「今觀都體察使李元翼。狀啓,曾已狀啓之事,施不施間,數月而了無可否云云,至爲不可。四道之事,旣已委之,事之可行者,都體察使,先行後聞可矣。在此非徒不可從中制之,亦不可遲滯。如此則不得展其志矣。此意言于備邊司體行。」

○備邊司啓曰:「皇朝憂念我國之事於萬里之外,其措置倭賊一事外,又慮邊民之被擄者,不得自拔,或隨賊兵渡海,則邊地因此空虛,委遣差官,久留賊中,多設招撫,前後成冊載名之數,至於萬餘名,其處事詳密極矣。今以宣傳官權𪫪書啓及所言觀之,則海邊居民,當初極多,而今則留者甚少。蓋緣左、右兵營軍官、哨探人等,往來恐嚇,要索酒食,脅取財穀,使去就未定之民,更無回心戀國之意,極爲痛憤。此事臣等前已慮及,爲之啓請申勑者,亦已悉矣,而兵使等官,略無遵奉約束之事,使邊民騷然離散。只此一事,朝廷之令,猶不能行,他尙何言?此意請更下書于都體察使,相考前行移事意,嚴立條約,戒勑各陣,使無如前肆行侵擾之弊,何如?」上從之。

○謝恩兼奏請使韓準馳啓曰:「八月初七日,提督來館聽令,李彦華往告,仍示呈文,覽訖問曰:『次子光海君,時無顯功。臨海君,雖有心病,病愈則不可爲世子乎?前旣降勑,已有許封之意,光海君不爲行事乎?有顯功,然後爾國奏知朝廷可也。』彦華答曰:『國王遭亂之初,分遣諸子,使之號召散亡,遮遏賊勢。臨海君付托不效,被擄於咸鏡道;光海君則在江原、平安等道,操練軍馬,設策應援。此不是顯功乎?小邦粗守禮義,豈不知立長之義?臨海有病,決不可封;光海君則賢明仁孝,耆老文武,擧國人心,要爲世子,一日忙一日,一刻忙一刻。因此國王,不避煩擾,再行奏請。査考舊例,亦有第三子冊封之時。況此危亂之時,國本不以時定,可虞之端,委難盡陳。』提督曰:『知道。』臣等聞彦華之言,卽往請見,令彦華,告以:『今此陳奏,其於義理,少無可疑』,提督曰:『第二子必有顯功,可以爲嗣。若以爾國遭亂之事言之,必要封賢德;以天朝事體言之,自有立長之義。當査問遼東總督軍門。爾國民心,果爲歸附,自然封了。』臣曰:『原奏中一國群情,已爲備陳,何必更問,然後知之?小邦雖在海外,亦知君臣大義。請封重事,何敢欺瞞天朝?光海爲嗣,事理甚明,望老爺,勿以爲疑。』提督曰:『今聽陪臣之言,光海、臨海,該封不該封,盡知之矣。明日司裏,我當傳說此意。』初九日,臣等往禮部,尙書范謙、右侍郞馮琦坐堂。臣等呈文,因請査察奏辭,速爲覆請,尙書答曰:『已有許封之意,設有別箇意思。』見尙書近前堂吏,問尙書意向則曰:『范爺則意在許封,而司裏郞官,頗有瑣碎之議。』九月初四日,得見覆本藁原本下禮科,而已爲參奏,故禮部如是覆奏。蓋尙書部意,似不至此,而該科旣爲參奏,竟未蒙準許,臣等不勝缺望事。」九月初九日成禮部覆題略曰:「禮科參看得朝鮮國王姓諱再疏請封,明開長子珒,凡不堪,且久陷賊中,歸憂成病,此又欲執世及之常,理誠難之也。及稱次子,聰明好學,遇倭亂而能號召綏集,一國臣民屬望,夫論世亂之繼立,必先有功。且云:『人望之咸歸,亦知天意。』似應從所請而與之矣。第奉天朝勑旨,經理全、慶,正以全、慶,在朝鮮則爲當扼之項,在倭虜則爲久垂之涎,卽如封事,果有成乎?凡諸擘畫二道,以苞桑一國,不能不于光海君,有厚望也。迺勑旨方亟于責成,倭情未窺其向背,自竪立,再造邦家,正此之時。徐徐,而琿之賢益彰功益懋,天人之交與益篤,玆時而有請也。豈不中外下上父子兄弟,翕然無異說哉?抄出酌之,通抄到部,看得朝鮮國王姓諱奏稱,長子珒,凡不堪負荷;次子琿,聰明仁孝,國內臣民歸心,乞要請封世子一節。爲照開國承家,其傳襲自有常經,而正名定分於長幼,毫不容紊,此亘古今世及之定理,而亦弭亂息爭之大道也。逮後世,有世亂則先有功之說,然亦爲戡亂定難,功在社稷,而人心共推戴者言耳。朝鮮王,姓諱一朝以次子請封,非所以正名也。先該本部,據例題寢,已奉明旨報罷,乃今復行陳乞,若執有功之說,而謂出自通國之公云者,假令所奏盡實,而文武歸命,耆老繫心,毫無間然,卽裁以大義,似無不可,而臣等亦何以知其果實乎?夫論功優處,朝廷旣有成命,原欲以試其能而觀其成了。今李琿,自奉勑之後,未聞有尺寸自效。卽今封事果成,倭數盡退,亦多徼竉于天朝,曾是以爲功而遂足多乎?擬其所爲功,不過曰號召散亡已耳,綏集民心已耳。此在國王之陳請則然,而彼國之情形,亦有難盡憑者。至於所援引永樂年間,許封彼國恭定王之事,亦國初俯順蕃王歸順之情,原不可以爲例。卽爲世亂則先有功,亦宜俟其內外敉寧,邦家綏靖而徐議焉。奈何當此疆事糾紛之際,宗祊震懾之餘,而亟亟爲易嗣圖也?不惟國王于臨海,不宜若是恝,卽李琿于李珒,亦不宜若是忍。如謂冊命未頒,人心無所繫屬,則璽書旣布,大事業已責成,國人有何疑焉?此今日朝鮮之請封次子,似未可遽許者,蓋事非常經,議難猝定。論賢,則宜徵於歷試;論功,則宜省於考成。卽天朝急於䘏難,而處危邦父子兄弟之間,亦有不可不熟計而緩行者。恭竢命下,容臣等移咨該國,令伊次子李琿,仍遵依先後權假節制,頒賜勑書事理,及此時乘方退之倭,思善後之計,悉心區畫,殫力劻勷,期以不失舊物而光大之,俟三年有成,果其賢聲益彰,勞勣允著,國勢之式微丕振,人心之推戴彌堅,則李珒自當安遜避之分,姓諱亦無復溺愛之嫌,父子兄弟之間,大順且安。爾時迺議請封,亦未爲晩。俟本部另行題請定奪,庶世及之經常不失,而救時之權變宜矣。伏候聖裁。尙書范等具題。」九月初一日,奉聖旨是。

9月30日[编辑]

○己亥,上敎政院曰:「或以軍功,或以納粟,未蒙論賞事,人多呈訴。實若如此,甚爲未穩。其所訴之人,更加相考,俾無其悶,言于戶曹、兵曹、軍功廳。」

○上傳于賓廳曰:「禮部初欲許之,終乃搪覆,其意蓋疑於似遽矣。此事甚急,不可待其回還。今宜據其狀啓,擇差使臣,兼程馳進,以訴其悶迫之情,期於得請。且石尙書促令謝恩,其所謂謝恩,似有二節。一謝於今時,一謝於賊之後云矣。更考其所言,參酌商議以啓。」

○司憲府啓曰:「南道,非他邊鄙,最爲孤危。況今可虞之日,節度之任,不可不極擇,而新兵使林恂,肥鈍無勇,性且弛緩。初以鍾城判官,見賊先遁,鼠竄山谷,不曾一番出戰,掠取他人之功,冒陞堂上,已極未便。今授本職,物情莫不駭異。請命遞差。五衛將林泌,以納粟之人,不合宿衛之列。曾被啓遞,兵曹非不知之,而旋卽注擬,其不有公論甚矣。請林泌遞差,兵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禧陵參奉李汝儉,爲人邪諂,加以汎濫,遨遊關西列邑,多行不義之事,被囚於安州,逃還未久,旋卽收敍,極爲駭愕。請命罷職。恭陵參奉申慄、敬陵參奉張雲漸,俱以乳臭子弟,夤緣得官,物情皆以爲未便。請竝命遞差。銓曹非不念公議,曲循私囑,如是注擬,極爲非矣。請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東宮冊封事,擧國臣民,指日以待皇命之下,而今番又不得請,其爲缺望,庸有極乎?然中朝之意,亦無他故,只以勑旨纔下未久,而又爲懇請,故有此遲難。聖敎所謂疑於似遽者,極爲允當。此事,甚重且急,臣民悶迫之情,以一刻爲急,固當更速馳奏,但中國事體甚嚴,萬一以一時煩複爲未安,而或有瀆擾之議,則處置尤難。奏請使臣,姑先擇出,使之裝束,而發送之期,則待韓準出來,詳聞曲折,論議然後定之,似爲宜當。石尙書所促謝恩兩節,亦如聖敎。但此事與前日兵部分付之言,未免參差。初則待倭賊盡撤後謝恩,而今則於二班之賊退去後,先爲謝恩;賊盡退後,又爲謝恩。其意雖不可知,而沈遊擊久在賊營,至今事未完結,則欲借我國之奏,以爲憑信之地。其情不過若此。今欲依前分付,待賊盡退,然後具奏,則事機遲緩,而石尙書之意,不可全違;先爲奏聞,則彼反執此爲證,促天使渡海,而釜山之賊猶在,後日將何以處之?事勢兩難,臣等亦未知所出。無已,則但據近日邊報及沈遊擊移咨事意:『直陳某某賊營已撤,某某賊營猶在,而蒙天朝威德,太半渡海』云云,則猶之可也。然亦不可使天使不知,似當以兵部分付之意,告于天使曰:『有謝恩陪臣韓準,自北京馳啓云:「蒙兵部分付,以爲倭二班撤回,則爾國當卽謝恩」云。當初奉聖旨事意如彼,故曾已差出使臣具宬,留待於江上,以待倭退,將與天使奏聞俱上,而今則兵部分付又如是,小邦不能自定。且倭二班淸正之軍,尙未渡海,如此而猶可先爲馳奏乎?』若是則天使必有所言,而我國亦可處之也。大抵秋節已盡,而賊盤桓不去如此,前頭之事,豈不寒心?副天使已到密陽,賊中事情,或可得實,以此意爲咨文,別遣文官一人,與北京出來通事,一同齎持馳去。且令接伴使,請見天使,詳陳事情,聽其所言,急速馳啓後,另議處置似當,而但慮事機變遷。臣等之見,未可必其無悞,惟在聖諒。」答曰:「啓辭宜當。但奏請事,不可耐其回還。雖更急請,天朝必以爲出於悶迫。事急且重,何嫌瀆擾?今國勢危急,予亦痼病,與死爲隣,朝夕難保。豈有久據冒忝之理,而儲嗣未立,此存亡所係,一國之大事也,更宜量處。且聞熊都司,乃張閣老族屬云,欲於接見之日,別作一帖,俾陳悶迫之意,使告於閣部諸位。竝議啓。天使前移咨事,依啓。」

○江原道觀察使宋言愼馳啓曰:「胡遊擊,今月二十四日,自酒泉到平昌,托以路險氣困,爲翌日因留之計。自酒泉,潛遣親丁數人,不知所指向。牧使使人跟尋,則政於平昌郡西數十里之地,相聚掘土,初更始還。遊擊以銀鑛二片,出視李億禮曰:」此是善銀,爾等何諱之固耶?』甚有喜色,翌日又將仍留,親往掘取事出令。且謂所得銀穴者,有舊日吹鍊之具,逼迫守宰,無所不至,將來之憂,罔知所措。「啓下備邊司。

○接伴使金睟馳啓曰:「昨日天使分付曰:『小西飛在城外不便,可於城中許館』,卽令得人家移駐。是日昏,沈懋時來告天使曰:『卽刻行長與小西飛書來』云,天使令小西飛,持其書,明蚤來謁。當日,小西飛來謁天使,天使引入下處,書字問答訖,天使呼南好正曰:『彼處流民,誰任賑濟?』好正對以:『李閣老與觀察使,專管爲之,而各地府、州、縣官,亦其責也。』天使曰:『李閣老,停當之人,必能賑活。但倭之所退,爾們宜進駐,招集人民,復其舊業可也。我等回來之日,必須修葺館宇於東萊、釜山、梁山等地,以候之。不招集撫賑,則何以能之?』仍袖出小帖,默語倭賊有無處,卽夜來金嘉猷等,稟帖內事也。好正仍告曰:『似聞淸正,往來釜山、機張之間,要於老爺乞命云,有是事乎?』天使曰:『爾不要管他,只敎他去。他去之後,我將前進。我非塗,必也停當,自然妥帖。』好正又告曰:『金海之竹島,距釜山頗遠,而猶不去,亦未知緣何?』天使曰:『留五千于釜山、東萊迎接之外,勿容少留於他處,我已分付。不久撤報至,爾勿疑焉。』」上下備邊司。回啓曰:「以金嘉猷帖單所載觀之,則倭賊之留在諸處者,都合四萬七千餘人。前日只留一萬之言,已爲不驗矣。賊之情形如此,而天使一時俱入於嶺南蕩敗之場,民力物力,皆非所堪,必將澌盡而後已,極爲痛悶。且海邊居民安集事,朝廷自初申勑他方之官,惟此一事,而相視遲回,至令倭奴,告於天使,發牌督促,其爲虧損國體,離散民心極矣。往者已矣,今則都體察使,已在道內,撫摩之策,十分詳察擧行,何如?」上從之。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庚子,上在貞陵洞行宮。

○弘文館校理鄭經世上疏曰:

伏以,臣質本癡鈍,學未知方,無匡時之策,無適用之才。蓋其庸陋無能,最出輩流之下,而厚誤聖知,叨侍經帷。補裨蔑於絲毫,而寵眷重於丘山,臣非木石,久已知感。夙夜兢惶,以榮爲憂,惟思不擇夷險,少圖報效,以盡其才力之所可及者而已。若其虛竊恩光,苟爲己榮,先私後公,以謀身便,則義之所不敢出,而臣雖至頑,亦以爲恥。第念今臣情事,大有切迫,而每一念至,方寸爲之瞀亂。若此隱忍泯默,終不得昻首鳴號於咫尺之下,則是又自沮於體下之仁,而貽損於孝理之化,安敢不昧死而陳之乎?臣於壬辰寇至之初,避地不深,且與鄕父老,略集村兵,以爲區區洩憤之計,猝爲衆賊所圍,兵敗而潰,老母罹鋒,弱弟殉焉,臣爲毒鏃所貫,墮落懸崖,肩穿額碎,旣死僅蘇,而賊屯四環,人方竄匿之不暇,掩葬之事,末由循制,有棺無槨,淺土爲塋。及其寇退之後,又迫飢餓,流離糊口,情事未申,日月如流,遞失再朞。上年秋,艱及未禫之前,始得合葬於先父之,而旋蒙恩除,繼有召命,遽爾離違,今浹歲矣。夫人死之後,藏形於窮谷之中,與世隔絶,人子追慕之心,孰有窮已,而三年之內,展省以時,四序之中,上墓有節,平時有喪之人,尙有伸哀紓思之地,而今臣遭値變亂,葬不及時,旣葬之後,又不得旬日瞻守,以見土之乾。凄涼數尺之封,托在無人之境,狐狸交迹,草樹荒翳,魄靈彷徨,靡所托依,而俗間名節,曾不得酹一盃,澆域下之土,流光荏,寒暑換貿。雨露春濡,未定怵惕之心;繁霜夜降,旋纏悽愴之懷,中宵不寐,百念來集。眷言鄕山,不能奮飛,臣於此時,實無以爲心也。昔,孔子遭顔氏之喪,旣合葬於防,先反而雨甚,門人後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蓋自傷其不能謹之於封築之時,以致崩圮而脩治也。夫聖人於送終之事,當無所不用其至,而猶不免有意外一朝之患。況臣不孝,於附棺之物,旣不能必誠必信,而墓側又無居人,相爲守視而報告者,經年潦濕之餘,安保其不有崩圮之患,而臣在千里之外,邈無從而知之?念及于此,悲悸愈劇,便欲狂奔徑往而不可得。此臣之情事切迫,異於他人者,不啻萬萬,而雖欲上念公義,下畏國言,隱忍黽勉,而終不能得也。嗚呼!子之事親,不一其方,而生而養死而葬,平居則致其樂,危亂則捍其患,乃其大節,而不能乎此,亦不足以爲子矣。今臣亦人子也,亦嘗有三年之愛於父母之懷矣,而貧傷啜菽,誠愧負米,奉養致樂之事,旣已闕如於平居之日,倉卒臨亂,禍及所恃,而義虧致死,軀命獨全,三年視息,急於自活,襄葬大事,慢而後期,子職闕矣,人理滅矣。人莫不穀,我獨不卒,有子如臣,不如無子。臣方此時,默念前後罪惡,誠無顔面,可立天壤。況望其廁迹淸朝,而依日月之光乎?方將塊處窮山,屛伏圭竇,甘爲人類不齒之物,分作明時長廢之人,乃其至情,而此意大略,蓋嘗粗及於持服時,辭召命之章矣。目今强寇未退,主憂方殷,臨危委質,告去無義,而銜恩撫躬之感,更激于中,固不敢便尋初志,忍訣明主,而惟此丘壟一念,耿耿長懸。此又不遂,則不惟抑情之極,必發狂疾,從前不孝之罪,至此益重,益無以自說于人,豈不誠大可悲愍,而曲賜陶鎔,寧不有望於洪造之下乎?因竊伏念頃日,宰臣呈告,省墓於數日之頃,而公議咈然,至被論糾。臣之情事,縱非循例之比,而往返之間,必須旬月。經幄重地,豈容久曠?伏乞聖明,特垂憐察,許遞職名,使得安心歸省,少伸悲痛於宿之原,則幽明同感,隕結圖報,自今至死之年,皆願忠之日也。情迫辭蹙,不知所裁。伏惟聖明垂諒焉。

上答曰:「給由矣,勿辭。」仍命謄書以入。

○以宋賛爲知中樞府事,柳根爲京畿觀察使,邊良俊爲南道兵使。

10月2日[编辑]

○辛丑,以備忘記,敎政院曰:「儲嗣,國之大本,不可一日虛位。況危亂之時,尤不可不早繫人心?小邦請封世子,再度奏請,而未蒙允許,一國臣民,不勝悶迫。寡人常在痼病,死亡無日,而儲嗣未立,其爲悶迫,何可勝言?一刻急一刻,今將更爲奏請。小邦情實,具在於前後奏本中,願大人,將此悶迫之意,力告于閣部諸位,以副一國臣民之情。此意,言于御前通事,接見熊都司時,傳告可也。」

○上於別殿,接見熊都司。正東。上曰:「皇恩罔極。大人往還倭營,勤苦亦多,而小邦地方殘破,接待之事,因致怠慢,極爲惶恐。」都司曰:「殿下大福,如今漸有頭緖耳。」上請就座。上曰:「大人自釜山來,沈參將氣候及賊勢如何?」都司曰:「沈遊擊,前疾已愈。倭則只爲封事,無他情思。今已盡撤,十年前保無他虞矣。」上曰:「大人恩德罔極。被虜之民,招撫成冊,無以爲謝。」都司曰:「職分之所當爲。」上謂都承旨趙仁得曰:「所謂招撫者,不爲刷出乎?」仁得啓曰:「只籍在賊中人,無一名刷出者爾。」上請行茶禮。畢,都司曰:「俺來時,聽於兵部,俾率一童而來。今欲率去,願得標文。」竹山人張孫,自平安道率來。曾將此意,請不從,故更請。上曰:「小邦寧惜一童?但畏天朝法制,不敢成公文以呈。」都司曰:「渠能通漢音,亦知倭語,故欲率去。當於進貢使臣之行,付還耳。」上曰:「事體未穩,不得從敎。雖無公文,率去何害?」上謂右副承旨尹覃茂曰:「無乃與沈惟敬同謀,以爲立證乎?此雖過慮,安保其必無?公文似難成給。此一事,機關甚重。彼若證倭已盡去,則似不可爲。」都司曰:「然則不須率去。頗有慍色。又有張連者,初投賊中,俺乃刷出。招撫之功,此人居多,另宜論賞,且給衣資。」因招二人庭謁,上命都監饋酒。上曰:「當與陪臣議處。張連,則當依敎。」都司曰:「俺貿米穀,擬多賑活,而陪臣黃愼,非徒不肯聽從,多作閑話,故不得賑恤,民物多隨倭子渡海矣。且壞事者,非徒黃愼而已。」上曰:「謂何?」仁得啓曰:「通事李愉也。」正東虛稱分賑,欲徵償銀,討咨於沈惟敬。黃愼,令李愉周旋,抑止不得售僞,故怨而及之。上曰:「極爲駭愕。從當究問處之。」上請於座上,行酒禮。二勺後,仁得啓曰:「朝來備忘,似當乘此時言之。」上曰:「爲人麤踈不端直,似不當言。」酒五行臨罷,上曰:「皇恩浩蕩,小邦得有今日,不知所謝。但儲嗣未定,再煩奏請,不得蒙允。請以此意,傳告閣部諸大人前,幸甚。」都司曰:「謹當如敎。」

○咸鏡道觀察使洪汝諄狀啓曰:「富寧府儒生姜益昌家前石梨一株,初春,滿枝開花結實;七月,風雨交作,其實與葉,盡爲墜落;八月初十日爲始,花葉如春滿發事。」

○夜五更,流星出井星上,入北斗星下,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

10月3日[编辑]

○壬寅,司憲府啓曰:「目今國勢危急,內外之官,所當竭力供職,不避艱病,而邇者朝綱解弛,人不畏法,爲守令者,少有怠心,輒懷自便,棄官者相踵。人臣之義,大不如是,豈不寒心哉?前舒川郡守鄭曄,以有識文官,不以奉公爲意,厭憚殘邑,托病棄去。其不念國事,縱恣無忌之罪大矣。請命拿推。」上從之。

10月4日[编辑]

○癸卯,司諫院啓曰:「今次先來通事持來天使前所傳封書,石尙書星,送李宗誠帖曰:」頃據沈遊擊差人來齎到足下家書內:『朝鮮君臣,愚不曉事,恐倭雖退,仍不具疏以謝聖恩,卽謝,又不知何狀,誠深慮也。』緣特召彼國通事齎賀在京者,面與給之,令無執迷,待二班倭退,卽具疏一謝。謝辭,仍要恭謹,彼使已領悉矣。今特與一火牌,星夜前去,令見彼國王,道達此意,故附此啓,以通之足下。至於中間運用,有非筆舌可盡者,惟足下裁之耳。倘此書至足下,已往釜山,仍要令彼具上也。大抵此封事,出自聖恩獨斷。若彼國不來謝,及謝而不恭謹,則必觸聖怒。倘再國中有事,何得再來控訴?此要緊語也。卽不侫與彼通事言,亦只如此,故附布之。見別紙,知當事。仍留無籍之人,以訓朝鮮之兵,爲不費彼錢糧,誠爲多,然此時,未易卽撤,撤否別處之。不盡。「政院不爲致察,遽卽開拆。天使若知之,則豈不致疑於徑自開見而嗔怪乎?凡文書出納之際,勿委下吏,手閱詳審事,曾有聖敎,而猶踵前習,尸居不察,極爲駭愕。請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色承旨李光庭。竝命推考。行護軍李公沂,以陪從東宮有勞,已授堂上重加,今者因其子陳訴,又命加資。雖有微勞,以一事疊授重加,非但恩典太濫,嘉善之階,因訴輕施,名器益賤,殊非愛惜顰笑之意。請命改正。」上答曰:「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推考,依啓。李公沂,功而老,加資不妨。其所授堂上,曾因東宮有疾而復,非疊施。不允。」

○備邊司啓曰:「奏請使發送事,今日臣等,更爲會議,此事甚急,速遣使臣,陳奏悶迫之情,在所難已。但莫重之事,不可不十分詳審而處之。通事,雖持狀啓出來,使臣時未復命,凡中朝論議曲折,全未聞知,率爾更奏,恐有後悔。韓準出來之期,亦必不遠。文書,則其前令承文院,預爲磨鍊,而發送日期,則待韓準之來以定,似無未盡之意。群議皆然,敢啓。」上答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我國所重,惟在於事大一事。事大之際,辭命最重,雖在平時,若非辭命,則難以道達情意。況於今日搶攘之時乎?大提學專主一時辭命撰述之事,其爲任,不可一日曠闕,而今則見任之人,長在外方。尹根壽,以此見遞,而李恒福代其任,亦無還期。文書磨鍊等事,全無主管之人,不成模樣。前頭又有陳奏、謝恩大段文書,旣無句管之人,必未能盡於事情,極爲可慮。祖宗朝,如有能文堪任之才,則不拘職秩高下,多以崇品之員兼之。今鵝城府院君李山海,方在京中,而曾經此任,實爲宜稱。若遞李恒福,以山海兼大提學,使之磨鍊重大文書,則必有草創潤色之能,而無敗事之憂矣。事係甚重,而群情亦然,故不敢不達。」上答曰:「依啓。」

○弘文館上箚曰:

伏以,人之所以帥吾身者志也,充吾體者氣也。志先立而後,有以幹天下之萬化;氣不餒而後,有以應天下之萬變。是以,古之建大業、辦大事者,不患業之難建,而患吾志之不立;不患事之難辦,而患吾氣之不充。竪此志,以爲本於前;養是氣,以爲輔於後,透金石而無堅,視千萬而猶往。利鈍得喪之在彼者,糾紛不一,而吾之志益勵,吾之氣益奮,穹山窮海,不能遏焉,銳兵精甲,不能禦焉,雷厲風飛,直窮到底。此英王哲辟之所以跲而復奮,危而益勵,樹偉烈於一代,熙鴻號於無窮者也。臣等伏覩殿下,在位垂三十年,亦嘗銳於勵精矣,亦嘗厚於愛民矣,亦嘗篤於好士矣,亦嘗勤於治兵矣,無淫荒獵之失,以累乎淸明之地,而一日二日,庶見至治之成矣。不幸而釁發島夷,廟社爲墟,人民魚肉,甚至於禍及先陵,無前難狀之變,式萃於今日。殿下之志,得無少撓乎,殿下之氣,得無少沮乎?其必以爲:『吾雖勵精矣,而卒致喪亂之弘;吾雖愛民矣,而只速土崩之勢;吾雖好士矣,而倉卒鼠竄,乃出從臣之列;吾雖治兵矣,而大敵長驅,未見一鏃之效,治終不可致矣,事終不可爲矣,人澆不可復厚矣,士媮不可復振矣,茫如捕風,泯若棼絲,直付之無可奈何,欲翩然脫屣乎萬機而不與焉。此臣等之所以且憫且懼,不得不苦口言之也。古人云:「多難興邦;殷憂啓聖。」蓋宴安逸豫之餘,雖聖智,或陷於鴆毒;困衡拂亂之極,雖中人,亦可以玉成。況以殿下之明聖,而恥莫有如今日之恥,辱莫有如今日之辱,憂莫有如今日之憂,難莫有如今日之難,則殿下之所以拂勵其志,而振奮其氣者,當如何哉,而退托之念,常主於中,委靡之形,漸彰於外,服御之間,大乖薪膽之苦,聽言之際,未見轉圜之美。大臣進長慮之說,則或漠無可否;臺諫獻逆耳之言,則或未加優納。循常之近規是務,而簿書之末,徒煩於指揮;不急之細察是遑,而《駉》、《駜》之徵,亦累於宸聰。以至內殿未還,中外疑懼,而殿下曾莫之恤,揮斥群言,一至於此。經世之遠猷,復讎之長策,則亦未聞日與大臣、宰從,講劘疇咨,以覬其必施於擧措。百隷之弛緩日甚,庶政之凌夷轉劇,氣象奄奄,如日將暮,上無以慰愜天心,下無以允孚民望,則災妖之疊現,譴告之荐臻,亦何足怪哉?昔,漢高祖不以跳身捫足爲危,揮洗揖說,吐哺納策,丕造大漢之基;光武不以滹沱、薊城自沮,延攬英雄,務悅民心,卒成中興之烈。其英風偉度,至今燁然於千載之下,則後王之所當取法者,其不在此乎?唐德宗再罹播遷之辱,遂銷剛爲柔,刓方爲圓,偸懦益甚;文宗,一經甘露之變,致驚憂喪氣,陽瘖縱酒,自比赧、獻。其孱庸不振,至今痛裂乎志士之肝,則後王之所當深戒者,亦不在玆乎?伏願殿下,毋過隕穫於喪亂,益自奮勵乎志氣,意慮之鼓舞不怠,精神之澡雪愈勤,反之於身,不徒同適然之數、無妄之災,而推原致亂之由,深軫稔禍之端,幡然改圖,疾若風雷,凡可以聳服人心者,無不次第擧行。亟返騩馬之儀,用釋群下之情;躬行太廟之祭,以妥先王之靈。日御正殿,延訪臣工,使人人各盡其底蘊,有一言可底於績,有一策可需於用,則汲汲然着實行之,棒有條痕,摑有掌血,以及疏遠之進言,亦皆傾懷而採納,以內修外攘爲一策,以生聚訓鍊爲一途,務爲大有爲之擧,弗拘牽於常規之末。委任大臣,托以腹心,召見無時,或引入臥內,人才之賢否,軍民之利病,政事之得失,無不一一與之講究,使天下之條貫,爛然畢陳於前,可者行之,不可者罷之,則百爲整頓,治具自張矣。以之用人,則念天職之公,而恢延攬之量,乃惟俊彦是要,以共濟時艱,建是非之極,而好惡不爽,銷彼此之形,而器使無方。以忠勤奉公爲賢,而必用之;以弛慢自私爲不肖,而必斥之,不牽於愛憎,而唯覈其實狀;不眩於毁譽,而夷考其所行,下至一才一藝,亦皆俱收不遺,不以兼備,而責一人之身;不以二卵,而棄干城之材,事苟可辦,則崔、盧之門格可破;才若可用,則子京之跅弛亦取,小以授小,大以授大,以一世之人,供一世之用,則功緖有稽,而庶績其凝矣。近日十條之規,正得此意,而守令一科之外,未聞有拔擢之擧。此雖有司之失,亦豈非殿下用人之實,猶有所未盡而然也?若夫所以保民、治兵者,則其勢不得不相須焉。是以欲治兵者,必先留意於保民之政。蓋今日保民之道,亦無急於得民心而已。民心之於國家,如木之有根,如魚之有水,木無根則枯,魚無水則死,人主失人心則亡。臣等不敢遠引前古,請以近事明之。往在變初,列郡瓦解,自東萊至京城,曾無一人發一矢以向賊,所在驚潰。民心之不固結於上,亦見矣。爲今之計,當一以惻怛愛民爲主。頃日筵中之敎,君之於民,猶父子云者,惟此一言,足以濟群生於水火,而仁不可勝用矣。願殿下念念毋忘此意,瘡痍者,思所以撫摩之;流散者,思所以勞來之;橫斂之椎剝,思所以袪之;猾吏之侵殘,思所以滌之;中葉以來,列郡貢案之病民者,思所以革之;兵興以後,內地武人之牧民者,思所以汰之。申命銓官,愼擇守令,而以慈祥愷悌爲得人;委成監司,謹嚴黜陟,而以耗害小民爲誅首,重力本之賞,嚴惰農之刑,以至城池之役,亦深以往失爲戒,務從便宜,上不廢公,下不傷私。用民力,如護元氣,唯匹夫匹婦,不獲自安爲懼,不徒發之於聲音,形之於命令而已,則邦本漸固,而兵於是乎在矣。嗚呼!兵政之滅裂甚矣。堂堂大司馬,只擁尫羸數百之卒,則脫有緩急,何以應之?臣等,每一念及,不覺膽寒。訓鍊之兵,亦以廩輕而役煩,稍稍散亡。目今所恃者唯此,而此又渙然,則京師之內,將無一兵矣。噫!今之制兵亦難矣。本兵之地,旣如彼,訓鍊之卒,又如此,大敵當前,國無爪牙。臣等昧昧思之,實不知所以爲計。無已則有一焉。國家兵政,深得寓兵於農之意,固無以議爲,第古今異宜,兵農異業。以平民而隷束伍,釋耒耜而操戈矛,養旣無素,勢必潰亂,不啻驅市人而戰,則爲將者,雖得如韓、白之倫,亦無如之何矣。若以兵不鍊之故,而又欲驅南畝之民,日就於擊剌之場,則民絶生理。本旣先顚,將必至於兵農俱病,而國無以爲國矣。古人云:『兵出性命以衛農,農出穀帛以養兵。』又曰:『養兵之制,實萬世之仁。』當今之務,亦無急於養兵而已。廣募驍敢之徒,勿拘公、私之賤,期得一以當舊額之十,期得百以敵舊額之千,務精而不務多,內而宿衛,外而邊防,皆以是充之,其不得爲兵者,俱使之量出穀帛,以爲養兵之資,則爲兵者,日事操鍊,而無不敎善潰之患,爲農者,終歲力業,而有仰事俯育之樂,亦何患兵不鍊而民益窮乎?凡此數者,皆係重恢之大策,而其本則只在於殿下勵志之如何而已。苟殿下之志,頹然而不起,蕭焉而不振,則此數者,亦何所憑依湊泊,業以建、功以就乎?蓋服御之鮮美,居處之安逸,便嬖之稔熟,宮禁之夤緣,皆所以害志之具也。一爲所累,則淸明者沈昏,剛銳者銷愞,近而一身之動作威儀,尙無以整頓,況推之政事之間,以收風動之化乎?伏願殿下,深燭此理,堅苦爲心,如志學之士,一椅三年,以櫛風、沐雨爲美境,以敝床、疏席爲佳趣,使沫血枕戈之念,一息罔間,則天理常存,而志無所不立矣。志旣立,而將之以是氣,則如造父御駿馬,而馳騁九軌之道,投之所向,若決江河。人心競勸,而百僚聳動,三年齊奮,而四方奔走,於天下,無難辦之事矣。以之而賊可討、讎可復,撥亂光恢,有不足言,而轉災爲祥,特其緖餘耳。孟子曰:「持其志,無暴其氣。」又曰:「其爲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胡寅曰:「旣往之愆,與化俱徂;自新之善,照映方來。」伏願聖明留神焉。取進止。

答曰:「省箚。深嘉讜論。」仍傳于政院曰:「下于備邊司,可行條件行之。」

○以朴弘老爲右承旨。

10月5日[编辑]

○甲辰,上御別殿,試武臣用劍及殺手才,試畢,論賞有差。

○司諫院前啓色承旨罷職、行護軍李公沂嘉善加改正事,上答曰:「不允。」

10月6日[编辑]

○乙巳,上御別殿,引見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山海受由歸沐,故引見。山海進啓曰:「小臣病日益深,不得已煩瀆天聽。已蒙恩許,惶恐感激,罔知所達。但所望者,竝遞職名。」上曰:「卿來已久,不得相見。職名豈有遞理?未知下去,幾時還來耶?」山海啓曰:「賤疾速瘳,則豈不趨朝?國事至此,無以形言。中興之事,收拾人心爲本,而使人心不至潰散者,惟賞罰一事而已。軍功論賞,多僞少眞;科擧重事,亦多不實。若此行之,豈能收拾人心?其次,鍊兵、選將爲急,而京中所練成就者寡,外方尤無足觀。且兵興四載,不得一將,誠恐選擇之不得其道也。用將非一道,有馳騁突擊者,有臨機運智者。突擊者,可以易得;運智者,百無一二。故有諸葛亮,然後可敵司馬懿;有謝玄,然後可禦符堅。今當以至誠聞見,不計官爵有無,地位高下,要得其人而已。喪亂之後,民庶無幾,邑里空虛,尤當擇任守令,而前日棄廢者,今皆除授,此亦恐非蘇殘之擧也。且有一事,不失中國之心。當今先務,將官出來者,務得歡心可也。近聞下流唐人,皆詬罵宰相,此無他,疑其薄待故也。外方分派者,力雖不逮,在京者,則都監頻宜接待,以慰勞苦。變初西幸之時,只恃聖上至誠事大,故仰戴天朝,無有他慮,今則大失中國之心,此亦可憂之甚也。」上曰:「所言皆切當。朝廷方急於擇將,而患不得知耳。敎師等,非不欲厚待,力有不贍,而人情漸懈。予於接見之時,雖微賤者,無一毫倨慢之色。予性如此,雖欲不爲,亦豈能乎?但唐人往來者,自初接見,無一知識之人,率多貪汚之輩。中原人心亦如此,天下事可知矣。」山海啓曰:「邊患未弭,民情尙爾騷動,當思鎭定之道,以防慮外之事。」上曰:「卿則告病而去,予則有如拘繫,而病日益重,他日更見,何可必也?」命坐賜酒。上謂右承旨朴弘老曰:「選將之事,言于備邊司;接待之事,言于都監。」上命賜山海耳掩一部。上曰:「日氣向寒,好爲往還。沐浴後,斯速上來。」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啓曰:「小臣瀝血籲呼,煩瀆太甚,聖量優容,特賜恩暇,臣誠感激惶懼,不知所出。第念宰臣之受由沐浴,乃太平之事也,國家之所以優待寵異者也。今者南賊未退,西陲生釁,主上宵旰,朝野遑遑,此何等時,而有是命乎?抑臣之控懇,非爲乞浴一事而止耳。誠以於國,無絲毫之補,於身有沈痼之病,尙且徒擁官銜,坐糜廩料,以公以私,進退無據。如蒙盡收職名,許歸田里,兼且治療宿恙,則庶幾獲延微喘,而少安愚分。倘或此願未遂,則雖得蒙恩歸去,而何心自安乎?抑心安,然後體安;體安,然後病瘳,固然之理也。心苟不安,則新病必發,況望其舊病之得去乎?雖日日而浴之,亦難見效。此臣之所以反覆思量,不得不更瀆天聽者也。所帶本職、勳號、禁火提調,竝賜鐫免,數月之間,命勿復敍班列,俾遂螻蟻之願,不勝幸甚。況文衡之任,亦前日之所已試者。十年之前,筋力不衰,精神不減,而尙不能堪。今則衰癃病,隨日益深,睛瞳昏翳,如隔重紗,凡閱文字,接眼僅記,寧有不堪於康壯之日,而能堪於衰病之後乎?請亟還收成命。」答曰:「予意,引見時盡諭。卿不可復有此辭。抑予見卿之歸,心有所感,而不能自奮,徒自耿耿耳。好往速來,深有望於卿也。」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得家信,老母聞臣將下去,日日匍匐門戶,而待之旣久,不至則涕泣悲傷,因而生病。老人心念所着,不可以他語寬譬。臣聞此,情思罔極。且臣病勢益重,自近日,心火尤盛,或徹夜不寐。母子分離,憂病相仍,理難久長。若失今不得相見,則不無從此永隔,以作終天之恨,臣誠痛迫,不知所出。前日聖旨,已許臣歸覲,但以日寒致疾爲敎。體臣之恩,至於如此,臣感激流涕,不知所達。然臣家事勢,狼狽愈甚。卽目未知老母果能隨臣兄登途與否。或恐氣力委頓,顚仆於道路,則臣豈暇自念身病,而不爲往救,以待來春乎?今左相金應南,已爲出仕,臣乘此寒冱未甚之前,力疾下去,則旣可以老母思念成疾之心,臣亦見母之後,心氣少蘇,或可望於向瘳,而幸得還朝,公私之計,稍有兩便。伏乞聖慈矜悶,命遞臣職,使臣早得歸見老母。惶恐敢啓。」上答曰:「往覲上來。」

○司憲府啓曰:「任實縣監趙存善,自到任之後,無意於民事,沈酗度日,作爲兒戲,極其無理。一道之人,莫不傳笑。請命罷職。」答曰:「守令不可輕易罷職。」

○司諫院連啓色承旨罷職、李公沂改正事。「壬辰年大駕西幸,讎賊充滿諸道。自上軫念殘民,特令勿捧其年分之穀,宣布聖旨,非一非再,奔竄喘息之餘,孰不感戴德意?厥後該曹,以官儲匱乏,請爲追捧,而不可失信於民,拒而不許,其去食重信之意至矣。今者該曹,於各道守令解由考准時,以不捧壬辰還上,竝施越等之罰。該曹之意,欲使十行懇惻之敎,徒爲觀聽之美,而不爲奉行耶?旣令勿捧,而又施其罰,極爲無謂。請其時成公事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陞職與加資,自前施賞有差。頃日訓鍊都監郞廳尹敬立等,有陞敍之命。若陞品而資級不足,則只出應授之加,而以守下批,可也。今者旣爲陞敍,又授准品之加,或至於超躐五六階,是陞敍與超資,一時竝施也。銓曹不爲致察,極爲非矣。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尹敬立等濫授之加,竝改正。」上答曰:「出於無心,有功可賞。堂上與色郞,皆可推,吏曹推考,亦依所啓。尹敬立等事,未知曲折,令該曹察處。」

10月7日[编辑]

○丙午,司憲府啓曰:「領議政柳成龍,呈辭歸覲,此雖出於人子之至情,目今南賊尙未渡海,西邊又有警報,國事艱虞,甚於前日,此豈大臣顧念私家之時乎?大臣與賓廳,交章請留,而未蒙允可,使之輕易去國,物情莫不悶鬱。今雖已出都門,行邁未遠,猶可及止。請命召還。」前啓趙存善罷職事。答曰:「依啓。」

○賓廳左議政金應南等。啓曰:「來十六日拜陵事,已爲命下矣。還都之後,遍謁諸陵,實出於孝思之不容已者,而禮亦當然矣。但冊使累月留京,唐官絡繹不絶,凡百支待酬應之物,皆責辦於畿邑,孑遺殘氓,疲於奔走,少無休息之時。今此拜陵之擧,凡事雖極其簡約,而各邑自爾騷動,重困民力,亦且不少。況西邊之事,日益危迫,上下遑遑,策應方急,歷謁園陵,恐非其時。非不知聖敎之屢下,而勢有難行,惶恐敢啓。」答曰:「雖爲拜陵,不得爲策應乎?不可已。」

○傳于政院曰:「金大來以按察御史,往觀江邊城池、器械。今日發送云,故言之矣。胡人,以馬爲事。江邊,彼此數日程,野草,潛爲分遣人,或用火箭,盡爲焚燒可也。此意金大來未發行前,令備邊司,斯速回啓。」

○備邊司啓曰:「野草焚燒,使胡人不得牧馬,聖算所及,實出尋常,第聞彼邊地勢闊遠,勢不可盡焚,而若踰越彼地,無端放火,不無驚疑煽動之患,恐難爲之。但此賊,雖來犯我境,野無所掠,則勢不得長驅深入,惟據險淸野,最爲急務。此邊草長可焚處則焚之,近江民家可以量入處,亦爲疊入,繕完城子,多掘品防,凡所備禦之策,各別措置事,金大來處言送。且卽招前兵使申磼問之,則江邊列鎭,軍器、糧餉,俱爲匱乏云。設令抄送內地之軍,而無粟可食,無器械可用。邊事至此,極爲寒心。此意竝爲言送,與監司、兵使同議,推移分置,以備倉卒之用,似爲宜當。且本道田稅米,常時則輸納于江邊七邑,內地雲山、熙川、龜城三都會,以爲軍糧,而近來則以唐將支待之故,皆令輸入于直路,當此事變可虞之時,備糧無策。雖不能依平時數輸入於邊上,而四分之三,輸入于三都會,以補軍餉之用,而趁此秋穀未發之前,急急捧受事,亦爲言送,何如?」上答曰:「依啓。防備所當爲之事,豈可過疑而不爲?焚草一事,最爲切急。此非尋常之虜,帶甲十萬,決難支吾。關西士卒有幾,豈不寒心?彼虜善射慣戰,長於馳擊;我兵單弱怯懦,爭鋒於原野。其勢必敗,而平地之城,亦恐難守,須令擇山城入據之。小小鎭堡土兵,不過十餘,有無不關,而適足爲虜人所資,皆令疊入於堅城大鎭,淸野以待,必據險邀截,而非火器不可。內地數三處,亦必屯兵固守,然後使江邊有所恃而維持。關西,雖曰錬兵,而砲手生踈,不若京中砲手,量數抄送。且虜必合氷,倭必春汛,二月之前,倭賊必不敢動。韓明璉、金德齡,俱以一時驍將,空留於南方。宜令率其麾下,或募兵,稱以左、右別將,屯守於關西要緊處,聞變馳來,足當一隅,而此人等,俱有聲名,關西人心,不無所鎭。且前日傳敎,而不用予言矣。雖然虜勢至此,不可坐而待之。破虜,非降倭不可。金應瑞本當遞差。若於此時,差出應瑞之代,使應瑞,率其麾下降倭及高彦伯陣中降倭,往鎭于關西某處,如有事變,可以得志矣。大抵用兵,必先料敵,而能爲制勝者也。如欲料敵,必用間牒。更令邊將,詳探虜情亦可矣。凡防備之事,輕且急者,則言送于金大來,大且難決者,則隨後議啓,而又必與兵判同議。」

○備邊司啓曰:「焚草一事,更爲詳議,則臣等之意,皆以爲難行,而觀勢量度,隨便處置,亦或一策。令兵使,商量爲之無妨。小小鎭堡,常時冬節,則例爲疊入,而其中有經冬不爲疊入之處,觀其形勢,竝爲疊入亦當。制敵之具,莫要於火器。本道砲手入送事,已爲啓達矣,京中砲手,量數抄送,聖敎極爲允當。令訓鍊都監,擇出精妙者,定哨官領送。砲樓,雖未能容易造作,而略倣其制,或以土壁,或以木版爲之,排設大小火器,以爲禦敵之用。此制,軍器寺僉正李珍,頗能曉解,金大來下去時,竝爲隨行,急急措置爲當。內地數三處固守之敎,亦爲允當。安州、定州、龜城等邑,別擇有才智武官差送者,蓋亦爲此也。但各官倉庫,一樣虛竭,雖有萬兵,無食不能久屯,極爲悶慮。今聞咸鏡道所採銀子五百兩,來納于工曹。三百兩爲先除出,送于義州,中江換貿軍糧,或散貿於本道有實人處,分置于安州等處爲當。韓明璉、金德齡,實是一時驍將,令率其麾下,或募兵,稱以左、右別將,屯戍於西邊要緊處,允合機宜,急速招來爲當。金應瑞率降倭,往鎭關西之事,亦爲宜當,而南賊尙未撤,主將不可輕易遷動,恐未易議。敢啓。」上從之。

○司諫院前啓當該郞廳罷職事。答曰:「此曲折,予未之知也。豈至於罷職?」

○備邊司啓曰:「今見馬都督移咨,老乙可赤部下㺚子赴市,密說於唐人曰:『我家㺚子,前往朝鮮地方窇蔘,朝鮮官兵,將㺚子殺死數多。今我家都督,湊了許多精兵,要去朝鮮地方,報讎搶掠云云。』當初此賊,刷還我國被擄人民,累送書契,似若輸其誠款,而邊將處置失宜,捕斬採胡人,彼賊執此爲說,歸曲於我。其狺然肆毒,不待智者而知之。咨內報復之言,必非虛傳。若於合氷之後,擧衆來犯,則以我國兵力,決無抵當之勢,極爲可慮。在我備禦之策,固無所不用其極,而咨內辭緣,不可不急急申報于遼東按撫總鎭衙門,而措辭大槪,以本國雖與建州夷虜接境,而自前遵守天朝禁約,不敢私相往來。頃者,老乙可赤,因刷還人口,通書于我國,欲爲私交,我國以大義拒之,至於移咨貴司矣。厥後,建州胡人,十百爲群,越江採,無所顧忌,搶掠民財,自相鬪格,至或有殺傷者。因此懷憤,反肆侵軼之計,不測之禍,將發於朝夕。伏乞貴司,將此曲折,轉報各衙門,諭以皇朝禁令,俾無造釁動兵之患事,令承文院磨鍊,急差事知譯官,不分晝夜,馳送遼東,而馬都督處,幷及致謝之意,何如?」上從之。

○平安道德川郡,雨雹交下,大如榛子。觀察使尹承吉啓聞。

10月8日[编辑]

○丁未,上幸崇禮門外,親試武藝,論賞有差。武士,片箭二中者,陞職;一中者,兒馬一匹賜給。砲手三中者,有職則陞職,良人則禁軍除授;二中者,兒馬一匹;一中者,木綿一疋賜給。上曰:「古人云:『鳥銃五倍于弓矢。』我國今豈可輕?畫數旣同,而論賞則異,人心不無解體。政丞金應南。以爲:『弓矢爲上,鳥銃次之,殺手爲下』云,予意則不如是。鳥銃一中者,雖不得准給兒馬,加賞之意,問于該司及都監。」回蹕時,擺撥兒等五十餘人願得寒衣,訴於輦前,上駐輦勞問,令接待都監,量給衣資。

○王世子夕問安。

○傳于政院曰:「今日親臨試才時,片箭爲鳥銃所負,至於數倍。古人以鳥銃五倍乎弓矢者,信哉!今太僕有餘馬三十匹分給次,都監砲手,外方砲手及殺手與武士,他人自願放砲者,皆三柄一巡試放。書啓,言于訓鍊都監。」

○夜五更,飛星出軫星上,入北斗星魁下,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10月9日[编辑]

○戊申,王世子朝問安。

○政院啓曰:「拜陵之擧,出於聖孝之至,畿甸民弊,有不可計,而但今寒節已深,日晷極短,遠地擧動,必至凌晨犯夜。近日聖候,猶未快平,誠恐觸冒寒氣,群下之情,不勝悶迫。請命停止,姑待明春退行何如?」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崇禮門外試才處,當初未知是何處,昨日見之,則乃是萬人行路中,非人君可坐處,似爲未穩。若後日成例則不可。」

○上敎政院曰:「黃海道試才人,更爲覆試,則恐失人心。不若當此之時,其入格者,盡爲許科,使之自裹其糧,赴防於西鄙,斯爲得策。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馬都督移咨之意,御史已爲知去矣,道途之中,如有疾病事故,則必不能速達。以咨內所報觀之,則衝突之患,朝夕可虞,防備之事,不可晷刻遲悞。請急速遣宣傳官,不分晝夜,馳往于本道,密諭監司、兵使,與之同議,淸川以南砲手,急急精抄,火藥、火器,竝爲輸運,添防于要害處爲當。且今日所急,無大於儲峙糧餉,而本道倉庫虛竭,措備無路,極爲可慮。甲午、乙未兩年,應納貢物,奴婢身貢,及此秋穀未發之前,抽出作米,以補軍餉之用,而句當之人,如不得人,必不能及時辦集。本道都事,以臺諫侍從之人,各別擇送,以委調糧之任便當。敢啓。」答曰:「依啓。今日禦戎之策,莫過於淸野。我國謀拙乏慮,號令不行,若聚糧而爲賊所資,則非細事也。若焚草收穀,淸野以待,則彼雖百萬,無能爲矣。淸野二字,更望指授。」

○以李山海爲弘文館藝文館大提學,韓準爲議政府左參贊,宋賛爲議政府右參贊,權慄爲人疏脫,素昧韜略,論功專閫,籌策蔑聞。對壘多年,威望反挫,料敵制勝,蓋非其才。幸州一捷,謂非天幸可乎?爲漢城府判尹,李光庭爲禮曹參議,韓俊謙爲侍講院弼善。

10月10日[编辑]

○己酉,司諫院啓曰:「關西方有可虞之端,道內守令,不可不極擇。江西縣令趙珙,發身卑微;龍崗縣令金德謹,人物凡庸。請竝命遞,各別擇差。納粟嘉善崔德隆,方在喪中,而同知下批,該曹不爲致察。堂上、色郞廳,請命推考。」上從之。

○以備忘記,傳曰:「今此虜勢,定非尋常。我國,以何兵力禦之?郡縣無城子處,雖有城而不堅處,不可留置倉穀。若拔一二邑,得資其糧,爲患非細。江邊近處,無山城乎?商量指揮。且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分,兵分則力分。況兵素少,而不可分者乎?未知賊發於何處,似當留兵於數三大鎭,聞賊所向而禦之。且我國,惟粗備邊鎭,而內地則曾不留意,蕩無保障,邊城一破,望風崩潰,非怪矣。今於關西中道,如定州等處,可聚兵屯守,以爲聲援,但觀定州城子形勢,非可守之地。未知此外,有他可守處否?察處。安州有曺好益,可以守之,然擇遣武士數人,或稱曺好益軍官,或稱他名,與好益協力措備似當。兵使軍官,未知已帶率幾人?此時不可有定限。若精抄勇悍善戰若干人,加定軍官下送。且古者有大事,則必祭神明祈告,於征伐亦然。昔,符堅入寇,晋祭告名山。今宜以㺚虜入寇聲息,祈告于西方祀典所載及前代名將之神,未知如何?感應之理,不可誣也。竝察而回啓,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伏覩聖敎,其於西方之事,算無遺策,固當遵奉施行矣。此虜兵勢甚盛,若犯我境,則以我國兵力,決無抵當之勢,極爲悶慮。上自江界下至義州,賊來之路,槪五六處,而碧潼以上,則山勢極險,氷雪又塞,則似難衝突於內地。自昌洲至朔州、龜城,乃是通行之大路,此蒙古、契丹之所以得志於前朝者也。今日所慮,唯在於此路,而其間別無山城可據之處,惟是昌洲、昌城兩鎭城子,雖不牢固,而此乃賊路要衝,當爲必守之地。想監司、兵使,亦已料理,必爲防守之計。大軍聚集于此,則兩處倉穀,不須移置也。如朔州、龜城,則軍餉所儲,視他邑稍優,而朔州則城子齟齬,龜城則元無城子,此兩邑,恐難爲保障之地。然朔州有延平、溪畔,南嶺險絶,可以遮截賊兵,此處倉穀,亦不可不留置也。定州亦內地之雄邑,而非但城子低微,形勢亦非可據之處。本州之西三十里,有郭山山城,眞天險之地,其中可容萬兵。又有本郡倉穀,臨變可以移守也。安州之城,勝於定州,而又有曺好益爲之倅,稍可恃也,而第以此人,難爲馳突擊刺之事。擇遣武士勇健若干人,稱爲軍官,使之協力拒截,極爲允當。兵使軍官多少,問申磼,則所帶者,未滿二十云。蓋以糧餉不足,難於多率也。臣等曾已啓請,不計罪斥、罷散、在喪之人,欲抄擇書啓,其中年少武勇之人,抽出若干,下送爲當。本道山川及前代名將之神,祀典所載可以祭告之處,令禮曹,將㺚虜聲息,祭文製述,香幣竝備,送于監司處,祈告宜當。以臣等所見聞言之,必朔州、龜城、寧邊、安州、郭山,當爲大鎭留兵之地。聞賊所向,而禦之爲當。但遙度爲難,未知實合於事宜否也。量度形勢,臨敵制變,唯在於巡察使、兵使處置之如何耳。以此意,竝爲下諭何如?」答曰:「依啓。郭山,旣有山城,則隣近邑倉穀之可慮者,不可不移置於此處。若待變作,則蒼黃失措,以何人力移置?必不能矣。更議指揮,似不可預慮騷擾。此時得人爲最。近來關西守令,銓曹多不擇差,而人亦以西方爲穩身地,豈不寒心?守令之不合者,皆改差,極擇除授,最先之務。咸鏡道,今無所爲,若於平安道相近南道之郡,預抄精兵裝束,賊勢萬一鴟張,平安監司檄召其處守令,卽領兵馳赴如何?且恐平安監司號令,不能行於咸鏡道也。」

○以申點賦性伶詐,他無足觀。自登崇班,黷貨無厭,汰侈已甚。爲同知義禁府事。

10月13日[编辑]

○壬子,大司憲金瓚啓曰:「臣本以庸駑之資,又乏學問之功,僥倖科擧,遭際聖明,歷敭淸班,濫躋宰列,徒積尸素之誚,未效涓埃之報,只是聖世無用之一物耳。自顧悚惕,常切覆餗之念。不意玆者,憲長之除,出於人望之外,聞命兢惶,措躬無地。臣前此冒忝本職,亦非一二,而悠泛度日,備員苟容。平居,旣不能責難極諫,臨難,又不能隨事盡言,其疲軟不職之狀,非徒聖鑑之所洞照,抑亦在朝之所共知也。況今國事多艱,邦本已瘁,南賊未殄,西孽又,憂虞之狀,不一而足。警急之報,四面而至,人心渙散,國勢岌岌,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格君非、振朝綱、糾官邪、釐弊政,其責專在於臺諫。當此之時,雖極擇剛方正直,爲一世屬望者而畀之,猶懼其不稱。況如臣昏劣無狀者,何足以當是任乎?非徒此也,向在壬辰,賊虜犯京之日,臣母僅得出城,旋又奔播于高陽地,臣蒼黃扈駕,未得相見而去。及在平壤,伏見高陽諸邑陷沒之報,老母存亡,聞知無路,泣血陳疏,特蒙往見之命。晨夜星馳,乃得相遇於永平地,卽欲奉還行在,行到豐田驛,將向鐵原,而適因其前川橋圮水漲,不得渡。又以賊兵迫在其後,不得已轉向金城等地,間關萬死之餘,九月,由間道,始達江華。都體察使鄭澈,爲人少有才藝,或稱狷介。然素無行檢,唯事猖狂,加以局量褊狹,情志回邪,汲引群小,擯斥異己。當己丑逆變之起,爲乘時報怨之計,誣陷善類,斲喪國脈:『邦之杌隉,曰惟一人。』詎不信乎?方在其處,狀啓留臣,請爲副使,因向忠淸道。雖緣道里梗塞,未能卽達,而趁不得還朝,臣罪一也。及澈赴召之後,特承仍留之命,又差柳成龍副使,仍管兩湖軍餉等事。其後,改授全羅撿察之任,轉差劉總兵接伴使,首尾三年,出入湖、嶺三道之間,而徒費廚傳,一無成效,臣罪二也。臣有八十老母,流寓淸州地。頃聞得病危苦,請暇歸覲,而中路患痁,淹留旬月。與母相見之後,卽欲上來,而痁疾又發,倍前苦痛,方在呻吟之中,伏承召命,累日調理,始得登道。非但多事之時,稽謝恩命,又過《法典》受由之限,顯犯應推之罪。臣之罪,至此而尤大矣。夫臺諫以糾劾爲任,必先正已,然後可以正人。臣之前後負罪,至於如此之多,何敢一日冒居,糾劾他人之失乎?請亟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憲府啓曰:「國家因西邊警急,列邑守令,皆易以武臣,雖出於陰雨之戒,至於內地,亦遣武人,撫字失宜,先致蕩敗,非計之得也。龍崗縣令李隨亨,弛緩無勇;江西縣令金義儉,非但頑愚,有同土梗,家在黃州,距本縣,只隔一日程,必多貽弊之事;江東縣監金渭,性本多怯,臨事媕婀,俱不合緩急之用。請竝命遞差,不計文、武、蔭官,各別擇遣。」答曰:「依啓。」

○上敎政院曰:「凡事有所主之人,然後經略有條理。今日國事,勿論虜勢,大賊在境。下三道則旣委於右相矣,又出都體察使,使專前其餘四道,南北相應,恐或得宜。議啓。虜患,前朝備矣。前朝《史記》相考,凡百策應之事,據而行之亦當。竝參酌施行,言于備邊司。」

○上敎政院曰:「今此西虜,旣有警報,予意前後事狀,不可不告變于兵部,或奏聞。且引董山事,請嚴諭老乙可赤,俾不得違越疆域,開釁侵犯,如何?虜患若出於數月之後,則猶可及止。虜若不奉天朝則已,不然則不得不聽天朝之命矣。斯速議啓。」

○備邊司啓曰:「建州㺚子,狼子野心之類,中朝亦不能制其死生之命。常年入寇,搶掠於遼東等處,而一邊朝貢,中朝亦知而勿問,以施羈縻之計。今此老乙可赤事,我國已爲咨報,而其來咨,但令嚴勑邊備,以防不虞而已,無他處置之事,其意可見。但處置與否,在於中原,我國則惟當早報聲息。然事變未出之前,奏聞則恐未可遽爲。只以傳敎辭緣,該備爲咨,別遣事知譯官,星夜進去,呈于遼東都司,使之轉報按撫衙門,有所處置,則庶似便當,而各衙門亦必報於兵部矣。請令承文院,咨文急速磨鍊,發送何如?」上從之。

○以黃佑漢爲漢城府左尹,黃是爲弘文館應敎。

10月14日[编辑]

○癸丑,以備忘記,上敎政院曰:「禁軍,乃殿前親兵,其選不可不精,近來冗雜無比,人皆賤之。已除授之人,則猝難盡汰,今後凡以功應授禁軍者,可除禁軍相等之軍職,俾受禁軍之料,禁軍則一切依《大典》取才充差,又依前規都目,陞降付品,第其科之高下宜當。言于兵曹。」

○備邊司啓曰:「祖宗朝,或以大臣,分兼諸道體察使,常時則在朝,而專管其道之事,有時在外,巡歷而還。聖慮所及,實出於此,臣等不敢有他疑。前朝禦北虜之事,我國之人,雖爲將者,未能知之,無以考成敗之迹。故臣等,前者亦有此意,令本司郞廳鄭經世,次知收輯,而時未畢修。今依傳旨,更令他人,急速抄出成書,何如?」上從之。

○以朴弘老爲忠淸道觀察使,尹承勳爲同知中樞府事,鄭逑爲承政院右承旨,李好閔爲人材器超凡。其文雅麗精密,一時詞令,多出其手,龍灣敎製,尤極懇到。當其搶攘,見之者,莫不隕淚感動,思有以自奮。爲承政院左副承旨。

10月15日[编辑]

○甲寅,上敎政院曰:「禁軍,六兩不入格者數多,則勢難盡汰,騎射又不入格,然後汰之可矣。然其中,若或以某功而除授,或以侍衛有功而除授,或以東宮陪衛而除授者,則皆不可去。軍功禁軍,騎射又不入格,則不得不汰,而然此則或移送於都監,或付軍職,俾不失酬功之典。凡此等曲折,皆臨時酌宜處之,言于兵曹。」

○司憲府啓曰:「臺諫,爲人主耳目,凡有所聞,隨事彈劾,乃其職也。頃日李忠吉之事,言官據其所聞,明知其不合,故至於論遞,而備邊司偏信一二人之言,多費辭說,偃然啓請,强仍已遞之人,殊失待言官之體。物情莫不駭異。備邊司次知堂上,請命推考。前郡守金大畜,曾任渭原郡守時,不謹瞭望,致令採蔘胡人,闌入其境,掠取放牧牛畜,已極可駭,而敢生要功之計,虛張閭家侵突之狀,擒殺飢餓垂絶之胡,斬頭、先射之功,幾盡歸已,瞞報主將,欺罔朝廷,聞見極爲痛憤。請命拿鞫,憑閱監、兵使前後狀啓,依律定罪。邊報重事,不爲詳覈,徒信詐僞之說,矇然轉啓,亦爲駭愕。前兵使申磼,請命推考治罪。」上從之。

10月16日[编辑]

○乙卯,司諫院啓曰:「我國家二百年來,至重至嚴者,唯科擧一事而已。近因變亂,科擧濫觴,混淆苟雜,漸至於不重不嚴,識者之寒心久矣。今者遣官試製,斯不過一道課試,而自上特命覆試,其取人愼重之意至矣。爲該曹者,所當將順其美,與武士一樣再試,乃其職也。何敢以定其坐次,偃然直啓,以創無前之例乎?非但賜第恩命,不出於上,至使科擧重事,益歸於輕,其擅便無忌之失,毁蔑科典之漸,不可不懲以杜之。請該曹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答曰:「推考。」

10月17日[编辑]

○丙辰,上御別殿,引見備邊司堂上。上曰:「南事,尙未定,西北,亦有變。各陳所懷。」領議政柳成龍進啓曰:「建州㺚子,强十餘年。今因渭原之事,怨隙已深,邊釁必生,而西邊兵力寡弱,添防無策,軍糧亦乏,此最急憂。且江邊形勢,水上則令朴名賢察之,水下則李時言,爲之兵使,當從中策應,而不可無繼援。若送兵使敵體之人,則事或掣肘。崔輔臣已爲別將,若使此人,率安州以北之軍,屯於龜城之間;又使他人,率安州以南之軍,屯於安州,則似好,而崔輔臣,臣不知其何如也。以臣所見,年少輕率,他人亦不得其可者矣。黃海兵使具思稷,亦當馳援,而其爲人器,臣亦不知。大槪邊防如此,故人心洶懼,京城小民,朝不謀夕,或有散去者。必定人心,然後他事可議。若或土崩,則不可以號令定之,不可以計慮聚之也。」上曰:「左相,亦爲某言。」左議政金應南啓曰:「在外所議,成龍盡啓矣。平安道列鎭堡中,高山里最爲要害大鎭。必擇有計慮識形勢之人差送,而其餘邊將,亦不無不用之人,廁乎其中,一時竝遞,雖似騷擾,亦不可不擇。得其能爲突擊者送之,亦可矣,近觀此賊,詭詐不測,若出於昌城以下,則可防矣。」上曰:「賊若出來,則何處不可?觀平安一道,無可拒截。雖限江水,合氷則成陸矣。」刑曹判書李憲國啓曰:「小臣,咸鏡道,則未嘗往來,而今見其道啓本,此賊,老乙可赤之麾下乎?」上曰:「北道之賊,乃謂老胡所送,則予所不知,雖出於平安道,孰能禦之?大抵平安道無兵。雖有數萬,皆散在各鎭,設使猝發,豈及應援?擇將雖急,此亦可慮。」知中樞府事申磼啓曰:「江界至義州,土兵元數,僅二千餘名矣。」上曰:「十萬餘衆,如雲出來,則設令二千,同聚一處,何以支吾?」申磼曰:「若出於禿魯江,則尤不可支。人皆謂江界,雪塞則無虞,而臣以爲,若合氷,則極難矣。且淸川江上流極淺,可以步涉矣。」上曰:「若守安州,此賊必顧後矣。前聞倭賊云:『爾國如鷄卵。』言破外則其內自潰也。必於某處拒守可也。」申磼曰:「狄踰嶺,可以守之。」上曰:「民間有私儲者乎?」申磼曰:「民家稀罕,故無如西南積蓄者矣。」上曰:「閭閻,若不得作賊,則豈可長驅?」申磼曰:「江界、熙川等處,閭落至稀,無所掠處矣。」兵曹判書李德馨啓曰:「若失官倉,豈不可憂?」上曰:「必據山城,然後可守。中原城,尙不足守,況如安州、定州等城,迂闊矣。以邊將言,必有退守,然後可以進戰。且鑿氷之事,備邊司亦言之,多伐江氷,積置如墻,則不亦可乎?」申磼曰:「禿魯江口及鴨綠江等處,相距或五里、十里間,江水合氷時,鑿氷成穴,多植多枝木,捍如鹿角城,則賊騎不得突入矣。」上曰:「所謂品防,鑿氷成穴。予所言者,伐而積之也。」成龍曰:「虜騎如風雨,禿魯江邊,則猶可防之,鴨綠江,則人民不足,豈能成乎?」德馨曰:「平安道形勢,必須固阨江邊之險,以爲堅守之計。若失其初面,而迎敵入境,則有如決水之難遏矣。禿魯江、婆猪江,爲賊來大路,而仇寧、昌洲以下,又爲萬衆長驅之地。其間,擇其形險,以爲必守之地,如軍糧、軍器、火砲諸具,預爲輸入其處。其後則狄踰嶺、牛峴及朔州延平嶺,乃是險阨可據之地。此等處,只在本道受任者,臨譏察勢,善爲措置而已。」上曰:「備邊司,量爲之。江邊城,設於平地乎?」申磼曰:「渭原、碧潼,則依山築之。」上曰:「雖依山築之,而若有俯臨之峯,則不可。古人可謂無謀。」申磼曰:「渭原城,亦有俯臨之峯。」刑曹參判柳永慶啓曰:「朔州爲賊要害,軍糧亦多儲,而其城四面,皆可窺見。頃日傳敎,欲移此州軍糧,而若大軍拒截延平嶺,則雖不移置,可也。」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啓曰:「我國形勢,非如中原遼、薊之平坦,賊必以長蛇入來,雖多可以對敵。必先調兵糧,以保形勢爲當。」成龍曰:「旣設大鎭於安州,又屯重兵於寧邊、龜城、定州,亦莫不然,則賊不得出沒於其間矣。且當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也。」申磼曰:「京中砲手二哨,下送平安道云,京城不可使虛踈。本道敎鍊砲手精抄,則可得二千,以此分防,似無不足。」上曰:「然則砲手不欲下送乎?兵判之意,如何?」德馨啓曰:「臣之意,亦如是。京中砲手下送,則不但京中虛踈,渠等妻子,只仰渠料,且衣裝不備,不耐邊寒。以本道砲手,分送江邊;黃海道砲手,次次推送,則亦無一路供饋之弊,似甚便好矣。」上曰:「備邊司議爲之。」德馨曰:「龜城、定州間屯兵,則崔輔臣,或他人中,得人送之,然後可爲掎角矣。」申磼曰:「軍則可以調發,而糧餉無出處。若無糧餉,則數萬之軍,卽爲潰散,極可悶慮。本道無富民,他無可得之路。年前田稅,太萬餘石、米僅二千石。以此供饋天兵,亦患不足。今之可爲者,唯各司奴婢身貢作米及內需司奴婢身貢,輳合用之,而臣曾將三番軍士奉足、代糧米,令各其界首官捧之,則幾至二萬二千餘石。儲置各處,使之待變,而明春若無事,則給送防戌軍人,此則稍優矣。」德馨曰:「他物則不敷。唯老殘軍士,抽出得米,似可矣。」上曰:「備邊司速爲商量爲之。凡事不可只消議論,逐節着實行之。」憲國曰:「正二月不遠,不可徒爲議論。」上曰:「滿浦城險乎?」申磼曰:「自北至南,極險矣。高山里則在平野,無據險也。」左副承旨李好閔啓曰:「若不據險,不如中原之築於平地也。」上曰:「承旨之言,然矣。中原之城極高,我國之城不高,而無據險之處,則不可矣。」上謂申磼曰:「募穀不可爲乎?」申磼啓曰:「平安之人,無不受空名帖者矣。」大司憲金瓚啓曰:「平安道軍糧作米,有司己盡料理矣。又有一策,該曹所儲銀兩,優送義州,貿穀於中江,則使船運,分置於江上諸處,必大有益,但恐節晩氷合,未及船運矣。」上曰:「此賊在於何方?」德馨曰:「咸鏡南道及江界等處,最近。」申磼曰:「在閭延、茂昌等僻處。」成龍曰:「在中原靉陽堡近地。」上曰:「胡遊擊檄書,已入去乎?宣諭之事,不可已也。唐兵來此之奇,渠必聞知矣。但未知倂送我國人否也。」德馨曰:「古人重間諜,或自募定送可也。」申磼曰:「滿浦人可送,以其居常往來故也。」吏曹判書洪進啓曰:「前日,西方守令,就敍用人中,勿拘解由,越等人員擬望事,捧承傳矣。北道及南方防緊處,竝依西方守令例,勿拘解由,越等擬望何如?」上曰:「言于備邊司,察而爲之。」正言趙正立啓曰:「兵難遙度。淹以歲月,徒爲論議,則正如道傍作舍。宜送體察使,撿勑諸事可也。黃海武士,以今試取觀之,五千餘人,豈曰少乎?別擇將領,訓鍊裝束,聞變入送,策之善也。其道之事,甚爲弛緩。兵使具思稷,不能察任,所宜遞易。」上曰:「兵使當遞,而我國新差之人,或不如舊矣。平安道體察使下送事,予則未解。備邊司議之。」金瓚曰:「今年田稅,皆定下下,民情爲悶。今歲雖登,豈無不穫之人乎?」上曰:「頃使大臣議此,而該曹已勘定乎?」戶曹判書韓應寅啓曰:「前者,經筵官盧稷,請不許災,故皆以下下施行。」上曰:「好處則豈止下之下?」金瓚曰:「畿甸,則天使久留,徭役甚煩。」上曰:「有司量處。」上謂德馨曰:「黃海道今次取人中勇銳者,非止一二。此一榜,別爲一群,留駐要害處,待變如何?」德馨啓曰:「若送於監、兵使處,使之分防,則不能成形。當擇將領,別爲一隊爲當。」上曰:「分離定送,則雖眞勇士,無所用武。此皆出身,必得統御善將之人,定送可也。判書更勉勵焉。」同知中樞府事尹先覺啓曰:「小臣覲母於慶尙道,與體察使李元翼相見,則曰:『汪鳴和來言:「賊雖狡詐,而幾半過海,雖不知早晩,勢必入去。但小西飛,已通我國鍊兵之事,故關白以爲:『朝鮮,旣能如此,吾不可緩。』使一岐島,聚兵四萬而訓鍊,主島者請,止鍊一萬。」云。』」上曰:「其言,雖不可信,小西飛,頃在城中,何事不聞?中原之事,亦必細知。」先覺曰:「沈遊擊云:『李元翼爲體察使,南下之言,行長先聞之。』云。元翼且言:『倭賊撤回後,託以往來中原而出來,則勢難禁抑,且不得通情。別擇唐人,無兵獨留,則可爲便當』云。」成龍曰:「倭賊尙爾徘徊,其去難必定。若卷回,奏聞時,可以及之。」上曰:「若送制其下三道之人,如設兵備道之言,則奈何?如胡遊擊輩出來,則不可說。每見平安、江原等道監司狀啓,誠不忍見。各道分派敎師等,在在誅求,照名徵索,編伍之兵,無不破産。迭相敎鍊,無一定規,所業漸就生踈焉。然,備邊司臨機議處。」德馨曰:「使通事伶俐者,齎去銀兩於巡按、巡撫衙門,言其無賴作弊之事,使之善處何如?」上曰:「事體未穩。」成龍曰:「天使想已通於石尙書。故其誤拆之書,亦言遊擊之事,而徐當處置云。蓋與孫軍門相隔,故不卽令撤耳。」上曰:「孫軍門與石尙書,相隔乎?予全不知。」成龍啓曰:「孫軍門與科道官等,以爲不可許貢;石尙書,則請許封貢。以此不相能。方今倭賊尙未渡海,故難於發言,而如是云云矣。」先覺曰:「聞沈遊擊,謂柳東立,狂的不可率去;黃愼的當,欲爲率去云。」上曰:「豈以渠意率去乎?且天使,何故徑入賊營乎?」成龍曰:「淸正遲回不去,故催迫欲送云。」上曰:「天使入倭營後,淸正不肯渡海,則奈何?」先覺曰:「平義智,以頭班尙留,淸正亦必不往云。」應南曰:「以此二班去後,謝恩亦難也。」德馨曰:「北道途里邃遠,人心愚頑。且京師絶遠,武將貪,多失人心,零賊竊發之時,亦不無誘引之患。慰悅人心之擧,恐不可不爲也。」上曰:「欲何以爲之?」德馨曰:「平日,衲衣、軍器等物,下送本道,俵給軍士矣。今亦依前例下送。且問其疾苦,完護雜役。」上曰:「言于備邊司。」弘文館校理金弘微啓曰:「本館官員,全無解《周易》者。金時獻爲李元翼從事官。大臣自辟,處置似難,而聞先覺之言,則元翼以無經筵官,爲未安云。更令備邊司,議處何如?」上曰:「古有廷臣自擇之事,體叚未安。予意則似難矣。」弘微曰:「頃見內醫院傳敎,神氣似不安。小臣見之,不覺涕出。一國飛潛、動植,皆仰上身。國運不幸,遭無前之喪亂。自上修己責人,定其聖心,急收人情,漸次整頓,內修外攘,則世事豈難治哉?心者,神明不測,危動難安。魏伯陽《參同契》謂:『眞人之息,至踵。』積之之久,煩惱澄靜,本體瑩然,治心之捷徑。若少誤用,或入於異端。司馬光思慮煩亂,達朝不寐,而念中,故不亂云。程子以爲:『係迫,似一串珠。』佛家注念,冀其頓悟,上達未安。一僧問高僧:『佛何在?』曰:『在庭前栢樹。』思索此意,因以悟發。又一僧問安心之術,曰:『然心來。』其僧思索不得,謂之曰:『了不可得。』曰:『將則爾心存也。』此異端之事,不知吾儒眞脈,則如此誤往。必須安恬神氣,滋養義理。古人云:『養心,莫善於寡慾。』若先澄淸本源,則盜賊非所患矣。」訓鍊都正趙儆啓曰:「江界形勢,則臣亦見之。賊路雖險,氷合之時,禿魯江口,便成陸地。若從此處,繞出伐登浦等處,則江界蹶矣。申磼,雖言植捍之策,賊亦可斫而入。臣意以爲,伐登浦堡,移設于其傍據險處,他堡疊入。又令南官守令,有兵者守之,則似好矣。」先覺曰:「然則山羊會、童巾江等處,亦可爲也。」上曰:「此亦備邊司議爲之。」弘文館副修撰洪慶臣啓曰:「平安道守令,多數改差矣。今方收糴之時,不可不催促下送。如有趁不赴任者,則摘發治罪,何如?守令無故棄官,極爲不當,而或病重而去,則祖宗朝准期不敍,還除外任,此是極法。頃者鄭曄,病之實否,雖不可知,旣非關防之地,則拿來過重。以此成規,則不可。」弘微曰:「儒臣接待,與武夫不同。武夫多以軍法從事,儒臣則當培養禮義廉恥。鄭曄之病,不論實否,而似爲未安。」行僉知中樞府事申點啓曰:「南賊未退,而金德齡移送西方,似爲未穩。」上曰:「金德齡犯罪不小。殺人而有司莫敢治,守令不得問,極爲駭愕。」成龍曰:「倭奴飽聞,謂之飛將。其罪亦多,姑留其處爲當。」憲國曰:「飛將挾乙,皆是長城縣監李貴之說。」上曰:「當初,予哂撫軍司如待韓信之語。賜號翼虎,尤爲無理。人腋之下,豈有虎乎?」成龍啓曰:「私情悶迫,不得已下去,物議不容,召命屢下,跼縮兢惶,有如負罪。且旣受體察重任,筋力所及,敢不殫竭?京城在蕩然空虛之中,而畿甸亦多經理之事。所受者,近則可以措置,遠則勢不相及。咸鏡一道,請畀能者。」上曰:「咸鏡道,旣有監、兵使,但爲己所事,號令、規畫可也。」成龍曰:「小臣頃往驪州,出身數人來言:『今歲豐登,若於農隙鍊習,豈不成就?』云。聞李時發鍊兵、分軍等事,極爲精詳。京畿、忠淸,次第擧行,得將授之,不患無兵。」上曰:「婆娑城,極險乎?形勢如何?」成龍曰:「形勢太露,中無隱處。城後有峯,必如平壤牡丹峯,設險堅守,可也。」上曰:「龍津,無據險處乎?」成龍曰:「此乃獨山,形勢則好,而排設似誤。月溪亦有山城,俯臨長江,乃是天險,而砲聲相聞,聲勢可倚矣。」

10月18日[编辑]

○丁巳,上敎政院曰:「各道敎師,等多作弊,民不堪支。鍊兵、防禦,何以爲之?禁戢之事,未可以婉辭,移帖于胡遊擊乎?令備邊司議啓。」備邊司回啓曰:「敎師之弊,至於如此,畏其發怒而不言,則孑遺民生,將不日潰散,其爲痛心,莫過於此。天朝之發送敎師,我國之初請訓鍊,其意豈若此而已乎?胡遊擊聽從與否,雖不可知,而如此切迫之事,不可不言。令承文院,磨鍊移咨,懇切其辭,急速專官馳送于胡處爲當。且孫侍郞已遞與否,尙未得詳知,故處置尤難。因老乙可赤之事,移咨于遼東,此時竝爲一咨,備我國已因敎師,粗解練兵之事,蕩破之處,久煩上國將官,請爲招還之意,令事知譯官,進去觀勢,可呈則呈之,似爲無妨。敢啓。」上從之。

10月19日[编辑]

○戊午,司諫院啓曰:「黃海兵使具思稷,身膺重寄,不察職務,鍊兵等事,專不加意,以尸居度日爲得計。當此警急之時,不可一日付諸此人,請命遞差。濟州判官金汝嵂,前爲守令見罷,陰使所親之人,瞞呈善治之狀,圖爲仍任,用心奸巧。請命罷職。中殿久留海州,兩宮異處,非但事理未安,海西列邑,困於供億,物力殫竭,邑里空虛,怨咨胥興,蕩析之虞,迫在朝夕。自京往來一路,尤甚擾害,雄富之地,已爲棄邑,中外之憂慮久矣。此猶不足言也。今日西北警報,不至大段,而都下人心洶洶,妄先揣度,至謂:『中殿之不爲奉還,上意有在也』,人無固志,相爲扇動,扶携以出者,晨夜不絶。米賤布貴,馬價踊,驚駭崩潰,無異壬辰。都下如此,外方益甚。民心至愚而神。此無非聖志不爲堅定,使愚下之民,有以瞷其擧措而疑之也。今若奉還中殿,則旣合於事理,可以少紓海西倒懸之苦,亦可以鎭定京外之群心。請速涓吉,奉還中殿。」答曰:「具思稷事,徐當發落。金汝嵂遞差。內殿事,已爲發落矣。」

○備邊司啓曰:「具思稷遞差當否,令備邊司議啓事傳敎矣。具思稷赴任,不爲不久,而防備等事,專不措置,頗有不謹之譏。此時不可仍授重寄,遞差,其代極擇而送,似爲便當。敢啓。」答曰:「其代,未知何人當之,可書啓。毋以鼠易猫。我國之事,多類此,不可不愼。」

○備邊司啓曰:「平安道敎鍊砲手,其數甚多,足以分防於江邊,而京師侍衛虛踈,二百名抄送,果爲未穩。依申磼啓辭,勿爲下送。黃海道砲手,亦當次次推送,但其數不多,而預送,則非但軍餉可慮,亦不無騷擾之弊。姑令黃海監、兵使,量宜精抄裝束,聞變卽送宜當。崔輔臣,代邊應奎爲別將,專管操鍊之事,但此人年少未經事,必不能堪任。以金宗得,代授別將,聽監、兵使節制,駐兵安州以北便宜之地,爲江邊聲援,亦爲宜當。各司奴婢身貢作米及軍士奉足代糧捧上事,調度御史李覮齎去事目,已爲磨鍊,自當次第擧行也。伐登浦,在禿魯江賊路之衝,移設于據險之處,他堡疊入,使守令有兵者守之,則果爲便當。如山羊會以下賊路要害處,竝宜審察形勢,一體措置宜當。以此意,監、兵使處,移文施行何如?」上答曰:「依啓。西鄙旣有聲息,上國移咨戒勑,所當盡我兵力而備之,今乃停兩將之招,韓明璉、金德齡。止砲手之赴。昔在壬辰,予明言大賊之來,旣出李鎰爲巡邊使,而大言止之,無乃近是乎?黃海道寧有砲手?若以擔荷鳥銃而行者,謂之砲手,則不敢知也。京中砲手,留屯於安、定等州,知賊所向而馳救,有何不可?然勿爲下送。令都監,裝速待令可矣。金宗得,曾經戰於海西。予意此人用於海西可矣。此一款,更爲議啓。」

○以沈友勝爲戶曹參議,黃是爲司憲府執義,禹俊民爲司憲府掌令,洪世英爲司憲府掌令,宋駿爲司憲府持平,朴慶新爲全州府尹,裵應褧爲順天府使。

10月20日[编辑]

○己未,司諫院連啓中殿還都事,上答曰:「如何指揮催迫?予之在,如過客之在逆旅,內殿上來,何爲?待日暖,則自當上來。今如是論之者,是欲固民乎?抑縶予乎?强請上來,則上來非難事,只恐無益。」

○政院啓曰:「南賊未退,西方亦不無啓釁之事。以此京城之人,自相洶駭,或有荷擔而立者。諫院所啓,專在於鎭定人心,而伏見批答,臣等不勝未安。以此傳敎,一播城中,人心愈益疑惑。臣等忝在近密,惶恐敢啓。」傳曰:「啓辭是矣。後凡有懷必啓。」

○備邊司啓曰:「西方之事,極爲可慮。邊將擇人,正是今日急務。高山里僉使金雲成,人器不稱,脫有邊警,後悔無及。爲先擇送可當之人,其餘邊將中不合者,本司與兵曹,亦爲同議,汰去宜當。賊之窺覬,若在江界,則禿魯江一帶,正當賊路要衝。如鑿氷植木,凡可以捍禦之備,令兵使,相度便否,盡力擧行亦當。南、北邊守令之擇人,視西方無間,而南方爲尤緊。差遣之際,每患乏人,未免有苟充之患,誠非細慮。依西方例,就敍用人中,勿拘解由越等而收用,似爲無妨。新除授西方守令赴任,則必入防于江邊。收糴之事,若不趁卽句管,將不免過時未捧之患。或令兼官催納,或爲別樣處置事,令監司,另加留意施行。捐銀貿穀,實是急務,己將五百兩,送于監司處。今則該曹餘存之數不多,不可又爲下送。姑待國儲稍優,更議爲之。北道人心慰悅之擧,亦不可不爲,但財力蕩竭,衲衣辦出無路,而武庫兵器,其數亦少,勢難優送。然不可空手而示其慰悅之意。令軍器寺,兵器量數下送,使巡按御史,試才賞給。且訪問疾苦,或直自伸理,或啓聞處置,而戶內雜役,亦爲完除宜當。敢啓。」上答曰:「依啓。吏判啓辭勿拘解由越等擬望事。勿施。金雲成遞差,他相當處除授。」

○宗廟修造都監啓曰:「臣等今日奉審宗廟基址,主山最高處,倭賊深掘成塹,累年不爲掩覆,風氣宣洩。此處所當先爲赴役,及時塡塞,然後可議營造之事,而日氣已寒,土脈凍堅。不得已待明春日暖,可以始役。請令該曹,預備畚鍤等物以待何如?」上從之。

○以備邊司咸鏡監司狀啓,傳于政院曰:「朴仁賢拿鞫云。仁賢,時任明川縣監,白應祥、金信元等戰死時,不救。我國邊將犯軍律者,滔滔皆是,而曾被拿鞫,有依軍法者乎?予意今則非如常時。道內旣有巡察使,俾專軍法。如是而拿來於京中者,何也?彼巡察使之啓稟,亦未免自失矣。令巡察使,遵依敎書,備細推酌其輕重,可斬則斬,可杖則杖,可充軍則充軍,斯爲得體。我國紀律之解弛,非自爲解弛,正由有司不用軍律耳。今此將官戰歿,士卒潰還,而回啓內:『數百人定配過中,摘發懲治』云。人數則誠爲過中,而定配非正律矣。所謂懲治之語,未審指何律?陣書曰:『亡大將,則斬其衛將等而下之。』似當令巡察使,酌其各人之情犯,施此律以懲之。更議以啓事,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啓曰:「朴仁賢之罪,臨陣失誤,則主將自當登時處置,而巡察使囚禁啓稟,故臣等以拿推入啓,伏承上敎,果爲允當。令巡察使,査覈罪犯輕重,與兵使同議,或從軍律,或重決,或充軍後,啓聞爲當。軍士失伍軍機,不救主將者,則所當一以軍法裁之,但約束不明,陷於伏中,全軍潰敗,則似不可以全律斷之。況北道軍卒,死亡之餘,餘存甚少。三百餘人,盡爲定配,則必有難處之患,而軍心騷動,恐不可施行。且陣法,亡大將則斬衛將,亡衛將則斬部將之律,亦須分部分明,約束詳審,然後可行。不然而紛然雜進,一時潰散,則難施此律。更爲査勘,如爲罪狀甚明,臨敵先退者,則懲一警百,未爲不可。此意竝行移知委何如?」上從之。

○奏請使韓準馳啓曰:「九月一十一日,儀制司郞中表一驥,招李彦華謂曰:『請封一節,只不是爾國,天朝也有這般事體,故不卽准封。前勑與今咨,已有許他,只未封號。爲光海者,自當行事,爲百姓者,亦該推戴,有何疑焉?開年再不煩奏。雖奏,該科與本部,亦必參奏。待後年,則光海之賢不賢、功不功,天朝自然知道。此時方可奏請也』云。」

10月21日[编辑]

○庚申,備邊司啓曰:「具思稷之代,臣等極難其人。謹以李光岳議啓,而亦未知如何。只聞晋州之事,與金時敏,守晋州時,頗有膽勇。時敏中丸顚仆之後,非光岳,城幾不守云。而啓之。此外,未見其勝於具思稷者。敢啓。」答曰:「具思稷,姑爲仍任。」仍傳于政院曰:「以此意,諫院答之。」

○司諫院連啓中殿奉還、具思稷遞差事,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都承旨趙仁得,往海州,內殿侍衛以來。」

○上敎政院曰:「海州賞格:一,本州,賜今年田租之半。一,本州軍保、諸員、皀隷、羅將、一應諸雜色,皆減一度上番。一,本州諸各司、內需司奴婢,皆減今年身貢。一,服役人等,前日已爲論賞,然不無其後追役有功之人,東班職、禁軍許通。免鄕、免役、免賤等帖,量數齎去,與其處大臣同議,稟于內殿,卽爲頒賞。一,本州,如有孝子、忠臣、烈女、順孫,曾爲旌表者,或授職,或賜物。除職,則以齎去空名帖,授之。其生存者,則招致于闕庭,饋酒而頒賞之;其已死者,則賜米于子孫。一,本州,有殺賊軍功之人,或雖非軍功,於倭變時,有功之人,亦招致于闕庭,賜酒,令本州,常加厚恤。一,牧使張雲翼加資,判官陞職。右議啓,言于備邊司。此外如有遺漏之事,竝察議啓。」又以備忘記,傳曰:「海州鄕校,令下去承旨,致察似當。議啓,言于備邊司。」

○以宋賛爲知中樞府事,李光庭爲承政院右副承旨,尹覃茂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光岳爲黃海兵使。

10月22日[编辑]

○辛酉,上敎政院曰:「大內狹窄,不能容,韓叢家當入內。諸司次次以退,內班院,亦無可接處,似當入於政院。政院退于他處。幷速參酌磨鍊以啓,言于兵曹。」

○備邊司啓曰:「大駕留於海州之時,搶攘方劇,聖廟慰祭之事,未遑修擧。今則庶事,稍異前日,依上敎,別爲致祭無妨。令禮官,節目磨鍊擧行何如?」上從之。

○兼四道都體使柳成龍啓曰:「平安道軍兵,右議政李元翼爲監司時,已曾分部定將,有哨官、旗總、隊總,以相統屬,敎之以砲殺之技,其數已多,比諸他道不經訓鍊之軍,相去遠矣。元翼遞來之後,未知練習成就,能不廢舊規與否;且不知當初分定哨官、旗總、隊總,皆未移易,而所屬之軍,亦果保無離散與否。治兵條理,只在於此。令本道巡察使,急速修正軍案一冊,依訓鍊都監下送規模,劃卽上送,以憑後考。且雖事變調發之際,當依平日部伍,次次調用,毋得換易隊伍,離其統屬,移此屬彼,使軍心不定,將卒不相知,更蹈前日紊亂之弊,以誤軍機爲當。江邊形勢,最爲險要。我國之地,與虜地,牙相錯,中挾大江,合氷之後,虜騎雖乘氷馳突,而山崖險阻,洞壑成磎之處,可以設險。如滿浦高山里之間,有所灘,賊由黃城以出,則必從此路,出於伐登浦。高山里下禿魯江口、渭原林里及郡後鴨綠江口、山羊會、童巾江口、碧潼、碧團大小吉號里等處,皆係緊要云。此外,亦必有可守可據之處,在於主將,臨時處置如何?氷上設險之事,前於備邊司之啓略陳矣。大槪長江若合,則化爲坦途,虜之馬足,不可遮遏,故中原於遼河,爲氷墻,此則人力多入。且長江一望之地,亦難處處設之。惟於江口峽束之處,兩岸斗絶,而中通一條路,則可以橫鑿,品防於氷上,而於氷穴,列植多枝之木,與氷水堅結,滿江設爲六七重,則虜騎不敢輕進,而我軍從兩岸,多發火器,可以却虜。此乃可行之策。大抵虜兵,長於弓馬,而不事火器。若我軍多備鳥銃、火箭、雜砲,預爲精習,而臨機善用,則虜兵雖多,似當制之。至於守城之法,亦有其要。我國城子,垜堞低淺,賊之矢石,雨集於城上,則守城之人,不得出頭。賊必直進於城下,或梯城以上,或以長楸毁城,頃刻之間,我軍失於隄防,而城不可守。中國之人,爲此於城垜,必爲懸眼,以見城下之賊。我國城則無此制。且曲城不多,禦此極難。惟當以大木,橫設於城上,相去二三垜,使兩頭出外一尺,其末,橫木相連,而上施防牌爲樞,使之開閉,則旣可以防賊矢石,又可以下瞰城下之賊,以施擊刺也。且城制屈曲處,亦當設防牌,而左右前面,多鑿孔穴,如倭陣土墻之法,以放大、小砲,亦妙也。高麗時,朴犀開守龜城也,賊兵以生牛革,裹木自蔽,而直前城下,矢石無可如何。朴犀開鎔鐵液以灌之,頃刻灰燼。金汴城,爲蒙古所圍,蒙古兵直坎城下,城上人,以鐵索,懸震天雷以下,火發於城下,而卽爲糜爛。此皆禦附城之賊之法也。凡爲將者,通知前古已行之迹,計策先定,則器械亦可預備,倉卒不至失措也。南、北邊城之上,必置細沙、軟灰,欲以眯賊目,而使不敢登城。此策近戲,而實爲有益,亦不可不備也。江邊列郡土兵之勇力曉事者,往往有之。御史下去時,此等人皆當招致,饋以酒食,詳問邊情。兵使亦當留在幕下,以備採擇。其中有軍功,有心計,有才器可用,則不妨啓聞褒奬,或除邊堡之任,以慰邊上健兒之心也。其中金雲成,最有功勞可用。雖遞高山里僉使,而如此等人,或爲別將,以守要害之處,亦無不可。本道火藥,未知所儲幾何,然若軍多,則一日所用者,其數不貲。往日,唐焰分置於義州、平壤、寧邊者數千斤,此亦當及時,改煉劑藥,入送于江邊,而傳聞在義州者,久未改煉,太半消融,誠爲可惜。亦須相考,督令改煉、合藥,分于江邊要害之處,以擬緩急也。軍器寺僉正李𪼆,以敎作砲樓事,下去,我國之事,悠悠度日,一無見效。且砲樓則役巨,不可易爲。只當斬木爲柱,中爲板壁,從內作穴,使便放砲。畏其火攻,則外面塗土爲壁,以爲救急之計可也。若人力不足,則道內僧軍,量宜調發,分送於各處,依樣一時造作,使無緩不及事之悔,而已成之處,御史巡視。且令砲手試放,又審城中火砲、火藥、鐵丸所在多少,不足處,急速推移分。若砲樓雖成,而火砲器具,一有不備,則將何用焉?昌城地靑山山城內,軍倉穀多少,及龜城片月山城地形,竝爲看審,馳啓爲當。大抵朝廷慮臨時遣將之弊,西道之事,專委於監、兵使,事有得失,不可他諉。今於御史之去,以各項辭緣,明白知委,使知朝廷之意,何如?」上從之。

10月23日[编辑]

○壬戌,司諫院啓曰:「中殿駐駕海州,守土之臣,雖有微勞,乃臣子職分之當爲,而牧使張雲翼、判官柳澤等,有加資陞敍之命,爵賞太濫。前日大駕臨幸之地,輒賜重加,物情以爲猥濫。況今事體有異,豈可因循謬例,輕施僭賞乎?請還收成命。《法典》內,在喪起復人員,該曹報兩司,署經給帖,方爲除職,乃所以重其事也。近日武臣起復者甚多。銓曹若急於除職,則亦當以事急不待署經,注擬之意,啓稟除職,猶之可也,而吏、兵曹不顧署經之法,遽卽擬差,其前後非一。廢格通行之例,請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上答曰:「加資、陞職事,不可已也。推考,依啓。」

○備邊司啓曰:「今將以老乙可赤事,移咨遼東矣。若得伶俐、曉事之人,跟同中朝衙門開諭員役,進入賊窟,詗探賊中事狀而來,則其於策應,不爲無補。卽招譯官李海龍密議,則事之成不成,自此難必,但欲入歸周旋云。善爲措辭,秘密移咨,且給銀兩,使之多般曲圖,似爲便益。且馬都督,在迫近地方,先以此事,試探馬都督之意,而進入遼東,宜當。或以爲:『中國直擧大義,切責老乙可赤,使不敢動,則不無有益。若私挾我國之人,變服潛去,若將圖彼之爲者,老乙可赤耳目必廣,不幸而見覺,則非徒深怨我國,亦將歸怨於中朝,而事端紛挐,猝難收拾。此亦不可不慮。不如但呈禁約咨文,以聽中朝處置,似無後悔』云。司中之意不一,敢稟聖裁。」上答曰:「欲爲偵探,意甚好。自司商議處之可矣。」

○備邊司啓曰:「李提督畫像,前年八月,漢城參軍鄭檄齎持,傳于平壤。其後處置,未得聞知。唐將、唐兵往來如織,至今不設,而香火寂然,我國致感於天朝之意,誰復知之?假使碑文不具,石刻有待,而堂中設畫像,竝爲香火,似不可不早爲之。此意下書于平安監司。」上從之。

10月24日[编辑]

○癸亥,司諫院連啓張雲翼、柳澤,加資還收事,答曰:「不允。」

○備邊司啓曰:「辭命文書之事,近日尤重,而大提學在外,提學未差,緊關文書,無主管之人,極爲未安。大提學李山海,急速上來事,下諭何如?」上答曰:「大提學遞差。」

○春秋館領事柳成龍、監事金應南。啓曰:「列聖《實錄》,時方權安于海州。今者中殿還都,遠方下邑,屋宇湫隘,非國史藏置之處。且在官舍連接之中,意外火災之弊,皆不可不慮。群議以爲:『當以船隻奉載,移安于江華,稍近京師,事勢便當,』然亦未知如何。其處亦有大臣及春秋館堂上,自此發遣史官一人,詳議便否,不分晝夜,馳啓後,處置爲當。敢啓。」上從之。

○兵曹,軍籍事目入啓,上敎政院曰:「目今大賊未退,存亡未決,瘡痍未起,遺民未集,乃爲此簽括之擧,其間侵撓之弊,何可勝言?雖曰便宜行之,予不信也。此令一下,鳥驚魚駭,是驅民於賊。予以爲此擧早矣。與備邊司,更議以啓。」

10月25日[编辑]

○甲子,司諫院連啓張雲翼、柳澤加資還收事,答曰:「不可改。」

○司贍寺正黃愼馳啓曰:「副使到倭營,時無說話;行長,自昨,稱病不出。臣使譯官,密問於諸倭,則行長見天使,行叩頭禮,而天使坐椅子上,不肯少低頭,行長心甚慙怒,故托病不出。蓋行長見關白行禮,關白亦必低頭答之。今天使待渠甚蔑,羞見傍人。大槪近日倭人等,苦待天使,每以爲:『天使之來,必聳觀瞻』,而一行員役甚少,行色草草,反不如沈遊擊之行,倭人等頗懷缺望。似聞遊擊累請上使進來,而上使答以:『淸正不過海,決不可來』云,而倭營中譁言:『副使旣來,上使當以來十五日起身』云云事。十月十一日成貼。機張一帶,係是淸正所管,此處人民,亦不得通行,彼間形止,不得詳知矣。機張人朴延守告目內:『近日,淸正陣中,外城垓子,掘取木柵之事,晝夜撿勑,有一副將倭,言於淸正曰:「如此兩國相和,不久渡海,城機刻促,似爲不可。」淸正大怒,令左右卽斬。』倭將等聞天使下駕曰:『幸天使巡見此地,道路不可不治云』,擧軍修治道路事。十月十二日成貼。行長自初十日,稱病不出,至十二日,副使坐堂,行長、玄蘇,行禮於楹內,副使坐接受之,謂行長曰:『天高地卑,乾坤分定,大明中天,天下一統。關白雖在海外,亦是好人,豈有終不順之理?爾領兵來此,已過四年。皇上悶兩國生靈塗炭,特遣詔使往封,實萬古所未有之大慶也。爾們何至今不爲過海耶?』行長對曰:『蒙朝廷恩典,豈敢不感?』副使又曰:『我不該先入爾營,爾亦知之乎?我初欲住居昌,待爾過海焚柵,而沈遊擊再三見請,故入來。爾須速盡撤,乃可成大事矣。』行長曰:『第一起、第二起,曾已發去;第三起,亦過半發去矣。』副使曰:『聞一、二起中,亦有未盡過海者云;第三起亦不須留許多也。』行長曰:『老爺使人巡審,則可知也。』副使曰:『爾是忠厚的人,必不敢哄我。爾須打發各倭過海畢,來告,則我當卽請李老爺入來,上本過海。』行長曰:『當依分付。小的,曾知老爺久在顧軍門,豈敢違命?』副使曰:『此事,初出於顧老爺之上本力請。沈遊擊替爾請款,四年不怠爾。今此大事,專賴此兩爺。我亦非沈遊擊,亦豈肯徑入乎?』行長曰:極知老爺所諭。』遂辭出。頗恭順。副使令譯官朴義儉,語臣曰:『罷堂後,須常服以來。我有說話,欲於密地相見』云。當日夕,臣依分付,往候於門外,則副使謂義儉曰:『倭人及遊擊下人,多伺候者,陪臣出入似煩,爾須傳語:「姑回寓舍,詳開倭營已燒及未燒處以來。且陪臣在這裏久,必知此間事。淸正緣何不去乎?正使入營,則倭果一時撤去乎?三班在此者,亦果先已發送,手下兵,只有供給伺候者乎?須一一回報。我當據此,參酌事情,報知正使。」云。』臣卽爲開錄十六倭營形止以呈,且使義儉回話曰:『當初行長以爲:「副使到密陽,則淸正當先發去」云,老爺到密陽之後,復以爲:「副使入來,則當打發淸正去」云,或以爲:「淸正,當俟兩使入營,同過海」云,其言反覆,不足信也。行長等,又以爲:「關白之子平秀次,謀殺關白,相戰不勝,關白遂殺秀次及其倘七大將。今所餘者三人,淸正卽其一也。以此淸正,要去不得,關白亦遲疑未決」云,此言似不近理。鄙意,淸正之不去,必是關白之令也。淸正素著凶悍。我國、天朝,每言須先撤淸正,故倭賊反欲此以爲重。苟無關白之令,則其勢必不肯先撤也。且倭賊反覆多詐,兇謀極難測。兩使入營之後,未知復有何計,其肯聽命盡撤,亦未可保其必然也。三班留此者,則手下軍兵,雖或有些少先發去者,在此者亦衆。大槪臆料,則十六倭營,十營已撤,先後過海者,僅五分之三。如淸正陣兵,素號萬餘,而見今尙有八千餘名云矣。』副使曰:『我已知道了。淸正之不去,果此意也。』因謂義儉曰:『此事,唯我與陪臣及爾知之。雖遊擊府下人,切不宜使知』云。臣則各倭營再査事,當日內發向金海等地矣。」上下備邊司。

○以吳億齡爲禮曹參議,鄭光績爲兵曹參議,奇自獻爲兵曹參知,金時獻爲議政府舍人,李鐵爲司憲府掌令,洪世英爲成均館直講,柳珩爲司憲府監察,李壽俊爲寧海府使。

○夜二更三更四更,巽方電光;五更,流星出左攝提星下,入巽方天際,狀如拳,長三四尺許,色白。

○戶曹啓曰:「三倉遺在,只有米、太幷二萬四千五百餘石及皮穀三千餘石,而一朔百官以下散料與時在天兵放糧之數,多至二千九百六十餘石,意外不時之費,則不在此限,前頭經費,將有匱之憂。忠淸道牙山倉未收田稅,則當遣本曹郞廳柳思瑗,督捧上納矣,黃海,亦欲遣郞廳一人,收合米、太,未凍前,及期船運,而現在郞廳,只有三人,本曹亦多句管之事,不得發遣。請令吏曹,勿論文、武、蔭官,別擇勤幹之人,速爲差出,曹郞廳稱號,及時發送何如?」上從之。

○戶曹啓曰:「中殿上京時,所經延安、白川及京畿各官,疲弊已極,支待之事,措辦無路。依大駕還都時例,扈衛人員堂上官以下及各衙門一應差備下人,令分戶曹,以其朔散料,計其入京程途,幷爲裹糧,以除一路之弊事,今將移文矣。其中開城府,物力蕩竭,常時府官及往來天將、天兵糧料,皆自京倉受去,今此內殿之行,許多支供之需,決無辦出之路。請令京畿監司,留守同議,分定各官,無弊助辦,何如?」上從之。

10月26日[编辑]

○乙丑,司諫院連啓張雲翼還收成命事,答曰:「不可改。」

○兵曹判書李德馨、參判韓孝純。啓曰:「近日射藝勸奬之規,似爲解弛,人心頗不興起。今當農隙,令各道監、兵使,巡行于鎭管大邑,聚會其屬邑武士及公、私賤,試射行賞,以爲聳動之擧,則甚爲利益,緩急抄兵,亦不爲無助。事目磨鍊,知委何如?」上從之。

○訓鍊都監領相柳成龍、兵曹判書李德馨、同知中樞府事趙儆。啓曰:「聚兵操練,事事無非實戰,而不近於戲具,然後終有其效。至於蒐狩之事,則專爲講武,而習用號令耳。豈詭遇獵獸之爲務哉?日昨西山打圍時,都監慮軍兵病重,載魚酒而饋于中路;又慮有獸咬、落傷者,令醫齎藥,往陣中慰諭矣。昨暮聽得,將官等處事,頗有欠當,致令軍情不齊,達夜暴露於山谷,終欲得獸塞責,累度勞軍,而情志旣懈,各哨似不相協力,只捉小獸數口而來告,深爲可惡。大槪動兵之事,至嚴至重,其發也,有行營誓衆之辭;其進退也,有約束不可易之法。申令曉諭,毫髮不貸,令旣明白,衆無異志,然後乃可言管下之不用命也。今則以西山洪福近處,爲獵場,而未至其處,因前鋒傳告,徑先打圍於迎曙近處,以致各軍,昏暮乃得止舍,翌曉又早爲行軍,擧止顚倒。設令實戰,未到期戰之地,而遇有賊餌我之牛馬、輜重,則不量其期會之遠近,乃反引軍趨之乎?此雖與臨陣有間,而常時軍法,不可苟焉而已。請領去千總李天文,後日習陣時,各別重究,以軍中。」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今倭賊徘徊不去,變詐推託,引日留時,其迹不難知,而淸正之雄據自如,豈無其所以然哉?我國之人則皆曰:『賊必退』,只望其退去之日,豈不寒心?前日,姜士俊河東校生,被擄陷賊者。賊中之書,有曰:『丙申年是吉年,故關白大擧云云。』其意宜留意見之,以爲應變之圖,明白言于備邊司。」

10月27日[编辑]

○丙寅,司諫院連啓張雲翼、柳澤加資改正事。上答曰:「雖是職分,而有功勞,則不爲賞乎?若可改,則不聽乎?」

○備邊司啓曰:「此賊,兇謀難測,不待姜士俊所報,而明年之事,已爲可憂矣。大抵禦敵、保國之道,當先定大計;大計旣定,則又有布置、措畫之事;旣有布置、措畫之事,則又當愛惜寸陰,分寸補綴,要使一言爲一事,一事爲一效。若是則雖日計不足,而歲計有餘。古人臨敵,必先量彼我之勢,可戰則戰,可守則守。然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此尤兵家之勝算也。今日我國,與倭賊相角,戰則有十敗之勢,守則有可爲之望,此不待智者而知也。往日,金時敏守晋州,則倭賊不敢破;權慄守幸州,則我軍得以大捷;李廷馣守延安城,而獨得保全;林仲樑修葺數尺土壘,而一番勝敵;黃州之民,保聚蒜山,而賊屢攻,不得利。以此觀之,守之有異於野戰明矣,而地利之險,焉可誣也?惟其如此,故臣等自前,每以據險一事,前後啓達,而知委四方者,不可勝計矣。只恨人心渙散,旣無意於團保城壘,而中外之人,徒見賊勢浩大,亦無意於設險保守之計。且以前年以上,則瘡痍、飢饉之民,生理僅續,故不可驅之於役使團束之事,悠悠玩愒,以至於此,環顧四方,無一處可恃可守之地。賊之來否,雖不可必,而在我則蕩然空虛,無可依賴,其爲寒心,庸有極乎?今倭賊徘徊不去,已迫歲暮,一無要索之事,遷延推托,坐度時日,姜土俊所謂,亦豈盡委於漫浪難信而已哉?臣等思慮短淺,當此大事,豈有應變良圖,可以上達者乎?但據已然之迹言之,則水戰,頗爲我國所長,龜船之制,尤爲要捷,故賊之所憚在此,姜士俊之報亦然。當賊兵之始到釜山也,若使左右道兵船數百餘艘,及時要截於絶影以南,則似當得利,而不能爲之。以是賊勢,無復有後顧之慮,而任意猖獗。古云:『前事之不忘,後事之明戒。』今者亦當乘此冬月,汲汲修整船隻、器械,厚集水軍之勢,龜船不足,則晝夜加造,多載大砲、佛狼機、火箭器具,以爲遮截海道之計,此乃最爲救急之良策也。常時慶尙道船材所産處,只有巨濟玉浦、知世浦等處,賊兵經年入處島內,未知船材尙有餘存與否。此事密通於都體察使、統制使,勿露軍機,留意措置,以備緩急可也。至於陸地防禦,則前所陳據險一事外,他無善策。倭賊善於置陣,必爲於路邊要衝,左右控制,通望無礙之處。又不深求於高山絶壑、巖石險阻之處,只是尋討山無草木,其勢凸出,四面童童,無所遮障之地爲陣,故往日降倭亦言:『坡州山城,無避石之處,故望之而不敢前』云。此是吐實之言,非虛設之語也。以此論之,則處處皆可設險,處處皆可保守。要當指授得宜,措置簡便,約束傍近之民,使之入保,而多備器械、火砲,時時聚民,操練、守城之規,使民之見者,曉然皆知入此,眞可以求生而免死,則民志自定,而倉卒無離散之憂。因爲收聚公、私之穀,盡置其中,則所謂淸野之謀,亦在其中矣。今不先爲入保之地,而勸之淸野,則事勢有所不行,臨時,雖不欲齎盜,不可得也。近日水原禿城,城堞粗就,而又設砲樓,民之來見者,頗有守城之意云。此亦民心,見其所恃,則稍定之一驗也。兵興四年,講求此等之策,亦非一二,而無以成形者,患在於紀綱解弛,不相維持。所謂:『徒有終身之議論,竟無一日之躬行者』,不幸近之矣。下三道,則都體察使,必有處置矣,臣等又有所慮,濟州在海中絶島,賊之窺覦此處,欲以爲侵犯燕、齊、遼、薊,必不暫忘,而走回被擄人及降倭所言,往往如此,防備之事,尤爲關緊。聞去年、今年,年穀不登,癘疫興行,人畜多死云,亦爲可慮。此一州及珍島,必須各別經理,然後可也。此意竝通於都體察使及本道巡察使等官爲當。臣等坐談遙度之言,不過如此,至於引而伸、觸類而長,在於當事之地。今者都體察使從事官金時獻,將下去,以此辭緣,秘密言送知委,何如?」上從之。

○接伴使李恒福馳啓曰:「副使入倭營時,先令可信人,跟天使而往,臨還,天使貽書於臣,極謝自上款接之禮,兼及戀臣眷眷之意。且令留駐慶州,俟其渡海。其意蓋因彼中供億,多不如意,時時令臣,措置諸具而送之也。天使初到,沈遊擊言於將官等曰:『倭奴甚毒,若有不耐事,拔劍刎人,不計其死,愼勿放心。』將官因此會諸軍諭之,故軍丁則屛氣不敢自恣。其中或有狂逞者,若以非理,橫加凌暴於倭奴,則便按劍相向,以此切不敢與之相較。淸正則時無渡海之意,故天使不得已先邀正使入來,然後彼乃渡海云。」上下備邊司。

○兼四道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曰:「倭賊去留情形,近以各處所報參觀,則撤去處、留在處,竝如前一樣,而沈遊擊陣中各將,則每稱留倭不滿一萬,詆訾金指揮嘉猷。之不知的數,而胡報於天使。金指揮之報,亦必得其可據而爲言,似不至於捏虛,彼此實狀,誠難得知。淸正尙未渡海,而副天使,初八日離密陽,已入釜山,上天使,近日自南原向嶺南,其所處置,實未測識。倭營中唐將等,每以安集流民爲辭,督令守令,來在營下,雜處賊中,其事勢,實有難便。賊中附賊人,雖守令同在賊中,而無可下手措置之路。頃日東萊縣令鄭光佐,進去看審,卽令出來,而各處守令,從外而撫恤,出來之人,使之存撫,則彼中附賊之人,聞見所及,自可不爽於向背矣。熊川、巨濟、金海等地守令,則各處留倭,往來無常,或肆殺掠之毒,民人不肯進往,守令亦未敢前進事矣。」上下備邊司。

○夜一更,天中及四方,雷動電光,雨雹交下,狀如小豆。二更三更,坤方、西方,雷動。

10月28日[编辑]

○丁卯,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啓曰:「近日變異荐疊,人心駭懼。昨日雷雹之變,又出於純陰之月,天之譴告極矣。目今國事,艱虞日甚,而災變又如此,臣等俱以無狀,冒居鼎軸之地,欲望其上享天心,下副人望,以收板蕩之勢,不亦難乎?『國亂思良相』,乃古語也。臣等妨賢病國,尸素度日,天怒之作,必有所致。中心憂惕,不知所出。伏乞聖明,諒察危懇,遞斥臣等,更卜賢能,以答天譴,以濟國事,不勝幸甚。惶恐敢啓。」上答曰:「負罪,尙今冒據,恒切懼悶。何待天譴?天譴有由矣,卿等宜勿辭。凡爲大臣之道,必先正其大本,以安社稷。大本者人君也。不然,凡所以修內攘外者,皆苟而已。日所望于卿等者在此。」

10月29日[编辑]

○戊辰,司諫院上箚曰:

伏以,金玉錦繡,一夫之寶也;土地人民,萬乘之寶也。寶有大小之異,而寶之之道則同。今人之有其寶者,愛惜之、顧戀之,藏之有所,守之有道,則寶爲我有矣;尋常焉、輕忽焉,護之不愼,備之不密,則寶非我有矣。今我殿下,有其寶矣,第未知殿下之心,以爲愛惜,而顧戀之耶?抑未知尋常,而輕忽之耶?以殿下爲愛惜而顧憐也,則棄屣之意,每見於言語之際;以殿下爲尋常而輕忽也,則宵衣之憂,常切於政事之間,不可謂愛其寶也,亦不可謂輕其寶也。雖然,存諸中則形於外,有其心者發乎言。殿下欲退之心,形於外,發乎言者,非一非再,而頃日之敎至曰:「予之在,如過客之在逆旅。」是果有心於愛寶者乎?以此觀之,則雖謂之尋常,可也,雖謂之輕忽,可也。金玉錦繡,寶之小者也,而一夫一婦,皆知自愛。土地人民,是何等寶,而殿下獨不念寶之之道乎?觀殿下之所爲,正如守他人之寶者,暫時看護之,主人來,則卽還授退去者。有國家者,固如是乎?而況土地,祖宗之土地也;人民,祖宗之人民也;宗廟、社稷,祖宗之宗廟、社稷也。殿下受祖宗之命,有其土地、人民,有其宗廟、社稷,則身雖殿下之身,殿下不得自有其身矣。奈何上不念祖宗之托,下不顧臣民之望,每下未安之敎,而去留進退,欲如匹夫然哉?謂殿下倦于勤而致然,則殿下之春秋鼎盛,唐堯之揖遜,不如是矣;謂殿下遭喪亂而自沮,則古之人有臥薪嘗膽,而誓雪國恥者,未聞徒自貶損而求退者也。殿下雖欲自輕其身,其於祖宗之托何,其於臣民之望何,其於後世之議何?人主一心,國家存亡之所係也。一念之敬,亂反爲治;一念之怠,福轉爲禍。況今國家亂亡無日,而殿下之心,又從而不能自强乎?殿下雖軫宵旰之憂,實懷將退之心,人心至靈,皆能揣度,孰肯憂殿下之憂,而盡其誠乎?群下之解體,國事之潰裂,無一不由於此也。非但此也。東宮之於殿下也,義則君臣,恩則父子也。骨肉之情,上下無間。今有人之父母,受祖考之命,有其田宅,有其奴婢,率其子而同居,撫養於膝下,則子之情安樂矣,一朝,盜入其室,奴婢、家業,至我而盡蕩,我實祖考之罪人,不可以仍居,盡傳餘業於其子,奉身而出,則子之心安乎?否乎?子必號泣於父母哀訴,而父母猶且强之,則子有悶迫罔極之懷,而無處自伸,將鬱結成疾矣。殿下之於東宮,亦猶是也。殿下每以退遜迫切之說,屢及於東宮,東宮誠孝出天,每聞斯敎,摧心踧躬,若無所容。竊念東殿之愆違,未必不由於此也。孔子曰:「父母,惟其疾之憂。」殿下獨何安於此乎?臣等竊恐國事之崩壞,本於退之一言;儲嗣之疾恙,亦本於退之一言。雖謂之喪亡之祟,亦可也。殿下不去欲退之一念,則雖使伊、周立軒,孫、白守四方,必無可爲之理。倘殿下改思易慮,一意直前,則群僚競勸,撥亂回治,擧此而措之矣。噫!方今事勢,譬如大病之餘,百疾外攻,而氣證內作,奄奄之狀,口不忍言也。姑就急時之務而論之,選將也,訓卒也,器械也,蓄積也,而撫養民心,爲之本焉。未知,廟堂之上,講之熟處之詳,而盡得其道乎?嗚呼!將者,三軍之司命,國家之安危係焉。非丈人,則必有輿尸之凶。我國之選將也,不問材局之大小,只取武藝之能否,至於功罪不覈,而黜陟乖當,妄作不懲,而姑息是事。用將之失宜,軍法之不嚴,類如此,誠可痛也。今者自上,特命體察使,分寄八路,雖未知設施之如何,而其盡心循國,則必異於他人矣。然而古者之遣將也,使專制閫外,軍功爵賞,皆自決焉。今也則大小號令,皆稟朝廷,往復之間,日月遲延,可否之際,論議掣肘,如是而欲望其成功,難矣。南方體察,已爲推轂,陰雨之計,則關西尤急。視師江上,指授方略,不可使有後時之悔。又使兩體察,專摠道內之事,軍務民政,皆以便宜行之,勿爲從中遙沮,期以數年,責其成效,而不搖於人言,有如憲宗之於裵度也,則功業庶可成就矣。嗚呼!兵務精,不務多。兵不精,則雖多無益。符堅之百萬,敗北於淝水;項羽之八千,橫行於天下,則衆聚不敎之民,適足爲潰散之助矣。我國之兵,平時則散處於田畝,警急則驅之於戰鬪,故荷鋤帶鍤者,不習擊刺之法,遇賊見敵,則輒生奔潰之心,何暇奮勇皷氣,以挫賊鋒哉?今者別設都監,敎習砲手,其鍊兵務精之意至矣。然而砲、射二技,如鳥兩翼,不可偏廢,而砲、殺則人爭學習,射手則漸至生拙。豈上之所好,有所偏哉?弧矢,乃我國之長技,歷代之勝敵,皆以此也。今玆之敗衂,是人心不固,望風奔潰而然,非射之罪也。砲固切於禦敵,射尤不可不勸也。竊聞閭巷間武士,頗有失望解體者,弧矢之精,漸不如前。若於京外砲、殺與射手,一體勸勵,使之興起,各盡其妙,而殘劣無才者,使不得濫廁行間,虛費軍糧,則緩急有用,而實是長遠之計也。嗚呼!器械精利,兵家之先務也。我國之於軍器,唯取朴實,不尙輕銳,故甲冑、槍劍,皆爲無用之物,而其中可恃者,唯弧矢一藝而已。壬辰以後,散失無遺,脫有警急,何所恃而禦賊?今宜廣募匠徒之在民間者,分遣于防緊處,使之董造,又於湖南,多所箭竹,載船以運,刻日就役,而甲冑、槍劍之新造者,務令精利,使捷於坐作,便於轉輸。且戰艦、戰馬,亦當預備,而海口、江徼,不見舳艫之接,衛士騎卒,皆有玄黃之歎,此不可不慮也。斫伐船材,多裝鬪艦,捉出場馬,分給戰士。如此則器械有備,而軍有所恃矣。嗚呼!足食而後足兵,乃不易之言也。我國平時,稍有蓄積,經變之後,灰燼無餘,兵無數月之糧,士多飢餒之色。雖使賣職之帖,遍滿於村巷,調度之官,出入於閭閻,未聞積幾石充幾庫,以補軍資,豈不寒心哉?充國之防胡也,先事屯田;孔明之伐魏也,唯務勸農。方今繼糧之策,莫如屯田。宜於各邑、各鎭、各堡、各驛,皆令廣墾陳田,使各處之官,各掌其田,以監司總之,考察勤慢,以爲勸懲,而至秋成會計,不煩民而出穀多者,超其職,煩民而穀少者,重其罰,又悉罷別屯田官,使無相侵奪,唯專責於守令,則無官多掣肘之弊,有任專成事之效,而不出數年,必多餘積矣。嗚呼!今民之困於誅暴者,不可枚擧,而刷馬與一族之弊,爲尤甚。以刷馬之弊而言,則唐軍之出入,使命之絡繹,其他公差往來者,一日之內,不定其數,而所騎之馬,所輸之駄,皆責於民,以有限之民力,辦無窮之重役,豈有可支之理乎?百爾思之,終無可救之策,誠可悶也。無已則有一焉,國家之蓄馬諸島,所以備緩急之用也。今日國家之事,可謂急矣,不於此時,而更待何日乎?矧諸島場馬之老而自斃者甚多。與其空老而自斃,曷若致用於救民乎?若於路傍各邑,量其大小而俵給之,使守令馴養,只用於唐軍之往來,而限事定間,我國使命大小人員,皆令自備騎行,一切勿許官馬,有不得已緊急傳命之事,則以道中驛馬給之,其間或有不當騎而騎者,則使監司,隨所聞啓聞治罪,則刷馬之弊,不無少紓矣。以一族之弊而言,則亂後人口,散亡殆盡,軍卒餘存,什僅一二,而兵曹不覈存歿,例責立番,行移各道,督闕價。當身不存,則責出於一族;一族不支,則又責於一族之一族;一族之一族不支,則害及於隣里。以一夫之故,而十人被侵;以一戶之逃,而十室皆空,其間或多漏名閑遊,而不爲刷出。是故,苦者偏苦,逸者偏逸,而軍簿將虛,民怨日深。當此人心驚擾之日,雖未能大段軍籍,其利於國而便於民者,則不可不講,以解倒懸。今者西南,皆有體察使,使其從事官,分掌各道,巡行列邑,撿勑守令,淸査其死亡者,勿令族隣被侵,而閑丁之隱漏者,隨現充補。又不爲一時盡塡其額,以致騷擾,使姦吏不得用手於其間,則可以少祛侵徵之弊,而軍簿亦得漸完矣。夫如是,則任將有道,訓卒有方,器械有備,蓄積有儲,而民生安業,國之元氣漸實,國之大勢漸張,南賊之遊魂,西虜之跳梁,已爲皮膚之疾,而所謂大病者,有不足患矣。噫!我國八道,不過中國之一大州,而分爲郡縣,多至三百餘矣。小邑民戶,或不滿百,而官家模樣,無異大邑,故其民偏苦,而其役不均。古人云:「官多則民擾。」豈不信哉?今宜合幷殘邑,因人情、順地理,永作定制,則官不多,而役不偏矣。事變以後,使命旁午,列邑困弊,將不能支。至於巡按御史,非他使命之比,威行一道,供億趨從,擬於方伯,到處騷然,當初特遣之意,欲其彈壓守令,禁止非違,而留連旣久,狃於相熟,或不免徒勞廚傳。是於各道,剩設一監司,而無益有害也。若罷巡按,而時或特遣御史糾察,則守令知懼,而不至貽弊矣。我國,平二百年,民不知兵,猝遇大賊,上下遑遑,倉卒出去豳之計,吁亦殆矣。賴天之祐,旋軫故都,固不可每恃而爲得計也。今倭寇未退,西鄙有警,賊未犯境,民心先擾,或東西奔竄,或聚會相弔,有若今日不死,則明日必死者然,人心之渙散,氣象之悲慘,有不忍見也。三軍至多,而係於將,故將不怯則軍亦不怯;兆民至衆,而依於軍,故軍不動,則民亦不動。以此而言,則今民之不定,未必不由於殿下之無以鎭之也。夫大福,不可再僥。自今以往,君臣上下,戮力誓心,共守社稷,以示必死之意,然後萬民之心以定,三軍之氣可振矣。不然而他日,或有風塵之警,猶循前日之覆軌,則外賊不至,而必有他變,思所以求全,而反所以速禍也。伏願殿下,於前而勉於後焉。取進止。

上答曰:「省箚。忠款如此,何憂國事?無任感惕。然予之心事,則有大不然者。他餘事,則當與廟堂議處。」

○掌隷院判決事崔岦上疏曰:

伏以臣,生地之卑,立身之微,在諸臣中,無有倫比。獨以早竊文字間虛名,朝家以爲,或堪一分需用之故,前後處之從優,蓋三授本職。恩命雖出於上,臣豈不知物議之苟然饒假耶?至於承文院提調,乃儒臣盛選,而臣又以此故得帶,尤豈不知一日不可堪處,而近數年間,可謂國家危急存亡之秋也。爲臣子者,無論堪與不堪,有不容自言得免之義,故黽勉以就之,然臣未嘗一寤寐而自安也。且使臣之爲文字,果有關於需用,則猶之可也,顧臣旣幸科第之後,不得意以此一事,售於當世,故三十餘年,一廢而無所用心,間雖爲之,亦止於迂僻而已。近數年來,乃强而從事,辭命則泥滯齟齬之爲病,雖經刪潤之手,而終是不中者多,合用者少。比及再忝使事,持是無以動人而格天,則臣之無狀,已畢見矣。況今國勢稍定,用人務在澄汰,而槐院提調之足當專責,兼官之足責成就,不似疇曩行朝之乏匱其人,何至使如臣者,久於虛受,而虛授之譏,歸於朝家也哉?抑臣有一焉。在臣分內當得,亦可以少展所學者,唯字牧一事,而嘗亦得試之七邑。雖未有以來赫赫之譽,而猥自以爲無甚關曠也。目今銓曹注擬之際,尤患守宰之難塡,令臣獲解非據,以見畀一州郡,則當此國與民俱艱之日,庶自竭其憂,以實効報君父,亦免於衰晩餘景,悠悠虛名之下矣。此臣自知之明,區區之忠,而非所敢誣於宸聽也。伏望聖慈垂察,命下有司,遞臣本職及承文院提調,俾安賤分。至其情願外補,則量宜施行。

上答曰:「卿文章動一國,當此艱虞之時,方委以辭命之任。豈可辭職?若其門地,又何足論?宜勿辭,更加勉力。」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己巳,上在貞陵洞行宮。

○司憲府啓曰:「先王陵寢,非畋獵之所。常時,雖有惡獸驅逐之擧,必啓稟而行之,亦出於不得已也。頃者訓鍊都監打圍之場,旣定於西山,而徑先妄動,擅移他處,進退顚倒,已失行軍之律,而至於亂入昌、敬兩陵之內,踐踏神宇至近之地,砲響、喊聲,震驚陵寢,其無知妄作之罪,極矣。其日領去千摠李天文,請命詔獄究問定罪。德山縣監文夢轅,爲人泛濫,當此板蕩之時,多聚族屬,濫費公廩,官庫日就虛竭。請命罷職。」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方感寒患痰,勢難接見。胡遊擊大受,要與相見,故有此敎。欲言之事,未知是何事,或令都監堂上往聽,參酌爲之。」

○接伴使金睟馳啓曰:「本月十九日,天使到海印寺,李元翼亦往候。臣以謝恩當否,將備邊司兩條事意,與李元翼同辭稟告,則初以爲:『二班已去之意,爲先謝恩,淸正去後,大謝恩不妨』云。更告以淸正去後,爲先謝恩,俟老爺過海,大謝恩之意,婉辭微稟,則答曰:『亦是如此爲之可也。』」小錄曰:「天使在靈山,見倭子新丘門,分付曰:『我待淸正之退,盡燒東萊等處各營柵,一面上本,一面渡海。汝回說行長,速令遵行。我已到此,天氣漸寒,不可更遲留也。』新丘門對曰:『老爺分付,當說與行長,行長自當來見於密陽,若面諭丁寧,豈敢違命?』天使,仍賞銀三兩、段一匹。令小西飛同去,回諭行長,仍諭行長,與淸正俱來聽命。二十四日,天使坐堂,見倭子三甫只老等話曰:『多謝行長送禮。』回諭行長曰:『天氣寒涼,則渡海非便。速令淸正撤回,盡燒竹島、安骨、加德、東萊、豆毛、西生等處房柵。我卽上本渡海。我已到此,不要如前耽閣。』三甫只老對曰:『當回諭行長矣。但未運米糧,今亦數多,恐滯幾日。』天使笑曰:『不可以米糧,故誤事。斯速處之,毋失其時。』仍賞三兩,而送到密陽之日,南好正與管家官等私語,以老爺擧動如何,語及淸正不去,莫測其端倪,則皆曰:『淸正可惡。至今濡滯者,皆淸正故也。老爺已令小西飛,諭行長,帶淸正來聽分付。今念六七日當到,面諭丁寧,宜無不退。可至開月初四五間,淸正去後,方入倭營,而釜山留候外,如東萊、竹島等處,各營盡燒,盡還爾國地方,然上本渡海』云。二十日,天使喫茶酒時,天使令南好正,先謂李元翼曰:『在天朝久聞賢名,來時幸遇平安道,多致騷擾。前在王京,委來相問,今又來見,多謝。』仍問:『熊正東所撫募流民,何以處之?』令好正告曰:『所謂招募之人,皆在本土賊中之人,錄其姓名而已。厥後出來七百餘人,已分派地方,安揷去矣。其他在賊中者,時方招募,而流民亦欲出來,爲賊所攔,不得出來。前月晦,安骨浦人,多數出來,盡爲所殺,深爲悶慮。』天使曰:『旣曰盡還朝鮮人,又何殺之?可怪。』酒數行,臣等令好正告曰:『前奉聖旨,倭賊盡退後,令國王,會同老爺上本,而又蒙老爺分付,上本陪臣姓具者,卽具宬也。先到江上伺候,本至,庶幾速達京師,以便老爺之行,而今有奏請陪臣到北京之日,石尙書分付曰:「頭班、次班等倭已去,爾國可謝恩云。」小邦以爲,非但有違旨意,淸正未退,措語亦難,老爺旣在此,令陪臣,稟老爺定奪,故敢稟。』答曰:『今先謝頭班二班之退,又另謝淸正之退。是石尙書之意。且疏中語,極恭謹,無閑話,可也,恐沖撞皇上之惱。』臣又令好正告曰:『外國上本以謝,與海內衙門不同,不當煩瀆。今以二班之退上本;淸正之退又謝;老爺之到海又謝,則不亦煩乎?姑待淸正之退,一倂上本,小邦之意,而至於言辭,則豈敢不恭謹?謝恩之文,亦豈敢有閑話乎?』天使微笑曰:『待淸正之退,一倂上本,此亦不妨。』仍曰:『我非貪功名、圖富貴,而此非文官,亦非武官,與國家同休戚。陪臣等,勿以爲疑。何苦以未退之倭爲退,事未妥帖而謂妥帖乎?若以苟完目前之事爲心,則其於二百年恩何,祖宗勳業何?斷無苟且之事。我今到密陽,倭將必來見。我當諭,使倩正退去,然後方上本渡海,而迎候之倭,不留五千,則不足使用。渡海之日,要使一倭,不在境上耳。不要疑懼。』臣等又告曰:『蒙老爺分付,不勝感激。然則,到密陽暫駐,待淸正之退,方入倭營乎?』天使曰:『到彼觀勢,自當處置。』云。臣等告曰:『亂初,有浙江人許儀後,在倭中上本,其所論倭賊用兵之事,驗之多中。近無如此人上本者乎?』天使曰:『許儀後,卽江西醫者。今居日本薩摩州,與朱君聖,同志上本。君聖自來,而彼人所言,多有乖違。君聖亦走之,不知去處。』臣等告曰:『今聞老爺分付,始知是江西人,而又知是醫者。聞上年巨濟倭疫之際,儀後來活云,必是醫者。』云云。」 ○忠淸道觀察使尹承勳馳啓曰:「據淸州牧使李嵓馳報:『州居郭希貞、郭應水進告內:「州西江外居學生李成男,與姜孝男、申汝沃、韓淡、李景詳、淸安居全大老、鎭川居南應信、懷德居朴生員稱名人等,謀叛事。」』」下義禁府。

11月2日[编辑]

○庚午,持平趙挺啓曰:「臣於壬辰夏,以兼弼善,將詣東宮行在,而承奉內出封書,行到雲山,路聞老母在朔寧,遇賊之奇,方寸已亂,私情所蔽,妄自計料,尋知老母生死,還向東宮行在,則兩不負君親之義,間關賊藪,冒死出來,始得見母。卽欲西還,聞東宮來駐伊川,奔往之際,賊勢四逼,又遭大水,艱難得達,始進聖,稽滯之久,自至月餘。揆臣之罪,萬死無惜,幸賴聖度包容,得逭常刑,而人臣負罪至此,決不可更廁淸班,重辱名器。伏乞聖慈,亟賜罷斥。」

○司憲府啓曰:「趙挺,前以稽傳聖之罪,至被拿推照決。厥後蒙恩收用已久,不可因以一事,每爲引咎。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訓鍊主簿金景祥書啓:

十三日,與黃愼,進于梁山地龍塘,探審賊勢,則同陣曾已燒撤,我國人作田種牟茂盛矣。北邊有家四坐,伏兵稱云,行長小將三人,各率七八倭人留在,捧納還上矣。陣外北邊,又有倭家六坐,我國人爲半入接矣。渡小津,進于漢饣島,探審,則我國人家百五十餘戶居接,又有倭人作家,伏兵稱云,七八人留在矣。蚊頭島探審,則我國人二百餘家居接,又有伏兵倭人作家,六七人留在矣。金海地饣飛乙山探審,則我國人民三十餘戶入接,又有倭賊三十餘名,作畓四十餘斗落種,時方秋收矣。十四日,到德島探審,則我國人家百餘戶入接,又有伏兵倭六七人留在矣。到竹島探審,則陣中形止,與釜山一樣,賊數則大槪七八千云。外則土城,內則石城,皆堅實,而留陣江于道老者,石城內,作三層閣,留在矣,船數則百餘隻。金海府探審,則城中倭等,合于竹島,只有收租倭二三百,將帥則劉汝文,出入竹島云。同陣官客舍,築石城,將帥入接,外則我國人及倭賊相雜入接,我國人家,至於六百餘戶矣。進德橋探審則倭營盡燒,合于竹島,餘半渡海云矣。到安骨浦探審,則舊倭盡爲渡海,今則林浪浦倭陣來接,柵房重脩。將帥則毛利、一歧守,自林浪,入歸日本,其子毛利、豐前守代其衆,率四小將,各領四五百云。到加德,則同陣倭盡爲渡海,今則永登浦倭將義弘來陣,留數二千餘名云。我國人家百餘戶居接,船數則六十餘隻矣。到巨濟探審,則永登、場門、所津三陣,盡燒空虛矣。熊川熊浦、森浦兩陣,亦爲燒撤,熊浦居民二百餘戶居接,而安骨倭賊,每來侵掠,故移接于金海、釜山等處云矣。到金海城中,見我國被擄人金千同,則自對馬島出來,纔數日,方在義智陣中。且曰:『賊雖渡海,不入于日本,而對馬島近處三日程,留住待變』云。又曰:『對馬島作家,待天使留置,而關白許入後,天使陪入』云云。釜山探審,則留賊盡爲渡海,行長移陣于此,率下將六人,各領數千,或率砲、劍手千餘,船數則六百八十餘隻矣。又有天使迎接倭正成者,東邊入接,稱病不出,天使到釜山,幾至十日,而不爲見謁云。所築新城,周回六七里,又設市場,倭賊男女及我國人民,日日物貨交易矣。自東平至凡川,我國人居接者,多至三百餘戶,佐子川近處,鮑作居接者,又百餘戶。主山上築石城,作三層闕,倭賊禁人,使不得入見。問於我國人則曰:『軍器等物入置,故不使人入見。』東萊探審,則舊倭盡數渡海,今則平義智,自森浦來陣,軍數則五百餘名。與平調信合陣,而調信則將天使入來之奇,十五日入歸云。城內外,我國人居接者三百餘戶矣。林浪、西生、豆毛三陣,則淸正所屬也。使不得出入,故未能探審。傳聞,則西生之軍,已爲撤合於豆毛,而五六百名留在云;林浪之軍,撤合於安骨,而四百名留在云。大槪上天使到釜山,則倭賊與天使,一時渡海云然,其言不可取信。「

11月3日[编辑]

○辛未,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具思孟,在海州馳啓曰:「《實錄》不合仍在海州之意,已爲狀啓,而以船隻移安于江華之事,臣等未及料處矣。今見領、監司、堂上獻議,實有憂深慮遠之意。江華稍近京師,事勢便當,臣等不敢有異議。宜及江水未氷,急速移安于客舍一隅,而一邊脩理可藏之處,以爲觀勢永久之圖。」

○司贍寺正黃愼馳啓曰:「本月十五日,正使牌文到釜山。聞正使欲於十六日間起身云。同日,平調信發向日本,報關白去云。昨日千總婁國安,自京回還,持兵部箚付來言:『石尙書要冊使進倭營,故正使倍日前進』云。臣使倭通事李彦瑞,私問淸正行期及未撤各營去留於行長手下倭將《作右衙門》,則答曰:『關白,以淸正善戰,故使之留待天使入營,卽先發去,其餘各營,亦當跟天使,一時過海,決不留一陣在此。』遊擊手下錢旗鼓、陸千緫等,謂臣曰:『昨日婁千緫,自京來言:「石尙書深怪貴國,且怒尹根壽」云。蓋以貴國每言:『倭衆不曾燒一營、撤一兵,此尹根壽之說也。』』臣答曰:『我國本不曾有此言。但以當初聖旨以爲:「倭果盡渡後,據實馳奏」,而淸正及竹島、安骨等兵未撤,故不敢曚曨馳奏耳。』錢旗鼓曰:『今則更不等朝鮮上本,亦不俟朝廷旨意,兩使當徑過去矣。』臣又問曰:『淸正及各營未撤,而兩使徑進,未知三班諸倭,果肯一時過海否?』旗鼓曰:『兩使入營,則各營倭衆,自當乾淨去矣。但有一句語,冊使過海後,彼此傳報極緊,老爺欲留倭船四箇,傳通消息,亦不過百餘倭也。』臣答曰:『百餘之倭,固不足慮,但外邊聽聞不好,且有後日之虞。須乾淨十分,不可留一箇在此也。』錢旗鼓曰:『固知不留一箇最好,但以傳報爲緊耳。倘貴國有船,則此亦不須留也。』臣答曰:『我國亦有大船。我國之船,可以遞至對馬;對馬之船,自當遞至日本矣。』錢旗鼓曰:『此事須預備。待明日,老爺面前再講』云。我國兵船,遞至對馬,亦似非便,而倭船則決不可留。朝廷從速議處。」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倭賊若果順天使分付而退去,則當使一箇無留境上,方是結末。豈可托於傳報之難,而更養禍胎,使不可收拾耶?此事極爲重大,不可草草定議。急速行移于都體察使,更爲査看賊情退去眞僞,一邊通議於沈遊擊及天使,極盡臨機處置後馳啓。「上從之。

○中殿之止,海州東面娚城村宿。

11月4日[编辑]

○壬申,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倭賊,終年與天朝,托爲輸款,而屢變辭說,遷延至今。副天使入倭營後,情形似尤倨傲。淸賊屯據益固,而上天使,又將竝入賊中。一入之後,進退操縱之權,皆在賊手,不得自由,前頭可慮之事,何可一二計也?黃愼之言,不無所見。上天使時在密陽,尙未進入,自此若爲咨文,言其賊情可疑,更加詳審,愼毋遽入云云,以觀天使之答。萬一事有狼狽,而天朝有言,則我國之移咨天使,不害於爲天使愼行止之意,而有辭於天朝矣。假使天使,不聽而入,我國之道則盡矣。請令承文院,急速磨鍊咨文,別遣事知官員馳送,且密諭於接伴使金睟,以此意告於天使,而觀其所處。」上從之。

○訓鍊都監啓曰:「沿江設鎭一事,上年則蕩無依據,今年,都監略設屯田,又建置婆娑以下一二處權輿。明年,不可不漸次布置水下。幸州,亦是形勢所盡之地,我國曾賴其利。所當排設一營,與龍山,形勢相通。其措置之事,則方自都監料理矣,但山底還集之民,或困於徭役,不能保接。請依幸州、禿城例,入城居住人,盡免他役,使之多數來集。」上從之。

○司宰監啓曰:「本監屬其人元數,以二百三十三名,各宮殿及一應諸處進排,艱難分定,而今因變亂,慶尙、京畿兩道全減,全羅道四名、忠淸道十三名、黃海道二名、江原道一名蠲減,只存一百十二名,而元定進排之外,華使、唐將、諸處應供之數,不知紀極。數小其人,不勝其役,財力已竭。中殿又將還都,諸嬪、諸阿只氏,各處支供之數,又倍於前日,而其人之數,則過半蠲減,其勢自當難支。反覆思惟,未得其策,極爲悶慮。慶尙道,則雖不可復定,全羅、忠淸、黃海、江原、京畿等邑,所減其人,請量宜還定。且經亂之後,京江眞燒木,興販無人,今氷凍,雖有其價,貿之亦艱,此又難支之患。大殿、中殿、東宮、嬪宮外,依前啓請,令漢城府,量宜給,以四山枯松,間間添補進排,俾無生事之患,而東監外貢魚醢之物,亦皆作米,遺儲蕩竭,而天將支待及許多帶率軍丁供饋,與各處進排應用之數,比平日倍多,只以天使時用餘,僅僅支用。今將中殿還都,供上、宣飯之數,勢將倍多於已往,前頭繼用無策。請令該曹,預爲措置何如?」傳曰:「依啓,禁山枯松,不可斫取爲薪。」

○忠淸、全羅、黃海、江原、平安等道砲、殺手,後苑試才時,居首全州貢生金見龍,直赴殿試;之次金翼龍以下,賞職、賞物有差。

○中殿晝停于延安地新院,夕宿延安府。

11月5日[编辑]

○癸酉,敎政院曰:「先王《實錄》,有如先王之行幸。蒼黃時則猶可也,今則不然。江華渡來時,似當行祭。」

○左副承旨李好閔啓曰:「李提督別章,因李德馨啓辭,令臣專掌爲之矣。提督有大功於我國,我國之人,將歌詠而楡楊之。此係擧國咸頌之擧,必好其文辭,以顯其意可也。臣本失學,草土萬死之餘,精靈已逝。自授本職,本院務劇,課督一事,亦不得相顧,而今欲使臣,收召能詩之人,使之製述,如天使時製述官製作之例,此尤一時別樣之擧。承文院提調中,詞翰大手,有勝於臣者,奚啻十數?伏望聖慈,去臣專掌之命,改授可堪之人。」傳曰:「勿辭。但使他人製述,是近於欺詐,極爲無理。夫詩句之工拙,何關於爲國?此一款,勿施爲當。」

○司憲府啓曰:「千摠李天文,擅自打圍於昌、敬兩陵之內,踐踏神宇至近之地,放砲、發喊,震驚陵寢,凡在見聞,莫不駭愕。究問定罪,在所不已,而只因自已誣飾之招,都監泛啓之辭,遽卽放釋,物情極爲未便。請命更鞫,以定其罪。訓鍊都監,不有公論,信其管下私相掩護之說,不覈其實,矇然啓達。次知堂上、郞廳,竝命推考。」上從之。

11月6日[编辑]

○甲戌,忠淸道觀察使朴弘老狀啓曰:「溫陽、瑞山、稷山等官,十月二十七日,風雨雷電大作。當此收聲之日,變異非常事。」

11月7日[编辑]

○乙亥,春秋館啓曰:「先王《實錄》,自海州,今將移安於江華,奉安之處,已令本道監司,及時脩理矣。但江華館舍中,可堪奉安《實錄》之處,未知有無。雖有之,而亦當急急脩理,然後可以趁時奉安。此事體極重大,不可專委外官。請禮曹參判、參議中一員,明日內,急速下去看審,督令修掃,而一邊馳啓。」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平安監司狀啓及上送老乙可赤文書,與唐官回答票文,夷情固爲難測。然其情,只以當初自爲刷還我國之人,有所希覬,而尙無還償之物,且有渭源胡被殺之怨,故其怒未解,而欲逞兇於邊境。唐將所言以牛償命者,亦以夷狄性貪,欲以此戢其獸心也。渭之胡,雖邊將過於斬殺,而虜旣越境深入見殺,以此償以牛馬,則似示弱。但初以刷還之功,欲爲宴享,兼且賜物,以慰其心,而虜更發怒不來。此則當以實狀語之曰:『爾旣以好意,刷還我國之民,故我國亦深嘉爾意,多備宴享之需,且辦段衣、人、紬布等物,以待爾等之來,我國之於汝,意亦不薄。不意渭源,有偶然格鬪殺傷之事,此亦非我國兵官,與爾有心讐殺也。只是爾的㺚子,私自越境,散入山谷,昏夜不知好歹之人,以至於此。然我國,以地方官司,不能禁抑,方爲拿究。以此觀之,我國與爾,無讐可知。今爾反以此爲辭,不來受宴享,此何意也?然當初備設之物,本欲與爾,且以刷還我國人厚意,不可不報,故送與爾的差人云云』,因令唐官發送,則其於止怨之策,似爲便當。大抵兵端,最不可啓。今適唐官在彼,欲止釁隙,委曲譬諭,此則似是一幸。其處置之權,在於唐將,雖略有贈給,措辭開諭,是唐將爲之,在我別無嫌於示弱也。且見唐官宣諭之辭,深得中朝馭夷之法,至給其所乘之馬,又欲進去虜中面諭,其致力我國之事,甚爲可嘉。此乃胡遊擊所送之人,此意當別致謝於遊擊。且急遣宣傳官一人,往謝在彼唐官,令本道備給禮物,以酬其勞。童汝乙古,同時入去我國之人,未知伶俐與否,若果解事之人,則其還必得虜情,竝爲詳問,急速來報。童汝乙古,亦給物厚待,以悅其意。」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無責之臣,司諫院。目見國勢危迫,箚陳時務之所急者,以選將鍊卒,器械蓄積爲言,而以撫養生靈爲之本,其於禦敵保民之方,可謂得其要矣。近日自上命二大臣,分寄八路,此乃祖宗朝已試之美規也。凡節制布置之事,許以便宜從事,勿爲浮議所動,期以歲月,責其成功,則庶可展其素志,而收其成效矣。但大臣出入,事體亦重,西方雖有釁端,似不如南方之爲急。且凡干方略,旣已指授於方伯、閫帥,則防備之事,自當措置,而自此或遣幕僚,巡檢形止,更觀邊報緩急,以爲前却,恐或未晩。砲、射二技,固無輕重,而射者我國之長技,雖不勸勉,人人自可學習,至如砲手,非我國所長,若不別樣勸奬,則人不興起,而非砲莫能禦賊也。此都監之所以設,而優賞而勸之之意也。然上之所好,習俗隨而變焉,此自然之理也。數年以來,中外武士,頗有缺望之心。弓矢之技,漸不如前,有識之憂,亦已久矣。今者,內而都監,外而主兵之官,砲、殺與射手,一體勸勵,俾不偏廢,而淸汰冗雜,十分精鍊,則常時無費糧之患,而警急可得其力也。臨戰所用,莫如器械。器械不完,則雖有猛將勁卒,亦無能爲矣。弓矢、槍、劍、戰馬、鬪艦之類,壬辰之變,散失無餘。今宜刻意善措,以備倉卒之用可也。廣開屯田,以補軍餉,數年以來,朝廷所講,惟此一事,而徒有煩擾之弊,未見積穀之處。此由處置之不得其方而然也。若專責於守令,以監司總治,則事有統緖,庶可見效。此二件事,令該官,反覆講定,着實施行宜當。我國壤地褊小,郡縣太多,合幷之論,自古有之,但兵亂之後,民不奠居,遠近繹騷,莫保朝夕。此時惟當靜而鎭之。移此合彼,恐難輕議。中原地方闊遠,設官甚多,布政司,只治民事,無黜陟之權。此所以置巡按之官,以主糾劾之任也。我國,則與此不同。各道監司,實兼行臺之任,守令黜陟之事,無不爲之,而又置巡按御史,是道內又有一監司,徒貽廚傳之弊,而別無利益,物情以爲未便久矣。言官所論,有見於此。亟罷巡按,時時別遣御史,以劾守令之非違,允合事宜。」上曰:「依啓。巡按御史,豈可罷?」

○平安兵使邊應奎馳啓曰:「江邊淸野事,則合氷後,列堡等例爲疊入,而經冬添防,極緊處外,盡爲疊入,而沿江村民,亦令撤還城中,或移山谷矣。焚草一事,則江邊軍馬,常患馬草之乏絶。若行此事,使我戰馬,旋遭飢斃之患,實非得計,而至如內地倉穀,輸移非便,人心搖動,調兵之日,竝擧轉運之役,勢有所難。與監司尹承吉同議,善處計料事。」啓下備邊司。

○中殿敎海州牧使曰:「闕內器皿等物,內人不謹,雖或有閪失之弊,本州下人,勿爲生徵,俾無民怨。」

○中殿渡碧瀾渡,宿開城府。

11月8日[编辑]

○丙子,政院啓曰:「觀兇賊近日所爲,其情形實爲叵測,而正使又將入,意外之虞,難保其必無。移咨備陳,請令愼重,在我國道理,固在所不已。第念事有不可預知者,欲爲正使,爲之謀者,反爲正使執以爲言之資,以爲:我欲依朝廷分付,指日前進,而朝鮮止之,故不果入云』,則沈遊擊亦將仍此多語,恐有難進之悔,尤非細慮。臣等之意,姑勿移咨,只具由下書於接伴使,令詳其曲折,因語咨稟於天使前,則於今日事體似穩,亦未必不爲他日之辭,而彼亦不得執以爲言矣。請令備邊司,參以此意,更議定奪。」

○黃海道觀察使柳永詢報曰:「本月初二日初更爲始,赤氣一道,起於西方,狀如炬火,光燭半天,俄而南方東方一時竝起,雞鳴之後,漸次消滅;五更後,東北間,赤氣又起,狀如烈焰,平明後始滅」云。

○義禁府啓曰:「罪人李成男等,已爲拿囚。當初郭希貞父子,以謀叛進告,似當庭鞫。」上命曰:「闕庭推鞫。」

11月9日[编辑]

○丁丑,敎吏批曰:「生員吳鼎,以海州人,中初試,上來而見屈。此人乃生員,百執事可以爲之,相當職除授。」

○同副承旨尹覃茂,以李成男等推案十四道封入,仍啓曰:「日勢將曉,中殿入京,百官當早出郊外,闕庭亦當淨掃,而罪人等元情已畢,姑待中殿還都後,更推宜當。」

○李成男供稱:「年三十八。父假引儀應璋。母陳氏。世居淸州西面。家世素貧。粗學地理,族親間或往來看山。韓淡,前年七月間,病重,今年三月,始歇。四月,見火賊後,韓淡往姜孝男家,則孝男曰:『汝經病與火災,盍挈妻以來?』來時,令率臣身而來。七月,韓淡夫妻及臣夫妻,一時進去,則姜孝男隣居申汝玉及汝玉妹壻李景祥、趙德輔妾等在內廳;韓從雲、韓仲雲、趙德輔等在外廳。臣買奴愛孫隨從,淸州妓內隱娥、女香,以乞食亦往。其日,則飮于孝男家;次日,則與前日同往人,飮于申汝玉家。從雲、仲雲,亦請來飮,翌日各散。以此郭希貞、應水等,指以無賴人結黨云,風雲變化、遁甲藏身道術,專不得知,結陣藏兵等事,尤爲不知。去辛巳年冬,新都後岬寺,讀書,橫行相地,遊觀新都。將帥在全羅,明年二月六月間,欲擧事等語,皆爲虛事。大槪臣粗解占術。壬辰焚蕩之時,倭賊五月陷淸州,燕歧縣監任兌,謂臣曰:『倭賊來否,汝須占之。』臣曰:『賊雖來,縣地則丁寧不入』云。其後,賊入燕歧東北面,太守謂曰:『初言倭賊不入縣地,今何來耶?』對曰:『賊雖遍滿國中,太守所在處則不入矣。』太守曰:『何謂?』臣推數答之曰:『倭賊在木方,庚寅、辛卯,木年,鍊兵;壬辰,水年,出來。遂陷淸州,淸州乃木方也。燕歧之燕字,鳥屬也。鳥則屬金。太守之名兌也,兌亦屬金;太守,壬寅生,金生也。縣地四方,又皆屬金;縣地北有鸛洞,鸛字屬金;東面有釜谷,西面有釜洞,南面又有金沙驛,皆金地也。彼賊皆以木方之人,木年鍊兵,先陷淸州,木地,乘木旺之氣以來。縣地,皆金地,則彼賊雖至官廳門外,不入還退』云。其後,賊果不犯官門,太守此等事,常言於巡察使及諸陣,故人皆疑我有道術云。」

○姜孝男供稱:「世居淸州東面,與郭希貞及應水等,隔籬居生。癸巳年,染病臥痛時,臣牟田二日耕處,應水兄弟,白晝偸刈,呈官接訟,還徵其半。以此相詰懷嫌。大槪聞李成男精於相地。家世獨子傳來,恐或不吉,欲爲移葬,適與成男,相値於選鋒將權仁龍陣中。見其爲人輕狂,不信,不與偕來。又聞前府使鄭賜湖,亦問地理於成男之奇,意謂成男術業必精,韓淡慰問時,成男夫妻,竝爲請來。饋酒而罷,兇謀事狀,專不得知。」

○韓淡供稱:「臣自壬辰以後,長立從軍,今年四月,被火賊,頭顱盡破,六月至臥痛。三寸姜孝男,牛峰地牛隻收貢,相議屠殺,孝男請臣夫妻,數三日,來住其家。今年七月二十四日,率妻歸到,孝男曰:『家世獨子相傳,此必葬山不吉。欲問於李成男改葬,其夫妻竝爲請來。』云云。新都可都之言及朴仲宣家北結陣等事,專不得知。」

○韓從雲供稱:「今年四月,淸州月老洞奴訓世家下歸,其奴已死,只有畓五斗落。手自耕種,間或販鹽資生。七月間,姜孝男設酒。語同生弟仲雲曰:『彼家致酒速客,而吾等以貧寒之故不招,極爲慙愧。然若上去,則豈不饋酒乎?』遂往孝男家,酒半甁、靑太一笥出送,遂飮以來。臣與李成男、韓淡,初見於是日,有道術之事,豈得語及乎?隣家捉犬,尙不妄言於人,而況不小一罪之事乎?姜孝男等同謀情狀,竝知不得。」

○韓仲雲供稱,與從雲相同。

○趙德輔供稱:「臣自亂初,彌助項僉使軍官討賊。今年三月,往淸州南一里婢井今家,外六寸韓從雲、仲雲,來接于奴家,臣初面相見。厥後各出米升,三次釀酒相飮,姜孝男一番來參。七月,聞孝男家設酌,與從雲、仲雲同往,則韓淡、李成男、李景祥,先在其家。韓淡等,以其妻子在內,皆入去,臣等在外亭。自內送酒,相與飮罷,先爲出來。李成男所爲之事,專不得知。」

○申汝玉供稱:「初居淸州西面,前年月老洞移居。臣與李成男,一再相見。今年七月,請臣及妻。姪女夫李景祥,適來臣家,同日率去,參設酌罷來。李成男精於相地陰陽之事,聞於姜孝男處,一無往來通書,有道術之事,得知無路。臣無子,得少妾,乃希貞族也。今年八月,臣與妾相鬪,妾乘怒奔往希貞家,希貞嫁以其雇工,一月不出。臣僅僅窺伺奪來,以此構嫌誣訴。新都等語,專不得知。」

○閑良李景祥供稱:「李成男有道術之事則不得知,而但善於地理、陰陽則聞之矣。七月,姜孝男慰問其姪子韓淡,臣妻與孝男妾,七寸親也,故請之。夫妻一時進去,仍爲設酌。臣與李成男五寸親,韓從雲、仲雲、趙德輔、朴仲宣等,皆是初面。新都等語,專不得知。」

○全大老供稱:「臣居淸安,距淸州六十餘里。姜孝男、李成男等,締結往來,屠牛飮酒等事,萬無聞知之理。姜孝男,雖是妻娚,而已爲義絶。孝男本無定居,或娶妻居京,或居水原,或居淸州,雖無狀謀逆,與義絶妹夫同謀,萬萬無理。」

○朴仲宣供稱:「世居報恩。壬辰避倭,往洪州,至今乞食。今年二月,陳疏上洛,止宿淸州正坐山名不知家,乃兩班韓淡家也。淡病不出見,作飯供饋,糧米數升許給。李成男稱名人,聞上洛儒生來到,來見給糧。上京呈疏,留四日,還下去,到淸州茂陵亭,得霍亂,往月老洞,則人家焚蕩,只有京人趙德輔幕,乞哀投宿。德輔曰:『此里上有人家。』因往乞食,乃姜孝男家也。其夕,又就食於申汝沃家,發向懷仁,欲得精米以祭,往茂陵亭村。路逢韓淡、李成男。曰:『吾等將往姜孝男家。汝亦偕往可也。』遂引到孝男家,不飮酒,只飮數杯而罷。臣本窮甚,本無家舍,臣家北結陣事,極爲荒誕。新都相地等事,專不得知。」

○閑良韓絢供稱:「世居淸州正坐山。四月,忠淸兵使軍官自望,七月,藍浦、結城等官,闕軍捉送事進去時,公州刷馬到靑陽,遞送其官,馬夫以其家雇工代送,中間持馬逃走。刷馬馬夫,以失馬之故,訴于巡察使,同州被囚。四寸韓淡,持酒,與姜孝男、李成男等,往慰於獄中。成男則家在臣居七里許,雖曰相知,以其人愚妄,不與之交。或以相地賣卜,出入無常,適來見於獄中,成男締結事,專不得知。」

○私奴三從供稱:「以水原黃汝弼奴子,居於燕歧。今年二月,移居淸州姜孝男家門外。韓淡、李成男、李景祥等,姜孝男家,釀酒三度會飮事,聞知。傭食資生,他餘事不得知。」

○愛孫供稱:「以正郞韓淵奴子,隨上典,義州扈駕,上典身死後,放賣於李成男家。七月,上典夫妻,俱往于姜孝男家,所知者,申汝沃、韓淡、李景祥而已。飮罷各散,上典則留一宿,翌日還家。李景祥謂奴曰:『詭勝從政圖,賭得男女仕官,如此秋事方急之時,遂成無益之會。』只聞此語,他事專不得知。」

○姜孝男妾順玉供稱:「十年前,姜孝男交嫁往來,所知人,則李成男,或稱彦男,李景祥、韓淡、申汝沃、韓從雲、仲雲。韓淡病後,欲爲慰問,竝請其妻。李成男,則以善於地理,欲厚遇而請來。女賓在內,男子在外,臨罷,李景祥、李成男、韓淡入內,各飮一杯,各還其家。領議政稱號事,則從政圖稱領議政、左議政,故以此云云。女夫,去九月二十二日,與申汝沃出去,過三日乃還,迷劣女人,不知往還處。全羅道將帥人,專不聞知。」

○推鞫廳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判義禁府事金命元、知義禁府事尹自新、權慄、同副承旨尹覃茂、掌令禹俊民、獻納金澤龍。啓曰:「伏見忠淸監司朴弘老狀啓,姜孝男書簡現出鄭仁吉稱名人,不得捕捉。其弟義吉招內:『仁吉,以告變事,今月初六日,直往京城』云。來接可疑處,多般捕捉,亦令本道,窮極跟捕,堅囚啓聞。天安居陸長生,旣發於郭希貞進告,而已爲捉囚云,令本道繫械上送。」

○尹敬立爲兼侍講院弼善,金弘微爲兼侍講院文學,洪慶臣爲兼侍講院司書。

○中殿渡臨津,宿碧蹄。

11月10日[编辑]

○戊寅,西方,雷動電光。五更,雷動電光。

○未時,內殿還宮。

○藥房、政院、政府、六曹二品以上,內殿問安。

○推鞫廳啓曰:「李成男、姜孝男、韓淡、韓從雲、仲雲、趙德輔、申汝沃、李景祥、全大老、朴仲宣、韓絢、奴三從、愛孫、順玉等,以郭希貞進告辭緣,推問則別無端緖。但郭希貞等,本道更推招內以爲:『七月分,田頭出歸,謂孝男曰:「汝等雖有結約,欲成大事,南北有變,軍卒不齊,何以成功?」孝男曰:「軍則自有之。且明年二月、六月,已爲擇日」云。九月二十六日,姜孝男使其奴萬從,打木麥而傍觀。郭應水,自本州場市,歸到同坐,謂孝男曰:「戰場,必有戎器,而汝等無一物」云,則孝男曰:「先攻淸州,則豈無軍器乎?」應水曰:「漢江設有水使營」云,則孝男曰:「水使,亦不安坐。」且曰:「軍糧,各官多有之,擧事,則自有得處」云云。』此問答,乃是逆謀之明著者,進告之辭,亦如是之詳備,似當以此辭緣,姜孝男爲先更推,窮鞫事狀,然後且與告者郭希貞等,面質憑覈,以得端緖何如?」答曰:「依啓。」

○姜孝男更招內:「申汝沃妾,應水八寸妹也。汝沃率畜,應水嫁與其家雇工。臣謂應水曰:『兩班之妾,無端招引,嫁其雇工,極爲無理』云,以此懷嫌,做出虛說,二月、六月,已爲擇日云。雖鼠竊狗偸,以此十餘人,猶不生心。況此大事乎?郭希貞造作南應信,本無之名,與臣同倘云。其虛僞之狀,據此可知。應水等懷嫌之心,以爲陷我於謀叛,則嚴刑之下,使不得覈實,極爲冤枉。」

○推鞫廳啓曰:「姜孝男,以郭應水、郭希貞等,本道更推現出之事,枚擧更問,則一向稱冤,不直納招。又與郭希貞、郭應水,面質窮問,則雖互相紛拏,不得歸一,而希貞、應水之招,前後亦頗有異同。此乃大獄,正犯旣不可遽爲刑訊;告者又不可一二違端,先爲鞫問。其招辭中現出干證,如三從、愛孫者,更爲盤問,期得實情何如?」答曰:「依啓。」

○三從更招:「奴,以姜孝男傭役,收太時,孝男田歸到,郭應水,亦以傭役來到。點心食罷後,同坐田中,孝男曰:『吾今年,不爲早種來牟,來年,牟餠,亦難得食。』且曰:『來年,倭賊多來,與壬辰年同云。雖多種牟,避亂隱伏林間,則他人盡拾食,吾豈能得食乎?』但聞此言而已。七月以前,則申汝沃獨往來,以後,則韓淡、李成男、李景祥、趙德輔、韓從雲、仲雲等,二番剝瓜釀酒,粗設會飮。他餘荒唐形迹,則不得知。」

○愛孫更招:「奴所居處,與孝男所居,幾至一息程,成男,雖名上典,本上典韓淵,時未永葬,燔灰浮槨等事,奔走,故成男處,不得數往。適會飮之日,隨成男,一暫往來於孝男家,所爲之事,不得參知。從政圖勝負之事,李景祥處暫聞,某處得來與否,則不知。」

11月11日[编辑]

○己卯,王世子朝問

○都承旨趙仁得啓曰:「臣到海州,招牧使張雲翼,鄕校祭物及闕庭賜饋之物,速令措備,去二十九日,無事行祭。使張雲翼等,第功勞聚會于闕庭,職帖,免賤、免役、免鄕等帖,一一分給。其他父老人等,依傳敎,臣親自執盃饋酒,減租、蠲貢、除上番,各項恩命,曉諭示之,則各人等感激,至有泣下者矣。」

○前禮曹參判申湛卒。湛字冲鄕。系出高靈,世居韓山。天性溫雅,風度端凝。守正好古,博洽群書,最深於《韓子》、《楚辭》。幼而穎悟,未十歲,能通四書。早丁母憂,居墓三年,一不到家,鄕里稱孝。與其弟妹,友愛尤篤。又恬靜,不樂進取,其在淸要,輒懷恬退。薄於自奉,家無姬妾,居官淸謹,人莫干私。湛奴有妹,尹元衡婢也。當其濁亂,使人謂湛曰:「許我以奴,美官可得。」乃嘆曰:「富貴在天,曲逕趨勢,吾不忍爲。」乃謝不聽,遂見擯斥。後觀《詩傳》,上問囷字之義,左右曰:「囷倉。如今之露積也。」湛進曰:「囷字古制,不可詳。嘗觀魯肅止囷之語,囷必儲穀之所,字義不必拘。伏願留心於勤儉、質朴,憂深思遠數語可也。」上嘉納焉。壬辰,尹全州,人吏迎觀,以老易之,多般瞞弄,湛默不與言,任其所爲,到任之日,枚擧決罪,吏皆驚服。

11月12日[编辑]

○庚辰,推鞫廳啓曰:「今以姜孝男、郭希貞、郭應水面質之言,更爲取招,則希貞曰:『見孝男於田間,多發叛國之說』云,而孝男則曰:『我無見汝之時,只與汝子相見』云云。今者三從之招則曰:『姜孝男收太時,以傭役歸到,只見郭應水,而希貞相語事,不知』云。所言相違如此,希貞進告之言,似涉可疑。且愛孫招內:『以政圖勝負之說,聞於李景祥』云。姜孝男一家,皆稱領議政之言,亦出於當初進告之人,其間不無可問之事。李景祥,亦爲盤問,以得實狀何如?」答曰:「依啓。」

○推鞫廳啓曰:「李景祥,更爲取招,則所供如此,六月晦間,往州內,因日暮投宿于申汝沃家,翌日與汝沃,同來孝男家。遂分邊戲擲從政圖,負者率男女仕官,臣則全不曉官爵高下,遂爲孝男所欺。臣邊見負,其後七月二十五日,如約仕官。往孝男家時,與愛孫,私相語曰:」爲此無益之事,落盡吾五十日稱。「云云。相與到孝男家,則其家設酌。綢繆情狀,暫時往來,得知無由。別無違端,而申汝沃招內:『今年五月晦間,郭希貞三父子,以忠州官秘密關,囚禁於淸州獄,里人相語曰:「前者,池景淸之子衣服,偸取現捉,今又如此,希貞等爲賊丁寧」云。希貞,以我出此言懷嫌,且以奪妾之事,搆嫌誣訴云。』被囚必有公文,雖不可直問於告者,而時任盜將李光憲,方在囚中,希貞二父子被囚辭緣,憑閱得實,何如?」答曰:「依啓。」

11月13日[编辑]

○辛巳,推鞫廳啓曰:「三從、愛孫、李光憲、李景祥,昨日盤詰時,可疑端緖,尙未現出。當初,本道取招,郭希貞所供內:『李成男,本名彦男。逆賊鄭汝立餘黨,改名成男』云云。姜孝男妾順玉招內:『李成男,或稱彦男』云。成男變名互稱之事,似爲可疑。以此辭緣,李成男、姜孝男,更爲窮推得情,不服則與郭希貞、順玉,面質何如?」答曰:「依啓。」

○推鞫廳啓曰:「李成男、郭希貞更推,則所供如此。李成男供:『彦男,是前名。己卯前,讀書于全義鄕校,校生五六人,受學於訓導朴淵。諸輩尹忠良等,臣名彦男,以其音相似,或弄曰:「孽男。」或弄曰:「孽娚。」歸而議諸父,父曰:「以名取笑於諸輩,不可不改。」遂改以成男,因入帳籍。前此雖往來諸處人,皆曰:「汝不無道術而已」,別無妖妄之毁。姜孝男家往來後,孝男與希貞大隻,故做出如此之言。』希貞供:『七月分,孝男太田耘草時,孝男場邊居人萬從、三從、貴必等言曰:「李成男,京城往還,在半日內。」臣問於姜孝男曰:「成男,半日內,往還京城云,果有是事乎?彼若中路還來,則何以知之?」孝男曰:「靑瓦片持來,豈虛語乎?成男本名彦男,鄭汝立時,改以成男。能用身作霧,能遁甲藏身,化爲獐鹿,其身之有無,何處覓得?」云。』又以希貞所招,更問於姜孝男,而與之面質,則互相發明牴牾,尙無指的現出之端。成男初名彦男事,則三人所供一樣,而其稱汝立餘黨,變名免害之言,則希貞雖指爲姜孝男所言,而不擧參聞之人,虛實亦難分辨。但云其子應水,七月間,貴必、三從、萬從處聞知云云,應水等更問何如?」答曰:「依啓。」

○推鞫廳啓曰:「郭應水更推,所供如此。『李成男,鄭汝立餘黨之說,初不出吾口。臣以軍人選鋒將權仁龍陣中歸,在告變辭緣,專不得知。臣父,以臣指的告者,故牧使捉來,以加枷杻推問。前日臣聞於姜孝男,曰:「我國無將帥。如能作霧氣,能使木馬者,眞將帥也」云云,故以此納。牧使謂姜孝男,明火强盜,捕捉計料,臣父曰:「孝男富人,非强盜也。推牛會飮,遊觀諸處,殊常事頗多」云云。臣父,以迷劣之人,以逆賊進告,臣身以父之故,將至死滅矣。』可問之人,皆已反覆窮問,而無一端緖。郭應水則以告者,且爲希貞之子,而所供之辭,與希貞相違。貴必,雖言孝男等往來新都之事,而亦不言綢繆事狀。以此觀之,則其所告變之辭,似爲虛疎,不可爲據。但此乃莫大之獄,推覈虛實,不可不詳盡爲之。鄭仁吉,旣發於本道狀啓,且聞以欲告變事,來京還去云,此必有情由。臣等之意,罪人等,姑皆仍囚,急遣都事,拿來鄭仁吉、鄭義吉等,竝與仁吉姓名現出書簡上送,憑閱參問處之,則庶無未盡之事。敢稟。」上從之。

○以金宇顒爲吏曹參判,成壽益爲昌山君,金涌爲吏曹佐郞,趙希輔爲藝文館奉敎,崔東立爲藝文館待敎。

11月14日[编辑]

○壬午,司諫院啓曰:「點馬,例於禾穀收齊之後,初冬未寒之前爲之,猶有凍死之患。今因都事有故,節屆深冬,迄未往點。出入海島,跋涉泥濘之際,寒凍殞斃,勢所必至。糧儲匱竭,煮鹽貿穀,以補國用,固出於不得已也。咸鏡道都事尹𪰙,監掌煮鹽之任,役民太重,按名柴,束數猥多,一道之人,怨咨盈路,或流移他道。如此毒民取盈,初豈朝家之本意乎?極爲駭愕,請命罷職。觀察使洪汝諄,不爲檢察,致令貽害一道,請命推考。」上從之。

11月16日[编辑]

○甲申,上敎政院曰:「平安道赴防砲手等,昨日來陳:『願試內中日而下去。』予曰:『明日乃國忌。然則十六日下直之時試之。雖日暮出去可也。』其軍喜躍而去。今日雨勢如此,不可試放。古人與虞人期,尙不背之。今予與赴防諸士約,豈可欺之?寧遲緩數日,不可不試放。姑退日限,令兵曹議啓。」

○備邊司啓曰:「河世國持來老乙可赤書,雖不得詳知曲折,而大抵其意則似云:『遊擊宣諭,莫與高麗爲讐,我竝無違法。只是守國法,保守九百五十餘里之邊壃,學好。上年,高麗避亂撻子地方,收留在家,將一十二名,回送滿浦,其五名送還天朝,兩家爲一家,往來行走。㺚子違法,進入邊境殺了。全是無有爲讐。』云云。其下銜冤在訴:『請遊擊,轉上撫部。』云云:『達担國、海西及建州,必直有好人、歹人,而把好人,作歹人,以爲違法之罪,難當領受。』今將冤屈情由,訴稟遊府老爺,將老乙可赤忠順情由,奏與朝廷,而有開天門、見天日等語。此等所言,未省何謂。意是頃日,冬至使鄭淑夏狀啓:『老乙可赤部下,犯淸河堡,以此祖承訓提監老乙可赤中軍』云,以因此事,而訴冤于遊擊也。余希元,雖未入來,而此書似當示於遊擊,聽其所言。如遊擊更有答書,則我國亦令河世國等,更爲隨去,解釋結怨之意,而令數人,來受刷還賞物以去。萬一因此,獸心少解,而兵端暫息,則實爲邊境之幸。河世國,以滿浦人,有往來體探之勞,除職論賞,以慰其心,何如?」答曰:「依啓。雖不能詳知其語,而大槪觀其所爲,姑無不順之意,此今日之大幸。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蓋暴我天兵之留守,張皇聲勢,而仍責其犯法,彼雖獸心,莫敢動矣。夫安得不服哉?胡塵一起,其禍有不可言者,今乃坐而消之,豈非兵判之策,而遊擊之功也?私竊感。遊擊前不可不呈禮單、設宴,以致感謝之意。若其兵判之爲國忠謀,則予不能報矣。」

11月17日[编辑]

○乙酉,上敎政院曰:「當今各道守令之賢否,民間之弊瘼,豈無可言者,而巡按御史等,寂無一言,豈可謂察其任乎?下書責之。」

○上敎政院曰:「別出規矩,下送于各道巡按御史,令巡行列邑,砲、殺手試才,啓聞論賞事,言于兵曹議處。」

○弘文館上箚,論時事,仍請淸心,頻御經筵,引接臣僚,勤加延訪,咨以時務,上曰:「省箚。忠亦至矣,深用感惕。第病痼日深,只待死期。雖欲策鞭昏塞,正如朽木之不可彫,勢所難能,徒爲悲涕而已。」

11月18日[编辑]

○丙戌,賜文科趙廷堅等三人、武科洪允先等五百七十四人,及第、出身有差。海西別試取。 ○政院啓曰:「各道守令賢否,民間弊瘼,巡按御史等所當從實採訪,一一啓聞,日月已久,寂無一言,殊無察職之意。請竝推考。」上曰:「當初巡按御史設立之意,非謂句營公事,專主彈論,近來專不得見。今後一一啓聞之意下諭,推考則勿爲。」

○推鞫廳啓曰:「陸長生、郭希貞,更推及面質,則所供如此。陸長生供稱:『父天壽,母任氏。世居淸州,父母俱沒後娶妻,移居天安。李成男,則初不聞知,姜孝男,則壬辰以前,同居一里,故相知。今則移居,兩人兇謀事狀,專不得知。』希貞當初進告時,只擧李成男等十一人姓名,謀爲叛逆,而陸長生之名,則不及焉。本道再招時,乃始進告,今則曰:『當初十一人進告時,竝爲書納』云,前後之招,大相不同。且曰:『長生,亂後,居于天安,全不往來於姜孝男家,今年爲始,自春至秋,五六度往來,似爲殊常。其中所言之事,未得聞知,但慮有荒唐之事,進告』云云。其子應水則言:『陸長生與李成男等,謀叛辭緣,則元不進告』云云。以此觀之,希貞進告陸長生之事,甚爲虛疎。申汝沃、鄭仁吉,更推及面質,則所供如此。鄭仁吉供稱:『父主舜年,母朴氏。世居淸州。臣父身死,欲擇葬山,聞成男善地理,請來看山後,申汝沃謂臣曰:「彼乃不善人。何以請來看山乎?」問曰:「何以謂之?」汝沃曰:「似逆賊之人。何以請之?」問其逆賊之由,則曰:「不知」云云。臣以告變上來,而事無可據,還爲下去。姜孝男,則初不聞名。謀叛情狀,臣身雖死,參知無路。』仁吉:『當初聞申汝沃之言,上京欲爲告變,而事無可據,卽止下去。』仁吉之言,亦不十分眞的。反覆窮詰,未得端緖,極爲可疑。大槪成男等情迹,姜孝男奴萬從,必詳知之,而今方被囚於本道,已令都事拿來。待其上來,盤詰得實間,仁吉等,姑竝仍囚何如?」上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河世國,今將還歸奴酋處,不可無回報。在我辭順理直,則彼雖禽獸,庶可回心而自戢也。以滿浦僉使意,答其來書,以爲:『今見爾書,爾意亦好。本國與爾,境土相連,數百年來,各守封壃,不相侵犯,本無一毫讐怨也。況爾刷還本國人物十餘名,爾之處置,亦爲善矣。深感厚意,久欲報之。爾當簡送的有功勞者,若干人來,受宴享。若然則可以情意相通,而釋然無疑阻也。頃日,渭原之事,爾的㺚子,冒犯越境,黑夜闌入村家,搶掠財貨,無知村民,安知非賊們,而不爲格鬪乎?彼此格鬪之際,俱爲殺傷,此則未免均有所失也。然本國則少無嫌怨,只責我國地方官,至於革職究問矣。爾亦有耳,必已聞知也。自今以後,我國與爾們,各遵天朝法令,不相踰越。我的高麗,則我禁之;爾的㺚子,則爾禁之,各自保存,不相生事,則豈不好哉?豈不美哉?』大槪如是措辭,令承文院,答書速爲磨鍊,且令都監堂上,告于胡遊擊前,成送回帖後,別擇有計慮解事武臣一員,與河世國,一時馳送虜中,一邊開諭,一邊體探,恐合事宜。河世國遠路往來,衣薄足繭,至爲可矜。馬匹及衣服,令該司題給。」上從之。

○上敎曰:「《實錄》江華奉安後,堂上留在乎?上來乎?」政院回啓曰:「《實錄》在海州時,中殿留駐所,故堂上留在矣。江華奉安後,堂上留與上來,禮曹時未來言矣。」禮曹啓曰:「江華奉安等事,非本曹之所擅便,故往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適病,左議政金應南以爲:『平時全州等邑,則別無留衛之事。江華奉安後,不當視同海州例』云。本曹之意,亦爲相同,堂上似不必留在。敢啓。」上曰:「然則奉安後還來矣,吏判送之。但堂上,雖不可留在,今此《實錄》非輕,難以平時全州等邑視之。予意似當遣史官,留守檢飭,另加愼重。」

○上敎政院曰:「都監哨官等,拘於職事,不得遷動,守令亦不除授,人情必不喜。凡事,人情興起,然後乃可爲。哨官等,或有時陞授京職,或以其軍試才,入格多寡,論賞陞職,或間爲守令除授,使之興起樂屬,言于訓鍊都監。」

○接待都監啓曰:「昨日,臣德馨往于胡遊擊下處,問慰之後,仍及余希元,爲我國致力,開諭獸心,使之效順之事,而盛推余希元,歸功於遊擊,則遊擊答稱不敢云云。臣仍出袖中老乙可赤答書示之,又問:『此答書,老大人卽爲成送乎?』遊擊答稱:『當待余生報來,而勸之卽爲回答』,則亦似有肯許之意。但慮書中所云之語,必細知其情而答之,然後斯爲無欠。臣聞余希元與老乙可赤次將問答之言,時未見錄於狀報中,欲待此,而與遊擊更議,爲之回答,故不爲決語而出。」上曰:「知道。此等之語,封入可也。」

11月20日[编辑]

○戊子,司諫院啓曰:「宣傳官黃履中,監軍落點後,無緣不進,罪犯軍律,不可尋常推考。請命詔獄推考。行副司直金希契,以前爲眞寶縣監時,手斬十二級軍功,陞堂上。希契本無膽勇,未嘗與賊厮殺,只取管下人所得首級,瞞報主將,至授重加,物情莫不痛憤。且本縣之境,賊倭初不來犯,則終始守土之功,固不足言,而使完全之地,蕩敗爲棄邑,其汎濫之罪大矣。請命罷職,堂上加改正。南賊狺然境上,禍機叵測,西方亦有警報,任方面者,當躬竭力,以圖報效,不可引疾乞解,陳疏請遞,謀安便之時也。頃日五道監司,或張其疾病,或敢陳私情,紛然解職。其病勢輕重,情事切迫,雖不能知,而未免退托自便之迹,殊無臣子盡瘁奉公之義。請平安道觀察使尹承吉、江原道觀察使宋言愼、全羅道觀察使洪世恭、慶尙道觀察使徐渻、黃海道觀察使柳永詢等,竝命推考。各道狀啓陪持人等,呈納政院之際,下人等阻當要索,至於時急狀啓,若無賄物,則亦不卽捧納。當此遑遑之時,近密之地,首先作弊,而不爲禁戢,使緊關文書,不得趁時入啓,遠方之人,交口怨詈,極爲駭愕。請都承旨以下及注書等,竝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啓。」仍傳于政院曰:「政院,何以爲此事乎?其作弊下人,捧傳旨治罪。」

○平安道兵使邊應奎馳啓曰:「滿浦僉使柳濂牒報:『去八月十八日,唐官家丁,與鄕通事河世國等,梨坡胡童汝古、童坪古等,一時宣諭事,老乙可赤處入送,今十一月初二日,各人及老胡兄弟、次將馬臣、佟羊才等,一時出來。河世國處,虜情推問,則老乙可赤常時所住之家,麾下四千餘名,佩劍衛立,而設坐交椅。唐官家丁先爲請入,拜辭而罷然後,世國亦爲請入,揖禮而出,小乙可赤處,一樣行禮矣。老乙可赤屠牛設宴,小乙可赤屠猪設宴,各有賞給。老乙可赤城,周回八十餘里許,城門七處,無弓家石築。胡家五百餘戶,城外六百餘戶。內城,周回十里許,石築弓家,樓閣五處則已造,又以木手,時方赴役造作。老乙可赤兄弟所住家舍,則蓋瓦各以十坐,分爲木柵,各造大門。別設樓閣三處,皆爲蓋瓦。大槪目覩,則老乙可赤麾下萬餘名,小乙可赤麾下五千餘名,長在城中,而常時習陣。千餘名,各持戰馬着甲,城外十里許鍊兵,而老乙可赤戰馬,則七百餘匹,小乙可赤戰馬四百餘匹,竝爲點考矣。畫員二名、瓦匠三名,則天朝命送之人云,而時方始役燔瓦。文學外郞,則以唐人投屬虜地,幾至三十餘年,而凡所通書,此人專掌云。甲匠十六名、箭匠五十餘名、弓匠三十餘名、冶匠十五名,皆是胡人,無日不措矣。世國三日留住,而水上西海坪頭頭胡人,竝皆進來,未知因何事聚會。與童大吉等同宿,而引問虜情,則潛言曰:「因朝鮮作爲仇讐,來正二月間,必爲起兵報復設計,故諸部落胡人等,方爲調聚鍊兵,而朝鮮如是送人和親,別無起釁」云。胡人童海者,又以潛言曰:「我亦前日,渭原境內採蔘事入歸,而同郡之人,要路隱伏,射斬二十七名。吾身則艱難游泳生還,而老乙可赤,以犯入朝鮮之境,家口竝爲捉來,炊飯汲水定罰。」起兵報復之事,與童大吉等言辭,一樣說道矣。二十六日,辭退回程之際,老乙可赤曰:「前日,童海老冒入朝鮮之境,同類之胡,多至二十七名被殺而僅還,故捉致家口,定苦役。今後犯于朝鮮城底,朝鮮不爲射殺而捉送,則我極法斬之。朝鮮之人,犯于我地方,我捉送,則朝鮮亦可處置。然則彼此無讐矣。」唐人退來後,老乙可赤別招世國言曰:「兩國別無讐怨,只緣我㺚子,冒入爾境,自取殺死,故已將其輩妻屬,拿致於此,爲爾輩設供而辱之也。今後如前和好,則往來之人,只持馬箠行走可也。天朝之人,尋常往來,不是異事,爾國之人,古無來此者。今之殺牛供饋,專爲爾也」云云。馬臣等,相公宴賜後,僉使繼往懷遠館,設行宴禮,次將等曰:「朝鮮人搶在他衛㺚子者,則我王子計慮長遠,故前後竝十餘名,無遺刷還。朝鮮則有隣好之意,無知㺚子,冒入採蔘者,不爲拘迫解送于我,盡殺無餘。至今子喪其父,弟失其兄,婦哭其夫,號呼冤痛,慘不忍聞。我王子不堪目前悲苦之狀,將起兵報讐,適有天朝宣諭告示,帶朝鮮人來到,我王子以爲,死者已矣,旣承委遣,則不可不面話,故差送我們,告以相好之意。且要互相行走往來」云云。僉使答曰:「夏間,爾等來試入境採蔘之意,我告以不可之意,冀免相害之虞,而爾等不我聽信,冒入渭原,至掠人家牛隻,無知山谷之民,驚見異色人物,互相鬪格之際,不徒爾的㺚子,有殺死者,朝鮮人物,亦多傷害。爾的偏咎於我,是甚道理?」馬臣等曰:「今後,則爾國視同一體,凡有事,當以文書相通」云。僉使答曰:「自古以來,爾與我國,原不以文書相通。且不敢私交,遵奉天朝法令。今此一遭通書,亦出於不得已也。自後則彼此當以言語相通而已。」因勸諭行酒。馬臣等曰:「我們次將,非庸劣奴子之比,而宴具徒豐,未見女樂,不勝缺望。」僉使曰:「宴享用樂則果有之,前次爾的刷還我國人物,我朝廷嘉其誠意,卽欲設宴享,以酬其勞,而刷還者係是咸鏡道人物,文移往問之間,未免稽延日月。今年九月間,已爲定日備具,而因爾輩不准到,迄不果行。明春當爲設行,爾等切勿雜擾沓至,擇當初刷還有功若干人,期日來參,毋致違悞可也。」答曰:「謹領命。」仍給鹽石、魚物、木匹、器皿等物有差』云云。通書之事,慮有難處之患,以言語通情,已爲啓達,而更爲思量,則彼有通書,峻拒不答,徒增其憤,無益於事。若老乙可赤通書,則略修回答,姑順其意。令朝廷商確處置。」上下于備邊司。

○楊布政接伴使沈喜壽馳啓曰:「西事艱虞,而水上、水下防備,一樣虛疎。旣乏未雨之戒,又無臨渴之掘,江氷旣合,懍懍日甚。伏聞譯官朴仁儉之言:『遼東將官輩,深以東㺚子爲憂,日夜待變』云,而又聞義州官奴回自遼陽者之說:『賊犯靉陽等堡,道路喧傳,羽檄交馳云。』唇齒之害,漸至逼迫,在我之備,不容少忽。新兵使邊應奎,在輩流中,頗有聲名,而亦是年少崛起,不習戰陣之人。巡察使尹承吉,白面慈祥,不閑軍旅,脫有緩急,似難獨任。臣之愚意,自朝廷擇遣知邊務有威望重臣,以爲元帥之任,節制諸將,則事體重大,策應得宜,庶有禦敵之望矣。大抵寇賊作耗,必先於上流,稍稍蚕食,以及下流,則義州乃江邊七邑之末端,固無切急之虞矣。第念此距賊境,僅三日程,伊之朶頤流涎,未必不在於號爲豐饒巨鎭者,而連陸之後,千蹊百逕,無所不通,飄風驟雨,實未知適發於何地,首尾運動,難測其先起於某處。若大勢長驅,則必不畏我軍之綴後,又何憚唐兵之夾攻也?以此而言,義州危迫,少無間於水上諸鎭,諉謂防歇,抽出土兵武士,移用他處,失計之甚者。臣之愚意,方山、淸城兩堡將卒及龍、鐵守令,率其砲手,皆令疊入本州,悉力防守,而些小倉穀,隨便搬運,則恐有兩全之益。此外南關數三邑精兵砲手,亦宜添防本州,以備不虞。若聞水上有變,則道里不遠,猶可奔馳繼援也。蓋上,則黃海道新及第及本道列邑之兵,足以分防,此州則城子最大,無險可據,非四千餘兵,不可守,而壬辰以後,不堪師旅之擾害,力役之煩重,流亡相繼,軍額極縮,今雖拔盡閑雜老弱,猶未滿二千之數,其中操弓者,不能十之一。載簿軍器,散失殆盡,又遭上年火變,弓矢重物,最爲缺,樓櫓、器械,亦多齟齬。久安之地,固宜如此,臣所目覩,不勝寒心。以此一州,可想諸鎭同然。不幸此州失守,則西門無所倚,天朝不得通,事勢之重,有甚於諸鎭百倍。以狂瞽之說,干瀆宸嚴,千里遠路,未易得達,空言後時,只增罪戾。」上下備邊司。

○以忠淸兵使元均啓本,傳于右承旨鄭逑曰:「封書內辭緣是乎?」回啓曰:「鄭仁吉之父舜年,臣之異姓六寸也。居在淸州路傍,臣常時往來星州時,或値日暮,則歷宿其家,故頃日上來時,聞其已死,而方設几筵,暫入行弔,弔歇暫坐。偶於其日宿本州時,聞李成男,欲來見牧使李巖。又曾聞成男,以前知禍福之術,多干謁人,故問曰:『李成男,何如人,而人多接見耶?』仁吉曰:『成男不可見之人。牧使不知必許見矣。』觀其辭色,似有欲言,而以他人在傍,故不敢言者然。未幾,所謂星州牧使子弟出外,臣問曰:『所欲言者何事?』答曰:『李成男,以道術橫行諸處,其所爲荒唐,似有逆謀。』臣驚問其所以,則答曰:『自京距淸州、德景,三日程,而能一日步來云。又生子奇異,置諸路傍,則別星過去,而馬不踏傷云。又得妾於木川東面白丁之女,而能文有膂力云。又於湖南,有二妾云。又自言月岳山下,都邑甚好云。又往來交結金德齡云。又其黨,初爲三人,自三人而爲二十餘人,自二十餘人,而爲百餘人云。又曰:「丁酉年爲吉年。」云云。』大槪仁吉所言,聞來皆涉怪說,如不能取實者,臣曰:『聞汝所言,極爲驚駭。如果如此,則人人之所當討。』仁吉曰:『吾雖喪人,不勝痛憤,欲上京告變。』臣曰:『汝亦當告變,如有實狀,吾欲卽淸州牧使,爲先捉囚,仍達於復命之日。』仁吉曰:『雖然,時無現發之端,不可輕易爲之。』臣曰:『逆謀,則雖未詳其必然,而妖言惑世,其罪自當死。可以此罪囚禁。』仁吉曰:『此亦不可輕易爲之。吾當審得其實,而上告。』臣曰:『急於復命,今日行忙,不能詳問於汝,汝可審察爲之,又不可緩忽。須仔細得實,從速上達。吾以近臣,旣聞此言,不敢容忽。汝尤不敢歇後。』臣仍於路中,心繹其所言,欲驗其虛實,則慌惚有不能憑者,而旣聞重大之言,心不敢少釋,經由處處,潛加聞見,而不復有所聞。木川東面,臣有奴子之家,臣投宿,仍邀其近處嘗所知之人,托言微察,亦無所聞。又密問:『此東面地,有白丁之女能文者云,然乎?』曰:『此間未聞有如此人。有則豈不知乎?』於是,臣心益疑仁吉之言,尤不能取實。且仁吉爲人,未甚端的。其日義吉亦在傍,而其人則素有心恙,尤不足據。以此心竊戃怳,不敢輕易啓達,唯於心中,常存密察,究得其實,而數日之間,忠淸監司狀啓入來,與臣前聞似符,心甚驚駭。欲卽具以啓,議於同僚曰:『前於淸州,聞此言,而頗涉妖詭,且言者,亦未甚端的,不能取實。今此狀啓如是,至爲可駭。以前所聞,具啓如何?』同僚等曰:『所當具啓,而旣以所聞,不能自信,則以不能自信之言,至於書啓,亦爲未安』云。臣以爲:『姑待入侍之日,從容以所聞,具以口啓,如何?』僚意,皆以爲然,故不卽書啓矣。其後仁吉上來,臣問曰:『其事,已爲人先告。汝更得詳聞乎?』答曰:『是皆虛誕,不過爲妖言而已。無現發可據之實,何敢輕發?吾亦以此,不敢告矣。』臣旣更聞仁吉之言如是,尤不足取實於前言。然虛實間,臣旣有聞,故欲待榻前詳陳,而忠淸監司狀啓中,又有鄭仁吉書簡現發之語。臣又疑仁吉與成男,或有書札往來之事,則仁吉亦便可疑。臣之前日重,不敢輕達之意,至爲未安。故卽具由以啓而待罪矣。其首尾事實,不過如此。鄭仁吉所言,多涉茫昧,有同說夢,臣性本昏忘,不能盡記。然義吉招中所謂:『鄭汝立之子一人,尙在伽倻山屯賊,道內內浦諸處之賊,無不交通;伽倻山三度習陣,李居士尤高,李居士,來遊落影山;術士二十餘人,在全羅道,五日霧,十日霧;李成男,聰明過人,聞人姓名八字,一聞一見,皆能記;一家之內,無可疑文書』等語及其妾詩句等,臣於其日,皆未之聞也。此人非一二人所能捕之語,亦未聞之。仁吉得聞於申汝沃之言,亦未記得。但臣問:『李成男交結者何人』,則曰:『韓淡、申汝沃,相與交結』云。」傳曰:「知道。」

11月21日[编辑]

○己丑,推鞫廳啓曰:「鄭仁吉、鄭義吉、申汝沃更推,則所供如此。仁吉供稱:『去十月二十二日間,承旨鄭逑來到臣家,問曰:「成男何如人,而人有推見者乎?」答曰:「成男爲人不善,士類皆不取。成男嘗自言:『有道術,又能作霧。且有縮地之術』云云。」潛懷逆謀及道內諸賊交通之事,與鄭汝立一子,尙在伽倻山,習陣等事,初不聞知。十月,申汝沃來到,謂臣曰:「國都可設之地,則忠州月岳山及新都最好」云云。「丙申、丁酉年間,國運昇平。」又曰:「李裕稱名人,居士稱號,隱居落影山,洞知儒術。」云。又曰:「如彼成男叛逆之人,何以請來看山?」云。聞汝沃言,不勝驚動,欲爲告變,適京族,以受針懇請,故兼爲上京,而事無可據,還去。一鄕之人,皆稱:「成男有妾于木川地,不學而能文,極爲殊常」云。申汝沃一人外,他人專不得知。成男等同謀之狀,尤不得知。』義吉供稱:『臣兄,鄭逑處,只說道:「李成男有道術,遊觀諸處,不可見之人也。」潛懷逆謀,諸賊交通事及汝立一子,亦與其中,伽倻山習陣等語,則承旨處,初不說道。只言於臣曰:「成男與鄭汝立餘孽,交相往來。月岳山形勢極好。丙申、丁酉年爲吉。汝立一子,亦與其中」伽倻山三度習陣之言,不爲聽聞。成男妾能文、作詩事,則臣兄只臣處發說,承旨處則不告。』申汝沃供稱:『李成男、鄭仁吉交結,臣則鄭仁吉家看山,及姜孝男家會飮時,暫爲相見。逆謀之事,何以得知,而言於仁吉乎?他餘各項辭緣,幷不得知。』非但荒雜不爲分明,前後所言,多有異同。所當窮極盤詰,而今已犯夜,來曉且有擧動。明日行禮後,更爲推鞫何如?」上從之。

○以李光庭爲左副承旨,尹覃茂爲右副承旨,奇自獻爲同副承旨,李好閔爲僉知中樞府事。

11月22日[编辑]

○庚寅,寅正,上於時御所,行冬至望闕禮。

○政院,兩殿問安,傳曰:「平安。」東宮問安,令曰:「知道。」

○政府二品以上,大殿問安,進表裏鞍馬;中殿問安,進表裏。

○推鞫廳啓曰:「伏達惶恐,今日乃閉關之日,庭鞫似爲未安。明日爲之何如?」上從之。

○忠淸道觀察使朴弘老啓聞鴻山、靑陽、大興地雷動。

○兼四道都體察使柳成龍啓曰:「臣病勢沈劇,精神昏塞,思慮所得,率多顚錯,西邊之事,日夜關心。伏見接伴使沈喜壽狀啓,則義州等處人心,亦頗騷擾。凡人心先怯,則智勇俱竭,雖有策應之事,多失機會,未能濟事,此可慮之大者也。沿江一帶,自江界至義州數百里之間,水上則有虞候朴名賢,水下則有助防將李時言,而兵使留鎭昌洲,兩頭繼援,又有別將金應緘、金宗得等,今將下去,朝廷指授,則不過如此。若其摠計一道軍兵之數,因其防禦緊歇,而或添或減,預爲約束,先定戰守之計,臨處置,則當專責於本道當事之人,政不可從中遙制也。至義州,則以接連上國之故,而意其防歇,未免抽出其處之兵,分防水上,故沈喜壽目見空虛之狀,有此狀啓,此亦遠慮也。高麗時,西方防守,旣有兵馬使,又有分道將軍,鴨綠一帶上下,形勢遼遠,賊之所發,未知在於何處,故設爲分道之將,使之各領所屬,以爲掎角馳援之策。今之別將,與此相同,獨義州無此,則當有以處之。道內閑散武士中,稍有可用者,李福男方在寧邊云。此人雖在罪廢之中,而其才則稍可倚任。若稱爲助防將,使之馳赴義州,協同州官及鎭管所屬砲手,限解氷間留守,似爲無妨。義州城子闊遠,中隔高阜,不能通望,守之似難,果如喜壽狀啓矣。但地勢亦多據險處,若相其城勢,設爲砲樓之制,乃是守城妙法。事急則不必用石,又不必起樓,只以大木爲柱,而三面以板障之,似防牌之制,中穿孔穴,則亦可以制賊,而救一時之急矣。北虜攻城,與南賊有異。北虜,則每於馬上,人持一帒土,一時俱進,積於城下,則頃刻與城平,而人馬踐踏踰越。且兵皆鐵甲,馬亦被甲,故弓箭不能,如非火器,則不可制。義州所上天、地字火砲,往年攻平壤時,多數輸來於平壤,今未知還爲輸去。此亦急速收拾,計其城堞,而均分排設,預令事知火砲匠習放,以壯聲威。且使遠近,知其有備,則亦足以鎭定民心,而讋服虜情也。滿浦僉使柳濂,自初固有不稱之議,而緣胡人宴享臨迫,姑爲仍留。近日頗聞老乙可赤二將宴享開諭時,有恇怯之容,江界府使許頊,以爲憂云。臣意李慶濬似可堪此。當此機關緊急之際,得人最關。故李福男、李慶濬,雖在罪錮之中,而臣不敢不達愚見也。大抵軍機之事,勿論戰與守,皆當以部伍整治爲主。我國爲將者,於守城一事,尤甚疎闊。其於分配垜堞,簡別精壯之規,皆不料理,頭緖紛亂,臨時顚倒,有同趨市之人,故軍雖多而城不能守。變後各處陷城之患,政坐如此。江邊有城子處,預爲申飭,如《紀効新書》所言,每五垜爲一伍,五十垜爲一隊,隊各有將,垜各有預定之軍,平時,依法操鍊,臨急,如行熟路。衆力合一,又必靜暇不撓,城中寂無人聲,然後可無僨敗之患。此等事,雖係將帥所自爲,而亦不可不爲申飭也。臣旣受西方之任,所當早爲發行,勉竭駑才,故曾欲力疾就途,而朝議難之。不幸宿病重發,危喘如縷,呻吟私室,公憂私慮,焦煎心,而不知所出。昏瞀之中,招臣從事,口占爲文,辭不達意。然亦係一得之愚,下備邊司,議處何如?」上答曰:「病中,憂國如此,深感深感。當依所啓。但李福男之爲人,前日體察使書狀,似有恇怯不戰之語。實爲如此,則似不當任以助防將,如何?更量施行。」

11月23日[编辑]

○辛卯,王世子朝問安。

○兵曹判書李德馨、參判韓孝純啓曰:「申忠一將入虜中矣。第更爲商量,則我國仍唐將宣諭,而得此體探之機。今無胡遊擊家丁,而忠一獨與河世國進去,未爲十分穩當。且方以私相往來爲禁飭,而所爲如此,則亦難後日執言之地。如欲送胡遊擊標下,則余希元勝於其類,而旣爲宣諭差官,爲虜將所知,不可入送。其外,則貪而無識之輩,恐不免貽害一路,而致誤大事。敎師王大貴,久在我國,情意相親,往來無弊,必與我國人無異,欲得遊擊文書,而差委王大貴,與同申忠一前進。昨夕,臣德馨往見遊擊,示以余希元答虜酋書草,共議此事,則遊擧答稱:『余生不數日當到,此必待余生之回,詳得彼中事情,方可再修書。其前,何所據而下筆乎?待其回還,一一依命』云。且言:『河都司說稱:「楊布政差宣諭員役,進入虜中,諭以不遵天朝禁令,則當盡殺進貢㺚子之意。俺與此差官,同時發行,分路各來」云。河氷雖合,近日則賊必姑不動。』云云。遊擊所言如,料其事體,亦且應然。河世國還送,一日爲急,而事勢如此。然則先送河世國,而繼遣申忠一、王大貴等乎?此等曲折,下備邊司議處。且臣前日,將外方敎師作弊事狀,累累言及,而呈文亦至再,遊擊頗以爲未安,投牌文于臣,至有待明示撤回起行等語。又致書帖,辭語甚多。臣於相見時,措辭答稱:『老爺,旣奉軍門之令而來,任專敎鍊,當盡其賞罰勸懲之方,期收其效。安可有始而無終乎?但小邦近來,貧乏特甚,無以全接應之體面。且各官於敎訓之際,言語不通,事多不便。前日,寡君咨請,不爲分派敎師者,正爲此也。至於無理不近之說,則不足辨明,匿名書云云者,元無是書。誰敢以是誑聞於經略哉?今老爺反要撤回,譬如人往寓於人家,而從者有不遵法紀,主家奴僕,以擾害爲言,則其爲長者,將不加査審,而唯打裝速去之爲務乎?抑將問其眞僞、曲直,而處之以至公,使有罪者戢,流言者慙服乎?玆二者,必有是非,不審老爺何居焉?』遊擊措辭稱謝,答以領命云,而仍出示經略書,以明其非虛語。臣看得其書,有云:『本部差遣本官,蓋欲敎鍊朝鮮軍兵,爲防倭之長策,近朝鮮傳報,各千、把總,不遵法度,撓害多端,人或有言,朝鮮人投匿名書,訴千、把總所爲擾害者。遊擊執言:「俺本不識文理,置而不問,果有之,當嚴施法律,有所鈐束;若出於誣捏,則又當請査有無,以明其枉」但石尙書及部閣諸公,當倭事垂成之機,而生遣遊擊敎鍊,意頗未慊。若該國諉以乏錢糧,而又無鍊兵之意,則本官可卽行撤回,俟倭寇動日,另議擧事。生所遣諸人,亦只留樓、高二生及愼懋龍,詳探彼中情形,回覆。其偵探之時,本官標下伶俐人,竝令偕去,務得實情,凡事愼之酌之』云。大槪記得如此。近日又密問唐人等所言,則遊擊來正月念後,有撤回之奇云。因此會而周旋,撤還敎師之作弊者,民害可少除矣。」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西方策應之事,不可少緩。第以首相與司馬之長,勢難下去,故欲遞李德馨,以他人差送副使,而柳成龍以爲:『都體察使不得下去,則副使雖往,無關於事』云,故副使下送之議中止矣。今見沈喜壽狀啓,欲以元帥,節制監、兵使。必是目見彼中事勢,而有此言,正與臣等前日欲遣副使之意,相同也。臣等反覆商量,監、兵使節制之人,恐不可不送,別以重臣,元帥稱號下送,似合事宜。此意問於都體察使,處之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李德馨啓辭,先送河世國於滿浦,申忠一則待余希元之來,持遊擊答書,跟同王大貴繼送,與世國同入虜中云云。此則慮中朝人,或咎其私相往來,而欲與唐官偕送,以爲他日執言之地,此計固是,但今此遣人,非無故私相往來之比。胡酋顯有動兵之釁,而遊擊旣以宣諭,我國繼以偵探伻人,實是兵家策應之不可已者,則中朝聞之,似必不嗔,而設有詰問之事,對之不患無辭也。臣等亦知李德馨之意如此,事貴神速,不宜遷延失機,故敢請申忠一、河世國等,先爲馳送,而余希元來後,遊擊若有答書,則欲以別人追遣之,入啓,允下矣。臣等之意,忠一等不可不先送,敢啓。」上答曰:「唐官必不久入來,姑待之。河世國則先送不妨。」

○備邊司啓曰:「昨日兵曹判書李德馨,見胡遊擊,欲得酋處答書,則遊擊說稱:『待余希元之回,詳得彼中事情,方可修答』云云。希元之還,遲速不可期,而江氷已合,機事正急。臣等之意,申忠一、河世國等,只持柳濂答書,急急先爲入送,觀其形止,以爲策應之地,似合機宜。希元來後,遊擊有答書,則又差別人而送,亦爲無妨。」上從之。

○推鞫廳啓曰:「鄭仁吉、鄭義吉、申汝沃,更爲取招,則大槪所言荒唐,言言不同,節節有異。試以仁吉所供觀之則:『成男潛懷逆謀之事,與賊交通,汝立在伽倻事,初不聞知,鄭逑處不爲傳說』云,而更推時則曰:『潛懷逆謀之事,已盡聞知,故鄭逑處已爲傳說』云云。『李成男看山時,一暫請來相見,其逆謀則不知,而申汝沃處,始得聞知。』云云。義吉招內:『其兄仁吉,聞李成男等被捉,切欲盡達,急急上京』云,而仁吉則曰:『京居族倘,欲受針懇請,故上京』云云,自已所言,前後不同如此。以獄體言之,仁吉所當刑推歸一,而但大獄,不可不反覆窮詰,待萬從拿來,得實處置似當。」上從之。

○推鞫廳啓曰:「卽刻罪人萬從入來,故萬從推問,則所供如此,別無端緖之現出。菉豆田,歸在女上典云云之語,及白馬新都,俗離避亂,懷仁結陣等說,更爲推問,猶不直招,則與郭應水,面質何如?」上從之。萬從供曰:「前年五月逃亡,十二月,入來上典家。牛峯地奴婢貢牛隻捧來,不合耕農,韓洽家貿用。郭應水追後來到,不得其肉,空去曰:『今年,肉貴可知』云云。上典家飮酒事,則上典言:『倭亂如此,人生不足恃』,遂會族,間間飮酒。應水招內,變生風雲等言及白馬江等地形勢,將帥在全羅道之事,專不聞知。奴身九月,木麥打作則的實,而郭應水初不來到,先攻淸州等言,奴身萬無參聽。奴身逃躱事,則不意捉人之時,如我愚怯之人,豈能安坐乎?」

○以尹根壽爲左贊成,李恒福爲右贊參,李好閔爲兵曹參議。

11月24日[编辑]

○壬辰,司憲府啓曰:「右承旨鄭逑,頃日出使時,鄭仁吉說與李成男,欲爲逆謀之事,旣聞臣子所不忍聞之言,則虛實間,復命卽時,問答之辭,所當具由陳達,而乃始書啓於下問之後,未免處事疎脫之失。請命遞差。臣等伏見兵曹分定各道公事,大邑,則弓子六張、長片箭各六部;中邑,則弓子四張、長片箭各四部;小邑,則弓子二張、長片箭各二部,逐月造作,會計懸錄。此誠今日之急務,不得不已,但兵燹之餘,公私之力,蕩盡無餘,列邑不能自備,應入雜物,皆責於民間。當此役煩之日,孑遺之氓,無路辦納,而監、兵、水使,每朔所造,點數督納,鞭扑狼藉,怨苦盈路,所聞極爲矜惻。請命該曹,量減其數,以除民怨。」上答曰:「依啓。承旨事,欲詳知而啓之,且欲榻前親啓而然,何至遞差?不允。」

○正使接伴使金睟馳啓曰:「天使近日,累言釜山立銅柱題銘,分界限等事,臣以所入銅鐵必多,勢難辦出之意,令南好正,善爲辭說以告。十一日,天使分付內:『銅柱之長,七尺有餘,其圍二尺有餘,而用我國布帛尺。刻字或陰、或陽,當於過海時,具由題本』云,而一行將官,亦同辭以請云,其勢不可搪塞,國家財力耗竭,銅柱措備極難。此等曲折,今該曹商確處置何如?」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銅柱之事,分付若是其丁寧,似不可不從。依狀啓,鳩聚寺刹之鍾,隨便鑄成,未爲不可。但銅柱一立之後,賊如以海中諸島,屬於我境者,爲在於界限之外,執以爲言,則所係極重。作事之始,若不審處,必有後悔。以此意,先稟天使,保無他虞,然後量宜施行,恐爲便當。以此行移何如?」上曰:「啓依允。銅柱之立,所以紀殊績耶,則封賊賞盜,不足以示遠邇之觀聽;所以定疆耶,則數尺頑鐵,不足以縶凶賊之手足。竊以爲雖不立可矣。宜善辭而告止之,終不能得焉,則隨便爲之,毋貽民弊與後弊。」

○以鄭光績爲承政院右承旨,鄭逑爲左副承旨,李光庭爲右副承旨,尹覃茂爲同副承旨。

11月25日[编辑]

○癸巳,推鞫廳啓曰:「李成男與姜孝男、申汝沃韓潭、李景祥等,窮極推詰,終無端緖之可據。以郭應水所招觀之,希貞所告,尤爲不實。但成男所爲,多有怪誕之事,愚下之民,傳相告語,有道術目之,其鼓動妖言之罪,則在所難免,姜孝男等,亦有屠牛會飮之事。希貞之告以叛逆,雖過實情,而鄭仁吉亦欲告變,彼此致疑,不謀而同。成男、孝男等,不無自取之實。今若加以大逆反坐之律於希貞,則原其本情,亦有所未安;以獄體言之,事干當加刑訊,而雖有一二言語相違,實無顯然可疑之迹,反覆參詳,未得其當。何以爲之?」上答曰:「此大獄,不可如是而止。鄭仁吉,旣知其李成男等事狀,欲告而還止,其情叵測。前後供招亦異,當爲刑推。申汝沃、萬從之輩,亦可次第刑推窮問。李成男者,假托術數,推占禍福,妖言惑衆,蹤迹詭秘,此人終不可不窮刑。」

○司憲府前啓鄭逑遞差事,答曰:「推考。」

○推鞫廳啓曰:「鄭仁吉刑問二次,申汝沃、萬從刑問各一次,不服。明日加刑何如?」上答曰:「明日議啓。」

○上敎于政院曰:「入直砲手,後苑,中日試放,一二中者,他無可賞之物,自內略以布子,分等賞給矣。但冬節,布子不合,而今年木花稀罕,渠輩被體亦難。軍門所給花絨四五百斤可進排,則當內上,試才當給後,一一懸錄,下于都監矣。令戶曹回啓。」

11月26日[编辑]

○甲午,司憲府連啓鄭逑請遞事,上答曰:「已爲推考,不允。」

○司諫院啓曰:「宣傳官,職在近密,任專傳命,不可不極擇,以重其選也。兼宣傳官孫正國,門系卑賤,人物凡劣,而登第未久,甄拔最先,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遞改。」答曰:「依啓。」

○推鞫廳啓曰:「此獄,雖干係叛逆,而窮極推詰,終無顯然端緖,實涉可疑。臣等反覆參詳,未得其當,至於上稟,鄭仁吉三人,各以輕重受刑矣。事雖難明,獄體至重,所當窮加刑訊,期於得情,而自上至仁如天,欽恤備至,念嚴之下,或有抱冤之人,至下議啓之敎,好生之德,一至於此,臣等不勝感激之至。鄭仁吉,當初欲告變上京,還止下去,前後供招亦異,其情果爲叵測,似當窮訊取服,而但仁吉與成男,同謀叛逆之狀,實無端緖據,一向加刑,恐或未安。申汝沃,雖以似逆賊之言,言於仁吉,而仁吉窮問,則汝沃曰:『不知。』萬從,卽姜孝男之奴,而郭應水面質時曰:『漢江設營等事,萬從不爲預聞』云。貴必面質時,亦曰:『萬從言於三從之說,非矣。吾以希貞敎誘,故進告』云云。此兩人與於逆謀情狀,亦未顯出,期以輸情加刑,亦恐未安。李成男,則謀爲不軌之事,雖未可知,而其假託術數,推占禍福,妖言惑衆,蹤迹詭秘之罪,則在所難免。請刑推窮問。」上曰:「鄭仁吉等停刑,李成男刑推。」

○推鞫廳啓曰:「李成男刑問一次,不爲承服。所當加刑,而但其罪目,以假託術數,推占禍福,妖言惑衆,蹤迹詭秘爲問,仍爲庭鞫,似爲過重。下義禁府,三省推鞫,加刑得情宜當。」上從之。

11月27日[编辑]

○乙未,兵曹判書李德馨、參判韓孝純。啓曰:「南賊方在海上,流亡未集,人心遑遑,荷擔以待,此非大擧軍籍之日。聖慮所及,前以軍籍事目入啓,傳曰:」因今大賊未退,存亡未決,爲此檢括之擧,鳥驚魚駭,驅民於賊。令備邊司,更議以啓。「至爲允當。但,隣族被侵之患,近日益甚,民丁耗縮,亦多由此。依都體察使李元翼狀啓,各色軍丁,一從時存之數,通融作戶,則孑遺之民,庶蒙一分之惠。揆之今日事勢,似爲便益。」傳曰:「知道。」

11月28日[编辑]

○丙申,戶曹判書韓應寅、參判李希得、參議沈友勝。啓曰:「臣應寅、臣希得,將藍布和賣難便,本色運回便宜等情,構呈文,昨日詣東平館伺候。向晩,河都司、李指揮,帶胡遊擊馳到,要與臣等相會。臣等行禮後,令通事告曰:『近日,只憑譯舌傳語,頗未明白,不得不具文以呈。』遂投進河、李二人,覽訖,輒變色,出示楊布政箚付曰:『上司之意,本不欲擾害朝鮮,而尙書所言如此,俺等明日,當起身回去。須啓國王,作急回咨。』仍謂臣等曰:『俺等來到城中已久,市上買賣的人,昏夜潛齎銀兩,換貿貨物,俺等亦多得好品。前日尙書所見銀子,非市人之物乎?且爾國之人,多持銀子、人蔘、皮物,常川買賣於江上,故上國地方官,三箇月收了一千兩稅銀。此則上司衙門諸老爺之所知也。今乃托稱市民失業,百般搪塞,於體面何,於聽聞何?』臣等措辭以答曰:『銀子,非我國所産,市上絶不行用。亂離以後,只靠天朝欽賜數萬餘兩,因買軍糧等項,花銷折算已久。今雖竭盡公私之力,收拾之數,想不滿四五百兩。一萬二千餘匹藍布,將何物換了乎?若招市民,採其所訴,則可知其哀矜惻怛之狀矣。』河、李,卽招頭頭市人,講定市價,彼此所言,輕重不等。臣等反覆論辨,減得數分,而默觀事勢,勢不可終始堅拒。仍設酌慰解曰:『許多藍布,今若散給市人,勒令換銀,則萬無辦出之路。姑令所管郞中,照數收領,藏置庫中,許令徐徐撥賣,則或可得零星之數。』兩人唯唯而罷。臣等將軍餉廳留儲銀二百七十三兩,從市直折米,散給市民,使之觀勢和賣矣。大抵臣等,昨日旣爲呈文,今若移咨,則不無因此發還之理。然則本色藍布,自可運送鴨綠。遼東回咨,令承文院,急速磨鍊,別定事知譯官,跟同此人等,呈于布政衙門,以爲便當。令備邊司,議處何如?」傳曰:「此事,雖不知曲折,而大槪軍門有令,如是搪塞迫還,無乃不可?渠若懷怒,恐做不好底說。此時,天朝之人,豈可違拂?其所云云買賣之言,亦非鑿空,似爲可愧。雖不能沒數買賣,或開諭市民,從便和賣,或以銀子,或以他物,好樣爲之,以塞其意。令備邊司議處。」

○備邊司啓曰:「伏見戶曹公事,河、李兩人,必欲私賣,不少假貸。欲從,則許多銀子,無從可辦;不從,則終必激生他變。韓應寅等,累日講定,尙未得結末,其間處置,果極難處。然沒數和賣,則決不可爲也。但應寅等,旣以竭盡公私之力,收拾之數,想不滿四五百兩之意,發於言端,此亦不得已,而有此云云,勢難中止。軍餉廳留銀二百餘兩,似當撥用,而依上敎,開諭市民,從便和賣,或以他物,別樣爲之,則與全不和賣,大有間矣。如此然後,善爲措辭曰:『公私之力已盡,更無繼辦之路,不得從沒數和賣之敎』云云,則或可以少回其意也。其餘藍布,則以本色運送,而遼東都司處,移咨無妨。」上從之。

11月30日[编辑]

○戊戌,上敎政院曰:「兩南防戍,都體察使以下諸將及扈從身死人與戰死表表人家屬,外居人,則各令其道,京居人,則令該司,歲歲食物題給以慰。」

○上敎政院曰:「祖總兵,承訓。當事變之初,我國最爲先救,厥後隨提督出來,功勞大矣。今爲領兵官,在接境,似不可無心。或送禮單致意。」

○司諫院啓曰:「南原,在湖嶺之交,乃今日保障重地,而近因守令數易,凋弊已極,不可不極擇以送。新府使柳拱辰,才短手生,蘇殘剸煩,決非所堪。請命遞差。」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春坊僚屬,輔養東宮,極擇一時之望。其以臺諫兼之,固出於不得已,但臺諫與庶僚不同,多有拘礙不便之事。至於大小論議,一應公事,皆不得同參,有妨體面,已不可言,而且以近日之事言之,持平宋駿,以兼司書,長在鎖直之中,本府以不得備員,多有廢議之日,尤爲未便。在前以臺諫兼帶,未有顯然可據之迹,而近世又無如此之例,其意必有所在。請宋駿兼帶司書改差,今後勿以臺諫兼差宮僚之職。頃日文、武科放榜時,百官班行,甚爲稀疎,堂上以上入參尤,所見至爲埋沒。故臣等欲抄出糾檢,進不進單子,屢次催送於政院,而政院專未致察,初不捧入,使朝廷大禮,闕參之員,査考無據,終不得摘發糾治,其不職之罪大矣。請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竝命推考。「上答曰:」承旨竝推考,餘依啓。「

○委官金應南。啓曰:「李成男刑問三次,不爲承服。明日加刑何如?」上從之。仍傳曰:「李成男罪,若無兇謀秘計一款,則其罪幾何?」回啓曰:「《大明律》有《造妖書妖言條》,而不相稱。唯《大典》《推斷條》云:『凡亂言者,啓聞推覈,杖一百,流三千里。』似當矣。」

○上敎曰:「禁軍取才,自有《法典》,雖出身之人,依《法典》規矩,入格後口傳。」兵曹回啓曰:「本曹近日,一依法典試才矣。但此輩,旣爲出身,與未出身同試,而規矩無別,人情恐或不樂。合無差等其規,未出身,則依《法典》試才入屬;出身及六兩鐵箭入格者,許屬;曾經六品以上實職,而年五十以下者,不爲試才直屬,如是差別,立權宜之規似當。何以爲之?」上曰:「本曹斟酌爲之。但禁旅親兵,平時其選極精,變後冗殘無比,爲一苟充之窠。本曹不思此爲,淸汰簡閱極選,撫養敎鍊,而更求武士於他處,可謂道在邇而求諸遠者也。參酌施行。」

○訓鍊都監啓曰:「胡遊擊屢見外方敎師作弊之報,以我國節續呈稱爲未便,今要撤回。若乘此機會,而善爲周旋,則外方擾民之害,可以祛矣,而當此西、南未定之時,激怒唐將,使之因此捲還,則亦未爲穩當。當答之曰:『本府旣奉軍民之令,敎鍊小邦軍兵,終始救濟,寧可有始無終而已耶?小邦兵火之餘,殘破尤甚,錢糧、魚菜,亦不得依例辦給,重貽本府從者之怨苦,而外方敎施之際,各將及各兵言語不通,情志相隔,扞格難成,事多不便。前日咨請,勿爲派分敎師者,亦慮此而已。今若量留其勤員役若干,以終其操鍊之事,而各道敎師,竝許撤還,則小邦將前日各處敎鍊訓誨之人,以一敎十,以十敎百,而本府從者,亦不以淹苦耐艱爲怨矣。且各派千、把總之中,廉謹盡職而功勞懋著者,不可不敍其實績,破格褒賞。此則在本府詢訪而報施,以盡賞罰聳動之方耳。願本府勿以一時呈報之言,爲歉於懷,分付各項敎師,誠心幹事,以全終始也。』以此等辭緣,令承文院,措辭回答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河、李兩人,以藍布和賣,累日督促,而市上無銀,趁未買賣,事極難處。前戶曹判書韓應寅,聞韓潤輔與李指揮相知,委令進去,備陳公蕩敗,銀子辦出無路之意,則兩人頗爲回意,以爲:『我們,以官高之人,奉上司分付來此,與布於爾國,而待之涼薄,其於體面,甚未便。若厚待我們,則當以善辭,回告於上司。非但不爲私賣,軍門留念爾國疲弊,許多布子,豈有還爲輸去之理乎?』此兩人來後,循例接待,別無致款之意,其懷憾勢所必至矣。禮單從厚磨鍊,如馬匹別例贈給,仍令韓潤輔,更加周旋,只給回咨以送,則可免公私被侵之患,而或於暖日,一賜接見,則必益以爲感。敢此竝稟。」答曰:「此物,當初我國,移咨欲受者,今軍門題給若干,仍令和賣其餘,我國所當感激。雖不能盡數和賣,盡用銀子,或以某物,隨便許賣,以順其令,仍備陳曲折,作咨謝之可也。我國雖曰不用銀子,平時赴京時,潛持銀子者,不知其幾千;亂後用銀無禁,與唐人買賣,又不知其幾人、幾兩。今乃獨於軍門之令,托辭搪塞,此於誠實之道如何,而彼唐官,豈有不知之理乎?是故,前日其所云云之說,甚爲可愧,迹似吝嗇。此布,將欲圖受者然,予初見該曹搪塞,以爲未安,而難於形諸文字上,不言矣。今見啓辭,歆動於委官之甘言,其曰只給回咨,其曰令韓潤輔周旋,竊以爲不可。設使周旋,若干匹則不可不和賣入送,以示貧乏不能盡數和賣之意。接待則各別厚待可矣。接見事,則彼乃承受軍門之令,題給布之人,非他人比,豈不欲親臨以謝?不幸入寒以來,患痰爲苦,今又感寒,勢難接見,是則可恨。」

○正使接伴使金睟,十一月二十二日成貼,馳啓曰:「本月十九日早朝,天使分付曰:『速調夫馬。將於二十二日起身,向釜山』云。與前言淸正一年不去,我一年不進之意,大相不同。臣極以爲怪,卽令南好正、張萬祿等爭辨。問答及他餘聞見事,詳在別錄。」上下備邊司。小錄曰:「十一月十八日二更,天使所送旗牌官劉壽,回自北京。十九日曉,天使分付南好正曰:『速調夫馬。我當於二十二日起身。』好正告曰:『淸正退乎?』天使忿氣滿面曰:『爾不須問。我擔當大利害,萬無錯處。』臣不勝驚駭,卽進衙門,先令好正,見兪參謀,曲陳利害,與天使體面及彼狡叵測之狀。參謀以爲:『兵部促進,而沈遊擊,以「老爺不進釜山,故淸正不退」云,終欲推之於老爺,老爺忿憤不已。我已陳其不可徑進,而老爺不回心』云。臣見張萬祿、李恕等,極陳之,請面稟天使。萬祿等入告,而語曰:『我已知道,而朝廷來促,非由於我』云。臣又與中軍王承烈、錢糧楊貴祿、旗牌陳金,極陳其不可徑入之狀,皆以爲然,迭入稟之,出語曰:『老爺已定,更無回意曰:「蘇武之入凶奴者非武也,十年持漢節者,武也。我豈不知金判書與公等之意也?」云。』臣又懇張萬祿曰:『老爺旣以蘇武自處,言意已盡,更不仰煩一辭,然彼一時也,此一時也,不可效蘇武立節義。請老爺更加三思。』萬祿入告,而答曰:『使彼謀不測,則我在此,在釜山,何異?我封使早晩未免入日本。設使彼盡退,而我入對馬島後拘留,當此之時,任我爲乎?皇靈遠播,天日照臨,彼雖不測,亦不敢也。設以此言之,則在朝鮮境上拘留,不亦愈於日本中拘留乎?』臣又告曰:『昨蒙國王旨意,倭情姦狡,實所叵測。恐老爺徑入賊營,進退維谷。成咨欲送文,而又恐文書之煩,令陪臣,懇稟而止之,今聞老爺分付,不勝驚駭,敢來稟達。老爺旣以蘇武自處,忠肝義膽,出於言表,更何言哉?然彼亦無他言,只待調信之回,請老爺更加三思,姑停之,一面差的當將官,巡視竹島、安骨、加德倭子多少』,一面待調信之回、倭子之撤,然後入去,亦不晩矣。如或更有所要求他說話,老爺自有處置』,入告,而答曰:『設使不成而回去,我不可自密陽而回,須到釜山,自當處置。』張萬祿與中軍等官,相與含淚,而指臣及南好正曰:『難違二人之情。』臣又懇中軍處,則中軍曰:『朝廷洪福,悠久悠久,宜無不吉。』相與淚下。二十日,臣進衙門,令南好正,見張萬祿,語曰:『陪臣徹夜不寐,反覆思之,終有所未安,更欲求見面陳矣。』入告而答曰:『判書之意,我豈不知?我意堅定,不須見。判書勉强至此,其忠可知。我之入虎穴,自有心中說話,萬無錯處之理。我有主意,判書可安心。留處相望,莫往莫來,則終無完結之期,而人皆托是非於我身上。我之出京,以捨身者,我猶奪身一決,以定大事而已。』萬祿以爲:『吾輩與門下諸官,爭之不已,老爺終無回意。判書雖如是白之無益,勿煩聒』云。自在京時,因備邊司啓下公事,令南好正,密圖胡遊擊撤回之事,壽言:『石老爺行文于孫侍郞去,不遠當撤』云。天朝別無奇別,而壽言:『建昌營調南兵三千留養,以備倭之緩急,而十月間,以離家日久,錢糧不加,含忿謀作亂,事覺,殺三千三百餘口,而其餘或遁或恕,今已平定』云。」

○以權慄爲戶曹判書,申磼爲刑曹判書,韓應寅爲淸平君,李憲國爲完城君,李墍爲弘文館副提學,黃暹爲兵曹參議,兪大禎爲議政府舍人,姜籤爲兼侍講院司書,洪慶臣爲成均館典籍,李禹賓爲平昌郡守。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己亥,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朝問安。

○上敎政院曰:「今聞上使遽入賊營,未知厥終如何?極爲可悶。設使賊無他意,卽盡撤歸,奉天子之命,是何等事體,而不爲持重,徑自入去,使兇賊,得以覵其淺深而輕視之?其處事不亦謬乎?上使入去之後,必有某奇,遣一可人,上使前以初入倭營問安,副使前亦爲問安,仍問賊情消息於黃愼,如何?副使入去之後,亦未聞其間事體動靜,亦爲可悶矣。大槪以予料之,天使之輕入賊營,必墮兇賊之術,將來之事,必不好矣。議啓,言于備邊司。」

○傳于同副承旨尹覃茂曰:「叛逆,則爲三省交坐矣,妖言惑衆,亦可爲三省交坐乎?往彼察爲。」尹覃茂以委官意,回啓曰:「當初,李成男被訴之罪,係干叛逆,至於闕庭推鞫,反覆窮詰,終無端緖之可據,玆以請下禁府,三省同推矣。今承聖敎,至爲允當,令禁府處置,宜當。且成男受刑三次,終始發明,斷以妖言惑衆之罪,亦似未安。」上曰:「知道。」

○傳于同副承旨尹覃茂曰:「李成男,捧承傳于禁府,使之推鞫,其餘各人竝放送。」

○司憲府前啓承旨請遞事。「臣等伏見下禁府傳敎,李成男則令本府推鞫,其餘竝皆放送。被囚之人,特蒙渙汗之恩,孰不感激?但成男雖有妖言惑衆之罪,而謀逆之狀,旣無可據之端緖,郭希貞父子,以叛逆發告,則誣也。今若全釋,後日之弊,有不可勝言。請命更鞫,以定其罪。」答曰:「承旨已爲推考,不允。餘依啓。」

○備邊司啓曰:「副使入倭營已久,兇徒尙未快撤。今者正使,又爲入,殊失自重之道。未知結局如何,臣等亦爲悶慮。此出於兵部分付,天使亦不得自由,在我固無容力於其間,然旣入之後,必有動靜機關。依上敎,別遣有心計官高武臣,星夜馳送,兩天使前問安,仍問賊情於黃愼處,急急回報宜當。且因金希契,聞沈遊擊,以問安於副使,而不及於渠,爲恨云。今者竝爲問安,亦或無妨。近聞各處零賊,連有殺害之事,諸將狃於姑息,全不戒嚴,事甚可虞。遣宣傳官,密諭都體察使,申勑各陣,整待變,而勿令賊知,似合機宜。」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老乙可赤等各人,贈給錦段事,金希元已言於馬臣等,而期約於正月。此事希元,初雖不與本國相議以定,然其計以爲,虜人性貪,必欲以物羈縻,用戢其兵端也。不可不措備,以觀其處置。令該司,速爲磨鍊,別定事知通事,持銀兩,往貿於遼東,以爲急時之用,何如?」上答曰:「依啓。遼貿,恐未及於正月之間,斟酌察爲。」

12月3日[编辑]

○辛丑,司諫院啓曰:「南原府使柳𧩦,前爲平山府使,昏不察任,委諸下吏,差役不均,民其怨苦。今不可復委大府,請命遞差。海南縣監崔緯地,人物凡庸,且無踐歷。本縣素稱難治,決不能堪。請命遞差。近日守令擬差之際,銓曹不爲愼擇,或庸劣或無實歷躐陞之輩,冗雜注擬,物情未便。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推考。宜寧縣監洪胤張,到任之後,刑罰苛酷,多致隕命,孑遺之民,莫保朝夕。請命罷職。」上從之。

○黃海道海州地震。禮曹啓請香、幣、祝下送,解怪祭設行。

○慶尙左道觀察使洪履祥馳啓曰:「上天使之行,二十二日發程之意,前已狀啓矣。二十一日,天使與一行諸將官,經行冬至賀節禮,臣與接伴使金睟、問慰使許晋等,隨班行禮後,齊跪,欲陳淸賊未退,不可輕進之意,則答曰:『陪臣等請留之意,我已知之。但業已決定,今不可止』云云。且頃日,傳聞天使渡海後,釜山仍留艤船之倭,以便通行,臣不勝驚慮,議于金睟,具由呈文于天使,而別無回報。自朝廷速爲議處。」其呈文曰:

朝鮮國陪臣慶尙左道觀察使洪履祥爲欽奉聖諭事。除原約三事,更無他求,一倭不留,冊使往封,奉有明旨,欽此欽遵,無容再議外,卑職竊聞,釜山欲留艤船之倭,以便通行。卑職爲照傳聞之言,未可盡信,此疆彼界,自有定限,關津、河海,各有主者。冊封渡海之後,公差之往日本者,朝鮮船裝,到對馬島卽回;公差之回日本者,對馬島船裝,到釜山卽回。何必留倭子於釜山,然後以便通行?況以我留對馬島,彼必不肯;以彼留釜山,我豈肯哉?非我族類,嫌隙易生,鋤根除源,正在此時。伏乞老爺,行文遊擊沈惟敬,如果倭情,有此要求,遵奉明旨,據義直絶,毋貽後孽,允爲便益。緣係境界,關津重大,事理合行具呈者。

上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洪履祥呈文內事意,甚爲宜當。前日黃愼狀啓,亦有遞傳船隻處置之議,以査看賊情,退去眞僞,通議於沈遊擊及天使,極盡臨機處置後啓聞事,已爲啓下,行移于都體察使矣。與都體察使,十分商議,天使及遊擊處,善爲周旋處置,以絶他日禍胎事,更爲行文何如?」上從之。

○接伴使司寺正黃愼馳啓曰:「本月初十日,臣使本道巡察使所差來梁山品官崔沂,扮作買賣人,往探豆毛、西生、林浪等浦倭營形止,當日回還言內:『到機張、豆毛浦,則陣中倭人等,方興築城之役,曳木、輦石之倭,塡咽道路,古縣城石,過半拔出,且取近處巖石,輸運不絶。入門周觀,則舊鎭房屋稀踈處,比比加造。西生浦,田畓所穫稻、粟,則刈取船運,積置鎭內者,三十六所;穀草積置南邊者,五十餘所。軍兵之多,亞於釜山,而市肆則不及其半。海口,倭船留泊者甚多,我國板屋二大船,亦在其中。問諸居民,則留倭之數,幾至八千,前日入歸日本者亦多,糧器、雜物,曾已分運,輸送日本云。我國附賊人,在陣傍者,幾至二百餘戶矣。十三日,到西生浦,則陣內城柵、望樓,盡已破毁,房屋亦已撤去,只有大倭家三,小倭家六,環設木柵,留倭僅有五六十餘。問諸倭人,則因畋獵去者,三十餘名云。同日回到林浪浦,則破毁之狀,一如西生浦,只有倭家十三處,而三處則有倭,其餘則皆空虛不閉。留倭等,或出田野,所見僅二千餘名』云云。」上下備邊司。

12月4日[编辑]

○壬寅,司憲府啓曰:「前三陟府使洪仁傑,干證各人被囚本道者,其數甚多,而因御史遞來,尙未推閱,滯獄之久,已至五六朔,非徒究竟無期,縲絏之中,冤呼亦多。請新除御史,急速發遣,使之覈實啓聞。」上從之。

○以禁府郭希貞照目,《大明律》云:「至死罪所誣之人,已決者,反坐以死,未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後續錄》云:「犯流者,竝於兩界及黃海道,全家邊。」傳于政院曰:「無懷嫌之事,罪重。問于大臣爲之。」

12月5日[编辑]

○癸卯,兵曹判書李德馨啓曰:「臣昨日,就見金希元于下處,諭以爲:『小邦遠勞。』又盛贊其不戰伏人之功,則希元歡喜答謝。臣問其與虜人問答曲折,則希元說稱:『俺初到滿浦,招胡人童怦古,使之傳通宣諭之意,則老乙可赤不信曰:「若唐官宣諭,則當自撫順所爲之,何故至於滿浦哉?」俺答稱:「遊擊敎練朝鮮八道官兵,而俺乃差委平安道鍊兵官也。天兵八萬七千餘人,驅逐倭賊之後,分屯朝鮮八道,而餘兵,則扈衛王京。朝鮮控弦精勇之士,又過十五六萬,弓矢、火器,山積無數。朝鮮欲以二十餘萬兵,進入滿浦等鎭,勦滅犯境㺚子。遊擊聞其言,謂稱:『朝鮮,於天朝屬國也;爾㺚子,於天朝,亦屬國也。我當宣諭講解。㺚子若不從我言,則當奏聞天朝,一面將朝鮮兵,入屯江邊,一面將天兵,從撫順所,勦滅爾㺚子無遺。』俺於是,蒙遊擊差委而來」云,則胡人果爲信服。馬臣,馬三非之子,老乙可赤副將也,佟羊才,亦一般將官也,年年進貢天朝,慣解華語。此胡等二百餘人,來到江邊,俺督令其十六騎先入,則渠將所持椀子,盛橐中齎來燒酒,請。俺以爲若不飮,則慮彼虜生疑,卽引以飮之。胡人等信其誠心接遇也,馬臣等陳其刷還人口之功,而要償殺死㺚子之命。且欲進見國王,彼此相爲往來。俺以天朝禁約,盛加詰責曰:「爾旣犯天朝法令,私相越境,殺死固宜矣。朝鮮邊將,職在鎭守,見有犯境的㺚子,則得不勦殺耶?若朝鮮人,入爾地方見殺,則亦復要爾償命耶?爾旣犯天朝之禁令,又要朝鮮之償命,此事體之不可爲者也。且王京,距此二十餘日程,非但程途甚遠,此事旣不有天朝命令,則進見國王,相通往來,斷無是理。俺若率爾準許以不可爲之事,則是俺負胡遊擊也,遊擊負孫經略也,經略負天朝也。」馬臣等至呈訴狀,而歷言刷還天朝人口及朝鮮人口之功。其訴狀,則往在胡爺身邊,明日當取上也。俺旣不許償命一事,則胡人等,又要得朝鮮賞物,俺說稱:「爾等犯境,於法可殺。朝鮮豈賞爾乎?」胡人說稱:「然則欲得老爺賞物。」俺以:「我只爲宣諭而來,今無賞可寄爾。然則我當稟遊擊,轉報軍門,將以正月十五日爲期。期至,我當親領賞爾。」馬臣等說稱:「牛皮山近處,木柵有五,而其中精兵整勑二萬餘矣,今蒙老爺宣諭,罷兵。願老爺往看其撤兵形止。」俺答稱:「我旣爲宣諭,則罷兵在爾。我豈勞往,如怕爾不信者然哉?」馬臣等答稱:「當及老爺未回前,盡撤兵馬以待」云。俺又稱:「爾㺚子,或入朝鮮咸鏡道,殺害人物,而朝鮮不要爾償命」云云,則馬臣等又稱:「咸鏡道㺚子,我都不管」云。俺謂曰:「若有一人作於咸鏡道,則是不是間,天朝當加兵,問爾之罪。」馬臣等稱:「我等當盡力禁勑。老爺如以文移口傳,爲不信,則當斬首級驗實」云。俺差人楊大朝,入虜中,見折江紹興府會稽縣人龔正六,年少客於遼東,被搶在其處,有子姓群妾,家産致萬金。老乙可赤,號爲師傅,方敎老乙可赤兒子書,而老乙可赤極其厚待。虜中識字者,只有此人,而文理未盡通矣。此漢聞楊大朝,係是浙人,俺與胡遊擊,俱是同地方之人,待之甚爲繾綣,引大朝,指示老乙可赤戰馬、軍器所在處。且言:「俺有一子,尙在浙江。爾若率來,則欲以此金帛給遺」云。俺聞其言,作一書,使大朝傳謝曰:「爾若盡告賊情,而無誤大事,則我當招爾子,使得相見」云矣。胡人所給紅綠金段,是天朝撫順所賞給胡人,所謂唐粧有常規者,應用三十二匹。每一匹,銀四兩八錢。靑、藍布,各一百九十匹,亦當竝買,頒給馬臣一時出來胡人。此物,若貴國人往貿,則必有要索高價之患。俺當與家丁一人,領貴國的當員役一人,馳往遼東,貿易而渡江,正月初生間,馳向滿浦,傳諭老乙可赤,出來中路,俟其整備夫馬,我當直進頒賞。旣以十五日爲期,遲一日不得,明日盡爲句當,明明日欲發行。』云。臣答以:『遠路辛苦往來,今又親入遼東,身上恐致勞傷。』希元答稱:『一場事,必須我終始完了。勞苦何言哉?』又言:『貴國將以此虜事情,陳奏云,賤生姓名,願於上本時,從重載錄,使得蒙恩。』臣答以當盡力云,則答稱多謝矣。希元持己廉謹,沿路禁勑除弊,見其帶行通事權克中,受各官賂物,封署寄送於江界府,囚之于本府。審聞寧邊敎師等,索賂殺人之事,深以爲痛憤,所贈禮物,亦不願受云。此人,乃遊擊之所敬畏者,臣欲陳近日敎師之弊,而渠以我國事,纔返遠路,慰謝之外,竝及他言,似不安於情理,故臣則不爲語及,而談罷辭出後,令譯官李億禮,從便開話,細陳敎師作弊之狀,仍以遊擊中軍陸大吉書帖示之,則希元大言罵詈曰:『他餘事,則姑不論矣,戕殺人命,是何等事,大吉敢爲庇護如此乎?倭賊,則貴國人,以弓箭抵敵而後,或能走避;此敎師,則不敢怒避,甘受其棍杖,其害不可言矣。遊擊趁速撤兵,是其福也。若上司聞此,而使之拿還,則禍辱重矣。我極陳於遊擊前,勸令速撤云矣。』段布貿易價銀,過三百餘兩,而此事不可不急速處置;藍布則以川兵賞給餘布,周旋出用,未爲不可,敢此啓稟。」傳曰:「依啓。」又啓曰:「今此奏請使之行,已爲定日將發矣。凡干機關利害之事,廟議固已詳量,無餘蘊矣,而第臣愚妄過慮,則有不得不達者焉。虜情陳奏,雖似急矣,而勑諭必不及於正二月之前,如專以冊封爲重,則機會似非其時,此行恐不但無益而已。天朝於我國此請也,適有所嫌,不卽準許,而皇勑旣降東宮,則其負托之重,不啻別例降冊封之禮,而準許之意,隱然在其中矣。唯其廷論,方有所爭執,故該部覆題不準。我國不深究其故,而事情切迫,繼爲之奏請,則只賺得題覆中未安之語,而事又不如意矣。其所謂溺愛子抱云者,似非指謂我國語,必有所激而然。今若以此爲未安,而急於疏奏,則得無爲天朝諸部閣所哂,而益相激耶?且主持東事者,石尙書也,苦待本國謝恩文字。不唯其舍人之往來者,說稱如此,我國人入朝之時,亦且招諭勤至。假令倭賊,不盡撤還,詔使之入國中,已逾半年,奏陳邊情,以謝皇恩,而少紓其東顧之念者,此乃石尙書之意也。講此封貢,極爲痛惋,我國固不當有所參預於其間矣。第諉以如此,而當此中朝佇待東報之時,無一言及倭情,徒以非時煩瀆之辭,奏擾天庭,則其意將以爲如何耶?由前言之,則有相激之憂;由後言之,則又恐牴牾石尙書之意,而深獲不曉事之譏。今雖作謝恩奏,不必以許封賊退爲言,唯當陳達爲小邦終始矜濟之事,撮其某地賊已退,某地賊未撤等情,據實直陳,而善爲之措辭可矣。何苦執於此爲哉?且姑爲俟得此月念後,則此賊去留,眞僞間,似有的信漸來,觀其事勢,竝附此奏,而後啓行,恐爲穩當。冊封未蒙準許,一日爲急,而事機所關,亦難以一槪論也。此等曲折,乞下備邊司議處,俾無未盡之悔。」上從之。

○午時,上御別殿,引見兵曹判書李德馨。上曰:「危亂之世,兵務浩繁,卿之勞苦多矣。予亦感寒,不得頻見。」德馨進啓曰:「小臣,才質駑劣,罪喘僅延,尋常職事,尙難照管,關曠之罪,無所逭矣。余希元,昨日入來,今日欲來見小臣云矣。」上曰:「此人,是儒者乎?」德馨曰:「相公、儒者之稱。此人雖不能善文,而性頗踈明,遊擊多從其言云。」上曰:「以我國事,勞苦往還,都監另宜加待。」德馨曰:「問虜情如何,則謂似屈伏。因此欲贈金帛,如孫軍門賞給之物,渠不得不從云矣。」上曰:「渠時不叛中朝,安敢不聽?因此無事,則賢於用十萬兵勝之。」德馨曰:「若羈縻帖服,則似非偶然,而聞河世國、余希元之言,則天下亦不無其患云矣。」上曰:「謂何?」德馨曰:「日夜訓鍊,造作弓矢,其志不在於小。助成聲勢者,李成亮也。渠多刷還人口於撫順所,故成亮奏聞奬許,馴致桀驁云耳。」上曰:「渠所謂龍虎將軍者,何謂耶?」德馨曰:「此乃自稱也。」上曰:「印信,非渠自造乎?」德馨曰:「印信、衣冠,皆中朝所賜之矣。」上曰:「償命賜段之擧,如何?」德馨曰:「已約胡人,則不可背信。大槪渠欲償命,對以朝鮮不肯,則欲得中朝之賞,故依其言,約贈金段耳。然夷狄,禽獸也。其言不足信,在我防備之道,所當十分勉勵。兵使邊應奎,履歷雖少,其所畫,差强人意。近來將兵者,先用刑杖,以立其威,而應奎則無此事,土兵感悅,極可喜也。」上曰:「平安道鍊兵,如前監司時,尙且有緖乎?」德馨曰:「分派敎師等,徵索旁午,民不能堪,以致軍情不樂,而摸樣全無云。」上曰:「彼虜,亦有隊伍、陣法乎?」德馨曰:「陣法之用,不能的知,而號令專一,故事無不成耳。」上曰:「希元,何時當往乎?」德馨曰:「渠謂事急,先於明日,送其下輩,渠則欲受銀以去耳。」上曰:「銀子,欲自持去乎?」德馨曰:「我國人當持去矣。」上曰:「令備邊司議處。」上曰:「敎師等多有作弊,圖欲速撤,予意則不然。今雖甚苦,不如忍之。民弊、國勢,雖甚難支,此外若有難處之事,則我國只恃天朝,恐有激怒之事。若知我國圖送之由,則豈非未安之甚乎?」德馨曰:「上敎極當。」上曰:「胡遊擊,於各道敎師處,所送花絨,是軍門分給冬衣次者乎?是自家商販之物乎?」德馨曰:「當初本國不給月銀,故請於軍門而受出,分送各道。聞咸鏡道多産銀子,木花則稀貴,故最多送之。洪汝諄以爲,與唐人買賣未安,抑禁不售,故如是發怒矣。」上曰:「然則自初欲爲反賣者也。」德馨曰:「不徒此也,如小帽子、藍布分給,而責納人蔘、銀子等物者,非一再耳。近日接待唐人之事,物力蕩竭,勢難支吾。都監堂上,必須專責勤實一員,倡率郞僚,有同家事,然後庶可爲矣。」上曰:「承旨言于備邊司爲之。且南方倭情,如何?」德馨曰:「以狀啓觀之,則賊勢一樣,而所造瓦屋,亦皆搬移云。觀其所爲,必駐大兵於對馬、或他島也。」上曰:「上使何以徑入賊營耶?兵部前令一倭不留,然後入去,而今反催進,此亦見天朝號令不一也。」德馨曰:「賊若數年不動,則可以措備,而明年有變,則勢沒奈何?外方鍊兵,爲敎師壞亂,不成頭緖,而玩度日,極可寒心。」上曰:「訓鍊都監之事,今則如何?恐或懈墮。」德馨曰:「別無所益,而尙如前日耳。」上曰:「哨官等,旣不除守令,且不陞遷,則豈能有誠而趨事赴功乎?」德馨曰:「郞廳哨官,勤苦倍他,苟無賞典,何以激勵?旗、隊總,亦時甄拔擢用,如《紀効新書》之法,可也,我國於門地一事,每爲拘礙,已成痼弊,不可卒革也。」上曰:「奏請事,當於倭情謝恩後爲之,而虜情亦可陳奏乎?」德馨曰:「我國於邊情,全不馳奏,而每以國事陳瀆,未知如何。雖不以盡渡爲謝,而至今保存,皆是天朝之恩,以此措辭以謝,恐或宜當。」上曰:「予令議于備邊司,判書苟有所懷,勿爲難啓而盡言。」德馨曰:「國家之危急若此,而將才之倚仗者全乏。拔義兵之將,另加嚮用,則必有裨益。郭再祐,心氣似傷,處事不穩,而嚴明軍法,愛下士卒。初糾義旅,討賊功多,而不屑講和,棄官歸家。除職召來,觀其所爲而處之,如何?」上曰:「予全不知此人。若是可用,則如此宜當。備邊司議爲。且我國將才,若是其乏,何耶?」德馨曰:「我國素多議論,不得全人。必須不牽毁譽,而倚任爲當。堂上武官中,兵使可擇者,亦無幾焉。羅廷彦,似無怯氣,在北道七八年,可以召授領兵矣。」上曰:「此事,予亦曾言之矣。」德馨曰:「近日朝廷公事,盡歸虛僞。要在擇授守令,使之保民而已。以一事言之,楊根,以水上殘郡,亂後四年,遞易十三人。若此而能爲官事乎?訓鍊都監造器械炭石,無所出處,全減其郡徭役,使之埋炭載來,而其守數遞,不得成就。推之萬事,無不然矣。」上曰:「前日兵曹啓辭,聚會武士云。所聚者不知幾何,而成隊,則亦不可無將。」德馨曰:「必錫名如唐之龍虎衛,且定將統率可也。」上曰:「苟有事變,則領率其屬,抵當一面者,可謂之將。若如五衛將、內禁將,則豈足多乎?定額當幾人?」德馨曰:「可得五百餘人,而廩料爲難。姑以三百定額,猶可以摧堅陷陣矣。」承旨鄭光績啓曰:「三百館試,最是大擧,而兩南及遠道之人,未及來觀。試期稍退於明年正月,則恐爲合宜。」上曰:「問于該曹。判書意如何?武士等多聚,則留京似難矣。」德馨曰:「此乃聚會武士之擧,若散去,則未知如何。所當問于該曹矣。」上曰:「西方元帥差出事,前已議之,而備邊司何以處之?」德馨曰:「僉謀則不知,而若送元帥,則不無騷動。巡察使,旣爲本道主人,節度使專總戎務,亦有水上下別將二人,此外何必更送元帥?」德馨曰:「小臣雖在本職,形容筋力,澌敗已極,有何料理?虛帶副使之名而在此,無事可成。請遞本職。」上曰:「豈可輕遞?當初差出,非謂事變前下去,使之句當,專治方面,此予初意也。凡事,只恃判書,更勉爲之。今胡人,若因此妥帖,則判書之功也。坐屈人兵,豈是偶然?爲國事者,多被毁謗。不宜避此,而不勉也。」因命賜柚子一封。

12月6日[编辑]

○甲辰,義禁府啓曰:「郭希貞等照律公事,問于大臣,則領中樞府事沈守慶以爲:『本府照律宜當。』海原府院君尹斗壽以爲:『李成男,若是不勝箠楚,終至誣服,則必伏謀逆之罪矣。今幸發明,得伸本情,故郭希貞,姑以反坐之律照斷。若成男至於死,而或有可明之證,希貞豈有得生之理乎?今此照斷,實是參詳得宜之律也。本府擬律似當。』左議政金應南以爲:『希貞,雖以叛逆發告,而旣無端緖之現出,則所告誣也。全釋爲難。本府照斷,恐無所議,而聖旨及此,此實欽恤之盛意也。古者刑人殺人,情法竝用,或從輕入重,或從重入輕,參情定法,下無冤獄。此則用律之權衡,法外之餘意,自下未敢輕議,惟在聖斷。』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崔興源,病不收議。」傳曰:「知道。」

○上敎政院曰:「每觀胡遊擊咨帖,詞意不平。深恐因此成激,以釀他日之變。天下之事,莫不起於微。前日,予以姑且耐之之意言之;昨日,亦親諭兵判矣。予過慮,恐有大不好事,備邊司宜知此意,勿露形迹,厚待之似當。言于備邊司。」

移咨於協守副摠兵府。其咨曰:

朝鮮國王,爲體訪夷,以便防備事。本年十一月十五日,據陪臣平安道兵馬節度使邊應奎馳啓:「該滿浦鎭僉節制使柳濂呈:『本年十月十八日,差本鎭通事河洗國等二名,隨同遊擊府宣諭官家丁楊大朝,前往建州,密探本夷動靜去後,十一月初二日回。據本人等報說:「蒙差前往建州,看得奴兒哈赤及伊弟速兒哈赤,同坐一城,方調到各處㺚子,逐日出城操鍊,又廣拘達匠,打造弓箭等器。有溫火衛㺚子修大吉老等,來到本處,對俺等密說:『奴兒哈赤兄弟,要於明年正二月間,進搶爾們地方,今方調集人馬。』又有本衛㺚子修海老說稱:『我的馬法,將要湊了兵馬,以報日前渭原之讎。』」等因具啓,據此行。』據議政府狀啓:『奴兒哈赤兄弟,要於明年正二月間,進搶本國地方報讎,今方調鍊人馬,廣造弓箭,所據通事河洗國等,探報情形,似係的確。合無再差的當官員,前赴協守副摠兵府,請乞仍留府下,密切體訪,遇有緊急聲息,星夜馳報,以便隄備相應等因具啓。』據此査照,先該本年十月初六日準貴府咨,節該看得:『夷酋奴兒哈赤,近來,兵勢甚壯,情極狡猾。今乃湊兵聚衆,欲往朝鮮讎殺,情頗眞確。惟恐該國不知,踈於備守,致有不測。』等因。準此已經遵依咨內事理,責令西北守邊陪臣,遠爲哨瞭,嚴謹隄備。又以貴府協守靉陽、寬奠等處,切近建州地方,而威名夙布,虜衆慴伏,凡有號令,不敢不從。仍差通事李海隆,前赴貴府,乞行嚴加宣諭,兼候探示伊情,以便先期隄備去後。今該前因,當職爲照,奴酋兄弟,要於明年正二月間,前來小邦地方,報讎搶殺,今方調練人馬,廣造弓箭,所據通事何洗國等,探報情形,委係的確,而小邦旣被伊所圖。蒙差通事,不可每入虎穴,倘令入,所得只是陽假,難得實情。爲此專差陪臣成均館學諭蔡衡,咨前去,煩乞貴府,許令仍留府下,密切體訪,遇有緊急聲息,星夜馳報,以便隄備,不勝幸甚。

12月7日[编辑]

○乙巳,備邊司啓曰:「伏見胡遊擊移咨,以咸鏡道之禁買賣爲咎,多費辭說,而欲使朝廷,號令各道,以便其買賣。此事輕許,則貽弊無窮;不許,則必致其慍,極爲難處。凡交易,必須兩平其直,物貨方可流通,而懋遷之利,亦可得矣。但我國酷被兵火之後,公私財力已竭,都下遺氓,雖以些小米布,自相買賣,生理之艱,有不忍言者。況外方乎?固知布,雖民間必用之物,而深恐其和賣之際,應之者不多也。然盛敎如此,當令各道觀察使,量其事勢,開諭民間,隨力所及,從布直買賣,以毋負軍門之厚意也云云,則似爲無妨。令承文院,善爲措辭,回答何如?」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近日胡遊擊前後移咨,多有不平語,臣等亦以爲未安,伏承上敎,慮患之意至矣。今後,遊擊所言,如非大段難從之事,則不可不勉副,以解其意。且令接待都監,各別厚待宜當。」上從之。

○以成壽益爲開城府留守、申湜爲同副承旨,趙穆爲內贍正,蔡慶先爲戶曹佐郞,金藎國爲兼侍講院司書,李逢、禹道傳爲司憲府監察,崔東立爲藝文館奉敎,朴東望、李廷馦爲藝文館待敎。

12月8日[编辑]

○丙午,司憲府啓曰:「監察洪汀,本府三度越署經,請命遞差。慶山縣令李浚妾女子,本道左兵使高彦伯,時方作妾率畜,法當相避。李浚,請命遞差。李浚赴任已久,則爲彦伯者,當有具由處置之事,而尙今淹置,極爲無謂。請命推考治罪。」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防守諸將及扈從之員子弟,曾已傳敎除職矣。如有未及除職人,子壻、弟姪中,更爲抄出,來都目,一一除授實職事捧承傳。戰死人子弟,則自有頒敎事目,故今不擧。」

○吏曹啓曰:「扈從宰臣、侍從子弟,初因傳敎,隨所聞見,除職幾盡。其未及除職人員,具錄以啓。但前則雖非親子弟,而或從其所願除職;今亦有非子壻、弟姪,而願爲除職者,本曹未敢擅便。敢稟。防戍諸將,如李舜臣、元均、李億麒等子弟,其時因傳敎除職,此外表表有功勞人,令該曹抄錄,啓下後除職。戰死人子弟,則前或有除職者,今因傳敎,隨聞見竝爲書啓,此後亦當隨所聞除職矣。」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兩天使已入倭營,而淸賊尙無渡海之意,其兇謀所在,的然可知矣。今因李德馨聞胡遊擊之言,則其管下人,方在賊營,稟帖於遊擊曰:『沈惟敬所帶員役二人,被殺於倭賊』云。其間殺死曲折,雖未得詳知,而其事誠可駭也。前者我國被擄之人,有傳通賊謀者,初聞之似若難信,在今觀之,不無可疑之迹。徒信惟敬反覆難測之言,以待兇賊之萬一退去,而至於防備之事,則置之於相忘之域,思之及此,極爲寒心。惟敬下人,若果被殺,則黃愼必知之,而尙無馳啓,竊恐華人之稟報,恐出於誤聞,抑實有是事,而我國之人,未及聞知也。此意,急速下書于黃愼,使之詳悉聞見,啓聞宜當。且此賊若有更爲發動之計,則必屯兵、積粟於對馬島,以待明春之擧。此間情形,不可不先爲覘知,以爲策應之地也。我國人被擄逃還者,多在海邊,擇其伶俐之人,購以重賞,入送于對馬島,偵探彼賊聚兵與否及措置形止而來,似合機宜。此意,密諭于都體察使,使與本道兵、水使,同議周旋,急急入送,期得實狀,以啓宜當。敢啓。」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冊封奏請之事,極爲重大,一國臣民之情,一日急於一日,固當從速更爲馳奏,而但天朝事體極嚴,且觀該部覆題,多有未安之語。今若不避煩瀆,更冒皇聽,而猶未蒙允可,則後日必有處置極難之事。此下情之所同慮者也。李德馨以爲:『竢得此賊去留,觀其事勢,而於謝恩之行,幷附此奏』云,若是,則謝恩爲重,奏請爲輕。觀勢之言,頗有意見,而幷附之事,似爲未安,恐不可行也。大槪此賊渡海與否,不過旬月,可得的信,使臣發程日期,姑爲退定宜當。敢啓。」上答曰:「依啓。將才,雖不可不求,用人在所當察。謝恩雖不可不爲,奏請亦不可緩。」

○刑曹參議柳袓訒上疏曰:

伏以,臣微末蔭官,特蒙超遷之命,至拜六部侍郞,恩寵罔極。宜圖報之不暇,而敢有此希望,非妄作而何?臣自少業儒,老大無成,自分固當,然雲夢八九,尙撑柱於胸中,愈久愈鬱,此所以區區之不能自已者也。今者,槐市別開,韋布雲集,遠近風動,臣白髮龍鍾,尙有生氣,油然而發,比如死灰燃火,枯木開花,未免爲馮婦聞負嵎而攘臂,程子見獵夫而動心。良由泣玉怏怏,竪已成於膏也。他又何求?玆欲一度觀光,以快平生,不亦可乎?先朝臣權攀、愼承善,俱以門蔭,爲僉知、參知,當己卯、丙戌兩年之制科,請赴擧,攀奏凱白戰,承善擢魁黃甲,至今稱爲盛事。成廟朝臣李長坤被囚,適於開場日見放,午鷄已鳴,輒叫閤判赴,遂成雪恥。中廟朝判書臣洪景霖,應受堂上,其父任上疏乞免,亦爲高第。此皆一時顚倒豪傑之意也。若不有前規,何敢望左納也?以是援例抗疏,伏願依祖宗舊章,使小臣得以軒眉,揚于大庭,則搏扶九萬,雖未至鵬背靑雲之杳冥,僥僥一科,庶幾遂螢窓白首之勤苦,然後臣之心事畢矣。金革方棘,不曾獻救時之策,敢以爭名一事,塵瀆於冕旒之下,愧古人忸怩也。

傳曰:「從願。」史臣曰:「祖訒,性質慈良,以多學,聞於人。平生篤好科第,而屢擧不中,嘗曰:『若令我入于試場,則雖狗竇亦所不避』,人莫不嗤鄙焉。七十稀年,六部侍郞,以渠卑微,非不足也,而强顔控疏,至於再冒,豈非所謂『能碎千金之璧,而眷眷於破釜者乎?」

12月9日[编辑]

○丁未,備邊司啓曰:「今者,兩南防戍人家屬處,歲時食物題給,已爲啓下。聖恩及此,孰不感激?黃愼久在賊中,勤苦莫甚。其母留在江華地,依防戍人家屬例,食物題給似當。」上從之。

12月10日[编辑]

○戊申,弑主賊元福伏誅。

12月11日[编辑]

○己酉,忠淸道牙山縣,杜鵑花、杏花,處處開發;報恩、平澤、藍浦,雷電大作,有同夏月。觀察使朴弘老啓聞。

○司憲府啓曰:「前參議柳祖訒,欲赴文科別試,至於陳疏,自上特命從願,其欲振作之意則至矣。臣等取考《法典》《諸科條》,文武科,則通訓以下;生員、進士,則通德以下,許赴云。先王旣有定制,堂上官之不得赴擧,於此可知。祖訒,敢引權攀、愼承善爲證,此皆在於光廟朝法制未定之前,其不可援以爲例明矣。豈可爲一祖訒,而毁先王金石之典乎?柳祖訒陳疏勿擧行。」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廟號,中原雖非不知,若至於傳播,則未安。此後,察而爲之。」

○備邊司啓曰:「前日:」何都司等,欲和賣布時,市上無銀,以軍餉廳所儲之銀出用,而其價,則以米從市直捧納事,已爲啓下,而和賣中止,故銀子不爲出給矣。今者,何都司等兩人,以其私物,欲爲反賣。唐官私貿之事,雖非官家之所知,然此人等,以軍門之令,來給布,而和賣一事,亦已曲循我國之言,不可不厚待。諉諸無銀,而不許其私賣,則必有未便之意。今若從市民所願,量給軍餉廳銀子,而價則依前啓下,從市直捧米,以補糧餉,則公私庶得兩便。敢啓。「上答曰:」私貿貸官銀,恐於事理有咎。此銀子隱於軍門之和賣,見於都司之私貿。銀子之靜動隱見,亦以時乎?當依所啓。「

○以尹惟幾爲司憲府掌令,李馨郁爲司憲府持平,禹俊民爲成均館司成,鄭期遠爲司諫院獻納,尹暾爲弘文館副校理,姜綖兼侍講院文學,李愖爲侍講院文學,南以信、宋駿爲禮曹正郞,金澤龍爲成均館直講,權慶祐爲司諫院正言,吳百齡爲兵曹佐郞。

12月12日[编辑]

○庚戌,以宋駿爲司諫院正言,申渫爲侍講院司書。

○邊應軫書啓:「臣去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天使,一時自密陽到梁山,則平行長、義智等,率軍千餘名,出來迎逢,軍容肅肅,而到釜山,則數三日,天使前頓無現謁之意,但以佛事稱云,自中聚會。大槪接待天使之禮,不甚尊矣。時存賊藪探問,則安骨浦二千餘名、加德千餘名、竹島六七千、東萊五六百、釜山萬餘名、豆毛浦八九千、西生浦、林浪浦各五六千,而撤兵之奇,則平調信時未還來,未能的知云云,而臣親自聞見,則東萊百姓等言內:『往年則還上,半分收納;今年,三分之一收納,不置庫家,卽爲載運。此是將撤之兆』云云。且留泊船數,臣目見,則僅存六十餘隻矣。」

12月13日[编辑]

○辛亥,文、武科別試初試。

○司贍寺正黃愼馳啓曰:「正使入營之後,沈遊擊,連日稱病,至今不見正使;行長等亦以爲:『當待遊擊出,然後見正使』云云,已過三日,竝不謁見,甚爲可怪。昨日倭將作右衛門,私謂李彦瑞曰:『調信之回,當在開月初旬。天使於歲前起程,淸正亦當先撤矣。但有一議,或欲盡撤諸陣,或欲留一陣在此,時未決矣』云。大槪兩使入營,更無等待之事,而諸倭氣色,頗覺怠緩,非復曩日之比。前頭結末,未知如何,極爲可慮。」上下備邊司。

○正使接伴使金睟馳啓曰:「南好正馳報:『前月三十日朝,沈遊擊始來謁正使,引入房內,對飯。遊擊又親奉慶壽禮單以進,皆是食物。遊擊回未久,正使亦隨而往回,望遊擊,仍到副使下處,請遊擊設酌,三更乃返。初一日,兩使將朝節,沈遊擊,領正成、行長、玄蘇及小將五倭來。天使一行,先行朝節禮後,遊擊引倭將等,行一拜三叩頭。兩使奉節而入,俄頃,兩使還出,坐堂。遊擊請見,行禮訖,呼正成等進來,正成、行長、玄蘇上廳事,楹外,行四叩頭。正使謂行長等曰:「卽今,帝賜金印誥勑,封爾關白爲日本國王,爾等無乃欲見之乎?」正成等請見之。又語曰:「印誥,卽同關白,汝等可以見關白禮,行禮後見之。我欲觀日本行禮,如何?」兩使避入房內,卽將金印誥勑,安於卓上,呼正成等見之。正成等上廳事,行其國見禮後,玄蘇手擎印誥見之。行長招衆將見之,卒倭之欲見者許入見,衆倭爭看者,鬧亂不定,得見者皆笑,踊躍而出,相與誥語,頗示喜色。玄蘇將誥命譯說,行長、正成等,皆跪而聽之,良久乃罷。遊擊先告兩使曰:「倭性厭煩,勿與講話」云,故兩使終無一言問其遲速,只此而散,深可痛恨。是日,正使生日,行長送壽禮鷄、獐、魚、酒等物,正使受之。仍與副使,乘船而遊,蓋欲査觀所乘渡海上船』云。」上下備邊司。

12月14日[编辑]

○壬子,兵曹判書李德馨、參判韓孝純、參議黃暹、參知李好閔。啓曰:「余希元與李億禮,已爲發行,其齎去宣諭文草稿,覓於遊擊前,敢啓。」其稿曰:「照得本府,因朝鮮倭警未息,奉命鎭守,統練八道官兵,頃以爾兩國構怨,不忍坐視,故差官余希元,前來宣諭。爾奴兒哈赤,果能恪奉指諭,改心易慮,其志可嘉。且覽及訴狀,節換送還人口,歷歷有據,以全隣好,其功可尙。天朝知爾忠順,豈肯薄爾?今爾國與朝鮮,隔一帶水,素爲隣邦,九百餘里邊疆,彼此自爲保守,爾㺚子,何獨可以言功?若私越界限,律有明禁。爾之不來朝鮮,猶朝鮮之不往爾國也。惹釁起禍,多由於此。今爾往來行走之說,斷爲不可。嘗聞爾兩國,向不差人往來,原以天朝法禁甚嚴。旣有天朝號令,則爾兩國義不可私通。本府,將爾事情,已備達於朝鮮國王,國王無不聽本府之處分也。不必差人,面爭是非於國王前也。第朝鮮之人被搶,而爾㺚子送還,爾㺚子進入朝鮮邊界,而朝鮮殺之,其曲似在朝鮮,然因㺚子越境侵擾,邊格鬪而死,殺傷相當。此則非朝鮮啓釁生事,其理亦正。爾反索以償命,萬無是例。朝鮮雖經倭亂,八道新練兵馬林立,重以天兵八萬分屯,形勢何可束手無策,任令爾㺚子闌入乎?爾㺚子,若不量而妄動,則所欲如緣木求魚,所爲如以肉投虎。況皇靈震疊,敵國議後,一擧足間,而他日之大禍判焉。到此狼狽,雖悔無及,其未之深思耶?若犯禁私走者,罪固不得辭矣。且死已不可復生,何可因報不可復生之數命,求逞不可必勝之小忿?本府據差官余希元所稟,深嘉爾等効順之誠,一面稟報經略軍門,量備金段等物,卽差本官頒給,以示褒異,當敬恭承命,體領至意,傳諭各衆頭目,自此以後,務要各守封疆,永遵禁約,毋得仍前紊亂越境起釁;亦毋得援此爲例,後日復行纏擾,有傷本府曲虞之意。若兩國再有別論,則聖天子在上,順撫逆勦,邊鎭衙門,自有處置。本府亦無能爲爾謀,宜自酌量,毋貽後悔。」

12月15日[编辑]

○癸丑,王世子朝問安。

12月16日[编辑]

○甲寅,上以李提督別章,敎曰:「此製述中,李提督別章,抄能詩文人製進。多有未穩處。且此時似不當爲也。言于兵曹判書,議爲之。」承文院,以提調兵曹判書李德馨意,回啓曰:「提督,以此一事,未發還之前,累累懇囑,還朝之後,又問及於我國進貢人,則其要求企望之意,實非徒然。此時固不可及於吟詠詩章,而因其懇請,略爲答應。且務令措語得宜,陳達實狀,危迫之情,頌功之意,竝行而不相悖,則亦無所妨。第見前日述作諸篇,多有未穩處,誠如聖敎。速令改製。且加檃、整寫,直書作者之名,追送於使臣之行,何如?」上從之。

○兵曹啓曰:「鍊兵之事,苟失其要,使人心有所不便,而强爲之責成,則終無其效,而必有難處之患。所謂聚天下不義之徒,受以凶器,而敎之以殺人之事者,不可不深愼也。近來外方,名爲鍊兵,而多不得其要,紛挐擾民,而重以往來敎師,貽弊罔極,民怨日深。若不爲善處,則意外之患,亦所當慮,不但爲稱無益而已。如忠淸道,則李時發下去之後,粗成操練模樣,而砲、殺每一名,各給奉足二名云,則編伍軍三千,而通計其奉足,幾至萬名矣。實軍則裹糧往來,奉足則計率出米。應行徭役之外,又以此被徵,不待人言,而民間之紛擾厭苦,斷可知矣。至於全羅,則視湖西,尤爲齟齬。括軍之時,色吏唯視人情、納賄之多少,苟充勒定者,旣無興起樂赴之心,而又令聚會於遠官,憧憧往來,徒積怨苦。若此而可語鍊哉?前日啓下武學事目,只欲各面各村之人,從其居住所近處,而團聚鍊習,無道路往來之苦,無聚會餉飼之弊,事甚不煩,而鍊兵成效,已有五六分矣。今各道鍊兵,似當盡依此規,早爲處置,民情之不便者改之,事勢之拘礙者通之,以爲永久無弊之規。此意,全羅、忠淸兩道巡察使及御史李時發處,別爲行移知委,使之遵照施行,而他道監、兵使處,亦爲一樣行移何如?」上從之。

○以世子冊封文書,上敎政院曰:「中朝不過待其累度陳請,察其一國誠懇,方許耳,似不須深辨。再請、三請,猶可十請,寧有不許?今但更申誠懇而已。奏本草,當用李好閔所製,但其頭辭,欲用崔岦之詞如是。且臨海事,亦以太露,言鷹犬是好,貨財是貪云云。只以所行多過,不堪付托,措辭可矣。竝更磨琢以啓。」

○承文院啓曰:「臣等伏見禮科參奏及禮部咨,辭意似緊,我國不得不備陳事情,自然涉於深辨矣。今承上敎,更爲參詳,則其起詞,用崔岦之詞宜當,而其下加用崔岦文字似當,故添入付標。其論臨海一款,則臣等伏聞中朝議者,有以只言凡近,而不明開失德爲諉云,故敢措數句語,而實多未安。就加刪去,其他文字未穩處,竝爲付標以啓。」

○司寺正黃愼馳啓曰:「昨因南好正,聞朱通事口傳行長之言於正使曰:『義智明當撤來,老爺渡海之期,想在於十六日』云云。當日早,臣見沈遊擊問之,則答曰:『行長苟有是說,當言於我,此必浪傳也。此間事體,專等調信之回。淸正則必待關白所差總兵之來,方可撤兵矣。』又曰:『當初我意,欲得淸正及安骨等諸陣旣撤之後,往請李老爺進來,則事體尊重,而便要徑進,致令事體輕易,此最可恨。』臣答曰:『外間皆言,當初老爺以爲:「正使入來,則各倭卽當撤去,十三日間,可以過海」云云,故正使徑進云矣。』遊擊笑曰:『誰說我有是語?爾曾聽我有這等話否?李老爺自家看曆書,揀出好日字,至示我。且指示小西飛曰:「初四日、十三日、二十一日,皆好發程」云。十三日過海之言,想出於此。我則無是說矣。楊老爺,則倭人等果要進來,李老爺,則他來,倭亦去,不來,倭亦去。我豈必請他徑進乎?』臣仍稟曰:『東萊、巨濟、熊川等官員,雖有分付,而倭子不撤,則決不可與賊交割。須待各陣無倭子,然後各地方官員,可進來矣。』遊擊曰:『我已知此意。如東萊,義智撤來之後,本邑守,便當前進,坐在舊治,更不許一箇倭,闌過東萊以西,當從此意,分付行長』云。『天使渡海的奇,則必待調信之回,而朱通事所信之言,未知出於何處,甚爲可疑』云。兩天使衙門深邃,非如遊擊之比,只憑譯官傳聞之說,虛的難知,極爲悶慮。」上下備邊司。

12月17日[编辑]

○乙卯,司憲府啓曰:「武科二所入門官訓鍊參軍成義德、奉事李命吉、李得春、朴益等,擧子錄名單子修栍時,全不用意,或誤書,或疊書,使國試莫大之事,顚倒錯亂,無憑考之地。至於錄名單子一百五十餘丈,不爲修栍,開場後試官,因擧子等所訴,啓稟追試,其爲怠慢,旣已甚矣。又於六兩畢試之日,擧子三百餘人齊訴曰:『錄名單子,當初已呈,而終不出栍,事甚可悶。』試官招問入門官,則單子未及修栍者,果有之矣。其單子取來査考,則或有停擧者,或有不入格者,或有呼不者。此皆入門官等,與擧子通同用術,欲爲再試之計也。如此奸濫之輩,不可不痛治,以杜後弊。其擧子勿爲許赴,入門官等竝拿鞫,以懲其前後挾私用術之罪。」上從之。

12月18日[编辑]

○丙辰,訓鍊都監啓曰:「我國濱海之地,素富魚鹽,若善爲句管,而販賣積粟,則一年所得,足以繼給累年千兵糧餉,而措置未得其策,各自分占,利歸於私用者,十八九,而國用常患匱乏,誠可痛嘆。昔,劉晏管天下鹽鐵,以足經費,而一年所入,視稅入爲多。今日魚鹽貿粟之事,苟能得人,而善爲指授,則其益豈偶然哉?試以忠淸道泰安一邑言之,鹽盆最多,而有安集都監監官焉,有訓鍊都監監官焉,有巡察使監官焉,有御史監官焉,有本官監官焉,此外又有私設入煮者焉,紛紜入據其地,只以擾害本官,而公家實入,則甚鮮小矣。若盡罷雜差官,而全責守令,且設他邑持米布來貿之所,如各官場市之爲,一邊煮取,一邊貿粟,則事不煩而民便之,官得其利,視今不啻什百。且鹽干之徒,必得厚居生理,使之分利,而樂趨官事,然後所得優矣。都監所屬軍兵、匠人及各處農軍調度繼糧之事,漸爲浩繁,繼辦無路,極爲悶慮。若黃海道甕津、忠淸道泰安、全羅道茂長,此三官,除戶曹稅納及本道營煮,而只責守令,各設方便煮取,將一年所煮之數,或貿米、布,或將本道陸續上送,以補軍餉,而計其所輸多少,以爲之賞罰,則久爲利益。依此移文何如?」上從之。

12月19日[编辑]

○丁巳,司諫院啓曰:「海南縣監田仁龍,前爲宣傳官,大駕西狩之時,受標信出使,而中間逃竄,不爲復命,厥罪已大。及爲義兵將,擁衆自衛,以掠奪民間財産爲事,至於擅行殺戮,以驍勇得名,而實無膽氣,遇賊恇怯,望風退遁。前後罪犯,得保首領,幸矣。豈可復爲甄敍乎?請命罷職不敍。」上答曰:「依啓。俾不如是,有兩司署經之法矣。下直後,論啓未穩。」

○工曹判書沈喜壽伶俐巧黠,善於趨時。啓曰:「愚陋小臣,猥蒙聖簡,授以接伴之任,留義州二十餘朔,受嚴旨,三易其名,終無接伴之實,徒積閑慢之罪。至於登途之後,賤疾稽滯,今始復命,極爲悚。且臣之挈家而西,雖在上年無禁之日,而旣聞朝禁,則身忝宰臣之後者,而當劃卽奉行之不暇,而顧以臣妻,在彼遭母喪,病勢殊重,本無子女,可以將護出來,因仍救療,趁未發送,惶恐俟罪,措躬無地。伏願聖。亟賜鐫罷,以爲人臣玩法者之戒。」傳曰:「勿辭。」

12月20日[编辑]

○戊午,上敎政院曰:「軍功納粟中,豈無可用人?前日累次傳敎,使之擢用,而惟庸罔念,不爲擢用。此雖由於銓曹之不職,無暇及於此輩,而或由於見聞之不逮。今宜令堂上以上,軍功納粟中可用人,各擧所知,如或庸劣不職,貪汚犯法,則治其擧主,言于備邊司。」

○上敎政院曰:「天朝人來此,身死未還者,歲時慰祭似當。天兵爲我國事,戰死者多,安有如此事乎?旣有壇,歲時依厲祭例,似當遣官致祭。且平壤,新歲,似當遣官致祭。此意言于該曹,察而議爲。在此天朝敎師等,亦設酌,言于接待都監。」

○承文院啓曰:「夷情奏文,今已査定,將付奏請使之行矣。但今準馬總兵咨文,則事機與前稍變。且所請禁約之事,正爲河氷初泮可虞之時,而今雖陳請,似不及事,只涉瀆擾。臣等之意,已咨遼東都司,使之轉報禮、兵二部,嚴加禁約,想二部必已區處,今不必更爲後時之奏。只依前奏草,移咨禮部,順付奏請使之行,似爲便當。」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軍功納粟人等,全不收用,人心之解體,無足怪矣。依上敎,令堂上以上,各擧所知,量宜除職,而所薦如非其人,治罪擧主,實合事宜。」上從之。

12月21日[编辑]

○己未,王世子朝問安。

○司憲府啓曰:「文科二所擧子溫陽貢生李應吉,年十六,而以論次中入格,出榜之日,試官招問所製文義,則不能詳對。臣等取考試券而更問則:『私挾冊中,適有二公不辨流言論,故書呈』云,其冊子卽令取來考之,則果有之。冒濫莫甚,請李應吉削榜,其所糾檢監察,不謹搜挾,致有如此之事,極爲駭愕。請命罷職。」上從之。

○司寺正黃愼馳啓曰:「臣使李彦瑞,往玄蘇談話間,問朱通事所傳行長語,與遊擊所言各異事,則玄蘇笑曰:『關白處所爲,則我容有未之聞者,若行長所爲,則唯我與聞,他人皆不得參。苟有是事,則我必先知矣。前頭事,專在調信之回,調信未回之前,雖有云云之說,皆非眞消息也。調信若回,則淸正及各陣,自當撤歸矣。此處,每疑淸正不去,惑之甚。目今大事已定,請封通好之後,更有何望,而仍留不去乎?此則已議盡撤,後日當知老僧不妄矣。但調信回後,朝鮮通信使,當一時過海,爾知此意乎?』李彦瑞曰:『我則不敢知。我國豈有遣使之理?』玄蘇曰:『不須如此說。今日事勢,不得不爾。須更作商量可也。然通信使,須擇大官中通曉事理者遣之。不然,而如前日黃允吉輩,則不必遣也。鄭夢周、申叔舟兩人,能使數百年無事,其人之賢,可想矣。日本人,雖不識一字,而或有智慮深遠,能通事理者,朝鮮人,每以能文章通古今自誇,而其實不曉事者,亦多矣。我曾見貴國上官輩,頗有好人。今須十分極擇官尊德高者遣之,乃可濟事。苟非其人,則不須帶去也。我前日對爾,不曾明白說出,今始盡情告之矣。調信之到,當在旬後,此時當知我言不誣』云。老賊之言,極其奸譎,前頭必有難處之患,至爲悶慮。」上下備邊司。

12月22日[编辑]

○庚申,全羅道觀察使洪世恭馳啓曰:「光州牧,今十二月初三日辰時,天際白虹,橫亘貫日,向東方未至天末而止。又自离方,靑紅色虹霓,向乾方,亦至白虹而止。又辰巳間,百丈許光芒,有同日出之初,與天日相射竝行;午時,乃無前古未有之變。樂安、南平等郡,今十二月初三日辰時,日曦混黃,天地晦冥,物皆變色。郡守下庭看望,日四面黑色橫抱,戌酉申未等面,靑紅虹霓,黑雲外橫抱,自辰時巳時乃止。巳地,靑紅虹霓,自日邊橫截天末,自辰時至未時而止。又寅地,靑紅霓,自日邊橫截天末,自辰時中,至巳初而止。卯辰間,別有曦光照耀,而不見日形,晃若明鏡,至巳時而止。」

○司憲府啓曰:「鄭國之爲辭命,草創潤色,各有其人,必經其手,然後凡於應對,鮮有敗事。近者邦國艱虞,多有奏咨之事,其他緊急文書,逐日而至,別無主管之人,只委於承文院數三提調,其於事體,極爲未便。大提學、提學中,請亟命差出。宣傳官金興祥,頃者,與賤隷相詰,親自歐打,至於追到先王後宮所寓之家,多有悖妄之事。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罷職。」上從之。

○正使接伴使金睟馳啓曰:「沈遊擊,以十六日上船之奇傳說事及正使令南好正,調東萊縣令進駐等事,詰責好正,至欲棍打。正使聞此奇,杜中門,不許諸官稟事,而左右之人,因此嫌煩,雖有所聞,不肯說與好正。兩使及遊擊不協之端若此,正使凡事,不欲主管,雖有通情處置之事,其勢末由。乖隔之患,終爲大事機關之害,極爲悶慮。遊擊詰責好正問答之語,密錄別紙,同封上送。」小錄曰:「十二月初六日,遊擊令人招好正,盛怒曰:『爾是南好正乎?爾一向阻攔天使,以致至今誤事,每以倭子某處多少,某處多少,眩惑人聽。爾喫國家二品之俸,若是壞國家事可乎?十六日上船之言,從何出耶?』對曰:『天使裏面,張千摠所言,而朱通事以行長之言,稟老爺者。若無根柢,好正何由得知?』遊擊顧問朱元禮曰:『是乎?』曰:『我只言望後,而不言日字也。』遊擊又曰:『東萊調官事,出自何處?』好正指元禮曰:『爾可答之。』元禮始以實對。遊擊忿罵言:『何不先言於我耶?天使,只奉命往封而已,其他幹事,無秋毫干預。行長何以此告於天使,爾何敢傳達天使耶?爾是一介通事。黃陪臣在此,爾何敢擅調東萊官耶?』卽令牢子,持棍伺候曰:『我欲殺汝,便殺汝。汝以二品之官,壞國大事,該打二百。』卽呼黃愼以語曰:『十六日上船之言,皆此輩油觜虛言。天使將棄倭,而先渡海乎?此是好正,速令天使渡海,回家安坐,而不管倭之去不去也。陪臣謂何?』好正告曰:『張千總尙在,質之則可知其由。好正初聞此言,已知不實。一倭不留,載在聖旨,安敢以回家安坐,故希天使先渡海乎?至於倭子多少,人人皆言。豈獨好正之所獨言耶?』遊擊罵曰:『油觜會說,先棍奴才。爾在天使身邊,弄多少舌頭。前日我取炭十餘包于梁山,而便說取八百包。天使將管我乎?置我於何地乎?爾說淸正尙有八千,是爾目見者乎?壞事者汝也。爾國徒知天使,而不知事體,十分可惡。爾何徑行文書于東萊官,而不稟于黃陪臣乎?』對曰:『淸正則吾不知之。東萊官,則分付好正,調來,而無分付黃陪臣之語,故傳諭東萊,而卽語黃陪臣,非不告也。陪臣、好正,俱是朝鮮之官,莫非爲國幹事之心,而初不知有此意外之患,待死而已。』遊擊謂文學曰:『爾國殊不知事體。天使者,只奉印誥、服色,往遺關白者,而少無干涉於幹事。凡在朝鮮宣諭斡事,皆我與爾責任也。人人下手,他日壞事,則將若之何?自今以後,非我所言,勿爲聽信。將此南通事着實處置,再勿許如是』云云。正使聞遊擊招好正而去,令人詗而知之,卽分付止東萊官,一聽遊擊敎令,仍杜中門,不許諸官稟事。天使分付好正曰:『自今以後,如有遊擊之招,卽入來告于我,愼勿去』云云。」上下備邊司。

12月23日[编辑]

○辛酉,司諫院啓曰:「軍資監直長沈宗直,急於遷轉,欲免病滿之限,塗割公座簿,現露於該曹計仕之際。身在衣冠之列,敢行吏胥之術,用心極爲奸巧。請命罷職。」上從之。

○以鄭逑爲左副承旨,李光庭爲右副承旨。

12月24日[编辑]

○壬戌,接待都監啓曰:「何都司繼祖,招郞廳兪達曾,密言曰:『俺目見劉、馬等貪殘作弊之狀,不勝痛憤,與愼都司、胡都司,聯名稟帖于楊布政衙門,昨昨,已令擺撥兒傳送。來正月初十日間,當有回下矣。』仍出視其草藁曰:『此草,雖俺家丁,亦不出示。渠若先知,而行賂於彼處,則吾言歸於虛地。爾須十分秘之。』云。觀其稟帖之辭,極陳劉、馬之弊,此言幸若得成,則可免割剝之患,而天將作弊之事,亦或少戢。何都司爲我國陳弊之意至矣。其草藁竝入啓。」其藁曰:「照得卑職,奉差朝鮮,會同國王,給散布,餘者變價,不意本國地方,原不行使銀兩,止米、布、綿、紬互市。已將本國心情,從實具稟,至今未蒙明示。今有撫鎭差官劉光祖、馬大功、夜役孫得功,奉差朝鮮,止係探聽倭情,豈料特惡違法,百端生事?帶領投充衙虎二十餘名,支食米、魚雞,只索取無厭。又逼要支應館內狐皮廿餘張,鹿皮、獐皮不計其數,紅銅、黃銅數十斤,稍不奉承,差令撥軍及所帶群虎,檢鎖郞官,綑打吏役。每遇徑行街市,搶奪商人紬布皮物,罄然一空,王京罷市者一月。又拘挐木匠、鐵匠、皮匠及各色匠人,營造百物。竊思朝鮮,遭倭殘破之後,人情洶洶,如尫羸患病之人,喘息未安,培立未堅。不幸又遭惡虎之害,遺民何以存生?且又搶市馬,每價直十兩者,止一二兩,如此者十數。稍有不從,肆行棍打,生民街市呼哭者,卑職不忍見聞。況朝鮮君臣,皆禮義之邦。何故差此貪殘鄙惡之人,不惟貪求無厭,抑亦貽笑外國?若不具稟法治,何以警戒將來?且卑職在路,迎遇各衙門差遣人員,絡繹不絶。地方受害,何止萬端?朝鮮官,只知遵守,天朝何以知其眞僞?伏乞老爺,特念異邦,轉達軍門、兩院,選差廉能望重二員,一住義州鎭,一住王京,驗察往來牌票,禁革多羈馬匹多索者,將原人羈留,申該管衙門,痛加責罰。卑職憤切於衷,故敢冒昧上陳矣。」云云。上曰:「恐爲所賣,詳愼應之。」

12月25日[编辑]

○癸亥,上敎曰:「前直長鄭德璋,於河陵君上之同母兄。之喪有功,母老窮甚。其人可備執事,相當一命之職除授,俾免餓死。」

○上敎曰:「當今急務,只在擇人任職。況親民之官,所係極重,尤不可不愼。宜盡心體行,毋負銓衡之寄。且守令等,前日多有陞職之命。竝察而相當有闕處陞職。嶺南守令、邊將,則都體察使,有薦擧之人。此意言于吏曹。」

○上敎奏請使韓應寅曰:「卿宜毋滯中途,急赴京師,期於得請。須以國王疾病轉加,日益深痼,與死爲隣,朝夕難保,勢雖更奉藩職,而世子未定,內而臣民,將無所託,外而兇賊,必逞再肆,上下遑遑之意措辭,或呈文于該部,或直爲奏聞,可也。」

12月26日[编辑]

○甲子,上敎曰:「近日,政院事多不察,頗有弛慢之習。樞要之地,後勿如是。」

○兵曹啓曰:「變前、變後出身人等,散處外方,無所統屬,在家閑遊者甚多。當初廣爲試取者,欲其收用於緩急,而不卽處置,放過如此,早晩若有調兵之事,則散亂不相屬之兵,終何以收合乎?本曹收聚各年榜目,錄其年數、居住者,八千六百餘人。其中或有已爲堂上者,或已爲物故者,而隨後繼爲收聚,則其數亦多矣。大槪將已爲整頓之類,一年十二朔,一朔番衛京師。如是擬議磨鍊,則一朔上番數,過六七百有餘,其間多少闊狹,則因便宜而處之,如有緊急聲息,則盡爲裝束,爲先運發赴,恐爲不妨。但必先備糧食,然後可以聚兵。此輩之中,年過五十,或年不及此限而顯然殘病者,本曹看審,盡許納米一石,而成給免防文字,許令回籍安臥,則人情便之,而亦可爲補餉之資矣。酌量分番,移文于各道巡察使、節度使,使之趁限起送見點,而兩南、兩界,則邊防亦重,開錄下送于本道監、兵使,除上京而留防,如常時別赴防之例,本道若無警急,則依他道,入番于京師,亦未爲不可。應行事目磨鍊,知委施行何如?」傳曰:「備邊司同議處之。」

○奏請使齎奏赴京。其文曰:

朝鮮國王臣李昖謹奏爲再疏,未蒙兪允,下情愈益切迫,懇乞聖恩,特許亟封世子,以定小邦危疑事。伏念,臣守藩無狀,幾墜先臣所傳之緖業。今日之所冀以蓋愆者,惟有擇嗣一事,而小邦國勢人心,又有大可憂者,不得不更陳情願,濫希恩許,瀆擾之罪,固當萬死。臣不幸未有嫡子當嗣,而庶子之中,爲長者曰臨海君珒,次者曰光海君琿。蓋二子同母,而母亡。臣固無他意於取舍也。獨臣雖昏愚,爲父宜知其子,且二子俱已成長矣。臣豈不有以豫察付畀之堪否耶?珒,性質凡近,臣爲擇師傅,授以經訓,求以變化氣質,而旣長之後,亦不遵臣戒,蠱於外誘,多冒衆怒,君國子民之寄,決難承當。曩於萬曆二十年,小邦猝被寇禍,國內崩潰,臣分遣諸子,號召四方,以圖恢復,而珒往咸鏡道,不善綏集,終陷賊中。琿,早自好學,聰明端厚,又能斥去紛華,簡儉自奉。臣以謂爲臣之子,此足爲賢,嗣續之托,夙有所屬,而尙不敢遽其事。及在避賊之日,平壤見陷,事無可爲,則臣要行赴愬於父母之邦,自往義州,而以義州正當賊衝。臣勸琿速行,則琿涕泣言曰:「今日之事,惟進往東南,通一國氣脈,然後庶或可濟。江界地窮,入而必亡。」乃犯霧露、披荊棘,出平壤、黃海,東至於江原道伊川縣,所過傳檄招募,諭以大義,林藪逬竄之民,聞聲坌集,旬日之間,得衆數萬。遂北窺咸鏡,南通畿邑,且遏黃海諸路,使平壤之賊,後顧而不卽西向。於是忠淸、全、慶之民,始知臣父子絲命猶存,皆思奮義,爭起殺賊。琿又以臣在西,聲勢相懸,還住平安道成川府,調遣陪臣李鎰等,協助臣所遣諸將,堵截順安等處搶之路,以待天兵之至。天兵旣至,則奔走肅川、永柔、龍崗之間,督運芻糧,接濟軍前,凡所駐箚經行之地,去賊窟皆不過二三舍之遠。此誠出萬死一生之計。賊破之後,還奉廟社主,迎臣於定州,此天朝諸將官之所目見。當此之時,臣栖泊一隅,所恃以有望者,徒以琿在耳。監撫之寄,一日爲急,珒旣陷於賊,其生其死,莫得聞知,而琿之勞績已著,則主器之重,屬之長乎?屬之賢乎?臣至此,亦不得固守常經,而琿亦無所辭於讓矣。及珒自賊中還,則驚憂成病,尤不能存省人事,而琿於兄弟之間,猶且友敬日篤,一國之人,所共明知。經略臣宋應昌,亦見琿爲人心所歸附,幹蠱有屬,爲之題請,經理全、慶軍務,而琿卽前往全羅道全州等處,撫摩瘡痍,召集散亡,仍調兵選將,儲峙糧餉,全、慶之民,亦無不愛戴,咸願早定名號。故臣於立嗣一節,不復致疑。初疏,只照例請封,至於再疏,始擧耆老文武陪臣合詞之請。此實出於群情之不可抑,非臣所得爲子張皇也,而又未得蒙允,小邦愚下之民,不能深曉原降勑書內事意,徒以恩典久閟,益生疑惑,憂虞之勢,有甚於日前。此所以疆事糾紛,宗祊震懾,而臣之祈奏,愈益懇迫,而不已者也。臣受恩罔極,無路報答,常以爲事君不欺,庶足以少效愚衷。豈有一毫修飾情形,而重臣不忠之罪也?倘臣父子及琿兄弟之間,少有可疑,則是臣一家,異日無窮之禍,臣何敢不爲致謹,以誤大事?小邦經變之後,人心危懼,易以動搖,而臣又稟羸弱,自遭患難,疾病轉加,常有莫保朝夕之慮,深恐一朝而有不早定之悔也。伏乞皇上,俯察微情,曲遂至願,俾臣國勢危而復安,人心渙而復合,則臣雖溘先朝露,而亦得以瞑目地下矣。緣係再疏,未蒙兪允,下情愈益切迫。懇乞聖恩,特許亟封世子,以定小邦危疑。

12月27日[编辑]

○乙丑,王世子朝問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近日該曹凡公事,趁不回啓擧行,雖曰慢弛之習,或由於堂上日日仕進於備邊司。安能日日供職於本司乎?此似未便。今後別無大段同議之事,則使各進其司,日治其職。如或不仕于本司,則大臣、臺諫,所當糾撿處也。言于大臣。」

12月28日[编辑]

○丙寅,辰正,上御別殿,講《周易》。上謂尹根壽曰:「卿往來南中,親見金德齡乎?」根壽曰:「一度暫見耳。」上曰:「其才可將者乎?」根壽曰:「勇猛則有之,而刑罰過中。」上曰:「治軍有紀律乎?所率幾何?」根壽曰:「初則可觀,淫刑重罰,人不親附,故管下不多耳。郭再佑,多有將略,人皆稱贊。」上曰:「其道之言,如此乎?」根壽曰:「遏賊之事,異於常人,人皆以將才許之云。」上曰:「得將,誠非偶然。」上曰:「沈遊擊,何以率去贊成耶?」根壽曰:「沈謂:『來時請於石尙書,帶去』云。小臣往留四十日,不問一事。此其方怒之時也。黃愼言:『石尙書以爲:「尹某之故,不爲謝恩」云云,而發怒』云。」上曰:「尙書之怒,黃愼據何有聞?」根壽曰:「必聞之於遊擊也。」上曰:「聞倭情,如何?」根壽曰:「遊擊下去後,不率通事,有事則書送于黃愼處,不以言語相接,不知其由矣。」上曰:「近日倭情,備邊司以爲何如?」應南曰:「上使旣已錯入,副使與遊擊,合爲一心。去就則謂等待調信之回,而先送人馬,似有逼去之形。此時唯當盡其在我之防備。槐山、南原、沃川等地,當送前爲義兵將。如李逢年,雖老而曾經四十三戰,殺傷最多。曩宰沃川,處事雖或生闊,臨民以慈,律己以廉。朴春茂,亦長於用兵,不曾敗衂。辛景,行淸而善射,皆當收敍。」上曰:「李福男,何如人耶?」應南曰:「極淸,而刑杖過重,故民皆愛慕,而豪右皆厭。」根壽曰:「南原一境,吏畏民懷。本府人心,雖甚不好,若使福男再宰,則山城之事,亦願効力云。但以驕亢,不得保全耳。」上曰:「然則,都體察使,何以退遁,請罪乎?」應南曰:「福男與監司不協,元翼欲收人心,如是狀啓。朝廷頃因民情,擬送南原,故前乃啓請矣。臣近觀數年之事,必用忠義之人,然後國事可爲。全、慶等道,當事變初,力戰效死人等,不蒙褒賞,缺望甚多。非徒金沔,軍中可褒者多漏。至於金誠一,赤心徇國,不可無褒贈之典。且如高敬命、崔慶會,雖已追贈,竝與趙憲、黃進之子弟,皆當收敍,以動人心,可也。臣承命,前往慶尙地方,遍閱城地、器械,則齟齬莫甚。遮遏水路,莫如舟師,而閑山島水軍,死亡殆盡。若以漕軍,移定水軍,而田稅直納于京倉,則似爲利益。」弘微曰:「夕講夜對,以《啓蒙》進講事,傳敎矣。朝、晝講,旣用《周易》,則如古人所謂,間以遊泳,發舒精神,非《史記》不可。宋時得失,與今日不遠,監戒尤切。《續綱目》進講,宜當。」上曰:「雖某書中,善讀則可也,而如予不勤何?」黃是曰:「先王《實錄》,只藏於江華一處。更寫數件,藏在各處,何如?」獻納鄭期遠啓曰:「當宁文籍,蕩失無餘,誠千古欠闕。平時《疏箚政目》,散貯完道者亦多,搜訪補葺,在所當先。」申湜曰:「調信還期不遠。若如玄蘇所言,則廟堂所當預講,以爲定奪也。」上曰:「予意黃愼,不必往問於玄蘇,且問其渠之動靜於渠。且天使以蘇武自處,亦非偶然,而實則不然。武雖或死,只其一身。此機若失,則天下被患,不但爲蘇武一時之囚矣。中原時習,亦想已誤。石尙書當天下重望,注措亦多未穩。此賊若不止此,則天下事可知矣。」應南曰:「諸龍光直斥李提督,而着大枷殺死。國之維持,只在威福賞罰,而大夫執國命,則陵替之漸生矣。」上曰:「當初謂朝鮮奏聞,然後天使進去事奉聖旨,而徑入如此,此曲折不可知矣。」上曰:「此啓辭等,言於備邊司議啓。金誠一,似不至追贈,前已言之。設或贈職,徐議非晩。」

12月29日[编辑]

○丁卯,王世子夕問安。

○三品以上六曹、政院,大殿、中殿,問安。

○二品以上六曹、政院,東宮問安。

○欽差宣諭神機三營遊擊將軍署都指揮僉使沈,爲欽差聖諭事。

照得本府遵奉勑命事理,調戢兩國,便宜行事,入營以來,宣諭倭衆,渡海已過十分八九,焚過營柵,計十有一處,招撫男婦,共一萬二千有奇,事已垂完。所存未渡倭從,皆係跟隨天使過海。玆天使俱入釜營,不日東渡。十月內,倭將行長差小將平調信,往報關白云云,今調信方回。據稟稱:「關白感蒙本府,轉達天朝,將蒙兵部尙書石主持,成此大事,蒙三事約束,遵依奉行。但先年因爲此擧,構怨朝鮮。今大事已成,追之不及。緣朝鮮、日本,切迫比隣,勢如唇齒,非可踈遠。前者,蒙本府一允所事,卽奉命退還地土,送歸王子、陪臣,可以情諒。玆蒙天朝寵臨日本,須煩朝鮮二三陪臣同渡,面修舊好,永相和睦,萬乞本府調停。務在依準,卽將釜山等營,盡行退撤,一倭不留。」等語。夫以調停,備稟前言,本府據其言而聽之,理有可採。蓋關白起,摠攝日本六十六州,今得天朝封號。成此大事,出自創始。欲修隣好,以釋前愆,亦其久遠之計。彼有異心,先時何聞本府之言,行長卽退王京,出居釜山,讓地千五百里,送歸王子、陪臣?備極誠敬,非詐可知。不然,彼欲必得陪臣,以起波瀾,當宜竝執王子,奚乃歸之?且見有陪臣,在於釜山,又有陪臣,往來營內。若視陪臣爲奇貨,彼可執以過海,何又出此禮讓之言?達者,可以大觀矣。本府調戢兩國彼此之情,俱要通達。計貴國當此遭罹之後,正臥薪嘗膽之日,亦宜權衡爲之,了結此事。嗣後,內修文德,外嚴武備,將來國富兵强,王業可興,恥不必雪,彼亦自畏。非王今日之圖以爲快心事耶?倘有異議,以天使視陪臣,輕重較然,本府力能擔之,獨不能擔貴國之陪臣乎?天朝爲貴國解紛,允其封事,乃遣開國帶礪元勳及倚重大臣,遠涉海島。揆之理勢,不必關白欲煩陪臣同行,而貴國亦應遣二三陪臣,追隨天使東渡,亦禮也,義也。況彼又有是意乎?擬合知會,爲此合咨前去,國王煩爲査照咨內事理,卽遣陪臣二員,作速前來,跟隨天使渡海,面與關白,修盟好,早淸海宇,庶三國數年之勞息眉,彼此幸甚。愼勿執迷不悟,以致遲疑,耽誤大事。

○司寺正黃愼馳啓曰:「昨日平調信自日本回還,大小倭將等,俱會行長家,終日密議。當日行長復與諸倭,聚議正成所寓。向夕,平調信始到沈遊擊下處,談話而出。臣卽見遊擊問曰:『近日苦待調信之來,今已見到,而兩日來不得打聽消息,未知所言如何?』答曰:『調信言:「關白聞天使已到,頗極喜懽,卽令盡撤大軍,再不要與朝鮮爭廝。但關白不在舊都,欲受封于新城,目今房舍修造未畢,當於正月裏過海。」』云。臣復問曰:『淸正及安骨、竹島、加德之賊,當皆先撤乎?』遊擊曰:『皆當於正月裏,先撤去矣。當初關白欲於熊川、釜山、機張等處,各留三百倭,今則竝令撤回。但關白欲得朝鮮陪臣通信,勿論大小陪臣,要一介跟天使到日本。陪臣若不去,則兩國終不得寧息云。我欲移咨國王,且使汪千總,往見李閣老商議。』臣答曰:『此事國王決不肯。李閣老亦主不得此事矣。』遊擊曰:『我亦知國王必不肯。但來輩旣有此言,我若不言,則他日必以爲:『沈某聞此言,而藏在肚裏』云云,故我今明白言之。爾國若終不肯,則我亦不敢勸,但行長出言:「陪臣不去,則我輩亦不去,」云。若令一陪臣跟去,則大事可就。不須大官,只粧出一武官,將就送去亦足矣』云。」上下備邊司。

註釋[编辑]

  1. 「神」的左下右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