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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二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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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
(乙未)二十八年大明万历二十三年
二十九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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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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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戌,上在贞陵洞行宫。王世子问安。

○大臣及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全数问安。答曰:“知道。”

○卯时,上行望阙礼于时御所。

○注书李德温,赈济场摘奸后,启曰:“臣往赈济别场,取考今日朝饭赈馈名案,则饥民之数,一百七十五名,排坐于庭,以内下粘饭、油蜜饼,分馈饥民,则攅手来告曰:‘得蒙天恩,既受纸衣、空石之赐,续见粘饭、蜜饼之惠,欲报无路,不知所言。’”

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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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王世子问安。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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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王世子问安。

○“《大典》待使客条,五处迎饯。今时则七处迎饯,而封贼天使,则义州、平壤、碧蹄三处迎饯宜当。大臣之意亦然,敢禀。”上从之。

○以分礼曹参判成寿益书状前左议政兪泓卒逝事,传曰:“大臣卒逝,极为惊悼。别致赙,依前例施行。”备忘记曰:“杞城府院君卒逝。海州侍卫,不可无重臣。前日书启中,未知某为可往,自司议之,斯速遣之,言于备边司。”

○吏曹判书李德馨密启曰:“臣闻永平近处,土贼纳降之后,官家不即善处,其类结党,横行于村落间,托以商贾,劫夺财谷,其害有甚于前日,百姓不胜其苦,傍近守令,方密图擒灭云。此贼纳降之事,去夏臣忝在兵曹,曾有启处,其后未知结局如何,而仍致此辈贻患日滋也。但既纳其降,以德音开谕,而不曾区处生路,终又密图擒灭,则是曲在官家也。宜令所在官,照名招致上送,编入都监行伍,或备炼习之列,或充农军别哨之阙,则羁衔在身,自然为一独夫,即可驯作良民壮兵,脱有不悛,而处之亦甚易矣。宗泽、岳飞,俱以群盗为兵。我国之将,见名为盗贼者,则投降之贼,尽多义兵中骁健杀倭之人,官家薄其廪馈,颇有饥馁滨死者。且或告引无辜逞嫌,作弊不赀云。此辈,亦依此处之似当。”上从之。

○上教曰:“准封天使,上、副使当出来云。奉敕而来,凡仪节、迎送之事,令礼曹,预为议定何如?议启。”礼曹启曰:“准封天使,虽不颁敕于我国,而皇敕过去时,不无迎送之礼。凡节目当为磨炼,而事系新规,议大臣,商确施行何如?”上从之。仍传曰:“准封二字,似涉我国之事,不当矣。或称以封倭,某条为之。”回启曰:“别无他可称之号,依上教,称以封倭宜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海州中殿侍卫,似当以大臣差遣,而时任大臣,领议政柳成龙在告,右议政金应南独在。曾经议政,则有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判中枢府事崔兴源,而或老、或病,惟判中枢府事尹斗寿无故。一品,则判敦宁府事郑崐寿,时兼判义禁府事,庆林君金命元,方为馆伴,惟左赞成郑琢无故。若大臣金应南、尹斗寿不往,则郑琢当往。敢禀。”答曰:“尹判中枢,似当往。”

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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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王世子问安。

○上教政院曰:“石尚书生祠,曾已定之矣。他人虽不得为之,石尚书与李提督同祀,天使未出来之前,使之举行,俾华人知之。”

○传于右相金应南。曰:“左相有阙,差出可矣。”回启曰:“领相有病,出仕后,卜相何如?”答曰:“依启。”

○兵部移咨曰:

兵部为钦奉圣谕事。顷因倭犯朝鲜,势危告急,致勤我皇上,命将兴师,远为拯救,劳兵费饷,始得恢复境土,再造生灵。比自关白,遣小西飞,具表乞封,意虽诚恳,尚未慨允,继因朝鲜具疏代请,荷蒙皇上姑准一封。近复钦奉圣谕:“会集文武多官,硏加详审明确,封名册使,着详议具奏,尔部里先差官,宣谕倭将,率众尽数回巢,待朝鲜王奏到之日,遣使往封。”钦此随经题,准封关白,为日本国王,钦遣册使二员,同小西飞,于正月内,出京暂住辽阳,俟釜山倭众尽数回巢,该国奏到而后往封。薄海内外,莫不闻知,无非为朝鲜计也。今特专官传檄,该国君臣,务宜诚心,仰体圣明字小之仁,责差的当陪臣,前到釜山,亲会行长,谕以天朝恩威,两相修好,不念旧恶,俟彼釜倭尽归,栅房烧毁之后,遵旨据实奏报,以便册使渡江往封,万勿迟疑,自贻后患。

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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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王世子问安。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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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御别殿,讲《周易》。特进官金睟启曰:“石尚书生祠及三大将事,论议不一,而大臣有病,不能归一矣。”上曰:“石尚书,则不待三大将事议定然后为之,当于华使未来前,定为可也。生祠,必画像然后为之乎?”睟曰:“唐人,必画像而立祠矣。”上曰:“传神无乃难乎?”睟曰:“唐人喜此事,若求之则不难矣。”上曰:“先为位版,则画像后,位版何以处之?”郑逑连启曰:“传神生祠,有前例矣。位版而祠之未安,设虚位以待画像,似为便当。若设位版,则后日果难处矣。虽华使出来,以设位待像之意,言之不妨。”尹先觉曰:“华使未来前,虚位、位版中,所当速为,而三大将不为同祠,未安。”先觉,宽厚有长者风,惜其力量不,才不周。虽欲力于国事,而无可睹者焉。金应南曰:“小臣之意,李提督之功最重。当初廷议以为:‘只祠提督似当’云,而石尚书亦不可不祀矣。若以无功者幷祠则未安。但三大将接见时,与李提督幷祠事,上已谕之,似难已之。”上曰:“过于烦杂则未稳矣。”先觉曰:“非如本国事,为天将事也。既以幷祠之意言之,中止未安。”上曰:“初议虽欲幷祠,而若不合于义,则已之无妨。烦杂则不可,广议处之。”睟曰:“提督之功大矣,而若无石尚书,则不能成矣。”上曰:“石尚书之功亦重,至于立祠,则无乃足迹,涉于我国者,然后为之可乎?”郑逑曰:“诚若功重,则足迹之来涉与否,有不暇论也。中国先贤,祀于我国者亦多矣。”睟曰:“平壤生祠碑石,工匠已具,而碑文未到,故未得为之云。”上曰:“何至今不为耶?”睟曰:“大提学赴京,故玆未及制文矣。”上曰:“然则必大提学来后为之乎?”睟曰:“顷者东征将士,将受罪云,故序功上本中,以京城平壤立祠之意书塡。唐人若曰:‘何至今不为?’云,则何以答之?”上曰:“只举平壤可矣,而承文院制文,何如是为之乎?”应南曰:“庆尚道,以讲和之说为信,防备之事,日就弛缓,极可闷虑。”上曰:“大槪我国人才智计虑,皆不及于倭贼矣。”先觉曰:“中原以我国人,为无深虑,此言是也。”上曰:“我国之人,粗知为文,而何不及于倭贼之无知乎?刘员外帖曰:‘朝鲜人皆愚’云矣。”先觉曰:“降倭处置甚难。今则送于辽东,而闻许顼之言,东八站人,为降倭所侵,至有刃伤而死者数人,人皆惊动,见我国人,多发怨苦之言,至欲避处僻地云。此后则中原必不受矣。降倭初非诚心投降,我国之人,要功诱引,既降之后,待之凉薄,悔恨发毒者甚多。虽欲驾驭而为我之用,其势亦难。贼势,亦不因此而消弱,意外之患,不可不虑。”上曰:“然则将何以处之?”先觉曰:“臣意以为,省其诱引之路似当。闻义城有降倭八人,而一倭尤甚作弊,邑人欲除之,诱以左兵使招之,则其倭骑马而出于邑外,池边杀之,投诸池中,邑人即为还县,则馀倭疑之曰:‘此去兵使处三日程,而何其往来倏忽也?’仍为发毒,一邑风靡,仅仅保合云。东大门外,有六七降倭,不甚作弊,而人皆怨苦,己为移送于外方矣。大槪我国之人,与倭贼决不可相容而居也。”上曰:“备边司议处之。予闻乔桐降倭,亦已杀之,而剪除之时,多致扰乱云。然乎?”睟曰:“降倭等,自相戕杀云矣。”上曰:“此倭则止于相杀而已,若发毒于我国人,则何以处之?”先觉曰:“闻于许顼则,十三倭人,率唐兵,入㺚子中夜斫,倭人则只三名伤死,㺚子则死亡者馀三百云。”睟曰:“咸镜之战,降倭等,与胡人一度交战,多被伤害,而我国人更为督战,则攘臂突入云,真所谓毒种矣。”奇自献启曰:“全罗道,虽未经变,荡败之地,生民困悴,将尽死亡,蠲减之命虽下,而民不蒙泽。至有不知命令之下者,怨苦朋兴,土贼蜂起,此由于监司、守令,不能奉行而然矣。别为下书,申饬何如?”上曰:“下书当矣。”应南曰:“两南之事,极为可虑。守令未必皆是贪官,而取办于民间之事甚多,故民不堪苦,死亡殆尽。当今之务,选择守令为急。逢此非常之变,必行非常之举,参下中可用者,擢为守令,守令有声绩者,不次升迁,甚当。”上曰:“倭贼见准封天使后,撤归乎?贼退后,天使出来乎?天朝之议,则倭贼尽为渡海后,当封王云矣。”郑经世启曰:“石星题本,有两端意思。当于越海后准封,而虽未渡,亦可封王云,此则难保其必归之意也。”先觉曰:“陈云鸿赍来倭书,有曰:‘封者,天朝之恩;贡者,小邦之礼。岂有施恩,而不为责贡乎?’云。其说隐然,极为谲诈。”上曰:“此言然乎?凶诈极矣。”经世曰:“以近日之事观之,天朝必见陷于贼谋矣。准封之后,则贼以通贡要之矣。”经世曰:“我国受欺于彼贼极矣,而边臣信其贼谋,亦或往来相见。此贼,万世必报之雠也,而徐渻状启有曰:‘一胜之后,则庸何伤于乐天之德乎?’云云,甚不可也。”上曰:“一胜之后,则犹可也,朝廷之上,有名之士,亦或有以和为主者,公然倡说,使人心解体,何也?一时邪议,陷溺人心,甚于洪水矣。”上谓应南曰:“为政在于得人。千言万语,何以加此?进人,大臣之道。如有善人,举而荐之可也。句践,虽有复雠之志,而得种蠡然后,能成其志。更加尽心,必得其贤可矣。”应南曰:“吏曹,乃选贤之本,而守令必须极择,然后可也。十科之规,已定节目,若得其人,则炼兵诸事,举在其中。一司若得干事一人,则一司之事举矣;一守令得其人,则一邑安矣。当此之时,必须择有智虑者,随才任用可也。”上曰:“祗迎封秀吉敕书,于义何如?”郑琢曰:“此事无前例,而以王人过境之礼,待之似当。”睟曰:“沈惟敬,前日有挟憾之事,而今当出来,若待之不满,则恐有发怒之患。”经世曰:“君臣之间,情志交孚,然后事可做矣。自上专责大臣,极为感激。小臣曾以史官,入侍经筵,六年后又为入侍,自上于政事言语之间,雍容酬酢,比昔年尤为恳切。古人有言曰:‘君明则臣直。’自上虚心听纳,则在廷之臣,知无不言矣。”

○兵曹启曰:“堂下武臣,用剑学习人员,当初被抄者百馀人,而今至五朔,其中若干人,稍似成就。其馀终不得成者,率皆肥钝或老,依当初启辞,一切澄汰。其后入仕人中,择其年少有将来者,幷与前被抄成才者,更为录启,此后如有可当者,随所闻见,付标施行。”上从之。

○禹俊民为司宪府掌令,金尚容为吏曹正郞,尹敬立为吏曹佐郞,尹唯几为侍讲院弼善,朴承宗为司谏院献纳。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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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王世子朝问安。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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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上御别殿昼讲。同知事李恒福、特进官韩孝纯、参赞官郑光绩、侍读官申湜、检讨官郑经世等入侍,讲《易》乾卦。上曰:“云从龙,则予知之矣,风从虎者,何谓也?”经世曰:“虎啸风冽,虎行风自生,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者,是也。”上曰:“龙,是阴物耶?”经世曰:“在上谓阳物者,主变化而言也;在下谓阴物者,谓在水中也。”上曰:“圣人作而万物睹,人之类,莫不归仰,小人则小人亲之,君子则君子亲之。”经世曰:“莫不然矣。鹤鸣在阴,其子和之之言,亦若此也。尧之皋陶,汤之伊尹,唐之魏徵,汉之诸葛亮,是也。”上曰:“亢龙有悔云者,凡事必以中为贵,过则终必有悔也。”湜曰:“圣教至当。”经世曰:“上九,夫其中正,过高志满,下情不通,故有悔。圣人刍荛必择,翕受敷施,以成天下之务。”上曰:“大槪十分是处,是中也,而今之人,每事虽不得中,而自以为得中,是未可辨矣。”经世曰:“《大学》,止于至善者,中也。”上曰:“圣人,只画六爻,义理无穷,极难知矣。”上谓孝纯曰:“参判精通云,而何无一言耶?”孝纯曰:“今世之人,只解糟粕,变化无穷之妙,则无知者矣。五爻中正,而以旁爻论之则不同;至于上爻,则只发明亢极之义而已。”上曰:“所言皆好。”上曰:“《周易》外,又有诸儒裒集之书乎?”经世曰:“《启蒙推原》,《易》之本源,而《皇极经世》、《正蒙》等书,亦论《易》之书也。近世《易》学,自徐敬德后,绝无传焉。科举讲业,稍有句读分明者,谓之能通。是以筵中所言,皆俗儒陈读,不足以动人主之听。惟经世,虽以一时才气,而卒于应对。上屡酬酢,然先儒学《易》,皆于晩年,则岂可轻易论说?恐非今日切近之务也。上曰:”前者,庆安副令云:‘南彦经,颇解《参同契》,然耶?“恒福曰:”未闻。“彦经少从事师友,其志专在于得名、发身,浮夸、贪猾之状,终不可掩。不独《参同契》,至如医术,自以为知,而其实不知。瑶以怪物,其妄加称誉于上前,上犹记之。上曰:”必须积年用功,然后识其妙矣。“湜曰:”《参同契》,乃术家之类也。“经世曰:”此虽怪怪之说,我国亦有此学者。“上曰:”何人耶?“经世曰:”古有郑𥖝者,得他心通之术云。“上曰:”予闻此人善医术,而未闻此言。亦有学问之功耶?“恒福曰:”未闻以善推占。善医术名世云。“讲毕,李恒福曰:”军功论赏之规,射杀四人则为参奉,而其后虽加得四人无赏,必满十人,然后升迁。当初之意,徒以射杀论赏,则似未稳,故以射杀四人为一级,必待首级然后升迁,而近日军功滥,无不得三品之职者。昔者,大将军一通,才易一醉。近日以官爵告身,不及于儿马一匹矣。“上曰:”以斩级计之,则秀吉之军,似当几尽,而贼兵弥漫,是何故耶?“恒福曰:”任事之人,所当详录军功,而乃如是,甚为未稳。“韩孝纯曰:”拘于人情,不实者多,此甚不当。以分明在状启中者,论赏可矣。“恒福:”以佐郞为正郞者,资未准则为守正郞;为训炼正者,资未准,则以建功为守训炼正,资穷者,则代加例也,而近日则以军功为正者,例为准职给资,故以御侮登第,而陞堂上者颇多。此后则有军功者,勿为准职,给资似当。“上曰:”此言似当。议而处之。“孝纯曰:”军功磨炼,已为正书成册,请入启,踏启字,下兵曹置,以为后考何如?“上曰:”当矣。“上谓恒福曰:”卿见金德龄乎?为人何如?“恒福曰:”未之知也。观其外貌,则只一年少士人,而勇力则过人,虽武人亦服之矣。“上曰:”有智虑乎?“曰:”智虑则未可知,而非庸劣人也。“上曰:”能文乎?“曰:”粗解之矣。潭阳金城山城,有斗起之岩,非人迹所可及之地,而德龄步越其岩,甚为轻捷,乡中二十馀人目睹云矣。“郑光绩曰:”起兵之初,一时所望,以为必立大功,而别无成效。大槪朝廷期待太过,渠亦以使命自处,一路军卒将官,举皆离心,今则只提孤军云。顷观上权栗书,则颇有悔过之意矣。“恒福曰:”当初朝廷,过为褒奖。臣于南方,亦尝戒之,则渠亦深自听纳矣。观其参谋者,率皆过越之人,渠亦多酒失,颇有颠倒之事。以此军卒离散。厥后作文,与士卒为盟,今则军情亦稍保合云矣。“上曰:”大槪我国人为说,不为参酌,予则知其未能成功也。观其《抚军司日记》,则德龄曰:‘放铳筒三百柄而立,则倭贼自破’云。且‘双虹绕身’云,岂有是理也?抚军司推奖太过,如汉之待韩信者,朝廷则别无过奖之事矣。“郑经世曰:”小臣亦闻此人之事,初以为信然,而及见其人,则别无可取之实矣。臣与李贵同寝,仔细问之,则‘德龄以为:“此倭,吾不可尽歼,只斩玄苏、义智等头颅而来可矣”云云。’李贵之说,浮诞如此。“上曰:”李贵,本是虚疏人也。顷于上京时,或有劝予引见者,而予知其虚疏,故不见之矣。大槪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可也。设使真有过人之勇,而不可如是夸张也。“经世曰:”东宫以翼虎,为德龄军号云。臣闻之,知其出于李贵之言也。行军之后,别无成效,臣与李贵书责之矣。“申湜曰:”国家逢前古未有之变,军兴今已四载矣。当初则民不知兵,争于奔北,今则人人各自策励,国家亦当教训生聚,日加警敕,而今之国事,渐就解弛。燕巢幕上,曾闻古语,而今时则危有甚于彼者。举世人心,坐待贼之退去而已,别无所为之事。南方处处,无一保障,国势之危,未有如此之甚也。《语》曰:‘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事。’将才虽不可易得,而或有未知而不得用者。凡军卒炼则为精,自上当加责励可也。近来和议横流,人心陷溺,中原之人,亦必以我国为见陷于贼谋也。近来民间传言:‘若无此贼,徭役必倍于此时’云。国事至此,诚可痛悯。古者将帅之领军者,少不下数万,今则多不过千馀。大槪我国之制,军小而将多,所以未能成功也。“光绩曰:”申湜之言,是也。近来人心,无遑遑汲汲之意,解怠甚于前日。我国兵力单弱,平原广野,与贼相战,固不能也。或据险清野,或设伏要害,以为防守之计,可也,而忨愒度日,无一措画之事。臣,曾于外方观之,则人心解弛,日甚一日矣。“经世曰:”外方不可责也。朝廷,外方之本,而朝廷之上,事事懈弛。朝廷如此,外方何责?自上轸念国事,未尝少弛,而在下无奉行之人,是可痛心。“上曰:”当矣。人心解弛,实由于在上之人耳。在西路时,颇有主和之说,而厥后公然倡之,或发于筵中,是可怪也。“经世曰:”复雠之念既固,则讲和之说自绝矣。“申时,罢黜。

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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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王世子问安。

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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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御别殿昼讲,讲《易》乾卦。讲毕,李德馨进曰:“臣本庸劣,在平时不堪当大事。今为罪人,荷国家莫大之任,不知所出。”上曰:“卿前在兵曹,尽心国事。荷卿之力,若得讨贼,则岂非任卿之实效乎?”德馨曰:“臣体圣上夙夜之念,日以操炼兵马,修治器械为事,崇奖教训,罔有懈怠,数月之间,颇有成效。臣以为若此不已,其庶有为,半年在外,今始赴召,察其旧任,则人心解弛,百事瓦裂,虽欲更张法度,收拾人才,嘲笑日集,毁言横流,或者曰:‘剑术,非我国之长技,不必为无益之举;教师,非御敌之根本,不必训无用之卒。’众言若此,臣不强辨。”德馨有若自誉者,诚为可笑。上曰:“此言愚矣。比如凡人之教子弟,必欲其孝悌忠信,而教之人人,虽不能为孝悌忠信,岂可以人人不能孝悌忠信,废教子弟之道乎?”琢曰:“上教至此,不胜感激。”上谓德馨曰:“任卿一人足矣。予恃卿矣,更加勉砺。”经世曰:“臣伏见备忘记,当春发生,宜体天道之教,不胜感激。帝王学问,一句一语,当体验于一身矣。时在狱中者,固宜疏放。一妇之冤,致三年之旱。以己丑事言之,国家不幸,朝廷议论各立,逆贼起于缙绅之间,一时士夫,岂尽知其逆谋乎?圣明洞烛,故渠等未得售一网打尽之计矣。汉明帝时,楚王英之狱,寒朗不顾死生,终使明帝开悟,英虽反逆,终无波及之冤。顷日虽有台谏伸雪之箚,大臣有病,未能回启,请追伸其不知逆谋而死者。”琢曰:“言端已出,故敢达。自上洞烛情状,何敢以私情上渎乎?先王朝冤枉之事,可变革则尚变之矣。卢守慎,本以清望之人,自以为君臣际会,千载一时,岂料逆贼之变,遽出缙绅之间?若以此人,知人不明则可也?岂有逆谋知情之理乎?”上曰:“守慎,其时不在罪中矣。”琢曰:“虽不被罪,自上至今,未及洞烛,故敢达。”己丑之变,冤枉甚多,可胜痛哉?若夫守慎之获谴,则自上怒其前日之推荐,非谓其知情也。又曰:“郑彦信,自以为一心国。其时虽有未尽之事,若当此时,则必尽心国事矣。彦信,虽麤率无识,果尽心国事。及其擢相入侍,首言宫中多嬖宠。此当时号为有识者所难也。至于逆变之初,事迹未彰,人皆疑其诬告,彦信以同姓亲厚之人,其意不以为然,故其时或妄发,或畏怯,不以实对,终至于受刑,不亦冤乎?当初推荐逆贼者,皆是李珥、郑澈之所为也。”琢又曰:“壬辰变初,贼锋猖獗,有滔天之势,虽有智者,末如之何。迁国图存,古亦有之。其时以此事,归罪于李山海,山海今者谪在海曲,病将不起云。未死之前,若得蒙赦,则天恩罔极。”壬辰之变,勿论彼此,皆归罪山海者,非但首唱西幸一事也。渠敢以迁国图存,荧惑上听。可胜痛哉! ○午正,上御别殿,讲《周易》。讲毕,郑琢曰:“封倭诏敕,郊迎当否,二品以上收议事,传教矣。下邦只知尊敬皇敕而已,他不暇。皇朝奉敕之使,来于辽东地方,则地方亦有迎敕之事。此事必载于《一统志》,考而处之可也。”上曰:“祗迎皇敕,乃不易之理,而此则乃封雠贼之敕,祇迎未知何如?”琢曰:“下邦惟尽其在我当行道理。”上曰:“于承旨意,何如?”睟光曰:“封贼天使,祇迎未安,而既有皇敕,则似当郊迎。此郑琢之意也。”郑经世曰:“朝廷自当议定,小臣固不敢容议于其间,而自上下教之意至切,假是皇敕,举一国臣民,祗迎封贼之敕,至为不可。但既为皇敕,则过邦域时,不为迎候,似为未安。且我国,一于讨贼而已,无一言及他则可矣。以某条善处事,既塡于奏本,中原人若曰:‘为尔国事,而皇敕之过,何不祗迎?’云,则似为未安。”上曰:“是言当矣。无论事之是非,而皇敕之过,不为祗迎,极似未安,于义亦损,议处可矣。于判书意,何如?”德馨曰:“封贼诰命,自上率百僚郊迎,极似未安,而但皇敕过境,不为祗迎,亦甚未安。”上曰:“但,不以我国事来,只过去而已。虽不祗迎,似或无妨。”德馨曰:“臣意,天使入境后,以皇敕过去,礼当祗迎,而于私情,有所未安之意。或令接伴使,问于天使似当。”上曰:“似然矣。”

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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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王世子问安。

○传曰:“李山海诚可冤闷,放送,职牒还给,令备边司议启。”

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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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王世子朝问安。

○上御别殿,昼讲。特进官柳永庆、许晋、参赞官吴亿龄、侍读官朴弘老、检讨官郑经世等入侍,讲《易乾卦》。讲毕,上曰:“凡事,人心定,然后可为,而今者人心解弛,每以为:‘倭贼今日不渡海,则明日必渡’,彼贼则终始以和议愚我。贼虽海,我国则枕戈尝胆可也,而人心如此,奈何?”亿龄曰:“以许封之事,人心尤极懈怠。”经世曰:“中原今若准封,则彼贼于我国,必有一言,以我国之势度之,必不以直截之辞答之。今者边将,轻易见贼,朝廷不以为怪。”上曰:“中原若闻此言,必以我国先讲和也。”弘老曰:“臣闻倡和之人,以和议之说,至于缘及圣明曰:‘和之一字,虽上不得峻绝言之。’传闻之言,虽不可信,骇愕莫甚。和之一说,岂人臣所忍言?不罪其倡和人故也。”上曰:“邪说甚于洪水,能言拒杨、墨者,功不在禹下。今之排斥此说者,真所谓节义之人也。士大夫瞻前顾后,以避事得计,近来尤甚。凡有谋议,勿论是非,无一人以身当之者。国事至于今日之危亡者,无非此也。全罗监司李廷馣驰启请和,至以倭贼善端复萌为说。其言极愚妄可骇,其意则本诸欲取姑与之义,而直陈所见。成浑于筵上以为:”廷馣此举,自以为伏节死义。“上声色甚厉,以为倡和之人,欲罪之。亿龄曰:”人心溃散,无亲上死长之人。东莱府使宋象贤,城陷死节,至于贼酋,亦称之,不可不褒。“上曰:”已令访问而处之。“象贤虽有弓马之才,素无士望,一朝从容就义。如此卓卓,虽凶贼亦义之。青城李侍郞一人,无以加于此。 ○以洪进为大司宪,朴承宗为掌令,金涌为献纳。

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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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伏见金应瑞状启,与李舜臣、元均相会,欲以水、陆之军,挟攻巨济等处。其愤慨讨贼之志可嘉,第闻舟师之事,极为孤弱,陆兵亦甚疲残,粮饷又为殚竭,虽欲大举进攻,其势不易。李舜臣持难之意,不无所见,似难轻易为之。水、陆兵势,稍加收拾后,从事官急速上送,禀议朝廷而举事事,金应瑞、权栗处,并密谕何如?”上从之。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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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王世子昼问安。

○传于备边司曰:“凡事不可不就师而学焉,况兵乎?前者移咨经略,孙矿请教师,意已许之,朝夕将至,而至今不来。其时经略回答之咨相考,果已许之,而趁不来到,则更为呈文速请,若不许之,则可更为移咨,请之如何?参酌议启。”

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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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前年十月间,郑见龙摧陷贼胡三部,少振国威,其功可嘉,朝廷别施恩赏,而且虑得胜之后,不无轻敌之心,故使之抚恤藩胡,以为永久戢宁之计,而无复惊动事,节续启下行移矣。顷见郑见龙北兵使。状启,锺城、庆源、庆兴等处藩胡,不为参宴者甚多,其为桀骜叵测之状已著,欲为加兵致讨,而以机事不密为忧,臣等以不可轻易行师,专务招抚,开谕之意回启,而诠闻北人之言:‘荡灭三部中,加摅里则别无重罪,并被征剿,他胡之有异志者,执此为咎,扇动恐喝之言,而且夫汝只部落,最为强盛,为诸贼根柢,壬辰以后,陷城围城,无不首倡。若不剪除,庆源膏肓益甚,而贼之窥觊,终无可杜之日,将于今月晦、二月初,欲为举事’云。道路所传,虽不可信,若或信然,则举措曲折,朝廷漠然不知,实为未安。驱疲顿之兵,讨强悍之贼,全胜难期,而漏泄机谋,致有后悔,则非但损威,将来之患,有不可胜言。况南边孔棘,其可又开北衅乎?但贼有必讨之罪,我有必胜之势,千里之外,不可遥度。宣传官中,择有计虑者,星火驰送监、兵使处,详问事势如何,而且谕以相机善处,无或妄作之意,何如?”答曰:“依启。予意则北兵习战,且有降倭,似不至于有悔。姑任其监、兵使之所为似当。且北道军功,何不磨炼?似当速行。”

○宾厅大臣启曰:“伏见奏请使尹根寿书状,则请封世子事,因礼部题本,未蒙皇上准可,极为骇闷。此事适与中朝所忌言者相值,故以至于此。皇准若来,则所当登时更请。想中朝欲一番如此,以存立长之防,待我国更请,然后许之也。使臣还来之后,则不可不急急更请。令吏曹,预出奏请使,承文院文书磨炼以待何如?”上从之。

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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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王世子昼问安。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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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王世子朝问安。

○义禁府启曰:“臣等谨以李元翼状启中辞缘,议于大臣,则皆以为:‘林汉讳其本名,变称金江同,与光良共为乱逆之言。其凶慝之状,已著于各人元情及事干等招辞,更无可疑。林汉、光良,所当拿鞫,以正典刑,而西路绎骚之弊,不可不虑。令本道观察使,穷讯取服启闻。”传曰:“逆狱,不可付之于外方。魁首及其他可问人,并拿来推鞫。”

○司宪府启曰:“诸场监牧,所以重马政,初非偶然设也。近来避乱流离之人,夤缘请嘱,图差监牧之任,侵虐牧子,以为家属供养之地;征索鱼盐,以为善事左右之资。甚至屯田谷种,亦多偸用,及秋成之后,无所收获,则欲免罪责,反为分敛于牧子,牧子不胜其苦,几尽流亡,其有害无益,据此可知。况今中外板荡,方汰冗官,如此之类,在所当去。顷日之革罢,未为不可。苟得其人,则一守令足矣。岂可旋革旋仍,使孑遗牧子,莫保其生乎?请诸场监牧官,尽为革罢,依祖宗朝故事,使守令兼管其任。”上从之。

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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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王世子朝问安。

○司宪府启曰:“罪人黄廷彧、黄赫,当壬辰事变之初,受保护王子之命,沿路所经,极其侵虐,以致人心怨叛,竟陷王子于贼中,忘雠苟活,屈身贼庭,上书朝廷而不称臣,通天罪恶,至此而极矣。得保首领,假息覆载间,已是朝廷之失刑,而及在流窜,尚长旧恶,多般作弊,纵恣无忌,使州县不胜其苦。其忘君负国,不有朝廷之罪,断不可容贷。请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已为下书禁止,不须拿鞫。”

○司谏院启曰:“及第黄廷彧父子之罪,上通于天。使国法若行,此二人,不宜免死。屈膝虏庭,于贼酋称殿下,于本朝不称臣,敢请割地以讲和,此何等罪恶,而邦刑不举,首领尚保,纲常大法,将自此而斁绝,岂不寒心?况今在窜所,纵恣无忌,毒流居民,害及官家,守令莫敢谁何。舆情益愤,国言益甚,请命拿鞫,明示典刑,以正人臣无君负国之罪。”答曰:“已为下书禁止,不须拿鞫。”

○备忘记,传于右议政金应南。曰:“前日所教禅位之事,近不更言,谓予中止之乎?日望册礼之毕,敕使之还,即决意举行耳,诚不意天朝异议,未即准许。此则固不足虑,而惟其岁月迁延,此志未遂,耿耿中夜,肠一日而九回。于此一念,天不得违,鬼不得夺。身似治任之客,心如风中之旌,如是而强意冒居,酬酢万机,为国为民,曾万古之所未有。卿等亦何苦而必欲固执,致误国事耶?自见书状,发病转狂,不食已三日。其何能更待册使,耐过一年?诚愿卿等,熟察事势之决不容但已者,克遵先志,姑先速行摄政之举。闷结衷曲,不胜涕泣祈恳之至。夫难知者人事,万一此志未就,而此身因此先为枯死,则九原之下,遗恨无穷,卿等亦岂不有悔乎?”右议政金应南。左赞成郑崑寿。右参赞李宪国。行判决事尹先觉。吏曹参判李廷馨。同知中枢府事柳永庆。仍启曰:“伏承圣教,不胜惶骇之至。自数年以来,屡有未安之教,每一命下,臣等未尝不错愕失措。终始血诚吁呼,而不自知止者,诚以逊让之举,决非可行于此时也。近来伏见圣上,频御经筵,天颜温粹,酬酢如响,在下之人,莫不感激欢悦。苟有所怀,无不毕达于天听,庶几上下交修,群策毕集,补败扶倾,图复深雠于万一,而似此圣教,何为而出于今日哉?臣等惶惧闷迫,罔知所出。况册封之事,既已奏达于皇听。虽因中朝有异议不许,而再请则必蒙准可,初非可虑之事也。今之所勉,惟在于君臣誓心戮力,胆薪朝夕,以讨贼复雠为急。至于雍容逊避之事,决不可行之于今日。臣等悲闷切迫,不知所言。伏惟圣上深省焉。”答曰:“不可如是。不可如是。或议于领相,或待领相之出仕而议之,惟在速行,不可迟缓。苟有一毫之可堪,予亦不至于全然冥顽,岂敢出此言?岂敢出此言?今如是启之,直欲痛哭而不得。且前在定州,已与相约,而到今反为食言,是何理也?”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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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王世子朝问安。

○右议政金应南。请对,上御别殿引入。金应南进启曰:“昨日,伏见传教,不胜闷迫。每下如此未安之教,罔知所言。”上曰:“勿为他言。何时当退予欤?”应南曰:“自下不敢言。”上曰:“今日不为,则何日当为乎?”应南曰:“传教如此,不胜闷迫。”上曰:“不宜如此。卿等更思言之。”应南曰:“不可速为。”上曰:“然则何时为乎?”应南曰:“近来人情,极为危惧。自上镇定,是上策。昨日即当请对,而日已暮未果,今日又欲启辞,不可以言语文字陈达,故玆敢请对。”上曰:“不可已之事,卿虽言之,其可得乎?予存然后,讨贼之事亦可论,予气力已惫矣。且贼退后,则予意可遂乎?”应南曰:“前在义州,小臣落后时进言:‘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云云。此时不当有如此之意,前已陈达矣。”上曰:“予之昨言,非禅位,乃摄政也。摄政则古亦有例。贼虽未退,犹可为之。朝廷更思之可也。”应南曰:“如是传教,尤不胜闷迫。”左承旨李德悦曰:“近来下情,小似安定,昨承传教,下情遑遑。当此之时,以恢复为事,不暇他虑,而如是传教,人心沮丧。名虽摄政,何异禅位乎?今若有逊之意,则事不专一,人情遑遑闷迫矣。适值不幸,册封一事,中朝不为准可,而又有此教,事多不顺。”上曰:“不须固执,与领相议而为之。予亦不至于冥顽,岂敢不计利害而言之乎?”应南曰:“上何为出此言?此非议为之事也。”上曰:“国事则大臣在,大臣当为之。今此举措,与禅位不同。古人亦有行之者,姑为摄政。他事则待贼退后当为。予何敢久居此位乎?”应南曰:“传教未安。”上曰:“虽多言,非吾可为之事,何以为之?摄政之举,此时为之,而禅位之事,则册封、贼退后乃为之。今予此言,非禅位之事,姑退而更议为之。”应南曰:“无可议之事。”德悦曰:“若系宗社之事,则大臣将顺之不暇,何敢违拂乎?”应南曰:“贼酋清正,多有凶悖之言,事甚可虑。上不知而有此教乎?”上曰:“非然也。讨贼之事,何必予在而后为之?予在而却贼,则虽一月二月,犹可为之。予在无益,徒为闷迫而已。予岂偶然计哉?古人亦有行之者矣。”应南曰:“柳成龙之意,与小臣,何有异哉?传教如此,不胜闷迫。”上曰:“毋多谈。有易晓之事,精神已耗,气力亦疲,强意冒居,一日万机,军务之事,若至误断,则其有害于国,为何如哉?此非作为之言,又非欲退之言。予之此言,卿宜平心听之。”应南曰:“如他军务,备边司未及思之事,自上洞察下情,独断于人所不到之地。”上曰:“然则以予之谋,斩贼几何?”德悦曰:“自上克艰厥位,戒慎恐惧之心,已极如此,而更有他念,则事岂专一乎?臣民戴圣明于头上,而今若有此举措,则国事必非矣。”应南曰:“此时岂可有如此举措乎?何不顾念时势乎?”上曰:“予见时势,故姑欲摄行,非但摄行而已。”应南曰:“摄行,则政事专委为之,何敢如是?”上曰:“政事,储君岂不得为之乎?与大臣议而为之可也。禅位一事,前日司天使宪。来时,手笔以书给之,天朝之人,无不知之。今若不为,则事体有妨。”应南曰:“其时之事,亦为未安。”上曰:“即为举行,则岂有未安之事?至今尚不举行,似若欺罔天朝。天朝之人闻之,必以予为非矣。千万思之,不如速行之为愈也。”应南曰:“非徒册封之事,亦不准可,而今若此,则人情益危惧矣。”上曰:“然则册封后,可以为之乎?”应南曰:“自然随势为之。此时岂敢如此?小臣不知则已,知则必欲尽达。近日圣候温粹,应答酬酢,从容如响,人皆欢悦。今承此教,不胜闷迫。”上曰:“自下以为,予曾不有此意耶?”应南曰:“岂不知之?但事势不可耳。今谓摄政,而专委于储宫,岂可乎?”上曰:“委而授之,予何走乎?”应南曰:“不宜如是。”德悦曰:“未恢复前,不暇他念。”

○司谏院前启黄廷彧、黄赫拿鞫正刑事。答曰:“扶植纲常之意至矣,但勋旧之人,不可置诸死。既不可置死,则今虽拿来,似无所为。不允。”

○掌令朴承宗,以宪府意,来启曰:“人臣有不忠、极恶之罪,释而不治,又纵其肆毒,则悖逆之臣,将接迹于世,而纲常大法,自此斁绝,其祸之惨,甚于外寇。罪人黄廷彧及其子赫通天之罪,尚忍言哉?国法若行,则二人者,必不得尚保首领,而臣等此论,吁亦晩矣。凡有血气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寝处其皮乎?国人之愤,久而益激。今在窜放,长恶不已,流毒州县,无所不至,而赫则必称王子,益恣胸臆,使令之人,多于郡邑,刑杖之威,有同官府,横戾之状,言亦发竖。圣批以为:‘禁止其作弊’,臣等甚惑焉。背国无君之罪,犹可肆然无忌,一纸下书,岂足以制其死命?适增其慢蔑朝廷之心,臣恐作弊滋甚于前日也。正典刑、扶纲常,圣心之所欲为,请亟命拿鞫,依律定罪。”答院同。

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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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王世子朝问安。

谏院、司宪府前启黄廷彧、黄赫拿鞫正刑事。上答曰:“虽然,其身则勋旧也。渠虽如彼,予岂可杀之?况前日已为定罪,今不须更举。作弊之罪,则已为禁断。不允。”

○上教政院曰:“前日传教,战死人之子论赏事,已为颁教,而久不举行。不必一时为之,可次第举行,但速为之,以示必褒之意,以励人心。议处事,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兵火之馀,闾阎家舍,遗存无几。近因城中之人,皆以屋材为薪,虽完固之家,无不毁撤,日就残破。所见极为骇惨,而四方流民之稍稍还集者,亦无栖泊之处。前者,屡为知委于捕盗大将及汉城府五部官员,使之检饬,而国纲解弛,人不畏法,尚未禁戢。非徒不为禁戢,闻捕盗大将,则往往因其私请,托以自撤其家,则成给帖文,使之勿禁,故毁撤家舍之弊,近日尤甚,极为无谓。请左、右捕盗大将,为先推考、治罪;今后,汉城府五部,并为申饬严禁;如无人看守之屋,则或十家、五家为统,而责其邻保,使之互相禁戢之意,捧承传施行。且近来朝官、士族等,据占民家,虽其主自入之家,而公然夺入,使无势之民,暴怒号怨于冰雪之中。弊习至此,亦为骇愕。并捧承传,严加禁断,犯者令法司摘发痛治。”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清正愤金应瑞与行长等相会,多有凶悖之言,至不许惟政僧将。相见,惟政等,今后则不可更往,亦不可通书。若贼更为通问,当答之曰:‘我初以刘督府之令往来,而督府承孙军门指挥,暂撤兵西归,我追及其行,因中路多病,趁未回话,别无与尔背约之事,而其间右道将官,与行长等相会之由,非我所知。何以执此为咎乎?大槪封王之事,天朝既已许之,诏使不久当出来。尔等当益致恭谨之诚,以俟天朝处分’,更无可为之策。但令诸将,整理防备,日新待变,母贻后悔。”上从之。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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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王世子昼问安。

○司谏院、司宪府前启黄廷彧、黄赫拿鞫正刑事,上令备边司议处。

○以金义元为司宪府持平,朴而章为吏曹正郞。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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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王世子夕问安。

○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柳成龙进启曰:“哨官郑礼,自南中来言:‘将帅无军,结幕山中,只带牙兵,结袱待变,贼至则势将遁避。朝廷则恃其有将,而其实如此,思之极为寒心。前日,韩孝纯时,虽似紊乱,然连续继饷,洪履祥下去之后,限十月分定,故其数不多’云矣。”上曰:“分定之言何谓也?”成龙曰:“军数几名,则食粮几何之谓也。我国之军,非独其身,奴马又从而食之,此所以为尤难也。贼中被掳人出来者,皆以无食,还入贼中。入防出身,亦不能馈饷,分送各邑,贼至则固难聚集。金应瑞则暂为操炼,故稍似可观,高彦伯等,皆不成摸样。我国之人,见杀手试才,则皆笑之。如此何能御贼乎?至于屯田一事,他道则为之,而庆尚道尤切。如高灵等地,落一斗而得六七石云。今于高灵、陜川之间,设作屯田,然后可守其地。不然则无以成形。都元帅等,只论与贼应答之事,不为举行防备之策,诚为非矣。近有宣传官,自闲山岛来言:‘舟师、格军,粮绝饥饿,百无一二生还。前年水军死者,白骨成堆于海边’云,极为惨恻。元帅以下,岂无可为之事,而皆不用意,使无辜之卒,无所告语,至于如此?贼将平行长,虽曰有去意,至于四年不归,岂无其意乎?关桀骜,清正悖恶,万一四月间贼来,则无以为御。思之至此,胸次烦郁。”上曰:“予亦思其一节。如赵儆,率平日所炼之军,某处留屯,如三四月无事,则可以还来。或仍留其处,亦无不可。”成龙曰:“赵儆,亦凡常人也。”上曰:“训炼已久故云尔。”参赞官郑逑曰:“郭再祐之为将,不但为晋州牧而止者也。”成龙曰:“南方人,以郭再祐为恃。”知事郑琢曰:“郭再祐有将才云矣。”郑逑曰:“晋州败时,用郭再祐议,则晋州可保云矣。”上曰:“图上形止,予亦见之。”郑逑曰:“郭再祐则知其难保,率军独退咸安。小臣曾为其宰,知其地势,贼所难犯之处也。”上曰:无可送人乎?李薲亦已罢去,大敌若来则奈何?不可无援。“成龙曰:”武士中无可遣之人。“上曰:”然则文士中有之乎?“成龙曰:”李德馨似可遣矣。“上曰:”此处无人,奈何?“成龙曰:”都元帅则难递,姑送某人为宜。与贼应接之地,金应瑞独在为难。顷日与贼相见,深为不当。以事在中朝为言可也,而反与之议和,至为非矣。“郑逑曰:”金应瑞事,极为痛愤,而朝廷不为加罪,事体未稳。“成龙曰:”若罪应瑞,则增彼桀骜之心,不可罪之。“上曰:”予恐中朝以讲和,推之于我国也。若以为尔国亦主和,尔国自可为之云,则奈何?“成龙曰:”贼若不退,则科道官入去,当攻石尚书矣。中原若措粮运海而图之则可矣,而无此意。“上曰:”以讲和一事,推于我国,不无是理。“成龙曰:”然。此贼不但与中国和,亦于我国,终必求和矣。“检讨官郑经世曰:”中原许和后,贼必要我为和。应瑞与贼相会之事,谭指挥亦已知之,其时处置,朝廷何以为之?未知所以,臣亦闷焉。“上曰:”夷狄无异禽兽,其言不可论。清正以为:‘朝鲜与行长和,无异犬豕。’此言可愕。“成龙曰:”如此事,都元帅令从事官,取禀可也,而近则以为寻常,不复取禀。其书状中,有于吾身亲见之语。朝廷欲止之,而未及焉,此事可虞。“上曰:”此则既往矣。今有可遣人乎?此事议处。姑送某人,先备军粮,然后定将以送,如何?“郑琢曰:”如得其人,则岂偶然哉?“上曰:”其人言之。“特进官金命元启曰:”军无见粮,此其所难也。“成龙曰:”都元帅处,有军粮五百馀石云。今可问于元帅,知其有食与否,然后抄送军士为宜。“上曰:”可速为之。“郑逑曰:”南方之人,以为将多,故事不成云矣。“成龙曰:”所谓将多者,谓号令多门也。以唐时事言之,郭子仪为大将,而李光弼等,听令于子仪,则号令自有出处。今高彦伯、金应瑞等,则不相统摄,故号令难行矣。“上曰:”朝廷遣都元帅、巡边使,而诸将当听命于巡边使;巡边使,则亦当受制于元帅府矣。“上曰:”石尚书言:‘军粮则有之,当请给之’,而使我国输之,此石尚书之言乎?“郑逑曰:”石尚书之言也。“上曰:”此言如何?“成龙曰:”未可为也。登、莱有路。管宁浮海客辽东,此路之谓也。一船载万馀石,然后可以为粮,以小船载之,则难于继运。小臣在龙岗时,龙岗乡所,为风所飘,泊止金、复而还来矣。我国青山、报恩之间,大山皆银。顷日都监人,于李德馨所见处铸之,乃好银也。若能采炼,则可于山东、中江和卖,以为军粮矣。内则大臣统六曹,六曹统各司;外则观察使统主镇,主镇统系守,然后有所统摄,而号令次第举行。今则镇管之法不行,而纪律扫如矣。“郑逑曰:”镇管之法废,而军政解弛矣。“成龙曰:”将不能率褊裨,褊裨不能率军卒,何能统摄乎?“上曰:”镇管之制则是矣。予思之,镇管无权,此法之所以不行也。镇管无权,则傍邑谁从?予平日粗有所思,故言之。同是守令,而别无刑、赏之柄,何能节制乎?昔,宋之沿江为大镇者,能有所节制,故其制行焉。我国则不然,奈何?“成龙曰:”祖宗朝,有镇管节制使之言。“上曰:”徒有节制使之名,而无节制之权。必有军令,然后可以为之。“成龙曰:”申明镇管之法,使之预为统属,有事则主将率镇管,镇管率所属诸邑,则庶有统摄矣。“经世曰:”监司守一道纪纲,守令守一邑纪纲。朝廷有纪纲,则监司有纪纲,监司有纪纲,则守令有纪纲。次次统摄,而今则纪纲板荡,故号令不得行矣。小臣以为,今计当以赏罚为务。“成龙曰:”以黜陟一事言之,中原之法,一黜则不复叙用,更为佥举,然后用之,故皆以为重。我国则六月罢者,十二月叙用,此法之所以不重也。“经世曰:”刑赏将至于废弛。在下之人,不知有朝廷,甚至纲常之变,比比有之。与大臣议之,信赏必罚为当。“掌令朴承宗曰:”彼言是也。昨日黄廷彧、黄赫事,自上以为问于备边司。其为罪恶,自有定律,此非可问之事也。“正言卢景任曰:”不幸而有背君、忘国之人,惨不可言。有天下,则有天下公议;有一国,则有一国之公议。人君亦不得以私之也。“上曰:”虽然岂可杀之?“景任曰:”君臣大义,罪莫大于此者。此而不治,何事可为?“上曰:”领相久病之馀,今始出仕,如有所言,悉陈无隐。“成龙曰:小臣有何所言?每以为闷者,国事日非,而雠贼尚据边境,此非细虞。积弊之馀,事多不理。在外之人,将帅则责任御戎,守令则责在抚民。岂无可为之事,而悠悠泛泛,苟度时月,如中流无,不知所届,小臣每以此为虑。大槪防备诸事,元帅自当措置,而未知何以为之。近日将帅数易。贼或不动则已,若动何以为之?内地,则如疮痍之瘳,渐渐瘳合可也,而如迷失道,不知去处,深以为闷。”仍指前席曰:“譬如织席,则必先理其经,然后可以织成。小臣顷日在病时,亦已上达。朝鲜公事三日,此时俗所讥之言也。自今限十年,轻则轻罪,重则重罪,循名责实则如何?以用人言之,经纶之才,世难其人,至如褊裨,则或不无其人。昔,周公吐哺握发以礼士,今于政事之际,能则用之,不能则舍之,不可不如是。常时升平日久,事有多端,此时则练兵、措粮,方为急务。此等五六条,抄出措为宜当。曹植有言曰:‘我国以胥吏亡。’兵曹奸猾之吏,顷者分散四方,今皆还集,以售其奸,无所不至。中原则出身之后,分于礼部,则观政于礼部,分于兵部者,观政于兵部,皆为久任,故权在官员,我国则官员如寄,书吏长在,甚为不当。郞官或限三十朔,观其能否,或直陞参议,无不可。”上曰:“领相虽言之,行之者谁耶?我国本有久任二字,吏曹徒言之,而不能行之。至于讨贼一事,虽不能与贼交锋,慷慨愤励,力于缲练可也,而训练一事,至于嘲笑。我国之俗,殊不可晓。”成龙曰:“韩退之为古文,时人始而惊,中而笑且排,终而翕然随而定。大槪人情,已如此也。”上曰:“训炼都监公私贱一事,领相以为:‘此时谁有他意?’予意则不以为然。终必有议。予言不其然乎?今闻训炼都监毁谤嘲笑,予之此言,似非偶然。书而视之,则可知矣。”忠元曰:“始则炮手不能中两只板,今则虽一只,犹能中之。训炼之功大矣。有识者必不嘲笑矣。”成龙曰:“我国恶衣、菲食,二十年间,动心措置,则岂偶然哉?日本为邻,惟此战争,何时息乎?暇使贼退,尤当惜阴,尽心练可也。”上曰:“日本虽卷退,敌国在傍,岂敢有忽?设使一二百年间,不有贼变,安保其永世必无乎?”上问成龙曰:“都元帅欲递乎?泛论乎?”成龙曰:“迫于闷迫,言语之际,偶然发耳。”上曰:“设使递差,则有可代之人乎?”郑逑曰:“都元帅不能为之言,行于南中矣。”上曰:“然则何以为之?可递乎?”成龙曰:“或以为不可不递;或以为此时不可易。小臣亦不能决于心。大槪其人宽柔,故如是。元帅虽未巡行,令从事官,巡行各处,急急措置可也,而闻两从事,皆许归家云。此时岂宜如此乎?”上曰:予未知其为人,无乃虚疏人乎?顷日为檄书,使贼先知,且中朝给事中被罪之言,誊书送贼中。此皆虚疏事也。“成龙曰:”金命元亦知之。其人似为恇怯矣。“上曰:”恇怯则何以有幸州之捷乎?“成龙曰:”不然。兵法,不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乎?倭贼出其不意,退亦不生,故不得已相战。赵儆为其时中卫将。儆言:‘僧军在下阵,倭贼一人,超入城中,如投掷下落,未及立地之际,僧军刺之。贼二名又为超入,僧军未及刺之,贼以剑斩僧,仍迫上阵。军中皆将退却,而后有大水,退无所之,众皆射之,故胜之。’此所谓置之死地,然后生者也。翌日,谓贼更来,遂焚其阵,而来命元处。小臣欲为决罪,而恐其伤也,不果。遂令作阵于坡州,其尤好。藏军于内,则自外不得见其内,以石投之,则贼不能上矣。“上曰:”有水乎?“命元曰:”有池,从傍汲用矣。“成龙曰:”其时贼大举将至云云,小臣闷迫,驰往高处,与金命元,同在待变,则贼已至广滩,而竟不来,未知其由。顷日倭贼来金应瑞处言:‘其阵据险,虽往无益,故不往’云矣。“上曰:”安危大臣在,领相使时事为好。“成龙曰:”小臣非其人也。如其人,则时事岂如此乎?“上曰:”不然。领相之上,又有冒据者,是何言也?卿病则时未尽瘳,日寒则备边司坐起,勿为来参。“成龙曰:”臣身有何关乎?但气力已乏,不能起动,玆以为闷。“郑逑曰:”赵宪战死后,其母将至饥死。宪弟范,顷日呈上疏于政院,愿除职活母。“上曰:”宪无子婿乎?“对曰:”宪子先死,宪抱哭云矣。“上曰:”事目中,有战亡人子赏职之规。或子婿,无??毅仇掖贿黼依事目为之。“经世曰:以安危付之大臣,圣教如此,一言足以中兴。但不可只责大臣,自上亦当以身奋发担当也。此言乃大臣所当言,非小臣所敢言者,而有怀不可不达。上教有曰:‘冒居者’云,甚为未安。顷见下大臣备忘记,多有不敢忍见之辞。此时何敢如是乎?”成龙曰:“经筵官此言,幸体念。天运不息,然后能成四时。一发此言,群下解体。”上曰:“领相不知予意乎?其言似是不知予意也。”成龙曰:“当此之时,如急流上舟,当同心协力,共济艰难可也。”上曰:“急流上舟之时,操舟者或不能运之,则同舟之人,皆可危也。必须付之能手,然后可以利涉矣。”经世曰:“如是下教,臣子之心,尤为未安。圣上何事不堪?非圣上有失德,而致急流之难也。”郑琢曰:“自上岂无拨乱反正之志乎?顷日之事,实系于气数。幸勿以此为念。亦勿以此时为无人。如欲力为,则此时之人,岂无可与为者哉?”郑逑曰:“惟思勉强措置,以图恢复也。”上曰:“筵中议元帅一节,勿为分布于外间。”

○备边司启曰:“黄廷彧、黄赫事,自上留难,实出于欲保勋臣之至意,而台谏举大义廷请,公论所在,臣等亦不敢有所容议于其间。姑依台谏所启,拿鞫其情而处之,恐无不可。”上从之。

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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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王世子朝问安。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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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王世子朝问安。

○传于政院曰:‘倭人用剑,儿童抄出传习事,前日传教矣。庆尚监司处,有倭将称号倭来降者。其倭能于用剑,非卒倭之比。此倭斯速上京,除职厚抚,使之教诲,如何?且其倭颇知日本事情,不可不上京而详问之。非卒倭之人,贼窟近处留置,亦恐有意外之虑。与备边司,同议为之之意,言于训炼都监。“

○备边司启曰:“今见左兵使书状,则有被掳出来人,还入贼中,言于清正以庆州诸将,军孤粮绝之状,极为骇愕。军机漏通,事多类此,不觉寒心事,传教矣。此事臣等亦闻于蒋希春。希春之言曰:‘今番入贼中,则倭将喜以指其所耳掩曰:“闻汝受赐于朝廷云,此其耳掩耶?”又曰:“赐马安在?乃汝所乘马乎?”以此观之,则倭之所闻知,不但诸将阵中之事也。虽京城动静,无不一一详闻也。倭贼最先侦探。今又我国之人,与倭贼荡狎无间,与之往来,互相市易,略无防御。近日则军粮乏绝,滋甚于曩时,阵中来属之人,太半分遣,任其所之。其人既为饥饿所迫,则何地资生?不过还入贼中矣。’希春又言:‘顷日诱引出来我国之人九十馀名,来投于兵使阵,兵使以无食,送于庆州府尹,府尹又以无食,推调于他处,往来困顿,已经十馀日,渐就耗散’云。其为痛惨,莫此为甚。此事今当密谕于都元帅及兵使以下诸将,使之严加约束。然我国之事,贼中无不即闻,若不为方便设法禁之,而遽曰:‘朝廷有令,此后勿与倭贼相通,犯者抵罪’云,则交通之弊,初不能禁,而贼之含愤肆毒,此亦一阶也。大抵军中之事,伸缩动静,专在于将帅临机默运之如何,事事若欲待朝廷遥制而为之,则其可及乎?都元帅兼统左、右道诸将之权,凡所指挥申饬,皆在其手。传闻元帅所在,与左、右道绝远,而以莫重机关处置之事,专委于武将之身。当此事机危迫,呼吸变迁之际,脱有疏虞,则后虽欲收拾,其可得乎?此臣等之昼夜痛虑闷念,而不知所出者也。且观高彦伯状启,则军粮之事,尤为闷迫。洪履祥状启,欲撙节裁损,以为继饷之计,意非不可,但在平时,则犹之可也,今则贼势如此,而冲突之变,又未知在于何日。假使冬月防戌稍歇,而阵中之军,皆是团聚召募之兵也。一散之后,强者投入于贼中,弱者颠死于丘壑,不然则散为土贼。后日防急之时,虽有食而更欲召募,其可得乎?履祥之计,亦有见于粮饷之难继,而未见于散军之难集也。此等之事,皆系大叚成败之数,臣等亦罔知所措。当初本司措置庆尚左道粮饷之策,则大槪以前年田税几何,奴婢身贡作米几何,上番军士番价作米几何,以此通融,各邑捧上现在之数,知其足支几军几月之粮,然后又以各阵抄出赴战民丁,自愿纳米免防者及兵、水营常时入防之军,愿为纳米者,此外多少间募粟所得者,秩秩收合,使有条理,然后使都事,专当左道之事,督察各官怠慢,而兼察各阵诸将横滥之弊。此犹未足,则左道之军,输运湖西、关东之谷,添补其数;右道之军,输运湖南之谷,添补其数。其所经历措置,可谓不遗馀力,此外又岂无还上所捧之数乎?文移络绎于道路,而国门之外,未见捧行,头緖日紊,而民力益穷,处处军卒,皆以饥饿溃散来告,前头之事,将若之何?此臣等之尤所痛闷者也。今别无他策,更以此等辞缘及高彦伯书状曲折,下谕于洪履祥及都元帅,令其参酌事势,极尽措置,与诸将互相论议,从长善处,以处大事为当。兵火四年,尚无了期,此后继粮之策,尤无可奈何。今年幸以相持不动,如前年农民稍得耕作,则各阵所当致力者,惟在于屯田一事,而亦以得种为难。其处诸将,如金太虚者,所率蔚山之军,皆是百战之士,而寄寓他境,饥馁益甚于他阵之军,所见惨恻云,言之令人泪下。空名、告身及免贱、免役帖数百馀丈,成送于太虚等诸将,使之粗办种子,率其军人,力于耕种,此亦急切之事,而闻其处诸将之意亦然,急速下送为当。军粮次知之人,前则使都事郑士信为之,士信己递,而今则李埈为之,亦未知无故赴任与否。且闻洪履祥从事官郑协,亦以母病出来云,粮饷之事,恐无句管之人。自此别遣勤干尽心职事文官一人,为郑协之代,急速驰去,专管左道之事,而右道则仍责徐渻措置,亦似宜当。敢启。”答曰:“依启。如此等事,斯速指挥,使之用意力,及时为之。且今闻蒋希春之言,则尤为骇愕。凡事如此,何事可为?此等事,亦皆元帅之责也。大槪诸将等,比前尤为解弛,有若放心者然。其无乃近于古人所谓:‘媚盗曰:“盗将爱我者’”乎?”

○备边司启曰:“赵宪之母,将至饥饿,极为矜恻。官其弟,使活其母,固合于慰恤存没之意。但宪之嫡子,虽与父俱死,而且有妾子年长者云,此人依事目,相当职除授,而若或已死,则其弟赵范除职,未为不可也。赵宪妾子之名及生死、许通与否,自此无从可知,问于本道监司,然后处之,而其母方患饥饿,一日命亦急,所在处,亦令食物题给。”上从之。史臣曰:“倡义讨贼,竟死王事,求之古人,未为多让。” ○李山海为领敦宁府事,朴承宗为司宪府执义,黄慎为司宪府掌令,金泽龙为兵曹佐郞,奇自献为成均馆直讲。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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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午时,上御别殿,讲《周易》。郑经世曰:“近观义禁府公事,至于奴杀主者有焉。人心薄恶,纪纲坠失,伤风败俗,致此之变。纪纲之立,自上知之。欲立纪纲,先培公论,然后纪纲可立,公论在两司。自上每以两司者,为予耳目云,而大司宪洪进,以振肃颓纲为教,虽在他人,犹知感激,况当身亲听之乎?人君有留难之色,故其下恐惧,不能自尽。自上言无不从,两司岂有知而不言事乎?时甚不幸,国有朋党,虽有公论,一边之人,每以邪目之,此皆时之不淑处也。日者宪府,以逆贼之下,冤死者多,故欲为伸雪,其论极好,而或有以伸雪逆贼为言。此他日士林网打之计,其为冤惨,有不胜言。”上曰:“此论在方外乎?在朝中乎?”经世曰:“虽不能的知,而自湖南上来之人云。远方之人,闻宪府上箚之事,必不知其意而言之也。”上曰:“第言之。”经世曰:“小臣则不知辛庆晋矣,庆晋向自湖南上来,言于其友,其友言其不然,则渠又如是云云。”上曰:“庆晋自谓乎?传他人之言乎?”经世曰:“不知其所出之处。小臣闻此言,故不敢不达。”宇颙曰:“小臣亦闻有此等言。”经世曰:“非独辛庆晋言之,朴弘老、尹敬立,亦言之矣。”上曰:“副提学亦闻之乎?”宇颙曰:“做出如此之言,必使言者,不得言也。”经世曰:“臣子何敢有逆贼伸雪之理乎?”宇颙曰:“权奸当国,多有枉死之人,故更化之初,欲为伸雪,而作言之辈,如是云云,末世之事,极为痛愤。”经世曰:“每事如此,动辄矛盾矣。近日筵席之间,以和议为忧,自上酬酢之际,以此为戒。和议之非,通天地、亘古今不易之理,说者又以为:‘攻斥当初出言之人,而如是云云。’”上曰:“所当攻治。此则不须分辨。与贼为和,岂可出于人臣之口乎?然则以和为是乎?”经世曰:“渠岂可自以为是乎?”上曰:“公言和议,甚易知处也。”进曰:逆贼伸救之言,凶贼讲和之说,是岂可为之事?如此之事,岂可更思而知其非乎?自上,亦已洞照,虽有言者,岂敢小有摇动乎?“

○王世子夕问安。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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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王世子朝问安。

○传于政院曰:“方今之事,以力于农桑为急务。其要在于守令,别为措辞起草,下书于诸道监司,转谕守令,使之另加劝民,各自致力。守令中,境内多辟而农桑盛者,各别启闻,重赏褒奖。监司殿最,亦必以此为先,如何?”

○司谏院启曰:“春川府使沈友胜,以秩高文官,持身不谨,私自治农于本府不远之地,无意于抚摩安集之事,一境怨苦。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其代,各别择遣。咸平县监赵拨,为人躁妄,不以字牧为任,日事侵渔,阖境嗷嗷。请命罢职。善山府使朴己百,人物庸劣,别无可称之才,苏残起弊之责,不可付诸如此之人。请命递差,其代,依备边司启辞,文武中极择差送。善山府使差出时,别无备边司荐启,而吏曹以朴己百单望注拟,至为非矣。请堂上、色郞推考。当此与贼对垒之日,元帅幕佐,不可一日退在,而从事官黄汝一、崔尚重等,都元帅许令一时归家,辕门之事,甚为虚疏。请都元帅权栗推考,从事官黄汝一、崔尚重,并命推考。”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祖宗朝起复之将,特命从权食肉,如金宗瑞一也。况今时乎?金应瑞与贼对阵,不可行素于战阵之间,或下书于都元帅处,遣从事官、军官,谕以朝廷之意,使之从权食肉,言于备边司议处。”

○领议政柳成龙箚子,庆尚道应行事宜。其略曰:

自古兵乱之际,必先设营栅,以为据险之地,使军民有所凭恃,老弱有所投藏,以其公私积畜,尽在其中,贼至则依险据守,贼去则下山耕种。一处如此,他处皆然,近者十馀里,远者数十里,复屯相望,形势连络,则非徒可以保民,亦可以御贼。此至切至紧之务,故虽将帅、守令,不知出此,而乡村有识之人,往往合聚村民,措置方略,犹可以保全乡曲。今者中外人情,皆以倭贼势大,不可支撑,至于设策防守之事,一无意,故小民之无知者,亦传相效仿,窜伏林间,流移转徙,以求偸活于朝夕,而其于耕种之务,尤不致意。以此贼未至,而南方之荡破日甚,更无收拾之望,良可痛心。今之议者,言及山城据险等事则以为:“无食、无兵,不可遽为。”此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者也。欲大举筑城,多用人力,则非今日之所可成也。若于山村要险之处,招集流民,自以其力,略设营栅,而资以种子、牛只,以为且耕且守之计,则固人民之所欲为者,特患为官员者,不为指挥经理,而号令不出于上,故民不肯为耳。今以庆尚右道海边论之,则金海、熊川,方为贼薮,已不可言团聚之事;昌原去贼薮甚近,故亦为空虚之地。此外咸安,在鼎津之南,而东距昌原五十馀里,南距固城三十里,而虽屡经倭贼焚荡,然其西面遗民,尚多有之。苟能于贼退之初,趁时招集,择其要险之处,而设为数屯,则非徒咸安一郡,因此可完,而亦可为宜宁、晋州之蔽藩。且固城,尚云粗完,若咸安又为稍稍还集,而与固城形势相倚,则海边郡邑,因此稍得成,亦可期也。奈何诸将之虑,皆不及,遂相聚宜宁,只以鼎津为限界,其外则皆为弃地,民之来去不问,贼之肆行自如。往时成允文为兵使时,犹能分遣伏兵于镇海地境及险岩之间,故贼自昌原及巨济出来者,犹不能恣意,而民得少有赖焉。允文罢去,继其后者,一切置之相忘之域,故遗民日就散亡,且为零贼所掳掠,莫能禁止,良可痛心。倭贼善用鸟铳、枪刀,轻生突战,我军欲角力于原野之中,则诚难制胜。若或择于形势险固,四无林木、岩石之地,或虽土山,而绝无攀缘俯瞰之地,则设为栅垒,而四隅多载石车而待之,虽贼千万,难以陷败也。盖地势如此,而以逸待劳,则贼之长技,皆不得施,而我可以全力制之。何者,鸟铳虽及远,而从山下,向天直放,岂能伤人?至于枪刀,突战之长技,皆不得施于山下,如前日幸州之战,是也。如是而野无所掠,其势不数日,将疲困自退,乘其惰归之际,出劲兵设伏林薄之间,处处邀截,或击其尾,或击其腰,贼势自衰,而我势自张。赵充国所谓“羌易以计败,难用兵碎”者,此之谓也。咸安郡守安沃,颇善于其任,人心不至厌苦云,且此人在北道,素以善战名。令都元帅,各别以前项所陈辞缘,分明指授,令于咸安要害处,如防御山、馀航山等地,团聚一境之民,谆谆晓谕,或一处、或二三处,设为木栅,以为入保之地,平时多设瞭望,以知贼来,而及此春节,于山下,率人民大开屯田,必须身操畚锸,与民同苦。咸安,土地肥饶,甲于一道,每畓落一斗,秋收四五石,其利不可胜言。如使诚心为此,不独咸安之民也,四方之民,闻风来会,不久将成大阵。农隙则依法操炼,有事与大军,协力掎角,其为防守之策,实无大于此者。若安沃善于此任,而显有成效,则不次超擢,以为诸人之劝,亦无不可。然此但举咸安一郡而不言耳。他馀固城、镇海、泗川、昆阳、河东.一带郡邑守令,皆当责以此事,必期成效,而今年招集人民多小及耕垦广狭,设置防守方略能否,一一考课,毋得悠悠泛泛,如前日之为,其有成效者,显然陞擢,其惰慢不事者,律外行罚,罢软不能胜任,一一汰去事,都元帅及巡按御史、巡察使处,下谕何如?

○备边司启曰:“兵火之中,都城之民,死于凶锋者,不知其几,而至于癸巳正月二十四日,则焚荡杀戮,尤极其惨酷,殆无孑遗。至今三载,每遇此日,则街巷之间,其父母、兄弟、妻子,招魂设祭,号哭之惨,有不忍闻。其幽冤郁结之气,足以感伤天和。大驾还都之后,当行厉祭外,别行数次矣,今亦依上年例,令有司急速举行,而外方阵亡尤甚处,亦令方伯,奠物精备设行事,并令有司,节目磨炼以送宜当。敢启。”上从之。

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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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王世子朝问安。

○司宪府启曰:“本府箚子,久不回启,前月二十二日,请推备边司有司堂上,而政院置诸相忘,本月二十二日,始捧传旨,其不察甚矣。色承旨请命递差。本月二十五日昼讲,臣洪进启辞,抄出于举行条件者,多有疏漏,且失本意。其日记事注书,请命推考。前郡守李邦弼,乘时危乱,恣行贪黩之状,显有可据,非如一时风闻之比。所当严鞫,以正赃污之罪,岂可以交代所发,虑有后弊,有所饶贷乎?请命更鞫定罪。”答曰:“并依启。承旨推考。”

○午正,上御别殿,讲《周易》。参赞官李德悦进启曰:“癸巳年城中焚荡时,见死之人致祭事,其意至矣。亦可通谕外方矣,而晋州战亡将士及庆州吴游击惟忠。之军,亦多战死。此两处,各别致祭何如?”上曰:“晋州则曾已致祭矣,议于备边司为之。”德悦曰:“此地,天兵之死,甚多,而中原征东国战亡人,设坛致祭,而此则不为举论,必不知也。”上曰:“弘文馆得《高丽史节要》乎?予全不知我国之事,故欲讲之。成宗朝亦讲此册矣。”检讨官郑经世启曰:“自上欲知东国之兴废而欲讲之,小臣虽不知《高丽史》之何如,前日暂窥《东国通鉴》,则全无古史之体,而多有淫亵之事。至于进讲则甚不好,更议于大臣,而定夺何如?”弘老曰:“承旨所启,城中焚荡时,见死人致祭事,小臣虽不知其曲折,而自上度量宽弘,从逆之人,虽不得尽杀,而凶贼据京,谁使之留,而竟为所杀?此等类,有何致祭之理?国之不罪,亦云幸矣。设使士大夫见死者参祭,则于国法何如哉?至于庆州等地战死之人则可矣。”弘老曰:凶贼在京时,入在士大夫,尚保首领矣。“上曰:”谁也?“弘老曰:”正郞柳德种,诈称内应将,而入在矣。“上曰:”外欲举事,渠欲内应而入耶?若本心,初不在于内应,则与成世宁,何异也?“弘老曰:”其为情迹败露后,往诉于义兵将军金千镒,而出小帖为内应将云。成世宁公事,小臣尚不晓其义。阵法,降敌者没其家云者,其身陷于贼中,不得而诛之故也。大槪我国崇奖之路广,故多有误事;诛讨之事轻,故渐至于此极。“泳曰:”小臣向患贱疾,不为出入,近来之事,多不闻知。昨昨往仕备边司,见惟政之书,多有未安之意。以文势见之,则豹皮等物,似若自朝廷,送于清正等处矣。“上曰:”豹皮自何处出耶?都元帅给送否?“泳曰:”讲和之事,天朝为之。我国虽不得沮遏,而闻边方之人,与倭贼同舟出入,故以此透露情实,我国之事,无不知之。虽力弱不能讨,忍戴一天,何敢如是乎?惟政之事,极为痛心。既往之事已矣,将来之事,惟当今日炼一兵,明日炼一兵,以待其至可也。“上曰:”诸将出策之事,不敢望,而饮酒、杂技,放纵如此。判书李恒福。亦闻之乎?“恒福曰:”臣亦闻之。“经世曰:”非徒杂技、饮酒,至于女色出入军中云。“泳曰:”道路传闻,不可上达,而诸将有贷食贼粮,而来秋为期云。此亦不近理之言也。“上曰:”我国之人,才智则本无矣,其为愚,亦至于此耶?“弘老曰:”如游鱼假息,以成今日之酿,此朝廷举措不分明,故也。“上曰:”备边司闻诸将之如此,似有检饬责励之事。枕戈、衣甲以达曙,不足喩其勤,何敢如是乎?“弘老曰:”小臣暂知兵判李恒福之为人,其才智拔于人数千丈,近日似无担当之色,至为未便。咫尺之下,各别责励宜当。“上曰:”判书不为云,是耶?如此时,何敢不为乎?“恒福曰:”臣与朴弘老,为上下番于弘文馆,只与文字间相讲话,彼不知臣而启之矣。禀气虚弱,才不如人,担当之事,如臣者何敢当为?若有馀分寸才而不为,则是不忠之甚也。“弘老曰:”小臣侍讲院入番时,世子问安出入,皆侍卫。自古事见之,一日一番问安,于道似为未安。问安之时,频蒙接见,教诲以古先帝王修齐之事,可矣。且进见之际,上之所为,岂无视效之事乎?此三代辅养太子之法也,而为祖宗万世之根本也。“上曰:”古今异宜,问安之后,可退休读书也。在予之前,有何所学乎?只习予不善之事而已。“弘老曰:”东宫问安,虽不日三为之,不须以一日一番为规。以时召见,侍以燕游,磨砻浸灌于正、修、治、平之法,则宗社永固,统业可久矣。臣忝冒侍讲之列,不敢不达。“

○备边司启曰:“农桑,衣食之本,劝课之方,虽在平时,尚不可忽。况此丧乱之极,公私蓄积,一样荡覆之时乎?朝廷虽朝夕申令,而守令若不至诚体行,则实效未臻,而民之得免于冻馁也,无日矣。自上轸念有加,特加德音,欲为颁谕远近,以示敦劝之意,仁声入人,必将万倍常数,孰不感激欣悦乎?第念干戈四载,万事无形,无种、无粮,又无耕牛,正如无面之不托,将何以措办?必须方面之臣,躬先尽诚,为守令倡,终始以体奉圣念为心,而罔或小辍,事乃有条而有集矣。虽有圣教之谆切,监司之劝勉,而守令不复动心力行,则民生何所赖,而继饷赈赒,亦无其策,国家存亡,不待贼之再动而决矣。岂不寒心哉?有能克遵圣旨,而招徕孑遗,不夺其时,使污莱之田多辟,蚕桑之业复兴者,则依圣教别为启闻,特施褒赏,殿最之时,亦考其勤慢而黜陟之,严示劝惩之典,则十行之,不归虚纸,一分之惠,足以及民,而国家之事,亦终有济矣。请以此意,下谕八道监司、开城留守。”

○以奇自献为弘文馆副校理,金义元为弘文馆副修撰,洪庆臣为弘文馆正字,姜𫄧为司宪府掌令,姜秀峻为司宪府持平。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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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王世子昼问安。

○司宪府连启色承旨递差,上不从。

○以权春兰为司宪府掌令,申熟为礼宾寺正,姜𫄧为成均馆典籍。

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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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王世子夕问安。

○备边司启曰:“柳德种事,若果如此,则情状极为可骇。但不知入城在于何时,而其与金千镒,约束内应曲折,亦未知何如。大抵自作之罪果重,则早晩自有当服之律。今则贼变未息,如东莱、釜山等屯投入之民,一闻此奇,不无疑惧之心,恐妨招怀之策。臣等之意,姑缓其事,徐待后日详审处置,亦似未晩。敢启。”答曰:“士夫不可与愚民一视,而缓其讨罪之典,以坏《春秋》之义。苟一息尚存,此义不可泯。此义或泯,何以讨贼?予为是惧然,当依启。”

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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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王世子朝问安。

○午正,上御别殿,讲《周易》。特进官金睟进启曰:“昨因兵部咨文,有传教,备边司方欲为启辞矣,当知贼之去不去然后,更为奏闻矣。”上曰:“观兵部咨文,则差官送之之意,欲使我国,与天将两相和好之意也。非欲观倭贼之往来而已。我国固当灭亡,而天朝庙堂,亦甚无策矣。春秋时,尝有歃血同盟,而口血未干,还背其盟。今日之和之是非,不须云,而天朝信小西飞之誓辞,贵如千金。予非愤言也,其处置之事,极无理矣。闻其誓辞曰:‘若负此盟,则关平秀吉当死’云云。昔人,惟信子路之言矣。小西飞之说,岂可信乎?天朝,必以许顼本,执以为说,欲归讲和之事于我国也。”检讨官郑经世启曰:“天朝,固欲许封,而此贼与我国君臣上下,不共戴天之雠,故初以胡泽,使我国欲使之讲和矣。臣之愚意,似以和说,通于贼中矣。大槪天朝主和之人,不徒使我国讲和,必亦潜通于贼中矣;我国非徒为贼所欺,亦为见欺于天朝矣。”上曰:“中朝以为:‘何不以琉球国为法乎?’云云,琉球则称臣日本,岂可取以为法乎?我国,只守一端义理,中朝所当贵之,而中朝大臣,反为此言,极为无理矣。”经世曰:“石尚书亦知我国无可为之势,䝱之使和,大是无理也。”上曰:“平行长,必知兵部咨文矣。若以难处之事要之,则何以为之?”睟曰:“臣等之意,观其贼之去不去,奏文而已。他事则以不知答之云,似当矣。”上曰:“然则以何如人差送否?”睟曰:“欲以武人差遣矣。”上曰:“以有胆气知义理者,差送可也。金应瑞与贼相会,大是误矣。此亦义理不明之故也。”睟曰:“虽欲不送差官,事势似难,臣等方以为难处矣。”经世曰:“今虽不送,金应瑞与贼相见之事,礼部必已知之,而今日不送,似甚难。”上曰:“金应瑞与贼相见,予未知是何意耶?”睟曰:此事,必出于都元帅,似是闷迫之故也。闻沈游击率军一千,三月间当为出来云。虽未知其虚实,而军饷不可不预措。平安调度御史南以恭,勿递仍留,使之调粮宜当。“上曰:”倭贼若知兵部咨意,则以我国必如兵部咨,两相和好,然后当退去云,则何以为之?似为难处之事矣。“睟曰:”谭宗仁在其处,必言于行长矣。“上曰:”同行倭亦知之矣。“睟曰:”朝廷亦以为难矣。“上曰:”倭贼必以为:‘天朝,既为两相和好,而朝鲜不为,玆以未去’云矣。前者胡泽出来事,石尚书必知之矣。“睟曰:”似相应而来矣。“上曰:”贼中所送之官,当择送,而使其官,言于贼中曰:‘天朝使我国,观尔等退去之形,然后天使当出来,故为此来矣。此外则不知’云云,甚好。“经世曰:”时事极矣。人心失其常性,丧纪几尽灭绝。无知小民,不足数也,有识者,亦于亲丧,公然饮酒、食肉。以此观之,纶纪灭绝,无复人理矣。顷者伏见金应瑞从军于行阵间矣,使之食肉事之传教。臣不知应瑞之食肉与否,而边将辈饮酒、食肉者,滔滔皆是也。以大义言之,则君亲一体,而以人之常情言之,则亲为重,而今乃不知亲丧之为重,纶纪已尽矣。“侍读官朴弘老进启曰:”于变初见之,有识者亦丧心。至于达官,或有闻亲丧者,不为奔赴,有若三四寸丧者,或送人探问而已,恬不之动。以此观之,国事不能成摸样矣。金应瑞,自上使之食肉,此必应瑞起复之后,犹为执丧之意也。尝于癸巳年间,在关西闻之,则应瑞公然食肉云矣。大槪有关战阵者外,一切勿为起复甚当。有私自起复,公然求官者,甚为寒心。孝者,百行之源,如此之人,当何用乎?“经世曰:”当壬辰变初,臣在丧中,西路事,不能知之,而或见朝报,则或有落后而被罪者矣。有不赴行在,亦不省其亲者,此则进退无所据,如此者,尚保官爵矣。“上曰:”如此者,亦有之乎?“经世曰:”郑士信,以台谏,不从行在,而亦不归觐其亲,偃卧其妻父之县,而得首级录军功,尤极骇愕。是时,李光俊为江陵府使,士信其婿也。上曰:“或有得其首级之路耶?”经世曰:“渠岂有斩级之理乎?”弘老曰:“当初不为扈从,故欲免其罪,得其首级云矣。”经世曰:“一士信不足数,而身在士大夫之列,而其士大夫羞耻,何如哉?”启讫,俯伏而退。 ○接待都监启曰:“今日娄国安等下处,设小酌为语,仍言:‘石老爷咨文,今始见之,果如大人所言。有差官跟往之事,此是为小邦极尽之地,小邦之人,可依随去,而同入倭营,势所不敢,未知行止密阳乎?”曰:‘石老爷意思,不是偶尔,深思虑,详细分付。至于率来二倭,亦皆知之。同入倭营,有何疑虑?是乃贵国大事,虽或可怕,为忠臣所不避。况有俺等,可保无他乎?’曰:‘非为疑惧而言之,小邦之人于倭贼,有不共戴天之雠,加以言语不通,形迹甚危。虽往而不敢出入,终无委去之益,故妄恃大人从前见厚之意,试以愚见,问其可否而已。岂有畏惮之心乎?’曰:‘公言亦有理,不妨相议。石老爷之意,不徒然也。欲使贵国差官,目见倭子撤回与否。若果过海,回报国王,然后据实闻奏矣。虽于俺等,与行长讲话之时,不可同参,见其虚实,有不可已。此非贵国极重极紧之事乎?然贵国若不肯送,则俺等何必强要带去?明晓当发行’云。曰:‘此是大事,势甚狼狈。石爷之言,有不可违,明日当议定,姑迟一日何如?’曰:‘勉从公言。明明当发行’云。临罢更问曰:‘天朝处置,至于此极,行长则必不敢不遵。但清正处,一无开谕之举,大人此行,可使清正,亦闻而思退乎?’曰:‘当初沈爷到龙山讲话时,幷与清正,一体为之,而清正之意,独不恭顺,显有谋害行长之言。虽反复谆谕,不肯回心,故断而绝之,只与行长约定。清正虽不同参,皆是关之管下,关听从,则清正敢有他意?此则不足虑也。’曰:‘清正分据左道,与行长角立,每闻天朝讲和之奇,辄发悖逆之言,恐或有不测之祸也。’曰:‘清正所率之军,初不过一万数千馀名,到今疲残之极,所馀不多。虽有凶心,天朝岂使纵其狂逞乎?更勿忧虑’云云。已上所闻,故作疑惧之言,试探其意,则差官之去,只为亲见其过海虚实而已,似不至必如咨文中所示矣。“

○备边司启曰:“因兵部咨,差官随娄国安,将送于倭营矣。娄国安,一时差官偕送,揆以义理,则决不可为。臣等亦非不知此意,而迫于事势之不得不尔。两相修好等事,则舍而不论矣。依李时发例,差武臣中有计虑者一人,同娄国安,见贼之渡海形止,则反复思之,不可不为。”上从之。

○备边司乃以武官朴振宗,假衔送之。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睹司宪府箚子,言论激昻,意见精切,皆出忧国爱君之诚,实是救时之至论也。其曰:‘先立殿下之心志,以为大本’,则以留心学问,亲近儒贤为主,而且以毋或间断,以成天下之务为戒,其于兴衰光复之道,舍是而何求?近者频御经筵,讲论治道,上下之间,情义流通,一堂之上,有同家人父子,群策毕举,共济艰难,指日可待,则其日勤三接之论,有裨于启沃者,固不浅矣。其曰急务者七,而如选任大臣、伸冤枉、正王法数款,亦皆王政之大者。进退劝惩之际,既已夬决而无疑,则幽冤郁积之得泄,实在今日转移之机,惟在于圣明之裁断而已矣。至于辅养东宫,则亦出于宗社万世之计,今日之事,孰有大于此乎?极择官僚,广置贤德,不拘于官秩高下、出身与否,而惟取其人,则熏陶导迪,必有所益。可令该曹,博采朝议而处之也。若其人才,则我国用人之规,果为不弘,资格地望,出身、未出身,各有所拘,虽有贤才,不得见施于世,岂不可惜?朝廷方思改图,至于设科举士,欲使用人之路,无如昔者之太狭,则庶可无遗才之叹。行之着实,勿令虚伪参错,则足以收其实效,不必别设举目,然后能尽用人之道也。保合遗民,以固邦本,修明军政,以遏乱略,实合修攘之道,而或有已为施措者,或有时未举行者。其间曲折,自有先后缓急之序,并使该曹,另加参详,次行之宜当。”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五十九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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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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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辰,上在贞陵洞行宫。王世子问安。

○以卜相单子,沈守庆、崔兴源、李元翼、郑琢传于政厅。史臣曰:“沈守庆,累朝元老;崔兴源,律巳谨慎,可谓衰世之名卿。” ○以郑琢为议政府右议政,郑姬藩为承政院右承旨,郑淑夏为承政院同副承旨,郑光绩为黄海道观察使,兪大仪为兵曹正郞。

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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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变生之初,礼法扫地,丧纪尤极斁败,非但下贱,虽稍有知识者,无不丧失其心性,饮啖言笑,无异平人。若不早为防禁,则深恐礼义之邦,相率而为禽兽之归也。顷日经筵官所启,有关战阵者外,勿为起复,定为命令者,实出于挽回薄俗之至意,当依启意而行之。但有关战阵者外,勿许起复,则如守令之不得已仍任者,皆将听其解官,当此乱极乏人之时,亦未免有所拘碍也。去癸巳十二月启下公事,大小武将及沿边守令,一切起复,虽非沿边守令,善于居官者,则起复云云。此公事申明举行,而其馀不关于有无之数,而私自起复,冒托仕籍者,京则吏、兵曹,外则观察使,一一摘发汰去,亦捧承传于法司,随现治罪,以正伦纪为当矣。”上从之。

○上御别殿,引讲官,特进官李辂、李忠元、参赞官柳永询、侍读官朴弘老、检讨官郑经世、假注书李弘胄、记事官闵有庆。讲《周易》。李忠元启曰:“唐人胡汉,乃老儒也。自言三世,以《周易》为业经云。臣问其观《易》之法,则《易》道在于日用,而求之于深远,故未能也云,而又以《易》义问于臣。臣曰:‘远取于物,近取诸身,而作《易》’云,则曰:‘极是极是’云。大槪以一身言之,则善为阳,恶为阴;以昼夜言之,则昼为阳,夜为阴矣。”柳永询启曰:“济屯之道,利在贞固,极是要切处。自上所当体念贞固,然后可以济事。若无贞固之心,则何以济事?既能贞固,而又得贤哲辅导者,然后可也。小臣顷者,受由在外,还朝后,伏见备忘,以摄政之事下教。今之时,岂可有此传教乎?以讨贼复雠,恢复旧物为心而已。近日自上勤御经筵,君臣之间,如家人父子,酬酢如响,在廷臣僚,方拭目治化,而至有此教,臣职忝近密,不得不启达。倭贼与我,为不共戴天之雠,有万世必报之义。方今兵力孤弱,虽不能讨贼复雠,而为臣子者,岂可一日此心乎?亦岂可以和之一字,出诸口乎?今者,既不能讨贼,又有一种主和之议,南边将士,但以和议为说,不以讨贼为意。金应瑞不禀朝廷,与贼将相会于境上,而元帅亦为状启请罪。至如徐渻,以纠检一道之人,前后状启,每以和之一字为言。大槪讲和之事,系于中朝,而我国则惟当以操练、防备为务,而邪说一倡,人心解体,士气不振,将无以收拾,臣不胜痛惋。顷日领相启辞批答,以鸣鼓榜示下教,而在廷之臣,寂无一言。自古岂有如今之颓惰委靡,而能复雠讨贼时乎?邪说横流,一至于此,必须痛绝其根本可也。”上曰:“边将固为误矣,朝廷亦有此说。必杜绝其议可也。”永询曰:“朝廷之上,邪说一发,而边将争相慕效。近来状启中所论,惟在于和议。假令凶贼渡海,颓靡如此,安能复雠乎?都元帅处,别为下书,警饬边将,绝不言和,以鼓士气宜当。”上曰:“下谕事,与备边司议而为之。”永询曰:“顷日,李德馨箚中,沿江一带,设屯长防守之策,自上已令备边司施行矣。臣尝寓居骊州,往来时观之,则边应星龙津设阵处,地势平夷,无险可据,阵前有浅滩,常时人马通行,不足以此为险。边应星,以长木、草席,欲防涉滩,其计甚迂矣。”上曰:“然则承旨意,欲何以为乎?”永询曰:“月溪栈路,乃天作之险,而其上端,有古山城,四面峭峻,可以据险。古今之设筑此地,必欲守栈路之意也。杨根等处,人民凋残,物力竭,恐难容易措置。若令应星,率僧军修筑,农作于江边土厚之地,秋收之谷,积置城内,为且耕且守之计,则恐为便当。骊州梨津越边,有一古山城,其下有浅滩,名曰城滩。古人设此城,必是欲守此滩之计也。其下又有紫津浦,农场甚好。若于此处,设置屯长,农作积蓄,以为耕守之计,亦为便当。此二处,如是为之,则沿江形势相连,而亦无土贼之患矣。”上命小,取地图来,仍示永询曰:“山城在于何处?”对曰:“在于龙津上矣。当初倭贼渡自浅滩,过大路上来,故越边则不为焚荡矣。”忠元曰:“龙津设阵之意,未能详知,而意其必为农场而设也。”永询曰:“骊州地,有一士人,方为募粟官,顷者来见李德馨,议募粟之事,所募之粟,亦为不小云。若令此人为屯长,以募谷为屯种,使之农作事,或议于训炼都监,或议于备边司,处之何如?”上曰:“与备边司议处。”

○陈游击接伴官李时发驰启曰:“臣今随游击之行,入到倭营,留五日,凡此讲说之际,略皆从傍打听。第一日,则行长及玄苏、竹溪,暂见即辞去,退说明日讲定;第二日,则游击往见谭都司,闭门密话。午后,行长请游击于其家,摆酒终夕闲话,游击出宣谕之端,则行长等退说醉不得讲话,请待明日。第三日,行长、玄苏、竹溪来见,未及讲话又辞去。是夕,游击使赞画兪大武及谭都司,往见行长等,发谕陈爷之意,则行长言:‘陈老爷住在弊营,则我带三千馀兵,归见关,报事情,使先撤清正之兵,我即出来迎接天使,且撤各营,一时回国为计’云云。第四日,游击招行长所带林通事,传说行长云:‘尔速决定,当撤者早撤。且烧毁营屋,明示撤归之状,则我好回话,而天使亦当速临矣。’行长使朴通事回话曰:‘初欲老爷住此,而我归亲报关,但老爷住此,朝廷不无疑讶之心,我归日本,海程风涛,亦难计日月,天使卒临,谁当接应?更思则事势如此,当就一万之营,先撤五千,每营各收其半发送,陈爷与骆爷,各坐一船,送到大洋而回,如何?’游击言:‘此计极妙。须记某某营,应撤某某数,明白书来,以凭转报为当’云。行长答曰:‘更思为之’云云。第五日,游击招行长、玄苏、竹溪等,则行长称某处饮酒不来,只玄苏、竹溪来见。游击分付曰:‘我到此已至四、五日。尔等迄无分晓,是何意耶?撤与不撤在尔,我何勉强?我当以此意归报,而只恐朝廷不信尔等也。’玄苏等曰:‘天朝每每欺我,我等亦何取信?我等一退于平壤,再退于龙山,穷蹙海岸。且送还朝鲜两王子,我无一失信,而只天朝欺我耳。今则不可径退。若天使来到京城,或南原等处,的知其实,则不必报禀关,当尽撤回’云。游击出示前后圣旨,使之商量云。行长一边妆大、小船五十馀只,各插旗号,列泊营下,声言‘撤归兵船,使陈爷面见’云云,而十八日下雨,时未开船。厥后发送与否,亦不得知。大槪倭酋,狡诈百出,宣谕虽切,而略不动念,一向退托,三言而三变其说,令人莫测倪。妆船发送之说,亦不过弄假瞒人之术。游击亦知其假意,而且言:‘此亦不妨。我只据所见归报,催降天使,则彼当自撤回矣’云云。臣与李海龙,或探诸辞意,或得诸询访,则阖营大小倭众,等待天使,情意甚苦。求封似是实诚,而撤回必待天使,求贡与否,天使入封之时,必有说话。若天使久不出来,则亦难保其更不反侧,此为可虑。倭情大槪如右所陈,故为先驰启。自馀闻见事状,覆命之日,详细具启。”启下备边司。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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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王世子朝问安。

○上教政院曰:“予观入直炮手中日试放,中者多不过三四。此岂尽才踈而然哉?试之者不以诚,放之者有同儿戏。如是而欲其艺之日进,难矣。顷日遣人馈酒、论赏,则其日中之者十有馀,此可以见之矣。今后另加纠检,勿使因循慢弛。且凡哨官等,其部下才踈者,哨官治罪。当初似有事目,亦宜申明勿挠,言于训炼都监。”

○陈游击接伴官兵曹佐郞李时发书状:

臣本月十八日,自倭营,彼中事状及游击出来辞缘,已为驰启。游击二十一日起身,二十二日来宿楡川,当日来宿清道地,而游击感冒风寒,不食三日,疺惫吟疼,艰难取道,万里他乡,医药无路,若至深重,则极为闷虑。游击在倭营时,十九日,行长装大小船三十六只,张旗放炮,一时发送,游击上行长敌楼上亲见,通事张春悦等,并为目睹。行长报称右道八千,左道七千,共一万五千云,此则似涉弄假。来时,游击前,则行长送枪刀、扇子等物;管下,则给银两有差。行长乘舟,送五里而回。臣出还后,见都元帅权栗通书,得审清正云云之说,臣不胜过虑之至,即将其书,使李海龙,善为措辞,暗暗禀知于游击,请行文行长,以为善图之策,则游击即招臣曰:“此是已前之说,今后则必不敢如此。然即行文,使之拦住亦可”,即写密帖,差人入送密帖稿,行长报撤回数目书,并誊书上送矣。此谕帖之事,机关甚重,而如或迟延,恐悮事机,故不俟禀旨朝廷,自禀知游击为之,不胜惶恐。

陈游击谕行长密帖:

本府于二十二日至密阳,朝鲜都元帅权栗禀称:“清正向与行长有隙。今又因行长,专主封事,不胜愤怨,欲移兵庆州,意将袭朝鲜而败封事也。”本府已去,天使将来,清正或有此举,是大失信义于天朝,而行长抱不顺之虚名矣。其于石老爷之隆恩何,其于关白之封事何?行长急须密报关白,自为委曲,毋悮重典,特驰书知之。况二倭僧在田、天祐书朝鲜僧松云曰:“天朝之许封虽美,其如关白之不好何?”等语甚的。行长宜细思,作何处置,毋妨天使之至可也。密之,密之;慎之,慎之。

行长报陈游击撤兵书:“行长白陈老爷幕下。从贵意,而左道浦浦倭兵撤回者七千,右道浦浦倭兵八千,摠计一万五千名也。今量留,以待天使者,只行长幕下贱士及浦浦守粮护船之辈而已。伏乞以之语之。不宣。”启下备边司。

○以李睟光为兵曹参知,姜签为司宪府持平。

○自未时至申时,日晕。

○忠勇将金德龄上疏:

伏以臣,以今月二十七日,伏见全罗监司移牒,奉审自上有旨,令本道,题给食物于臣之妻子。臣承命震惶,魂爽若惊。臣之罔功,天鉴孔昭,昼夜绥下,久俟𫓧钺之诛,岂料严谴不加,恩霈反沾于私室哉?抚躬增惧,感泪交颐。臣以无状,初既不谅,妄举难堪之事者,岂曰能之?只出于臣子闷迫之情,而虚名一播,误九重,涓滴未效,圣泽先集,加号赐印,以示激厉,臣非木石,宁不自知其一死哉?是以逾岭以来,夙夜忧愤,恐志愿未遂,以孤南顾之勤,而第缘终年和议,每误事机,加之以军兴日久,粮械无完。窃念身死有不足惜,而一蹶之馀,善后无策。故或有可乘之势,而亦不敢容易于其间,遂至迁延时月,中外失望。臣起自忧服,既不能自尽于亲丧,事与心违,又不得效命于讨贼,进退无据,忠孝俱阙。臣之罪,在法不赦,其得保首领,亦由于覆焘罔极之仁,而曾除郞署,奖待逾量,惭惧之心,固已无限,而今日推恩,累蒙异数,山隆渥,不啻锡裘。臣是何功,敢此承当?臣闻无功施赏,使才臣不劝。是故,韩侯弊袴,须待有功;汉祖推食,必于其人。诚以一赐予,在人主不可忽也。臣之无足可称,自卜素矣,而非常睿眷,遽至于此极,揣分逾涯,势难滥。反复思惟,骇汗沾背。臣经年岭外,师徒久露,此后可虑,惟在乏食。无已,则更加留意于继运一事,使之得竭驽钝,臣不胜瞻天恋阙,感戴兢惶之至,谨昧死以闻。

上下于备边司。备边司覆启:“岭南各阵诸将军粮,一样乏绝,而闻道两湖仓储已竭,推移极难。金德龄阵军粮,曾以全罗道潭阳等四官,专为分定,四邑必有秋冬所纳,令本道检敕继运,毋致缺乏。”上从之。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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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近观外方状启中,唯巡抚御史徐渻状启,颇有布置经营之事。其所陈之策,亦皆切迫,事情甚不易得。其馀诸条,当逐条回启矣。所论水军处置之事,极为关重。盖沿海镇堡及兵、水营之军,常时则分番间朔,往来频数,其苦固甚,而边将之侵毒万状,人民之流散,田野之荒芜,日甚一日,十家之村,无一人仍居者。又为督责于切邻,延及于一族,其势如燎原之火,不尽则不止,故虽无倭贼之变,而军民之怨苦,莫此时为甚也。今者兵火之馀,生齿消尽,百无一二,而率皆饥饿困顿,奄奄将死之民也。以此而若因前日之弊,使孑遗之民,付之于虎狼之手,而恣其呑噬,则边事日踈,而贼虽幸退,其忧未艾也。汉时,晁错请募民塞下,以御胡虏;韩愈亦言征兵满万,不如召募得百。此真便宜可行之策也。今者,贼阵出来之人及道内海边近处流离失业之民,其数不亿。若能登时招集,尽心抚,分处海边要害之处,自相团聚,而择其可堪御敌者为长,资其农粮,任其渔采,厚其生理,农隙则稍加节制,使之錬习兵事,其馀杂役及官家侵责之事,尽皆蠲免,限以十年,使海滨沃饶之土,皆成安集之地,则数年之间,人民自集,烟火相望,其于防守之计,利益必多。譬诸抄发内地之兵,分番远戍者,相去远矣。宜定为规式,自海边一日程、或二日程居生,蠲免徭役、田税、贡物、进上等物,使之晏然无事,则不劳他,而塞上之民,相继辐辏,计无便于此者。此事必须预为号令,使民知之,然后民皆相率而归之。请下谕于本道监司及巡抚御使徐渻,广加知委,试其民情愿否,且更以道内事势及意见便否,十分参详,得其经远可行之策,驰启后,容臣等更为议处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庆尚右道,只有金应瑞,而今闻有病,至于不省人事。应瑞方在丧中,气力必不如平日,而病势如此,则苏复迟速,未可预期。万一病甚,不能统军,则其间启禀朝廷,处置之际,军中之事,极为虚踈。巡边使李镒,住在全罗之境,去宜宁不远,若使驰代军务,而状启其由,则可无彼此不及之弊。此意急速下谕于都元帅及巡边使李镒处,观应瑞病势轻重,而登时善处何如?”上答曰:“将拟代领其众乎?若然则李镒不合,宣居怡似当。议处。”回启曰:“李镒到处,民心不悦,臣等亦以为虑,而难于代领者,启之如此,今承上教,极为允当。但宣传官赵光翼,新自南方来,言于司中云:晋州之民,遮留裵楔,阖境老幼,成群围住,不令出去,故尚未得赴任’云。裵楔既不得赴任,则元均、宣居怡,皆不得交代,事甚难处。若次次交代后,居怡南下,则恐至稽缓。然以居怡代领事,下谕元帅,若居怡未及下去,而应瑞病重,代领无人,则郭再祐犹可暂时代领,此意并入于下书中,无妨矣。”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顷日庆尚监司洪履祥,以本道左右道形势,道里阔远,势难策应,欲更分为两道,别置监司,而分掌道内之事,吏曹以沿革事重,已为防启矣。臣等近观本道之事,日益难处。若贼势从左道而动,则巡察使当专力于左道之事,而右道则无暇相救。其于右道亦然。假使贼不遽动,而中间数百里,荡然为空虚之地,文移报禀,动经数十日,军机策应及招集遗民,劝课耕种,检饬守令。边将等事,一监司不能照管,仍致失其机会者甚多。当初朝廷,深轸此弊,分为左、右监司,事变之初,颇赖其力。其后贼兵退去,而天兵支待等事,左、右道相推不举,以此还为合道。今则道内荡败益甚,而措置之事,两头俱急。洪履祥之请为分道者,其亦目见其事势而然也。臣等亦反复商议,必须分道,各自努力,而日夜措置,然后凡事庶有头緖。故敢禀。”答曰:“分道,则可堪监司者,有其人乎?”备边司覆启曰:“岭南分道,则方伯之难其人,臣等亦巳虑之。徐渻久在南中,备谙本道之事,而近见其前后状启,则布置经理,颇有计虑。授以方伯,恐不至于不能堪也。”答曰:“庆尚分道事,依启。”

○以金时献为司谏院司谏,崔瓘为弘文馆副修撰,兪大祯为司宪府持平,柳熙緖为司宪府持平,金荩国为艺文馆奉教。

○辰时至巳时日晕

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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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金应南、行大司宪洪进、同知事李恒福、特进官李齐闵、参赞官金宇颙、特进官尹先觉、参赞官郑淑夏、正言李馨颙、检讨官郑经世、记事官辛成已、闵有庆、尹义立入侍。讲毕,郑淑夏曰:“金应瑞病重,其军代领,当为有旨。宣居怡,次次赴任后下去,则其期甚远。且闻裵楔有水疾,不合舟师之任云。”上曰:“裵楔,虽猛将,有水疾则不可用于舟师矣。”应南曰:“臣等未之闻也。”尹先觉曰:“宣传官赵光翼,自元帅处来言:‘裵楔将为赴任,而晋州之民,遮道愿留,使不得出城,元帅亦以为难处。欲令宣居怡,来在幕下’云。应瑞病重,不能董戎,姑以郭再佑,代领其众,此有旨,似当速为下送。”上曰:“速为之。”应南曰:“裵楔既为水使,即当赴任,而为百姓所遮,不得出城之言,极为骇愕。如此之言,不可使闻于朝廷也。”上谓先觉曰:“卿为有司堂上,速议处之。”上曰:“金德龄,予不知之,当初人言,太过其实。今则反以为无能为也。威名顿挫,军卒散落云。予意以为,虽曰夫之勇,亦未易得,可使防御一隅。今宜下书于全罗监司,或抄送军兵,或继给粮饷,以助军势,如何?不可如是解弛。”李恒福曰:“臣陪东宫南下时,湖南之人,极言德龄奇异之事。听者不察,和而倡之。其下之人,至欲陈疏,使刘总兵撤还,而专以岭南之事,委于德龄,臣则不以为信。观古史中,载关羽、张飞智勇之事,未有如德龄所为者也。臣见德龄于全州,言曰:‘起自行伍,擢为上将,古有其人,而今则不然。必先立战功,然后可以为名将。须抄精兵,勉立奇功。’渠则以臣言为然,其阵下之人,皆以臣为迂论,不之信也。方其募兵之时,闻风者,只恃奇异之言,以为不见贼面,可获战功,争相坌集,今则粮道已竭,少无异事,故阵下之军,几尽溃散。且以括马之事,大失湖南人心,訾谤蜂起。朝廷虽使调运兵粮,必不兴起听从也。”应南曰:“诸将之中,唯李时言,与德龄相好,以为可用,德龄亦欲与时言同事云。若令德龄,合于时言阵中,似为便当。”上曰:“始则朝廷至于赐号,而今为时言管下,事体不当。予则初亦不信,李贵不知何如人,敢言两腋出虎之言乎?安有是理?然其勇力则可用,岂易多得?须令岭南、湖南,继运粮饷,以助军势,奖砺用之可也。”先觉曰:“岭南粮饷,当初散乱无统,不成头緖,故各阵之将,自为取用。洪履祥下去之后,始为料理,而所给之数不敷,诸将皆以为不便,以此不相协睦云,至为可虑。”上曰:“见都元帅状启,洪履祥,虽致力为之,规模狭小,似无活法矣。”先觉曰:“自下亦以为然,已令元帅,往岭南,与监司相议更张矣。近闻元帅尚在右道,不与监司议定云,极为忧虑。岭南分左、右道,欲以徐渻为监司者,盖以徐渻有才气,备谙南中事情故也。”上谓应南曰:“陈游击宣谕贼中,贼犹不听。天使然且出来乎?贼则待天使之来,必为退去乎?”应南曰:“陈游击受辱已多矣。石尚书则意谓此贼必退,而如是为之。但闻李海龙之言,天使若出来,则似当退去云,而亦未知天使出来与否也。”上曰:“我国当何以处之?”应南曰:“必须天使出来,使之退去。”上曰:“陈游击禀帖得见后,某样处置似当。”应南曰:“岭南诸军,未满数千,而粮饷竭乏。贼若退去,则犹可支,不然,无可为矣。当依上教,见陈游击禀帖后处之,甚当。”上曰:“卿等各言贼情。彼贼,则欲待天使出来,然后退去;天朝,则欲待贼徒退去,然后出送。未知何以处之?”先觉曰:“小臣迷劣,何能知之?然,天朝令我国待贼退,方为奏闻。今贼未尽退,以何辞奏闻乎?陈游击、娄国安禀帖入去,则天朝必有处置之事。我国,不为奏闻,姑待之可也。”应南曰:“见陈游击禀帖,如以为半渡云,则从实奏闻曰:‘天使出来,则贼有退意’云云,何妨?”上曰:“然。”恒福曰:“倭贼佯若半渡,而或不去,或往对马岛而即还,未可知也。以三十六只之船,载一万五千之军,必无其理。天朝则必待我国之奏闻,然后天使出送,必不只听阵游击之言而出送矣。贼若不退,而天使出来,非但事体亏损,必有狼狈之患。”上曰:“欲使天使出来,则当随所闻,措辞奏闻,若以为天使虽来不关云,则不为奏闻。准此两端而已。”恒福曰:“设使奏闻,只以游击所言,为辞而已。”上曰:“陈游击,若有所言,则当听其言而处之为当。”经世曰:“顷见石尚书咨文,则贼虽不退,天使必来。臣意以为,我国虽不为奏闻,天使似当出来。游击言:‘我往京,催降天使,则贼当退去’云云。来时必有所闻故云云矣。贼之退去,如东门出而西门入,未可信也。”上曰:“贼之求封,若出于实情云,则彼乃自称皇帝,而欲求封者,何也?此必假托之事。前日要求通信,亦是先和后战之意也。”先觉曰:“始则有大志而来,今则势有所难,故以求封为名,欲往来中原,觇其虚实也。”上曰:“然。倭贼本是禽兽,其于天朝求封,有何关乎?”经世曰:“倭贼通书于中朝曰:‘日出处天子,寄书日没处天子’云。自为一方天子,此乃犯顺之意也。”上曰:“以许仪后上书见之,则可知矣。”恒福曰:“近日,私相起复,冒托籍者削去事,有公事,故武士之起复者,皆不自安,续续呈诉。今当定为恒式。武士自朝廷起复者,为用于战所,而有此举也,无遗尽送于防所乎?”上曰:“岂必尽送于战乎?自为起复者,亦有之乎?”恒福曰:“多有之矣。”上曰:“人子岂敢自为起复乎?此甚可骇。前日筵中所启,亦谓此也。”先觉曰:“本司回启,但其私自起复者,非谓武士皆勿为起复也。”恒福曰:“小臣在兵曹见之,禁军差帖,军士免役、老除等帖,一日几出五十馀张。若有补于国家,则不可拘于常规,然不可不审其利害而为之。正军几至免役,官属亦皆免役,将无以成形,此弊不可不预防也。”上曰:“若补军需则可也,不然而徒有其弊,将不可防矣。”恒福曰:“利多而害小,犹可为也,害多而利小,决不可不为之更定也”上曰:“判书之言,是矣。且军功亦多虚伪。以军功成册所录见之,则平行长之军,几至无遗,而尚无所减矣。予之此言,固知未安,而事实如此。虽不必皆然,而弊则然矣。前者,启本中所报倭贼之数,未满三百,而斩级过于三百,极为无谓。”先觉曰:“近日,见军功厅文书,其中有伪造臣之署押二张,而冒录者三十馀人。以此推之,冒录之类,不可胜数。此弊亦不可不防。今后,军功成册都目,一切勿用似当。”上曰:“成册都目,用与不用,与备边司议处。”先觉曰:“韩明胤死守永同之功,臣曾为状启。明胤,书生,而终始力战,其志可尚。其妻亦节妇也。闻贼将至,自刎而死。臣见明胤而慰之,明胤曰:‘此时,敢言妻子之死乎?’臣反自愧。明胤袖出小册曰:‘此乃军簿,愿得军粮,隐于县界山中,以为攻剿之计’云,臣优给军饷。且使勇将权希仁,协力为之。其后,累次夜攻,贼亦退去,希仁死于熊川之战,明胤为尚州牧使,为唐兵所欧打而死矣。”上曰:“予闻降倭,以明胤为捕倭之人,蹙杀云。”经世曰:“臣初闻与尹先觉同,厥后闻之,为降倭所害云。韩明胤,一书生,挺身讨贼,胆略过人,竭诚履险,终至于死,无愧于古之烈士矣。权希仁,自愿讨贼,终始血战,先登贾勇,屡立战功,卒死于战阵,亦可谓之壮夫也。应南曰:”如此表表之人,别加褒赠。金诚一,当初奋义御贼,其功甚大。刘克良,坡州之战,初以为不可,而皆不信从,终乃力战死之,亦为可嘉。“洪进曰:”金诚一当初守熊川,贼锋来逼,其势甚盛,武将军卒,以为无可奈何,莫敢发射,诚一遂下马据胡床,屹然不动,使军官射之,得斩一倭,以此小退,不敢进云。诚一若在,晋州亦可以保矣。“经世曰:”诚一虽在,晋州之得保与否,未可知也,倡义督战,无如诚一者。观其招募檄书,忠义奋发,令人感动矣。“上曰:”诚一受欺于秀吉则多矣。秀吉着毡笠,抱儿子,跣足而见之,诚一乃大言曰:‘秀吉易与耳。日本不足虑。符坚百万之兵,谢安闻而不动,何畏乎此贼乎?’云。此非受欺于秀吉乎?“左右皆曰:”诚一不能明见贼情而然也。“上曰:”黄允吉,则甚忧之曰:‘平义智奸雄,平行长朴实,每战必胜,最为可虑’云云。此必有所见矣。诚一受欺明矣。“恒福曰:”臣与诚一不相识,其时同在政院,尝问之,诚一亦深以为忧。但言:‘南中人心,先自动摇,我虽大言镇定,而犹不解惑’云。渠之所言,未必非为此虑,而榻前之启,必为误达也。“史臣曰:”金诚一,字士纯,安东人。为人劲直而慷慨,有大节。立朝,以敢言直谏。己丑,以通信副使,往日本,正直自持,略无疑惧。倭奴书契,语多悖慢,严辞责之,斥而不受,贼酋亦皆畏惮,从而改之。及还长玉堂,屡上疏箚,切中时病。奸臣郑澈,因己丑逆狱,构杀处士崔永庆,国人皆知其冤,而莫敢言者。诚一于榻前,抗言卞之,雪冤复官,清论一脉,赖而不死。壬辰春,受岭南节度使之命,驰往南边,贼已至矣。列郡瓦解,望风奔溃,诚一独屹然为保守计。贼之入熊川也,下马据胡床,督褊裨战之,斩得先锋将倭,凶锋以此少退。其时朝廷,以诚一敢言倭寇不足畏,使防备废弛,已命挐鞫,特原之,仍为招谕使,还入岭界,倡率同志,纠合义旅,远近响应,沦陷之邑,还为我有者,十六七矣。其招谕一檄,忠义奋发,辞意激烈,虽使愚夫、愚妇闻之,必皆心动而泪落也。升授右路巡察使,癸巳夏,以病卒于戎幕,闻者莫不痛之。呜呼!诚一可谓古之遗直也。“应南曰:”赵穆,前承召命,不得上来。必是贫窭,不能备骑登道而然也。更为下召宜当。前有入参经筵之教,在下之人,莫不感激。“上曰:”更召之。经筵官多阙,只有二人,殊为未安。何不差出乎?“赵穆,受业于退溪先生李滉之门。白首穷经,行义甚高。应南请召置经席,甚盛举也。应南曰:”近来贪风大炽。此时清白之人,不可不崇用。祖宗朝有赵元纪者,以清白,升通政、嘉善、资宪。此是美规。“上曰:”此时亦有清白之人乎?“应南曰:”李墍清素之节,人所难及。此外岂止一二人乎?“淑夏曰:”国运不幸,至于此极,事务甚烦,而自上频御经筵,此臣民之福也。臣见《国朝宝鉴》,成庙朝,有前直长李惟义者,利川人也。精通《易》学,驿召入参讲席。今亦依成庙朝故事,博求明《易》之人,以备顾问宜当。今则虽贤如赵穆者,亦未得为经筵官,甚欠事也。“上曰:”言出故及之,金弘微,博学人也。今在何处?“经世曰:”逆变时,罢官归乡,乱后拜庆尚都事,遭母丧,又在安东地。“上曰:”《周易》,亦知之乎?“经世曰:”知《易》与否,臣亦未知,大槪博学,必能知之。“上曰:”金弘敏已死乎?经世曰:“上年病死矣。”弘敏,天资温雅,且有学行。尚州人,贤士金范之子也。未时,罢对。

○以内赡寺正徐渻,为庆尚右道观察使。徐渻,乱初以廷彧幕客,入北道,虏在贼手,巧免苟活,得逭诛责,幸矣。有何奇才异绩之可称,而只以久在岭外,遽委方伯连命之任?朝家用人如此,欲望收复,不亦难乎?

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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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王世子问安。

○义禁府启曰:“‘罪人林汉、光良等,阙庭推鞫乎?’令禁府察而为之事,传教矣。此贼,果涉逆乱,似当为庭鞫。然非如儒真辈之比,三省交坐为宜。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启。”答曰:“依启。”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启曰:“七十致仕,礼法之明文,仕之通义也。七十尚然。况八十乎?臣曾于乙酉年,为七十矣。告老请退,未蒙兪允。恋禄贪荣,因仍岁月,及乎遭乱,缘老病,未得随西幸之驾,奔窜苟活,罪固深矣。晩赴行朝,谢恩之后,辄又告老请退,而不赐允许,乃教之曰:‘当此之时,大臣岂可退去?’臣感激惶惧,不敢更达,而趑趄嗫嚅者,又二载矣。臣既获罪于奔窜,圣恩优容,不加谴责,臣自不敢更立于朝,而但以严教敦谕,黾勉随行,以至于今。今则年逾八十,益觉衰朽,精神都丧,气力全乏,两目昏蒙,不能视物。阙下出入,倩人扶曳,十步一休,或至颠仆,从他笑骂,惭恧如何?纵欲策砺残骸,势不可得。徒仄卿相之列,顾无涓埃之补,坐费廪料,尤增未安。伏愿圣慈,特许退休,使朝夕入地之身,得保桑楡之暖,不胜幸甚。”答曰:“年高如此,当议处。”传于备边司曰:“七十而致仕,古之道也。我国亦有《法典》,而此法不行,似非优老之意。领中枢府事,年高八十,欲为退休,似当从之。议启。”

○司宪府启曰:“世子翊卫司,陪卫东宫,为任非轻,而近来全不择人,物议之未便久矣。翊卫任礼臣、侍直金达孝,素多人言;司御朴名立、卫率慎有、副率权𥙿男,人物庸劣;翊卫柳浚、司御申拨,年纪衰老。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承政院启曰:“前者,生员、进士初试后覆试前,缓立规程,兼试武才事,承传矣。其欲不忘武备,人怀讨贼之意,则至矣,第以文、武殊途,事有妨碍,创立不便,物议同然,而该曹今将知会中外举行。请命姑停,更议大臣处之。”传曰:“不可不为。”

○备边司启曰:“沈守庆,年纪虽迈,而精力犹未全衰。累朝耆旧,只有此人,而遽为引年乞退,同朝之臣,无不缺然。况当此国家多事之时,老成之人,所当勉留,以慰朝野之望。古人所谓‘虽无老成,尚有典刑’,又云:‘询玆黄发。’岂无所为而言哉?自上愍其耆艾,欲许优闲,体下之义则至矣,然臣等之意,虽勿责之以筋力职事,而姑令留在朝中,时参大议,则其于圣朝重得老成之意,尤美矣。敢启。”上从之。史臣曰:“守庆,才艺赡敏,计虑周详,时人以谙练典制称之。立朝五纪,年逾八十,援礼乞休,固出至情,而朝堂之请留,亦有美意矣。然素无学识,局量粗浅,实非台鼎之器,循资入相,不协舆望。曁遭丧乱,奉身鼠窜,苟活草间,平生相业,无足观也。拟前者之年德俱尊,为国蓍龟者,不亦愧乎?但以奸臣沈贞之孙,见容清议,卒免丑诋,位致宰辅。其持身谨慎,不触时议,则有之矣。” ○夜一更,月晕。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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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王世子问安。

○承旨郑逑,以委官左议政金应南。意,启曰:“今见赵天己招辞,与当初中和、平壤推问时所供,大相不同。前后招辞,变易如此,极为顽诈。赵天己、安彦鹤,为先刑推得情,林汉、光良所供之辞,亦与当初纳招悬殊,尤极凶诈。姑待事干归一,处之何如?”答曰:“依启。”

○承旨郑逑,以委官意,启曰:“赵天己、安彦鹤,受刑一次,忍杖不服。以狱体言之,所当加刑,而但此狱,非如叛形已具之比,而其言凶悖,实涉于大逆不道。林汉、光良则当服上刑,至于辞连之人,别无与闻凶谋之状,而骈首就死,实为愍恻。此李元翼之所以以赵天己、安彦鹤,为虽出于招辞,而其事情,非已死赵抃等五人之比,欲免其死者也。况林汉、光良凶慝之情,悖恶之言,一一已著于前后招辞,诚不可一日假息于天地间。舍此首恶,而数多加刑于事干,似为未安。敢禀。”答曰:“加刑。”

○领中枢沈守庆启曰:“臣之乞退,实出诚悃,而礼法亦当然。自上洞察其情法,以为似当从之。虽令备边司议启,而圣意则已许矣,不胜感激之至。大臣及备边司堂上,孰不知臣之老甚当退,而其议启之辞,不得不尔也。既下当从之教,而旋允议启之辞,臣窃悯焉。留在朝中,时参大议,尤所未安,而不敢当者。伏望圣慈,特垂矜怜,以副乞骸之愿,不胜幸甚。”答曰:“依议。勿辞。时参大议,非从仕之比,勿为未安。”

○承旨郑逑,以委官意,启曰:“赵天己、安彦鹤,大槪直招。林汉、光良,请刑推得情。金克成,只以马匹,传给于李能白之故,囚推,至于受刑二次。今者拿来取招,亦无前后变辞之事,何以为之?取禀。”答曰:“依启。金克成事,斟酌为之。”

○上御别殿,讲《周易》。特进官李宪国、李廷馨、参赞官郑姬藩、侍读官朴弘老、检讨官郑经世、记事官辛成已、金荩国、尹义立入侍。讲毕,李宪国曰:“进告之言,未可尽信,自贼中出来者皆言:‘多造广板船,将入洛东’云。洛东上流,无防御之人,极为悯虑。”上曰:“洛东上流,向何处之路乎?”宪国曰:“洛东而上,则达于尚州,北上之直路也。似闻金应瑞病重。以宣居怡,代领其众,次次交代,期限甚远。金应瑊亦壮士也,今以亲丧归家云。臣之愚意,以元均代应瑞,而居怡因留湖西。应瑊起复,使把守洛东上流,似当。”上曰:“启辞甚当。与备边司议处。”李廷馨曰:“裵楔,岂有为民所挽,而不得赴任之理乎?”宪国曰:“元帅专制阃外,而临机应变,不为自断,每以禀命为规,南方之事,深为可忧。体察使必须下送,使之镇压,凡事亦可裁决矣。”廷馨曰:“每以冲破湖南为虞,岭南直路,一无防守之处。今闻多造广板船,必用于上流之计。此贼为谋,极为凶狡,预为之备可也。”宪国曰:“武士起复者,一切汰去,方今凶贼不退,更若有事,何能更聚乎?丧纪甚重,然限今年仍存,何如?”上曰:“非勿为起复之谓也,乃谓私自起复者也。”宪国曰:“朝士则可为论劾,如禁军,则乃军卒也。军卒有百日终丧之制,姑为仍存,似无害也。臣恐一时汰去,则侍卫亦甚亏疏。”上曰:“起复事,更问于备边司。”朴弘者曰:“东宫南下时取人,丧中赴举者,其数多矣,而其中在初丧者五十馀人,达于东宫,削去榜目。其后陈疏,自言不居丧者亦多,而实不终丧云。如是而为科举,如是而为禁军者,将何用也?未有薄于其亲,而能尽忠于国家者也。”郑经世曰:“朝廷有命令,然后起复,则犹可为也,若无朝廷命令,则岂有私自起复之理乎?此议既发,决不可仍存也。”宪国曰:“臣只为禁卫、御贼而陈达矣。若起复赴举者,则依法削科可也。”上曰:“虽以朝廷命令起复者,不可赴举。况私自起复,而图赴科举者乎?若然则极为骇愕。”弘老曰:“匿丧赴举者甚多。臣在南中见之,不胜骇愤。还朝后闻之,亦多有之云。”宪国曰:“经筵官所启,实出愤世之志也。乱初有一文官,在初丧饮酒啖肉曰:‘如是然后,可以复雠’云云。丧纪灭绝至此矣。前日臣为大司宪时,宰臣起复,无遗书启,臣以为系国家轻重者外,令大臣更为议定事,启辞矣。”弘老曰:“系国家轻重者,自朝廷起复,而不从则亦不可也。”宪国曰:“乙卯年武臣起复者,痛哭于阙门外,今则未有闻也。虽儒士,亦无居丧以礼之人云矣。”史臣曰:“我国丧制,一从《礼经》,无贵贱、贤愚之别,而并皆遵守行之二百年矣。一朝兵祸,丧纪先毁,服衰带绖,既不得见,饮酒啖肉,一是同然。闻亲之丧,而不奔者有之;露亲之骸,而不葬者有之。至于自匿其丧,赴科占官,恬不为愧,伦纪斁败,天理灭绝,环东土数千里,将为禽兽之窟,诚可痛哉!呜呼!所由来者渐矣。近十数年间,教化不明,人心陷溺,丧礼之所存者,虚文繁节,而哀戚之实,枵然已丧,故一失而至于此极,无足怪也。今日之救是弊者,唯在于植天常扶人纪之道,而欲以区区法制,以为禁防之具,亦可谓先末而后本,不亦左乎?”李廷馨曰:“臣为京畿监司时,荡败小邑,启闻合并,其后皆仍旧还分,而独阴竹一县,尚未复县,只有屯长。备边司之议以为:‘岭南大路,不可无邑,必有守宰,可以收集遗民,设为屯田,以通南路’云。群情如此,敢启。”上曰:“不得已复县乎?我国郡县,多至三百六十。以齐之大国,其城不过七十矣。衿、果分有二邑,有何意耶?三百六十馀邑,安能尽得召、杜乎?利害易见,而终不举行,每以官制不可改为言,我国法制,果无改定者乎?改制当自郡邑始可也。”宪国曰:“都城灰烬之中,市民还集者无几。市中所贸,岂皆自上所知者乎?各司贸易,侵挠甚多,咨怨大兴。此亦有司不能善处之故也。当初市民不知有司所为,归怨于上,至有无状不道之言,岂不痛心?为有司者,一从胥吏所为,致有此患。曹植尝曰:‘我国亡于胥吏。’真确论也。”上曰:“此非下吏奸滥而然,官员凡公事,一委其手之故也。以政院言之,出纳公事,亦不亲执矣。”近十馀年来,有所谓内贸易者,与民争利,宫市有讥。去邠之初,市肆小民,怨詈朋兴,至有不忍闻之说,岂非圣代之羞辱乎?丧乱之后,言讳尚存,未闻有直斥于榻前者,宪国以宗戚老臣,微发其端,以寓规戒,其心纯实,斯可取矣,惜乎!言近含糊,其何能上悟渊衷也哉?郑经世曰:“国之有史,所系甚重。国可亡,史不可无。当代二十馀年日记,兵火之馀,散亡无遗,极为寒心。请令春秋馆商议,使之收拾,至如外方守令兼春秋,亦有其规,择其中聪明强记之人,令兼春秋,亦为思索记录,或可略成头緖,不至全无摸样矣。”弘老曰:“曾经史官及兼春秋之人,若有家藏日记,趁时收拾,不至泯灭,宜当。李廷馨,自丙子年间,朝报上有关之言,抄为日记,今在春秋馆。如此者,又加求索,则岂偶然哉?”经世曰:“臣与韩浚谦,同在史局。聪明强记,无如此人,必能有所思索矣。”廷馨曰:“小臣堂下时,兼春秋,故暂记朝报上表表之言。后为承旨,亦兼春秋,故稍有所记,兵火之中,幸不见失。史局使之入送,今在春秋馆,经筵官所启者也。”金荩国曰:“进言,非臣所职,而事系史局,敢为陈启。两湖及关西完全之地,必有乱前朝报、政目及私草日记。委遣有诚款人,多般搜访,则必有所得,庶成头緖矣。”

○承旨郑逑,以委官意,启曰:“罪人林汉、光良,已为承服。结案取招,照律施行,何如?”答曰:“林汉、光良推鞫,似为踈漏,更为加刑,详问得情。”

○承旨郑逑,以委官意,启曰:“林汉罪状,系干乱逆,而实无聚众起兵之事,当伏乱言之罪。考诸《大典》推断条,则凡乱言者,若干犯于上,情理切害者斩,籍没家产。以此照断似当,而自下不敢擅便,敢禀。”答曰:“此照律启辞,与《大典》乱言条似异。更察为之。”

○承旨郑逑,以委官意,启曰:“林汉、光良,更为详问情由,则所供如此,极有凶惨。但其间似多荒杂之言,虽未能的知虚实,然其辞连之人,则似不可置而不问。李能白、尹彦卿所在处,似当问于金应瑞处矣。光良供招所出金泳、金瑞,虽是进告之人,而既已辞连,似不可不问。梁九河、车天老等二人,亦似当拿问,何以为之?敢禀。臣等初以林汉、光良等罪犯,虽系干乱逆,而不至如宋儒真之比,故以三省交坐为请矣,今见林汉等供招,则狱事似为蔓延。三省狱体不重,似当为阙庭推鞫。何以为之?并禀。”答曰:“林汉等初推内,既有入京城等语,则其言虽不足数,而其为乱逆则明矣。乱逆之罪,不必如儒真之举兵,然后谓之乱。今既详问取招,照断可矣,语多杂乱,不足深信。金泳、金瑞,傥是进告之人,则不可问,此则予所不知。当初某人进告,详察施行。李能白等四人,未知是何人,详问拿鞫可矣。大槪狱事不至大叚,不须阙庭推鞫。”

○巳时,日晕。夜一更,四方有雾气。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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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王世子问安。

○承旨郑逑,以委官意,启曰:“当初林汉等荒唐情迹,金瑞先知,即往议于金泳,与金瑞同力捕捉,而中和府进告,则金泳为之进告。措捕之事泳为之,金瑞次之,故本道状启亦曰:”金瑞与金泳,协同告官。’此两人皆当为进告之人矣。光良等荒唐之言,问于进告之人,果为未稳,依上教勿问为当。李能白等,更为详问于林汉,则其言前后各异,极为荒乱,似难据以为信。然既出于乱贼之口,所当一一拿问,而其居处形貌,莫适所从。跟寻之际,骚扰可虑。请密谕各道监司,勿令传播,十分秘密闻见,捕捉上送。梁九河在祥原地其藏洞云。本道监司处,及时捕捉,械系上送何如?“答曰:”招辞现出之人,既前后各异难据,姑不必跟寻。恐为骚扰。梁九河,依启。“

○司宰监正柳祖讱为折冲护军,前郡守许潜为通政、星州牧使。两人,以金应南于经筵陈启,请擢用,故命议大臣,升堂上。 ○夜一更二更,月晕。

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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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善山府使郑士信,当乱初,身居言地,不恤君父之急,托以还家救母,而竟归于岭东妇翁之邑,留连累月。至今闻者,莫不痛愤。厥后手持首级,始至行朝,欲有赎罪邀功者然,人皆唾鄙,而攻之者亦众。其计虽不得遂,其为用心,极为无状。不可齿在衣冠之列,以辱名器。请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启。”

○上教政院曰:“后苑有骸骨露出。言于有司,速为处置。”政院启曰:“贼退之后,令该司,修扫行宫,则所当十分净洁为之,后苑尚有骸骨,至为骇愕。其时修理官员,推考治罪。”传曰:“依启。”

○以兪大祯为司宪府掌令,尹安性为司宪府持平,安性,小无行捡,见弃清议,至是新入台端,时议少之。奇自献为侍讲院辅德。

○未时,日晕。夜一更二更,巽方、坤方,如火气。自一更至三更,月晕。

○陈游击接伴使李时发书启:

正月十二日,早随游击,自楡川起身,过密阳,泊金海,竹岛营小将,来见于船上请饭,仍宿其所。其营基址,广比平壤一般,三面临江,周以木城,重以土城,内筑石城,高台杰阁,粉壁绚烂,大小土宇,弥满栉比,似无一片空地,量有万馀兵容接矣。大小船只,列泊城下,不记其数。有投付我民,结幕城外,处处屯结,捉鱼为生矣。有林通事称名人,以行长差遣,伺候于游击,乃浙江温州人,年十三,被掳于日本,有妻子住活云。十三日早食后,开船所过望见,如甘同浦、天城、安骨浦等处,皆创倭营,大小不等,而城池之坚固,屋宇之稠密,略皆相同。望见一小船,树篷飞向外洋,问之则曰:“日本入归之船,有可报之事,则如此陆续起去”云。问:“陈老爷入来之事,亦已起去否?”答曰:“早已飞报矣”云。行长差小将,即行长亲弟。行长元有四兄弟,一死于平壤云。乘快船,问安于中路,先回船,疾如飞鸟,顷刻间渺渺绝远。左右摇橹者,各十八名矣。行长又差小将问安,先后凡四船,四船左右夹进。未时到泊行长营下。营占海岸一山,山势甚峻,绕以石城,上添木栅,周围可六七里,断山为池,鳞次架屋,塡海筑城,星列凿门,门即泊船之所也。游击具冠带、着蟒龙衣,下船入营,观光男妇,骈阗街路。长廊两面,列肆卖买货物,率多海错。游击入下处,行长使小将来曰:“当候接于二十里外,适患身病,未即来拜罪恐。”游击辞色甚不平,答曰:“主之于客,不可不接。况皇朝推恩许封,而我奉明旨来谕,尤不可不迎接。然身有实病则奈何?”谭都司来拜曰:“云霓之望甚苦。老爷今既来临,岂不欣幸乎?”游击曰:“石老爷为两国生灵,不顾是非论议,干得此事,差我来谕,故我甚忙忙出来。此事向因科道论议不一,久未停当。石老爷一力担当,至于累为题请,且赖朝鲜国王为此上一本,始得准下。此岂非两国之幸乎?”谭都司曰:“倭子亦四年于异域,其势必欲撤回,而但事体有未尽安帖者,恐他住日还多也。行长自前年,望信甚切,如将官则不敢望,虽有两三军兵入来,当作何如喜幸,而一自进表之后,久绝信息。间或有军门等差来夜不收,如何详得里面消息?行长作望楼时,与我登暾,海洋往来船上,傥有着帽人,即讶曰:‘此不是天朝之信耶?’渠之企望,若此之苦,而那边别无皀白?我亦差人,送禀帖于军门及兵部诸衙门,一去不返,再去不返,三去不返,迁延如此,渠安得不心焦乎?今既老爷,钦奉明旨到此,钦差官入来,才始老爷一人。明日老爷说与两三句话,彼必服命矣。”又曰:“此间近有一说,行长为此疑惑,有言:‘朝廷虽令小西飞进京,有把关将官住,故不得入关,从他路转向某处’云。行长闻之,怪问于我曰:‘是何故耶?’我答曰:‘必无是理。除了一关口,更无他路。语极无据,何足致疑?’云,而行长尚未解惑。不知此何说耶?”游击曰:“我在辽阳时,见送小西飞入关,姚游击奉旨领进。钦差官当前,谁敢拦住?此必沈嘉旺等邪说也。”谭都司且言:“沈惟敬欺我误事,使我偏受艰苦。”等话,而辞语极多忿恨。谭都司又问:“都元帅在何处?”游击答曰:“我见时在南原,而兵马将领,则布列左右道者亦多矣。”谭都司曰:“今则朝鲜人,亦相与往来耳。”游击曰:“甚好。事可成矣。”谭都司辞去后,游击不脱冠带,招林通事曰:“行长来见则见,不来则当脱冠带。速为回话。”通事已而回话曰:“老爷用饭后,当来见。”饭后即起,行长来。陈游击坐椅子上,将兵部牌倚住北壁曰:‘此牌中,有皇上圣旨。行长当先参此牌。“行长鞠躬合手,即是倭礼云。入游击前,亦如之,玄苏、竹溪,相次而坐。游击坐椅,行长等皆平坐。行长,穿黄衣裹头;玄苏、竹溪,戴唐巾、穿黑衫。行长曰:”天寒路远,老爷多受辛苦。“游击曰:”我在中华,熟闻行长乃日本贤将;玄苏、竹溪等,亦皆高禅。思欲一见而无路,适蒙皇上准许尔封,我奉明旨,得有今日相会,岂非千载一幸乎?“行长曰:”今日老爷,风船远来,不敢久陪。明日,请临我家说话。“游击曰:”兵部石老爷,为尔此一事,不知几吃人骂,几被参论,犹揭担当,终干此事。故急遣我来,先谕此意。尔等见我,即与亲接石老爷面目一般。“行长不答辞退。臣与李海龙,言于游击曰:”行长面无喜色,语多不对,其辞气多有可疑者。“兪大武曰:”我前日见时,亦如此样。本是性态如此耳。“游击通事曰:”行长往骆守备处,参旗否?“通事曰:”未也。“

游击曰:”骆爷,是经略差来,而抚是朝廷之旗,即皇帝爷之令,不可不往参。“通事即即起知行长。已而,游击招臣,笑谓曰:”有起行长,往骆爷处参旗“云矣。盖游击,初疑于行长辞色,而既闻即往参旗,悦其从命也。夕,游击令兪大武,见谭都司后,仍往见行长,别无要紧说话云。十四日早,游击戒敕家丁等曰:”我见行长,号令严肃,营阵齐整,非寻常流辈。尔等十分谨慎,不要生事,亏了天朝体面。如违,欲汝不饶。“有小西飞子来见,年可十七八,体貌英妙。游击曰:”我在辽阳,见汝父爱悦,赏以银牌,姚游击与我偕出,押领入京,朝廷赐以赏宴。且分付说话后,即当出来,汝不久见父矣。“答曰:”爱父及子,感激难胜“云。食后,陈游击往拜谭都司,礼接闲话。已而,辟左右,密语良久,不得打听。出来时,游击令臣及李海龙,叩头见谭都司,谭都司曰:”此谁?“游击曰:”我所说两人。“密语时,游击谓谭都司曰:”朝鲜不信此中事情,故我带一郞中陪臣、一大通事,使之参见,即二人妆扮随来矣。“谭都司曰:”带来极好“云云。午后,行长请游击及谭都司、骆守备、兪大武于家,游击往至,行长出中关,迎入房内,玄苏、竹溪、平调信亦来坐。金屏四壁,居处极其华净。闭门说话。外大屋,已架梁椽。丁丁之声,震动山谷。游击笑谓行长曰:”劳役众兵,造此大屋,不知能住几日?多不过三个月,毋使众人劳苦,庶可休息。“行长答曰:”欲为天使衙门,不得不。天使出临,则彻回之日,烧毁而去,有何不可?“请饭及酒,杯盘简洁,异羞错进。游击谓行长曰:”此不是千载奇会,三国幸事?“席间兪大武言:”我前日出去,路上患疾“云。谭都司曰:”无乃思家之病耶?“大武笑曰:”正是。“谭都司戏曰:”公才到而思家成病,我四年异域,何以堪过?我则然矣。“试问行长,渠亦几年乎?行长曰:”我四年于此矣。“兪大武笑曰:”有人心者思家,无人心者乃不思家。“行长闻之大笑,一坐皆抵掌。兪大武把笔为诗,玄苏和之。出酒令曰:”滴一点者罚。“己而行长,滴酒两点,罚之两杯,游击亦尽情饮之。行长曰:”因小将闻老爷,途中绝不用酒,我以十分无聊。今得陪坐,幸尽几杯,不胜多谢。“游击或坐椅、或下坐,馀皆平坐。酒醺,游击与谭、骆等,入浴室洗浴,浴罢更入房。行长等入归其室,良久出来,又接闲话。临罢,游击分付曰:”朝廷未封关白时,日本为一国,朝鲜为一国,天朝为一国,今关白受封于天朝,即朝鲜为属国,日本亦属国,天朝为父母之邦。日本与朝鲜,为兄弟之国,即为一家,今后更不要说两家话。“又曰:”见汝书,兪赞画去后,即当撤兵回国云,不知已送几何?“答曰:”已送者五千。只有穷民在此,造买卖者无几尔。“谭都司亦曰:”己去者,有五千馀矣。“游击分付行长曰:”石老爷为尔此一事,不遗馀力,从他骂詈,终始主张,得成于今日,其辛苦可谓至矣,恩典可谓大矣。尔等当何以报答耶?“行长使玄苏书曰:”今日主客俱醉,更待明日讲话。“罢归,行长送至中阁外。行将弟小将,招倭通事李彦瑞谓曰:”闻汝国厚待降倭,故争相投入云,然耶?时存几何?“彦瑞答曰:”我不知也。“行长弟曰:”我闻之详矣。脱有难处之事,则我等亦欲投去,不知汝国亦厚待否乎?“云。十五,乃上元节,倭国,每月一日,以明日,为十五日云尔。内外家丁,叩头行礼。食后,谭都司、骆守备来见请酒;午后,行长、玄苏、竹溪、平调信等来见,闭门方欲讲和,行长辞去。游击送行长,大红叚一匹、花绫二、胸背一对,行长称谢,送酒十桶、鱼二尾、橘一包。游击谓臣曰:”我既到此,不可不赏他,故送某某物,共计十五六两银子。此皆家里私带,一路所用,不知费了多少。“昏,游击令兪大武,往见行长,谕以早决撤回,使事体妥帖,则我等亦快往居昌、南原等地,接天使为计云云,行长答曰:”此边事情,关白亦不明白。我当带三千馀兵,直到关白处,面报后,即为出来,迎接天使,各营兵一齐撤回为计。且老爷欲出住南原等地,彼亦非天朝地方,宁在弊营留住,我出来后,回去宜当“云。十六日早,游击招林通事,传说行长曰:”尔等当初,退住釜山,讨封、讨贡,天朝从何取信?且六科十三道,是非长短,论议峥嵘。

其时适有福建奏捉倭船,宁波亦捉倭船,朝廷尤用不信,而独石老爷,洞察尔情无伪,且查倭船,则系是风漂,明非作贼而来。于是一力担当,题请许封,非至一再。且朝鲜上一本,称尔等守分敛兵等情,圣旨下,封事已定。但恐尔等未待实信,情意勤苦,故另差二游击,一则押小西飞进京,一住釜山,宣谕督回。尔等将何以报答此恩?必须遵依牌意,量撤营众,使石老爷闻之喜懽可也。不然,我何以回话?若以尽撤为难,则烧毁营中草房,只示撤回之状,可也。谁来一一查点乎?我但以所见回报,则朝廷益嘉尔恭谨,而天使亦可速临矣。“既而通事回话曰:”行长言:‘从前往来差官,说话长短,皆归无益。今蒙老爷指教明白,不胜懽喜。但初欲我归见关白,老爷小住,等候天使,而再为商量,则海程风涛,难计日月,若天使卒临,则谁将迎接?且老爷住此,朝廷必致疑讶,闻见不好。不如老爷出接天使,而我亦在此,等候为便。令就各营,兵五千则先撤二千五百,一万则先撤五千,量送其半,老爷与骆爷,各坐一船,送至外洋而回,以此归报,何如?“游击闻之喜悦曰:”行长算计甚妙。即开各营应撤之数,明白书来。“是日,游击使李海龙,持兪大武书,往给玄苏。仍闻见海獭皮卖者,海龙与李彦瑞,同往玄苏、竹溪、平义智、平调信同营,营在西边八里许海岸高山,比行长营暂小云。义智出猎,玄苏等在。玄苏问海龙曰:”天使几时定到?“答曰:”二月初当到,而只怕朝鲜人马不齐,中途必至迟延。然不过二月内来到矣。“玄苏曰:”我等欲早归对马岛,待候天使,而但从前吃哄甚多,故必欲在此等候,天使到来,则当为过海。“海龙曰:”不是我天朝,哄汝外夷,道途遥远,往来之言,虚实不同。且尔即回岛上请,则朝廷见尔实诚,早已事完,而尔屯据朝鲜,挟兵求之,朝鲜疑汝,朝廷亦疑汝。因此大小官僚,论议不一,久未停当。今则石老爷为三国生灵,十分商量,题请奉旨,先差我陈老爷,宣谕督回,此不是一点虚事。尔等不久,回还国,即石老爷恩典,想亦知感。“玄苏拱手称谢。玄苏问李彦瑞曰:”天使出来,则所率当几何?“答曰:”何可知之?然闻之,则两天使陪来人,必至数百馀云矣。“平调信曰:”我等意则以为,非二三千,必至一千。何言数百之少耶?拥侍天使,入归本国,则当欲耸动观瞻,多多益善。“又问彦瑞曰:”我等当早撤回,而闻尔国止抑封事云,是何意耶?“彦瑞答曰:”许封与否天朝之所为,我国何敢干预乎?“调信曰:”行长方与天朝,讲定约束,而尔国战船,来泊巨济,欲为相战之计,朝鲜之抑制封事明矣。我等在此,汝国三年不作农,民尽饥死,汝国何不使我等速回乎?往来之人,只欲买牛、买马,而不干我等速回之事。我等速回,于汝不好乎?又闻汝国两班、僧人,再入清正营云,有何说话,而如彼往来耶?两王子被执时,行长极言于关白而出送,汝国不知此等功耶?“云云。海龙回来,游击问:”有何说话?“海龙曰:”彼问之如此,我答之如此。“游击曰:”答应最好。使我答之,不过如此。“谭都司、骆守备来见,饮酒终夕。

十七日早,游击招臣等,令即日先为出去,准备夫马,我当于二十一日起身云。兪大武言:”事未停当。不好先送。且看归宿“云云,故停止。骆守备来见游击,与兪大武,密议谭都司之非是,不胜忿恨。盖谭都司与行长谋议,欲留游击云,故游击闻之,怒其欺己也。已而谭都司两间辞色,甚不和。午后,游击与谭都司、骆守备,同坐饮酒,招行长等,行长托说某处饮酒出去,只玄苏、竹溪、平调信来见。游击分付曰:”我到此,已至四五日,而尔等迄无分晓意,是何故也?尔等早为决定。“玄苏等曰:”我等岂不欲早归?但大事未完,不可轻退。虽云天使近当出来,而从前天朝,欺我甚多,我等亦无所取信。若天使来到京城,或南康等处,则不必报禀关白,当尽撤回矣。“游击曰:”不是天朝欺汝外夷。但中华体面甚大,凡事不可轻易为之。况此事,何等大事耶?科道诸臣,论议不一,蹉过一二年,事势然也。今则石老爷,替尔们费了多少心事,上本准下,事甚明白,非若前日之为也。我只管宣谕尔等而已。撤不撤在尔,我不欲勉强。我只将尔等不听命之状,归报兵部,则不知石老爷以为如何?尔等之事,恐未完也。“玄苏等答曰:”老爷之分付,虽如此,我等在平壤时,我则退来,而天朝欺我;在龙山时,我等则退来,而天朝亦欺我。我等一向退缩,久住海岸,切无扰害地方之事,且恳说于关白,送还朝鲜王子、陪臣,莫非我等之功。以此言之,我等无一失信于天朝,而天朝之欺我则多矣。今虽云天使出来,亦安知实与不实?若果出临近地,则不必报禀关白,而当一时撤归。“游击曰:”天使想已出,万无不信之理。尔差两小将,跟我同去,则不多远道,当即撤回矣。“且出给前后圣旨抄录曰:”准许旨意,昭若日星,尔看当知之。“玄苏跪看毕曰:”归与行长,商量处置“云,辞去。是日,望见营下海门,列摆大小船五十馀只,各插旗号,且张帏幔。问之则皆曰:”撤回日本之船。“林通事谓臣曰:”撤归兵船,略皆摆列,而今日有东南风,不得发送,明当出送云。“夕,谭都司送酒一桶及盐肉于臣处。十八日早,臣告游击曰:”昨夕,谭爷送酒肉,臣等请往谢之。“游击只令李海龙,往见谭都司称谢。因言:”陪臣切欲躬谢,而不便出入,未敢来谢,只令小的来谢盛赐。且臣出来之时,寡君传曰:‘尔见谭爷,则传送予意于谭爷曰:“大人为小邦,久留豹虎之穴,受了千辛万苦,今已三年。切欲以时致书候问,而使尔出入非便。虽未如意,然岂一刻忘怀乎?”且尔赍去盘缠十两,随便奉呈,使为家人衣袜之资,略表予情’云云,故敢问起居,且呈此物,请老爷收之。“谭都司辞不敢受。再三请之,且言:”老爷不受,则陪臣何以回话?“谭都司曰:”行长请陈爷、小将于此,自带三千兵入归,面报关白,先撤清正兵回国,行长留下所带兵马,身出来,迎接天使,大小各营,同时撤还为计云。如此则一月之间,事可速完,只是陈爷不肯,奈何?“对曰:”老爷劝陈爷。“:”曾已疑我有私于行长,我何敢劝去?十二月,关白差小将来,分付行长曰:‘天朝屡次欺我,撤兵之事,不可轻易。虽天使出来云,而切勿轻信,来到南原及京城等处,不可轻撤。只待直到尔营,尔亲见,然后不须报禀于我,即自尽撤’云。

其小将亦来见我矣。关白分付若此,彼必无轻回之理。然天使出来,则早晩必撤回矣。“问:”前云兪赞画去后,已撤五千云,信否?“:”此亦假意,不过欲使陈爷见去,安知不暗回来乎?我久住于此,察其情形,狡诈难测,不可取信矣。我在此,未尝出房门,只看书破耳。不欲与他相从也。“曰:”既已许封,而无乃彼更要贡市乎?“曰:”既已讲定,只封王而彼当退去矣。我当初与行长言曰:‘准封则不必要贡。当慢慢请之,未为不可。既封之后,尔国当遣使奉土宜称谢,因此而恭谨请之,则天朝无不准之理。何必忙忙一时要之乎?’云云,则行长以为然矣。“又曰:”行长于十一月间,带选锋及小将等,出往右道,至两日不还,我甚疑惧,及闻讲说,我心喜悦。“又出示行长书送小纸,有云:‘陈爷约言小留在此。’又言:‘快速归报。’又言:‘到南原等处,等待天使。’又言:‘等我归报,天使当速出来。’云。是何前后所言,若是迳耶?恐其不信也云。海龙辞归。食后,游击令臣及李海龙,收拾出去曰:”倭情,尔所略见。密阳等处,夫马最紧,预为整齐待候“云。谭都司令其表弟,赍银一两及三钱,送于臣等曰:”别无表情之物,如此些少,幸领微悰云。“臣再三辞,不获已。且送密帖曰:”倭情无他,只等天使,当尽撤回。归报殿下,放心如何?且须送书于我,转说行长,及其归时,收拾馀粮,以赈饥民,最好。或使通事辈,妆扮持书入来,则我当勉力为之“云。又言:”倭在此处,兵多而粮少,彼亦以运米为苦矣。“且其人自言:”我等久留于此,衣服尽破,艰苦不堪。殿下远在,何以知此意乎?专赖陪臣。归朝启知,以济穷厄之人云云。“午后,臣与李海龙,辞游击出来,历辞谭都司,下海登船,夜宿竹岛营,翌日,出到三郞江。

○问:”关传位于新关白,何如人耶?“答曰:”不是传位,关白无子,以兄孙中纳言,养为己嗣,今年二十八。秀吉宠之,以为当关白。比中朝储君一样。凡大小之事,皆令管摄,权倾一国,势与秀吉侔。关白当初,欲夺朝鲜,或欲封中纳言居之;或欲自居,而以日本让纳言也。关白,今年五十六“云。○壬辰岁,关白杀天正皇帝,立文录皇帝,即今文录四年。天朝,既封关白,为日本国王,则与文录不可共立。关白将移居于与州地方,与州往来宁波便近之地云。○行将,关白之爱将,而入寇朝鲜之事,行长自初主张,故官虽不大,而进退号令,皆出于行长。行长之官,与摠兵一样。日本有丰臣、朝臣等职号,丰臣则凡关白禀报之事,直自为之;朝臣则不敢也云。行长在日本时,管九州地方,受米四万担。自主张封事之后,关白加赏米五百担。若封事毕完,则行长为首功,而当大陞矣。行长出来时,自带一万馀兵,平壤死折三四百馀。必不至此,而只道三百馀云,言之诈说,如此难信。行长,即今管十二营云。行长,今年三十八。○清正,初与最切,比行长,尤亲密,其官职及所管州所收米,并与行长一般云。清正,当初所带兵马,有一万三四千,在北道时,闻行长败走于平壤,清正即以败走折兵之状,飞报关白,行长怨惧清正,遂成嫌隙。其后,行长欲请封贡,而清正争之,竟为行长所夺,两贼忿隙,如水益深。今则关白亦信行长,而踈清正云。○釜山留住倭将,名以汉音呼之,则安国寺,年十八。能文年少,官比诸将最高。在日本所管三十州,受米九万担云。问:”何以年幼而官大?“曰:”日本规矩,自来如此。虽五六岁而做大官者有之,袭爵故也。“问:”安国寺官大,则不为号令节制乎?“曰:”官虽大,而不管事。行长欲进退,则彼亦同进退矣。安国寺见管,有二万馀兵云。“○倭贼,当初出来时,共三十五万,分为八运入来,各占一道,于今所存,亦二十五万,凡左右道二十五营云。

○玄苏、平义智等,管对马岛倭,凡文论议,玄苏、竹溪,专管为之云。○问:”关白为人如何?“答:”不是雄悍。“曰:”安能使天下皆怕?“曰:”是何言耶?天下岂恤一倭酋乎?“曰:”若不怕则何以许封?“曰:”天朝不是怕渠而封。但念用兵三年,朝鲜地方,已尽残弊,故使之息肩。且怜行长苦苦恳乞,特加恩典,以恢包荒之量耳。岂有怕之之理?不然,以堂堂天朝之威,大发水、陆兵,一举剿灭,有何难乎?若不须如此说。天使早临则已,若至迟延,不知关白更干何如事也。不信我言,则且看他所为云。“其言似为可疑,欲再问则不答。○日本旧岁收税之法,一亩收米二斗,自兵兴之后,一亩加税四斗,人民愁冤秀吉者多云。○问:”山东不服关白云,然耶?“曰:”无不服之地。“问:”白取服琉球云,然乎?“曰:”琉球朝贡于天朝,而物货则交卖于日本云矣。“○言:”朝鲜男妇被掳者,转卖于日本,若美妇人,则至捧三十馀两云。“○问:”日本风土,与浙江如何?“”若比浙江还好,闾阎扑地,门不夜闭矣。“○已上,洪通事问答。洪通事,浙江人,万历乙亥被掳。

○各营倭将姓名,欲为闻知,而皆从其国乡谈,合字书出。竹岛江江者加未。,甘同浦也郞加卧,加德之凡之,安骨浦达三部老,熊浦行长,荠浦平义智,巨济阿元老可未,又巨济豹干昆老加未。永登浦沙也毛隐老多有雨,机张可仁老加未,东莱共加卧马多时之,林郞浦多加和时旧老,西生浦清正,釜山阿紧奴山小于,蔚山毛里有紧老加未。○游击出来时,有船主倭一人,恳于通事张春悦曰:”我带来一女郞,京城人。我当回国,而渠甚思恋乡土,乞须归时带去。“张春悦曰:”老爷不知之事,我不敢率。汝若禀请蒙许,则我当带归。“其倭即跪诉游击则许之。又有一倭来请曰:”我亦有一女,请并送还。“游击许之云,故,张春悦带两女人,出来矣。○兪大武赠玄苏诗曰:”熊川山色晩苍苍。山上孤城拱大荒。地尽东南无赋土,天逾海国有降王。烟中万壑收残雨,槛外诸峯散夕阳。喜得乘槎银汉里,金乌阙下看扶桑。“玄苏和云:”默祷和交仰彼苍。可怜寒菊故园荒。何图时爱远夷,登用今封列国王。一笑相逢如掣电,满杯对酌惜斜阳。熊川营里不曾恋,旧戒僧徒三宿桑。“

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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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王世子问安。

○行司直恤臣李好闵,史臣曰:“好闵为文,敏捷赡丽,西幸以后,奏咨、辞命,皆出其手。适以母忧持服,自上敦勉起复,使之留在都下,撰定文书。屡上乞章,乞终丧制,不获兪命。”上疏曰:

伏以臣将顽冒悯迫之情,屡烦圣听于薪胆之日,而敦旨旋加,恩典谬及,私情虽迫,公义可惧。如有一毫所为,有关于存亡之数者,臣何敢妄为缕缕,贻恼君父,自陷于不测之诛乎?臣之在此无用之状,请尽言之。今日讨贼之策,专仰天朝,陈情道达,只在文书,必须预闻筹画,停当条管者为之,然后其措辞轻重,拟议曲折,方得其精切。臣以罪人,屏伏于白岳下人迹罕到之处,不知庙堂有何筹策,有何边报,何天将往来,何咨揭来到,筵中有何议论,至如朝报,人所共见之物,亦不得见,而猝有承文院官,以一纸启辞、或传教,来促成文,所见只一瞥之光,其后先脉络则盖茫然也。其中紧关句当,则不得已以哀疚之书,探于当事之地,反复详问,若诘私讼,其繁琐宜不胜寻问者何限?如是而欲做了大叚文书,政如坐乡谈京,语讹而惑其前后,妄措文辞,致误大事者,必非一二。臣在西路时,猥承明旨,亦尝掌修文书。当时亦非敢谓能,而今之事势,大与伊时不同。遭丧栾棘,精爽又逝,而徒以臣死之义,冒处城中,坐费公廪,今已阅岁,亲丧再期,一半尽于此矣。大祥之期,只隔三朔,雨露既濡,节物咸苏,而坟域荒凉,焉杨州,几筵沦落,远寄阳城,不肖两子,一在关郡,一在京尘,子职俱阙。人家生子而喜者,非有他情,以其生有所养,殁有所祭。有子不孝,与无子同,臣之情事,尤增罔极。国家之事,非须臣可办者,如前所陈,父母之丧,须已自尽,日月有制。恳乞圣慈,察臣无用,怜臣切迫,许令臣得一日早退终丧,不胜至愿。谨昧死以闻。

史臣曰:“不闻朝议,撰定文书,果有所难。但语欠商量,惟务痛快,殊失居忧诉闷之体。惜乎!其才胜也矣。”传曰:“大祥已近,似当过后上来。令备边司议启。且一应文书,专委于李好闵,而凡奇不得闻云,此则承文院误为矣。后则勿令如是事,言于备边司。”

○上幸南别宫,见陈游击。史臣曰:“别宫即小公主第,其后还属国籍。癸未年间,大营宫室,穷奢极侈,僭逾无度。赐王子义安君。其时与此第,相为甲乙者,五六区。生灵膏血,尽于是矣。国祚之颠覆也,宜哉!兵火之馀,惟此宫巍然独存,为迎宾会朝之所。噫!天必使我圣上,痛悔儆惧于今日也矣。”王世子祗送阙门外道。陈游击金鸿、骆守备一龙,出迎于门外。坐定,上曰:“闻大人中道不平,深以为虑,敢问。”游击曰:“今已愈矣。”上曰:“大人为小邦,辛苦往还,一路荡败,馆待亏阙,深用未安。”游击曰:“俺素好淡泊,宁有所苦?一则为贵国;一则奉行朝廷命令,而如是致慰,多拜。”上行茶礼。上曰:“大人往见贼营,贼势如何?”游击曰:“行长极恭顺,无他意,天使若出来,则必去矣。其军一万五千,入送三十六船,俺亲见送之。必须天使速来,令此贼速退,甚好。此贼于贵国,不共戴天之雠,然速为入送,犹可有为。此事如一局碁,必须终局,可也。四五年后,则俺亦未知也。贵国及此时也,劝农、炼兵,以为防守之备,亦无不可,其前则似无虞矣。金指挥文凤,今在倭营,来则必有所传报,贵国速为奏闻。”上曰:“大人,以贼情报兵部乎?愿闻其说。”游击曰:“贼则必去。”上曰:“沈大人先天使出来云,大人报兵部后出来乎?”游击曰:“沈惟敬已到广宁。一二日内,必有先报兵部,以敕书授惟敬,乃烧倭营事也。必先示于国王,然后为之,更无他虞,勿以为疑。姑为羁縻以送,徐为后日之图,可也。”上曰:“倭贼求封之后,更无所要乎?”游击曰:“贼情难料,更有所要,未可知也。天使出来,则撤去之后,必当入朝以谢。一往再往,则非许贡乎?贡则自然许之矣。贡路,必由宁波府也。钦差正使李宗城,临淮候彦恭之子,胆略出众;副使杨方亨,孙侍郞中军,亦有力量。此人等出来,则贼必退去矣”上曰:“行长若去,则清正亦当去乎?更无肆凶之计乎?”游击曰:“俺在倭营,未闻清正之事,及与元帅言,始闻有凶悖之言,六月间动兵云云。”上曰:“请陪臣行酒礼。”郑崑寿、金命元、金睟、文城君健。、李恒福,以次行酒礼。游击曰:“圣旨本意,则必待朝鲜奏闻,然后出送天使。俺虽咨报兵部,而俺之言,不必取实。贵国若不为奏闻,则天使终不出来。彼贼以为:‘朝鲜不为奏闻,故天使不为出来’云云则奈何?”上曰:“圣旨曰:‘俟贼尽退奏闻’云。贼犹未退,何以为之?”游击曰:“然。奏亦可,不奏亦可。金指挥若烧营而来,则即可奏闻;否则当待沈游击而处之,亦无妨也。天使驻辽而不来,将何以为之?不为奏闻,孙经略亦不悦矣。”上曰:“大人报兵部咨草,愿得见之。”游击曰:“其草当上,千万不得已之事也。朝廷非不欲尽刘此贼,而势有所难。天朝十万兵调发不难,奈于贵国无粮何?今须必使退去,然后选将炼兵,以为虎豹在山之势,则三四年后,虽有再犯之患,亦何忧哉?”上曰:“如是指教,多谢。”游击曰:“倭贼,既已归顺,今后降倭,一切勿受,已受者亦可送之。贵国被掳人,亦勿杀之。闻而不来者多矣。”上曰:“我民投贼者,岂其情哉?不得已也。出来者,分授各道,安着抚养,岂敢杀之?”游击曰:“此言甚是。是先王仁民之政也。”

○传于政院曰:“司饔院官员,每次失礼,今日尤甚,进退举止,不似礼义邦之人。提调何以不教乎?提调推考,今后接待时,习仪为之。”

○卯时,日有两珥。辰时,日晕右珥。巳时至未时,日晕。

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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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入直炮手,后苑试才,限试才间,炮手一一循环入直,勿令叠入。循环一周后,毕入之意,言于训炼都监。”上尝以御笔,书于旗曰:“讨贼复雠”,树之宫庭,日以教炼武艺为务,尝胆卧薪之志至矣,而庙堂唯以羁縻之计为事,痛哉! ○庆尚道巡抚御史徐渻驰启曰:“臣伏见惟政与清正问答之辞,语多悖慢,极为痛愤,有臣子所不忍闻者。上年冬,臣路逢惟政,论及右兵使金应瑞与行长相见之事,问臣与清正酬答之辞,臣以为:‘如或问及于此,当曰:“人情之相去不远,朝鲜与日本何异哉?清正与行长,争欲讲和于天朝,以悦关白之心,今左右诸将之心亦然。兵疲财竭,国势岌岌,争欲讲好息兵,以安国保民耳。且行长与清正有隙,天下人无不知之。左、右兵使不相能,汝岂不知之乎?左兵使与清正讲和,事势将成,故右兵使恐和好之功,左道独当。行长亦怕讲和之功,终归清正,故如是急急相会矣。此岂朝廷之指挥也?然我国人虽死,不欲与行长讲好,终当知之。若与行长通和,则岂待今日也哉?”如是言之,则虽或不以为然,而必且疑信相半,不至挑怒也。’臣伏念,今之通好,有三策焉。一则包羞而保邦也,二则诡辞而缓师也,三则游说而离间也。以此三者,先计我之所堪为者。苟或无可奈何,而宗社将危,则至于太王,事之以皮币、珠玉,而孟子以为畏天不以为辱。又或今无可御之势,而有图后日之地,则句践之栖会稽也,请身为臣、妻为妾,而终有沼吴之捷,其验也。亦或敌国方强,羽翼方张,而离其骨鲠,可以得志,则陈平之踈亚父,是也。先以三者,自度于我,又审敌之如何,然后事可成而功可遂也。窃念清正于秀吉,皆言开国元功,而观其用兵,又非行长之所可仿佛也。然不以兵权委之于清正,而乃授国,风土人情,必不能服属我国之人,而又其天性悍戾,若专任行长,则其势不能制清正,而或可羁縻而容之,专任清正,则断不能容行长,而必致相屠故也。疑此秀吉齐着,而我国专不知彼此轻重曲折,则恐或徒有通好不共戴天之耻,而终不免有祸也。臣闻行长所言,只得我国请和天朝之奏,则当即日撤去云,岂贪虐无比之秀吉,得天子封王一纸制书,一朝卷却滔天之兵,退守弹丸日本,恭顺为臣职而已哉?臣恐秀吉眼孔大,不止如此而已也。行长之如此汲汲者,不过欲免欺罔之诛,姑得可信一札书,以自解于关白而已。安有如此易为之理哉?愚臣偏塞之心,自前料其如此,故前者以为:‘讲和之事,颇专于清正’云矣。贼之恐喝之言,虽不可信,皆云:‘四月大举。’事既汲汲,而虽复相持于行长,而若挑清正之怒,逞其愤兵,则其祸岂小哉?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虽复秀吉,不使动兵,而清正独将其军,出屯庆州,放兵四掠,则左道更无完邑,而若于今年,左路一带地人民绎骚,以失耕种之时,则是国家失一左臂,更无收拾御敌之望。今闻,右道之贼,稍稍渡海云,所可虑者,独清正一人。愿自朝廷,商量事势,十分善处。”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清正之言,悖慢至此,痛愤莫甚。今若较其曲直,则适足以益激其怒,莫如绝之而已。贼若更欲通信,则当答之曰:‘松云之往来,初因刘总兵之分付。天朝许款之事已成,敕使之来在迩,但当仰成,而万一天将,觇知我等之出入,或致万分之疑,此亦不细。’以此措辞对之,未为不可。金应瑞与行长相会事,前日回启之辞已尽,依其辞而答之亦当。徐渻所言,大槪相同,而其曰:‘兵疲财竭,国势岌岌,争欲讲好息兵,以安国保民’云者,吐实过,恐不必如此言之。且所陈三策及论清正、行长轻重曲折,亦似然矣,臣等之意,则颇有不然者。天朝已与行长通好,而差官之行交错,事既垂成,行长若闻我国之专意于清正,或以不近之说,告之天朝,致有疑端,此亦非细事也。清正嫌其天朝许款之事,不成于其手,而成于行长,今乃纵间于秀吉曰:‘我与朝鲜胁盟,已为割地七事云云之说,几半得成,而行长则只以一封,得之于天朝,谓之自足,而将卷兵渡海’,大言归罪,以动秀吉之心,则安知欲专清正之计,终未免败事之归,而日后难处之患,纷挐竞起,无有结了之期乎?秀吉贪虐无比,封王一纸制书,果似必不厌足其心。得封则请贡,得贡又请他事,不可谓必无是事。但秀吉崛起田户之间,弑其主,呑诸岛,其为罪恶,神人所不容,要得天朝敕封之命,借重镇服者,心之所存,实在于此,则一封退去,息兵安国,亦不无其理。秀吉之心止此,撤兵之令已布,清正虽极凶悖,憾行长之独成其功,欲逞愤兵,而不从秀吉之令,则已为叛将,手下思归之士,四载他国,辛苦万状,其肯从其叛将之指挥,甘心锋镝之下,其身而无悔乎?军心至此,清正不过为穷海之一独夫。是则不须过虑之深。姑缓清正之策,虽出于十分思量,而恐未得其十分恰当。但当整饬兵马,以待其变。此意并通报于左道观察使处何如?”上从之。仍传曰:“自但秀吉崛起止此,料敌可谓迂矣,而至今贼情,尚有所未悟者矣。”

史臣曰:“庙堂始倡羁縻二字,一国人心,靡然以诡辞缓师为上策,而复雠之义,几乎熄矣。徐渻持斧按边,妄陈媚贼乞和之说,以为奇计,朝廷未尝以义斥之,反加崇奖,委以岭右方面之重,廷议之姑息,亦可以想。宗主之深羞,得雪无日,诚可痛哉!”

都元帅权栗,权栗,材品庸下,素无智略。只以幸州一战之功,谬膺元戎之任,四载专固。未尝闻画一谋、建一事,而唯以博戏崇酒为事,不戢褊裨,贻害列郡。择将如是,而欲收恢复之功,不亦难乎?驰启曰:“舟师摘奸成册考见,则大、小船合八十四只,射格军合四千一百九名,羸病过半。宜宁各阵巡审,则以乏粮之故,散遣军卒,留阵者不满五百。金应瑞阵军粮,则己令本道,独为继饷,代粮督捧之时,各邑之民,相继逃散,不得已以田税米,随捧随给之意,观察使处移文矣。臣自宜宁,转向庆州,而舟之龃龉既如彼,陆军之孤危又如此,百般料度,未得善策,罔知攸措事。”启下备边司。

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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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王世子问安。

○传于黄海道观察使郑光绩曰:“朝廷命令,着实奉行。”

○黄海道观察使郑光绩启曰:“炼兵一事,为当今急务,而外方守令,不闲军务之事,昧于操炼之法,生踈龃龉,成就无期,诚为可虑。臣议于训炼都监堂上李德馨,则以为:‘行护军吴应鼎,久于中军之任,稍解炼兵之规,而今以炮、杀手试才事,归在海州,仍留数三朔,使之训炼军卒,则不无所益云。’吴应鼎请以军官带率,以责炼兵之任。且鸟铳试放,必器具精致,火药优备,然后平时庶可炼卒,临战足以制敌。窃闻本道所造,仅成形体,而失其制度,火药则遗在绝乏,不得习放云。请令都监,京匠人中,能煮焰,善造鸟铳者,各数人急急下送,除治戎器,以备战用。何如?”传曰:“依启。但吴应鼎,乃敬差承命之人,不可仍作为军官。复命之后,更议施行。且海州山城事,前日传教,而修筑不谨,只为塞责。可留意,农隙随便,坚固修筑,募民入接,积谷其中,设械其上,用意体行。”

○接待都监启曰:“延曙摆拨儿房子来言曰:‘去夜鸡鸣时,贼人十五六名,不意突入,摆拨儿唐人三名、女人二名,胸膛、头䐉、项背诸处,冲剌将死,通事奴子一名,亦为刺杀。’极为骇愕。摆拨儿一人,来告于陈游击,则游击惊骇曰:‘王京近处,岂有如此骇愕之事乎?速令兵部,差郞中一人,与周指挥,偕行穷捕’事言之,故敢启。”传曰:“言于兵曹,斯速发军,穷寻捕捉。”

○备边司启曰:“摆拨儿被贼之事,极为骇愕。此虽城外颇远之地,而捕盗之官,不得辞其责。右边捕盗将郭嵘、京畿讨捕将朴名贤,为先推考治罪。且令京畿监司,急速多设方略,四远寻纵,期于必捕。且被伤唐人,犹未绝命云,急遣宣传官,带医员一人,赍持药物酒甁,驰往看审,求疗宜当。大槪京城以西大路,因唐人往来,民居不能安着,故不得如他处之设屯聚民,以通道路,盗贼兴行,至于如此。今若仍循不为处置,则他处摆拨儿,当连续有此变,事甚可虑。亦令京畿监司,于摆拨儿所住处,或略设木栅数三间,以为避盗之计事,急速施行何如?”答曰:“依启。西路间间设栅,以通行路事,前有传教,而不为施行,以致有今日之变,至为未便。更为规画施行。”

○备边司启曰:“古云:‘炼兵不如炼将。’将苟得人,则军中之事,皆可系此而成。况当此事变危急之际,不但大将为重,虽褊裨之属,皆当预择,以拟任事,然后临时可无乏人冗杂之失矣。武臣堂下,勿论时散,择其勇健有计策,可堪领率者十馀人,使有料食,而属于训炼都监,以学习《纪效新书》,如平日兵书训诲之例,以试能否,而以为缓急之用。请令兵曹、训炼院都监堂上,会议于备边司,抄择施行何如?”上曰:“依为。”

○左议政金应南沈静有局量。平生以清俭谨慎自持。启曰:“臣与都监堂上金命元,往见慎都司、懋龙。蔡都司,元相。则章把摠应龙。亦与之同参行礼后,问:‘大人,今以何事下去?’答曰:‘奉孙军门分付,将赏物进往行长、清正两营。’臣等言:‘清正与行长,作嫌角立,势不相容。闻与中国通好、准封之奇,多发愤惫之语,至欲相图。今闻军门开谕,顺从卷回,则幸矣,若如前桀,反以难行之事,通于关白,则垂成大事,不无沮挠之患。愿大人,只往行长之营,清正处则勿为往见。此小邦上下之所共望也。’答曰:‘此言亦有理。大槪此事,非出于朝廷,孙军门见谭都司禀帖,欲知清正事情,送俺等探试,且令与贵邦君臣,相议善处。今闻公等之言,当先往行长营,更为探听,行长若许往见则往之;若有迟难之意,则亦可不往,而要与国王相议’云。其意,盖欲自上招见接待也。敢启。”答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慎懋龙等,欲进见密语者,未知何事,但闻以孙侍郞分付,将入清正营中。此事系关,似为非轻。自初沈游击与行长讲论,而清正以其辞语悖慢,意望甚大,故绝不与通。今孙侍郞,别使通情于清正,万一此贼,益肆凌侮之心,其所要索,更如与惟政所言之说,而行长亦恶其分功,又有他言,则是求以两得,而反至于两失。且清正若以此事,通报于关白:‘我则以七事要之,几于事成,行长但求虚封,欲为撤兵,事甚不可’云,则以秀吉无厌之心,必信清正之言,而行长将不得伸其说,如此纷挐,衅端层生,则益无收拾之期,极为可虞。渠既请见,今日请令进谒于时御所,听其所言,若此机密,并言于陈游击,相议善处何如?”上曰:“不必亲接。大臣往见处之。”

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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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经略别差委官,为因我国炼兵出来。存亡成败,皆系于炼兵之如何,所关极重。接待之事,则已为传教于接待都监矣。训炼都监,亦宜检察,至诚款待,且以都厅郞厅,定为接伴官,伺候听命,兼检察诸事议启,言于训炼都监。”

○备边司启曰:“京城咫尺之地,拨军为土贼所害,实是莫大之变。陈游击前,不可不陈谢未安之意。依上教,令承文院作帖文,今日内送呈,实合情礼。拨军被掠之马,以司仆寺马偿给,而已死拨军,棺殓埋葬等事,亦依上教,自司并言于该司,急速举行。”答曰:“知道。”

○兵曹判书李恒福、参议黄暹。恒福,自谓不与时论,而其心所存,不出于正也。启曰:“上年冬间,因特进官所启,行宫前大路东西两边,令该司,皆设木栅,自曹解冰即时,转石鸠材,方将起役。东宫闻此奇,下令于侍讲院,以为:‘宫前之路,通衢大道,防塞未安。非但此也,设栅塞路,非有关于禁卫,而徒贻功役之弊,莫如不为’云云,深以塞路贻弊为未安,有此下令。此甚盛意,姑勿设栅,仰体至意,恐无大妨。敢禀。”传曰:“甚当。依启。虽不知曲折,而东宫如有未安之意,则当启之,未可下令于侍讲院。侍讲院亦非传令之官,设使下令,当入启其意,不可传令于有司。事虽不关,体统不宜如是,故不得不言。”

○夜五更,四方有雾气。

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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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王世子问安。

○有政。

○右议政郑琢琢以良善得名,长带清望。但性似迂踈,而善于涉世,平生立朝,唯以脂韦取容,实非公辅之器。新升鼎司,物议哗然。启曰:“相臣之职,所系甚重,其在平时,所当难慎。况今圣志方切拨乱?公辅重选,谬及匪人,既缺舆望,重骇视听,非梦卜求贤之意也。当今国运中否,兵连四载,危乱极矣。臣忝在一品重臣之后,曾无陈力些少之劳,且无建白设施之事,悠悠经过,苟全性命,正似块然一土梗。其本无才识,据此可知。责效万一,宁有是耶?台鼎之位,摠揆庶僚,百责所萃,决非凡庸所可承当。且无大臣之德,而添大臣之位,亏损国体,妨害治道。及其偾事,悔亦无及,臣实悯焉。伏望圣慈,量才度德,勿以已授而仍存,夬决无留,使得安分,保全终始之恩,则非但微臣之幸,抑亦庶臣之幸也。仰冒宸严,冞增惶恐之至。”答曰:“可合。勿辞。”

○郑琢再启曰:“当今海贼未歼,国雠未复,此正臣子卧薪、枕戈之日,筋力所及,庶欲自尽而已,岂取以退托辞避为事?第念才器有大小,职任有轻重,台鼎之位,决非凡庸所可窃据。苟不自量,冒昧承当,则徒辱名器,有妨贤路,阽身病国,有不可胜言。今者才德俱优,时望所存者,不乏其人。圣明临下,亦已洞烛,伏望亟收成命,以授其人。”答曰:“岂为不堪?宜勿更辞。”

○郑琢三启曰:“屡渎惶恐。臣今犬马之齿,已满七十,政古人致仕之年。自经乱离之后,筋力尚全,而聪明顿丧,眼晕偏重,视物不明,其不似曚瞍无几。不此之顾,而晏然冒居揆察百僚之位,则临事颠倒,铸错必多。身负国家,罪积丘山,臣实悯迫。伏望圣慈,俯谅危恳,必命镌改。”答曰:“勿辞。惟望匡济。”

○春秋馆领事柳成龙、监事金应南等,与知事李恒福、同知事李墍、修撰官金宇颙会议。启曰:“今二月初八日昼讲,检讨官郑经世所启,当代日记,兵火散亡,令春秋馆领事及诸堂上,商议措置,至如外方守令,择其中聪明强记之人,令兼春秋,使之思索记录,则或可略成头緖云。二十馀年之间,日月已久,当时曾经史官之人,虽有生存者,似难记忆追录,然春秋馆闻见,各年史官之时在者,一一列录,如常时艺文馆房上日记之例,在京之人,则会于本馆,各以所记忆箚录;在外人,则各其所在处,亦以所记者录出,限今年上送,而本馆聚集成册,各以类分,付前年月日之下,其有一事而详略不同,去就有异,则亦皆并录无遗,以待后日删定。虽非史官,而如有林下有志之士,随其所闻,私为野史者,亦并加知委各道监司,坚封申报史馆,如有家藏其时朝报、政目者,亦许来纳。但穷村僻巷,不知此意,则虽有藏置之人,而无自纳之路。京则汉城府知委五部,外则各其守令,广加搜访,随所得上送事,捧承传施行何如?”答曰:“记忆追录,必有失实之弊,所关非轻。野史亦难凭信,并参酌施行。”

○上御别殿,接见慎都司、懋龙。章都司、应龙。蔡都司、元相三人。上曰:“一路荡败,行李甚苦。”都司答曰:“为王事行,何敢所苦?”上曰:“大人等,以甚事往何处?”答曰:“奉孙军门分付,且赍赏物,往于行长、清正两营慰谕,兼采撤兵真伪矣。”上曰:“大人所赍箚付文字,可得见乎?”答曰:“此是孙者爷,送于倭营文书也。”奉呈书帖,上览所呈文书。答曰:“委示文书,多谢。”都司曰:“若以准封之意开谕,则必速退还,更无他意。”上曰:“孙爷为小邦,委遣差官之意,多谢。但清正桀骜悖恶,常欲败行长所为之事,此意,大人不可不预知矣。”都司答曰:“谭都司禀帖,清正桀骜,军门差官慰谕,则其心可解云,故军门差遣俺等,保无他虑。愿国王,安心勿忧。”上答曰:“多谢。”都司曰:“往来贼中,恐有处置之事,愿得干能人带行。”上曰:“当差送。”行茶礼而罢。

○司谏院启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凡在出纳,十分慎重可也。今以都元帅所报秘密封书,委诸吏胥之手,致令直送于该司开拆,出入皆莫闻知,其不察甚矣。请色承旨递差。都承旨,以一院之长,常时不能检饬,亦为非矣。亦命推考。近来丧纪败坏,未见棘人之栾栾,有识之寒心久矣。凡私自起复者,已乖于邦宪,至如武夫之秘不发丧,隐然取科者有之;或在忧服之中,依例赴举得中者亦多。其伤风败俗,不容于人类甚矣。物情莫不痛愤,请外则各道监司,内则法司,悉令访问,犯者一一摘发,削科治罪,以淑人心。”答曰:“并依启。”

○陈游击接伴官李时发书启曰:

今日游击往祭洪济院愍忠坛。仪注,则游击做出,令后来,亦依此行之云。且令臣陪祭,故亦依分付,行拜礼矣。且游击分付臣曰:‘欲立石于此,以记我奉旨来祭之辞’云,请令该司,急速举行。且游击南方往来时所撰,善后十策写完,令臣持进曰:‘我为贵国,意思如此。故欲为万一之助,如以为可行则行之,以为不可则不须行之。幸莫笑如何?此意启知’云。“

○平安道观察使兼都巡察使李元翼加阶崇禄大夫,元翼,仗銊西关,经理得宜,一路人民,敬戴如父母;教炼士卒,大有成效。特遇眷位,宠命申锡,有加阶之命。李墍为行大司谏。墍,清苦自持,白首不渝。 ○卯时辰时,四方有雾气。

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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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我国武士,宽袍阔袖,每为唐人所嗤讥,故曾下禁令,而顿不举行,尚循前习。今又为陈游击所讥。今又武士之宽袍阔袖,骑马而执鞍者,庶人之戴笠、或着平凉子者,一切痛禁重治,朝官则罢职,不能检举,则本曹及都监,并为察治,言于司宪府、兵曹、训炼都监。”

○司宪府启曰:“往在壬辰,国运不幸,岛夷肆凶,庙社为墟,神京、列郡,几尽沦没。当此之时,苟可投袂而起,以遏滔天之势,则为臣子,固不可拘于私服,胶守常制。或团结乡兵,以倡讨贼之义,或裂裳裹足,以赴君父之急,此固权时处变之一道理也,如或诿诸金革之事,阴挤己私,不顾伦纪之重,自毁大防,则忘亲负国,厥罪难逭。户曹参判成泳,方居重丧,累遣亲信于巡察使,求为召募之任,诸义兵所获首级,夺以为己功,图授州牧,且兼他道巡察,不讨一贼,贻害两道。及其贼至近境,无意遮截,窜身湖西,得罪君亲,尚保官爵,物情骇愤,久而愈激。请命罢职不叙。汉城府左尹李准,不待召命,赴成川,起复除拜,受而不辞,无补国事,有怀丧制。请命罢职。”

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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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同副承旨郑淑夏启曰:“李准事,问于其时宰相则:‘臣与兴源、郑琢,陪从东宫,留驻成川时,陪从宰臣数多。适于其时,闻李准避乱,来在本府之地,禀于东宫,仍转启大朝,使之起复,准陈疏辞避不得,因为从仕矣。’问于李宪国则:‘臣壬辰年九月,以义州行在所问安事进去,还到于成川,始见李准于分备边司。故未详其起复事由’云矣。”答曰:“观此议得,与台谏所启有异。不允之意,言于台谏。”

○传于政院曰:“土贼杀害天兵,非寻常之事。今既捕贼二人,已为究问,可令禁府拿来,更为推问后,具械锁,以宣传官一人定将,禁军、炮、杀手各十人,禁府一同拿致于南别宫门外,仍使接伴官,告于陈游击,致辞曰:‘国王不胜痛骇,定将发军,穷寻跟捕,得此二人。乃是正犯,敢告’,仍以其剑呈之,听游击指挥,如令处之,则其同类摆拨儿请莅,依法处斩枭首后,还告于游击前,议处施行,言于备边司。”

○传于政院曰:“陈游击贻书画策,凡中国器械、兵船之制,与夫操炼之法,劝令奏请传习,其为我国虑至矣。凡兵器、阵法,可学者多,而其中最急者,以海边醎土,煮炼焰及傅矢毒药之方耳。盖药既,则火攻百技,皆从此出;毒药傅矢,则我国长于射矢,中者必死,战无不胜矣。右二方,若问于陈游击,则必不隐讳,如刘摠兵之为傥,因此而学得,则万世制敌之利也。设或难于直问,其所带家丁,幸或有知之者,则可赠赂密问,期于传习。且游击,浙人也。其所带家丁,必有精于剑枪之术者,若有来在者,则亦可请于游击,留为教师,如何?盖前教师胡汝和等,可传剑、枪之技,似为龃龉。古之用剑,岂如是乎?此予之必欲得善师,期传其妙于东国者也。与李时发、李海龙等,密谋处之。”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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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以前启,请成泳罢职不叙,李准罢职。

○上御别殿,启覆。郑淑夏进读全州囚人巾京推案。上曰:“当有初推而无初推,是无头公事也。”郑崑寿曰:“小臣冒忝政院时见之,许多推案中,抄出其大要,故例或如此。”上曰:“今姑从权,以此为之。”李增曰:“禁府吏皆言:‘此文案,必于政院有之’云,只以此为公事矣。”上曰:“使注书,出政院问之,俾无未尽之意。”注书李德温,听命而出,持当初状启入来曰:“此状启,不在政院而在禁府,即为搜来矣。”淑夏曰:“此状启,非监司状启,乃兵使状启,而头词则他事也。”李廷馨曰:“其间必有曲折,而无之。更使状启,详悉考核宜当。”李宪国曰:“今此启覆,则不可施行。更可详悉为之。”上曰:“所以为启覆者,详审断决之意也。推案踈漏,更为详覆以启。”宪国曰:“此启覆,不得详尽。再覆时,详尽为之。”上曰:“然承旨出政院,改其判付。承旨,某月某日,亲启奉教,某处踏小启字。此公事,当下义禁府,义禁府自当为之。”诸宰皆俯伏而退。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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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司宪府以前启,请成泳罢职不叙,李准罢职。“启覆之时,必取前后文案,以备查勘者,重其事也。今日巾京启覆时,禁府只以本道所捧更推招辞及本府照本进启,而前后状启、供招,不为粘入,致令推案踈漏,不成谳狱之体。承旨亦不致察,至于展读之际,始觉其非,极为骇愕。请命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次知承旨命推考。”答曰:“参判罪名,非但大不近情,岂可从之?不允。李准推考,郞厅亦推考。”

○卯时至辰时,四方有雾气。

○训炼都监启曰:“各哨军士,近日一一点阅沙汰,一边招募,随所得充补,应募之军,未得一时塡阙。若待其毕充而习阵,则操炼之事,渐至于稽缓;若欲混合,见在各哨兵拣择,二哨为一哨,使束伍准其定额而无阙,则规摸狭窄,又与开基渐广之意相戾。姑就其中,参量事势,不拘兵之多少,以时在哨官,分为第几司第几局,旗帜号、衣巾,各从方色,以为操炼,而阙额之未充者,更加精募,以待粮饷稍裕,渐图编入。大槪兵家,束伍作哨,分司作营,有活法无定规。随其兵众多寡,或三局为一司,五局为一司,七局为一司,十局为一司,分为左、右司,而俱有把摠,统领各哨。其上又置营将,统领二把摠,五营该备,则为营将者五员,而听命于大将,以凭节制。此兵书所谓:‘治众如治寡’,而《新书》以束伍,为第一要着,良有以也。养兵,必须优给粮、钱生理,安逸其身,使无怨苦,然后教炼为艺,兴起成就,投之所向,尽其心力。今者都监之事,则欲效嚬训炼,而廪给鲜少,施措未尽,使军士呼饥,幢幢无暇。如不别样善处,则终头之有成效难矣。前项各哨军兵,名存无实。如此而有南下者,有禁直者,有五营轮直者。且器械措备,工役极紧,而或至于停废,则外处调遣使唤,又出于事势之不得已,目见各兵劳苦之状,深为未稳。五营已设,虽不可轻议改处,而减其入直之数,昼则炮、杀并二队留直,夜则炮、杀中一队,相递直宿,他日军额少广,仍旧裁处,则军情庶可慰矣。敢启。”传曰:“依启。”

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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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王世子问安。

○上御别殿,讲《周昜》。领事郑琢、同知事李恒福、参赞官金宇颙、特进官柳永庆、许晋、参赞官郑逑、侍读官朴弘老、持平柳熙緖、正言李馨郁、记事官辛成己、金荩国、尹晖。持平柳熙緖进启曰:“成泳、李准,屡为启达,而未得蒙允,物情极为愤惋。大不近情之事,成泳为之,故敢启之。启辞外,多有曲折,而烦琐不尽。李准,成川之往避贼乱也,东宫到府后,追入矣。”上曰:“参判事,见其启辞,虽无识之人,不当如是。况参判岂如是乎?无乃风闻讹传耶?”熙緖曰:“成泳为义兵将,兼骊州牧使时,诸义兵军功未报,则以论赏次到付云,而攘为己功。”上谓右相曰:“参判有是事乎?启辞云不忠不孝,何至于此乎?”郑琢曰:“谏官之职,随所闻为之,故争臣风采,当如是也。”上曰:“右相未闻乎?”琢曰:“小臣每在外方,且甚孤陋,时不得闻。当初诸将望风溃散,而成泳以残病之人,揭义而起。在成川时闻之,极以为贵。其他则未有所闻。”上谓同知事李恒福曰:“参判事如何?”恒福曰:“小臣与成泳,为弘文馆同官,相知已熟。此间之事,随大驾到义州,何能知之?以启辞见之,其人不如是,而今何至此?惊愕而已。台谏所启军功事,诸义兵所获,皆纳于成泳,而其功终归于褊裨之人,至于上言呈诉。常人无识之人,例有此事,视之寻常,而不以为怪。”熙緖曰:“利川府使申寿彭所获首级十七,皆以为褊裨之功。”上谓判书曰:“申寿彭,此李镒带去军官老病云者耶?”对曰:“然。”上曰:“忘亲负国,其罪极大。如此之言,岂可指目于宰相乎?如此事,斟酌为之。”熙緖曰:“无端起复,是忘亲负国也。成泳事,皆如彼,言之可丑。且以长兴寺为窟穴,惟以一家事谋之,而其所为功,皆诸义兵之所获者矣。”琢曰:“台谏、宰相,参为是非。言官以一时公论上达,臣不可轻言之。但当初,皆以成泳起义为奇矣。”上曰:“罢职、不叙,不可为。左尹巳为推考,岂可至于罢职乎?”熙緖曰:“启覆时,例取前后状启,以备查勘,昨日启覆,踈漏莫甚。禁府色郞,不能任职,当为罢职。岂但推考而止乎?”上曰:“罢职过重。”熙緖曰:“当今所陈,非一二事也。以南方之事言之,自其处来者,咽塞不能言。自贼中诱引而出者,左道则来属金太虚,而无粮不能食之;右道则来属金应瑞,亦无粮不能食之。其人还入贼中,极为寒心。若此之辈养之,则皆可为兵。罗州,尚不用元谷云,可出以食此辈也。”上谓恒福曰:“备边司公事,何以为乎?”恒福曰:“台谏言是也。贼中无防禁,有一人入而诱引则出来,若无食则还入,只自往来而已。东宫南下时,使顺天府使权俊,主管给料事,使为军兵,则人皆不愿,只欲游食如野兽。大槪各邑守令,不为主管,只委于掌务,故或逃或死,而守令不知,一人受数三名之料食,谷则日缩,而养兵无实,极为痛愤。”上曰:“当初守令,误处而然也。国家本意,岂如此乎?”恒福曰:“此等辈,大上为精兵;其次为农军;其次亦可为薪水之役,岂皆虚弃而不能收拾?诚为可惜。”上谓恒福曰:“判书之意如何?”对曰:“如罗州则其类甚多。其中胜于土民者,任其自为;择稍黠者,定为掌务,而给料甚不均,或代点。小臣南下时,或有呈诉曰:‘某人代受吾料云。’此虽非小臣之职,而欲知其间情状,挐问之,则果如是。金义元曾为全罗都事。来此,亦言之:‘屯田,而以此辈为农军,则可为其粮,而不为’云。臣不知其故也。”上曰:“今日,善处之道,可言之。”恒福对曰:“择丁壮者,或教射、或放炮,仍送于舟师;老弱,则为农军,甚好。臣在南方时闻之,李亿棋以此辈为屯田云。”上曰:“备边司为公事处之。”特进官柳永庆进启曰:“恒福所达之事,自备边司移文者,非一二也,而近日闻南来人言,此等辈或流离饿死,或还入贼中云。岂无公事而然哉?奉行者无其人也。”郑琢曰:“大臣之职,不可虚授。理阴阳,论道经邦,为任极重。虽在平时,固当得贤德之人而任之。况今国事危迫,大贼在门庭,委诸其人,尚复难济。岂如臣者何敢当哉?”上曰:“右相非不能为。不可辞避,更加勉力于国事。”琢曰:“贼情难测,虽中朝准封,岂可必其自退?今虽退去,后岂必其不来?国无堂堂之势,此甚可忧。可送某人,往镇南原等地,沮遏其势也。”上曰:“遣将帅乎?遣大臣乎?”对曰:“体察使,可下送矣。”上曰:“顷者令备边司议为,尚不议乎?”恒福曰:“大臣不为齐会,故时未议定矣。”上曰:“领相近不来仕乎?”恒福曰:“以病不仕矣。”郑逑进启曰:“都元帅,大失人心。两南之民,皆以为:‘宁无此元帅’云。”上曰:“详说之。”逑曰:“此时,以燕饮为事,军官作弊,贿赂公行云。体察使下去,则或不如是。”上曰:“南方之人,有造言之习。才有所不逮,而不得为则或有之,其人岂如是乎?”金宇颙曰:“所传之言,岂无失实者,而此则不然。自有公论,物情愤郁。大槪其人,性甚弛缓,不能统摄军官,非将帅之才也。”琢曰:“代其任者,暂优于前人,而不甚相远,则此时亦不可轻易递易。”宇颙曰:“易将虽为重难,赵括则不可不易。”琢曰:“郑文孚在北道时,以赤手有大功,而在公州,以不能善治为状启。未知其间事,而如此之人,亦不易得,故顷日备边司,欲为仍任,而事涉重大,未果矣。”上曰:“以予所闻则不然。北道之事,乃郑见龙等之功,而文孚则因人成事云。”仍谓恒福曰:“判书所闻如何?”恒福曰:“大槪为人唐突,而手下诸将,皆骁勇云。”永庆曰:“文孚,当初有欲避之计,而起兵之后,因人成事。至有将才云,则臣未之知也。”恒福曰:“具滉,则为北道权管,率其堡土兵。印元谌,则以多年军官,膂力绝伦,亦多率土兵,而二人为左右斥堠,所率之军皆骁勇,故斩获之功,最多云矣。”上谓恒福曰:“印元谌,今为何职?如此壮士,可收拾也。具滉,则予曾不知。”恒福曰:“元谌,前为训炼院官员,以微罪解现任别叙,而具滉亦敢战之士也。”永庆曰:“今来降倭二十名最难处。在金应瑞阵中,而应瑞亦知其难制,送于京中,各持弓矢、战马矣。”上曰:“今当晓谕曰:”我国之法不然。尔可解佩。’云云为宜。“永庆曰:”性度最为不顺,不可同送一处。“上曰:”二十聚于一处,则恐有作乱事。且战马从何得乎?“永庆曰:”金应瑞给之云矣。“上曰:”判书速为处置。“逑曰:”自上还都之后,当下哀痛之诏,晓谕八方,删去虚文,从民所欲,凡可以感服人心者,问于大臣为之可也。小臣为守令时,见下书,则民皆哀感并悦矣。见陆贽奏议,则有今人所不能上达之言。今之臣,诚不及古之臣也。此奏议可入览也。以义禁府狱事见之,春和生物之时,狱囚疏决事传教,而见其公事,踈漏莫甚。“上曰:”指何人而言乎?“逑曰:”非指一二而言也。今者右相所启,伸冤枉之言,极为允当。“宇颙曰:”人心郁抑,不可不伸。唐德宗,以暗主,听陆贽之言,奉天下诏,而骄将悍卒,亦皆涕泣。人心之感动,如此之速也。“逑曰:”两南人心不实,所言诚有不可取信者。然都元帅改易为当。“上曰:”递元帅而有可代者乎?“逑曰:”体察下去,则虽无元帅,犹可为也。“上曰:”国之大事,必须周密思之。今若递此元帅,而遣他人,则非但手生,又无胜于彼者。“逑曰:”顷日领相以为:‘李德馨可遣之’云矣。“上曰:”予已思之。李德馨,时为吏曹判书。予之所重,此处无人,不可不虑。判书,曾为宣慰使,倭贼已测其器之浅深,且年甚少,不可为也。“上曰:”政丞之意,如何?“琢曰:”不可率尔言之。“上曰:”判书之意,如何?“恒福曰:”虽已接倭,岂必以此不能为乎?自下不敢擅为,上裁为宜。才气则有之矣。“上曰:”若使德馨为之,则贼必退去乎?“逑曰:”虽遣德馨,岂能使贼必退?自有处置等事,岂不犹愈于权栗乎?“宇颙曰:”德馨必胜于权栗矣。“上曰:”事岂如此?傍观与当局异矣。我国之人,皆以为某往则可也云,而其人往则亦与前人无异。谚曰:‘以鼠易猫’,亦此类也。“仍谓永庆曰:”特进官,亦备边司堂上,所怀当言之。“永庆曰:”臣不知权栗所为,所观元帅状启,皆以无粮为言。所率军官,分送各官,使之食,而各官亦不能食之云矣。“上曰:”判书,以司马之长,何不言乎?“恒福曰:”李德馨事,已陈之矣。权栗,小臣妻父也。虽不敢以此为嫌,而自有朝议,臣何敢言乎?“逑曰:”富弼言晏殊之过,何可避嫌?“上曰:”吏判为元帅,可当与否言之。“恒福曰:”权栗无才,德馨则有才,施措之际,必有所优。“上曰:”吏判代之,则能有所为乎?“恒福曰:”将帅,必因势乘时,然后可以有为。此时旋转,固不可必也。使贼感化,稽颡扣头,使荡破之邑,得为安全云,则必不能为,而与前人论之,则稍胜矣。“上曰:”判书意谓可改乎?“恒福曰:”人情如彼,改之为宜。“宇颙曰:”如韩信、白起,虽不可得,此善于彼,则可以代矣。“上曰:”人之所见各异,密议于备边司。“永庆曰:”关西虽重,南方尤紧。李元翼送于南方最宜。“上曰:”予问领相曰:‘以元翼为元帅,以德馨为平安监司,如何?’云,则领相以为:‘不可为’故止之耳。“恒福曰:”元翼,固优矣。“上曰:”虽使元翼为元帅,却贼之事,予不必也。“恒福曰:”此则虽元翼,不能为也。“永庆曰:”元翼固胜于德馨也。“上曰:”平安道,何以为乎?“永庆曰:”南方无虞,然后西方可保矣。“上曰:”平安道亦根本之地。递元翼不好。虽然予言及诸宰所答,详悉书之,与备边司相议处之。“永庆曰:”屯田、炼兵等事,权栗不能为之,而德馨则必能为之。“逑曰:”权栗使金应瑞,与贼相会,不为止之。如此之事,极为非也。“永庆曰:”将帅在外,朝廷如是议之,彼必闻之,似为未安。“上曰:”以中原事言之,宋应昌递而顾让谦来;顾让谦递而孙矿来。孙矿来后,已扫此贼乎?大槪将帅,不可数递。经筵官所言,如赵括则不得已递之矣。“逑曰:”中原改宋应昌,而交代者未得其人故也。“

○司宪府前启户曹参判成泳罢职不叙,汉城府左尹李准罢职。答曰:“成泳事,不近情理。李准,已为推考,并不允。”

○以李德悦为承政院右承旨,柳永询为承政院右副承旨,徐仁元为公州牧使,申应崧为德川郡守。

○自卯时至辰时,四方有雾气。自午时至未时,日晕。

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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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王世子昼问安。

○司宪府前启户曹参判成泳罢职不叙,汉城府左尹李准罢职。答曰:“成泳罢职。李准已为推考,不可为。”

○以具宬为承政院左承旨,李廷馦为艺文馆检阅。

○夜四更至五更,四方有雾气。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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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王世子朝问安。

○上御别殿,特进官郑崑寿、韩准、参赞官柳永询、侍讲官黄是、检讨官郑经世、假注书郑瑴、记事官金荩国、尹晖讲《周易》。讲毕,韩准进启曰:“小臣顷自关西往来时,逢教师之来,作弊无穷。点退刷马,必受䌷匹而后已。”上曰:“卿于平壤相遇乎?”准曰:“凤山、黄州间相值焉。凤山给䌷五,黄州则给䌷六云。且一路唐官,多定刷马之数,以为作弊之资,一马准䌷一,其弊不赀矣。”上曰:“何以为之?”准曰:“无可奈何。毛守备过瑞兴时,其主倅只以纸束给之则以为:‘前日过此时,所留马价青布,必须尽给’云。所谓马价者虚说也。”郑崑寿进启曰:“教师出来时,例率逃兵而来,欲为滥受料食之计。臣于备边司,问与咨文异数之状而知之。前日接伴使韩应寅在丧后,臣为其代出来时,小臣之马,唐兵亦夺之。臣曰:‘我乃以李提督接伴使出来’云,则唐人曰:‘吾乃宋经略差人,李提督则不知’云,其实乃提督下人也。闾巷作弊,射杀人命,必由山谷路而恣行,岂特韩准所见而已?且司天使,行到东坡馆,供奉之物,亦皆夺之,故艰难支待矣。”郑经世进启曰:“唐人作弊,实由通事房子辈所诱也。顷闻西路通事作弊之事,极为寒心。通事陪唐官归时,因率其家属,多至六五人,饷以公粮,输以公马,駄数甚多,侵责无艺。臣顷为正言,欲启治,而递论大臣,未暇及他,故不为启之。降倭之作弊,亦皆我国人所为云。”黄是进启曰:“臣亦以从事官,闻于海西,唐人侵责,我国则不可禁抑,而海西各邑,倂定支待,排以日月,倂定官则如越视秦,不为顾见,主办官偏受其苦。以此荡尽,不终年而不能支吾矣。”上曰:“弊则然矣。筵中虽或言之,在外处不言可也。唐官闻之,则必以为未安。唐兵之有功于我国,岂浅浅哉?今若人人言之,及于唐将之耳,则诚为未稳,可斟酌言之。”准曰:“臣往来黄州时闻之,前牧使李庆濬,有善治之声。”上曰:“予知其有才。特令兼兵使,而旋以被驳递之。何前善治而遽罢其职乎?顷者备边司启请叙用,欲用于公州牧使,而以无治之义,予不从焉。如此可用之人,至于驳递,未晓其意。”崑寿曰:“善政于黄州则然矣,兵使,与守令异体,为主将于一道。年甚小,无践历,故守令不为敬畏云。”上曰:“不为敬畏,非庆濬之罪也。”崑寿曰:“以不敬畏,故上下相阻,以致人言。渠亦未免有失云。”上曰:“渠亦有所失乎?”崑寿曰:“渠亦怠于为牧使时,其终又有病几死云。”上曰:“年少之人,有何病?今可以为守令乎?”崑寿曰:“乃李增之子也。臣与增,同为禁府堂上,故因而闻之,则今不为快差云。当初赖罢散,故得免于死矣。”准曰:“为兵使时,处事踈阔,故致有人言云。”上曰:“然则于大器,不可用矣。”上谓郑崑寿曰:“元帅为人,卿知之乎?”崑寿曰:“年岁相若,故馆学,泛然相见。小臣忝冒承旨时,权栗以承文院参下官,频来政院,故亦见之,实未知其人器矣。但永柔特命为元时,尹斗寿问李恒福曰:‘如何?’恒福曰:‘监司则可堪矣,元帅则必不如金命元’云,而深忧之。其后元帅果无声绩矣。”上曰:“元帅善职,固难矣。若果能于职事,则今日之事,岂如是乎?”永询曰:“元帅递易,事体重大,非小臣所敢达,讨贼方急,何嫌越位,方外之论?皆以为元帅有所失,而朝廷难其代。如李元翼,何不为都元帅?关西虽重,岂如南方之岌岌哉?不以此人送之,物情皆为愤郁。”上曰:“关西方伯,递易似难。”崐寿曰:“柳永询之言,甚是。”上曰:“元翼之代,其思之。虽有才者,不知首末,卒然当之似难矣。”永询曰:“天兵支待一事虽重,今则南方尤急。小臣之言,只启物情而已。”上曰:“若论轻重,则李元翼当为元帅,而李德馨欲拜关西方伯,但今已晩,似未及矣。”

○备边司启曰:“今日安危成败之分,专在于都元帅,故此议非止一日。虽有此议,不敢轻易启请者,非但以临时易将为难,亦虑南方事势极难。虽物力之板荡滋甚,今以他人代之,假使稍胜于前,而数月之内,未能措置成緖,徒有递易之烦,无益于实效,故议发而还止者久矣。今日更为商议,则皆以为:‘权栗久在其处,历阅已多。虽有流传之说,难卜虚实,只恨布置经略,辑化诸将,抚绥军民,手段颇短。若使李德馨代之,则此等措置,似为可观,第以春节已晩,屯种劝课之事,既不及时,又无措备粮饷之路,则训炼之计,亦将难施。如此强为递代,则徒使听闻动摇,而未见大益,不如姑仍权栗,责励委任之为当也。李元翼,方在根本重地,故前此亦以递来为难。况于今日乎?’群议则如此矣。然此事系关至重,惟在上裁。”答曰:“予意亦然。”

○司宪府前启户曹参判成泳罢职不叙,汉城府右尹李准罢职事。答曰:“既罢职已推考。斯可已矣。何必烦?不允。”

○自卯时至辰时,四方有雾气。夜一更,流星出王良星上,入西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白。

○备边司启曰:“太祖大王集庆殿容,事变之时,权为奉安于礼安闾阎,庆基殿容,奉安于牙山县客舍,攘之中,久废奉审,至为未安。近日多有上疏,请移安于傍近大邑者,虽未知事势如何,而不可不速为奉审。请令礼官,急速磨炼,或遣近臣或礼官,驰进奉审处之何如?”上从之。

○礼曹回启曰:“两殿睟容,移安于两处后,令本道观察使奉审行慰安祭事,上年启下行移,已为举行矣,缘国事未定,闾阎之家,卑小之邑,因循奉安,星霜屡变,至为未安,而自上别遣近臣、或礼官,更为奉审后,奉移于傍近巨邑事,则姑观时势,更议审处,似为便当。大臣之意亦然,敢启。”上从之。

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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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王世子朝问安。

○义禁府启曰:“罪人黄赫,昨已挐囚。此人前于行朝,既为三省推鞫,今则何以为之?但大臣之意以为:‘前既三省推鞫,今虽于本府推鞫无妨。’或以为:‘今亦三省推鞫无妨’云。敢禀。”传曰:“议定为之。”

○司宪府启曰:“司仆寺佥正金应寿、判官吴致云,以扈从微劳,起贱类、通仕籍,超授五六品之职,恩赏已僭。岂可又升其秩,以致名器之耻乎?请金应寿、吴致云新除职名,并命改正。”答曰:“不可改。”

○义禁府启曰:“黄赫事,议于三公,则依前三省推鞫,无妨。”传曰:“依启。”

○承文院提调启曰:“东宫册封奏请,适与中朝所虑者相值,因此致生朝论,未即准许,此诚意外之事。顷观尹根寿等状启,则中朝欲一番如此,以存立长之防,待其再请而后许之也。以事体言之,则根寿等还来宣敕后,当举此为辞,以为更奏之文,但礼部题辞,有往莅全、庆地方立功等语。若敕文中,又有此语,则再为陈奏,恐延日期,故议者多以为,不待根寿之还,先以驰启辞缘,急为奏文,发送使臣为当云,此亦不无所见。大抵如此大事,文书参定之间,亦必多日,请令本院,从速磨炼奏文,详陈事情,愿早定名号,以慰举国臣民之望,曲尽措辞,修润成文,何如?”传曰:“依启。大槪礼部之言,似为太拘,而使臣不为极陈得请,亦为未稳。夫国家重器,岂可托之于非人?古之帝王,亦有行之者,其又何疑?不患无可对之辞,然不可露圭角。此意言于韩准。昨日经筵取禀,故言之。”

○以奇自献为司谏院司谏,申湜为弘文馆校理,赵庭芝为司宪府持平,庭芝,为人迂缓。庶官尚不称,况责言论之任乎?用人如此,乏才可知。金涌为弘文馆修撰,李庆濬为公州牧使,黄琎为义州府尹,洪世英为稳城府使。

○辰时,四方有雾气。巳时午时,日晕。

○备边司启曰:“都体察使下送事,当初朝议不一,未能定夺,而今者更加商确,则南方物力,日益板荡,比冬前亦不及焉。虽有措置规画之事,似已属晩,恐不必下送。但与贼对垒,策应方急,而过虑弊滞,不为下送,则亦恐有后悔。自下不敢擅断,上裁施行何如?”答曰:“下送”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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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王世子朝问安。

○及第黄赫供曰:“壬辰变初,王子才出都城,沿路守令,先避王子,如恐不及。列邑空虚,只有铁原府使金𫏶、淮阳府使金链光、通川郡守郑逑等,礼待王子,一如平时,其馀无一人接待,虽欲侵虐,其势末由。至于屈膝虏庭之言,千万无理。虽极反侧无状之人,王子尚无他变,而陪官先自屈膝,终置王子于何地?经年陷贼,前后行事,有非一二人所见知。会宁一城之人,皆前日手缚之徒,安边乡所吏民,出入往来,有同平日,则其时对贼所为,若即推问则可知。且一时被掳之人,非独臣之父子。如金贵荣则已死难问,如朝官李弘业、李蕙、赵仁征、尹仁伯、通事咸廷虎、士子沈怡、庶孽安琢、金阐等推问,则亦可得实。且译官李愉则随沈惟敬,出入釜山贼中;儒生李尽忠则来往京城,因谒王子。其时,贼坐何处,臣坐何处,而用何礼乎,推问右人,则此膝屈与否,立可辨知。但以伪书一事,陷此大罪,其曲折已尽于前供,而当其王子见逼之际,贼怒如许,陪官欲保之心,何所不至?拒之,则金躯祸在不测;从之,则朝廷议罪必重。不得已心生诡计,对贼之时,成一伪书,姑解目前之祸,而欲使此贼,不知有我国君臣间行用文字体制,预防他日难处之患。又于暗中,潜写密状,传达贼情者,自是囚中不得已之举,故李尽忠赍回,有真伪二本矣。若于密状,果有如言官所指之字,则即就鼎镬,万万不辞。其密状必在于政院,若令并与伪书、元本而取考比较,则情状立现。只以李尽忠颠错妄传之故,人言至此。其时,王子再三分付于尽忠曰:‘此状则伪也,非真也’,而追问并传之奇,即为通书于金千镒曰:‘此乃一时诳贼之伪书,非可达之状也。千万勿传’,而已无及矣。推问李尽忠,则亦可立辨。割地之事,臣父子相议,伊贼所言,不过恐喝,当以计却之,以为:‘土地受之天子,岂敢私与?’至于汉置乐浪、临屯等语为证,其后贼亦无言。且当其天将至,与行长讲和,清正移怒王子,欲怯渡海,臣密帖于沈惟敬,请置两王子及老父,而愿随谢、徐两使,以口舌代斧钺。又于在釜山时,沈惟敬身边答应官钱思本,一日以酒肴,来拜王子,且求题其扇面于臣,即题诗二首曰:‘海角馀生在,天西一梦长。全躯比汉节,早晩达吾王。’‘婴、臼彼何人,苏卿犹不死。平生起国心,耿耿唯在此。’其时,王子及一行人,无不见知,区区向日之诚,可以类推。若移咨沈惟敬,取考其扇,则可知情实。窜谪后事,则咫尺天威,不敢容隐。末世人情,朝夕万变,臣万死流放之馀,虽欲为流毒贻害之事,俯首听命,万万无理。理山邻邑及监司处,下书核实则可知。必称王子,恣行胸臆之事,则当此大乱之后,王子所在,极其凉薄,以臣之凭借恣行,谁肯顾念乎?况恣行必称等事,乃宫奴下贱汎滥者之所为。臣虽无状,稍有知觉,必不如此。指使官仆事,则西北自来谪客新恩之地,故从前接遇有例,理山官属鲜少,只给小僮一人,奴婢各一人。刑杖事,则若有此事,昭不可掩,未知某人受杖,专不知之。酒肉酣歌事,则理山介在江峡之间,称十室残邑。前郡守孔恂,上年四月赴任,当初一二月,或一二度,持酒来慰,八月以后,绝不来见。绝域风土不常,若得薄酒,自当服药,而国破家亡之后,私祸最惨,有何一味情兴,而至于日夜酣歌乎?鹰犬事,则理山无他鱼肉,只得鹰子一连,付诸城中相知之人,使得雉首,欲为朝夕之羞。前后情状,不过如此,并相考分拣。”

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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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王世子朝问安。

○司谏院启曰:“奉常寺官员,职掌祭享之物,所当十分谨守,俾无下人偸窃之患,而顷日户曹反库时,库子等,恐被偸用欠缩之罪,以瓦砾纳于瓮底,以酱加其上,似若盈满者然,其污秽极矣。其时色官金就义,不谨典守,致有如此之弊,闻者莫不骇愕。请命先罢后推。罪人黄赫,忘雠苟活,屈膝贼庭,贼酋则称殿下,本朝则不称臣,敢将割地之说,胁君父以讲和,其罪已通于天矣。及在窜所,纵恣无忌,居民被毒,官家受害。公论之发,实出于舆情之激,而挐来之后,不为严鞫,旋即还配,神人之愤,至此而愈郁。请更加严鞫,依律定罪。”答曰:“黄赫之罪,已为议定,似无更鞫。罢推,依启。”

○司宪府启曰:“罪人黄赫,更加严鞫,依律定罪。司仆佥正金应寿,亟命改正,承传色,请命挐推。”答曰:“黄赫之罪,已为议定,似无更鞫。金应寿,有功之人,不可改之。承传色,已为推鞫,亦不可拿推。”

○备边司启曰:“倭贼情状难测,得封卷退,既不可知。万,幸得卷退,后日之患,将有大于今日。当初顾养谦所言,则以为:‘倭留釜山,必为朝鲜祸本。当使无一倭留在,而往来之路,依旧例,通于宁波府’云云。此其计策踈密,未知如何,而其为我国后日之虑则深矣。伏见奏请使尹根寿状启,封倭之使,既由我邦,倭之谢恩者,亦使更由此路,虽云但许一番,后日托以天朝贡献而继来者,其孰能禁之?无穷之患,将自此而益大。今若任置放过,使中朝处置失误,如前日刘黄裳开市对马岛之谋,则是非所以救我也,乃所以益其祸也。此乃大段机会所关,不可不极力明辨,以解其惑。陈游击近将回去,此意令宰臣详陈于游击,听其所言,又为移咨于兵部。此亦难成,则虽别为奏闻,亦无不可。请令承文院,预为磨炼文书,而游击处,先告此由何如?”上从之。

○卯时辰时,四方沈雾。巳时午时,日晕。

○备边司启曰:“都体察使佥议为之事,传教矣。都体察使可去之人,曾经议政之员则皆老病,现在大臣之位者,只有臣成龙、臣应南、臣郑琢,单子书入,伏候上裁。”答曰:“领相可合,但才经重病,左相可矣。予意则如此,然更议为之。”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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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王世子朝问安。

○上御时御所,接见教师唐官千摠陈良玑、把摠朱虎、陈白奇。上曰:“大人等,自远方来,而小邦残破,陪臣怠慢,一路恐多不称之事。”教师等曰:“一路别无误事。孙侍郞使俺等传达曰:‘国王久轸倭变,想多劳心。且俺在辽阳,凡贵国移咨之事,当一一遵行’云。”上曰:“今闻孙大人之所教,不胜感激之至。”教师等曰:“贵国移咨请兵,故吴游击惟忠,领兵三千;骆参政尚志,领兵六百,己于正月内调发矣。俺等之来,虽未及见,然想已到关外,当观贼势出来矣。”上曰:“孙大人之恩,罔极。”教师曰:“事同一家,孙爷岂不勉力?”上曰:“小邦不闲军旅之事,故曾请于经略矣。大人等出来,其于操炼之事,必甚有益。多谢。”教师曰:“经略既委送俺等,敢不尽力?但才到贵邦,即赐接见重礼,多拜。”茶礼后,受礼物,罢黜。

○王世子昼问安。

○司宪府启曰:“王女安胎土功,石役甚钜,数月之内,势不可毕。正当东作之时,畿内孑遗之民,将废农事。请命姑停。凡藏胎之事,自有等分,而该曹不考前例,擅自磨炼。请次知官员推考,依本等改磨炼施行。罪人黄赫,请命更鞫,司仆佥正金应寿,亟命改正。”答曰:“所启已谕。不允。藏胎有宜藏之月,不可某月藏之,不可退也。推考,徐当察而答之。”

○司谏院启曰:“胎峯之役,供亿之费不赀,浮石之弊甚钜,而该曹不循前例而入启,使孑遗之民,不得耕种。请堂上、色郞厅推考,姑停此役,以待农隙。罪人黄赫,亟命更鞫。”答曰:“黄赫事不允。藏胎事,依启。推考不可。”

○行判中枢府事尹斗寿、知中枢府事具思孟、同知中枢府事朴应福、分礼曹参判成寿益、行分兵曹参议闵濬驰启曰:“海州曾经倭乱,人民散亡,仓谷耗失。内殿留驻,已至三年,官吏竭力奉供,少无怠倦,而物力已瘁,百事皆窘。若不及今善图,将为鱼烂。内殿举动,事体至重,非外臣所敢论议,而臣等俱以扈卫受命,知其情势,不敢喑无一言。江华非如连陆之地,虽曰岛屿,控扼形势,防备亦易。前朝高、元入都,几六十馀年,岂无其意?且距京一日程,除弊救民之策,无过于此地。似闻朝议,多以江华为言,故敢此启禀。”

○备边司启曰:“内殿留住海州,已至三年。瘴疠之乡,本非久御之地,而物力之荡竭如此,江华移住之请,盖出于不得已也,江华在海岛,京畿物力,尤甚残败,亦非便宜之所。臣等之意,乘此日气和暖之时,奉还都城,一以镇定人心,一以苏复海州,似为便当。然不敢擅议,上裁施行何如?”传曰:“勿施。只待予命。”

○卯时辰时,四方沈雾。

○领议政臣柳成龙:“伏以臣,才气弱劣,其于内外之任,俱不近似,体察重责,非臣所堪。然国势方急,筋力所及,岂论险夷?前此臣屡欲宣力于外,至于启达者,非曰能之,亦以臣在内无所猷为,宁奔走致死于外,虽无成效,犹可自尽其心,而少报国恩耳。虽以臣私情言之,不见老母,今已三年。若得南下,公事之暇,不无相见之路。此又臣日夜痛迫,而不敢发言者也。今臣危病缠身,上气吐血未已,气力委顿,所虑者,或恐中路僵仆,未能驰驱,有误事机,往来处置之间,淹延时日,使国事益至于狼狈,以重臣罪戾耳。昨日伏承圣教,既蒙谬眷,又轸念臣之疾病,体下之仁,至于如此,非臣糜粉所能上报,退而流涕,不能自已。事不辞难,臣子之义。臣若承严命,当力疾就道,以死为期,病之轻重,未暇言也。臣不胜感激之至,敢此陈达,唯在圣明裁,取进止。”答曰:“才经重病,未可往,宜安心。”

○备边司秘密启曰:“今日娄国安,以平行长所送礼曹大人书一道,送于本司,臣等参详,既受之后,处之似难,故不为开见,还送之意答之,而其书誊书以启。”答曰:“知道。”予病风人,朝夕将死,何足以知贼情?只望备边司,内勿风靡于邪说,外不惶惑于贼术,善为料敌而已。“附行长书:”日本先锋丰臣行长谨启,朝鲜国礼曹大人阁下。天朝兵部尚书石老爷,差娄国安及冯堂等,宣谕封事二员,信贵国,命官一人,护送入营,为天朝存忠诚,为日本修旧好,幸甚。日本于天朝,笃恭顺求册封,候天使者,三霜于玆矣。天朝人嫌疑未解,时时差人,示撤兵之事。行长,先是三年,沈游击入平壤,结约以来,无一违约,分界不超之,退王京到釜山,清正,还王子及陪臣。今虽在浦浦,不犯贵国封疆,运日本粮用度,只苏渴是贵国溪水而已。若非上候天使,争徒滞浦浦乎?天朝人疑心未休者何也?伏望贵国,上书兵部老爷,先差沈游击,入营相议,俾天使进营,乃是贵国平安,倭兵还国良策也。勿怠,勿怠。馀期嗣音,恐惧顿首不宣。“二月十有六日。丰山行长

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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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王世子朝问安。

○左议政金应南来启曰:“臣滥大拜以来,无一事建白,尸居苟容,坐贻讥谤,寻常惶愧悯迫,置身无所。不意体察之命,又及无似之身,岂惟人听怪骇?臣亦自知决不能堪也。臣本以章句腐儒,不闲武事,曾所履历,皆非兵务之任,乍忝骑曹之长,显被不称之讥。及今备边筹画,了无丝发之补,其空踈无用之实,非但同列知之,国人无不知之。体察之任,虽不如元帅对垒抵敌之比,而号令诸将之责,总理军民之政,俱萃于一身,以臣不才,何敢承当?今若择任非人,致误军机,则臣虽万死无惜,终奈国事何?虽曰今世乏才,而苟求以诚,必得其人,而况不无舆望之所属者乎?伏愿圣明,曲采公议,先递小臣本职,改卜才贤,以授体察之任。惶恐敢启。”答曰:“大臣重任,岂可轻辞?体察之任,亦岂不堪?宜勿辞。”

○金应南再启曰:“揣分量力,决知其不能堪任,而圣教及此,惶惧悯迫,不知所出。三道事势,已至于无可奈何之地,虽使古之才贤,收拾犹难。况如小臣无状者,受此重任,若将有为而下去,其能免国人之所嗤笑乎?然事不辞难,臣子之义。既承严命,固当即日登程,而体察体面似重,不可草率以行,如褊裨、从事之属,亦难得人。欲闻见可当之人,从当书启,且有取禀之事,请入对。惶恐敢启。”

○上命引见。都承旨吴亿岭、注书辛成己、记事官尹晖、李廷馦入侍。应南曰:“臣本不晓事,而于军旅之事,尤不知方。今冒授重任,未知所措。因从南方来言者,每闻三道之事,不胜闷虑。各道各仓,皆无种租,官厅之储,亦皆板荡。必有粮饷,然后可以御敌,而粮乏如此,何以为之?且各道炼兵,尤极迂阔云,而当此农月,炼兵之事,亦难为矣。且当此大事,弊将不恤,副使、褊裨,亦当率去,堂上中无可带之人。赵儆差似,方授重任;朴名贤,亦在被囚中。金亿秋,虽为舟师将,拟欲带去矣。”上曰:“副使欲带去者谁?”应南曰:“李德馨,欲为带去,而于臣切亲,故不敢达也。韩孝纯,曾为庆尚监司,备谙岭南之事,欲为带去。臣则虽去,何事可为?但当尽心抚恤三道之民,深欲练兵矣。山城亦拟修筑,而民力已竭,亦似难为矣。臣往彼,不欲贻弊于民矣。即欲发行,而体面重大,不能轻发。从事官则朴弘老带去,郑经世且欲带去,而方在经幄,以承顾问,不敢启矣。”上曰:“从事官,必极择而去可矣。彼处似重,弘老、经世带去为当。但各邑支供,何以为乎?若多带率之人则难矣。”应南曰:“军官亦当多率,而恐贻一路之弊,故欲从简带去。”上曰:“往全罗道乎?’应南曰:”臣欲往近贼之地,当先往庆尚道,欲为往来三道,而臣本多病,恐不能周流也。当此之时,安集为上策。虽盗贼坌满,而皆由饥馁而致,若足食安集,则可以弭盗,而湖南粮饷乏绝,玆以为闷。闻洪世恭,亦为勉力措置,而粮乏无奈云。臣往彼,当观势驰启,臣之所言,不至乖戾,则自上必斟酌行之,事可为矣。且当今之时,守令必择。守令非人,则朝廷命令,不过为一张空纸;守令若贤,则于炼兵、屯兵等事,甚大有益。守令,必择儒者而擢用矣。臣于贪婪守令,则当以军法从事。且高彦伯诸阵,虽曰有阵,而无粮,皆是虚阵云。自上岂能尽知之乎?权栗虽曰不合元帅,而自上不须递之。“上曰:”多以必递云云,而卿之不欲递之意,何在?“应南曰:”元帅之号令,各道皆不奉行,故如是云云,而如权栗之人,亦不易得,而且知其处首末,临敌易将,必须审之。外人亦以为:‘臣不得与权栗同事’云,而当今之时,虽非权栗,亦无奈何。“上曰:”欲达之言尽言。“应南曰:”顷者朝廷虽蠲减贡物,而守令则尽为督纳,故民怨咨云。“上曰:”监司不知之乎?“应南曰:”监司岂不知之?“上曰:”监司若知之,则不罪之乎?“应南曰:”监司亦无可奈何矣。且水军之事,尤极惨恻。百人往之,一不生还,必须变通。“上曰:”不可递番乎?应南曰:“递番似可,而想无递番之势矣。”上曰:“体察使往则号令必行。且多有益之故遣之。副使亦欲带去,则可带去矣。他馀事,问于备边司处之。天未欲弃我邦,则国事自然成矣。且守令之善治者,必褒之,不谨者必罚之。一道勇锐之士,召集而置之麾下,立功之人,必即赏之。古人曰:‘重赏之下,必有死士。’必须褒赏,然后可慰人心。粮饷匮竭,必须力农,然后可以生财矣。我国之人,万事弛缓,卿宜勉力。”应南曰:“臣若早往,则庶或规画,而春节已晩,恐未及措。当往彼,尽心为之。”上曰:“彼贼,客兵,无奈我何云,而予意则虽曰客兵,而累年屯住,窟穴坚固,士卒休息,今日之势,客反为主。彼贼非以客兵之故,而不动也。今之不动,必有奸谋在其中,而不然则天意有在而然矣。且天使之来,亦且难必。天使出来,则虽曰当去,而恐不然矣。且奏请之事,何以为之?备边司之意,如何?”应南曰:“臣意以陈游击之意,移咨可矣。”上曰:“移咨则不可。直为奏请可矣。若以奏闻为非,则不可奏闻,如曰不害于义理,则从实奏闻可矣。若移咨,则与摆拨边报不异,无益而不关矣。但天使出来,为贼所辱,则奈何?”应南曰:“恐或见辱,而于我国甚切。天使之见辱,不暇恤也。”上曰:“左相言是矣。但上国之人以为:‘我国代倭请封’云,则不可说也。天使若曰:‘以尔国请封,故出来,而见此窘辱,此乃尔国之故也’云则奈何?”应南曰:“虽然,若不奏闻,则天使万无出来之理。”上曰:‘陈游击亦曰:‘不为奏闻,则天使不来’,然乎?“应南曰:”此言是也。当初金文凤,欲烧倭营而来云,倭贼岂听文凤之言而烧营乎?“上曰:”此言今日始闻之矣。“应南曰:”臣往彼观势则可知矣,然闻李镒多失人心。金德龄若真可用之人,则欲专委任,使之兴起。“上曰:”当此之时,似可奖拔。闻之则必是勇士,可用一隅矣。“吴亿龄曰:”岭南民力竭矣,使命之往来,极为厌苦。元帅不可无之,而元帅亦欲无之。今者若闻体察之行,则民心必己骚扰,必须简约可矣。“应南曰:”臣欲如御史赍粮而行者矣。且既授此任,所带委官请递。“

○司谏院启曰:“罪人黄赫,亟命更鞫,礼曹堂上、色郞厅,请命推考。”答曰:“黄赫事似烦。已定其罪。藏胎,必用第三月、第三年、第五年而已。农隙云者,未知其式之言。推考过矣。”

○卯时至酉时,四方昏蒙若下尘。酉时,日有左珥。

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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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王世子朝问安。

○司谏院启曰:“罪人黄赫,请命更鞫。”答曰:“黄赫,岂可杀之乎?初亦不必拿来。不允。”

○司宪府启曰:“罪人黄赫,请命更鞫。司仆寺佥正金应寿,请改正。”答曰:“黄赫,已与禁府委官议定,不可杀也。金应寿,虽陞佥正不妨,不可改也。”

○户曹判书金睟,秘密书启:

昨夕陈游击,急招臣及李增,臣等往见,则李时发同在。游击谓臣等曰:“行长送书,尔部里不受云,何以不受?”臣等答曰:‘倭贼与我,不共戴天之雠,常欲食其肉而寝其皮。虽兵力孤弱,未能剿灭,何忍书契相通乎?“游击曰:”尔们不能干大丈夫之事,而反为小丈夫事,可惜!“缕缕所言,皆是此意。臣等极陈不可相通之意,游击辞色不平,乃言曰:”尔国不奏闻,天使不出来。天使不来,倭贼不退。万一倭贼若动,天朝虽欲杀他,远调兵马之际,何以及之?尔国有粮乎?有兵乎?何不思此等事,而固执若此?天朝嘉靖某年间,四十八个倭,来犯浙江,其时不得防守,与尔国一般。任他厮杀,乘胜长驱,直至福建、南京等处,杀伤人民,不知几万,于中国不共戴天之雠。厥后倭贼谓中朝不足畏,更率四万兵入寇,朝廷遣吴经略御之。经略岂不知不共戴天之雠,而知其力不能剿灭,故姑为羁縻之计,题本奏请,除授高爵,厚赠金帛,以诱其心。贼甘心信服,散处安居,吴公密谋图之,歼灭无遗。贼虽凶狡,亦可谓愚也。此所谓将欲取之,必姑与之。用兵法度,本来如此。尔国若能如此,以计诱之,使贼渡海,然后相通往来,贼必不疑,一边生聚教训,复雠不难。关白杀天正,立文禄,封天正子为山城君。此人必不忘复雠之心,行反间亦易。不受求和之书,亦不肯上本送咨,尔国之事,何时妥帖?“臣等答曰:”受倭书事,国王前则不敢启知,当与诸阁老商议回话。“臣等又问曰:”杨布政咨文内,有倭贼受封谢恩之时,路由小邦。诚如是,则极是难处,后患必大。一番往来,亦不可说。若他日,或亲进贡,或称奏请,每每出来,将何以处之?望老爷,回到兵部,极陈不可之意。“游击曰:”尔言正是。其咨文送来,我知而去之,石老爷前,讲定处之。且此事,尔国亦当题本。“臣等答曰:”当题本。“游击曰:”自有宁波旧路,不须忧。“仍问:”尔国欲分送教师于南原、公州、平壤等处。尔国若难分定,我当分定“云矣。

传曰:”知道。“

○卯时至酉时,四方昏蒙若下尘。巳时,日晕。午时,日晕两珥,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青。未时申时,日晕。夜五更,四方有雾气。

○备边司启曰:“陈游击昨见金睟,力陈倭书不可不受,而倭书中所言,兵部咨内,明白开写,并与其书而入送为当云云。臣等初意,则既受之后,处之似难,故以不必受之意入启矣。今以游击之言,反复参详,则以其书中之言,备载兵部咨中,并与其书,而付之游击之行,使兵部明知贼情之所在,亦为无妨。敢启。”传曰:“于政院之意则如何?议启。”吴亿龄以政院意回启曰:“我国,虽不获已一任天朝所处,以侥幸贼之退去,而在我不可先自相通,有若忘雠求好者然。今贼酋,必因唐官而传书,其意有在。若受之而达于上国,是正堕其愚我之术,而朝鲜代伊请封之说,将无以自解于天朝。一开其端,他日种种难处之忧,未必不由于此。况游击前后移帖之意,陪臣往来闻见之事,详载咨中,据实回复,则贼情所在,似无待倭书而后详知也。机关甚紧,有难易处。臣等之妄虑如此。敢启。”传曰:“予见亦然,故问之。此意言于备边司,更议以启。”

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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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王世子朝问安。

○午时,上御时御所,接见教师千摠曹忠、把摠殷文龙、陈应龙等三人。上曰:“地窄非便,不能一时奉邀,惶恐。”教师曰:“曾欲就谒,而必待召命而来,故今始来拜。”上曰:“孙大人,安在否?小邦蒙东渐之化,升平日久,不知兵革之事,故曾请于经略军门矣。大人等,若勉教小邦之人,则他日讨贼,岂曰小补?”教师曰:“俺等来时,经略有尝药之患,离来已久,想已平复。俺既承经略之命,十二人来此。其于训錬之事,敢不尽心?当初贵邦请来三千,以贵邦粮乏,故孙大人姑置辽阳而待之矣。”行茶礼,受礼单而罢。

○王世子昼问安。

○司谏院启曰:“罪人黄赫,请命更鞫。”答曰:“勋旧之子,可贷其死。”

○司宪府启曰:“罪人黄赫请更鞫,司仆佥正金应寿请改正。”答曰:“黄赫与院答同。金应寿,有功之人,升授未为不可。若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允。”

○庆尚左兵使高彦伯驰启曰:“臣于今月二十日,与士卒较兵之际,降倭酒叱只、鹤沙伊等,突进于臣之座前,辟左右,潜言曰:‘我等既背本国,则为朝鲜之人也。既为朝鲜之人,则衣食于朝鲜,而所为者何事乎?我等当图贼魁,欲效我等之志矣。我等为林郞将军官,见清正出入之状,则清正每于吾将期会时,所率不过十馀人,每以单骑来会,饮酒乐酣,日暮驰还者屡矣。又与其卒畋猎时,则单骑随后,独立高峯者,亦有素矣。当此时,与内应人图之,则易如反掌,使道之意,如何?’臣佯答曰:‘如此机关重事,岂可容易为之?但大明曾已许和,天使未久当来,我朝鲜,以大明属国,岂可违忤于其间哉?且尔等投来未久,口发此言,必欲验我虚伪,岂发中情?且内应者谁?’倭等答曰:‘使道之言如是,不为则已,为之则我等同来倭,仇叱已从兄古老非,方为清正军官。最近者,其人亦与清正有隙,每与其弟,同谋欲来,而今则落后,时在清正幕下。我等使其倭及通事金古隐孙,潜入西生,与其内应倭相议,取血成誓,则图之甚易。失此机关,则三月二十日间,其应古沙马,领兵渡海,复犯如初,则何可支也?且清正,诸贼中众怨所丛。每请于关白,加兵渡海者,亦清正也。不图清正,则虽定和于行长,关白必从此贼之言,岂轻易撤去也?使道若以为不可,则只望许我处置耳。臣抑以大明之言,以钓其情,又问图之之术,则答曰:‘我等十馀人,皆持鸟铳,隐伏于西生、林郞等处阻厄地,次设朝鲜精锐于前后路傍,期以日暮,清正自林郞还归时,先以鸟铳俱发,善射左右翼而击之,则清正虽曰勇敢,必陨首于我等之手矣。然后,其内应者,则奔往西生,惊惑其众曰:“吾将已为被杀。朝鲜大军,亦为围抱,我等何归?”乘夜横生中放火,则诸众必督乘舟。其明日,与朝鲜左右舟师,佯截于粮路,则诸镇撤兵,可立而待。不然,使清正晏然于此土,则虽久十年,返兵无期。且前日右道巨济之役,若不退兵,则诸镇皆以乘舟欲回,终不果,是可恨也。又于三月初三日,清正必往林郞,其时可为耳。’臣答曰:‘若事成则当奏于殿下,当授汝高官,子子孙孙,永享荣禄,而凡诸话言,岂汝中情?’又佯抑以朝鲜,本不负约之言,一以谕之以利,则倭等自触出血,成誓书以纳矣。”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机会变于斯须,而决策于千里之外,兵家所难。如此之事,只在主将临机处置。况三月三日,只隔数日,今虽指授,必已无及。又况图之不成,激发其哮怒之势,则右道之贼闻之,亦以为天朝实无讲和之意,必以此事欺诳,而欲乘虚图之,更相惊动,则当此风汛时月,不无速祸之患,甚为可虑。然明知其有可图之势,而畏首畏尾,临机不发,亦非运变无方之道。无已则厚待降倭,结以心腹,使之出入贼中,阴结其类之欲为内应者,乘狂贼挺身独出之际,登时剪除,似若变自其类而起,而不疑我国,则成与不成,皆无大关于起衅,而腹心内披,支党外携,将不得安其窟穴,肆毒之势少息。此虽奇谋,而我国射手,似不可得行。万一降倭难于独图,强要不已,则当扮作倭衣,混于降倭,乘昏潜伏,勿令贼知其为我人,亦一策也。大抵因敌国之人,以图敌国,此兵家之胜算也。我国必疑倭奴谲诈,而不能潜布约束,使为我用,此亦大拙也。今此来降之倭,既非卒倭,而且有献策自效之意,十分款待,坦去疑阻之心,而乐于致死,成事之后,约以重加爵赏,则闻风歆羡,而相继出来者,必不至一二人,而吉凶悔吝,生于动,动不可不慎也。遥度之难,自古而然。更观事势,参酌善处,母致踈虞事,秘密行移。且别遣宣传官一人,驰往高彦伯处,细探贼情,何如?”上答曰:“予意,此事决不可为。为则国事必败,不可不深思而善处之。”

○传于政院曰:“清正之事,备边司有若可为者然,是何见也?又以为:‘事若不成,则激变’云,予则以为成尤激变。今我国之势,危如一发,而其所以相持数年,保有今日者,只由天朝之顾护耳。今忽作此,岂不寒心?假使清正虽死,日本岂无清正?徒足以激秀吉滔天之兵势耳。卿等以秀吉为何如人,而料之如此乎?朝杀清正,秀吉夕必渡海,尽赤东土矣。况天朝方准封宣谕之际,我国有此作为,惹起许多不可说之事乎?若石尚书等闻之,必震怒,不得顾护,而其间奸险之辈,仍做出不测之言,我国之事,于玆判矣。不忍言,不忍言。此时虽欲攅手乞和,其可得乎?是除一清正,而买灭亡之祸,可谓非常之奇策乎?且以我国人,扮作倭形云,是甚可哂。人形,虽可变,而矢形其可变乎?若倭人取矢而见之,宁有不知之理?所遣之人,一二被获,亦安保其必无?欲变形而掩其迹,决无此理。不但此也,虽不遣射手,只遣倭而图之,万无掩匿之理,此则少无可疑。昔,公孙述潜杀岑彭,果有益乎?但予素是病风,近日则只存形骸,无处诉闷,惟自笑一身而已,如此存亡之机,何敢料之?若此事幸成而得安,则万世之福也。予言虽不验,有何害乎?万一败事,将置国家于何地?愿诸卿深思,勿为放过。为不为中,急遣宣传官,刻日驰去,传谕于兵使。清正之贼,以予之心,宁不欲食其肉而寝其皮?然天下之事,揣摩机变,期不败事,未可徇小丈夫一时侥幸之志也。此意言于备边司。今虽夜深,即即传教。且清正事,是国存亡莫重之事,政院在枢要之地,岂无意见?所当密赞机猷。今虽只在入直,此事甚急,斯速书启意见。”左副承旨柳永询、同副承旨郑淑夏回启曰:“高彦伯状启之事,臣等之意,危亡之机,系于呼吸,决不可试之。假使幸成,必贻国家无穷之患。况万无得成之理乎?清正与行长,有隙素矣,常以和事之成,出于行长为愤。安知此贼,故遣心腹之人,诈为乞降之状,佯示阴图,以试我国之情,惹起衅端,冀败垂成之事乎?臣等始见此状启,聚首惊顾,欲达一言,惶恐趑趄,姑待庙算,今承上教,不胜感激。圣虑所及,超出寻常万万,臣等岂容赘议于其间哉?第彦伯状启中,有驰报元帅,以待指挥之语,元帅想已善处。万一不幸,指挥失宜,则其祸将不可测,而日期已迫,势未及止之。然依上教,急遣宣传官,星夜驰谕事,即刻大臣及备边司堂上,命招议处何如?”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政院启辞,其于虑事曲折,可谓详尽。臣等亦已念及于此,但娄国安之行,我国因兵部咨文,只令朴振宗随行,以察贼营动静而已,初无一纸文字,先为相通事,娄国安已知之。其还也,贼将自为投书于朴振宗,使之传于礼曹,振宗则辞而不受,而娄国安自为持来,其非出于我国之通书也明矣。只以贼书既出,则中间不可掩置,而持来者又是唐人,则虽辞而不受,兵部岂不知之乎?等是知之,则宁以此事情,详载咨中,而并送其书,使天朝,洞然知贼情之所在,而为之区处,恐无不可。若恐其开端难处之忧,则咨文末端,又陈‘行长前于刘摠兵在京时投书,使小西飞卒倭持来,而本国拒而不受。其书已经兵部览讫。今又如此投书者,似是期望沈游击之出来,详知天使之迟速,为之进退之,亦未知其意果如何?并惟参详,急速区处’云,则其于申报贼情,无有所隐之意,尤为周详。臣等之意则如此,故敢启。”答曰:“贼书非我国所当闻知,未可报也。但天使之来,必经一番兵部题本后出来。如非我国上奏,则必不出来,予意枚举贼情,直为奏闻,恭听天朝处置,于义无害。若只移咨于兵部摠督,则不过一边报耳。兵部安能据此,奏请发遣哉?然则机事,渐致迟误,更议施行。”

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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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王世子朝问安。

○上御时御所,接见教师千摠叶大潮、把摠胡文桂、杨贵等三人。礼如初,坐定。教师曰:“俺等承孙大人之命,来到贵邦,于操炼之事,敢不悉心?但未知贵邦兵马几何。”上曰:“兵马非不足,而粮饷匮乏,故不能多养士卒。”教师曰:“敢问京城及各道之兵,大略几何,于国王之意,欲为教炼者几何?”上曰:“京中见在之兵,不过数千,而诸道之兵,则或过万兵,或不满万,其数不同。盖非不欲炼兵之多,只为无食,不得多炼矣。”教师曰:“才经兵乱,残败已极,势固然矣。然兵不在多。若得炼精,一以当百,俺等当赤心教之。”上曰:“多谢。”教师曰:“此时岂知俺等之善教乎?若观其终则可知矣。”

○王世子昼问安。

○司宪府启曰:“罪人黄赫请更鞫,司仆佥正金应寿请改正。”答曰:“已谕。不允。”

○司谏院启曰:“罪人黄赫请更鞫。”答曰:“巳谕。不允。”

○上御别殿,引见大臣及备边司堂上、两司、玉堂。入侍,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行判尹金命元、户曹判书金睟、行大司宪洪进、兵曹判书李恒福、参判尹先觉、右承旨李德悦、弘文馆应教黄是、司谏院献纳李铁、弘文馆修撰金涌、注书辛成己、假注书金廷龙、检阅尹晖、李廷馦。上曰:“清正事,急遣宣传官,使之勿为妄动。予意则然矣,佥议未知如何?”柳成龙曰:“见近日事势,虽百尔思之,未得善策矣。”上曰:“卿等各言所见。”成龙曰:“清正,固是虎狼之人也。三四月之间,天使若不来,则挑战之患,必有之矣。每请秀吉,加兵渡海者清正。若万一除得清正,则机不可失,而似难阻之,故昨日相议,如是启之矣,伏见上教之辞,则实甚允当。但贼中之事,不可遥度,而来降之人,果是清正腹心,则似可图之,而图之不成,则机关甚重,上教至当。”金应南曰:“臣之所见,亦与成龙无异矣。”上曰:“非谓清贼不可杀也。杀则杀矣,杀之则必生大事,故予意则如是。凡事必详尽,然后可也。”郑琢曰:“自古以计制胜者多矣。臣意清正与行长有隙,而屯兵既久,且多怨詈之人。来降者果是腹心之人,此事似乎成矣。使将帅不失机会,可也。朝廷则择将而已,千里料敌,固是不可。若除一清正,则可减十万兵势,不可以信义待贼也。但事若不成,则诚如圣虑也。”上曰:“详细料之。若天朝不复顾念,则不可说不可说也。此贼,可以计破,不可争衡。天下之兵,亦不可时时借之。观降倭之献策,则虽不甚龃龉,而必先立我国之势,然后虽行此计,彼贼不为凭矣。”金命元曰:“天朝之羁縻,与行长为之,不与清正为之。虽除清正,天朝不以为异矣。”上曰:“除去后,恐有难事。且所谓激成者,计不成,而激成之谓乎?”金睟曰:“虽杀之,若知我国人所为,则激成之谓也。”上曰:“宁有不知之理乎?”成龙曰:“设使清正,若复侵犯,则以天朝讲和,而不射杀乎?”上曰:“上下所见各异,各尽言,可矣。”成龙曰:“臣等之意,惟恐不杀,而恐杀之不易也。”上曰:“其计若行,则杀之必矣。倭人善为谋者,前发锐而后发射,则可以杀矣,但我军被捕,则不可说也。万无不为被捕之理。我国小事,固不能隐。委以自中之变,而有不疑我邦之理乎?”命元曰:“无是理也”上曰:“只恐已行其计也。”郑琢曰:“虽发遣宣传官,恐无及也。”成龙曰:“清正若除,则秀吉虽桀骜,必挫气矣。”上曰:“清正若除,则秀吉之势果孤弱,而诸阵散落乎?”成龙曰:“昔,陈平间去亚父、锺离昧等,而项羽之势已去。秀吉之臣,如清正者,不易得也。”命元曰:“杀清正,则徒党散落必然矣。”郑琢曰:“以十万之兵,固不易捕,而只以五人捕之,则如此机会,其可失乎?”上曰:“户判之意,如何?”睟曰:“天朝虽闻清正除去之言,而不以为异矣。”上曰:“除去后,天朝以为好乎?不以为好乎?”洪进曰:“备边司之意,臣则不知矣,若成则固好矣。我国不知贼情,每每被瞒。清正之除,行长为喜之意,不可知,此降倭之意,亦不可知。无乃自作元只,而致有此谋乎?且此计,行于相战之时则可,当此羁縻之时则似妨。清正之除,行长不以为快,则天朝亦以为非矣。兵家之事,臣固不知,而臣之妄意如此。但此桀骜之将,为除去,则秀吉之夺气则有之矣。”上曰:“兵判之意,如何?”恒福进曰:“小臣之意,清正不能捕也。降倭不能独去,必欲与我军偕去,我军决不可偕送,以五倭之力,决不能捕矣。”上曰:“若当清正之死时,则可以侥幸矣。”恒福曰:“行长虽与清正有隙,秀吉若闻清正之死,则必使行长报怨,行长岂不能听秀吉之言乎?臣意以为难行矣。”上曰:“予别有意思,高彦伯、金应瑞等,有争功之心而致然矣。应瑞不为禀命,往来相会,以和为功,故彦伯亦欲杀贼而为功。边将争功,甚是不好,不可不虑也。且我国边将,岂有计虑者乎?”成龙曰:“我国之事,不可为矣。所恃者天朝。自上下教,固出于万全,然实使清正犯我,则岂虑他事,而不射乎?”上曰:“此言则不然矣。”成龙曰:“羁縻之事,必须速请天使,然后庶可成矣。或云:‘沈惟敬出来之后,咨请天使恐缓,速为议定可也。’”睟曰:“李时发云:‘沈惟敬当不久出来矣。’”李德悦曰:“娄国安处,咨文宜速制给,而行长之书,不必载也。若载咨文中,中朝必以为修好矣。”琢曰:“天使不来,倭贼决无退去之期。相持日久,则恐有意外之患。羁縻下策,亦恐难成。倭书虽载咨文中,未为不可。”睟曰:“德悦之言,似是矣。闻时发之言,则权栗饮行长之酒,许割以二道而不与,甚不直矣。以此等语,行长说于陈游击,则天朝之人,皆知通倭之事矣。”上曰:“或谓治罪权栗者,而徐当察为。应瑞与倭问答之书,为陈游击所夺云,我国之事踈矣。”晬曰:“李时发见其书,而为陈家丁所夺,至今在于游击匣里云。”成龙曰:“若此文书,不必相送往来矣。我国之事,固如是矣。”上曰:“参判亦言之。”尹先觉曰:“臣之所见,槪与成龙同矣。昨夜见传教之辞,则臣等计虑之所不及,而策是万全,故更为回启矣。凡议论,必须详尽。行长幸其清正之死者,臣意有不然矣。虽曰有嫌,而清正若死,行长必动。以我事论之,则应瑞、彦伯,虽不相得,若某被害,则某岂能安心乎?清正虽死,诸阵必不退去矣。”上曰:“中原方通行长、清正等而羁縻矣,一朝除去清正,则必有后患。中原常欲委之于我国,而未得其便。若闻此举,则必尽委于我国矣。天朝若只守鸭江,不顾我邦,则虽欲和之,不可得也。若杀一清正,而事毕则可,若不然,则岂非可虑之大者乎?诸卿更详尽议之。”琢曰:“初以臣等之意启之,昨承上教,极为允当。此外无他。”成龙曰:“兵家应变,皆如捕风捉影之事,而或有成之者。彦伯此计,成与不成,固不知之,以兵家观之,似有可乘之机,而但以天朝羁縻之事难之也。”上曰:“倭情奏闻使,各差遣之乎?”睟曰:“必差年少之人,轻骑驰送。可也。”上曰:“奏闻结尾,何以为之乎?”成龙曰:“先据陈游击咨文及朴振宗书启,陈其彼贼苦待天使,实出于诚心,而以前日吃哄之故,未即退去。一日不退,则一日之害于小邦者,甚大。将此等语,枚举奏闻可也。”上曰:“倭之书契,似不载于奏闻。于我国,决无容受倭书之理,而天朝岂见贼书而后,知贼情乎?”成龙曰:“娄国安,既已受来,直上其书可矣。掩置不告,则似为不直。”上曰:“我受之而不告则掩置矣,娄国安虽赍来,而我则不受,岂谓掩置乎?”成龙曰:“娄国安等尽知应瑞相通之事,岂以不受倭书,瞒过娄国安乎?”且曰:“国安与陈游击不相好矣。”上曰:“果有是乎?”恒福曰:“娄国安云:‘行长言曰:“陈游击,前者来营时,乞送船只若干,故我故为送船者然。”以此咎陈游击。”上曰:“娄国安无乃以此,说与兵部乎?若然,则必以游击之咨为虚矣。”睟曰:“游击与行长,有相誓之书,娄国安见而言于朴振宗处矣。”上曰:“所盟者何事?”先觉曰:“不可解见云矣。”睟曰:“谭相公,亦与游击有隙。当初游击之久留居昌,亦是观势之意云。”上曰:“秀吉之必请天使,必有其意。天使来而安知遭窘辱之事乎?若然则中原必以我邦归罪矣。”恒福曰:“天使,一匹夫耳。何辱之为?”上曰:“岂其然乎?无乃拘留天使,益求所欲乎?”恒福曰:“中原岂以天使之被执,从其不从之事乎?”上曰:“倭书送与不送,议定。”恒福曰:“虽送倭书,恐不害于义理,臣等之意,送之宜当。娄国安既为持来,不可不送。陈游击亦曰:‘尔国不送,则俺当持去’云矣。”上曰:“游击持去则无妨。”睟曰:“此则逆情之言矣。”上曰:“杨布政,何以出来?”睟曰:“陈游击云:‘布政自荐出来。’且昨见陈良玑,问出来之由,则答曰:‘朝廷虽遣沈惟敬,而未悉倭情及贵邦事情,故发送矣。’问‘何时还去?’答曰:‘倭尽卷退,然后还去’云。”上曰:“陈良玑之法,与前教师同乎?”睟曰:“与前稍益,盖似乎多诚之人矣。”上曰:“若然则无乃有两不学之理乎?”睟曰:“大槪大同小异。”上曰:“教师当分送诸道,而似难分遣,使陈游击分遣为当。”成龙曰:“若分遣则可矣,而此事甚难。近闻唐人往来,责出刷马之时,必先征䌷匹,一路不胜支当云。若某处分遣,训炼士卒则可矣,而如宋大斌之作弊,则所管之,不胜支当矣。且往年分送训炼节目,而守令等弃而不用,不过为一张空文矣。”琢曰:“守令虽在平时,一年再易,则必为弃邑。当此之时,仅得差遣,旋即罢递。自今以后,不许风闻举劾,不为数易,则庶或利民矣。星州牧使曺好益,善于治民,四境之民日集,真循吏也。自朝廷褒奖循吏为当矣。”成龙曰:“臣之所患疾病,日益深重。身不暇顾,但处事昏耗,前忘后失。伏愿未死之前,递改本职。”上曰:“领相此时若辞退,则国事如何?宜调理行之。”上曰:“沈惟敬,辽兵八百率来云,未知其故。”成龙曰:“倭贼,虽或卷退,必用船运,不能一时以归,故惟敬虑其我兵之厮杀,且欲示天兵之威,故恐为是带来。但粮饷匮竭,何以支待?人皆以作米为说,而作米亦不可废。虽以牟米代受,必受之,然后可以支当矣。”应南曰:“闻全罗道罗州、南原稍有储谷,而其馀如全州巨邑,只有二千石云矣。”上曰:“李廷馣,岂如是乎?”先觉曰:“廷馣,以无事为主,故不能粜矣。”上曰:“如是则妨于民也。”睟曰:“各邑之事,皆不成形,然守令或有丰侈好事者。安有如此骇愕之事乎?”上曰:“摘发治罪可矣。”上曰:“备边司前言己丑冤枉事,予则以为难矣。”成龙曰:“大乱之后,必有大赦然后,可以慰悦人心矣。”琢曰:“勿为留滞,夬决赦宥,则大慰天地神人之心,而有补于中兴之道矣。乙巳冤枉,亦且追雪,以光前烈。况事在圣朝者乎?”进曰:“不幸逆贼起于缙绅间,故士大夫多被横罹。不谨交游之罪则有之,岂知其渠之包藏乎?”上不答。当时士大夫使奸澈构捏之祸,含痛冤死者,非止一二也。圣上固巳洞烛冤枉,而不能沛雷雨之泽者,盖由谗贼先入之言,尚为之致惑也。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右兵使金应瑞驰报:‘本月十四日,通事倭要时罗,持贼将调信书来曰:“小西飞家人,自北京还,备言封贡巳准之事,且曰:‘诏使不久当至’云,则大小诸倭,各自喜抃曰:‘我等还,只在此时矣。’”又曰:“前元帅府关字及使道教诱丁宁,故告于行长曰:‘右道诸阵,移于左道,则金海等地流散之民,可以还集耕作’云,则行长曰:‘日本军法,虽暂时留止之处,必以筑城作家。移阵于左,功役不小。撤兵不远,而遽兴重役,甚非便宜,以是为难耳。三月撤还,则耕作之时,亦非甚晩,何必急急?此意告于使道。’”兵使答曰:“诏使之来,必未及于三月。我国之风,四月覆种,则未及成熟,必于三月内覆种矣。大抵近日天朝许和,两相信重相好之间,岂以功役少劳为难,而使我有不满之意哉?我之待汝,极其抚爱,汝所知也。汝等则于我,别无尽诚之事,领兵大还之事,则固不可擅为,移阵之事,尚亦难乎?汝等急急移左,然后吾当信汝矣。”要时罗曰:“此事,则当尽力措辞以告,但釜山、东莱、机张、林郞、西生浦贼阵,左道人以买卖事,或百馀人,或五十馀人,连绵出入,互相言说曰:‘讲和之事,万无可成之理’云。诸倭将以此意,通报关白,关白累累致诘曰:‘吾欲渡海,而行长每以甘言止之。事若不成,汝归何地?’行长颇不悦,使我进告使道。”云云。狡诈之言,虽不可信,而出入之人纷纭之说,亦不可谓必无。右道出入人,则兵使严加禁断,使不得恣行,而左道人出入者,果为兴讹造言,至于此极,则末终之事,极为可虑。左道诸将处,贼阵出入者,为先严禁,使不得任意往来,而调信书监封上送’云。大槪或托以诱引,或买卖兴贩,出入者连续,多般禁抑,而但念若一切禁断,使不得出入,则必致贼酋之生疑,处置得宜极难矣。调信书同封上送,而要时罗若或更来,则欲趁今月念时,使民种牟云云。又追到兵使驰报内,去正月初九日,兵使军官宋南生,以侦探贼情,兼为诱引事,入送于金海、梁山地。贼情则卒倭等争先言之曰:‘和事将成,吾辈可以速还。’云,皆以为喜矣。又言曰:‘关白欲送加兵,直向中原事,通书于各镇。’平行长回报曰:‘朝鲜已为荡败空虚之地,军粮亦尽,千里赍粮,与他战斗,而实非得宜,而加以军情厌兵,争先避逃于朝鲜,决不可出兵更战,而今则和议将成,天使当来,姑为敛兵,以待其来’云。清正则通书于关白曰:‘初意,则欲以中原为诸侯,而今则反为中原之诸侯,极为愤慨。今明年内,虽未能直𢭏于中原,留在此国,限十年侵扰,则庶可成事。行长之言,似为卑弱,当斩枭示’云。关白答内,以清正为妄言,以行长为得计,和亲封贡之事,专委于行长,故行长令其麾下军官,送于左道,禁其作贼之倭云。且‘东莱地居民,自乱初,投入贼中者,几至千馀户,而今闻讲和之奇,皆有向国之意,至于乡所胥吏等,各备粮馔,源源出送,以供其主倅’云。南生又言:‘当初入归时,行到梁山地仇法谷贼阵,则有倭二名,放卖于市里焉。问我国被卖人以所由则云:“山役倭贼,出归于灵山地,逢我等四名,斩杀二名,而掳我等二名,转卖如是”云。于是,与金守世,同力挽留,而使金古隐孙,即通于倭将朱沙佛处,则倭人十馀名出来,遂拿去其倭人及被掳人等,往倭将处推问,则金海柳汝文顿吾卒倭云。朱沙佛,又通书于柳汝文顿吾,而又令其卒倭,押其作贼之倭,到金海焉。于是,言于倭将曰:“和事约成之后,杀掠之事,一如前日,上官等不信之态可知”云,据理而言,则将倭闻而惭愧曰:“此乃不知之事,而违令至此,极为骇愕”云,即斩二倭,以其头及被掳男女,许我而归云。倭头则监审后置,而被掳人则留养于阵中。’宋南生,冒入贼薮,至于据理开谕倭将,令斩作贼之倭,而率来被掳之人,其功不赀。各别重赏,以劝将来。”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行长处为金海流民,还集耕作之事,元帅通关,兵使开谕,皆未稳当,而事已无及。但左、右道人民等,出入贼营,买卖自如,至以事关机密者,透漏无隐,极为骇愕。当一切禁断。但因此不无贼酋疑贰之端,诸阵侦探人,持传令者外,毋令往来,且勿露形迹事,左、右道诸将处,秘密知委,而清正所言,极为凶悖,不胜痛愤,而今又出阵箭滩,厥情尤为叵测。待变候望等事,另加申饬焉。宋南生,则令军功厅,各别论赏,被掳还来人,令本道使之安,而以此辞缘,并行移于右道观察使、左道防御使,左右道兵使、何如?”启依允。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六十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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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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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戌,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问安。

○两司请罪人黄赫更鞫,依律定罪。上曰:“已为取招定罪,别无更鞫。”

○司宪府连请司仆佥正金应寿改正事,不从。

○庆尚道防御使权应铢驰启曰:“蔚山郡守金太虚驰报于臣,箭滩伏兵李甘孙进告曰:‘今朝栗岘之路,倭贼一运,建红、白旗,弥满出来;又一运,亦建红、白旗,箭滩越边,长蛇列立,或骑马驰骋,以示贾勇之状。’其凶谋叵测,必有冲斥之患,而夜暗未可轻进,与左兵使高彦伯,合势待变事。”启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清正桀骜之状,在诸贼中为最。近日降倭酒叱其来投之后,恳求缚送,而不为应求,恨肆毒,似在无疑。万一冲突于庆州等阵,策应之事,百计无路,可为寒心。欲自京中,加送炮射手,而军粮既云不足,则去亦无益。宣传官发遣往探事,已为启请矣,但事势甚急。今沈游击,来在辽东,此事急通于右兵使金应瑞,使行长闻之,而且云:‘清正忌惮汝成大功,必欲败事而后已。今天使先声已到,而清正犯境出来,又于延日等处,使倭船出没。若天朝闻之,则其以汝辈之事为实乎?’若是则行长不无极力沮抑之理,此亦一策也。一边申饬高彦伯等,刻待变,而忠清道军粮,幸若到阵,则收拾诸军,多设形势,以为极力把截之计,贼之进退形止,急速驰启,毋致迟缓。仍令洪履祥,军粮继运,勿令匮乏,以济大事事,幷不分昼夜,行移何如?”又启曰:“忠清道军粮一千石,正月内输运于庆州,全罗道军粮一万石,以水路输运右道事,本司曾为启下行移,而今见巡察使洪履祥状启则以为:‘都元帅权栗,才智素乏,昧长帅师之道。麹糱是耽,蔑古人投醪之心,士卒不之亲爱,守令皆为轻侮。专阃若此,识者寒心。以陆运之难,不输于庆州,而以船路回泊于右道晋州等处,以为右道军粮,庆州朝暮之急,更无接济之路,极为闷迫’云。若权栗分付如此,则极无意谓。庆尚右道,则因其便近,以全罗之谷,从海道输运,忠清道则直输庆州,朝廷处置,实非偶然,而元帅尽将两湖之谷,专送于一处,而不复为庆州军粮者,独何欤?况忠清道与庆尚右道,境界相接,若欲为右道之粮,则陆路输运为便,何必从海道,迂回千里,以犯风涛耶?此亦皆未知意见之如何。大抵朝廷既已下令,则虽有难便之势,所当更禀,而任意擅行,胡乱如此,时事可谓寒心。今左道贼势似急,欲自此处,调遣精兵,而粮饷未办,则去无所食。请急急下书于尹承勋、姜签、庆州所送军粮千石,今已所输几何,从陆从水以送事,急速不分昼夜,使之驰启,而一边急遣宣传官一人,星驰下去庆州之阵,审察贼势动静如何,且观诸将策应形止而来何如?”答曰:“依启。”

○夜一更至五更,四方有昏蒙之气。

○备边司启请,以僧人义严,为都摠摄,令修筑婆娑山城。

○二月二十日成贴,都元帅权栗状启:

清正副将喜八,抵书于左兵使,故贼书及修答草,同封上送。此贼意思,虽未得料度,而姑令送去一老夫,探试其情焉。

启下备边司。启目粘连:“近观边将处置,皆狃于目前姑息之安,而都无远虑,极为寒心。倭贼与我人,非其同类,前则我民之视此贼,如狼虎、蛇蝎,闻之栗然。况敢之同处乎?是以倭贼,当初入境之时,虽分遣丑类,雄据郡邑,势力甚盛,而我国之民,除被胁勒留者外,其馀皆提挈老幼,分散山谷,未有甘心投入者,故贼势虽炽,而民心则不至陷溺。此乃国家收复之根本也。今贼久居边境,岁月既多,而杀戮稍戢,又佯为喣濡之状,不相侵暴,资以饮食,则愚民之失其常性,困于饥饿者,已纷然相率而归之,不可禁抑。为之耕田纳租,以供其役而不耻,日往月来,几与之化而相忘焉。传闻东莱、釜山、金海等处,耕犂满野,三分之二,皆为我国之民,而往往有剃发、染齿,以从其俗者。又有远处买卖之人,各持其物往来,互市于贼阵,略无防范界限,事之寒心,无过于此,而贼之所以盘桓累年,敛兵畜力者,其奸计所在,亦或可占。今贼虽声言退兵,其言岂可信乎?诸将不此之思,而欲于贼阵近处,遣民入耕,此何理也?此声一出,而左右道之贼,有以巧计中之,广布牢笼之术,而元帅似亦不悟,至令蔚山老人,往受约束于贼酋。观喜八通书,则种子农食,幷欲随尽借之。彼以海途千里输运之粮,无故而欲贷我民者,是实爱我耶?救我耶?其情不难知也。兵兴四载,我国之民,困于征发徭役,赤立遑遑,苟有可食之处,虽赴水火而不辞,贼之此言,岂可令愚民闻之乎?闻湖南等处之民,近日流入于密阳等地,襁负相属。贼使要时罗,来于金应瑞阵中者,见其如此,语之曰:‘好为耕种,和若不成,则当为我食’云。其计可见,况又为之驱入乎?今庆尚道,土广人稀,不患无可耕之地。何必驱民入贼阵,然后始可耕哉?倭性凶狡难测,悍毒得于天性,其于同类,斩刈屠戮,有同草芥,于我民,独有恩义乎?万无此理。往时京城之民,初不知被祸,而入与同处,一夜之间,满城为其鱼肉,此乃已然之明验也。将官常以此意,晓谕人民,勿使自投于虎狼之口,而又为之严立界限,绝其交通之路,且广招抚陷贼之人,勿使贼之奸计,终始得行。其他处置曲折,不能尽烦于辞说之中,唯在当事之人,默念善处。请以此意,密谕于都元帅及左右道巡察使、兵使何如?”上从之。

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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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王世子问安。

○以金时献为典翰,朴而章为副应教。先是,上使大臣,荐易者,故大臣以是二人,荐之而有是除。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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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请黄赫更鞫事,上不从。

○弘文馆启曰:“夕讲进讲之书,以《高丽史节要》为之事,前已传教。其后经筵官,以此书不合讲读,而且卷秩不具,请改讲他书。臣等更为商议,则三代以下,文字之切迫于事情,有益于治道者,莫如《陆宣公奏议》。故宋朝,皆以此讲读于经筵,而程、朱论议,亦以为下王佐一等。经传之外,唯此书,切于进讲。请夕讲,以《奏议》进读,而《高丽史节要》则一件入内,以备燕闲中睿览,以知我国成败之迹,何如?”答曰:“《奏议》,岂至于进讲?《高丽史》,乃我国之史。我国之人,而不知我国之史,可乎?成庙朝,亦曾有进讲之例。”

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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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王世子问安。

○卯时,上幸南别宫,接见陈游击。是日,游击发还中原,故饯慰。其名云鸿。上曰:“封倭天使,何时出来乎?”陈曰:“必贵国奏闻而后,出来矣。且奏本草请看之。”上曰:“草而时未缮写矣。”陈曰:“奏闻头辞,不可删去。若删去,则俺说归虚。倭船三十六只还归之言,请勿删去。”上曰:“所教之言,当依为之。”陈曰:“前日所上,善后良图十策,请勿鄙夷。”上曰:“大人所论,甚是切中,不胜感激。当奉行之。”接伴官李时发曰:“游击云:‘俺若率三千兵马出来,则能使富国强兵。尔国奏请可矣。’观其辞气,则欲为出来者,出于诚心矣。”上谓都承旨吴亿龄曰:“言于备边司。”上曰:“大人详知小邦之情,若还中原,则于小邦之事,必多周旋裨益矣。封倭天使出来,使贼卷退,则皇恩罔极,不知所言。第闻倭奴谢使,当穿过小邦而去云。然则他日必有无穷之患,不胜闷迫。须详言兵部,使不由小邦之路,则幸甚幸甚。”陈曰:“俺则当言于兵部,但已题本奉圣旨,不可改也。”上曰:“若必使穿过小邦,则不可说也。此意欲为汲汲奏闻,未知如何?”陈曰:“已奉圣旨,虽为奏闻,不能得请。俺知贼情,他日朝贡,必由宁波旧路,而不由贵邦矣。”

○王世子昼问安。

○两司连请黄赫更鞫,上不从。

○备边司启曰:“近日,辽东布政等咨文,节节可虞。其中处置倭退后等事,尤为后日无穷之祸。若失此机会,不为辩论及止,则后虽悔之,亦已无及。当初顾养谦,虽主封贡之议,所陈之策则以为:“朝鲜许接倭户于釜山,实为祸本。今当使一倭,不留釜山,而通贡道于宁波,十年为限云云。’此其计策踈密,有不暇论,而其为我国之虑则尽矣。今兵部题本以为:‘日本谢恩之船,先到对马岛,候旨定数进京云云。’此虽不许贡,而贡在其中矣。对马岛开市之议,始发于刘黄裳之谬妄,而今乃踵而行之。假使万有一分,倭贼因封退去,而此路一开,连续以通贡中原为名,而多数继来者,将何以待之?若许路,则祸不可测,不许,则贼反以抑绝贡道为辞,其祸不但如壬辰而已。且咨文中,有投降倭众,与被胁朝鲜人民,令杨布政,会该国,从便安招募云。臣等初来泛见,只疑近日降倭之来投者,今更详考咨意,则似是倭退之后,其因留我境而不还者,指以为投降之倭,而容令杂处于境上,又虑我国之或不从,使杨布政主张。其与顾养谦,欲使一倭不留釜山之议何如也?倭留则境上犹未净尽,而百衅从此而起。虽云贼已撤回,实则犹在,其为可虑极矣。此事当急速陈奏,以杜于始事之初,不可少缓。令本院十分善为措辞,恳切为文,期于晤听,速改幷付于奏请使之行为当。”上从之。

○礼曹启曰:“奏请使尹根寿,赍来皇敕,降于东宫,迎敕仪注,当为磨炼矣。此是无前之礼,凭考无据,酌定似难。本曹之意,则殿下率东宫郊迎,诣南别宫,殿下陞受敕位时,东宫随之;殿下受敕览讫,仍授东宫;东宫见讫,殿下率东宫降复位,行礼似当。议于大臣,则其意亦然。以此曲折,仪注磨炼,何如?敢禀。”传曰:“皇命出来,自上所当祇迎,而此是下于东宫,而何以言自上受敕乎?于予意,未为稳当。”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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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王世子朝问安。

○司谏院连请黄赫更鞫。上曰:“所论直截之论,但亦不得无参酌活法。已与禁府议定,固难从之。”

○司宪府连请黄赫更鞫。上曰:“黄赫岂可杀之乎?既令安置,不可加也。”

○有政。以李墍为吏曹参判,清修苦节,老而益笃,真笋班之霜竹,百僚之仪表也。李廷馨为司谏院大司谏。

○答领敦宁府事李山海疏曰:“国事至此,是予之致。岂卿之故?卿宜勿辞。”上疏见下。

○备边司启曰:“沙古所于等十五名,自前年春在李薲阵中,驯扰已久,性度恭顺,皆以李为姓,盖从李薲姓也。放炮、煮药,无不惯熟,留在京中,属于训炼都监,使之各效其技,而延老古等六人则平安道,山汝文等七人,咸镜道分送宜当。敢启。”

○备边司启曰:“忠清道水军及粮饷、战船、军器,荡竭之馀,艰难收拾,一道人力已尽,而发行之初,不幸潝没于海中。传闻一船之人,死亡几尽云,极为惨恻。今虽出新水使,而必更为措置,征集散卒,然后可以回泊于闲山岛,恐非时月可办,尤为可虑。请下送宣传官一人,驰往败船处,观其形止及死亡军卒之数,且与新水使宣居怡,问其处置,回报后,别为议处何如?”答曰:“此事至为不幸。但驰往败船处,不可问诸水滨,安能知其死亡之数?虽问于宣居怡,宣居怡新差之人,亦何能知之?予意可驰问于监司。监司乃兼兵马、水军节度之任,必能知之。大槪监司等,视水军事,如他人之职,似为未便。更议以启。”

○备边司启曰:“近自兵兴以来,武士之不顾亲丧,私自起复,有伤伦纪者,固为有罪。台谏所启,实出于扶植人纪之意,固非偶然,但其中,亦有不可以一槪论者。盖壬辰事变,不但为门庭之寇,金革不避而已也。况如平安道顺安等阵中聚会之军,初因官家征发而赴战,朝廷急于收拾武士,就阵中设为科举,因为出身者甚多。虽无起复赴举之令,而其使之赴举者,实由于征在军中故也。若试取之时,自以身有私服而不试,则固为甚善,然岂可责之于卒伍之人乎?伏见承传辞缘,外则令各道监司,一一摘发,既为削科,又令治罪,是国家急则借其力,缓则议其罪,恐人心未免骚扰,而后日以此为惩,虽有调发之事,举生规避之路也。大抵贼未退去,此等事似未急急。摘发削科,治罪承传,勿为举行宜当。”上从之。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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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王世子朝问安。

○午时,上御时御所,接见教师千摠朱文彩、把摠陈文亮、屠科等三人。

○两司连请更鞫黄赫,上不从。

○传于政院曰:“迎敕仪,礼曹以自上行礼磨炼矣,此节有所未合。皇敕来临,自上固当率群臣出迎,若其行礼,则世子当为之。譬如皇上临朝,千官侍立于殿庭,其中有父子焉,帝若有宣命于其子,则其子当疾趋而进,行礼受命。厥父可自陞殿,而代受其命乎?代受而转语,恐近于慢亵。此日此时,惟见皇上临御,惟知皇上有命而已。今敕命,降于世子,非降于予也。使予陞殿受之,无乃不可乎?此意言于礼曹。”

○王世子昼问安。

○去二月二十二日四更,忠清道驰报,地震,屋宇摇动。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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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王世子朝问安。

○两司连请更鞫黄赫,上不从。

○礼曹回启曰:“伏承下谕,圣意明切,臣等更难容议。窃伏惟念,国统于君,分义至严。今玆皇敕,似当降于殿下,使东宫陪承奉行,而今乃直下于东宫,不能无未安之意,则其于承受之礼,东宫固不敢独当,自上似不可独专于东宫也。皇命之下,虽无间于远近,以敕宣旨,其与亲临面命,体面有异。故累承下教,反复思量,他无可据之例,再议大臣,亦无改之意。但事系重大,不可不十分审定。令儒臣博考典礼处之。”

○以兵曹判书李恒福,为吏曹判书,善为诙谐。可作伴食之宰相,固非济世才。吏曹判书李德馨为兵曹判书。先是,德馨上箚曰:“臣衔哀抱恸,黾勉从仕,戎务之事,有所不避,铨衡之地,决不可处,故有是除也。 ○礼曹启:“今次尹根寿赍来敕书,非册封之敕。东宫未受皇命,不可用翼善冠、衮龙袍。以乌纱帽、黑袍,行礼宜当。”上从之。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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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王世子朝问安。

○午时,上御时御所,接见教师唐官胡汝和、王大贵、李二、张六三。

○两司连请更鞫黄赫。上曰:“似烦,当议处。”

○弘文馆启曰:“皇敕直下于世子,非礼之常,广考典故,未见有明文可据。但以《礼经》之意推之:‘凡冠昏告庙之际,支子不敢自主,而必宗子主之。’至于丧礼:‘国君,若吊邻国之臣,则其孤不敢受吊,而主国之君拜宾。’大抵土无二王,家无二尊。国家之事,当统于尊也。《大明会典迎诏条》:‘郡王同居一城者,迎接诏敕,礼仪从尊行’云,卑行不敢迎诏之意,亦可见矣。”传曰:“此考启之辞,似不干于今次敕书。事体当以君命为重,其义至严,馀不可论。反复思之,代受不合。令礼曹更议。”

○兵曹判书李德馨上箚陈情,辞以衰绖带职。答曰:“省箚。非不知卿心闷切,但国事至此,凡为臣子者,无大无小,皆思竭力匡救,未宜徒守常制。司马之长,乃是王都之元戎,非铨曹之比。此时不可以衰绖辞也。卿宜抑情从仕,尽心经理,宁有不堪之理乎?若其小小曲折,奚关大体?今日之事,一日为急,只望从速就职。”

○行司直李好闵,上疏陈情,乞解职终丧。传曰:“此疏,何以处之?令承文院议启。”承文院柳成龙。回启曰:“疏辞则极为切迫,似难忍留,但闻其祥期,在于五月云。近日陈奏文书,皆是紧关之事,辞命得失,所系甚重,故前亦以此请留。文书事毕,不过今月之内,毕后许令从愿,似为无妨。”

○王世子夕问安。

○义禁府以委官意,启曰:“黄赫事,公论如此,而前日三省推鞫时,已为议启,今不敢擅便更议。请议于他大臣。”领议政柳成龙议:“黄赫畏死偸生,所为无状。律以人臣之义,固无容议,台谏坚执,未为不可。但当时陷贼之臣,六等定罪,或流窜免死,不必尽用重律,亦出于一时从宽之典。委官与禁府,已为议启,臣之意,亦不外是。”左议政金应南议:“黄赫罪犯极重,公论诚是。但臣曾为委官,已与禁府议启,伏惟上裁。”领府事沈守庆议:“不知狱事,不敢擅议,而委官已与禁府议启,臣之意,亦不外是。”上命以此议,言于两司。“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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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王世子朝问安。

○献纳李铁来启曰:“匿丧登科者,顷日本院启请,削科治罪,捧承传,而备边司又请勿为奉行。当此事变方棘之时,备边司之欲为纳污藏疾,使渠辈不至缺望,意亦有在,而当初设科时,无丧人并赴之令,而自为忘哀冒赴。今虽摘发削名,是乃自作之孽,初非朝廷之前后异令也。见利忘亲之辈,虽姑息宽假,他日难望移孝为忠。况如此悖伦灭理之人,其在同类,亦羞与为伍。若仍许其科,则是欲施恩泽于数三不孝之子,而反使千百人解体也。物情莫不骇怪,请命依承传施行。”上从之。甚矣,人心之不淑也!乘国家大乱之时,为行恶悖伦之地,肆然作孽,无所不至,至于忘哀、匿丧,图窃科第,戴花荣耀,扬扬自得。呜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在王法罔赦之罪,而大臣之置而勿论,必姑与之者,将欲市恩于此,时望其效力于他日乎,古今天下,宁有是理耶?犹幸一脉公议,未尽绝灭,谏官得以尽言,圣上悦而从之,使三纲沦而复张,九法斁而更立,意者,天欲中兴我邦乎! ○礼曹回启曰:“伏见圣教,辞意严截,似难容议。窃伏妄念,今此下敕,自上既以为:‘君命为重,其义至严’,则承受之礼,专委东宫,使之独行,反有苟简未安之意。且上之于东宫,情则至亲,分则至严,虽依前启禀行礼,乃是殿下率东宫而钦受,东宫陪殿下而奉承也。不可谓殿下代东宫受之也。况受敕后谢恩之礼,似当由殿下,不可使东宫当之,则其于受谢之礼,有所相妨。本曹殚竭思量,更无可据之例,大臣之议,博考之启,亦无改之意。然事系重大,如不得已,则广收廷议处之何如?”传曰:“谢恩,自上亦当行之,敕书,降于东宫,亦似不可不为。令大臣各各献议。”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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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王世子问安。

○两司更请黄赫定罪事,上不从。

○户曹启曰:“税入比前半减,经费日渐繁伙,而上年田税未漕运前,京仓储米,势将罄竭。以一朔用度计之,则散料二千九百二十一石零数内,东、西班一千一百十员题给米一千一百八十五石零,太六百二十二石零内。兼炮、杀、射手赴战人幷一千一百四十六员题给米八百六十二石零,下人六百五十名题给米二百五十一石零,杂用度亦至米太一千馀石。以其遗在,计其前头之用,则仅支数月馀。事若至此,有司虽蒙重罪,有不足恤,其于国体何?军饷厅一朔支用,炮、杀手、训炼都监农军幷米五百七十五石零,南下炮手妻料米三十二石零,训炼都监匠人料米六石零,同都监射手马、农牛太幷三十二石零,龙津军料米九十八石,饥民赈济米太幷四百五十石,杂用度四十石,都合计数,则大槪一千四百二十八石馀,遗在米、太、皮杂谷,幷仅六千石,是不过数三朔之用,此虽不在本曹经费之中,用之已尽,则如炮、杀手料,饥民赈济之终不可废者,势将以军资监所储题给,亦不可不为之节用也。凡干浮费冗官,议大臣别为裁减,及时区处为当。且平时西班军职,皆以递儿高下受禄,而今则已陞堂上正三品加,则勿论时付军职高下,皆受参上之料。如文武兼宣传官、诸都监郞厅、曾经东西班六品正职者,则皆不付军职,而直受参上之料。如汉吏学官、通事、医官等杂职陞堂上者,皆受参上料,或因别启请,至受正三品堂上料,此亦未便。纳粟等赏职之人堂上官,则例授加设职,故不得受料,而为堂上者,则例皆受料,尤为未便。此则初陞堂上时,例授别儿护军,而更待移付实递儿,然后方许散料。以刑、户曹堂上官下批者,亦是加设之类,若限内肃拜者,则肃拜后,即递授军职,若过限者,则递付军职,使之受料,似合政体。大抵平日,则虽以文武正科出身之人,升堂上时,例授别儿,及其禄都目,升降付禄,故其中或无任使之人,则付之司正以下,或付无禄递儿,虽名为堂上官,多有不受禄者,意亦有在,而目今国储荡竭之时,毋论职事紧不紧,堂上官在京者,则例受散料,因此虚伪甚多。或有退在乡家,而仍受其料者,以其无职事而出入,不得以知之也。此等曲折,令该曹参酌旧例,升降付职,或授无禄递儿,以省浮费事,捧承传施行。”

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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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请黄赫更鞫,上不从。

○备边司启曰:“伏见陈千总揭帖,辞意恳至,实非偶然。兵寓于农,固是我国之所常行者,而狃于升平,凡百兵务,废弛益甚,猝遇酷变,一败涂地。收拾馀烬,力加修举,正是今日急务。陈公所言,其为我国致勤之意至矣。以佩服遵守,毋负盛教之意,推演成文,依上教,作回帖以送。”

○罪人黄廷彧,拿来入京,三省推鞫。廷彧供曰:“传旨内屈膝事,则被掳宰臣、朝士、儒生,不为不多,彼贼皆不使之屈膝而致辱。况王子,则贼以为奇货,待之以礼,清正上堂脱冠以谒,诸贼下庭脱冠以谒。待王子如此,故陪臣亦无屈辱之事,人所共知。及到釜山,马岛诸贼,见臣拜曰:‘曾于礼曹判书、参判时得谒’云云,颇致敬礼。屈膝之事,千万无理。推问前后陷贼之人则可知。当在京城时,沈游击深责清正之不恭,将与行长,定其约和,清正愤其功之不出己。适金千镒幕下李尽忠者,来入清正阵中,正贼于王子座前,求以其意,通书于行在。书既成,使贼卒送于臣处,求臣着名。臣以为此不过诳贼之伪书,姑调柔贼心,寻见应署处,只书长溪君三字,其次亦只书行护军三字,皆不书臣字姓字,乃无心着伪书以送。以此伪书,前日李弘业、赵仁征、金贵荣出来时,亦皆有之,或误传、或不传,而不书臣字,终始如一。李弘业持来伪书,则金贵荣亦同着名以送,而其时则寂无人言。大抵如平调信,举大兵直向西路,而临津牛角之书,亦用臣字。彼自称臣于我国,安有禁我之自臣于君父乎?若妄用此字于贼眼所见处,使贼又知我国文书行用之式,则恐有后日难处之患,故一切不用臣字。区区用意深处,正在于此。且贼辈,常时称关白,或曰大阁,或曰司马,不称殿下。适沈惟敬通书于王子,有关白殿下之语,贼才见之,故成此伪书之际,使依天将所称而书之。其简誊本亦在,游击出来,则可以凭准。其伪书辞缘,依俙忆得,则正贼以为:‘大明许和,而朝鲜独不许和。若不与我相和,则关白殿下,将渡海而来’云云。此殿下云者,乃彼贼自称其主之言。人之闻者,不暇致察上下文义,徒执殿下二字,有如此议论,不胜痛哭。至如割地之言,当贼在安边之日,屡发此言。一行之人以为,贼情不可不达于朝廷,乃因其情而直书其贼请,送人于行在。出于不意,欲达密状,而苍黄窘束,不及检看,其措辞失误处何限?若按其文,而求其罪,则可死者,固非一二,而臣窃念割地之言,不可不熟思而预防,使咸廷虎等宣言于贼中曰:‘诸侯土地,受之天子。非诸侯之所得擅割’,至引乐浪、临屯等语以拒之。其后,贼绝口不言割地之事。大抵臣之万死回生者,实由遭遇圣明,待以宰相,位封勋爵,闻见自别,故贼以为大官,终始不害之。此实圣上平日宠待之馀恩。古人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者,皆见其可死而死,不可徒死于不死之地。若文天祥,崎岖全命于宋亡七年之后者,其志欲图存赵氏,更为兴复,而乃捐生于贼刃之下。此岂忘仇而苟活者哉?以臣等之义言之,王子不幸,则陪官当死,王子得保,则陪官亦何敢徒死乎?况兵家之事,本不厌诈。刘备败军之后,归依曺操,常称为忠臣,而密与董承图之。谓备推尊曺操,可乎?颜真卿始陷于贼,至着柘黄衣,以安贼心,终始收复之功。谓真卿附贼,可乎?至如金方庆,亲子、爱子之辨,能使蒙古信之,此无非用诡道也。臣垂死之年,重得罪名,远窜荒裔,人皆贱弃,邻近守令,顿无顾见之人,有何气力,可以指使州县,有流毒贻害之事乎?其为虚实,下书本道,详加穷核,若有一分作弊之状,则鼎镬不辞。幷为相考分拣。”

○黄廷彧推案入启,上曰:“不可刑推。议处。”

○义禁府委官启曰:“黄廷彧,既不可刑推,则似当依前减死远窜,而在配所时,贻害公私云,更宜严加防禁,使不得出入,何如?”遂命依禁府所启,还发配所,围篱安置。

○受敕事,大臣收议。领议政柳成龙议:“皇敕虽降于东宫,而东宫独为承受,未安。礼曹磨炼节目,以殿下陞殿,而东宫随陞,秪受之意为启。依该曹所定宜当。谢恩则自上当行之。”沈守庆议:“殿下陞殿时,东宫随陞,差后而跪,是乃殿下,率东宫而承受也。”判府事崔兴源、右相郑琢议皆同。上从之。

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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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王世子朝问安。

○两司更请黄廷彧、黄赫,依律定罪。上曰:“已为议定。不可更鞫。”

○传于政院曰:“今天子之命,下于东宫,而使予受之,此何礼也?所谓国统于君者,乃国中之私义也;天子之命,乃天下之大义也。其所谓国者,亦非天子之国乎?今敕书内书谕某,未尝书谕朝鲜国王。使予敢受之,是越天子之命,而自受其不当受者,岂非未安者乎?予诚不解此惑。若强以为世子不可独为行礼云,则自上陞殿,跪于帝前,世子直受听命,于义为得。令礼曹议大臣。”

○以李宪国为刑曹判书,姜绅为刑曹参判。

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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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两司连请黄廷彧、黄赫更鞫,上不从。

○玉堂亦上箚请之,上不从。

○副提学金宇颙、典翰金时献、校理朴弘老、修撰郑经世上箚曰:

伏以,天下之恶非一,而莫大于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不孝、不忠之罪非一,而莫重于忘君事仇,背国从贼。人臣负如此之罪恶,则天理之所不容,人心之所同愤,虽宽仁大度之君,亦不能假贷而存全之。诚以罪大而不讨,恶盈而不诛,则王法废隳,乱逆之徒,无所惩,而无邦之祸,为可畏也。伏见黄廷彧、黄赫,父子同朝,恩眷如山,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不幸而国有大乱,则致死之义,万倍平人,而顾乃一入贼庭,奴颜婢膝,凡可以得生者,无所不为。国书而无臣字,则忍忘君矣;贼酋而称殿下,则甘事仇矣。至于为贼制媾,敢发割地之言;挟虏要喝,无非为臣之计。其背国媚贼、偸生苟活之状,思之痛愤,气塞难言。方其身在贼穴,虏为势,则殿下虽欲加诛,国人虽欲甘心,有不可得者矣。及其来自仇庭,就鞫司寇,则是天以忘君负国之贼,付之殿下之手,使即天诛,以立王法,以存大防,以快舆愤,而狱辞既具,宽典旋行,使戴头颅,立在天壤,名御魑魅,威行郡邑。呜呼!圣明亦尝见古今天下,人臣有如此之罪,而不即诛者乎?设或有之,亦衰世之事耳,庸主之为耳,非所望于圣明也。民彝不泯,公议积愤,按律之论,幸发于二年假息之后,则谓宜殿下,深惟前失,大明典刑,以为答人心,恢王业之本,而尚稽天讨,久郁公论,一则曰不可杀,二则曰已议定。夫杀云者,不当杀而杀之谓也。如廷彧辈而受刑,则后世良史,当以伏诛书,不当以为不可杀矣。议者,疑事也。廷彧辈之罪,固有可疑而当议者乎?大臣、禁府之议定,亦未免委靡苟且之归,则何可以此,而拒万口一辞之公论乎?流窜之刑,四凶尝受之矣。今其忘君、背国之恶,孰与象恭方命之罪,而乃与之同律论乎?若使廷彧父子,出于唐、虞之际,虽尧、舜好生之德,与天同大,而必不宽容,止从驱逐之典,使天讨王法,荡然而无遗也。人臣责望于君,当以尧、舜之事,汉、唐以下,固不足论也。刑人于市,与众共之,乃天讨也,非人主之所得私也。今若咈众情,以挠王法,则窃恐臣庶之窥圣人之心者,谓殿下或有私焉。其为圣德之累,不亦大乎?伏乞圣明,夬从公论,以正天讨,不胜甚幸。

答曰:“言论则直截矣,已与大臣议定,不可更鞫。”

○礼曹启曰:“迎敕事,更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柳成龙以为:‘礼之大体,主于严敬,而其节目,则随处异宜,故在王朝,则有王朝之礼;在邦国,则有邦国之礼。虽同是帝命,而宣读承受之节,事体自别,不可以一槪论也。今敕书,虽下于东宫,而殿下不敢独使东宫行礼,必躬率东宫而受;东宫亦不敢专受帝命,必陪殿下而钦承,莫非所以尊皇命而严大礼,少无未安之意,故臣于该曹所定仪节,亦以为当然,而不敢有异也。此事在前古,应有参互依仿之礼,而臣病昏,不能记忆。但记得古者,诸侯、大夫,受衣服、车马之赐于天子,而若无其君之命,亦未敢即乘服也。虽与此不同,似亦可以类推,而所谓国统于君者,亦可见矣。’领中枢府事沈守庆以为:‘上教允当。’左议政金应南以为:‘此事出于礼之变,而无明文可据,如臣愚昧,固难容议。但以《礼经》及《会典》之意推之,则该曹所定仪节,恐未为失。盖古之附庸之国,不能自达于天子,而附于诸侯,如《春秋》邾仪父之属,是也。既不能自达于天子,而附于大国,以听天子之命令,则今之受敕之仪,自东宫承当,似为未稳。臣之愚见,终始如此。’右议政郑琢以为:‘臣伏审圣教,反复丁宁,其临事不苟之意至矣。但臣之谬见,以为普天之下,虽曰莫非王土,而凡万国就封之后,土地之分,各有所守。朝鲜,自殿下视之,则犹一家也;王世子,其一家之子也。帝敕来临户庭,虽不直下于殿下,而体貌孔严。殿下若不自承奉,而使世子直受之,则揆之事体,终有所未安。况古经明有可据之文,依该曹议启节目行之,则是殿下克尽主君之道,而世子亦无专之嫌,庶几得礼之变,恐无不可。”上命依前议。

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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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王世子昼问安。

○两司连请黄廷彧、黄赫更鞫。上曰:“大臣之议,亦公论,不允。”

○司宪府启曰:“王府重地,不可一日阙员,而新除授堂上,无一人翌日谢恩。若有时急推鞫之事,将何以处之?物情极为骇愕。在外受由人外,请并推考。”答曰:“依启。”

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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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王世子朝问安。

○领议政柳成龙,身病呈辞,传于政院曰:“观领相证势,必须静处,久调乃可。大事则或遣郞厅,或有司堂上亲去议之,小事则勿烦可矣。此意言于备边司。且凡用药,亦不无未得良材,不能易瘳之理。况此时,药材之良者为尤难。领相病证相当可用诸材,令内医院极择,优数送之。”唐宗之翦发赐𪟝,何以加此?孟子曰:“君视臣如手足”,其是之谓乎! ○两司连请黄廷彧等事,上不从。

○兵曹启曰:“经乱之后,军政尤为紊乱,中外文案,无凭考验,下吏之奸滥者,因而舞术其间,无所不至。今将更考各道见存军数,详加查核,以为量处之计矣,但自上年以来,兵荒疾疫,人乏生理,小利所在,不避死罪。上年春,本曹见上番军士,无非代立。欲严加痛禁,绳以重律,则抵罚未已,作罪愈甚。且到处皆然,虽欲另加善处,固无可奈何。作栍验分队伍,录其容貌、年岁、保主、居住,限秋成许代事,入启允下,其时外方当番之军,得便于归农,而城中丁壮之丐食无所资者,亦因此多所活矣。若于收管调用之际,察详处,俾无虚踈奸滥之弊,则事甚多便。名虽代立,而军额之实,则殊胜于当身孤弱者之直立矣。第以官事,无尽力主管之人,加之私情关节,混行无忌,以致豪猾之辈,代立累名,求差歇处,置簿虚号,卒有定军之事,仓黄窘迫,不知所出,例以赈济饥民充送。官员不能正其本,而下人尤其恣意用手,纷如乱丝,不知头緖。上年秋,又有禁代立之命,而潜相代立,则难以尽禁,军额之不实,反甚于许代之时。今若严立法令,一一责以当身自立,则民怨甚多,毕竟有难处之势。又不为权时之举,而官许代立,则张三李四,任下人之为,而凭核无据,终难以杜其弊矣。上年领议政柳成龙上箚,请收上番军士价米,为召募之兵。今日目前救急之策,似无过于此,已经备边司议启,令本曹举行,而至今不试其可。宜更酌定番粮之数,每人一朔价米,以九斗为准,而本曹预为召募丁壮可堪为军者,详录容貌、年岁、保主居住等,除分伍,使有条理,别成假军案一件,临番捧米分给,许其代立,以充诸处调用,或选其精勇,教以炮、杀等武艺,以备卫卒,允为便益。此盖随时不得已之计,依此捧承传施行。”上曰:“依启。善为之则吉,否则有悔。”

○传于礼曹曰:“此仪注,《五礼仪》有之乎?何所据而为之乎?”礼曹回启曰:“此仪注,皆依《五礼仪》迎敕礼,而但时御所、南别宫,皆与法宫不同,故出还宫节次,略有变通。”传曰:“予非问此也。五拜三叩头之礼,在《五礼仪》乎?”

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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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王世子朝问安。

○两司连请黄廷彧、《黄赫》更鞫事,不从。

○以李德馨为艺文馆提学,韩孝纯为户曹参判,禹俊民为司宪府掌令,赵庭芝为司谏院献纳,权春兰为侍讲院弼善,成好善为刑曹正郞,尹义立为弘文馆正字。

○卯时至申时,日晕。

○礼曹回启曰:“五拜三叩头,虽不在于礼文,而自龚用卿天使以后,每于迎敕时,行用此礼,流来已久,故近来凡迎敕仪注中,例为磨炼入启矣。”传曰:“礼曹全不致察。五拜三叩头,本国使臣出来时无有,只天使时为之矣。”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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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王世子朝问安。

○两司连请黄廷彧、黄赫等更鞫,不从。

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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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王世子朝问安。

○领议政柳成龙上箚辞职,答曰:“岂可辞职?须安心久久调理。虽不来仕,国事足以料理,如小事,不必一一致念。宜知予意。”

○两司连启曰:“黄廷彧、黄赫,屈膝降贼,反面卖国,忘君不臣,尊贼为主。及逭天诛,益肆其恶,名为流窜,实无忌惮。此岂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者乎?国人皆曰可杀,圣明亦已洞烛,则当快从公论,明示典刑,使人人知天理之不可泯,人伦之不可灭,王法之不可不行,而委靡颓惰,曲为容贷,前后三省交鞫之举,至严且重,而终归于饰诈供招之一案而止,此何等政刑耶?物情久而愈激,有口者皆言:‘廷彧父子有所恃。’又曰:‘当今岂有法?只得窟穴盘据而已。’人心至此,何以为国?请加三思,亟命更加严鞫,依律定罪。”上从之。

○领议政柳成龙,令备边司郞厅启曰:“近观中外人心,解弛日甚,纪律荡然,少闻贼报,只以逃窜为上策,自将帅以下,以及守令,皆先怀此意,故军民之心,亦皆如此,略无持循遮蔽之意。人心不善,至于如此,事无可为者。良由壬辰之变,事起仓卒,虽有弃阵之将,空城之守,无一伏罪者,故习以为常,以为进前则事危,退走则身便,人心一变,不复知有法律之为重,故其患至于如此。今宜申明纪法,凡将帅之临阵退走者,守令之有城不守者,令都元帅,先斩后闻,使人人预知军法之难逃,而稍为力战不避之计,然后庶可有望于万一矣。今之论者皆以为:‘贼以运粮为难,不能深入。’此其不思之甚也。此贼来如风雨,去如激电,狡计变幻,不可测度。若欲长驱,人持三四日粮,不至无食。况今正当麦熟之节,到处馀粮亩,何患于无食哉?万一左右道之贼,以两头牵掣我军,而从中路直冲,则不数日当至岭下。此处则一皆空虚,贼之来去,朝廷虽欲闻知,不可得矣。鸟岭直路,虽有辛忠元,不可倚仗。何者,人微而无权,虽有平时召募之兵,当此农月,分散诸处,何以呼召?事极可忧。宜令监司,限一二月留驻于忠州,以通道路声息,而鸟岭大路,虽略已设关,亦须有兵守之。其馀小路之旁出者,如聊城及伊火岘等地,亦须别定勇将,预为分付,为设伏把截之计可也。盖地势险狭,可以寡制众,所谓两鼠斗于穴中,有力者胜也。况草长之时,山谷之间,择其薄深密之处,多设射手疑兵,可以制之,只患为将者不知出此耳。又令尚州牧使郑起龙,闻贼声息,预为把截之计,益以他县数千之兵,犹可守御,只恐无食难久耳。至于竹岭,则正当左道之冲。往年贼兵,以其地势险绝,不能经由,然亦不可预料。万一下道蹉跌,则合左道之军,亦可把截于此处也。清州正当秋风、黄涧、永同之路,兵使当为留住,而元均赴任与否,时未得知,亦为可虑。此亦急须催促,使之先事而图可也。清安县监全有亨,通书于臣曰:‘清州所镇之官,皆是焚毁之邑,所抄之兵,仅一千五百,丁壮不过三百,而又为分属诸将,其馀不过百馀。愿专属于有亨,使不至偾事’,且求军器、火药。此亦似当依其所请,勿令分属,责以防守一路,而弓箭、火药,亦多数下送,别遣宣传官一人,往问措置等事以来为当。且金应瑞,似为深信倭贼甘言,不无堕于贼术之忧。以高彦伯启状之辞,亦遣宣传官,急急传谕,使之整饬军兵,刻心待变,而贼中形止,详细侦探,一边急速驰报事,亦下书为当。全罗道人心,尤为涣散,防守之事,益无可为,然南原等地,既筑山城,贼兵若犯其境,则坚守其处,以为把截之计,不可已也。至如罗州、长城,则虽有山城,地势偏于西海,仅可自保其境土之民,不可控制其要冲也。李镒时在道中,未知布置如何,然以此意,急急驰谕,南原守城诸具及粮谷,并为措置而待变可也。全州,正当一道根本之地。往时,朝廷使之建设炮楼,计非偶然,而竟未克就。近日又因备边司行移,又为始役云,而见者皆言其龃龉。此亦必为文具塞责而止耳。且若设炮楼,则又必有火炮、器械与火药、铁丸,一齐准备,然后可以为用。不然则炮楼虽百丈,何益哉?以此知守土之臣,无意于以死守城也。然既云始役,亦令事知武臣一人,驰去见之,若稍为成形,犹可应变,则道内诸处大、小炮,量数移置,且自京中,分送火药及火炮匠数人,使于平日,从其孔穴放炮,以习临急之用,且令民心,晓然知其可守,则亦可以镇定人心,不至溃散。公州在湖南直路,而修筑城内,又有仓谷,不可不守。李庆濬已为下去,依前日启辞,道内炮手,聚会其处,日事炼习,且各官出身、禁军能射人,未赴战所者,亦分运抄出,并隶于兵使及镇管所在处,分付定将,详定约束,如贼从某某处以动,则把截于某处,设伏于某处,或合势或分兵等事,以其大槪,预为相约,待时策应,如有失误及后期者,一以军律枭示,下谕于巡察使、兵使宜当。舟师之势,亦甚可忧。顷日贼船,托以和好,潜来窥觇而去。贼之不能一日忘其报怨之计者,实有如李舜臣状启之辞。贼若水、陆俱进,而舟师不能遮截,则事益危矣。大抵倭贼,非不惯水战也,只以其船远来,其制不能坚厚壮大,故无以安大炮于其上,而为我国船所制耳。今贼久在巨济多材之处。若依我国船制,多造板屋船,载炮而出,则敌之亦难。当此事急之际,舟师孤弱,甚于前日,巡察使等,又不能深惟远虑,诸将则尽为差使员,军粮则亦多减数。且不幸而忠清道之船,败于海中,又难登时进去,事之可忧,种种非一。李舜臣所请诸将,今、明日内,急速发遣。且密谕此意于李舜臣等,使之刻期措置,勿令蹉跌为当。臣病中精神甚昏,未能精思,但事机危急,敢陈闷迫之意。请下备边司,急速议处何如?”答曰:“降倭之言,虽未必皆实,在我措置,备尽果虚何害?备边司回启歇后,方切忧虞,今观书启,深感意思自别。当下备边司,疾速举行,但近观人心益懈,此最可虑。”仍传于政院曰:“此书启,下于备边司,斯速施行。”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柳成龙启辞,各条所论,无不切实。皆当举行,但忠清监司,一二月久住忠州,则本州极败,事多非便。臣等之意,鸟、竹两岭及清州一路等处防备之事,躬自巡审,从速捡饬后,箚住公州,则其于湖岭要冲,凡百策应之事,似为便当。且合庆尚左道之军,把截竹岭之事,若先分付于庆州诸将,则非但人心不固,开其退守之路,骚动之患,亦为可虑。只当使巡察使,预知临时策应而已。今日之事,不可晷刻少缓。都元帅、下三道巡察使、巡边使、统制使、兵、水使等处,并以启辞之意,不分昼夜,下谕宜当。”传曰:“依启。遣宣传官谕之。”

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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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王世子朝问安。

○午正,上御别殿,讲《周易》。特进官赵仁得、尹先觉、参赞官郑淑夏、侍讲官金时献、检讨官郑经世、假注书尹晫、记事官吴百龄、李廷馦入侍。淑夏曰:“见陈游击善后十策,有义冢之事。其于掩埋胔之义,可谓至矣。请出军掩,仍设义冢,以慰其魂。外方僵尸蔽路,请命监司,亟令埋掩,何如?”上曰:“各别言于汉城府,且下书于监司处。”

○及第黄赫供曰:“区区情状,已陈于前后,到此地头,惟有一死,更无可达之事。屈膝降贼,反面卖国之言,耳不忍闻,口不忍言。为人臣子,而得此恶名,一刻偸生,亦为苟且,万世之劝忠在此,臣等之冤死,亦在于此,不得不疾呼父母焉。臣非如草间图活之人。出入往来贼中者甚众,若令推问崔遇等则可知。京城事,则推问李尽忠则可知。至于釜山,则王子移在行长阵中时,沈惟敬率行长来见王子,游击主壁,王子及行长,分东西坐,陪官等则使之南行坐。臣使译官李愉,通于惟敬曰:‘我国在平时,待日本不以邻国均敌之礼遇之。今陪臣等,虽不幸陷贼,岂敢坐于南行?’云,则惟敬曰:‘陪官之言是也。’使之坐于王子之后。屈膝之事,千万无理。推问李愉则可知。臣在安边时,七岁孙儿,血染清正之刃,常为叩心椎胸,冤痛罔极,反面卖国,尤为无理。只以伪书一事,终陷不测之地,李尽忠赍回,有真伪二本。所谓伪书,则只以诳解贼怒,脱王子目前之祸,故非但不书臣字,又不书姓字。是乃无名状、匿名书一样。其元本,今在于其时体察使处。即令取考真伪后,李尽忠所赍密状,幷比较,则暧昧之状,立可辨知。臣之赤心保护王子之状,抗贼徇国之诚,沈惟敬近将出来,一一质问后,如有一毫可疑之罪,甘受刑章。朝廷犹不取信,愿以臣等及公私解事可仗人员,一时入送于清正阵中,使之反复辨论,因及被掳时行事,则死亦明白,冤痛获伸,不至黯黮徒死,相考分拣。”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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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王世子朝问安。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朱千总依其执筹,可送于平安道。盖唐官,虽才高而意勤,在我无人,则难期其有效,不可不商量而处之。且每道共遣二员可也。至于宁边,别送一派,未知如何?朱千总既往平壤,则一道之军,自当总摄训炼,何必于宁边别送乎?且如是分送,而独无江原道,亦未知如何?且我国所习釰、枪之术,乃其糟粕,所见龃龉,故别请教师于经略之举,初出于予意,正在于欲尽传中国釰、枪之妙法。今若有司悠悠泛泛,非予初意也。教师十二员中,精于釰、枪诸艺二三员,须留于京中,使都监诸军,日夜学习,期传白猿之术。”

○备边司启曰:“此事虽可为,但恐非其时。浅谋轻举,定有后悔。佥议既同,似不可不从,而我国素不能料敌,此事亦安能入于袖中?予则难以允下。本司更议,从长施行幸甚事,传教矣。此事机关极重,以时以势,皆难轻举,而设令其计得行,善后之策,亦难得其万全。神算所及,果出于寻常万万。臣等反复思量,亦不外此。姑观近日事势如何而处之。且依上教,别为厚待,使之感激国恩,然后徐图大事,恐似无妨。若如处刑事,则决不可为之,以前后启辞之意,参入于下书中,谕于都元帅,巡察使、左、兵使处何如?”传曰:“依启。兵家之事,势而已,徐图幸甚。姑且厚待,结其欢心。若至处刑,贻笑后世。使贼闻之,喜可知也。”

○未时,日晕。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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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王世子朝安。

○政院启曰:“令各道,收拾死亡人尸骸,葬为义冢,别为设祭事,今当并谕于统制使矣。臣等伏闻闲山岛戌卒,长在船上,不见放还,至淹数岁,其为困苦,倍甚于陆阵,人皆厌避,百计逃躱,故诸将严加防禁,拘之如絷,虽海岛之中,不敢任意下船,泉水不得饮,恒饮醎水。且粮饷,常患不足,人不得日食一升,军中莫不饥馁,兼且雾瘴所侵,疾病易乘,辗转染炽,死者枕,极为矜痛。死者已矣,生者可惜。自今以后,毋如前日拘絷,另加抚恤,赈饥救疾等事,十分尽心,以体如伤之念,并入于下谕中。”上从之。

○卯时辰时,日晕。夜一更,艮方,云中如火气。五更,金星与木星同度。

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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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卯时,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金应南、知事金睟、大司宪金宇颙、特进官李辂、大司谏李廷馨、特进官姜绅、参赞官郑逑、侍讲官金时献、检讨官郑经世、假注书尹晫、记事官吴百龄、李廷馦入侍。讲毕,上掩卷,李廷馨进曰:“近日贼情,未知如何,而相持四载,顿无措置之方,凶贼若动,则必有土崩之患。顷日石柱之军,闻箭滩贼出之奇,一时溃散云。凡事有如儿戏,而何事可为?当此兵残粮乏之时,事势固为极难。若于险阻要害之处,把截之事,可以为之。若预把截,彼贼岂能长驱乎?虽不可多守各处,或于要害不得不守之处,监、兵使预定把守,另加措置,则可以守御。”上曰:“某某防守之事,备边司为之乎?权栗上疏内,石柱之军溃散云者,已见于公文。虽不能一一治罪,其中必有领将,或有倡走者,备边司当移文元帅处,必以军法从事可也。此非所以不爱人也,乃所以爱人。备边司之不请治罪,深为未安。”郑逑曰:“山同、毛里金,已为伏诛,山同、毛里金,同谋杀其主苏継贤,朝廷鞫而轘之。而苏继先事,时未决正,故事干人仍囚矣。以继先逃走之事观之,似为荒唐,而继禧之罪,恐不可鞫以三省,以禁府推之似当。且继先为推问,亦可得其端緖,请先推鞫。”上曰:“依启。令禁府推鞫。”逑曰:“黄廷彧,今明日当为入来,而臣之迷意,不得不达。黄赫,则加刑当矣。廷彧,因黄赫作弊,而当为更鞫。偸生畏死,罪固当死,然国家二百年未定之伦纪,始定于廷彧专对之日,功在庙社,名记勋府,未可无议功之事乎?若杀之,则当初杀之可也。以子作弊之故,杀其父则似为未稳。”上曰:“台谏有曰:‘有所私’,又曰:‘作窟穴’,予不得为也。三省斟酌为之。”金宇颙曰:“廷彧之罪,固可杀,而更论之也。非以子之作弊而论之也。”金睟曰:“如逑之言亦有之,盖因成世宁之事,而激发矣。”应南曰:“言官之言,固为过重。自上必优容而听之可也。”上曰:“左相之言,当体念。”

○王世子夕问安。

○以金亿秋为满浦佥使。

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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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王世子朝问安。

○传于政院曰:“炮手、射手,各二三十人,或四五十人,精为抄择。炮手则鸟铳三柄三巡,射手则片箭三矢三巡。贯革百步,贯三十分,边十五分。炮手与射手为耦,试才胜负。且杀手,亦为抄择分边,彼此两两对耦,相战胜负,先击剌者为胜,被击剌者为负。试毕,并书启事,言于训炼都监。”

○训炼都监启曰:“教师分道派遣事,昨日习阵罢后,更为齐会商议,则议论纷起,争诘未定,多般措辞开谕,如是磨炼以启矣。但教师等,今虽下归,而在我欲诚心接待,着实看事之人,则徒贻弊往来而已,此极可虑。所当别择勤干官员,带同下去,有所料理经营,而恰当之人,亦未易得。更为商量,随后以启。黄海道粗有炼兵之形,而教师无留住之处。顷日问其形止于郑光绩,幸若请送,则在京人一二员,可派遣矣。其中武艺绝妙人,欲特留京城,教训各哨军兵,则把总杨贵、陈伯奇为其类之冠。昨日措辞,请观更试各艺,则杨贵最善于双刀、偃月刀,至于筅诸技,陈伯奇似胜。大槪今来教师等,别无武艺特妙之人,俱是王大贵等夷,而或有不及者,浙兵各样武艺,元以炼手、炼足熟之,而炼心胆为务而已,似无别法。其中骁健者,则善为运用,观见似好矣。今杀手各兵,虽筅,而知谱鲜少。但当精教各谱,使至于炼熟,则自然无龃龉之弊。其要则惟在频示赏罚,勤而不懈耳。全罗道地唐人多,如光、罗州等处,善为招集训炼,则可以大举。李二、张六三,虽执筹如此,而二人不解营阵之法。叶大潮,武艺胜人,曾从事于戚继光军中,多有所闻见之事。叶大潮先往全罗教训后,及于庆尚则何如?京城造火箭、火器之人,则陈千总亲丁吴天明、吴守仁,不让于陈应龙、故应龙派分庆尚道矣。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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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王世子朝问安。

○章都司、应龙。慎都司懋龙。接伴官都摠府都事金义直,自倭营入京,书启一路事情及倭营答问。其略曰:

去二月二十八日,到庆州,两都司留臣于庆州。三月初二日,率汉通事李希仁、倭通事黄庆豪等三人、兵使军官一人,发行到箭滩边,则清正差副将喜八及唐通事康宗麟,率马十九匹,率倭五十馀名,先到岸上,打起小帐。酒三行后,进入倭营,日已暮矣。喜八请入其家,过夜一更,无人来问。至夜半,清正使僧倭一真来曰:“清正出猎始回,气甚不平。上官涉远来临,想多辛苦,明日可相见。”翌日,唐官往清正下处,礼毕,清正曰:“既劳来临,且送贵物,惶恐惶恐。”即起入寝房。唐官莫知其意,将欲问之,清正使一真来请曰:“有面议事,请入内房。”唐官入其房,则清正几问曰:“沈游击和亲,何以为之?”答曰:“方为议封,天使将为出来。”清正又问曰:“小西飞一介奴倭,假称上官,游击带去中原。西飞说何言乎?和亲以何事为主乎?”唐官书示曰:“孙老爷新到辽东,久闻先锋正直,比他将不同,故差我二都司,持彩叚来赏矣。沈游击与小西飞在北京,天朝已议封关白为王,而辽东去北京二千里,天使之行,未能的知。”清正曰:“小西飞、沈游击,今在何处?”曰:“时在北京。”曰:“何不放回?”曰:“今方议封,故留在北京。”清正曰:“平行长、沈游击之事,皆是奸伪。孙侍郞何不奏知皇帝耶?”曰:“今我来此,听先锋之言,始知其伪。侍郞何以知之?”唐官厌其多言,言于清正曰:“日已曛黑,气且不平,请退。”清正听而不闻,因书示曰:“大明、朝鲜,不可属于日本乎?”唐官勃然变色而起,罢回下处。清正使喜八,书示五件事曰:“行长见败平壤,关白欲杀之,行长曰:‘我当成此五事’,故关白饶之,以待其斡事。今行长不图此五事,彼此相欺。”其五事,一曰,大明与日本婚姻;二曰,朝鲜四个道,属于日本;三曰,朝鲜王子,质于日本;四曰,朝鲜大官老人,入质日本;五曰,同大官家老,共誓议和等事也。初五日,唐官回还,清正使僧倭一真,与其副将喜八,饯别于中路。清正所答孙侍郞书,文多不载,且未解见,故不得书启矣。

○庆尚左兵使高彦伯驰启曰:“臣使酒倭,潜言于内应古老非曰:‘许多天使,近当下来,所图之事,决不可为。’古老非大怒曰:‘我日本则自大明求婚、割地等事成,然后可和。不然则虽百天使来,不可成矣。’大抵此人等所为,决不可禁。臣非不知陷于奸谋,而诚伪未著,处置极难,事甚岌岌,极为闷迫。臣不得已与所属诸将,军马整齐,刻待变,都元帅及巡察使处,领军驰援。”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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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王世子朝问安。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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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王世子朝问安。

○午时,上御别殿,接见章都司、慎都司。上曰:“大人往贼阵,贼情如何?且贼魁所言如何?”都司即于座上,书呈。其书曰:“尝闻智者,烛事于未萌。况已萌乎?今清正将勇兵,拥据西浦,大举入犯,形情可睹。虽封事已成,行长撤兵,彼必不退。思患预防,此其时也,将何术而御之?王必筹之熟矣,幸明以告我,可为转奏何如?”上览讫曰:“贼情之叵测,小邦久已知之。今见书示,贼情尤为凶悖。以大人所见,用何策而可除此贼乎?愿闻大人胜算。”两人曰:“亦有中心所思,但贵邦胜算,必已素定,愿先闻之。俺亦当陈愚见。”上曰:“倭贼凶狡叵测,若不示天威,则必无退去之理。必用兵然后,可以剿灭,而小邦粮饷匮竭,惟望天朝,大发军兵,水陆幷进,且多运粮而继之,则此贼不足灭矣。然此贼先为起动,则小邦不能支吾。若天使速为出来,姑示羁縻,使行长先撤回巢,则清正兵势必单,或有退去之理矣。”两人答曰:“观贼情,则行长虽退,清正必动。且表文,皆是行长之所为,非关白之所知。若欲知表文之虚实,须持来前去表文,与尔的同入关白处考核,则可知虚实云。观清正之本意,则以为若割给四道,则欲向日本之意,亦无向大明之意云。”上曰:“大人,今当何说,回报军门耶?”两人曰:“俺等到军门,说此情状,又差一官,送清正手帖于行长曰:‘天使来待于境上,而清正之情如此,若使清正先撤,则天使即当出来,否则必不来。’如是为言,而行长不撤清正之兵,则行长之狡诈,可知矣;关白虽使清正撤兵,而清正不去,则清正之凶谋,亦可见矣。”上曰:“大人既见小邦之事势,又悉彼贼之情状,愿善辞于军门,终始拯济。”两人曰:“清正、行长不能相,素矣。今若行长受封先还,则清正必益怒,直犯全罗地方无疑矣。清正,若不得四个道,虽死不还云。曾闻清正,是有勇、无谋人,今亲见之,有熊豹之才,而极为暴恶,必不肯渡海矣。”上曰:“有勇无谋之说,予曾闻之,虽死不还之言,乃新闻也。”

○传于礼曹曰:“皇帝降敕于世子,而世子不为谢恩,则似若不为对答者然,此一节最是大事。皇帝降敕,岂有等级?中原之人,虽微贱,亲自谢恩,题本亦皆为之。此事不是小事,言于礼曹,议大臣以启。”

○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皆以为:‘受敕后谢恩,当自上行之。反复思量,更无他议’云。本曹伏睹下教,圣意真切,似难容议。第窃伏念,今此降敕,自上既为率世子承受,其于谢恩,当以与世子钦受,感戴皇恩之意,摭实敷陈以谢,则非但得于事体,在世子自谢情礼,亦存于其中,而无自专渎冒之嫌。本曹之议,亦与大臣无异,故敢此昧禀。”上从之。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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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王世子朝问安。

○寅时,上幸西郊迎敕,王世子、百官从。奏请使尹根寿副使崔岦、书状官申钦。奉敕。敕书曰:

“皇帝敕谕朝鲜国光海君珲。先该经略官题称,倭众遁归,属国已复。光海君青年英发,臣民服从,宜令珲选带忠义陪臣,驻箚全、庆地方,经理防御。该部议覆,请给专敕,以便责成。今特命尔,总督全、庆军务。积储钱粮,号名壮勇,一应设险置器,炼兵守要,俱许以便宜区处,仍督率陪臣权栗,尽心协理。尔宜奋身苦志,干蛊图存,内起疮痍,外修战备,博举万全之策,永为善后之图,固我藩篱,宁尔宗社。俟有成功,另议优处。毋或违越明命,废失良时。致悮事机,噬脐何及?尔其钦承之。故谕。

○司谏院启曰:“今日皇敕奉安龙亭陞殿时,赞礼不为启请鞠躬,遂失祗迎之礼,使殿下向上之至诚,大有歉然。请赞礼命罢职。政院在近密之地,自上行礼仪节,所当十分详审,而蒙然放过,因致失仪。请都承旨、色承旨,并命推考。”答曰:“依启。赞礼推考,礼判递差。”

○传于政院曰:“今次敕书,皇恩罔极。乃一国之庆,似当作教书,昭示四方。且敕书内,令世子总督军务。今后军务,禀世子裁决,言于大臣。”

○左议政金应南启曰:“伏承圣教,令东宫裁决军务,不胜未安之至。东宫于上年,奉圣旨南下,虽因事势难便,还于都中,而此则中朝之所未及知也。中朝必以为东宫尚在全、庆之间,故有此总督全、庆军务等语,非谓总督一国军务也。皇敕旨意,不过如此,而圣教所及,出于千万意虑之外,臣惶骇闷迫,不知所出。将此一事,前后血诚陈达,非一非再,想已洞悉下情矣。且降敕于东宫之事,恩出非常,诚一国莫大之庆。作教书昭示四方,恐无不可。臣今日独进宾厅,此一节,问于他大臣,如以为可,则行之无妨。”答曰:“圣旨既降,尚亦有他言乎?有命自天,非卿等之所沮遏。此义至严。信乎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岂非罪人一端微诚,上彻于天,有以致之也欤?夫全、庆,方与贼对垒,今日全、庆之外,无他军务。既命总督全、庆军务,便宜区处,即指一国之军务也。钦遵圣旨,急急举行。倘或二三,是悖逆皇命也。岂非可惧?教书事,议于他大臣可矣。”

○司宪府启曰:“今日迎敕时,东宫所坐马,惊跃良久,仅免失御,所见极为未安。内乘平日,不勤调习,致有如此之患。请命推考治罪。”上从之。

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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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移咨经略,备陈贼情,事机关重。二人始入贼营,厚被哄喝,及其脱来,盛传清正动兵之肆言。经略闻之,必止封使之行,而且不即发兵,则施为往复之际,我国之势,自至于不支矣。宜使经略,洞知此贼之情形,略及慎、章二人被其恐动之由也。咨文措语,须有斟酌,首举两都司所陈贼情与辞说,次举接伴官说称,仍及与贼讲和之时,多被恐动之事,终乃结之曰:‘行长与清正,构怨有素,凡有施为,每与矛盾,互相沮挠。变初,清正在北道时,亦诋行长之败,而行长既退京城,则清正不敢不退;行长又因沈游击之言,又下岭南,则清正非不欲与行长立异,而以其主管专在行长,故又不敢不退。今方毁斥行长之所为,忿其计谋初不由已,必欲沮败其事而后已。其为凶诈逾甚’云云,以此措辞,参以接见时问答之语,添润以送似当。”答曰:“经略前移咨事,虽可移咨,慎、章被恐动之由并陈,似未稳。且若如此措辞,而清正终不退,则恐近于诬经略。并更参酌施行。”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金应南启曰:“伏承昨日圣教,不胜惶闷之至。皇上以东宫尚留住全、庆地方,故更为降敕,责以经理、防御等事,亦不过欲令东宫,协同权栗,俟有成功,为他日另议优处之地,决非总督一国机务之谓也。今若自上,一委军政于东宫,而使之区处,则恐非皇敕本意,而反归于违越皇命,岂非未安之甚者乎?”答曰:“今日之事,异于前日。帝命既降,不可更有他言。”

○政院启曰:“臣等伏睹昨日答大臣之教,且以备边司粘目,为军务之事而还下,臣等不胜未安之至。臣等窃详,皇敕旨意,必以为东宫犹在全、庆,故因其所住之地,责以便宜区处,其所总督,不过全、庆间事,非谓举国之戎务,并与之管摄也。不然,何惜于册封名号,而遽先以一国之重事,专委也哉?自上既以钦遵皇旨为重,而反欲行皇旨中所不及之事,臣等窃恐此有违于皇旨之本意,而其于至诚事大之盛心,亦或未尽也。况贼之情形,倍前叵测,危逼之势,日甚一日?自上尤当奋励自强,晷刻不忘,思有以雪耻除凶,燕翼贻谋之不暇,岂宜过执谦挹,使群情遑惑,事机蹉跌,国势日至于无可奈何之地也?臣等忝在近密,不敢不违,惶恐敢启。”传曰:“已与大臣议之。”

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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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寅时,上出内中门外幕次,亲传夏享大祭香祝。

○王世子朝问安。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金应南,率二品以上判敦宁府事郑崑寿、判尹金命元、刑曹判书李宪国、吏曹判书李恒福、知中枢府事申点、护军郭嵘、吏曹参判李墍、护军崔远、护军赵儆、护军曺大坤、工曹参判李辂、兵曹参判尹先觉、护军李忠元、礼曹参判柳希霖、右尹李瓘、刑曹参判姜绅、户曹参判韩孝纯、护军许晋、护军边良俊、护军崔汝霖、同知李思命、工曹参议张士重、户曹参议尹仁涵、礼曹参议李蘧、吏曹参议李光庭。启曰:“臣等伏睹圣批,每以皇敕内总督一事为教,不胜未安之至。中朝所谓总督军务者,乃指分阃之臣,各自总督其该掌地方之谓也。上年东宫住箚于全、庆地方,方承帝命也;今者皇敕所谓总督军务者,申前命也。圣意所在,盖以全、庆两道,正当贼冲,军务之重,比他道尤急,故特命东宫,既令住箚于前,又令摠督于后,无非所以重两南之意也。此岂摠督一国军务之谓乎?皇敕旨意,明白若此,而自上乃欲委军政于东宫,臣等窃恐有违于敕旨。非但圣上,不可以此,命之东宫,东宫决不敢越帝命,而承当圣旨也。当今国事日危,军机交急,成败之决,在于呼吸,而自上必欲推托于东宫,脱有急报,朝夕猝至,未知将何以应之也?中外疑惑,罔知所出。伏愿圣上,亟收成命,镇定人心。”答曰:“决不可为之事,虽极言之,其可为乎?”

○仍再启曰:“伏承圣批,极为惶闷。今日人心之离合,国事之成败,亶在于此,其事势之决不可为,累度论辨,圣上想已洞悉矣。况此摠督之命,实非一国军务之谓也,而乃欲因此委军政于东宫,则不惟非皇上降敕之本意,前头上国之使,项背相望,我国举措,虽系微细,无不洞知,忽有此举,其将谓何?戎兴四年,四方危疑,而前后未安之命,常出于意虑之外。一番命下,一番危惧,延至四年,国势已至于涣散。伏乞上念宗社,俯循舆望,亟收成命,不胜幸甚。”答曰:“虽万端言之,何敢为不敢为之事乎?以罪人,冒居民上,古今天下无此理。今帝命既降,惟当奉承钦遵而已。如是论之,实无所益。”

○仍三启曰:“伏承圣批,又下未安之教,臣等之惑,滋甚焉。夫罪已之言,固圣王之谦德,亦何过自菲薄,引喩失宜,以塞群下之望也?今此帝敕之降,不过申上年往督全、庆军务之命,而自上乃欲以一国军务,专畀于东宫,此岂奉承钦遵之道乎?伏愿圣明,更加三思,亟寝成命,以安一国臣民之心。”答曰:“已谕。”

○王世子启曰:“臣伏闻圣教,不胜惊惶闷迫,置身无所。目今国势,危如一发,而存亡成败,系于呼吸之间。军务之事,莫急于此时,而况老贼伺衅,方稔更犯之恶,国事之罔极,何可一二而形言乎?当此之时,虽以圣上之仁明神武,犹恐不克。顾臣昏弱,加之以不学无识乎?臣闻命之后,退伏私室,怖惧陨越,蹙蹙焉,不知所归。伏愿圣慈,曲加怜察,亟回天听,俾臣庶免偾事之罪,则非但愚生得保愚分,宗社生民,莫不幸甚。臣心神惊丧,罔知所达,无任兢惶祈恳切祝之至。”答曰:“终不得不为之事,岂可每辞乎?今皇命如此,当与朝廷议处。可退去焉。”

○兼三道防御使权应铢驰启曰:“蔚山郡守金太虚,驰报于臣曰:‘西生浦贼薮,比前无减。今年为始,遍野开垦,运粮船只,倍前出来。城子逐日加筑,前排垓子改掘,退排垓子内边,生松如栅木样裁植,称为夏日待变时避暑云,而清正每曰:‘朝鲜人诈称讲和,不无平壤之变。严加防备。’且今三月为始,贼徒以为:‘甘朴司马领大军,不久出来’,船处,广为掘取。近日贼势异常,冲犯丁宁。臣之所率之军六百馀名,与诸阵所率,并才满二千馀名。军势如此,极为闷虑。自朝廷,炮、杀手等急速下送。”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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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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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卯,王世子朝问安。

○司宪府启曰:“海平府院君尹根寿、行护军崔岦、司成申钦等,奉使天朝,请建国本,事莫重于此者,而未能竭诚周旋,已失专对之责。及其奉敕而还也,所当登时复命,不可一日淹滞,或迟留中路,以济私;或取便迂道,以挈家眷,遂致迎敕大礼,累次退行。至于公议已发,罪不可掩,则托称畿甸残破,川水涨溢,多费辞说,欺罔圣听,其不有皇敕,奉命无状之状大矣。请并命罢职。”上曰:“若然则事极可骇,当依启。海平,乃是一品元勋,不可罢职,推考。”

○行判中枢府事崔兴源、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率海平府院君尹根寿、行判敦宁府事郑崑寿、行汉城府判尹金命元、商山君朴忠侃、左参赞韩准、户曹判书金睟、同知洪进、知事申点、判决事赵仁得、行护军郭嵘、崔远、赵儆、崔汝霖、曺大坤、工曹参判李辂、兵曹参判尹先觉、行护军李忠元、礼曹参判柳希霖、右尹李瓘、刑曹参判姜绅、户曹参判韩孝纯、行护军许晋、边良俊、同知李嗣命、工曹参议张士重、户曹参议尹仁涵、礼曹参议李遽。启曰:“臣等伏阁吁呼,诚未格天,兪音尚閟,不胜惶惧闷郁之至。窃念,皇朝专敕,只因上年总督全、庆之命,申敕责成而已。今若因此,举一国军务而委诸东宫,则非但有违于敕旨,自中朝闻之,其将谓何?至于昨日,则备边司公事,亦为还下,此命一下,瞻聆惊骇,人皆解体,臣等尤极惶惑,不知所出。皇敕本意,既非如此,而自上牢拒坚执,至于此极,则此非但于义理,大有所未安,祖宗在天之灵,以中兴之责,望于圣明者,恐不止此而已也。数年以来,将此等事,上下之间,有若相持者然,所伤已多,而及至今日,圣教益峻,臣等相顾血泣,罔知所为。伏乞更加睿念,俯循舆望,不胜幸甚。”上曰:“今但就圣旨中论之。圣旨曰:‘总督全、庆军务,便宜区处。’总督者,总治之谓也。全、庆者,全、庆方与贼对垒,乃一国之本,全、庆之外,有他大叚军务乎?至于便宜区处云者,乃是自断之意。圣旨如此其昭昭,此乃天地之大义。岂容更有他言,许多御贼保守之方,皆一一指授?皇恩罔极,所当钦遵之不暇,而为如此之言,其于大义,岂非乖违?今日之事,不得不尔。且此非如摄政之比,只依皇命,治军务而已。勿为如是烦扰,速遵圣旨施行。”

○大臣以下再启,上曰:“虽百样言之,得罪于大义之事,何敢为之?愿勿更言,钦遵圣旨施行。”

○政院都承旨吴亿龄、右承旨李德悦、左副承旨柳永询、右副承旨郑逑、同副承旨郑叔夏启曰:“昨日,伏承圣教,以为总督军务,便宜区处,即是圣旨,以此下谕可也。若皇旨,果在于总督一国军务,则严命之下,臣等敢有所违越也哉?皇旨,则只全、庆军务总督而已;圣教,则欲举一国之军务而付托焉。孔子借王者之笔,而于一字异同,其义至严。圣上亲奉天子之明命,而便将一国,换却全、庆。作为谕书,布告四方,则下民以为何如?天子以为何如?于圣上,平日事大临下,纯亦不已之至诚亦如何?而臣等惟知将顺之为美,不能反复论启,以回圣意,则后世之公论,又复以为何如哉?此臣等之所以终始恳恳,不敢承命为恭也。臣等不胜惶恐之至。”上曰:“定后为之。”

○大臣以下三启,上曰:“圣旨既如此,今日之事,不容议为。愿勿更扰,惟当钦遵圣旨而已。”

○大臣以下四启,上曰:“违逆圣旨,自陷于蔑义之归。宁死,岂敢强为?如是烦论,实为未晓。”

○王世子启曰:“臣连日伏地,哀呼天门,而非但未蒙允兪,反承严峻之教,踧踖震栗,无所自容。夫愚臣之无状,国事之罔极,圣鉴既已洞烛无馀,故不敢更渎宸严。伏望圣明,俯察微悃,更加三思,还收成命,则其于国家生民,无不幸甚。臣不胜惶闷恳迫,瞻天泣血之至,谨伏地死以闻。”上曰:“严旨昭如日,皇恩不可违。惟当能继述,青史照辉辉。”

○弘文馆典翰金时献、应教黄是、校理朴弘老、申湜、正字尹义立。上箚曰:

伏以,伏睹顷日下大臣之教,皇敕既降,今后军务,禀世子裁决。臣等相顾失色,且惊且惑,实不知圣意之所在也。窃念皇朝之赐敕于东宫者,只因上年驻箚全、庆之命,申敕责成,为他日另议优处之地而已。非以殿下尽委军务于东宫,而欲使东宫,专制而颛断也。夫总督云者,乃中朝命官置使之号,故凡于戎旅、转漕,槪以总督称之,此不过一奉敕干事之任也。今若因此,而命东宫,专行听断,则大非皇上降敕之本意。殿下,固不得以此而命之;东宫,亦不敢以此而承之也。况今仇贼压境,凶谋叵测,祸机将发,莫保朝夕,策应庶务,日急一日,而规画可否,不许裁处,深恐军国重事,坐失机会,终至于无可为者,岂不大可惧哉?殿下为今日计,只在于薪胆刻厉,图恢再造,以自献于先王,而奈何过为贬损,每下未安之教?王言一出,举国。臣等,岂料以殿下圣明,有此举措于遑遑汲汲之时也?若牢执意见,必欲行之而后已,则臣等抑恐殿下之所谓钦遵皇命者,适足为违越之归耳。伏愿圣明,更加三思,亟收成命,以答生民之望,不胜幸甚。

上曰:“圣旨既下,但当钦遵。此大义所关,岂可有他议?”

○大臣以下五启,上曰:“虽极言之,不可为之事,为之乎?”

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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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王世子朝问安。仍启曰:“臣于昨日,沥血竭诚,吁呼天庭,而微诚莫白,圣旨益严,退伏私室,终夜闷泣,遑遑蹙蹙,置身无所。我国危迫之势,到今尤急,弘济兴拨之策,悉在于神武独断之中。皇上远居,岂能洞烛愚臣不堪负荷之状乎?况复皇旨本意,不过谓臣往驻全、庆之地,故今次降敕,兼有军务之谕耳。圣旨严峻,每以帝命既降为教,臣极愚昧,莫知圣意。伏愿圣明,曲加怜察,亟回天听。臣不胜闷郁陨越之至,谨伏地以闻。”上曰:“既为储嗣,终当受付托。今皇命如此,义不可辞。安心勉承,以副予志。”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启曰:“臣等将此一事,竭诚吁呼,至于百僚废事,咸造在庭,逐日陈达,不避烦渎者,实出于群情之闷迫,而兪音未下,天听愈邈,臣等相顾惶骇,不知所出。夫以义制命者,君之明也;以直匡违者,臣之职也。是故,命虽出于上,而于义有所未安,则臣子皆当以死争之。岂可苟且将顺,以误国事乎?今圣上之所重者,在于皇敕,而臣等之所重者,亦在于皇敕。何者,敕书之所谓总督者,断非军国之意,而自上,引以为教,欲举一国之军务,归之东宫,而上不与闻焉,名虽奉行帝敕,而实与帝命本意,大相背驰。以圣上平日至诚事大之意推之,无乃未安之甚乎?中朝地方,总督之任甚多。如所谓总督军务、总督仓场之类,可见。岂以有总督于外,而朝廷不为敢断之理乎?此其事理之灼然者也。且臣等,亦有私忧,近日中原之人,往来如织,凡国内小事大事,无不闻知。此言流入中朝,岂不致其疑怪,而起后日难处之端乎?臣等,虽不敢明言曲折,而私忧则如此。惟望,圣明深虑,而早允臣等之请,勿致多日骚扰而已。今边报日急,国如累卵,一日二日之间,事机愈远。岂可上下相持,使至紧至急之事,皆无禀决之处,而益致偾事乎?臣等辞竭意蹙,不能尽达微忱,而其所言,莫非宗社之至计,军民之共愿。伏乞俯循舆望,亟赐兪音,以安物情。”上曰:“人之所欲,天必从之;臣之所愿,君亦曲从。盖一理无间,何尝有彼此、上下之分哉?今予抱至闷至迫之情,不得蒙诸卿矜察,强逼如此,区区一端之意,何处申诉?夫寡人罪人也,不宜更污臣民之上;皇命至严,不可更治军政之务;若其痼病之状,昏谬之态,不敢更赘。国事日误,如水溃裂,而不可挽回。今日之举,以义、以理、以情、以势,万不可堪,必决无疑。愿诸卿更加念虑,上遵圣旨,中为宗社,下察微忱,特许放退。军务则令世子总督;其馀庶政,则姑仍冒旧,岂不便稳?骚扰至此,深恐无益而有伤。”

○上教左议政金应南曰:“今朝,领相肃拜,不觉喜翻,念吾何过忧时事?使人视之;领相咳嗽之症,犹夫前也,于是又不觉惘然自失。今日,风日不调,雨馀沈湿,深恐冒犯出入,更致触伤。若其所论之事,则虽非领相,可以为之;领相如有所怀,则亦可在家陈箚。何必来诣?宜将予意敦谕,使即还家调理。”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再启,上曰:“圣旨决不可不钦遵。此义理之当然,而强为如是论之,然则愿以全、庆二道军务,使东宫裁处,以示必遵圣旨之意。”

○两司启曰:“自上欲委军务于东宫,群臣廷争,咸以为不可,而圣上每以皇敕为诿,尚閟兪音,臣等不胜闷迫焉。伏睹皇敕之意,不过申谕前旨,令世子,总督全、庆军务,以示委寄之意而已,非以军国大政,悉寄总决也。夫总督之名,乃中朝委寄方面之任也。敕内之旨,必谓世子,留在全、庆,故使之督率陪臣,以期成功耳。今乃以一国军政,委之于东宫,而圣上欲无所预,此岂皇敕本意哉?目今贼情异常,奸计叵测,安危成败,决于呼吸之间。圣上诚宜躬勤宵,总揽权纲,以济艰危,犹惧其未也。何乃遽形退托,以疑动群情乎?窃恐观听交骇,大有不便。乞回睿思,俯从舆言。”上曰:“圣旨,义不可不遵。勿为骚扰。”

○司宪府启请罢海平府院君尹根寿,上不从。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三启,上曰:“不胜痛闷,惟自涕泣。愿卿等放予。虽放,予将安往?如庶务杂机,岂不尽心?圣旨如此其昭昭,而强为违拂,是何义耶?纵令东宫,只听军务,其于事势,亦何有妨,而反为如是乎?更为晓谕群下,以不得不尔之意,使之钦遵圣旨,退而各察职事。”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四启,上曰:“圣敕内,既有全、庆军务总督便宜之旨,此则决不可不钦遵。更加商议,毋违圣旨。”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五启,上曰:“日夜,愿速退,而不得。今圣教如彼,而尚且仍冒,岂不痛闷?违逆圣旨,废置军务,惟事骚扰,是何义也?宜勿更扰,各治职事,上遵天子之明命,下遂罪人之情愿。”

○两司再启,上曰:“予意,已谕于大臣。不可如是骚扰。”

○两司三启,上曰:“已谕。”

○弘文馆上箚曰:

伏以近因军务,禀世子裁决之教,大臣宰从,连日陈启,而圣批严峻,一向牢拒,臣等且惊、且惑,实未知圣意之所在也。夫以皇敕旨意,坦然明白,圣明于此,宜无所不察,而坚执意见,托为辞说,每以钦遵圣旨为教,臣等今亦不必更为他语,而圣上之事大,如子事父,请以人子事亲之道,反复而推明之。凡人子受父母之命,籍记而佩之,时省而速行之,务在奉承其命而已。如不能深察父母命言之意,或以一毫私意,参错其间,认彼为此,事与命异,则虽所行皆是,犹未免为违越之归,况未必是乎?其不贻怒于父母,见非于乡党,吁亦难矣。圣明试将皇上敕辞,澄虑而深察之,则皇上本意,果许世子裁决一国军务,如圣明之教乎?总督之称,不过专阃,许以便宜,只要责成,而原其降敕之意,则不欲孤圣上奏请之望,以示他日册封之微旨也。其曰:“俟有成功,另议优处。’者盖已说尽无蕴矣。今若举一国军务,专委于世子裁决,则不几于认彼为此,事与命异者乎?必将贻怒于天朝,见非于人议,他日之虞,或出于意虑之所不及,则岂非可惧之甚乎?纶綍之言,下及于外藩陪臣,乃一国无前之事,而郊迎才罢,圣教遽降,上乖皇命,下咈众情,加以引喩失宜,过自菲薄。一则曰罪人;二则曰冒据。前后圣批,多有臣子所不忍闻者,百僚惶骇,庶务隳废,若此骚扰之举,在平时犹且不可,况今危急存亡之日乎?伏乞圣明,深思皇敕旨意,务尽钦遵之道,无为违越之归,不胜幸甚。

上曰:”予意,已谕于大臣。不可如是骚扰。“

○弘文馆再上箚,上曰:“圣旨既降,义当钦遵。此理甚明,未容他议。”

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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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王世子朝问安。仍启曰:“暗弱愚臣,将此竭闷罔极之情,泣血竭诚,哀吁天阍,今已累日,而兪音尚閟,天听愈邈,至以圣旨如日,皇恩不违为教,臣奉宸章,感泪自零,惶惧震越,罔知攸归。夫军机之紧急,莫重于全、庆,而圣敕之本意,亦不过协力云尔,则总督之任,决非愚臣之所堪托。其于圣聪,洞烛已尽,臣不敢更为缕陈,以烦睿鉴。伏愿圣慈,亟赐兪音。臣无任兢惶闷迫,恳诉切祝之至。”上曰:“但俟朝廷处置。”

○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率百官启曰:“臣等将一国闷迫之情,竭诚吁呼,今已累日矣。义理可否,事势难易,非不详尽,而天听邈然,兪音未下,徒使群心骚动,气象愁惨,至于紧急策应之务,一切停废。斯岂圣鉴,不谅国事及人情而然哉?实由于臣等诚意浅薄,辞说不明之致,相顾惶闷,欲痛哭排闼而无由也。今之国势,以臣愚见料之,则一刻急于一刻矣。因此一事,上下相持,百僚废事,四方传闻,无不惊骇,而虽使唐官之往来者闻之,亦未知何怪,相窃致怪,其以国事为何如也?帝敕来临,昭如日星,所谓总督全、庆之命,不过因上年之事,申敕之也。本无他旨于其间,而辗转至此,其为未安,庸有极乎?自上,虽切于奉行皇敕,而自中朝闻之,则必将骇异之不暇,不但以为有违帝命而已也。伏乞圣明,深思远念,毋以臣等所陈,为不足采,而并赐允兪。”上曰:“决不可为之事,为之乎?”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以启辞,不能道达情意,请入对。”上曰:“予气不平,不得见也。”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再启,上曰:“所论,实非皇敕之意。皇帝令总督军务,便宜区处,而今乃不遵,是何义耶?愿速遵行,毋负圣旨。身且死,国可亡,岂有不遵圣旨之理乎?”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三启,上曰:“只愿蒙诸卿垂察,特许一退,此外更无他言。皇敕既降,以为微愿得遂,今若复不得行,必发狂疾,将安用哉?愿诸卿更加商量,晓谕群下以不得不尔之意,钦遵圣旨施行。”

○两司启曰:“臣等血诚论列,伏承已谕之教,不胜闷郁焉。自上,欲委军务于东宫,盖拈敕内总督二字,以为钦遵圣旨。窃计敕谕之辞,不过申诏前命,以示委重之意,为他日优处之地而已,决非使东宫,上有圣明,而敢为专决颛断之谓也。敕旨灼然明甚,而惟是圣上退托之念,一向偏主,故每诿以钦遵,而挥斥舆言,上乖敕意,下咈人心。当此贼谋叵测,边报日急之时,群僚伏阙,机务停废,危亡之患,迫在朝夕,相顾忧惶,不知所出,骚扰之弊,有不暇恤。请加三思,亟赐一兪。”上曰:“前已尽言。”

○两司再启,上曰:“只依钦遵圣旨。何用别生他议?”

○两司三启,上曰:“已谕。”

○司宪府启曰:“稳城府使崔錪,人物麤冗,素无行检,酗酒荒色,身且有病。六镇重地,决非此人所能弹压。请命递改。”上曰:“依启。”仍教政院曰:“崔錪、安边府使仍任。”

○司宪府监察宋弘烈等上疏曰:“请快从公论。”上曰:“已谕于朝廷。”

○弘文馆上箚曰:

伏以,昨承圣批,以为:‘皇命既下,义当钦遵。此理甚明,未容他议。’窃念圣上所教,本非皇敕之意。臣僚所陈,乃为钦遵之道,而殿下每换说易称,牢拒廷论,甚非平日臣邻所望于圣明也。皇朝,盖以世子,为曾在全、庆之间,故申以总督之命,示以委寄之意,以答殿下请册之奏耳。实无他意于其间,而其曰:‘便宜区处。’云者,尤非重称。古之帝王,于命将遣吏之际,亦用此语。今日,全、庆,与贼对垒,缓急策应,呼吸异形,故许以便宜徒事,俾无后时失机之会而已。非谓,陪侍阙下,而姑舍人子问寝之职,遽代君父听断之事也。语意分明,允合情理,曷尝如殿下之所料耶?设令世子,尚驻边境,总督之任,自与裁决有间,况今鹤驾已旋,日辇孔迩,承颜咫尺,惟侍膝下,总裁全、庆军务,有如分署之为,而谓之钦遵皇旨,则不亦左乎?不惟有违于皇命,其于君臣、父子之间,断无如此道理。殿下,虽有严刑沸鼎,亦不可胁制臣僚,使从失当之教。臣僚之决不从此教,圣明亦岂不知,而相持两日,久閟兪音,圣意所在,实未可晓。目今,贼有必动之形,而我无可恃之策。国势危急,朝不谋夕。就万机而论之,兵务为重;就兵务而论之,全、庆为急。躬率策励,汲汲焉忘寝食而图之,尚恐不及于拨乱之机,而未免于胥溺之患,顾欲释去至重至急之务,委决于世子,而不肯以身担当,以为匡复之图,其恝国事而轻社稷,不亦甚乎?深恐,圣明于此,或未之思也。百僚废职,咸造在庭,未获蒙允,不容辍吁。伏乞圣明,上念皇敕之意,下察群下之情,夬从廷论,亟收成命。

上曰:“答两司再启同。”

○弘文馆再上箚,上曰:“圣旨如彼,而不为遵行,将总督何务,便宜何事乎?是实委弃天子之命,视敕旨为一纸书,于义果何如?岂非可畏?诚不敢故为推托之辞,做出敕书所无之言。宜更思之。”

○上教政院曰:“观元均状启,欲得战马。今者,送内厩马二匹,一则送于元均;一则留养营中,以为战用。”

○艺文馆上疏曰:“伏以蝼蚁微臣,且无言责,事有至难,无路达诚,聚首颙望,庶几改之,而臣工伏阁,已过三日,犹未夬从,尚閟兪音。臣等,官虽卑小,职忝近侍,宁嫌越俎之诛,敢隐必达之怀。臣等窃念,皇上总督之命,不过因我国册封之奏,为他日优处之地,而朝廷之不即许封,该部之议请专敕,亦必有难言之深意也,非以军务,尽委于陪臣,而专制裁决者也。准奏册封之旨未下,而若将军国重事,付之于东宫,而使殿下,思退逊,拱手无为,则皇旨所谓:‘俟有成功,另议优处。’者,又何事耶?圣旨所云;皎若观火,而引喩失义,未免违越,臣等实未晓圣意之所在也。方今,天祚大晋,民思皇汉,恢复之势,什成七八。祖宗在天之灵,臣民举国之望,咸属于殿下,而不复策励,过自菲薄,欲使东宫为专命不孝之归,臣等不胜闷泣焉。夫以我东宫至孝之诚,纵有丁宁专决之敕,而不得争之于殿下,则犹必号泣于旻天矣。况此听断之命,大乖皇敕之本意,则殿下虽不念祖宗、生民之托,而其若东宫不敢受,何哉?一国军务,岐而为二,则令不出一,事必矛盾,此尤今日之决难行者也。纶音一降,举国齐骇;百僚号诉,咸造在庭。一日、二日,废事多矣。伏愿殿下,更加睿思,亟收成命,上以全皇敕之本意,下以慰东宫之惶蹙,则宗社幸甚,生民幸甚。”上曰:“与玉堂,再箚答同。”

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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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王世子朝问安。仍启曰:“臣无状不肖,诚未上格,伏阁累日,天听愈邈,臣有死而已,罔知所为。臣之死生,固不足恤,目今国事危迫,日急一日,而百司旷职,咸造在庭,沥血竭诚,皆怀蹙蹙闷迫之意,而兪音久閟,牢拒日甚,臣仰天俯地,无所置身。伏愿圣慈,更加怜察,亟赐兪命,不胜恳祈切祝之至。谨伏地昧死以闻。”上曰:“方与朝廷议定,可退俟焉。”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率百官启曰:“昨日,伏睹圣教,又出于臣等意虑之外,奉读惊骇,尤不胜闷迫之至。当初皇敕之降,不过以往年,已令东宫,驻箚全、庆之间,故仍申前命,更令加勉而已,非有别叚事宜,而顾乃辗转差谬,逐节违舛。自上,过自退托,至欲举一国军务,委之于东宫,已失皇敕之本意,而非群下之所望于圣明者也。今乃一转再转,终有未安之教,其与皇上敦勉全安之本意,不啻有万万违背,而群情所郁,如水之壅,危疑之状,一日深于一日,非臣等一二片辞,所能晓谕。乞加三思,勉舆望。”上曰:“今日,上下所争,只是皇敕圣旨而已。圣旨曰:‘总督军务,便宜区处。’今不使世子,总裁区处,则未知是果奉行圣旨否?既不能奉行圣旨,则其于大义,果得乎否?此是义理,是非灼然明甚。且以一国私事言之,军务至烦也。故,可使世子治之,其馀庶政,则予犹可为之,有何不可哉?愿更勿固滞,然行之,克遵圣旨,以守大义。”

○两司合启,上曰:“不遵圣旨,于大义不可。何敢从之?”

○政院都承旨吴亿龄、右承旨李德悦、左副承旨柳永询、右副承旨郑逑、同副承旨郑淑夏。启曰:“观今日之事,舆情转郁,骚扰日甚,百僚废职,众务都弃,其忧虽甚不细,而犹不暇论。前头危迫,不啻头燃,而置之相忘,阗咽阁门之外,气像愁惨,瞻聆怪骇。不知天意如何,而事至如此。臣等忝在近密,不任彷徨闷迫之至。况皇敕旨意,初无一毫可疑,圣批亦甚晓然,而只以事势有所难处者,而上下之间,不敢明言破说,相持不解,似无了期,臣等妄意,急许对诸宰臣,洞开胸襟,商议曲折,可否相济,以成天地交泰之美,以定今日纷扰之弊,不胜幸甚。”上曰:“书足以说尽心中事,如有曲折之可言者,不厌其书陈。适有寒疾,不可以风,未敢相对。”

○弘文馆上箚,上曰:“已谕。”

○司宪府监察宋弘烈等上疏,请夬从公论,上曰:“前已谕矣。”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率百官再启:“请赐一兪,以答臣民”,上曰:“不胜痛闷。但今游击,近将入来,边务亦急,不可如是相持废事,姑忍死从之。”

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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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王世子朝问安。

○兵批启曰:“被谪之人放释,则以私罪经二年之法,例为付职。今者,洪汝谆、宋言慎,已受职牒,依前例付职。”

○右副承旨郑逑,以黄廷彧推案,入启曰:“黄廷彧不为承服,刑推得情,何如?”上曰:“予固不敢言。但黄廷彧,带砺勋臣,墓木已拱,刑讯而死,得无过乎?”

○右副承旨郑逑,以委官郑琢意启曰:“黄廷彧,罪犯重大,虽死无惜,而圣念及此,其所以钦恤刑狱,保全勋旧之意至矣。而台谏不参而出,不敢议启矣。”

○以金涌为吏曹佐郞,尹暾为弘文馆副校理,南以恭为司宪府持平,金尚容为弘文馆副修撰,柳熙緖为司宪府掌令,卢景任为司宪府持平。

○委官启曰:“且黄赫刑问六次,不为承服,所当即为加刑,而连受重杖,径毙可虑。请明日加刑,何如?”答曰:“依启。”

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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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密启曰:“倭情,变诈难测,今虽天使出来,而依约回,何可必也?观此咨文,乃是抚安军门,欲知前日陈云鸿所言虚实,而引李时发为证,故更为咨问,此事对答,似为非轻。当以陈游击入倭营时,陪臣李时发,以接伴随行,先数日出来于密阳,故不见回船。但通事张春悦,留在贼营,目见发船形止,与陈游击所言相同,故已据实驰报矣。其后,各处将官所报只云:‘釜山、东莱等处,贼营屯栅,依旧仍在,声言:“待天使,方始撤回。”而别无往来情形。大槪贼数既多,而往来哨探之人,或登山,远近看望;或夜入一屯,晓而还出,其所传闻之言,端緖虽多,而未能得其要领。必待沈游击传谕,然后可传其实。以此意,令承文院文书磨炼,急速回报。”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封倭天使,当初则待沈游击入倭营,探贼动静,又待本国驰奏,然后欲为越江。若是,则可无迟滞我国糜费粮饷之事。今乃遽为越江,而沈行尚未到此,万一贼未易卷退,情形变迁,则天使未即前进,必迟滞于京城,以待事完,其间日月久近,难可预知,非徒支待诸具,措置极难。至于仓粮,亦不无难继之患,极为可虑。两湖各邑物力,处处荡竭,惟南原稍有积储。且与罗州相近,临时亦可搬运添补,其次则全州而已。今金睟将为下去,预以此意,告于天使,观其所答,急速驰启曰:‘中路,如平壤、黄州等处,亦可数日留连,以缓其行。’此则在金睟观势处置而已。且南原当为留驻事,别为下书于全罗监司,洪世恭。使之预为措置。又使备边司郞厅一人驰往,按视一路接待措置形止及南原、罗州、全州仓谷多寡之数,而来何如?”上从之。

○传于右承旨李德悦曰:“予近日气颇不平,而鍼灸已近,必须前期调理。今次沈游击接待之事,令世子代行,言于礼曹。”

○礼曹回启曰:“臣等反复思之,皇敕中一款,明有传谕朝鲜国王之言。帝命有严,代行之礼,决不敢议,而东宫未受册封,尤不当预此大礼。圣候不平,鍼在近,臣等非不知举动之未安,而今此宣谕,不可不勉强行礼。天将在近,不可使闻,敢此密启。”上曰:“予所言者,指接待也。如有宣谕之礼,则自当行之。但观其敕书,似是以言,泛然传言之意,岂有展其自己之敕书开读之礼乎?”礼曹回启曰:“游击随身之敕,不当展读于我国事,问礼官之去,已令听游击所答,措辞力矣。但游击有听宣谕于何处之言,若欲以其中一款,口传宣谕,则自上不可不亲行,而既行宣谕之礼,则不可无故,而使东宫代行接待之礼也。游击此行,所关不细,代行接待,极为未安。请问大臣而处之。”上曰:“不必议之。”

○备边司启曰:“李时发,既解华语,且随陈游击,往来倭营,辽东咨文,亦举时发之名,问其贼情。以此观之,则天使到此,恐有招问之事,发送他处,似为重难。巡抚御史之任,众议皆欲停止,但忠清道炼兵教师,方为下去,时发不得不登时同往。以接待及炼兵事目,诸项之事,面与巡察使尹承勋,相议料理,粗为成緖,然后闻天使到近,急时驰来。”答曰:“依启。”

○问礼官黄是启曰:“臣于本月初三日未时下直,马疲颠仆,初五日午时,到金郊驿,逢沈游击行次,路上未得纳名,随到开城府,始得通名。游击曰:‘国王委遣问礼官,多拜上。路困不得相见,所言之事,令通事传语可也。’臣曰:‘大人所宣谕于国王者,不知何事,而宣谕时礼文,欲为禀定,敢来矣。’游击曰:‘宣谕事,则接伴官柳东立誊书一通,已送于尔国王前,尔国已知之矣。礼文,则吾以武夫,不知礼文,一依尔国所为而为之。礼文答书来则欲见也。’臣曰:‘宣谕时,大人只以朝鲜付一款拈出,以口宣谕耶?;抄出别纸宣谕耶?其皇敕,乃大人随身之敕,不与于我国王。若以全敕展读,则事甚未稳。愿大人商量教之。礼文则持来,故呈纳矣。’游击曰:‘礼文,则当依此为之。但皇敕,以一款语,拈出宣谕未安,以全敕展读似当。若欲抄出别书,则当以何纸书乎?书于黄纸乎?;书于绵纸乎?’臣曰:‘前者,张都司宣谕时,抄出别纸宣谕,故如是云云矣。纸则或黄、或白,有何不可?唯大人命是从。’游击曰:‘吾入城暂留,即向贼中,行色甚忙。且远路驰驱,气甚困惫,两膇疼痛,行礼甚难,不须与国王相会。只以皇敕中,朝鲜付一款,抄书差人,转呈于国王为计。’云云,辞意似甚不平者然。臣曰:‘今承大人之教,不胜未安之至。国王闻大人宣谕之语,若待大人入城,亲承面谕之日,而大人今何有此言乎?’游击曰:‘然则敕书中可抄之语,尔国自当抄书可也。’臣曰:‘天朝敕书,小邦何敢擅意抄出乎?此则决难为也。愿大人更为酙酌教之。’游击曰:‘敕书中,多有日本字,尔国必以此不愿展读也。陪臣之言,亦如是反复,吾当勉从之。只以尔国付一款,亲见国王而宣谕也。’臣曰:‘然则,大人入城之日,国王即听宣谕,仍与大人,有接见之礼。愿大人,明日、明明日中,早入王京,使之从容行礼,何如?’游击曰:‘吾困甚。入城即日宣谕,则未可必也。’臣再三禀之曰:‘皇命不可经宿。若于即日不为宣谕,则国王之心,将如何哉?’游击曰:‘陪臣之言,虽如是,行李不可预料。当观势为之。’终始所答,皆如是矣。臣令柳东立,更为微禀,入城正日及即日宣谕与否,详细探问,星火驰启矣。且闻,欲于前日陈游击所寓南别宫下处云,大槪挟憾之意,似多云矣。”上曰:“谩费争辨矣。依其所为可也。”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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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王世子问安。

○承政院启曰:“宣谕一款,自上既已亲行,则接待之礼不可废。盖游击此行,机关极重,而前此失其欢心已多。今若不得蒙赐一接,而只令东宫代行,必增其愠,其为可虑,不但礼貌未安而已。且闻游击,已到碧蹄,当午入城云。行礼节次,不至太暮,请于今日行之。臣等之意如此,敢启。”上曰:“今日,国忌也。行礼未安。日若暮则事必颠倒,渠亦欲于明日为之,明日为之,可也。”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沈游击惟敬。接伴官柳东立所誊送尹根寿处石尚书帖内事意,则当有从速议处之事,而尹根寿被论之后,退在南阳地云。星夜驰谕,使之急急上来宜当,敢禀。”上曰:“依启。”

○接待都监启曰:“沈游击接见,初定于当日,故以略设茶礼之意,讲定矣。若退明日,则似当依他将官例,设行酒礼。大臣之意亦然,敢启。”传曰:“只行茶礼。翌日,令世子行酒礼。”

○备边司大臣柳成龙、金应南。启曰:“沈游击,今此之行,比之曩昔往来,体面自别。自上当从优接待,以示厚意,而伏闻明日接见时,只行茶礼,而不行酒礼。虽于翌日,命东宫行礼,岂如自上亲行之为款洽乎?且东宫,既有全、庆总督之命,又未蒙准许册封,不当与唐将相接,以起问难之端。前此虽有与唐将相见之时,今则决似难行。大抵,茶礼与酒礼,所异几何?既有接见,少迟数刻之间,行酒以罢,则后日虽不别设酒礼,有何害焉?况近日微末唐官,亦许酒礼,而此独不然,游击之心,亦岂无未安者乎?为我国,终始勤苦之人,必须得其欢心,方称于情礼,故敢以亲行酒礼为启。”上曰:“既行茶礼,何必以酒礼强之,强人以难堪之事?”

○上教政院曰:“沈游击,似为带小西飞率倭而来,若入城中横行,则安有如此不祥之事?言于有司,使不得如是,而若不能检察,则有司当治之。”

○上教政院曰:“教师唐将,今当下去,各道体奉予意,常常十分厚待事,下书于庆尚、全罗各监司处。清忠道,如未下书,亦为下书。”

○政院启曰:“今此沈游击之行,既以我国计,而机关亦自非轻。且是钦差之人,非他小小差官之比,待遇不可以不款。自上接见之初,只行茶礼,而翌日行酒,便即分付东宫,不唯于事理未安。且,东宫时未准封,礼仪之间,亦多不便。臣等妄意,明日自上接见时,仍行酒礼,兼问到彼酬应之策,实为便稳。游击出入我国,已非一再,接待轻重,无不闻知。如慎景之流,亦皆亲行酒礼,而独于渠,代以东宫,则恐有落莫憾慨之心。臣等反复商量,敢冒以禀。”上曰:“予近日感寒,兼且鍼灸之日,只隔数晨。予于前后四年,凡待天朝差官,下至校尉,莫不循墙揖让,磬折曲膝,屏气仰视,夙夜惟尽吾诚,何独于沈将军前,乃惜此态?唯其以一与唐官宴礼,仪节烦多,宴罢而归,必流汗竟夕,呻吟三日。蒲柳之质,至今尚未颠死,亦可谓一变矣。是以身虽不死,而积伤之馀,右肢偏虚,正气消尽,风邪流注,其势将至于半身不收,失今不治,是断右臂也。其患,岂但至于右臂而已乎?故拟将鍼灸,方择日斋戒,劳形于宴筵之间,酬酢于杯酒之礼,势所难能。盖有所不得已而然耶?;是岂无故而不为者乎?储君代行,于礼何有?苟曰未也,使大臣行之。”

○司宪府启曰:“臣等伏承下教,其钦恤哀矜,保全勋贵之意至矣。第念廷彧,以带砺同盟之人,敢负圣上至此,尤不可容贷。请命更鞫,依律定罪。”答曰:“更议。”

○备边司启曰:“司赡寺正黄慎,今当从沈游击,入于倭营,留连迟速,未可预期,随身盘缠银两,依李时发例,幷与通事,量宜题给,其朔料,亦依其例而给之。”上从之。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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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辰时,上于别殿,行谢恩兼奏请拜表亲传礼。

○王世子问安。

○舍人奇自献,以三公意启曰:“自上,于唐将接待之事,勿论高下,皆以身亲之,尽其诚意,非独以天朝之人,所当尽礼,抑以时方艰危,欲得其欢心以然也。今者,适有圣上感冒之候,且欲鍼灸,如非不得已,则岂宜圣体劳动?但此人从前多有缺然之意,固为未安,而今之出来,所干甚大,兵部至付以便宜处置之权,题奉皇敕以来,假使不问他事,而只此一节,待之不可不谨也。事势礼节,所关甚重,请以酒礼,勉强行之。不胜惶恐,敢禀。”上从之。

○未时,上幸南别宫,接见沈游击惟敬。上问圣候,游击曰:“万福。”上曰:“皇恩罔极。且蒙大人恩德,得有今日。石尚书、孙经略、宋经略、李提督诸大人,皆平安否?”游击曰:“皆平安矣。”上曰:“宋、李两大人之恩德,小邦无以为报。顷者,奏闻于天朝,未知得蒙圣恩否?”游击曰:“宋经略,今已回家,奖荫一子,授锦衣卫千户。李提督,亦受赏银矣。”上曰:“大人,今向倭营,未知有何料理。小邦所恃者,只是大人而已。”游击曰:“俺,既承朝廷钦命,又蒙国王眷顾,无不尽心矣。俺当初到平壤,诱言行长,使定地界,则行长不敢过界,一听所约。及至开城,俺欲为回还,则其接伴使,遮马哭止之曰:‘大人,若回去,京城无恢复之理。大人,必须终始勉力,诱出京城,则我国亦可整齐兵马而追击矣。’云。俺大笑曰:‘此岂俺力之所能及耶?’遂来龙山,诱行长,使之退去,清正则不肯退去,秀昌、秀哥,送牌文调回。行到尚州,又欲留居,亦复如是善诱,竟使退屯于釜山等地,幸幸。其时贵国,若奏闻,则贵国之事,必已完了,而论议不一,竟不得成矣。今朝廷出送俺与尹陪臣,根寿。谐往贼阵,宣谕行长,尽数撤回,然后陪臣驰报国王,国王便转达于朝廷,俺先请杨布政,查看贼营,然后请天使入来,同往日本,而近因宋察院题本闻之,天使今月初三日,已为渡江云矣。贵国讹言盛行,至曰:‘行长等,必割得四个道。’云云,此实虚传,千万勿疑。若待得四个道,则屯据王城,有何不可,而必退离王城,以据于海边邑乎?”上曰:“大人为小邦,指示保全之策,小邦臣民,孰不知之?今之所恃者,唯大人而已。杨布政未来之前,天使先为出来乎?布政若来,则知在几时,小邦亦有措置之事矣。”游击曰:“当初题本则以为,俺往倭营,使之卷巢回兵,然后天使当为出来,而其后闻之,已为越江,而布政出来,未能知迟速矣。”上曰:“大人宣谕倭营,则行长及清正,一时卷巢以归乎?”游击曰:“今往宣谕,则清正不得自由,何敢不去?前日,胡泽报于经略曰:‘釜山元有倭倭户。又有限界石碑,退离王京,而以处本地。’云云,以此经略,已为回巢题本。故,阁老及石尚书,问于本府,俺则以实对之。以故敕书云:‘倭户退去朝鲜地界,一倭不留,永不侵犯,两国相好矣。’清正,前到京城、尚州时,秀哥犹且送牌文调回,况关白使之撤归,则何敢违令。若一倭尚留,则不可谓之清界矣;若不清界,则俺之事不完。何以复命于天朝乎?若不撤回,则唯在兴兵剿灭而已。且俺来时,石尚书戒俺曰:‘朝鲜荡败,切勿扰害。’云,故俺来此,凡所赠给之物不受耳。”上曰:“皇恩罔极。诸大人恩德,亦罔知所达。闻有宣谕倭营之敕云,果若赍来,则庶可以得见乎?”游击曰:“关白处敕书草稿,曾已出来矣。今则别无敕事,而只宣谕倭营而已。若往倭营,则不得已率尹陪臣,同时入归,盖是石尚书,令率尹陪臣,同入倭营,探知动静去就,焚荡倭幕故也。且敕内封倭仪礼,一依朝鲜礼云,《会典》封王仪礼付一本,亦将赍去矣。”上曰:“关白处下敕之事,专不知之。《会典》,兵火之馀,散失不全。然,问于有司,若有则当上。”游击曰:“关白处诏书、敕书、诰命三道及印信、冠服,天使赍来,俺处亦有传誊之草,如欲一览,当呈。”上行酒礼,罢黜。

○执义奇自献启曰:“顷见金宇颙避嫌之辞,以为:‘黄廷彧之勋贵,亦应在八议之中,则议启之事,无妨。’云,臣之愚见亦然。不敢苟且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以金瓒为礼曹判书、金宇颙为艺文馆提学、朴弘老为弘文馆应教、奇自献为执义、朴承宗为同副承旨。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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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王世子问安。

○两司合启曰:“罪人黄廷彧,忘君负国,罪通天地,其在王法,必诛无赦。请命更鞫,依律定罪。”答曰:“更议未晩。”

○委官启曰:“黄赫,当为七次加刑问施为次,气息奄奄,不能供招。若加重杖,则径毙可虑,待差加刑,何如?”答曰:“依启。”

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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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前监司柳永立,当贼逾入北关之日,以方面之帅,既不能遮截,窜身山谷,使一道溃裂,至于被贼拘执,谄媚苟活之状,已发于自己之口,其失君臣之义,贻国家之辱,莫甚于此。当初,只削官职,已为失刑,曾未几时,叙命遽下,物情莫不痛愤。请不齿仕版,以励人臣之节。”答曰:“依启。”

○两司合启曰:“黄廷彧,亟命更加严鞫,依律定罪事,前启。”答曰:“可更议处之。”

○备边司郞厅,以大臣意启曰:“伏闻下政院之教曰:‘刘参将,维藩。令大臣设宴。’参将,以我国之事出来,自上,必须亲行接见,然后无未尽之意,而只令大臣设宴,恐或终有所不安之意也。自上,鍼灸日迫,劳动圣候,臣等亦知其未安,而揆之情礼,有不得已,敢启。”上曰:“昨接沈将,身至今犹困。必须调理于数日之内,得为鍼灸。刘将之见,实所难行,非诚不至,力不能耳。”

○传于政院曰:“倭书内:‘若取五件之事,讲和交。’云者,何语耶?”回启曰:“下问讲和交等语,臣等亦不得解见,时方议之。此帖中,有曰:‘五件事,付达亡之书中,说尽。’云,前后秘密状启当相考,回启。”

○政院回启曰:“今见达亡所持帖书,则调信之意以为:‘行长与沈游击,已决大事,而孙军门遣慎、章两都司于清正,试探其情,故清正乃发五事之说也。’夫然,故其言曰:‘孙老爷,若取五事,讲和交,是日本之幸,贵国之幸也。’云云,盖讥之也。”传曰:“知道。”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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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两司合启曰:“罪人黄廷彧,请命更鞫,依律定罪事。”上曰:“已谕。”

○户曹启曰:“近日,粮饷匮竭,决无可继之路。凡干得粟之策,无不举行,而些少收合,不能接济。灾伤差错,徒年定配书员、劝农、田夫等,或愿纳米赎罪,其罪容有可议者,依其愿定数纳米,以补军饷,何如?”上从之。

○上引见备边司堂上,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判尹金命元、吏曹判书李恒福、兵曹参判尹先觉、承旨朴承宗入侍。上曰:“华使若久留,则何能支对乎?”恒福曰:“所率之人,皆前司天使、薛天使率来之人。我国接待,若小异于前,则彼必生怒,待之尤难矣。”上曰:“此则予亦料之。若下去,则当直下釜山,而留连京城者,何意乎?唐人之马,日食一斗云,米、太可支乎?”金命元曰:“决无可支之势矣。”上曰:“虽云天使,实乃封倭天使也。接待之事,一如天使,甚为未便。”金应南曰:“封倭二字,在臣下心,极为痛愤。然皇命使臣,不可慢忽待之。”上曰:“平秀吉封书云:‘朝鲜为尔代请矣。’得如此之名,而可以立于天地间乎?今虽封王,必有后尾。”上谓尹根寿曰:“石尚书面谕尹陪臣,使之入去云,然耶?”根寿曰:“小臣专不闻知。但林春发见沈将则曰:‘尹陪臣欲率去。’云矣。”上曰:“然则沈必请于石尚书而为之矣。群臣之议以为,只往密阳云,卿意如何?”根寿曰:“非特密阳,虽贼营,臣何敢辞之?”上曰:“卿意则固然矣,群议以为,与游击约曰:‘只送密阳,而不可送贼营。’如是相约无妨乎?”根寿曰:“小臣奉使上国,一路闻见之事,虽不近情理之言,而不可不达。且在外入启,似涉于烦,故今因面对,呈上小纸之录矣。”小纸曰:‘叶靖国,在孙侍郞幕下。一日,来见臣于惟远馆,密语曰:“有人说,朝鲜,既称无粮,残破已甚,将难救护。可因此时取之。”,屡白庙堂。且李如松,要作镇守,出去朝鲜,李之弟如柏,亦要出去。尔国文书,不须每言不能自力之状。’臣闻此语,以为诞妄。及到北京,得见通报,则有通判支应瑞题本,虽因兵科之参,抄出寝之,而殊为可怪。“上曰:”此言,予曾闻之。“金应南曰:”尹根寿所呈小纸,若留中不下,则史官不得见。“上曰:”此言,予曾闻之,史官可以见之。中原,岂无恶人乎?“上曰:”虽只往密阳,游击以为不可不入,则如之何哉?然群议如此,则议为之。“郑琢启曰:”小臣有所达之事矣。黄廷彧罪恶固重,不容议为,而自上天地好生之德至矣。《周官》议,勋贵亦在其中,廷彧勋贵,容有可议者。况廷彧,老病垂死,今若受刑,则一次必死矣。台谏之论,秋霜也,斧钺也,固是直截之论也。然,廷彧不幸陷于贼中,不能善处,罪固有之,而其情理亦有不然者矣,杀之得无冤乎?且黄赫,已受六次,若加一次,则必死无疑矣。小臣之意,一、二次之后,必有恩命,故企待而已。此亦似非本情,至于杀之则无乃过乎?命大臣更议,恐或无妨。“上曰:”廷彧、赫等事,予亦以为然。但非予所知,三省当为之。“上曰:”游击,明日早往乎?若往,则今日大臣往见,决言可也。“应南曰:”今日,不可不早定。“上曰:”今日定之可也。密阳入送事,则无妨矣。“

○接待都监郞厅,以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意启曰:“臣等与金命元、李恒福,往见沈游击,极陈尹根寿不可与大人同入倭营之意,则游击颇有不悦之色,多发愤怒之言。臣等将面与行长,以结新好,则此乃大义所关,虽死决不可从,反复论辨。游击略除辞色,乃言曰:‘吾非欲必带尹陪臣下去。但以石尚书分付如此,故不得不言于贵国矣。贵国上下所执如此,吾何必强贵国,而必从吾言?但速回咨以送,则我当转报于石尚书。’云云,此言盖出于有激矣。臣等仍请曰:‘俺等,亦见石尚书箚付,所论凡九事中,如禁戢朝兵、招抚被掳人民、代督供应等八事,当令尹根寿,尽心措置,一一施行矣。至于面见倭将结好一款,决不可从。已择学士中一人,随往贼营。’云云,则游击曰:‘非但石尚书分付,吾之欲率尹陪臣下去者,以尹陪臣一国重臣,盖欲令治一路行具也。今尔国君臣之意如此,虽有石尚书分付,岂无权宜处置之道?当从诸公之请,令尹陪臣,留驻权栗营中,不为带入倭营,以此意,启知国王,并入于回咨中,宜当。尹陪臣不为带入贼营,则所择学士一人,亦不须带去。’云,观其辞色,则别无不平之意矣。以此回咨以送为当。”

○备忘记曰:“游击之意可知矣。学士一人,亦不须带去云,圣旨中,陪臣一人随去倭营,岂有不须带去之理?陪臣,今不随去,必以不遵圣旨为说矣。其曰别无不平,予不信也。以此回咨,无乃不可。更为议启。”

○备边司回启曰:“臣等昨见游击时,初言尹根寿不可往之意,则盛气而待之,反复论辨,乃陈根寿下去,止权栗阵中,与栗协同,奉石老爷分付八事之意,则翻然解愠,假以色曰:‘若然则岂无权道?俺当不为带入倭营。’以示丁宁必行之意。臣等仍告曰:‘的当陪臣,不可不带入。倭营则若以别无句当之事,不须带入。臣等罢黜留外厅,方草启辞时,令通事李愉来言曰:‘接伴官柳东立,当带入倭营。此亦的当陪臣。学士不必又往。’云,故此意并为启达矣。今承圣教,果为允当。黄慎,亦令跟往,使听游击进退,宜当。敢禀。”答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今日游击发行时,金命元、李恒福等,往饯于门外,游击下马立语曰:‘尹陪臣留在权栗营中事,已发牌文,更勿疑虑。’云。命元仍告曰:‘的当陪臣黄慎,已令跟往,令入贼营。’云则答曰:‘好矣。’黄慎处,以传教之意,即为言送,敢禀。”上从之。

○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启曰:“臣等与游击,讲话辞退后,出坐外厅,游击令差备通事,更为分付曰:‘说与阁老,尹陪臣,虽不入贼营,既随我去,则不必别差他陪臣往也。仍令柳郞中柳东立,游击接伴官。跟往,或有传报之事,则因柳郞中为之可也。’云云,回咨中,并入此意,何如?”

○上教于政院曰:“圣旨曰:‘陪臣一员随往。’云云,今若不往,则是不遵圣旨,且不无后尾。设使游击,以陪臣随去为怒,随去可也。此意幷言之,议启。”

○以李廷馨为大司宪,李有中为大司谏,具宬为刑曹参议,柳思规为兵曹参知,黄慎为侍讲院文学。

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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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司宪府启曰:“兵曹,乃西铨重地,其选极重。况今军务浩大,策应多端,堂上之任,尤宜慎择。参知柳思规,为人残劣,且衰耗,不协人望。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司谏院启曰:“满浦,乃西方巨镇,朝夕有事,句管军务者,不可不择,而新佥使赵谊,素乏将才,且有泛滥之事。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两司合启曰:“黄廷彧,罪恶通天,尚保首领,请命更鞫,依律定罪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右议政郑琢启曰:“黄廷彧狱事,臣待罪委官,伏承议启之命,而以会坐时,台谏不为同参,不得陈达愚见,臣不胜惶恐。臣之愚见,则廷彧之罪,所犯极重,台谏之论执固是,但《周官》有八议之法,而《大明律》亦载之,本朝所遵行也。廷彧,以勋贵,位至一品,其功其贵,在所当议。况肃宗时,陷贼之人,分六等定罪,王维、郑虔辈,皆得不死,特示好生之仁,恐未为过。台谏之中,亦有以八议为言者非一,而虽皆见递,其意之所在则可见。赫,亦一样罪犯,而已受刑讯六次,朝夕当死,在圣上钦恤之政,亦岂不有所未安?似当依前议启,父子并还发配所,围篱安置,于屈法伸恩之典,亦或一道。然,事系重大,并问于他大臣处之,何如?臣愚见,昨日榻前,拙讷不能达意,今敢来禀。”上从之。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议:“黄廷彧、黄赫狱事,臣之所见,与委官无异。”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议:“黄廷彧、黄赫父子之罪,台谏虽以公论启之,而臣闻其事情,则所谓书状,非但不书臣字,姓名职衔亦不书而大书之,不似常时书状规式云,必是被贼迫胁,伪作书状也。论以实状,置诸背君忘国之罪,恐不无其冤。况已投畀边远,而以作弊之故,至于更拿以鞫。赫,则累受刑讯,朝夕将死;廷彧,则自上,虽不许刑讯,而台谏论之不已。夫八议之法,古今通用,委官启禀之辞,与臣之所见相同。”领议政柳成龙议:“黄廷彧事,臣前议已尽,今此委官之启,实与臣意无异。昔,张释之云:‘盗长陵一土,何以加其罪?’今,廷彧等,因一纸迫胁胡乱之书,而父子俱死,则脱有投降作恶,又何以加其律乎?况其身,已系勋贵,朝廷贷以不死,流窜幽囚,足以惩罪,而不至于失刑也。夫台谏之论,主于直截;大臣之论,主于平停。无直截之论,则不立公论;无平停之论,则或过刑政。曰可曰否,各有其意,执两端,用其中。”判中枢府事崔兴源议:“黄廷彧、黄赫父子,既已末减远窜,而今以作弊之事,追论已断之狱。父子一时俱死杖下,则似为过重。”左议政金应南议:“黄廷彧、黄赫狱事,臣之所见,与委官之意无异,不敢更有他说。启。”

○户曹,以经费缺乏,请汰冗官,上从之。

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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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辰时,上御别殿便房,引医官许浚、李延禄、李公沂、朴春茂、金荣国、郑希生等,受鍼灸。药房都提调金应南、提调洪进、副提调吴亿龄、注书辛成己、奉教金荩国、待教吴百龄等入侍。

○委官启曰:“黄廷彧等事,诸大臣已为议启。黄廷彧、黄赫,依前议启,还发配所,围篱安置乎?敢禀。”传曰:“依启。”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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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王世子朝问安。

○两司合启曰:“黄廷彧、黄赫,请并命更加严鞫,依律定罪。”上曰:“已谕。不允。”

○司谏院启曰:“黄廷彧、黄赫父子之罪,公论方张,论执不已者,公共之论可见矣。禁府,遽请还发配所,若欲伸私恩者然。堂上、次知郞厅,并命罢职。政院,居喉舌之地,出纳之际,十分慎察可也。黄廷彧更鞫事,两司时方论执,虽有大臣议得,为政院者,以未即捧传旨之意启达,而蒙不致察,默无一言。请次知承旨推考。”答曰:“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承旨推考。”

○司宪府启曰:“凡大小公事,捧承传,然后行之例也。昨日,罪人黄廷彧等依议得事,非但未捧传旨,两司时方论执,而禁府乃敢曲为之辞,径自禀旨,有若迫胁公论者然。其不有公论,轻蔑台谏,甚矣。请禁府堂上、色郞厅,并命罢职。”答曰:“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

○上教曰:“小西飞,与天使偕来,而兵部并令接于天使,若使入于城中,则何以处之?且郊迎龙节,则彼必见予,予何忍之?议于备边司,使之善处。”备边司回启:“上教允当。接伴使李廷立处,以此意急速驰谕,善辞于天使前,使小西飞及率倭,并为落后入来,而入来之后,虽依兵部分付,不得已供馈,其身则决不可入处于城内,当于城外接置之意,亦令预告于天使前,俾无临时难处之弊。”上从之。

○以金玏为副提学、赵仁得为兵曹参知。

○备边司启曰:“老乙可赤接待事,昨者,已因礼曹公事回启,而似有未尽之意。今更商量,则老乙可赤,既为刷还我国之民,连以好言,来告边将,所当以善辞待之,登时设为宴享。且以某物,酬其意,而语之曰:‘我国,与上国连界,义难私交,故不敢私自交通往来,而汝之厚意,实不敢忘。’以此慰其心,而谢绝其往来之路可也。今边将不知此意,反以声色加之,至曰:‘何发如此无理之言也。’又其来书,受置席下,以示凌侮轻蔑之状,是挑其怒也。前日,琉球,以本国刷还其国之人,万里送币。此乃人情,而我国则不然,衅端将从此而起,不可不慎也。凡接应宴享等事,速为举行之意,下谕于本道监司、兵使,何如?”上从之。

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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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备边司启曰:“杨布政出来之事,机关甚重。接伴使朴东亮,固是英发之人,接伴之任,不为不足。但独当大事,谋虑周旋,或有丝毫之悔,则非细故也。若备上、副使,则其于协同计议,必有周悉之益,而接遇体面亦便,有加等之意。故,臣等,曾以清平君韩应寅,启请上来者,盖欲授之以如此等任也。此人,从李提督行甚久,晓解汉语,与唐人相接惯熟,酬酢应变,便与他人自别,实合于充其上价。使之星夜驰来,以听朝廷分付,而西归宜当。但,应寅,方持忧服,衰之中,必以接待唐官为闷迫。然,当此危急存亡之日,私情虽切,公议亦大。亟遵前后旨意,疾速赴命之意,下书何如?”传曰:“依启。唐官接伴,至差上、副使,不惟于事体未便,亦无前例,予意不可为也。依例,从事官带行,可矣。”

○传于政院曰:“刘参将,因事势,一不得见之,极为未安。闻明日出去云,明日,大臣设酌,宜以积伤之馀,有病受鍼,以此一不亲见,十分惶恐之意告之。礼单及内下弓箭,并为呈之。”

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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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两司合启黄廷彧、黄赫,严鞫定罪事,前启。上曰:“大臣之议可从。”

○夜,五更,下霜。月繁霜,非常之变也。 ○礼曹启曰:“龙节郊迎礼节,议于大臣,则领敦宁府事李山海、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行判中枢府事崔兴源、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皆以为:‘我国《五礼仪》,迎诏敕时,皆无跪迎之礼,独于龙节跪迎,未安。使问礼官,先往质问,行之为当。南别宫,若与天使,一时行礼,则版位非便,阶上褥席行礼宜当。’云。领议政柳成龙以为:‘跪迎,非但《五礼仪》所无,《大明会典》亦无所据。使问礼官,往问辨正后,行之宜当。南别宫行礼,天使先行后,殿下随行,宜当。然,令问礼官,亦为质问,然后先后行礼,宜当。’云。本曹之意,郊外跪迎,未安事,则与大臣所议无异同。问礼官驰进天使所到处,先与金睟、李廷立相议,细问沿路所行之礼,然后禀于天使,天使若以不可不跪迎为,则当答之曰:”小邦,自古以来,凡于郊外迎诏敕,皆躬以迎,而无跪迎之礼。故遵前所行而已。’天使,若令跪迎,则未必前例反复论难,彼若坚执不从,则来启之后,更为议定,似为无妨。凡迎诏敕拜表时,例设版位。若与天使,一时行礼,则非但事势多有相妨,庭除亦甚狭窄,天使从官入参者,必先多设褥位于阶上,天使率其属行礼,就所馆后,殿下设版位,率百官行礼,甚为稳当。问礼之时,天使若以不可不行于一时为言,则当答之曰:‘天使事体尊重,小邦君臣不敢与一时行礼,故当随后行之。’云,则以彼自重之心,亦必以为然,而彼此无妨矣。天使,若必欲一时行礼,则不得已去版位于阶上,分东西设褥席,行礼似当。问礼官,以先后行礼之意禀定,天使若以为然,则呈仪注,如欲一时行礼,则待其来启,更定下送为当。此两条并为磨炼,何如?敢禀。“上曰:”他事依启。行礼,不可与天使一时为之。天使行之后,行之。“

○以迎龙节仪注,备忘记,传于郑逑曰:“《大明会典》,如无迎节之仪,则当告于两使曰:‘小邦一应仪注,悉遵《会典》,而《会典》无此仪,自前亦无此仪。’云,力陈之。”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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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封倭天使接伴使李廷立驰启曰:“今次天使,每疑接待之差等,寻常诟责,其一行,多有司行人时下人,凡事无不洞知。安州,自前设迎慰之宴,今次则不为磨炼,虑有逢彼之怒,不得已臣与观察使李元翼相议,以平壤进去杨布政问安官姜绅,为安州迎慰使,平壤、黄州,则以已下来金伟、汉阴君,推移称迎慰使,礼单等物,以前日未受之礼物呈之矣。”上教政院曰:“人臣出疆,安社稷、利国家,则专之可也;未闻在国内专擅自行之义。今次封倭天使迎慰之处,朝廷皆已酌定,不可违越于其间,而乃敢中路,不禀朝廷命令,易置奉使之臣,自设迎慰之礼,其专擅妄作之罪,大矣。凡事莫不起于微,此而不治,后日之弊,将有不可胜言者。李廷立回还后,推考治罪。”

○两司合启,黄廷彧父子,请更鞫依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兵曹启曰:“天使出来时,人夫不足,请征兵于忠清、江原、京畿等道,以备接应。”上从之。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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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两司合启,罪人黄廷彧父子,请更鞫,依律定罪。答曰:“已谕。不允。”

○判中枢府事尹斗寿驰启曰:“潘城府院君夫人,今月十六日卒逝。

○政院都承旨吴亿龄、左承旨李德悦、右承旨柳永询、左副承旨郑逑、右副承旨郑淑夏、同副承旨朴承宗。启曰:“伏闻潘城府院君夫人讣音,自上恐致惊动,问安。”传曰:“知道。”

○遣左承旨李德悦于海州,问安中殿。仍备忘记,传于李德悦曰:“各别护丧,言于判中枢。且闻本州百姓,多数出定于唐官支待云,此甚不可。本州之人,扈卫内殿,支供内外、上下,所当尽蠲杂役,别加优恤,使之安居耕农,以示国家抚恤之意可也。岂可侵责他役乎?监司,虽如是,大臣所当言于监司,俾不得如是为之,而任其所为,亦颇未稳。此意言于判中枢,今后本州人民,勿定杂役。”

○礼曹启曰:“潘城府院君夫人卒逝,礼文内,有为王妃父母举哀之仪,而《大典》内,若举哀会葬,则有特旨乃行云。今日举哀节次,何以为之?”传于政院曰:“礼则然矣,前者亦为举哀乎?予则未之思也。先朝有行此礼,问于耆耉以启。”

○礼曹启曰:“天使宴礼时,有用乐节次,今此封倭天使之行,不为磨炼矣。即见接伴使李廷立状启,天使于义州摆宴时,至于许用娼乐,到京,似当有用乐之事。令该曹预为整齐待令,何如?”传曰:“依启。岂可用乐?”

○政院,以礼曹仪节启曰:“潘城夫人卒逝,自上用麤布带,过三日后除;自东宫用麤布带,过五日后除,宜当。举哀事,问于领府事沈守庆,则以为:‘仁顺王后父母之丧,未闻有举哀之礼。’云。三公之意以为:‘举哀之礼,虽在于法典及礼文中,而祖宗朝久远之礼,固不可知。耳目所及之世,则未有行此礼之时。况今自上受鍼未久,东宫气候未宁,举哀之礼,尤不可行。本曹之意,亦与大臣无异,敢启。”上从之。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启曰:“臣今下去,当依游击之言,在权栗驻营近处,凡游击所察倭奴情形动静,令接伴官传报于臣者,臣即当一一驰启。万一贼酋,若谓必得朝鲜讲和,然后方可渡海云,而游击强要臣入来,则臣当以陪臣,今以国王之命,只到权栗营中。岂敢违越?至于面见倭将,以结新好,则我国决不可为,陪臣岂可擅往?如必欲如此,则国王必移咨石尚书,以达不可行之意,且已遵圣旨,的当陪臣,随游击而去矣,欲以此为辞而答之。且沈游击机变之人。前日,臣在北京时,令臣,与沈游击同入倭营之言,臣未尝闻石尚书分付,且全无几微,而游击乃对金命元,分明说道,其指无为,一至于此。沈游击急于天使之来,或倭之过海,未必十分真实,而辄令接伴官,便即传报于臣,容有此虞。更密令随往陪臣,以目见实状,潜通于臣,而且臣则只据传报之辞,随即驰启,而实状则未可知。倭虽退熊川、釜山、西生浦连陆之地,而如加德、巨济等岛,贼尚仍据,则不可遽谓之倭贼尽回,而辄为大谢恩也。或以此意,驰谕随游击陪臣,言于游击,谕令据我国海岛之贼尽回,或即令都元帅及沿海水陆将官,哨探加德、巨济等地倭贼在陆之贼退去时,亦尽退去与否之状,登时驰启,似为便当。请亟令备边司议处,何如?”传曰:“依启。”又启曰:“《进士履历便览》十三册,自丙辰至壬辰,各榜进士履历,皆在其中。且《圣教序》唐太宗时,集王羲之书,而盛称于中原,我国所罕见。故敢并《怀素》《千字》上进。其《圣教序》及《千字》,俱有王世贞跋语,亦誊在别纸以启。”传曰:“知道。”

○礼曹启曰:“经乱以后,礼葬不得依例举行矣。今此潘城府院君夫人礼葬,则似不可不为,敢禀。”传曰:“礼葬,不可不为。依启。”

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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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上教政院曰:“封倭天使,似有久留京城之奇。沈游击到贼营,贼虽即退,必待我国奏闻,然后天使南下,则其间日月,必在数月之后。况凶贼狡诈万端,倘或托辞他说,未即卷退,则往返论议之际,天使进退维谷,又安知久留京城,不但止于数月而已乎?所率军马甚众,粮饷浩繁,未审有司恒费外,所馀米、豆,足支唐军几名、几朔乎?万一,不能支累月,临时匮竭,则此实大事,非如支待间轻重而已。今宜急速打算,详加磨炼,预为之所,言于户曹。”

○两司合启,罪人黄廷彧父子,请更严鞫,依律定罪。答曰:“已为议处。”

○政院启曰:“春秋馆,自前入直,因乱后废不入直。史局重地,至为未安。请自今后,入省记直宿,何如?”传曰:“依启。”

○户曹启曰:“伏见接伴使状启,且以事势料之,天使留京,必非数月而已,臣等计穷力竭,罔知所为。该司百物,一样荡竭,今者接待都监磨炼者,十日所供,而亦多无形不足之物。大抵军资监时遗在米、太,并一万四千馀石,而一朔散料上下三千馀石,随时各异,不可槪定。近日则天使方临,经费万亿,况粮饷厅一朔杂用之数,多至于一千四百馀石,而储畜垂竭,指日将尽,而天使所率将官、家丁、军兵,并五百馀名、马五百馀匹、宽典兵又三百馀名云,一朔支粮米、太,大槪一千六百馀石,而近来唐人之出入加减,甚无常数。亦难悬定。各道田税、作米、身贡及天使支待杂物,或下书催促,或直发文移,不知其数,而民力已竭,顿不上纳。今见海运判官赵存性、本曹正郞崔东望移文,法圣,浦名。初运米、太并一万三千七百馀石,今月初二日发船牙山,再运米、太并五千八百馀石,二十三日间,亦欲分载云,而千里漕运,到江之数,亦难保其必准。此外他无可措之事,今日之务,莫急于汰冗省费,而启下之后,该曹尚不举行,禁军之庸劣无才、虚名图付者,亦倍平时,而累请清汰,久不定额,浪费犹前。夫以全无所管之司,虚费廪料,虽有所管之司,务闲而员多,物议皆以为未便。儿童炮手,虽切于预养,似非目前御敌之卒;赴战将士妻料,亦是慰悦将士之盛意,而军饷难继,则此亦可议。宦寺之额数,亦近六十,守门扫除之任,一人可兼十事。请令有司,量宜汰去,以为可继之道,何如?”上曰:“依启。儿童炮手,赴战人妻料,不可减也。”

○以韩孝纯为兵曹参判,金宇颙为副提学。

○辰时,南方有雾气。申时,日有两珥。

○上教曰:“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启辞,南下后处置曲折,令备边司议处。”备边司启曰:“今次根寿之行,本不当为,而只缘沈游击之言,且因石尚书箚付,故不得不一行,以为后日塞责之计而已,别无下去主管之事。若沈游击,自倭营强之入来,则亦不必多费辞说,惟以陪臣,受国命,来到权栗营中,不敢违越云云,可也。且倭之去来,则黄慎、韩怀等,既以游击随从官,在其处,凡有所见,自当据实牒报于根寿及权栗等,以便驰启也。若夫釜山等处陆地之倭,虽暂卷回,而巨济、加德、天城之倭犹在,则我国不可遽谓倭尽回去,而辄为谢恩,根寿之言是也。果然,则令都元帅,即以海中之倭,犹未尽退,难于奏闻为言,而传于沈游击,请令更加约束,无遗撤回云云,以观其处置,而据实驰启,恐无不可。此意下谕于根寿及都元帅,何如?”上从之。

○礼曹启曰:“《五礼仪》王妃为父母除服条注:‘十三月而除。其禀旨行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云,则所当禀旨,依此行之,而但公除之礼,未得详知。请令儒臣,博考古史,然后行之,何如?敢禀。”上曰:“可十三月而除。不须考之。”

○政院,以备边司降倭供招,启曰:“臣持酒馔,与译官朴大根,往馈降倭助四郞、老古汝文等十一名,而探其事情,则对曰:‘俺等,上年正月,始渡海,各随主将,或隶荠浦,屯行长管下将有马修理大夫,或隶平户岛法印,或隶东莱屯树下等将之军,而苦戌之际,闻朝鲜厚接,每欲逃来,实未知其情而未然焉。今年春三月间,有一全罗兵营军官者,以鹰换釰事,来赴行长之阵,而诱俺等曰:“汝等从我言,出到我阵,则必有好事。”俺等信其言而出来,到阵中之日,兵使有言曰:“此处不可留矣。汝等上京,然后必有极好。信勿疑讶而上京。”云云。俺等,既降于朝鲜,而死生亦在于朝鲜,故不敢辞上京,别无他意。但顷者,模山日高等,其谋果凶,而至于见杀,以此俺等,不胜惶恐。可以留此则留,不可以留此,则送之好地,是望焉。’且慰且问曰:‘观汝言,听汝言,非是凡倭之类,于我心有怜焉。汝亦知我怜汝之心乎?愿闻日本兴兵始末事情。’则助四郞叩头对曰:‘今关白,本以草野之倭,贾勇好战,自封关白之后,擅征九州,九州之人,莫不随降,而又征关东,关东之人,亦皆从风。关白,自矜常语曰:“攻必取,战必胜,非我而谁?日本六十六州,悉已归我,虽死亦快矣。”且招对马岛主义智,问:“朝鲜兵强国富,其从我通好于大明否?”义智,初易对,而终不得结朝鲜之好,乃言于关白曰:“欲通好于大明,则先攻朝鲜,乃可得通大明之路。”以此关白,定义智、行长、清正、长正等,先锋将出送,朝鲜亦不能力战,兵于大明、大明亦以讲好为言。相结讲好之约后,相持日久,关白不肯回兵,诸将虽告欲回,而不得,是以姑待质人之来矣。质人,若非宰臣、禁中之人,则不可撤兵云,俺等细听矣。此事若不成,则撤与不撤,专在关白,不可料也。’更问:‘行长不言此事,而只言准封、准贡,此何意思也?’对曰:‘关白本意,非爱土地,欲得大明与朝鲜通好,以为万世之流名。故,行长等,以通好为言,而承其关白之意,勉图讲和,留此多年。清正与诸将,以此私相疾憎。行长若不得通好,一则事难免关白之诛,每以温言,诱之于沈游击,大明岂知此人凶悖情状乎?清正之言,可近于关白之胸,而诸将皆愿还归,华使到日,行长与诸将等,报好关白,则不无撤兵之理。然此事,亦不可臆度。’云云。又问:‘日本物力依旧,而百姓无怨抑乎?’对曰:‘日本之风,农者耕;武者养勇;军食官廪,虽曰动兵已久,物力依旧,而百姓运粮奔走,徭役繁甚,莫不怨苦,而怯威,莫敢出口矣。’又问:‘关白,年岁几何,而有子女否耶?’对曰:‘年五十九。上年,自征关东之时,三岁之儿死,其后娶少妇,有二岁儿,名曰若君。且关东主三河家安子金吾,年可十七八者,为养子,而为筑前主。且小旱川隆景之女,年可十四五者,为养女,而使金吾结婚,固根。’云。又问:‘军粮军数几何,坚瑕何地乎?’对曰:‘名护屋设仓运粮,各营所食乏饷,庶无之时,而军数,则今方讲好,不曾添兵,只带前兵,而稍稍使还本土,今之管万兵云者,仅有七八千;管五千云者,仅有三千。以此思之,则比初甚少矣。如非水、陆并进,其势似难,浃舟师中流,绝影外洋,而或泊诸岛,以绝其粮道,以精锐之卒,伏兵于要冲之地,分运设阵,大张声势,登时攻击,则可得乘胜矣。且荠浦义智所在之营及竹岛、东莱等营,似瑕。’云云。又问:‘汝等有何技能乎?’对曰:‘俺等,本以炮手,稍解放丸合药,别无他技。但日本工匠钻鸟铳之穴,则两人对钻三日,得钻一柄。’云。且其放丸合药之规,则训炼都监郞厅与臣,一时详问而来矣。”答曰:“知道。”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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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两司合启曰:“罪人黄廷彧、黄赫,请更鞫、定罪。”答曰:“已为议定,论之太烦。不允。”

○礼曹,以封倭天使翌日宴,依前设行事单子入启,上曰:“此天使如是为之事,予殊未可晓。翌日宴,如以为不可已,令大臣为之。”礼曹回启曰:“系干接待天使重礼,本曹不敢擅定,更将传教之意,议于大臣。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则以为:‘天使,既入都中,翌日宴,遣大臣行之,则不如不为。’领议政柳成龙则以为:‘若设别宴,则虽不行翌日宴,无妨。遣大臣行之,则决不可为。’云。本曹之意,接待天使,事体至重,礼文亦无遣大臣代行之仪,翌日宴,恐不可令大臣行之。如不得已,则依前传教,只行别宴无妨。”传曰:“知道。”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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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两司合启黄廷彧、黄赫,请更鞫、定罪,答曰:“既有大臣之谳,似当从之。何必烦执?不允。”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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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药房都提调金应南、提调洪进,闻圣候不平,问安。上曰:“平安。”药房,仍请令医官入诊。

○两司合启黄廷彧父子更鞫,依律定罪。答曰:“观今伦纪灭绝,已陷兽域,何待黄家定罪与否?如此辈,置之可矣。不允。”

○吏曹启曰:“汰冗官事,前因该曹公事,当为举行,而事系重大,与备边司同议,则不紧之官,前已尽省。今无可省之员,不得已以小各司,合倂于他司,然后庶可省约。瓦署则合于工曹;活人署、归厚署,则合于礼曹;司畜署则合于典牲署。且合倂之员,无故作散,亦为未安,他有阙处,随即塡差,虽移他处,幷通计前仕而用之宜当。敢禀。”上曰:“冗官不无矣。加减省,不但减东班,西班亦减省。”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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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备忘记曰:“孰非急务,而用人为急。故曰:‘为政在人。’顷日,荐举单子,启下已久,未闻用一人拔一才。有司,若但束高阁而已,则何必烦他荐进?第观其名目不中,人数亦多。才难自古然矣,区区小邦,似不应如此。今宜更核其实,精选若干人,速为擢用,言于备边司。”

○兵曹启曰:“乱后之事,多与旧规有异。平时,该司公事之应为行移者,今则多以下谕启下,而有旨于各道。本曹驿卒,死亡殆尽,每政院有旨之出,抽出入直禁军,分授散遣,有旨频下,而出使无数,侍卫之虚踈,禁军之冤苦,无过于此。本曹欲为别样善处,募得能走勇健军士代立人四十,禁军四十,合八十人,分递直于南所,以备本曹不时出使之用,入直禁军,则一名不许摇动事,完定矣。但出使禁军等,劳苦倍他,既被抽出为别队,偏受远役之苦,而该曹诿以出外,不给散料,则渠辈尤不能堪。请此四十禁军散料幷马料,别例题给,考其程途往来日限,违慢者,本曹减其散料,似为便当。捧承传施行何如?”上从之。

○两司合启黄廷彧、黄赫,严鞫定罪,答曰:“不允。”

○传于政院曰:“自前大后殿、中宫殿表筒及袱,皆画金袱;缨子,皆画蔓牡丹。今何不为?表筒制度,异于前而麤造,且当涂之以绫,而今以䌷。人帒重减缩。政府封时,看何事耶?当该官员,诏狱推考。且白扇一百二十把品劣,故以内储代下;黄毛笔恐有诈术,五枝解而见之,其中一枝,其内以恶毛束之。笔工及色官员推考。”

○以兪大祯为司宪府掌令、梁弘澍为庆基殿参奉。为人见弃乡党,自衒媒爵,人皆鄙之。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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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礼曹,以旱灾,请行祈雨祭于风云雷雨、山川、雩祀、北郊等处。

○两司合启黄廷彧父子请命更鞫,依律定罪。答曰:“当议大臣,议定为之。”

○司宪府启曰:“皇朝进献之物,事系至重,不可不极其精致,而乱离以来,各司怠慢,虽力所可及者,托称荡败,不为尽心,极为骇愕。昨日,圣节方物封时,诸品类多麤薄,至如黄毛笔,非徒杂以恶毛,而柄竹亦多有痕;白贴扇非徒制造麤劣,而纸甲亦皆薄陋。此则尤非难事,而至于如此,其他可知。该曹色郞厅,已为诏狱,自当究治,而堂上不可独免其罪。且礼曹专掌事大之事,不为检饬,亦为非矣。请工曹及礼曹堂上,并命推考。定州判官赵忠一,到任之后,多行汎滥之事,贻弊不赀,阖境怨咨。且畜邻邑官娼,为免役之计,偸出公家之物,制造铳筒十五柄,纳于嘉山郡,闻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本州荡败已极,判官别无料理之事,牧使可以兼察,人议皆以为革罢宜当。今后姑勿差出,以除一郡耗费之弊。”上从之。

○成均馆启曰:“今式年初试,曾已启下矣。但平时则馆试五十人,以三百点儒生试取,而今则供亿无路,圆点亦废,馆试依常规试取为难。或云:‘圣庙,既已奉安,儒生居泮者数少,事甚未安。除供亿,略定圆点,依馆试额数,试取为当。’或云:‘除圆点,分三所,均额试取为当。’试期已迫,若不预先讲定,恐有临时颠倒之弊。令该曹定夺,何如?”上从之。

○训炼都监启曰:“炼兵一事,前年已为之事目,知委于各道,继为下谕申饬,各官措置形止,未知如何?今教师唐官,派分各道,若不及此机,粗得头緖,则唐官虽欲勤勤训诲,而在我无尽心协力干事之人,势必不可成矣。且炼兵,必须至诚匪懈,明施赏罚,使编伍之人,有所乐赴而兴起,然后方可见成效。近有黄海道当番上京军士,愿赴战所,问其情状,则答称本道抄定炮手,有监司炮手焉,有兵使炮手焉,有州、府炮手焉。每朔十日,或五日,粮入营试放,则虽得累中,而无赏。当番次,则又应本役,劳苦无状,冤悯亦甚,而公家号令,不可窜避。愿下战所,小避炼兵之役云。处置如许,使军心不肯,而欲望其勤习成才,其亦远矣。当今外方徭役,极为烦重,虽无赏格俵给之物,而岂无宽役示劝之道乎?平安道,则布设得宜,众心调适,故成效渐著,而他道则徒贻民怨,未闻有一邑大为操炼,良可痛叹。兵之所以贵乎炼者,只以炼手、炼足,以至炼心、炼胆,艺高而勇生,手熟而胆大,惟此之为急耳。浙人尝曰:‘炮手、射手,所谓不过一举手之劳耳。炼兵工夫,则专在杀手上;习阵节目,则分炼为最切。’其谙委兵法者,无不以是为言,我国之人,全然不解此等妙理,乃敢曰:‘挥枪、用剑,真是虚事。炮手虽胜于杀手,而不如我国长技弓箭之为捷疾。’不究其所以,而视为一场哗笑。是故,外方之稍欲炼兵者,亦不免为此习所拘,其中最号力于操炼者,只会放鸟铳而已;枪、筅、钯、牌运用之势,则懜不知何事。如此而言炼兵,岂非疏阔之甚乎?大槪都监,既任训炼之责,则似不但句管京中累百之卒,外方所炼之兵,亦当总领梗槪,时遣郞厅试阅,以为劝惩,列邑炮、杀手,尽为成籍,上送都监,如兵曹上番军士之例,以备缓急区处。试才入格,则赏不逾时,或蠲免杂役,或题给某物,激励军心,趁备杀手、器械,请学于教师,无得如前玩愒。应募勤炼之卒,则一切完护勿侵事,备悉移文于各道监、兵使,尽心施行;其中缓慢守令,随所闻摘发实状,痛治其罪,何如?”上从之。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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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佥知中枢府事闵仁伯,奉表如京。

○卯时,上出中门外幕次,亲传圣节表。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沈游击出来先声,已到倭营,以侦探事,右兵使金应瑞,入送李弘发,则回还言曰:‘平调信言曰:“异国四载,归思日切,苦待天使。今则牌文已到,日本上下孰不喜幸?”弘发曰:“游击来后,尔等何以处之耶?”调信曰:“天使虽不来,如见游击,则吾与行长,即往日本,禀定关白,然后大事必矣。且天朝有人通谕于行长曰:‘天使往时,朝鲜通信使,亦当送之。’云矣。”弘发曰:“恶是何言耶?我国凡事,一从天朝命令,而时无命令,则必是中间讹言也。”调信曰:“我既老矣,别无希要之意。周旋两间者,专是未忘昔日贵国之恩。欲献黑角者,亦非索物也,而一不记问,又不许捧,是以犬豕视我也。”弘发曰:“行长在何处乎?”调信曰:“关白下令曰:‘天使不来,则举兵直犯,陆路则运粮极难,沿江作库储粮,船运之事,行长主之。’故今往金海矣。”且曰:“贵国连续诱出日本之人,好生未便。顷日,西飞家丁,亦逢送京之倭于中路云,吾于前日,刷还朝人之意妄也。虽然前所言宰相之子,或有认其所在处,若其父兄,成简于厥子,则彼必知父兄之无恙,而率居者亦当即送。”云云。’天使若来,则上国处置虽毕,而彼贼必有与我诘议之事,极为可虑。”下备边司。回启曰:“大抵所谓讲解者,专在中朝之主张,而自金应瑞,与贼相会之后,驯致界限,防御日渐解弛,彼此往来,无复忌惮,使愚民附贼之路益广,已为可骇,而当此天将出入之时,私相探问,又被凶贼侮辱之言,殊为失计。今后,凡系干机关之事,十分慎密,母贻后悔事,行移何如?”答曰:“依允。贼阵中,不宜轻数使人。”

○政院启曰:“我国与此贼,有万世必报之仇,宁以国毙,义不可同戴一天,而皇朝包荒,特许东封。设使此贼,畏威怀恩,即日卷回,其在我国,不能决一战,以雪深耻。环东土数千里,虽草木、禽兽,亦含愤怨之气,况稍有知觉者乎?不幸,人心一向委靡,边将甘于解怠。顷日,金应瑞不禀朝廷,擅会贼将于境上。朝廷下书诘责,使之绝不言和。而今见都元帅权栗书状,应瑞又遣弘发于贼阵,买贼辱言而还,至欲通信,惹起事端。大槪天朝既已许封,大事几于结局,则为我国之道,但当一任天朝所为,不可下手于其间,而彼应瑞者,无端遣人,更欲何为?其意所在,实所未晓,极为骇愤。其不遵圣谕,私相交通,开衅辱国之罪大矣。为元帅者,所当体奉前后下谕内事意,禁抑应瑞,使不得擅自遣人,至于牒报之后,亦当启闻请罪,而泛然状启,恬不为怪,其所施为,亦甚乖义,恐贻他日国家无穷之羞也。请金应瑞、权栗,并命推考治罪,以杜边臣专擅之渐。”上曰:“一自邪说之倡,举朝靡然,致有今日之事。使予,蒙为贼请封之名,此万世之冤也。然而曾无一士有抗义之章,一人有愤惋之言,犹且动色相庆,苟且无耻,予欲哭不可,欲言不敢,惟拊膺长恸,甚矣。奸人邪说之惑世诬民如此,今见启辞,不任悲感。所谓人心委靡,边将解怠,此岂自为之哉!良由一种邪说锢之耳,此予所以痛愤处也。推考依启。”

○司谏院启曰:“国家委遣巡按御史,其任至重,不可不慎。况其自处,有贻弊之事,则其何以纠责列邑乎?江原道御史金尚寯,受任之后,不察其所事,至于纵其所率,作弊多端,势难仍在。请命罢职。”上曰:“递差。”

○药房都提调金应南启曰:“东宫证候,久未差复。痢疾度数,虽似小减,而脾、胃重伤,腹痛未歇。一日进膳,不过数三匙,弥留多日,元气恐益惫败,极为闷虑。医官中杨礼寿,术业颇精,经历亦多,以扈卫中殿,今在海州,他医官代送,斯速上来事,下谕何如?”答曰:“启辞甚当。但东宫证势,近似向减,内殿方在哀疚之中,疾病之作,朝夕可虑。海州无他名医,姑徐为之。”

○户曹启曰:“自经兵火,各官猪、羊,几至绝种,虽或有些少馀存之处,已尽于天将宴享之所需。近日祭享所用牺牲,依启请分割以用,而今次天使支待,虽分定于各道,其数不敷,且未及上来。旱灾至此,当行祈雨祭,而初次则艰难充数,不幸再举,则非但牺牲不足,天使支待,亦无推移之路,极为闷迫。常时,外方各官无猪、羊处,则一应享祀,或以生鸡代用,虽涉苟且,盖出于不得已也。今后祈祷,请依此例,以鸡代用似当。臣等非不知未安,而事势如此,惶恐敢启。”上从之。

○礼曹启曰:“常时,生员、进士馆试,则满三百点;乡、汉城试,则满一百五十点,然后许赴。今若依前规,聚会居泮,则国无供亿之需;若不供亿,则士无留接之路。假令留接,其数必少,试取之时,必不满其额。况馆试,既已圆点许赴,则乡、汉城试,不可不略存其规。如此则流散士子,赴试者无几,极为可虑。且式年文科试取时,会讲四书三经,载在《法典》,今于兵火之馀,书册散亡,百无一存,士子之得有经书者,绝无而仅有,若依平时试讲,则赴试者必少。或以为:‘今姑权除讲经。’或以为:‘依别试例,从自愿只讲一经一书,以示存羊之意为当。’论议不同,难于归一。圆点、讲经两条,请议大臣,定夺何如?”上从之。

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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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司谏院金尚寯罢职事前启,上答曰:“岂至于罢职?”

○司宪府启曰:“凶贼屯海,尚戴一天,凡在上下,南望腐心,而对垒之地,渐成狃玩,剿灭之举,非所敢望,而利之所在,至通市贩。无知小民,将不暇言,至于将官、守令,亦或甘心,非徒伦纪灭绝,得不为仇贼之所贱耶?所闻腾播,人莫不痛惋,而元帅、方伯及巡按御史,恬不为怪,无所禁断,极为无谓。请并推考。前后所犯之人,一一摘发,启闻重究。台谏,以随事论列为任,凡于军国之务,虽系秘密,无不知之。故,备边司将紧关文书,封送本府,已有前规,而近来专不举行。自府推之,亦搪塞不送。使耳目之官,无所见闻,事体极为未便。请次知郞厅推考治罪。灵光郡守李弘老,前在谪所,不自谨慎,作弊多端,所在之官,颇有难支之患,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上从之。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近来机务益烦,日不暇给,兼且天使又至,政院凡出纳公事,皆手自亲执,十分详察,毋委下吏。诸司之缓慢,另加纠察,启下后,未即回启公事,一一致察,俾勿稽滞,随事着意,更加尽心。”

○礼曹启曰:“昨日,传教曰:‘大殿,则已为致祭;中殿无致祭之事乎?若有之,则世子,似当行之于中殿致祭之后,更察为之。’臣等考《五礼仪》,则王妃、王世子嫔,只有为父母、祖父母举哀之仪,而无遣使奠祭之礼。此非阙文,凡致祭之时,必有祭文及遣使等事,内殿行之,多有所碍,恐或以此为难,而不载于礼文也。近日所行之礼,无誊录之可据,不得考启。”上曰:“岂有不祭?更察为之。”

○备边司启曰:“顷日,东大门外,逃倭二名,隐于高阳地,适逢金指挥,愿为随去,仍带西归,往于天使处,则天使逢授于小西飞云,臣等不胜惊骇。通于接待都监堂上李忠元,使之详问曲折于金指挥,则答曰:‘果获二倭,乃是行长逃军,付与天使之行。’仍谓译官曰:‘此不必问之事。’颇有厌闻之意,忠元遂止云云。今日金指挥南下,忠元往见其行,臣等以为更为详问之意,言于忠元矣。接伴使金睟处,亦即下谕,使之告于天使曰:‘此倭奴,投降于我国,而无端逃脱。今若还入于小西飞,则必透漏事机。所关非轻,不可不还给我国。’以此意善为措辞,期于必还,宜当。”传曰:“依启。”

○兵曹启曰:“小西飞及卒倭,已令接置于南大门外,不得城内出入事,本曹及接待都监,时方检饬矣。但倭子等着唐服,混厕于唐人之中,守门将及守门军士等,似无分辨禁遏之路。请令司译院,别定事知通事数人,迎往于一日程,认察倭人面目,仍而率来,使不得入城,何如?”传曰:“依启。万一,贼倭潜入城中,后日有所闻,本曹当知之。”

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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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义禁府启曰:“近日,旱灾切迫,审理冤狱,有传教矣。本府囚推之人,苟非犯伦,皆涉赃污,取服无期,冤枉必多。今承圣教,更为参详,则苏说、苏继禧等,最为冤闷,伸理之举,在所当先。柳敬先、孔恂、宋康、玄极、尹滃、金礼国等,前为守令时,虽曰偸取官谷,或出于匿名状,或在于无凭可据,受刑已多,似可原贷。惟在圣断。”传曰:“苏继贤狱事,依所启。守令等事,曾见以赃罪,入于禁府者,有一人服辜者乎?前后被鞫者,不为不多,未审其人,竟归何处?其由不敢知。岂尽龚、黄、杜、召,被人诬陷?参酌施行。”

○礼曹启曰:“《五礼仪》,备载殿下及王世子,为外祖父母。王妃父母举哀品条之仪,独于王妃及世子嫔,只有为父母、祖父母举哀,而无致祭之仪,必有其意,故昨已启达矣。今承下教,非但他无可据之礼,似闻先朝仁顺王后,于父母之丧,只有私送祭需,而别无自外致祭之礼云。反复思之,更无可考之礼。”上曰:“沈信谦处问之,信谦,即仁顺王后,之娚也。潘城府院君致祭与否,亦详问于其门中人,然后详察为之。”

○礼曹启曰:“初次祈雨之后,尚无雨征,群情闷迫。今当再次祈雨,宗庙、社稷及北郊,则过明日后,当即举行矣。楮子岛画龙、慕华馆池边蜥蜴祈雨,应在再次之中,而楮子岛则例使道流,诵《龙王经》,故招问前日入属道流之人,则言《龙王经》皆已散失,今不可得云。慕华馆池边,则自前例聚童子,服青衣,击瓮鸣锣,自公家供馈三时,三日所用之香,亦自济用监进排。今者国储虚竭,青衣、供馈等事,备办极难,济用监无一办香云。非徒此也,经变之后,慕华馆池中,尸骸塡满,污秽已极,焚香祈祷,恐不可于此地行之。且令都城闾阎,贮小甁插杨枝,焚香三日,亦是常行之例,而今则仅存之民,荡无器具。若强令陈设,则不能成形,反同儿戏,不如不为之为愈。然此三条,系干祈祷重事,未敢擅便。何以为之?”传曰:“馀依启。楮子岛事,礼曹斟酌为之;慕华馆及闾阎祈雨事,势难勿为。汉江,似当有沈虎头事,何时为乎?察启。”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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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寅时,上幸慕华馆,迎封倭天使。入幕次,传于左副承旨郑逑曰:“前则天使到弘济院,则远接使即送从事官,启知来到之意;今则无弘济院,日亦向晩,无此节次,遣宣传官,往探而来,何如?政院议为。”传于右承旨柳永询曰:“天使传语之人,已为整齐乎?”回启曰:“已令兵曹整齐矣。”传于政院曰:“前者,郊外举动,则时刻例为入启;今日则何以不为乎?刻数一一入启。”传曰:“天使临迫,仪注尚未定,遣承旨,问礼官,急急驰去讲定。”奇自献及郑逑还来曰:“舞蹈事,天使曰:‘然则不为。只行山呼,问圣躬,十二拜礼。’云。”传曰:“知道。”

○午时,天使至黄幕次,手将上使李宗诚、副使杨方亨,官皆都指挥使。龙节,纳于龙亭,置于高足床上。上出就版位,行四拜礼。上遣通事同知中枢府事李海龙、御前通事司谏尹覃茂,告于天使曰:“寡人请先入伺候。”上即骑马驰入南别宫小次。天使至宫门;上出就版位上。都承旨吴亿龄进曰:“天使若步入,则自上立于版位,似为未安。请去版位。”上曰:“依启。”即撤版,躬祗迎后,还入小次。天使差备通事南好正来言曰:“副使言:‘正使腹痛,宴礼似不可行。只行相见礼,宜当。’云矣。”传于政院曰:“正使气不平云,似难强请宴礼。然只闻副使之言,遽停下马宴,似为未安。遣承旨,更为请宴。且有遣太医问候节次,政院察为。”上遣右副承旨郑淑夏问候,且通请宴之意,正使曰:“气虽不平,初到贵邦,不可不相见。今日,只行相见礼,另日行宴,宜当。”云。上出小次,入中门,立阶上,行朝节礼,四拜后升殿。上问圣躬万福,天使答曰:“唯。”上还下阶上位,山呼,行四拜礼后,出小次,少憩还入。天使出中门外并立,相揖引入。天使由东阶,上由西阶,入坐殿上。上曰:“请各行再拜礼。”两使,皆各答拜,坐定。上曰:“小邦被祸,不能自振,发兵救援,终始拯济,小邦之保有今日,无非帝力。皇恩罔极。”正使曰:“俺等之东封出来,皆为贵邦。但一路必多扰害,未安。且多受厚礼,多谢。”上曰:“万里远来,气候何如?小邦荡败,陪臣恐致缓慢,惶恐。”两使曰:“一路残破,惨不忍见。俺等,亦欲具由奏闻矣。”上曰:“一路,天朝摆拨儿,岂有大叚作弊之事乎,而犯票之意,皆是矜怜小邦之心,不胜感激。”两使曰:“天朝法,当如是,固所重治。”上请茶。上曰:“李如松、宋应昌两大人之德,石尚书之恩,小邦未尝忘。敢问皆好在否,而宋、李今作何官?孙纩大人,亦好在否?”两使曰:“宋、李之宣力贵邦,皆是皇上之恩也。应昌有病还家;李如松今为中府佥使;石、孙皆无恙矣。”上曰:“初见大人之日,不行宴礼,则尊敬朝廷之意,非徒未尽,似无相敬之道。请行小邦之礼。”两使曰:“南好正不言乎哉?宾主不可不相见,故今日力疾相见。俺等当留多日,请行另日,何如?”上曰:“小邦至诚事大,故自前大人之来此,例为请宴于相见之日。今日,若不行礼,则恐为未安。大人不幸有疾,固所不敢强请,而礼当如是,故敢请。”上谓吴亿龄曰:“今日,虽未设宴,礼单整齐待令。”两使曰:“来时一路,多受厚礼。今日适有疾,难于行礼。贵邦待之之诚则知之矣。”上使郑逑、柳永询,各呈礼单曰:“此诚薄物,聊表微诚。”两使曰:“一路多受,固为未安。然国王之赐,不可不受,谨领。”上曰:“俯领微诚,不胜感激。”上请拜辞,两使曰:“相揖可矣。”上请各再揖,两使曰:“诺。”两使,皆降阶,上曰:“不敢当礼。请大人上阶。”两使曰:“宾主之礼,固当如是。”上曰:“前日小邦,每承钦差之来而无此礼,不胜未安。”两使曰:“谨领国王之命。”上请辞出,两使偕出中门外,并立相揖。请上乘轿,使其管下,取轿进之。上曰:“不敢当。请大人入门然后退。”两使,固请乘轿,上曰:“当少憩小次而还。请大人入门。”遂并立作揖而罢。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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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上幸南别宫,行下马宴。

○训炼都监启曰:“天使留数个月,不无观武才之事。炮、杀手各别炼习,以待传教矣。炮手则都监逐日试放;杀手则教师下处,亦逐日炼习矣。第炮手,则近日内中日,有赏格之举;杀手,则同是入直,而别无劝奖事,渠辈不无缺然之心。炮手毕试才后,杀手亦依炮手例,轮入试才,则兴起成就者多矣。系关军情,敢禀。”传曰:“此意,予亦料之。思欲杀手,依炮手例,试才别赏,而赏布不继,兼且杀手之谱,人不能知之,缘此未果行。将依所启,试才论赏,但既不能通晓其谱,则第其高下为难。予意欲使两人为耦,决其胜负,论赏如何?此一节回启。且平壤试才时,命选京中炮手二人、杀手二人带去,仍别赐赏物,试毕,令与平壤兵较艺,炮手一人胜,杀手二人,俱为平壤人所负。其勇锐如此,监司之养兵可见。至为嘉叹。都监更加尽心教训。”

○上教政院曰:“倭贼小西飞等十七人,来此都城外,我民与之同处一城之下,天下安有此理?况其黠贼,狡诈百出,探得虚实,必无馀蕴。贼在肘腋,祸不可测,痛愤之情,塞胸难言。今天使留京中,将二三朔、或五六朔,然则此贼,亦与之同留共处乎?宁人得以诛之,胡忍于此?今宜告此意于天使前,使之先为押送此贼于密阳等地,摆拨儿所管将官处留系,待天使南下,一时纵还其窟为当。议处事,言于备边司。”

○接待都监启曰:“令译官南好正、朴义俭等,因家丁禀议于天使,则正使答曰:‘小西飞,势将优容以待。若留京城四五日,则虽不见可矣。今当久留,不见无辞。但小西飞来见之时,前一日当分付尔国。豫备摆围军兵,以示威可也。’副使曰:‘李爷云何?’朴义俭曰:‘李爷之意,亦未的定矣。’副使曰:‘当议处。’云云。俄而正使招南好正曰:‘明日当见小西飞,尔国随军兵多小,可摆围而来。’云。势已至此,虽禁军看守,臣等周旋,必无下手之地,至为痛闷。敢禀。”传曰:“知道。”

○朴承宗,以接待都监秘密言,启曰:“正使决计,招见小西飞,其意不可回。臣等更令南好正等,据义论理,极陈不可之意,则正使曰:‘我面见小西飞密议,差倭带信,与我差官同去,谕行长速退。一则欲早完尔国之事;一则欲早定我之行期。况今日事势,姑示优容之意,不可不进见。’云云。又令朴义俭,极陈于副使,使之劝正使止之之意,则副使曰:‘尔言亦然。若会李爷,当议之。’大槪副使则权辞答之而已,似无用力之意,极为闷迫。敢此再启。”传曰:“知道。”

○吏曹判书李恒福来启曰:“今日初昏,正使令管家,有问于臣等曰:‘小西飞事,启知国王,尚无回话耶?’当初臣等入启之后,时无发落,且无朝廷处置,臣等不得已令南好正,权辞以对曰:‘陪臣等受老爷分付,即时启知国王,时无命下矣。因闻国王闻此奇,闷迫忧恼,不知所以为处。且不敢干冒尊严,只自痛闷。不唯国王,举国大小臣民,若闻此言,必将惊骇愤惋。陪臣等受命,伺候于此,不得竭力周旋,以致如此,罪固难逃。’大槪以此措辞以告,则正使使其下人,传言曰:‘见小西飞者,非有他意,密谕之际,不可使令传语,屏我左右,辟其通事,我与彼相对,写字而答,要令倭众,速退一日,速完一日事也。我当于明日,与杨老爷再计较矣。然尔国,可豫整摆围以待。’仍又分付曰:‘小西飞馆舍支应,不可短缺。尔国,既是不共戴天之仇,我不宜烦数言之。且奉天子之命护送,馆供短缺,我心不安。说与陪臣等,姑示优容,凡下处支应等事,暂须用力为之。’仍令听差官传言:‘沈懋时等,明日更待分付,率小西飞来。’云。观其语意,略与初言,微有回挠之意。事机至紧,故即令朴义俭,言于副使曰:‘正使所言如此,既欲与老爷计较。今日干回机关,专在老爷手里。’仍极陈闷迫之情,则副使曰:‘若果欲与我计较则好矣。我当于明日往议之。’云云。臣等更待明日,计欲观势周旋矣,朝廷或有处置之事,不可不及时商议,故敢此来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臣等闻天使欲见小西飞,不胜痛愤。今承上教,不可不反复开陈,必使此贼,不得入城。但此事所系极重,而天使必欲一见,则决非造次口舌,所可回意。令大臣,明早委进,血诚恳控,期于得请。又令承旨问安之后,以上意委曲措辞,陈其不可使入城之义,似为宜当。敢启。”传曰:“依启。”

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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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郑琢启曰:“小西飞勿入城中事,恳告于天使,则天使黾勉从之矣。”答曰:“好为之矣。”

○宪府,以尹根寿推考罪,上裁启,传曰:“皇敕,至严之吉礼而大义;襄葬,一家之凶事而私情。手捧纶音,身为敕使,委置帝命于官廨,自到丧次而厝妻,其于义理,无乃不安。若其行路迟迟,似不须论照律。”

○接待都监启曰:“即刻,正使呼南好正,辟左右语曰:‘小西飞,依国王、陪臣之恳,已为免见。我奉天子之命,一同小西飞前进,在我所当频频接见,得其意可也。及到彼国,亦当使此人干事矣。在国王虽私情闷迫,于体面不宜阻泥。我全从国王之恳,则我事有妨;全顾我事,则国王不安。我亦未知何以善处。若留此旬日、或半月,则可以不见;今将久留数朔,将何辞不见?且彼中的信到来,则不得已当为面讲,不可不招见。何以得善策耶?’好正,以前日痛迫之言,反复陈恳而告曰:‘老爷,若托以山水之游偶,招见问之,则似为两全而无害,惶恐不敢仰禀。今承老爷之问,始达;众陪臣之意亦然,故敢禀。’正使,良久曰:‘诺。我当通理而处之。临时,我当托以游宴,出郭招见。但事体极重,他人若知此意,则谓我不是。汝须慎之,虽杨爷,勿令知。此意,密启国王,请勿动心。’云云故敢启。”传曰:“知道。”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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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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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酉,上在贞陵洞行宫。

○司谏院启曰:“近来奉使上国之臣,不自谨慎,害义辱国者比比,岂不寒心?京畿监司柳根,癸巳年,以谢恩副使赴京,与上使郑澈,贷用唐人银两甚多,上年许顼之行,唐人执鞚,唱说不偿之意,其害义辱国,孰加于此乎?请命先罢后推,以惩奉使无状之罪。捡敕一行,专在于书状官,而李民觉不能紏察,致有如此骇愕之事。且后行,如有所闻见,复命日固当陈达,而许顼掩置不言,书状官韩怀,亦不录闻见事件,俱失其职事,至为非矣。请并推考。广林君李廷立,以接伴使,迎候江上,所当刻日前进,而行迈徐缓,缓不及事,其奉使稽慢之罪大矣。请罢职。稳城府使郑文孚,曾为路傍巨邑守宰,以治民为馀事,日以博奕为务,加以刑杖过重,至今怨讟,不可复授重镇,以贻后悔。请罢职。”答曰:“柳根等,罢推;郑文孚罢职,依启;李廷立,已为推考,罢职过重。”

○上教政院曰:“庆尚右兵使金应瑞,予未知为何如人,而必是轻妄无识之人。顷者承望朝中邪说风旨,忘国家大仇,敢与贼酋,私自相会,其不道甚矣。今又私自通书贼酋,至称行长为大人,极为骇愕。此与降敌无异,拿来推鞫,议启,言于备边司。”

○接待都监启曰:“昨夜两使,会于上使房对酌,至四更而罢。今朝上使招南好正,分付曰:‘欲见《东国兵鉴》及《东国志》。宋经略、李提督等,皆已取去。’云云。所谓志,似是《东国地志》,此则天使时例给之物,书给无妨。《兵鉴》赠给,何以为之?正使又曰:‘闻之尚书,为我皆来伺候,不胜未安。或轮回替来,或于本衙门有事,可勿告于我,任意往来。’云云。敢启。”上曰:“《兵鉴》,自为觅去则可矣,其中有未安之语,不可给也。《地志》,前日弘文馆誊书,拟欲给之矣。”

○传于政院曰:“端午日,欲呈别膳于天使,而无物可呈。若定将,率炮、杀手,出猎于近郊,则可以获禽。是亦习武之一事,言于训炼都监,斯速议启。”回启曰:“蒐猎,亦是讲武中一事,春间亦欲出试于海边近处,而迁延未果。今承上教,日期甚迫,雨势未止,未知其有所得,而东、西道诸山,多兽畜,明日令把摠李天文定将,率领各哨军兵,除标信出送试为行猎,何如?”传曰:“依启。不必围猎,如获獐、猪数口,山鸡、野鸭十馀首,足矣。其所捉人,须即记录,罢还后,书启。”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要时罗来言:‘沈游击入于倭营,则诸倭深喜。平行长曰:“我今二十九日渡海,往禀关白,五月三十日间当还,使诸阵先为撤回。行长则留待天使,一时回还日本”云矣。”

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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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司谏院前启广林君李廷立,请命罢职,答曰:“过重,不允。”

○礼曹启曰:“今式年圆点及讲经事,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议:‘生员进士圆点者试取,今不可为矣。以式年初试元定额数,分三所均额试取似当。讲经,则式年规制,全废未便,三经中一经,四书中一书,抽栍讲经,恐为无妨。’判中枢府事崔兴源、左议政金应南议:‘今式年科举,依前例为圆点,不可为也。馆、汉城试,分三所均额试取宜当。讲经则除之甚当。’右议政郑琢议:‘除圆点,讲经分为三所,各取四十五人宜当’云。”上曰:“依领府事议为之,而经书依自愿为之。但三所足以为之乎?三所如难为之,二所为之,亦何妨?问于礼曹为之。”

○接待都监启曰:“今朝臣等始闻发都监军猎兽之事,而专不知,天使因何得闻此奇也?即刻副使往正使房,谈论间,天使招南好正曰:‘闻尔国发军略猎,将欲何用?’好正对曰:‘国王闻老爷供厨多阙,欲得雉、獐,以供下厨之需耳。’天使曰:‘然则未安。’仍问曰:‘此去不远,有可以猎兽乎?尔国有鹰子几连,猎狗几口?’好正曰:‘小的远在边地,专不知鹰、狗之数。然必有些小馀存者。’正使曰:‘发尔国兵,协同我兵,分为队伍,一番出猎,甚好。’因戏谓曰:‘朝鲜文臣,畏怯驰马云。其日吾等当与金尚书、李尚书等,试同驰马’云云。不久必有出猎之举,凡干支应、输运及各样诸具,将不成模样,至为闷虑。敢禀。”传曰:“此事为天使也,天使闻之不妨,第昨夕下令,而缘何已及于其耳?天使寂寥在馆,出猎近郊,亦一场好事。凡诸事之龃龉,天使岂为见过?卿等凡事,预为约束待令,不轻为之。且前日鹰子下牌时,欲拟赠给唐将,令兵曹摘奸捡察事,传教矣。必多留养者,择其中善者,以予意,两使前,各呈数连,或于端午日礼单书呈。”

○以赵仁后为兵曹参议,黄佑汉为京畿观察使。

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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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司宪府启曰:“臣等伏见庆尚右兵使金应瑞答贼酋书,尊贼媚贼,尽输悖逆之情,亲密私昵之状,不啻如骨肉者然,自不觉心痛而气塞也。国家横连凶祸,庙社深仇,极天难言,尚不能赴斗以死,则举国臣民,均有罪罚,而苟有血气之蠢动者,孰不向贼腐心,欲为之脔其肉哉?彼应瑞者,有何心肠,至对贼面,又通私书?朝廷姑贷其罪,屡加严谴,犹不知畏戢,前后悖乱之说,有使人不忍闻者,而又从而启他日难处之患。其忘仇卖国,媚贼不道之罪,已通于天地,不可不明示典刑。请命依律处断,以徇军中。都元帅权栗,既膺阃外之命,除凶雪耻之责,皆在其身,而凡所施措,动拂机宜,讨贼之举,已成馀事,而应瑞悖逆之说,得契其心,恬然启达,曾不为怪。此而不治,则大义不明,无复人理,岂不寒心?请命拿鞫。备边司既知应瑞之罪状,而非徒不能请置正刑,及奉圣教,乃反曲为之辞,使莫大之罪,未免饶贷之归,极为非矣。请有司堂上并推考。亲丧,固人之所当自尽,而乱离以来,伦纪斁败,忘亲徇欲,极为痛心。春川府使成轼,前在母丧,再期虽过,亲在浅土,则情事未伸,亦一罪人,而急于从宦,乃敢赴任,既赴之后,始为营葬,耳目所及,莫不骇愤。请命罢职不叙。齐陵参奉李惟中,前为开城府放粮官,偸取所管之谷,多买近邑田庄,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上曰:“金应瑞事,备边司斟酌议启,亦不无其见。都元帅岂可轻罪?备边司亦不可推之。馀依启。”

○司谏院启曰:“八路荡败,人民凋瘁,安抚之政,一日为急。凡奉命使臣之行,迎逢步从,切勿依前踵弊事,累次下谕,而未见其奉行,其弊如旧,至如差官之辈,亦为侵扰。此由监、兵使不自省约之致也。请以前后公事,各别申明之意,下书各道监司及御史处。不共戴天之仇贼,非人臣所敢通好,而庆尚右道兵使金应瑞,擅与贼酋,私相往来,简札联翩,极其謟屈,贻国家无穷之羞,其媚贼无君之罪大矣。请命拿鞫,断以军律。都元帅权栗,知有如此之事,则所当痛加禁抑,使不得擅弄辱国,至于事发之后,即宜军法从事,而非惟不加之罪,而又为之转启,有若寻常事然,其罪大矣。请并命拿鞫。”答曰:“下书事依启。馀答府同。”

○接待都监启曰:“即刻,副使到正使房相话,招南好正等问曰:‘《地志》,终不可得见耶?’因出弘文馆所抄《地志》单子,至圣节拜表仪,乃曰:‘此必忘未书塡,追后书之,故置于末端也。尔到上国,不曾贸《大明一统志》来耶?’好正曰:‘上国有禁,不敢贸来耳。’正使戏曰:‘尔试纳盟。我有《一统志》,今当给汝,可换尔国《地志》否?吾等别无他意,不过欲得未见书,以为消遣耳。尔国容讳若此,何无天朝一视之美意耶?若然则天朝,何故许贸军器如彼之多,教诲诸技如此之勤也?天朝不以外国待尔,尔等反外我等。自古闻以中国外夷狄,未闻以夷狄外中国也。说与接伴使,我送一部《一统志》,要换尔《地志》也。且闻《东国兵鉴》,天朝往来将官,多得新印及旧本而往。其板本,今在何处?’好正不得已对曰:‘板本,尝在定州,而所印文,今不在矣。’天使曰:‘然则可于归程印归’云云。若终强索,势难固讳。且无大叚可讳之文,终必至于不得不呈,故敢禀。”传曰:“知道。”

○备边司回启曰:“金应瑞无知妄作,处事谬戾,固非一再,而今又做错如此,臣等亦不胜惊愕痛愤之至。伏承圣教,固无间然,第伏惟念,与贼对垒,国势危如一发,一举措之间,机关极重。拿致阵将,恐非时宜,而天朝以我国危迫之故,委遣谋臣,方在贼营;两天使,亦以此来留京城,朝夕待贼情消息,以为进退之地。今若以应瑞妄作之罪,严谴遽加,则恐或有意外之虞。臣等之意,以为应瑞之罪,今姑饶贷,而下书峻责,使知其罪,随便侦探之外,勿为通书往复,以启难处之衅,而其罪则稍待事势少定,议处似为未晩。敢启。”上从之。

○司谏院上箚曰:

伏以变乱以来,板荡之势,危急之端,日甚一日,而治法征谋,付之于无可奈何之地,惟望贼退之日,如大病之人,不思求医问药,而惟恃有命在天,其亦终于坐而待死而已,宁不痛心?目今可虞,非止一二,而姑举其切近者言之,恢复之实不务,而委靡之政日闻;训炼之效未著,而备御之方太疏;纲维废弛,而赏罚乖当;伦纪斁灭,而禽兽迫人;德音屡下,而实惠未究;剥割多端,而邦本已瘁。加之以大臣,以姑息苟且为长虑,宰执以谐笑悠泛为能事,文官有爱钱之风,武士无死绥之志。如是而欲望疆土之复,仇耻之雪,不几于缘木而求鱼者乎?至于羁縻之说一倡,而恬不知愧,因仍转辗,终归于忘国大仇,指之以薄物细故,岂不痛哉?今日之事,天朝特因岛夷乞怜之情,命许东封,初非我邦之所宜与闻也。持兵海徼者,私与贼通,而不加严谴;衣绣南边者,力陈和说,而反擢重寄;阃帅,亦狃于寻常,而从臾为非,略不知禁。自上拿鞫之教,实出于不容已之大义,而备边司多费辞说,曲请饶贷。臣等恐自此义理都丧,私议滔天,日后之事,有大叚难处之患,虽有智者,亦无善后之策矣。顷者圣批,以伦纪灭绝,已陷兽域,痛加伤叹。殿下是心,足以扶纲常于既坠,明是非于万世矣。夫人主一心,乃万化之本也。苟能讲学而正心,则好恶必明,邪正自分,所以维系民心,纲纪政事,造端建极,发号施令者,咸得其当,而重恢之治,复仇之举,亦在于一施措之间也。或者以殿下日讲《周易》,为无益于讨贼之策,至比画饼。息马论道,舟中讲学,彼岂不知而有是言哉?此不过试殿下之听,而侮弄举朝之臣也。片疏才进,爵命遽加,有若褒美者然,臣等未知殿下好恶之心果何如,而谗贼之说,恐因此而殄行也。伏愿殿下,勿谓圣学已高,而益加讲明;勿谓圣心已正,而益加诚敬,终始一心,不为利害之说所动,则其于是非好恶之际,明若揭天之烛,无复有毫厘之差,而扶持人纪,表著天心之道,亶在是矣。

答曰:“今见箚辞,正气谠论,足以栋梁乎宇宙,深用嘉焉。不有此论,何以为国?但应瑞之敢于无忌惮者,其心必有所恃,而承望者。今乃只论其无识一武夫,而不及其原头,小儒者鼓唱邪说,惑世诬民,驱一世于无父无君,祸惨于洪水猛兽,不此之急急榜示一国,辟邪说正人心,而惟有厄金应瑞,独被重论,是所谓网漏呑舟,不几于不能三年丧,而缌、小功之是察者乎?胡铨若生于今日,岂容如是而止哉?若夫梁弘澍事,其言何足数哉,而累进御敌之制,期必自售。其制虽不可用,而其欲御敌之意,则可尚,前者已命除职,而久不除职。观其疏辞,似出于愤,故除职之命,只伸前旨而已。宁有褒奖之理乎?”

○夜五更,木星与火星同度。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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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司宪府、司谏院前启曰:“金应瑞依律处断,权栗拿鞫,备边司有司堂上并推考。”答曰:“此时,元帅、边将不可拿鞫。备边司亦不可推考。”

○传于政院曰:“今见都元帅状启,则金应瑞之事,尤为骇愕。若令仍存,则必致做错尤甚。非但此也,恐有难处之事。虽不可拿来,递差宜当。令备边司,速为处置。”

○接待都监启曰:“臣等令南好正,进呈《地志》,则副使适与同坐览讫,谓曰:‘此非吾所谓《地志》。此则只抄名胜及风俗耳。此外又有《舆地胜览》,卷秩甚多,要一览看。’臣等预为分付,好正对曰:‘果有《胜览》,而京城收复后,天兵阑入,诸将官等一一收取以去,国王入城,仅得一件,而不秩处甚多。’正使曰:‘虽不秩,不过欲为破寂,可将卷卷来看’云云。此则天朝将官,无不见知,讳之无益。取弘文馆所储,进呈为当。正使又曰:‘尔国将提督等画真,我试观之,似不肖真。然我等亦欲令画真,留置而去,可叫画师来。’且欲画御容而去,好正极陈其不可之意,此则不复更言。且言:‘闻尔国猎兽多得,已获几口耶?且闻猎时军人二名致伤云,然耶?’好正对以不知,而猎兽之事,教师一一来告,故无不详知云。都监适有画员李信钦,故时方催促进来矣。”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接待都监启辞内,昨夕正使招南好正,谓曰:‘贼若渡海,行长必差小将,来迎我行。今尔国既恶小西飞,不欲入城。行长差人,若又来到,必致一番骚扰。’好正陈其不可来此之意,则正使曰:‘彼既以诚心来通,拒之不可。尔等又复如彼,当于何处,使之迎候?’云云。早晩必有倭使,又复来迎。若于全州、南原等处,使之留待天使之行,似为便当。令备边司,速为议处。”答曰:“依启。”回启曰:“贼将若来迎天使,则处置果难。接待都监,欲使留接于南原、全州,实合事宜。令南好正,将此意善为措辞于天使前,如得其诺,则都元帅及全罗、庆尚监司处,预为下谕,使贼将停留于两邑中,以待天使之行,宜当。但两邑中留待之事,若无天使之令,则贼将必不从我国之言。天使若于沈游击处,先为分付,贼将未发之前,留待两邑事,预约出送,则可无临时难处之患。此意幷为周旋于天使何如?”上从之。

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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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司谏院启曰:“金应瑞、权栗,请命更鞫。”答曰:“此时不可拿鞫。”

○司宪府前启金应瑞依律处断,权栗拿鞫,备边司有司堂上,并命推考。“当今之务,莫急于屯田,而其所贵者,不夺民力,而两便于公私也。列邑守令等,该司事目之外,各称私屯田,使境内之民,计口耕治,害深于民间,而利归于守令。虽多少不等,而皆为自用之资,极为无谓。请令各道监司及御史,详细摘发,从实知数,以补军资。”答院同。备边堂上,不可推考。馀依启。

○接待都监启曰:“即刻正使分付曰:‘来初七日,欲观尔国武艺’云,故兵曹及训炼都监,并为通报矣。”传曰:“精择约束,不轻为之事,言于兵曹、训炼都监。但倭贼在南大门外,若潜来观光,痛愤莫甚。令兵曹各别处之。”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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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司宪府、司谏院前启:“金应瑞断以军律,权栗拿鞫,备边司有司堂上,并命推考。”答曰:“徐当发落。备边司不可推考。”

○传于政院曰:“金应瑞等事,令备边司议启。”

○备边司回启曰:“金应瑞处事谬戾,前后非一,致有将来难处之患,权栗不体朝廷屡次戒敕之意,终始不能禁抑其妄作,两人罪固难逭。台谏所论,大义澟然,不可容议。但今日机关之重,事势之难,已到十分地头,故前应瑞递下问之际,以姑息忍耐,徐徐议处回启矣。今若两帅,一时拿鞫依律,则意外忧虞之端,必有不可言者,不敢更有他议。上裁何如?”上曰:“应瑞之事,原其所自,岂无其由?如应瑞之承望做作,又何足责乎?娼和之辈,自当结末,今姑依启。”

○全罗道龙潭地,四月下霜。

○平安道观察使李元翼驰启曰:“当初贼陷平壤之日,内禁卫金德霖之父,送德霖于京,劝勉德霖以讨贼报国之意曰:‘勿以老父为念’,遂自缢而死。德霖痛父非命,奋不顾身,被围时,先登击贼,贼徒披靡,一面皆空,因力尽而死。别有旌表之举,以慰死国之忠魂,以植衰世之纲常。”

五月初六日文学黄慎驰启:“臣到此,窃观此贼情状,则其接待天使,虽以勤款,而各营倭众,少无撤回之意,运粮造屋,无日或遑,其事极为叵测。当初行长之言,约以游击来到,则当即撤兵云,而游击到营之后,方始往来各镇,相聚谋议,留连累日,乃为禀报关白之计,其欺蔑天朝,反复难信,据此可知。关白之意,若复异同,则意外之患,不可不虑。守御防备之策,尤宜汲汲措置,庶无后悔。臣伏见我国诸将,皆以为和事已成,更无窃发之忧,往来通使,无异一家,敌人出入之际,略无防禁,真昔人所谓自撤藩篱,以媚贼者。日者游击到密阳之时,行长使两倭,问安于游击。既返,臣即问于巡察使洪履祥,则履祥初不闻知。臣愕然曰:‘岂有敌人入境,而方伯不知之理?’履祥即招问府使,则答曰:‘近日倭人出入,已成寻常,本邑下人,恬不为怪,故不为来言’云。既而行长,使小将领军马百馀,直到府内,而亦无来言者;既而义智、行长等,各领数百精锐,直到二十里之内,而又无来言者。此皆方伯及主将,平日不能预为申饬,致令如此。以臣愚虑,不胜寒心。设使他日,若有猝发之警,则不知何以应之乎?且如游击向三浪之时,贼兵来卫者,几至千人,而我国兵马,则无一人护送者。系是我境,而有若无人之地,亦极疏漏。臣意后次天使之来,宜令各镇诸将,别抄精锐炮射若干,结阵于沿路境上,一以护天将之行,一以防窃发之虞,以为便当。”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黄慎书状,贼将屡变辞说,情实叵测,不胜痛愤。夫贼之于我,为不共戴大之仇,孰不欲脔其肉而啖其心?今者防禁荡然,无复顾忌。边上与贼交通,往来买卖,情意惯熟,视若同类,至于贼徒,来在阵中,而方伯邈不闻知,守令恬不为怪。此缘边臣,不禀朝廷,擅会贼将,自此以后,遂成交好,愚下之民,不知大义,认以为朝廷,已与贼忘仇讲和,公然往来,一至于此,前头之事,不知终至于何如也。金应瑞事,庙谟已定,固难容议,臣等职忝近密,不敢终,敢启。”上曰:“此事政院累陈所怀,良用嘉叹。一片东土义气,惟政院扶持之矣。不但此也,政院在枢要之地,凡有所见所怀,若大若小,无嫌尽言,密赞机猷,深有所望。”

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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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司宪府前启金应瑞断以军律,权慓拿鞫,备边司有司堂上,并命推考。“台谏兼东宫僚属,特出于乱初乏人而为之,则固不可仍而为例也,况于侍讲直宿之外,多有曲折之妨碍者,揆之事体,颇失恰当。请勿兼差。”答曰:“金应瑞等事,备边亦必非偶然计之。有司堂上事,庙堂众议必如此,不可推考。馀依启。”

○司谏院前启金应瑞、权栗,并命拿鞫,答曰:“府同。”

○答领敦宁李山海疏论时弊十馀条。且元帅不惬众心,以李元翼代之等事。曰:“陈疏之诚,良用嘉焉。当与庙堂议处。”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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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司谏院、司宪府连启金应瑞、权栗拿鞫,备边司有司堂上请推考。上曰:“都元帅、有司堂上推考。金应瑞事,徐当发落。”

○传于政院曰:“金应瑞,如彼做错,不可处阃帅之任。虽不拿来,似当递之。令备边司,更为议启。”

○接待都监启曰:“前日小西飞所送倭人二名,今日同摆儿一名入来。令南好正闻见,则押倭将官李千揔、沈参政及倭通事朱姓者,持一禀帖,来呈于正使前,乃行长直禀者也。禀帖中说话,未及图见,从当周旋誊书,入启计料。大槪闻之,则行长以为:‘我自前累度见欺于上国,关白亦见欺于上国,故关白,方以我欺己。今天使并带小西飞而来。今于关白处,以文书相议,不如面讲。且清正及众倭子,预先撤回,海上无一倭,然后我独率四五百名留海岸,方始请天使。今次天使,不比前日徐、谢之行,必有接待节次,先为讲定。不得已我当亲往,今月二十四五日间,当还来’云云。此皆自中相传之言,未知虚的,既有所闻,故敢启。”传曰:“知道。”

○江原道下霜,禾谷尽枯损。

○以姜签为持平,柳熙緖为正言,尹安性为稳城府使。

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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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司宪府、司谏院前启权栗不可寻常推考,请命拿鞫。答曰:“不可拿鞫。”

○备边司回启曰:“臣等反复商量,非不知递斥应瑞,则可以伸公论、明大义,而揆以时势,则区区过虑,恐有后日难处之患,故前者再承圣教,皆以不可轻递之意回启。今不敢更有他议。”传曰:“知道。此意言于两司。”

○传于政院曰:“金应瑞事,备边司累度如此,虽不可递,似不可置而不问。令都元帅,似当以所启之辞,数其罪而决罚。令备边司议启。”

○司宪府、司谏院前启金应瑞请命处断,以军中。答曰:“备边司,已为议定,不允。”

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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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接待都监启曰:“沈惟敬禀帖,使差备通事,誊书以入。”其帖曰:“惟敬到倭营,行长率各倭将齐至。行长衣本国朝服,叩头瞻拜。惟敬命官,展开敕书,行长跪听;倭僧玄苏译诵毕,叩头谢恩。二十八日,行长往各营商议;三十日,行长率本营从倭二百人,驾船三只,即过海往见关白,报知惟敬已到,请令收兵,行长证定。请天使老爷,暂驻王京。如清正执拗不去,断不请天使进营。惟敬以石老爷察谕善处清正之意,再三与言,据伊回话,抄白呈览。行长又云:‘此时,另作计较,决要清正输服,不许妄生事端,然后完此大事。’计行长此去往还,须得弥月。事至于此,无奈听之,其如多魔障何?伏惟银台电察。”

○备边司回启曰:“应瑞之罪,台谏论之已尽,臣等亦极痛愤。当依圣教,数罪决罚,但其罪,不但止于决罚,而拘于事势。既已容之,则决杖仍任,似非待阃帅之体,而其有妨事机,则递差与决罚一也。臣等之意,姑且忍之,仍令金涌,依前启下,速为下去峻责,似为无妨。”上曰:“予固曰应瑞有所恃。夫李廷馣则救之,边梦龙则脱之,成浑则未闻加一言。至于应瑞,则罪通天地,而不敢拿鞫,不敢递,不敢杖,深恐将士之辈,有以瞷朝廷之意耳。其无乃不可?然当从之。”

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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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司谏院前启金应瑞、权栗,请拿鞫。答曰:“凡军机重事,备边司主之,必参酌而然,其议不可不从。都元帅岂可拿鞫?并不允。”金应瑞、权栗事屡启,卒不从。 ○司宪府前启金应瑞依律处断,权栗拿来。“东宫自宁边向熙川,事出仓皇,行色方遽,为马官者,即当躬自随卫,检敕人马,而副护军边以中,时为鱼川察访,不念向上之义,自图避乱之计,谋欲落后,多般称頉。兵官促之,则托于无马,终不肯行,及其震驾既发之后,取其骏骑之匿诸林间者,着鞭以去。闻见所及,久而愈愤。其巧避不忠之罪,不可不治。请命罢职不叙。义州府中江诸岛,自前不为耕垦者,其意不无所在,前正郞李春英、译官表宪、前直长赵谊道等,贪其土地之饶,图其耕获之利,敢通私书于唐官,请得小麻窝。既遂其愿,大获其利,唐人见之,乃起争心,将有夺耕之患,春英等卑辞乞哀,终欲自占,则唐官之意,遂移向于蛮子岛,已为难处之端。人臣之私交启衅,自有其罪。请并命拿鞫。守土之臣,所当具由启闻,从实处置,而乃敢掩置,使朝廷无闻知,极为骇愕。请本州府尹推考治罪。”上答曰:“院同。新启,依启。”

○以柳祖讱起自微贱,有忠孝大节,自上特陞堂上。为刑曹参议,李思命为京畿水使。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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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幸南别宫,接见天使。行相揖礼后,各就座。上曰:“下处凉薄,陪臣必多怠慢,且寡人未克频数来见,极为惶恐。日气甚煖,未知气候何如?”两使曰:“气则平安。每受重礼,多有扰害之事,不胜未安。”上曰:“小西之军,不使入城,大人之恩罔极。且所送册子,再蒙情惠,如得重宝,不胜感激。请拜谢。”正使曰:“册子乃是家本,固为不关,如是致谢,反增未安。小西飞,奉圣旨偕来,固不可外,而屡致国王勤教,不得不从。何足谢乎?”上曰:“大人恩德罔极,请拜谢。”使曰:“不敢当。”上请作揖以谢,使曰:“唯命。”上再揖以谢。

○传曰:“两使,孤馆寂寥,凡事凉薄。日气未极热之前,更请登临,使武士射帿,杀手试剑,兼奏丝竹,以资一笑,畅叙幽情可矣。察行。”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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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司谏院启曰:“当今急务,惟在于择相。苟非其人,其何能共济艰虞乎?右议政郑琢,自授台位,已不惬人望,近日处事,亦未满众心。不可使久冒非据,以致国事之日非。请命递免。”传曰:“台谏启事中所谓近日处事者,指何事耶?问启。”右副承旨郑淑夏回启曰:“问于城上所,则近日多事之时,一无设施建白,或可或否,惟人是从,全无定意。顷者为委官时,不顾狱体,惟以容护罪人为事,显有循私情、蔑公论之迹。”答曰:“右相岂不合?大臣不可轻递。不允。”

○接待都监启:“近日凡于接遇及一应施为之间,正使似简忽,副使似谨慎。副使频问于译官等曰:‘我自入京以来,常极敬尔国王。尔等知我意耶?’如是者再三。臣等或虑副使以正使所为未安,有此云云,微示其意也。昨夕副使独坐,其差备通事朴义俭独在前,副使从容言曰:‘我自见尔国王以来,敬服之心,比他万万。观其接见之际,礼貌闲习,非人所及,望之不觉敬服。’因良久而言曰:‘我昔在顾军门,继闻往来行言,互相异同,军门亦多杂言。尔亦闻之耶?’其意,盖指前后天朝咨文中,丑诋我国之说也。义俭曰:‘所谓杂言,小的亦岂不闻?虽寻常痛惋,无处告诉云云之说,岂有是理?’副使曰:‘变后往来员役,岂尽忠信,尔国待之,岂尽得其懽心?往来杂言,前后非一,我亦久在军门,熟于耳目,颇惑其说,天朝亦多信之。及来此见之,大觉前言之诬也。天下安有如此诬妄乎?详观尔国王,言势举止,决非凡常,令人起敬。且于论议可否之际,侍立陪臣,皆不敢赞一辞。’义俭曰:‘老爷亲见之,然后可知猝遇凶锋,不得已而西迁。天朝之人,不谅事势,误疑其因民离散,而有此举措,致有此说。一自天朝有此说话,小邦大小臣民,孰不冤痛?’副使曰:‘尔国王,平时有行幸耶?’义俭曰:‘庙社亲祭,成均馆谒圣,籍田亲耕,或于闲日,亲祭各陵耳。’副使曰:‘不为田猎乎?’义俭曰:‘即位以后,一无此事。’副使曰:‘有此贤王,而受此名,天下冤痛事。我若回程,深欲力辨前言之诬也。’义俭叩头而退。”传曰:“知道。”

○司宪府启曰:“乱世论相,与平时不同,苟非才德出人者,不足以制烦而拨乱也。右议政郑琢,性本迂疏,才分浅短。台鼎之望,不惬于人,势难苟据。请命递免。”答曰:“院同。”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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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司谏院、司宪府前启右议政郑琢,请命递免。答曰:“不可轻递。”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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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御别殿,引见备边司堂上。上曰:“彼贼人,皆谓当去,去则去矣,结末难矣。行长曰:‘天使姑留京中,我当禀关白而来。’此言前后异矣。”应南曰:“此则行长,与关白,万无不禀定之理,而如是云云矣。”上曰:“彼贼,未知何如贼,而得一纸遽退乎?有东皇帝西皇帝之言,虽曰去之,必不去之,必受我国讲和而去。岂只为东封而去之乎?前日予亦言之,此甚难处。”应南曰:“天使处,必有私书矣。顷者自倭营,有文书来,而不使我人见知云。”户曹判书金睟曰:“果来而不使见之矣。”上曰:“顷者所见沈惟敬之书,非其书乎?”睟曰:“非其书也。”上曰:“左相所言,必其书也。”上曰:“天使未知贼情,何如是来乎?”应南曰:“直为入倭营而来,细探贼势云矣。”上曰:“为沈惟敬而料之,则若倭贼不去,未知何以处之,为此举措乎?且贼若有要求之事而不去,则亦将何以为之乎?”应南曰:“惟敬,以其子,在日本之故,为此缓颊,贼之渡海,沈亦难必矣。”上曰:“我国不从通信之事,则天朝之人,必恐动督率而去。奈何?”应南曰:“小臣亦以此为闷。且贼之变诈不测,虽曰去之,臣恐行长,必隐对马岛而不去矣。”上曰:“隐于对马岛,未知何以为心也?”应南曰:“彼贼反复多诈。前者陈云鸿,多被吃哄,恐是反复也。”上曰:“吏判之意,行长入去之事顺乎?”恒福曰:“行长及诸将,必欲去之,秀吉之恶,恐未已也。累岁组练,如是穷黩,必无即已之理矣。”上曰:“秀吉若欲不已,则只以行长之言成之乎?此则必不可成矣。”恒福曰:“此何等事,而只听行长一言,而有即撤之理乎?然若欲大举,则以在彼之军,无直𢭏之理矣。”上曰:“安保其无再𢭏之理乎?且沈惟敬未知何以处之?”恒福曰:“惟敬岂能料其终始乎?”上曰:“必终始料之,而为此事矣。”应南曰:“惟敬多心计之人也。岂有石尚书独为之理乎?”恒福曰:“天使每云:‘俺等举止,国王皆知否?’”上曰:“此未安之辞也。”上曰:“倭贼造我国弓子之言,卿等听之乎?因人闻之,多造弓丁,以漆涂之云。大槪以漆涂之,则弓后必强硬,未能善弯矣。”恒福曰:“弓虽得造,倭人不能善射。唐人亦不能射矣。”上曰:“慕华馆试才时,何如耶?”恒福曰:“不如我人之猛射矣。”先觉曰:“闲山岛之事,极是难处。若不守海路,则不可说也。”上曰:“在此无可奈何。下书于都元帅、巡察使,急急措置可也。”李廷馨曰:“自上下问贼情,贼情固不可知。大抵去与不去间,在我防守,预为措置可也,而无粮则万事不可为。此贼防守,固非结局于一二年之间。今年若如此绝粮,则明年渐不如今年。明年储粮之策,必于今年,预讲可也。”上曰:“明年,未知何样措置而可乎?”廷馨曰:“自古为屯田,以足军粮。今者虽使各道,暂为屯田,以之苏残居民则似矣,不可为之兵食。必大兴屯田,然后可矣。”上曰:“大兴屯田,何以为之?”廷馨曰:“闲旷之野、沃饶之田甚夥,择可合屯田处,蠲除本邑之徭役,而责成屯田则可也。”睟曰:“诸将所在处屯田,亦着实行之,则似好矣。”上曰:“诸将所率,不过百人,何以为屯田乎?必多费人力,然后可以为之。与古之屯田异矣。”谓廷馨曰:“启辞之意,欲择其秩高之人,任屯田之事而云云乎?”廷馨曰:“必别差屯田使,以广生谷之方,然后可也。”上曰:“宜矣。然措置节目,思之然后可也。”先觉曰:“大开屯田,则必发千人而为之。千人所食之费,不赀矣。”上曰:“以何物,食千人而作农乎?恐难行也。”因顾左右曰:“大举屯田之事,若为之,则宜于何处?”睟曰:“黄海道芦田及江华牧场可也。又尚州、金海等地,亦有大兴屯田处矣。”廷馨曰:“粮则难矣,若本邑之民,除其一切杂役而为之,则似可矣。”上曰:“闻天朝兵部,以欲赈我国之事,移咨孙军门云,尚无给粮之奇乎?百官呈文天使,使之题本,转赈山东粮饷事,未可为之乎?”应南曰:“至当。”上曰:“听从,虽不可必,天使以为矜恻而奏本,则庶可成矣。极陈我国急急之状,措辞呈文可也。”应南曰:“使天使恻然而为之题本可也,若直请为题本则不可也。”申时罢对。

○传曰:“近日内侍之辈,缓慢成习,不谨职事。今日引对时,因下雨,左相处雨伞给归事传教,而不为给送。又于御前,不为交代出去,极为过甚。承传色崔彦俊推考。”

○司宪府、司谏院前启,右相郑琢,请命递免,答曰:“岂宜不合?未可轻议,不允。”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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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司谏院、司宪府连启右相郑琢请递免,答曰:“大臣,岂可轻递?况未为不合,不允。”

○以李廷立为大司成。

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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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司宪府启曰:“右议政郑琢,请赐递免。忠义卫张复性之父,见杀于三登居奴婢之手,情状昭著无疑,而成川府使柳自新,故缓纲常之狱,多般巧避,无所不至。至于其子复性,呈上言呈法司,而亦无意推断,淹延日月,至过八九朔,使弑主之人,皆毙于狱中,不得明示典刑,无谓甚矣。请命罢职。监司,主一道辨决之,而任其推官之迟延,亦不捡敕推核,请命推考。”答曰:“庶官,尚不可轻易递易。况大臣?不允。柳自新推考,监司推考。”

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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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司宪府连启成川府使柳自新,请命罢职,答曰:“故缓大罪,似不近情,而守令之递代有弊,推考可矣。”

○庆尚道左兵使高彦伯驰启曰:“近日倭贼,或三四人作党,托称埋炭,箭滩近处,利其殉葬之物,坟墓尽为发掘,丁丁之声,处处相闻,而因此羁縻之事,若此零贼,亦未得措捕,不胜痛惋。”启下备边司。

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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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司宪府连启成川府使柳自新罢职,答曰:“依启。”

○传于政院曰:“上言呈诉者,皆曰:‘吾有军功,而未得论赏;吾有纳粟,而未得蒙赏。’其言虽不必皆实,而亦不无当蒙赏,而未得蒙赏者。言于军功厅、户曹,使之更加详核,俾无未尽之意。”

○备边司启曰:“司郞厅赵亨道,往来岭南书启内,闲山岛舟师格军一名,一日所食,米五合、水七合,而一登船上,递归无路,病则推水,饥则颠壑,一区闲山,有同鬼域云。物之至贱,无如水也,而至于计合而分之,此则前日之所未闻者也。饥渴并至,骈首死亡,无足怪者,令人短气,惨不忍言。详闻亨道所言,则岛内水泉不多,且与阵所隔远,汲取不便。故日用之间,常患不继,不得自沃,洗面澣衣,亦不能任意,垢秽虮虱,薰蒸噆啮,转成疾疫,因而致死者,皆由于主将者,不恤士卒,不知与同甘苦之所致,其与古将之吮痈分醪者,异矣。如此而能致三军敌忾效死之心,不亦难乎?前者朝廷,亦为此虑,已为启下行移,而尚不举行,使海上苦戍之士,不得蒙德意之一二,至为未便。今后则另加抚恤,轸其饥渴,设为方便,使舟师诸阵之兵,得以保全馀命之意,下谕于都元帅、统制使何如?”上从之。

○礼曹启曰:“兼司仆玄应旻进告据,审视所谓恭怀嫔掩瘗之处,则在于昌庆宫明政殿后南边掘坎低陷之处,蓬蒿芜没,难辨形迹。不可置之寻常,请令兵曹,多定军人,各别守直,何如?”传曰:“依启。”当初大驾西狩之时,恭怀新丧在殡。仓皇急遽,使留都大将李阳元权瘗,而权瘗与否,未能的知。至是,应旻自称权瘗时军人而进告,故有是审,而坎中玉体存否,未能的知,终至不得寻视,可为于邑也。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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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司宪府启曰:“咸镜监司李希得,年既衰耗,累经丧患,神思昏瞀,不能应务。且所率子弟,无赖作弊,一路列邑,皆受其害。请命递差。泰安郡守李文荃,为人泛滥,虐民自肥,豊饰厨传,取悦过客,弃民穑事,田野尽荒,使稍完之地,已为废邑。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因儒生李公济陈疏,高敬命父子立庙一事,固是美意,而事体重大,不可轻易施行,议大臣定夺启下矣。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全应南以为:‘待事定后,采众议处之为当。’领中枢沈守庆以为:‘既已赠爵褒奖,则立庙之事,恐不可轻易为之。’判中枢府事崔兴源以为:‘立庙重事,岂可因一儒生之疏,轻易为之?姑待事定,博采众议,以定可否为当’云。”传曰:“依启。”

○忠清道堤川县,麦穗有一茎二穗者,有一茎三穗者。观察使尹承勋,驰启以闻。

○礼曹启曰:“玄应旻等进告据,恭怀嫔所瘗之处,开验与否,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柳成龙、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判中枢府事崔兴源、左议政金应南以为:‘不可不开验,而开验之时,使旧侍宫人,同参宜当’云。领敦宁府事李山海、右议政郑琢,病不收议。敢启。且权厝之处,当择日,政府、本曹堂上、观象监、缮工监提调,一同验视矣。若应旻等所言,果若不虚,则敛袭诸事,不可顷刻少缓。应用诸具,令各该司,预为略备,以待开视之日,内侍及其时嫔宫亲近侍女,与其族亲,所当同参,而前直长尹百顺,今在骊州地;司院奉事尹百祥,今在沙器所云。令上来同参。敢禀。”上从之。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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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司谏院启曰:“顷日天使游观普济院时,人马踏损民田,唐官则犹加禁戢,而观武才被抄人及随行禁军等,纵意蹂躏,使艰难耕耘之谷,几尽损伤。田主号哭于道路,而领将略不呵禁,极为无谓。请率领将推考治罪。成川府使尹庆福,性本巧诈,滥陞正职,徒有干能之名,而实无成效,物论之未便久矣。今授本职,非但猥滥,自前谋占官爵,惟意所欲。如此之人,不可不惩,请命罢职。”上答曰:“推考事依启。尹庆福,尽心职事,如是论之,其谁肯力于官事?宜遣之,未可罢。”

○谏院又启曰:“经筵,乃莫重之举。为政院者,一日不可不取禀,而顷日因有引见传教,敢请勿为取禀,以开无前例之规,极为骇愕。请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并命推考。”答曰:“推考。”

○平安道熙川、江界、宁边、永柔等地,雨雹交下,大如鸟卵,小如榛子。

○以洪汝谆为咸镜道观察使。

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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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司宪府启曰:“乱离四载,衣冠涂炭,晨夕遑遑,皆不知区身之有地,一毫谋利之心,自不敢动于肠肚,而近来廉耻沦丧,恣意营私,无所不至,其饕鄙之状,极为痛心。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书申点,身居宰列,心蛊利欲,所占第舍,指已多屈,或与人争讼而不知愧。污辱士风,莫此为甚。请并命罢职。用人者,必取其己试之效,然后不至于失人,而近来该曹,多以破格为诿,至如军功加设之人,曾不任一事,以观其才局之如何,而或多分外超授,幸门大开,实效蔑如,极为未便。泰安郡守李英男,诋毁主将,自衒其功,则为人可知,而无一履历,遽授郡寄,官爵太滥,政体颠倒。请命递改。”答曰:“递改,依启。当身之家,故如是为之。若他人之家,则岂为如是?。不可罢职。”

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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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传于政院曰:“恭怀嫔殓葬处,人有告之,而初丧时,崔尚宫知其终始,故以崔尚宫上送事,大朝承传色下来。来二十五日晓当发送,一路支待人马护送事,各别举行。”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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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右议政郑琢,辞职箚子曰:

伏以臣,资禀凡庸,身且老病,自分无复陈列于就列之地。况且台鼎之任,揆察庶僚,百责所萃,实非凡庸老病,所可冒据。自从俟罪本职,昏瞆尤甚,临事茫然,随手做错,果致公议之发。如臣无状,固当罪啧之不暇,而圣慈如天,反加优容,待以大臣之礼,乃至再降敦谕,臣不胜感激之至。敢不思所以策励驽钝,仰报万一,而第念贱疾支离,差歇无期。百揆之职,初非养病之地,势不可一日据。如使不恤公议,力疾就职,则显是无忌无耻之人。方殿下拨乱之日,如此土梗,将焉用之哉?国家事体,微臣情愿,俱有所妨。伏望圣明,亟命递改。

上答曰:“如是累辞,玆勉从之。”

○以备忘记,传于左承旨李德悦曰:“卒潘城府院君夫人散料,限三年题给。”

○上御别殿,讲《周易》。

○司宪府启:“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书申点,请命罢职。”答曰:“不可为。”

○平安道观察使李元翼上疏曰:

伏以臣,本以庸下之资,遭遇盛际,顾无涓埃之报效,而恩眷重于丘山。筮仕以来,前后陶甄奖拔,无非出自圣衷。臣非木石,宁不知感?陨首结草,无以为报。乃于前者,特降教书,进臣之阶,圣旨恳恻,褒嘉大隆,一字一句,皆非愚臣所能当其万分之一。宠及匪人,灾咎必至。感激之馀,忧惧转极,见人忸怩,出言羞涩,实无心于具一疏箚,渎谢于天听,闷默度日,以至于今。窃更惟念,臣身既不得趋谢于阙下,又不曾进一谢章,少伸罔极之情。此虽臣素不闲礼节之致,而不敬无礼之罪,实所难逭。臣无任屏营战栗之至,谨昧死以闻。

传于同副承旨朴承宗曰:“省卿上疏,具悉卿意。宜安心供职,更加勉励事,回谕。”

○备边司启曰:“胡汝和等,请为移咨于孙军门。此人等来我国,累年受苦。都监军如彼粗成,是谁之功?勤劳之意,似当移咨。后来教师虽闻之,亦岂不勤勤教训乎?令备边司,更为议启事,传教矣。教师等,时在我国者,多至十馀。虽有勤劳,若因其所言,辄即移咨,则续续有请,不可尽从,难于开例。故胡把揔等揭帖回启时,以姑待日后图报之意,启达矣。今承上教,更加商量,则胡把揔等协同教炼,已过半年,受苦甚多。与追到之人有间,依上教,叙其劳绩,移咨军门,无矣。”上从之。

○训炼都监启曰:“海土煮事,都监每欲与唐人试之,而未见成效。有舒川军保林梦,凡焰煮取之事,多般出计,试验得效,而来告于都监,愿往某处煮造。即令监官赵孝南,带往南阳地海边煮取,则五日之内,得海土所煮焰一斤、醎土二分、海土一分,合煮焰三斤以来。合剂试放,精猛可用,故两色药各封进。所取海土,必于盐场人马踏行处取之。如就海边多木之地,多数煮取,则可以省力而得大利。姑令林梦,择率焰各所传习匠人之稍知其方者,更往南阳等地,尽传其煮取之法,然后论赏劝奖,下送于忠清御史李时发处,使于蓝浦等处煮盐有木之地,大举煮取,何如?”上曰:“予在西方时,熟闻以海土,炼成焰,心喜,以为若得此法,利无穷也。遂下承传,有能传此法者,升授重职以赏之。厥后无一人传习,又累问于唐人,而未得其术,心常叹之。不图今日,能成如此,可贺也。第未知其用力之难易,得之多寡。宜遣有识郞厅,率林梦及他焰匠数人,更往南阳地,眼前煮取,审验虚实后,大为论赏。”

○以赵仁得为承政院都承旨,金权为议政府舍人。

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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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司宪府连启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书申点罢职事,答曰:“推考。”

○传于左承旨李德悦曰:“惠嫔郑氏,广州;淑嫔尹氏,南阳;淑仪李氏、慎氏,延安;食物题给事,监司处,有旨。”

○长生殿启曰:“恭怀嫔权厝处,开视不虚,则敛殡诸事,不可少缓,故内棺方为造作,而木品不好,用之未安。遍求于都中有处及归厚署、棺椁市,皆为未得。欲求于外方,则日期迫头,势难及输,至为闷虑。工匠辈皆以为:‘神武门外,有可用之木’云,即遣郞厅审视,果有二株,而斫伐甚为未安。但百尔思之,舍此不用,则他无可得之路。事势极为闷迫,不得已敢禀。工匠辈以为:‘实为黄肠好品,则生湿之气不多,若经五六日,可以用之’云,故欲为斫用,而其言若或不实,多有生气,则今此所造,品虽不好,可以仍用,而前头外棺与补板所用之板,极长极广,尤为难得云,故虽有生气,欲用于此,启请斫伐。敢启。”传曰:“依启。”

○清安县监全有亨上疏,传曰:“才亦奇矣。但今已晩矣,机不可为,商议以启。且有亨,困于百里,无兵无粮,虽有志有才,何以有为?依前传教,使之得展其才,言其备边司。”其疏曰:

伏以胜敌之道有二,奇也、正也。奇之中有正,正之中有奇,奇正相形,胜道立矣。用奇之术有万,而反间居一焉。夫反间者,岂谓巧为辞说于彼此之间,而使之疑其心而已哉?是以反间,有大、有小。反间之大者,十出而十胜;反间之小者,十出而九胜。田单与乐毅战也,纵反间曰:“毅与新王,有隙不敢归,以伐齐为名,惟恐他将来即墨残矣,卒然燕王疑毅以取胜。此十出九胜之术,反间之小也。白起与李牧敌也,纵反间曰:”牧拥大兵将反。“乃宵坎血书,伪与牧盟,卒使赵王疑牧以取胜。此十出十胜之术,反间之大也。是以胜有所不喜,败有所不惧,愤有所不发,耻有所不羞。肆天下之所为,而行吾之术,决胜负于方寸之间者,其始固亦拂于众人所见之,而其终也能建不拔之功,复宗社之羞。臣窃自揣摩倭将清正之心矣,其不为心服于秀吉明矣。于此不能行一反间,臣窃悲之。今皇朝准封秀吉,冀令退去。设使退去,臣恐朝退而夕至也。彼秀吉,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臣不忍见‘封秀吉’三字也。与其封秀吉,莫若封清正,所仇在于秀吉,而不在于清正。清正之众,固两倍于行长。若封清正,清正必号令行长等之军矣;行长等之军,归于清正,则行长必席其军,而渡海矣。行长渡海,则秀吉必夷灭清正之父母妻子矣。清正之父母妻子,既已夷灭,则清正必卷兵而渡海,与秀吉敌,尚安有谋我之暇乎?设使行长之军,不归于清正,而清正之兵,不能渡海,其势必至孤立,而彼绝馈饷之路,我有坚守之势,则不待数月,必至溃散。此谓以敌国攻敌国之术也。付二贼仇于蚌鹬,而我取渔人之功,以雪祖宗之耻,以成中兴之业,不亦为反间之大者乎?今民心日离,军饷日竭,今日不如昨日,明年不如今年。岂可淹延苟且,自取消尽?伏愿断自宸衷,不谋群臣,亟遣可信之臣,致恳于天朝,不封秀吉,而封清正于日本,则不待杀一民血一锋,而祖宗之仇可复,殿下之耻可雪。惟望不以臣为诞妄,而速决焉。国家兴亡,在此一举矣。在甲午之正月,臣祗承圣教曰:”汝勿以外官为嫌,有可言之事,必建于上。“臣奉审天语,不胜感激,思欲一言,以报万一,而才智蹇拙,至于今未得可陈之策。姑将一语,粗答圣意,伏乞圣明,留神听纳焉。

备边司回启曰:”全有亨疏陈行间之计,其意见,似非寻常,但贼情如何,未能详知,固不可轻试。况中朝已有处分,天使方出来,以时以势,皆不可为。且前后上教,欲使得展其才,实出于奖成人才之美意,似当递其本职,专委助防之任,而有亨虽曰守令,既兼助防将,已为分授各官,若尽力善措,则兵粮不可谓专无出处,足以展布其才。时无表表显功,而当此农时,无端迁动,亦为重难。姑待后日更议处之何如?“答曰:”知道。“

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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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御别殿,讲《周易》。

○司宪府连启商山君朴中侃、刑曹判书申点罢职事,答曰:“罢职不可为。”

○备边司启曰:“以五月十六日引见时,李廷馨所启大开屯田事,命自司回启矣。自古乱离之后,人民流散,粮谷殚竭,其所以救者,别无他策,只有屯田一事而已。惟其如是,故如汉末许下屯田,则使枣祗任其事,数年之后,储置千万馀石,卒以此并天下。其后如邓艾之淮南屯田,羊祐之襄阳屯田,皆表表可称者也。今者内外荡然,无数日之蓄,人民失其故居,流离他境,无所聊赖,而颠其沟壑,日就糜灭者,不知其数。若能于此时,得人为屯田之任,使之尽力措置,相其原湿之宜及要害,可以团聚耕守之处,预于今年,措办两麦种及秋谷各种,又以方便,多得农牛,随其人民聚集去处,量其多少,布置分给,使无失时乏绝之弊。自京畿,以及两湖、岭南,一样经理,则既可以安集散涣之民,又可以渐为据险屯守之计,所出之谷,逐年添加,公私之用,亦必不至于今日之懔懔矣。议者或以为:‘自数年以来,各处所谓屯田者,往往有名无实。且屯田之官,多不得人,实效未著,而弊端因之,不可轻举。’此固然矣。姑以京畿一道言之,因其有屯田之事,而道路稍通,人民稍集,生谷虽不甚多,亦不至全无所得。今年胜于前年,若明年,则又必胜于今年矣。当依上教,别出屯田使,使之专掌其事。但既有安集厅,又设屯田使,则非但事涉烦扰,器具措置,力亦不足,势不可并设。以大起屯田之事,属于安集厅,令大臣摠治,户曹判书,仍为副使句管,凡应行节目,预为讲究,趁今秋急急措置,以为明年大举之计,似为便当。敢启。”传曰:“依启。必也得人。若徒委该司,悠泛度日,则殊非今日之意。”

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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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传于政院曰:“三眼铳,御敌之良器,亦不可不习。入直炮手,自来月习放三眼铳,循环数度而止。论赏与鸟铳同。此意回启,言于训炼都监。入直杀手,欲于后苑别试才论赏。未知某人监试等第,且杀手元数几许?且《杀手谱谚》,使人人易知事传教,日月已久,而至今不为,殊为未便。此意言于训炼都监,回启。”

○司宪府连启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书申点,请并命罢职事,答曰:“罢职过重,不允。”

○左议政金应南启曰:“臣与百官,进南别宫,令南好正,先入告以臣等来意,正使曰:‘我事尚未完,题本则似难。若移咨石爷,则犹可为也。’副使下处,同坐商议,然后呼南好正、朴义俭,受呈文以进。两使览讫,令千摠罗秉臣,同好正等,回答于臣等曰:‘呈文细看了。但此事似早,待行长信到,知倭贼尽退,我等前进时,当可处置’云。臣等告以谢意,仍告辞,则两使答曰:‘天且暑热,举朝皆来行礼,亦不方便,故不得相见。呈文则徐当议处’云。敢启。”答曰:“知道。”

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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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上御别殿,讲《周易》。

○司宪府连启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书申点罢职事,答曰:“罢职不可。”

○以黄暹为兵曹参议,吴亿龄为兵曹参知,曺好益为安州牧使。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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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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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寅,领议政柳成龙身病,出仕后,辞免启辞。上曰:“勿辞”,仍引见。

○卯时,上御别殿,引见。上曰:“领相之证,今则何如?”成龙曰:“鍼、药不见其效矣。蒙恩解职,归见老母,心志闷郁,庶可少伸,而退伏私室,岁月调治,病亦或愈。”上曰:“右相亦阙,何以为之?”成龙曰:“郑琢不意被论递免,只有金应南,独为国事。当此危乱之时,大臣岂可久阙乎?”上曰:“谁可代者?”成龙曰:“已有前卜。内外人心,咸以李元翼为当,而前者以平安道为根本之地,故小臣亦启姑留,今则似当以元翼为之。”上曰:“平安监司,亦谁代者?”成龙曰:“李德馨可以代之。”上曰:“兵判递后,复有何人,代其任者?”成龙曰:“知臣莫如君。如李德馨,尽诚国事,其馀则未知其可者也。德馨之为国事,不挠于毁谤,而直截勇为矣。”上曰:“京师,亦根本之地。司马之长,不可轻易递之,而况训炼都监之事,兵判独为之。代兵判者,予未之知也。”成龙曰:“然委任之则或有可堪者矣。”上曰:“贼情何如?”成龙曰:“凶贼变诈不测。我无所恃,而行长岂帖然渡海乎?”上曰:“皇命之来,使之留滞于此,而入其国禀关白云,极为痛愤。”成龙曰:“行长之禀于关白云者,毕竟必有难处之事。今虽贼退,必有明年之复来。如托贡献而入寇,安保其无是理也?”上曰:“必有其事矣。”成龙曰:“若不预为之备,则必为贼所瞒矣。”上曰:“自古必得良将,以制敌国,而今不可得,奈何?”成龙曰:“用人之道,未尽而然也。隋、唐之际,天下之兵,以平安一道而当之。尚有安市城主之奇才,乙支文德之为人,中原之史,亦称美之。我国岂无其人乎?特用之未尽其道也。”上曰:“进用人才,大臣之责也。若有之,予欲得而用之。”上曰:“我国信使之待倭贼,形诸言语,必预为商议以待之可也。”成龙曰:“自我国,岂有送信使之理乎?但沈惟敬之心,臣窃料之,或有怯如黄慎之辈以去之意也。今年农事方茂,宜自今,为年年战守之计可也。南方虽荡败,而若多方措置,尽力为之,则庶有成效矣。”成龙曰:“昔,太公通商贾之业,便鱼盐之利,故齐国富强焉。我国盐利最多,欲兴盐利,则当先缓盐户之役,而以船载运贸迁,如常平仓之规,而前者从事官之辈,不能善治。今之所患,惟粮饷一事,而罄竭已极,宜急急措置可也。”上曰:“我国,不可为事也。如盐铁等事,民亦有不乐云矣。”成龙曰:“此皆奉行者不善理故也。屯田之事,古人亦云:‘议定而不挠,然后可行。’当以六七年为限,而如有所任之不善者,其人可易,而其事则不可废。年年储峙,国事好矣。今者户曹已受命为之。”上曰:“户曹必不为矣。若必得贤者,专掌责之,则庶有可望矣。前日启辞,欲大兴屯田云者,乃选人专掌之谓也。”上曰:“小西飞留在城下,极为痛愤。不可图送于何处乎?”成龙曰:“痛愤则极矣,天使所率,在我之势,不可擅送矣。”上曰:“小西飞,素是奸谲之人。来在城下,必熟知我之虚实,非但痛愤而已。久留此处,军机之事,安有不知之理乎?”成龙曰:“倭人巧诈特甚,惟正之往来赐物,亦皆知之。我之所为,安有不知之事也?”

○司宪府连请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书申点罢职事,上不从。

○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金应南,以卜相,封书入启。答曰:“平安监司递,则谁可为者?”回启:“兵曹判书李德馨、江原监司尹承吉、兵曹参判韩孝纯,当为拟望,而兵判若难递,则其下二人中,可以为之。”

○卜相:沈守庆、崔兴源、李元翼。

○以申钦为掌乐院佥正,尹覃茂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奇自献为司谏院司谏,李元翼为议政府右议政,尹承吉为平安道观察使。

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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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政院启请曰:“右议政李元翼除交代,乘驲上来。”上曰:“似当如是为之,但此时异于常时。大臣有以体察使,下去外方之时,脱有意外之事,旷其地方,除交代上来,于予意未稳。交代后上来,何如?令备边司议处。”

○备边司启曰:“伏承上教,极为允当。臣等亦有此虑,使之交代后,上来为便。且李元翼久在关西,凡炼兵、屯田措置节目,已成头緖,而一道人心,亦皆便之。继此任者,又须遵守已行之规,勿轻变易,然后可以永久而无废。此古人,必以旧令尹之政,告新令尹者也。近日平安道所为炼兵、分部、定将、演习等规,及元翼在道之时,详记为一册,诸本道,俾令遵行,勿使湮废。又以一件,上送备边司,则本司更加参详,或知委于各道方面分阃之臣,以广炼兵之规,亦为便益。昔宋时,富弼在青州,善于救荒,朝廷令上其法,颁示诸路。今亦仿此行之。”上从之。

○司宪府连启商山君朴忠侃、刑曹判书申点罢职事。“凡官相避之法,载在《国典》,而至如承政院,则又加一等,其意自有所在,不可使挠改也明矣。同副承旨尹覃茂,与右承旨柳永询,为同生妻娚妹夫,在法应避。不可苟处一司,以开无前之例,请命递差。”上曰:“已谕不允。递差,依启。”

○礼曹郞厅,以左议政金应南意,启曰:“眼同审视掘坎形止后,令军人破土,则深可布帛尺一尺许,只有草芚铺腐之痕,他无可验之迹。但所谓权厝处,傍可三尺许,有朽骨二介,一长一短。使之尺量,则长骨,长四寸八分,圆一寸二分;短骨,长三寸,圆一寸一分。臣等与相地官、医员、医女经验人等参看,则骨节小细,似非人骨。且骨节朽破之形,亦非数三年之物。以臣等所见,参以各人之言,则似无可疑之端。事系重大,今当详尽处置,俾无未尽之意可也。近闻有僧人,收拾城中白骨埋置者,可知人骨与否,且医官亦知人之骨节云。即日内招来,幷令看验。”

○左议政金应南、完城君李宪国、礼曹判书金瓒、吏曹判书李恒福、行都承旨赵仁得、礼曹参判柳希霖、礼曹参议李蘧启曰:“今朝臣等,进所谓恭怀嫔权厝处,已为开审启达矣。其朽骨二介,令医官及埋骨僧人看审,则明非人骨云。敢启。”上曰:“今如此,尤为痛惨矣。”

○上教政院曰:“海州山城修筑,其详具在事目,卿宜捡敕本道,必须及此时,凡事预为措备。或贸谷、积粮,待秋成,大举修筑。但筑必坚固,另加用意,得如前官之徒为塞责,转头尽颓事,下书于判中枢。”

○以朴弘老为承政院同副承旨,申湜为司宪府执义,李庆全为礼曹佐郞,李廷馨为掌隶院判决事,郑经世为成均馆直讲,李时言为军器寺提调,宋言慎为江原道观察使。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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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政院启曰:“伏见咸镜道观察使,非如兵使之比,军官不必多率。本道荡败之馀,列邑支供之弊,亦不可不虑,似当汰去。且《法典》内,各道观察使,则本无军官,而事变后,巡察使称号,故任意带率,厥数靡定,不无贻弊之虞。请令该曹,参酌定额,启下施行,此意并为下谕于各道巡察使处。”上从之。仍教政院曰:“巡察使,非如常时监司,乃是一道大将。当此干戈之日,军中不无指挥使唤之事,虽有小弊,未可如是太略。两南,数十人,或十馀人;忠清及两界,十许人;京畿、黄海、江原,五六人,则可矣。大槪贻弊与否,在于监司号令如何耳。令监司,各别严明约束,痛禁则可矣。”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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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司谏院启曰:“承宣之职,为任最重,不可不慎择。顷日承旨加望时,守令中多有冗杂注拟,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吏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舍人金权曾,以咸镜道巡按御史,不为交代,径自上来,使一方久旷纠劾之任。其不有立法本意,徒怀自便之失著矣。请命推考治罪。”上从之。

○军器寺启曰:“各样火炮铸成事,已为启下矣。锺楼破锺,半入土中,近日多用人力掘取,则五分之二消融,不知去处。其馀大约未满二万斤。方欲火煅分碎,输入用之,而人议多有以破毁重器,改铸他物为未安者,此亦不无其意。闻桧庵寺旧基,有大锺,亦被火烧,全体尚在,其重倍于此锺。以此取用,别无所妨。且训炼都监,亦铸鸟铳,而铸铁不足,以其军人同力输取。除火炮应入外,量数分用都监,则允为便当。大抵京畿铜铁,几尽于兵火散失之后,后日虽欲为连次多铸,以为军国之用,铜铁得处无路,诚非细虑。京畿道内,各寺刹焚烧处弃置之锺,往往有之。若不自官取管,将日就閪失。请行移于京畿监司,急速摘奸,知数启闻,以拟他日之用,而锺楼已掘取𨱎锺,令户曹处置。”

○备边司启曰:“前日抄择有将来堂下武臣,学习《纪效新书》于训炼都监,被抄者二十馀人。其后因外任出去者甚多,而年少武士中,有志自愿来学者,连续有之。夫兵法,亦岂有生知,而不学者乎?故自古以名将见称者,无不先学兵法。苟使此路甚广,而人人兴起于学习,则虽教百得一二,犹可应用。请更为加抄启下,每月一次,依平时宾厅讲书之例,聚会考讲,且令兵曹,一依唐阵之法,第其高下,以行赏罚。”上从之。

○以权春兰为司谏院司谏,郑经世为弘文馆修撰,奇自献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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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上御别殿,讲《周易》。上曰:“我国将帅,才蔑如。顷见状启,以鹰子贸谷于贼阵中而飨士云。处置如此,何事可为?”特进官卢稷进启曰:“我国之人,出入贼阵,小无猜讶。拍眉相亲,无异平人,至于卖买之时,屈指示之,则依数给之云矣。”上曰:“元帅不禁乎?”金玏曰:“若使禁之,则何以至此乎?”上曰:“我国是非不可知。权栗为人,予不曾一见,大槪观其处事,必非庸人,但近来,似不为事矣。”参赞官朴弘老进启曰:“权栗为人,臣尝知之。但无学识,而智则有之。”上曰:“众谤俱起,元帅不可支也。”弘老曰:“朝廷速为处置可也。”金玏曰:“官谷荡竭,非但公用太广,守令私费,极为滥觞。必须明赏罚而劝之可也。近来禁府奸赃,或有情轻罪重者,或有罪轻情重者。必须酌其情罪轻重,释其可释者,罪其可罪者,然后人心可服。今则不然,只听罪人供辞,或有罪重恶极之辈,一朝蒙释,诚可寒心。别宜严敕,核实治之,庶有畏戢之理矣。”上曰:“监司、御史,以赃状启者,亦多有之,而被王法者,予未闻也。”成龙曰:“赏善罚恶,得中为贵。苟使得中,人心自服。今时两司皆在,左右风闻,亦不可尽信。天威咫尺,臣岂敢容饰?近来,虽良吏,或被纠劾者;贪吏,或有苟存者。此治世之大患,劝惩不明故也。”上曰:“谏官以风闻论劾,予何敢不从?近来启辞,每以駄载络绎,或阖境骚扰,此数条而已。今后台谏所论,直指其罪可也。”弘老启曰:“平时两界监司,犹为挈眷,自经乱后,他道监、兵使,亦皆挈去,而一邑不能久住,随所往转寓郡县,仰食于官廪。监司既如此,势难捡下。请自朝廷,他道亦依两界例,限事定间,兼府尹称号,以除此弊。”金玏曰:“鲁山奉祀,国家曾以灵阳尉为之,而四代孙郑钦,自经乱后,穷不能供祭。平时子孙,亦可录用,而至于今日,祭祀亦废,极可矜怜。闻郑钦可堪百执事云,相当职除授,使之受料,以奉祭祀宜当。”上问柳成龙曰:“除职可乎?”成龙曰:“平时,鲁山神主,在东大门外,今未知在于何处。奉祀之人,除职受料,此亦国家继绝之厚意也。”上曰:“然则除职可也。”弘老曰:“自平安道时,禁庶人笠子,使着小帽子。臣忝在谏官,申明此法,一切禁断,而终不能行。凡法令若立,即当期于必行,而必顺人心,然后此乃可久之道也。我国习俗,着笠已久,法禁虽严,亦不能行矣。自经乱之后,人民贫馁,小帽子亦难卒办,皆脱冠露头而行,所见不好矣。”上曰:“渠若欲着,一帽子何难办之有!此非但遵华制也。蔽阳子,乃白笠也。白笠岂可戴头乎?战士则尤不可着也。平安道则一遵华制,儒士戴冠,庶人着帽,不待禁令而自行如此,其监司可谓奇矣。”弘老曰:“此非难事,而犹不能从。臣见闾阎间,有着笠子者,而台谏过之,脱其笠子,委诸草间,过后即着,极可痛甚。”上曰:“凡事不可遽禁,渐次为之,当成习俗。”弘老曰:“遇雨亦不可着也。”上曰:“中原人,何以为之?”弘老曰:“皆持雨伞矣。”上曰:“中原人人,岂皆持雨伞乎?”成龙曰:“宋人亦着席帽,不着纱帽。真西山及文天祥,皆着席帽。汴京风霜多,故后有所悬之物矣。”上曰:“非谓笠子非中原制度也。下人,乃服役之人,岂可着笠子乎?”成龙曰:“农人、战士及远行人,不可不着。必须定制,某人则着某物宜当。”

○接待都监启曰:“今日两使到杨花渡,不上蚕头,直至船所。因放舟临流而下,几过十里,至江村断垅下,舍舟步上。久雨晴,江涨未杀,湍流迅驶。臣等恐溯回艰苦,仍值夜深,令南好正等,告以水路太远。两使戏曰:‘当至大海,来时必宿江边。’仍至仙游峰,饮酒作乐,极称江山风景好。至日斜,乘舟而回,终不上蚕头而还。两使谈间,言于译官等曰:‘在前天使之来,接伴使等,必与之唱和,今何不为耶?’译官等对以:‘国事攘,举朝群臣,无意吟咏,故不为耳。’天使极以为不可。且曰:‘今虽如此,吾辈还时,满朝皆当赋诗为别。国王亦当有赐诗。非徒有作意而已,乃是分明说破,言须勿忘也。’又曰:‘儿童美好而善歌舞者,近日极择以来’云。”

○户曹启曰:“军器寺启辞内,锺楼破锺,令户曹处置矣。二百年公家旧物,不忍破毁者,其意有在,所当藏置,以待他日,而但二万斤重器,迁动极难,姑于所在处埋置,邻近坊内人守护。埋置军,令兵曹量宜定送。”

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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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司宪府启曰:“凡官至二品者,例皆推恩于先代,盖以其勤劳著于王家,而崇重异于小官,则亦人臣之所不敢当也。国家之许令纳粟除官,虽出于势不得已,而不为限制,至授二品正职,金玉之章,已成尘土;名器之混,大为朝家之所羞者。况准其所授之职,追爵其父祖,其为猥滥,尤不可言。事目一出,物议骇异,请追赠一款,勿为举行。”上从之。

○都元帅从事官崔尚重书启曰:“初见谭都司,问曰:‘老爷寄元帅书中,有欲面议倭情之语。所谓倭情,可得闻其详耶?’谭公曰:‘别无紧急可言之事,而平行长还来,则诸阵之倭,必次第撤去。元帅预令诸摠兵,即入据其营,调发丁壮,以实东边,以为捍御之计。此事不可缓也。’问曰:‘平行长出来,则其果一时撤去耶?’曰:‘行长回还,则撤归无疑。吾久在虏营,细闻日本之事。越海输粮,国中虚竭,农不耕输,饥困已极。虽大言军粮不足忧,精卒相替换,而此乃贼酋夸张虚语也。天朝既有准封之命,敕使已出来,行长者,欲及此时,撤归切切。屯兵他境,已逾三载,更欲何为,而不为撤去乎?但虏情叵测,四五年后,必有再犯之患。此不可不虑也。’又曰:‘沈游击在虏营,言安骨浦之倭已撤去云。今见元帅书,始知为替代之倭,此言是矣。’尚重问曰:‘被掳逃还人,来自蔚山等地言:“清正,以关白之令,整船待风”云。此言老爷亦已闻之耶?’答曰:‘此言则未闻矣。然,行长回还,则必先使清正入去。清正,虽欲不归,其可得乎?’又问曰:‘有一倭子,名要时罗者,亲信于平行长。顷日出来宜宁,乃言曰:“天使入日本时,朝鲜使臣,亦当偕往云。”我国之于日本,乃万世不共之仇也。岂有信使入送之理乎?谭公曰:‘此乃卒倭自中之虚语也。我与玄苏、行长、调信等,相对议定,而不及朝鲜使臣入去之事。如此等语,决不可信也’云云。”

○夜五更,流星出金星下,入巽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白。

○训炼都监启曰:“兵粮办出,唯在屯田。明年屯田,如欲大举为之,则不可不及今措置。忠清道智灵山近处,土地沃饶,可取无穷之利。安兴万户许售,虽已耕垦于此,力薄而任不专,不得如意大作。且闻乱后,人多入耕其地云。今新郡守李光英,初为下归,明年屯田形止,使与许售,相议牒报后,其应行诸事,移文指授于监司、御史处,及时举行。”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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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司谏院启曰:“直讲权春兰,以曾经侍从之人,当国家危乱之日,退在乡曲,及车驾还都之后,趁不来仕,至于被召而来,亦不引咎陈达,偃然清班,略无羞耻,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命罢职。”上从之。

○礼曹启曰:“天使求见我国科场诗、赋、论等作,本曹非但无书册可考。自前如此之事,必经儒臣抄出,抄出定夺,送于本曹,本曹令承文院,缮写妆赠给,例也。今亦依此例,令弘文馆,抄送诗、赋、论若干篇。”上曰:“依启。东人之作,未满于华人之眼。虽称兵火难得,不示亦无所妨。参酌施行。”

○春秋馆领、监事启曰:“壬辰兵乱,当代二十馀年日记,散失无馀。国之有史,所关甚重,今至于此,极为寒心。如乱前朝报、政目、或上疏,或曾为史官者,家藏日记,则于未经贼变处,必有遗存者矣。若不及时收聚,则将无以补葺其万一。请下书于诸道监司,使之知委各处,搜觅上送。如有自纳者,别为事目,论赏为当,而此意亦于下书中及之。京则令汉城府,广加搜访,随所得,缄送于本馆。”上曰:“此事恐不可。正史之外,岂信哉?人心难测,不可不虑。”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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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司宪府启曰:“昨日昼讲命下,入侍之臣,咸造在庭,以无史官而停止。政院,喉舌之地,非不知史官之不备,而于尹晖,则听其汲汲迁转;于吴百龄,则敢为临时称頉,致令经筵莫重之举,累日停废,其不职之罪大矣。请色承旨递差,都承旨推考。《实录》移案之处,既遣史官,又定直军,所以谨守藏也。海州分春秋馆堂上及史官,不念所职,惟思利己,守直之人,多数责定,放军征价,私自分占,闻者莫不骇愤。请堂上、前后史官,并命先罢后推。五卫及三厅将,统禁旅、宿卫,为任极重,而近来专不择人,冗杂塡差,至使纳粟及老残之人,亦厕其间,物情皆以为未便。请令攸司,一一汰去,以缓急可用之人,各别择差。”上曰:“承旨并推考。春秋馆堂上推考。其馀并依启。”

○接待都监启曰:“昨夕,正使李宗诚也。差官杨宾,同小西飞倭国以和事,差送小西飞于中国,今偕天使之行,在京。差倭二名,自熊川上来,别无的信。正使怒责曰:‘久留于彼,未有的信,今何回来?初二日起身,今才来到,何久也?’宾曰:‘一路阻水,无桥梁,故迟滞矣。’正使初昏,分付上直官员曰:‘近日倭营消息,一刻为急,我之起身迟速,亦未可预知。一路桥梁,皆可修理,即启知国王,明日内,发送工曹官员,速行打桥。’且敕杨宾曰:‘明日还去,待有明信来报。’敢启。”传曰:“桥梁事,各别捡饬。”

○接待都监启曰:“昨日,自倭营回来杨宾,以其闻见,呈禀帖于天使,故其帖誊书以入。各营倭兵数目:豆毛浦清正,二万二千;西生浦走兵太守兵,八千;机张营甲州太守,八千;釜山山辉元二万;龙堂隆景,四千;金海天天丰臣直政,一万八千;加德丰臣广门及统益,二千;安骨浦安治,四千,荠浦行长,一万;对马岛义智,三千;巨济岛三营义弘,一万,士州太守,八千,一正,六千;东莱莱云太守,八千。此尔日本原来数目。向来盈缩不一,观行长一营,其他可知。具禀。”已上总数十三万一千。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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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司宪府启曰:“怀德县监郑孝诚,当贼据京城之日,敢生希功幸赏之心,托于姻娅之为将者,使之瞒启功状,因出六品,已极无耻。且其主将既罢,则从事之任,非所当理,而称其号,督征军粮,为自私之计,其污蔑士风极矣。请命罢职。”上从之。

○政院启曰:“接待都监郞厅,于门隙来言曰:‘正使招通事南好正分付曰:“今日,南下人勿为下去。铜雀津船,只留二只,其馀尽数隐置。且南大门、西小门,亦宜早闭晩开,而待我差官之至,为之开闭”云。’此意,言于兵曹乎?”传曰:“即言于兵曹。且此何意?详察以启。”

○政院又启曰:“近观天使晏起。若待其差官,开闭两门,则必太晩不开。此时人心必惊动,以此未安之意,令差备通事,微禀于天使前何如?”传曰:“未知其所以然之意,而轻禀为难。明日,姑依其言为之。”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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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接待都监启曰:“前日正使所言铜雀津藏船事及今晓勿开南大门等事,臣等多般闻见,未得其实。今朝南好正,始因正使管下路礼初闻之,则前日正使差官杨,自倭营来,密禀于正使曰:‘张彦智、蔡文秀,即沈游击差官,而行长未入日本前出来者也。行长不信小西飞之报,犹以天使不来为言。游击欲取信于行长,今行长亲信二倭,随张、蔡以送,验其天使之来,而到此别置下处,不令小西飞知之。’正使闻此,密访于张、蔡下处,未得其实,即差杨宾、李恕、祝允升等,陆续前往邀察。且令选锋三四人,隐邀于数日程,而使中军及管下官等,托以饯别,出访江上,亦未验。恐或落后而行,今日又出送中军等官,今才回来,似闻果遇其倭子于道上云,而好正等虽百端闻见,中军等只言‘张、蔡挟女而行,欲为得实,故有此举。’云云矣。”

○午正,上御别殿,讲《周易》。特进官行判敦宁府事郑崑寿、为人温雅,过于慈仁,人无知与不知,唯以救济为心。且酷爱书籍,备典故,古今世家族系,亦无不通,至有子孙,不知其先系而来问者,世称郑某族谱。但真率少威重,素无弘济之才,岂足为乱世之宰辅乎?知经筵事户曹判书金睟、局量褊狭,未免察察。尝为岭南方伯,以筑边城,籍军丁,重失人心,一道之人怨之曰:“倭寇来何迟?”及倭寇至,人皆溃散,而莫能节制收拾。时郭再佑,以义兵起,至欲斩睟,以慰军情,赖金诚一之救解,得免于死。参赞官右承旨柳永询、检讨官修撰郑经世、典经正字尹义立入侍。上谓金睟曰:“接待都监启辞中,铜雀藏船事,判书知之乎?”对曰:“臣未得知之矣。”上曰:“盖非寻常捕捉事也。去夜予疑其贼中侦探者来,而未究其曲折。岂料沈惟敬,暗送倭奴乎?”仍以接待都监草记示之。柳永询启曰:“政院亦疑侦探者之来,而未料其他。”上曰:“沈惟敬送倭二人侦探云,甚可骇也。此倭方来而见捉乎?既到此还归而相遇乎?若侦探而还归,则必遂其奸谋,痛心痛心。”金睟曰:“以草记见之,似是既来而还归矣。”上曰:“非特此一遭为然,平时贼必每来侦探而去也。我国动静,何事不知?”柳永询曰:“如或侦,必交我国人而为之。”金睟曰:“变着唐服,则谁能知之?”上曰:“变着唐服,则无处不行矣。虽着我国之服,无由识别,入于南大门,岂能知而禁之乎?”柳永询曰:“近间祭享节次,臣闻之于差祭之官,则宗庙行祭时,以常沙器、常锺子,代爵用之,非徒大小不均,破陋未安。顷见礼曹公事,有令司饔院,燔造器皿之事,至于推考官员。如此器皿,亦可燔造也。”金睟曰:“大小不均,破陋未安,果如永询之所达。令该曹,精洁改备,何如?”柳永询曰:“各陵村家,借而用之,至于釜鼎、匙箸,亦莫不然,麤陋不洁,不成貌样,此等器皿,极为未安。亦言于该曹,使之改备何如?”当上年,人相屠食之日,陵居人,率皆饥馑丐乞,以死人之肉,为命者也,而借用器皿,以供祭享,其为不洁,有难忍言。洋洋在天之灵,亦岂陟降庭止,而默佑于冥冥之中也?痛哉!郑崑寿进启曰:“臣以献官,行祭于宗庙时,亦亲见之,器皿等物,诚为未安。方今祭器,亦尝不备,上下固当刻意崇俭之秋,自上若先崇俭德,则公卿大夫以至庶人,莫不崇俭,而财用自足矣。昔卫文公,以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昭示俭德,故初年革车三十乘,而季年至于三百乘云。此节用崇俭之所致也。今当残破之馀,百物荡尽,笾豆器皿,亦不能备,则银器之用于御供者,固为不可,当以沙器代之。又必屡下哀痛之教,而凡事减损于平日,则民可以得蒙一分之惠,而因此亦可足用矣。如此则宗庙祭器,次次渐备,亦何难之有?”郑经世进曰:“郑崑寿启达之言极好。内庭之事,外人所难知。臣不敢知内间衣服、水剌御膳也。之何如,而古人有言曰:‘愿君母忌之时。’自上若以在关西之时为心,则其于讨贼复仇,自不敢少弛其思虑也。臣窃闻尚方,方造银器云。外间所闻之言,虽未知其皆实,而若果有之,则亦非此时所可为者也。”尹义立启曰:“还都以后,连有事故,一未得亲祀于太庙,尤为未安。待秋凉亲祀,恐为合当。”金睟曰:“太庙设于私家,地势狭窄。若亲祭,则不能成礼,似难行矣。”尹义立曰:“只论亲祀当否,地势狭窄,非所论也。”郑崑寿曰:“还都之后,尚未亲祭,果为未安。虽使代行,亦不可废也。”郑经世曰:“《易》曰:‘作事谋始。’凡事不可不谋始。行长若或撤兵,则前头必多有措处之事。须及此时,与大臣商议预定可也。行贼若退,而强要通信使,则我国终将何以处之?彼贼乃万世不共戴天之仇,更遣通信,决无是理,而信使之说,既已发端。今若遣使,则天地间,更举何颜?臣意如此等事,朝廷当预为讲定。”上曰:“此则不然。既请封倭,他又何愧?”郑经世曰:“事不谋始,每每如此。此臣所以云云者也。”上曰:“封秀吉诰命,有曰:‘朝鲜国王,为尔代请。’为仇贼至请宠章,而独惜通信使乎?予意恐不宜如此。万一,皇帝降敕,使送信使,则我国以何说辞?若不从,则是违逆皇命,亦岂可乎?”郑经世曰:“臣以为惧矣。”上曰:“大槪议论是非间,忽然定之,而终至于如此,疑必有使之然者矣。”郑经世曰:“所谓羁縻者,以我国迫不得已,为此苟延之计而已。其万世不共之仇,固未尝忘也。我国生聚训炼,将以图后事,而今若通信,则生聚训炼,亦奚用哉?且倭奴往来,必多贻弊之事。在平时犹难支,况今残破地方,何以能支?臣闻大臣之言,或以为:‘通信使,无以异于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此言政好。”上曰:“为秀吉,请于天朝,至加宠章,岂可谓之亲迎乎?”郑经世曰:“我国不言请封,而中国之执言如此。通信一事,尤不可不慎。”上曰:“通信使,或礼部题本、圣旨、或兵部,迫胁入送,至于降敕,则何以为之?”郑经世曰:“已往之事,不须更言,而当初若罪金应端,则今亦可以有言矣。既不能谋始,其何说之辞?”上曰:“虽不至于降敕,圣旨若令兵部,移咨于我国,使之通信,则何以答之?”郑经世曰:“在我无失,则可以有言,而我既先失,不必兵部之言,虽沈游击之言,亦不能拒矣。臣之所以从前多费辞说者此也。且中原之事,亦可知也。此贼邈在我国边上,要索中原,而中原听命,犹恐不及。沈惟敬宣谕倭营,天使进驻王京之后,行长乃以面禀为辞,方始入归。不禀而径请天使,则是不敬也;既禀而到今变辞,则是奸狡也。中原所当诘责,而反听命焉,中原之事,可知也已。闻唐官敬待小西飞。当舍馆初定之日,惟敬尽撤其下处铺陈而送之,小西飞又怒居处之狭窄,惟敬以其所入之家许之。小西飞之见敬于中原,亦必多矣。观黄慎状启,秀吉大喜云。臣以为非喜许封,喜其欺瞒天朝也。往时,我国将送通信使,义智闻其言而大悦云,何以异也?其时通信使,亦为失策,况今日乎?”上曰:“其时通信使,在我无失;今则王章,加于天下之贼,可谓赏大盗也。义理斁绝矣。”郑经世曰:“秀吉,乃篡弑之贼,故其时送通信使,亦以为失也。”上曰:“此言则是也。今之通信一事,兵部移咨,或圣旨催送,则何以处之?今日讲究者,只此而已。他不须言也。”金睟曰:“只有兵部之咨,则犹可以辞,若进于此,则似甚难矣。”上曰:“万分有一,贼或留天使,使与朝鲜使臣偕来,而其间更有圣旨之严峻,则此难处而可虑者也。”郑经世曰:“贼若谓:‘尔国自初专心事大,而上国之言,何不听从?’云云,则此最可虞。朝廷于此,不可不预为讲定也。如此而毕竟送通信使,则是未免为仇人之役也。”柳永询曰:“用是保存,犹不可为。况未有若是而能保存者乎?”郑经世曰:“臣闻顷日炮、杀手试才单,御书‘讨贼复仇’四字而下云。自上存心如此,而在下之人,不能体之,岂不痛哉?”上曰:“此言亦未安。我国终不得不与贼通好。予言何如?此贼乃不共之仇,而千万世作为邻国,每每如是,则终岂能拒之?”金睟曰:“其势终必至于通好矣。”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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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备边司回启曰:“关西之事,极重且紧。道主递易之际,若不交代,则虑有疏虞之患,故以留待交代之意,启达矣。今见台官启辞,实出于崇重大臣之意,体貌所存,亦为非轻。本道之事,虽为可虑,不可不速为上来,依所启施行,宜当。”答曰:“不可轻为。恐民情与事皆溃,或交代后上来,或交代后仍留数月,凡规模节目,一一指授新监司,试看其所为如何而上来事,更议以启。”

○司谏院启曰:“国家荐才堪守令者,破格用之,所以择其人也。顷日备边司所荐,不无混杂之弊,物情深以为未便。请令该曹,更加商量抄择,俾无未尽之意。当时以才堪守令被选者,韩百谦、尹英贤、罗德峻、吴长、李介立、权昐、李偁、张显先、徐思远、康复诚、琴应埙、李㠎、崔云遇、李弘宇、宋亮、房处仁、卢士诲、蔡庆先、李大遂、金应圣、李质粹、权得中、吴允谦、李轸、李辅、尹瑱、郑立、金斗南、郑淑夏、沈澍等三十人,而南方之人居多,或有以学生,蒙抽擢者,皆成龙所擅也。混杂之讥,物议哗然。近来边将,贪黩货利,至以军粮,盗贸物货者比比,岂不痛心?副护军李时言,曾为全罗兵使时,专事肥己,及其递来,转输之物,多至四十馀駄,见者莫不骇愤。请命罢职,以惩武士贪污之习。兼宣传官卢逸男,以孽产,滥授侍卫之职,物情骇怪。请命改正。”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杨礼寿,一时名医,而曾授同知者也。因召上来,多有议药,东宫亦少差。今日还下去,可姑取司仆儿马一匹,即给以送。”

国家之所以重马政者,为戎事也。今与贼对垒,战士之不得马者多矣。当此马籍荡缺之日,唯汲汲焉先酬劳于医官,可谓知轻重缓急之务乎?将士之解体,仇贼之未复,宜哉!

○上教政院曰:“前日经筵,尹义立言予衣之殊制,予内哂其言,初不留意听之,漫应之曰:‘唐制也。’昨日经筵,承旨柳永询也。又言之。予衣,固唐制,而其实乃都邑赤,方言也。平日夜对所御者。彼尹义立,焉知此制?且帖里乃里衣,此乃亵服。以此谓之法服,则予不敢知,此事本不足支辨,而我国之事,有附会成说之习,故言之。使之知之。”

○礼曹启曰:“当初甲午式年,退定于来秋者,意或贼退,可以从容行之也。今者试期已迫,而贼势依旧不退,势不可行。非但此也,岭南则方与贼对垒,武士朝夕对变之时,场屋排设,事甚非便。天使南下之期,似或相值于其间,则尤为骚扰。来秋科举姑停,以待事定,更议定夺。”上从之。

○接待都监启曰:“天使票帖挂榜。”票帖略曰:

访得随行员役,往往私相宴会及宿娼生事,殊干法纪。合行查禁,一员守门伺候,一员沿街巡视,如遇违法者,即指名赴禀,以凭军法重处云云。

○备边司回启曰:“台谏启请李元翼,除交代上来者,实出于重大臣尊体貌之意,故臣等以依所启,启达矣。今承上教,深轸西方之事,至欲交代之后,仍留数月,指授新监司,圣虑所及至矣。但大臣体面自别,交代之后,仍留照管,恐为未便。无已,则只令交代后上来,似为无妨矣。”答曰:“不可不交代。”

○上教政院曰:“前者海州山城,令兵使镇守事,启下备边司,本司受教,行移于本道监司,问其便否,日月已久,尚无黑白察启。且予意欲令兵使,移守山城,聚集人民,仍为耕种。大槪今不如李廷立时规画处置矣。言于备边司。”

○上教政院曰:“战亡人子孙等,除职免役等事,颁教已久,而似不一一举行,何以激励人心?令该司一依教书,须即举行事,言于备边司。”

○上教政院曰:“降倭引出,于我未有所损,于贼不无其害,此可为而不可止者。我国素多迂议,近未有出降者,得非本司不能善处,令止之耶?予意多般赏,使投降者日众,未为不可。岂无可处之策?况贼若渡海,不无乘此隙,而欲投来者,尤不可止之。其中或通解剑术,或善造兵器者,引出则破格重赏事,晓谕于都元帅以下诸阵事,议启,言于备边司。”

○上教政院曰:“昨日经筵传教,天使带率家丁中,能为杀手者,因便周旋,试观其才,与都监所炼之法如何事,密言于兵判。”

○上教政院曰:“《东宫日记》,当初封入,或览后还下,或姑仍置。今日开见,则一封中有此箚子。当初无由得知,事甚未安。下备边司。”

箚子,则前年五月,尹斗寿以左议政,陪东宫下去州所上者也。

其辞曰:

伏以御敌所贵,先探大小制胜之方,尤重审察缓急。当小而急,尚恐失宜;遇大而缓,其何有济?凶贼留屯境上,每以和议啖之,天将戢饬军中,更无出战之日。粮匮于飞挽,师疲于坐守,义气摧尽而无馀,国势暗铄而莫为。鲁连几番蹈海,袁安自然流涕。父母疾殆急,有进药之心,川蜀路迥,今见远救之兵,而我北边之军,独不可以出征欤?二三百之抄,亦何有损于六镇乎?盖禀北鄙强劲之气,结发从,曾尝战阵出入之劳,谙虏情。总兵谆复于前时,清贼畏惮者,在此。况今夏潦方涨,北备少弛,鸡林军孤,南报沓至?大小之形已判,缓急之势易辨。前日小臣于永柔行宫,始陈此意,继闻有申姓士人,谓申格也。亦进此请云。臣妄自信久而不。昔齐主,以洛南被周师危急,欲为遣救,又虑突厥乘时作乱,段韶谓曰:“北虏侵边,事等疥癣,西邻窥逼,腹心之病。”今之形势,何以异此?羁的馀息,精神都丧,抱此耿耿,敢再吁呼,圣明裁择焉。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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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龙津等处摘奸单子,龙津当初只以据水为重,故置阵之处,虽无可恃之险,而若能预为区画,极力防守,则据水之险,实优于据山,而防御使边应星率受料之军,出屯经年,别无大叚施措。所谓设栅,亦甚草草,驻兵之地,岂可有同儿戏乎?今宜更加经营,以重形势。至于月溪山城,本不合置大阵,但为设伏瞭望之所而已。曾令摠摄僧见牛,留住城下,与屯田官李贞吉,合力耕种,以为渐次修筑之计。婆娑山城,则都摠摄义严,方于城内,创建屋宇,又于城下,广开屯田,种子,则给附近官谷;农粮,则给除番军士代粮。城子颓圮之处,亦以僧军,渐次修筑,秋成所牧之谷,亦宜储峙城中,以备缓急之用。令义严,收获之后,将元数牒报本司为当。且义严所诉,江原、咸镜、平安等道寺社奴婢身贡、位田所出,依愿收用,而阵中有功,受禁军帖人等,亦令应星,巡到试才启闻后,超等者,量宜付料无妨。”答曰:“依启。观边应星,昔以枯枝为栅,今无旗麾习阵,恰似小儿之戏。岂是三军之帅?经年出屯,翺翔江上,无复有所事。言其才,齿自启;论其势,心亦寒。似当别有所处。”时,应星率置妻子于阵傍,在阵日少,在家日多。掠取军粮,恣其饕餮,而所谓阵,则只以枯枝,纵横散布而已。漫无训炼施措之事,人皆愤之。 ○备边司回启曰:“当初朝廷,使边应星,出阵于龙津者,既为畿甸通达道路,禁戢盗贼之计。又以龙津,在京城上流,于防守,亦为要害故耳。自应星出阵之后,道路稍通,人民颇集则有之,至于不为营栅,但以枯枝围绕,拱手兀坐于一处,别无布置,已经二年。此则今日武将之常习。朝廷虽累为申敕,而亦无奉行之意,诚不知其由。至于旗麾,则虽限于财力板荡,不能措备,然若有其志,则或启请于朝廷,或随便措置,亦无不可,而翺翔江上,一无所为,论其罪,似当示罚。但所率之军,皆是远处乌合僧军,应星为将已久,颇相谙熟。若使他人代之,则恐反不如其前。今姑以此辞缘行会,令于农隙,择其要险之地,筑设营垒,以为缓急坚守之图,以观其所为而处之未晩。大抵近来国纲解弛,人不畏忌,虽军国重事,而朝廷千令百号,外方一不举行。若此奄奄气势,万无济事之理。今后,别样振肃。

变乱以来,国纲之坠地极矣。朝廷之令,不行于将帅;将帅之令,不行于军卒。人不畏法,自以为无可奈何,委靡不振,任置涣散,而无意于收拾,宁不寒心?今也兵兴四载,始欲别样振肃,呜呼晩矣!况终未必振肃者乎?

或遣使臣于军中,痛加决杖,重则从律处断,何如?”上从之。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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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备忘记曰:“习阵节次,一依天朝阵法,且以此作阵书印出,言于训炼都监。”

○训炼都监都提调柳成龙、提调李德馨、金睟、赵儆。启曰:“都监方抄《纪效新书》,为撮要一卷,以便观览。又抄操练变阵之法,为一书。且逐条图画,使之一见了然,又别图各样器械,而详解行用势谱于其下,分为三卷。始出初草,而其间多有证正,讲究曲折,未得速完。今承上教,更加着力督成之意,敢启。”上曰:“然则甚好。”

○备边司启曰:“庆尚道,今日事势,节节难处,危迫之形,不一而足,臣等不胜寒心。举其大者而言之,贼之情形难测。沈惟敬入倭营已累月,而所谓撤兵动静,尚未得知。万一凶贼更有他计,则秋来谷熟之时,难保其不动,此其可忧者一也。天使下去时,外方人心,但以供顿不办为忧,至于备贼之事,更不入思虑。传闻庆尚左右道,如兵使、防御使所率待变之军,巡察使尽皆抄发,为沿途迎候抬扛之军。军心一散,则不可复合,而脱有意外之变,诸将但以单身在阵,何事能为?此其可忧者二也。假使贼幸退去,而诸将所当整敕所部,进守信地,水陆之势,不可少缓,然后南边之事,可以措置。若军卒尽供他役,则此事凭谁为之?此其可忧者三也。都元帅专掌军政,凡各阵调兵抄遣之事,当以传令行之。如巡边使以下,则凡用军等事,当禀决于元帅,而号令出于帅府,然后军政不紊而事体得矣。今各行号令,不复关禀于元帅,诸将亦眩于奉行,莫适所从,而事有失悮,得以为辞。此其可忧者四也。其他措置疏虞之事,不可以尽记,不知国事终至于何如也。元帅虽因事被论,既在其任,则当尽一日之责,而体统所系,尤不可忽也。请以此等条件,急速下谕于元帅及巡察使,凡事更加商量处置,毋使蹉跌,以误大计,何如?”答曰:“此启甚当,当依所启。但元帅重被物论,方缩头辞避,有何兴心,而肯自发号施令,号令谁复奉行?今我军中之事,譬如伤首之物。天下岂有其首伤,而可以运动四体者乎?古之元帅,其行也,凿门而出,推毂而遣之:‘在军禀命,则此在将军,寡人不敢从中制之。’若不能济事,则唯易置而已。今则不然,使庸人竖子,皆得以论其短,终乃慢骂而强仍之。今之待元帅,其异乎古之待元帅矣。予以为仍存则事去矣。”

○接待分都监启曰:“今日午后,沈游击差人持禀帖,今月初五日,发自熊川来。行长则十日十一日间,当回到云。即差正使答应官程瑶,明早发送水原地,使之等待行长差官之接迎天使者。先驰来报云。”

○以义禁府李春英、表宪、赵谊道等,决杖九十,徒二年半,尽夺告身,照律公事,先是台谏,以此人等,冒耕义州也麻窝,与唐人,私交启衅,论启,拿囚皆服。上教政院曰:“此律名,与罪名不同。渠之罪名,谓私交启衅云,其律名无之乎?”

○义禁府启曰:“李春英轻浮麤杂,素无行捡,性且险诐,喜言人过,历诋公卿,旁若无人。当逆狱之变,为郑澈腹心,造作飞语,阴中士类,一时驳击,多出其口,人皆侧目畏之。等私交启衅之罪,非但律无其文,反复参考,亦无近似之律。杖九十、徒二年,则似与私交启衅之罪相当,故妄欲酌其轻重,不得已拟入矣。”

○备边司启曰:“降倭引出事,传教矣。善抚降倭,使之乐为我用,则未必无所裨益。虽间有贻害之患,若至于牢拒永绝,则实非得计,故朝议虽或不一,而其诱引者,皆为论赏,以广来投之路矣。但奸细之民,因此出入贼中,透漏之弊,日以益滋,而今春以后,则天将往来络绎,机关可虞之端,倍于前日。万一不能慎密,而反致衅,则必有难处之患,故限天将出入,诚心投降者外,姑停诱引之事,启下行移而已,非使永杜其路也。今当依传教,更令多般诱出,然游击方在贼营,天使又将下去,此时事机之难,又倍于去春。姑依前公事,诚心投降者,只令受之,而诱引之事,则更观事势而为之,似为无妨。以此意下谕于元帅。”上从之。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据庆尚右监司状启,备边司启下,行移关内大要,监司欲自守三嘉山城;以兵使及晋州牧使,为左右卫将,共守丹城山城;以星州牧使,为后卫将,守龙起山城云云。此是徐渻不识阵法与军机缓急之言也。名为巡察使卫将,而或两卫将,同在一城,或远在四息程之外,贼若横截于两间,则为巡察者,不能号令节制于卫将;卫将亦不得任其己意而施措,呼吸之间,偾事必矣。莫如各成一阵,各分五卫,而为各阵将者,临时相势,以效死为心而已也。要害各处,相望设险,预为储峙,坚壁自守,则贼不敢越去,亦不敢易犯。临时出奇,或截腰、或蹑后,使彼贼左右狐疑,粮道且绝,不得深入可也,而所难恃者,民情之不一,将心之难定也。且贼中各阵,多造广船,汝朴船。以为洛江运粮之计者,虽曰意有所在,而实是诳我之言也。若不自已,则因粮于湖南,乃其隐谋也。至若筑垒于洛东江岸,而多设炮楼,则由江运粮之贼,必不得达。臣愚所计,亦不出此,而非但民力不赡,筑之不易,虽或设垒于一二处,左右由陆之贼,先为侵挠于各垒,则亦难保其坚守而碎彼江船也。然不可自画而束手,当依备边司事,巡视地形,规画矣。”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所陈之事,颇合军机。今日御贼之计,无过于此。元帅之意,既能灼见于此,则正当乘此机会,责励诸将,董督怠慢,团聚人民,今日为一事,明日又为一事,渐次布置,必有济事之日矣,深可喜幸。至于徐渻分五卫之事,以分军之体言之,则未为不可;若以事势言之,则虽名为卫将,而或在五六十里之外,限隔山川,贼之来去,在于呼吸,倏忽如风雨,何暇聚合各卫而为指挥乎?唯当各率其军,相其地形,预为约束,随其贼兵所向,而进退邀截耳。大要尤在于将卒一心,临乱相卫,不至离散而已。其他临机策应,专在将帅之手,非朝廷所能遥制。洛东江,横贯一道之中;其一派,自歧江,达于晋州。当贼兵之犯晋州也,我军皆疑贼必从陆而进,不备江路,贼从江流,以大船运载粮饷,蔽江以上,遂至于累日攻围,晋遂陷没。今何为独不然?故洛江一带要害地头,设筑营垒于夹江相望处,或一二屯、或二三屯,使形势相连,则其于防守之计,岂曰少补也哉?所患,财力、民力,不能有为耳。然今年,贼幸不动,而禾谷颇熟,失今不图,更待何日?然远处悬度之言,岂能尽其曲折?亦在于身在其地者,躬亲历阅,随事善措,以为永久之图,幷行会于左、右监司。”上从之。

○都元帅权栗,以病辞职。备边司启请仍任,上从之。

○以洪进兼知春秋馆事,金玏兼同知春秋馆事,赵正立为兵曹佐郞,柳永庆为刑曹参判,姜绅为晋兴君,李廷立奸巧謟侫,随时献媚。初奴颜于李泼之门,以自发迹,而及逆狱之,反托郑澈,以问事郞厅,至参勋籍。尝应制郑澈辞相不允批答曰:“惟其拔流俗千丈,是以忤当途十年。”人皆唾鄙而笑之。为广林君,黄是为弘文馆应教,尹暾为司谏院司谏,郑经世为兼世子侍讲院文学。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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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备边司启曰:“平壤试才时,闾巷儿童,亦解队伍之法,用旗结阵,又善杀手之技,入格者三十八人,至为可嘉。姑以米、布,分试才上下等论赏,以示劝惩之意。”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今日许多措置,皆无紧关于大计,只有屯田一策为最重。盖屯田有四利。团聚人民,一也;据险守要,二也;劝耕积粟,三也;农事之暇,定将操练,则一年之内,皆成精兵,四也。苟能趁时区画,内自京畿,外达边方,使列屯,碁布星罗,形势相接,则兵食之本,皆在于此矣。近日大开屯田之事,专责于安集都监,而以户曹判书例兼副使,凡所布置,皆令户曹规画矣。更为商议,则户曹事多,必须更有一人,共察其任,大臣摠领,然后方可集事。安集使改称提调,柳根与金睟,并差提调,而都提调则拟望差出,以重其事何如?”上从之。

○以柳成龙为安集都提调。

○统制使李舜臣驰启曰:“庆尚道水军尹业同等四名,投入贼中,逃还本阵,推问贼情招内:‘等以昌善岛居生渔采人,不胜饥饿,去二月入归于加德阵结幕,而凡出入饮食,不得自由。或夺其家财,或掳其妻子,移送日本,少不如意,屠杀相继,不得已,今四月初六日夜间,率妻子逃还。贼势,则他馀规画,不得详知,我国人近看贼势,皆有还出之意,而当初投入之罪,疑虑踌躇云云。’岭南鲍作之辈,惟利是甘,挈其妻子,连续投入,原其情状,极为痛惋,而尹业同等四名,见他人被夺其妻,或至见戮害,脱身逃还,罪固难容。但投附之民,相继逃出,则适当此会,遽绳重律,实非良算,故还送本居之地,姑示抚绥之意矣。”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水军尹业同等,背国投贼,任意去来,极为骇愕。令施重律,而如此投入之辈,寔繁有徒,欲为还出,而畏罪踌躇云,则绳以重罪,不无沮其革心反本之意。舜臣处置,果为得宜。今后还出人等,依此例,发送元居之地,别加抚恤之意,行会何如?”上从之。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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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御别殿,引讲官。领事金应南、知事崔滉、特进官李宪国、李忠元参赞官李德悦、执义申湜、侍讲官金时献、正言李馨郁、检讨官郑经世入侍。金时献进讲《周易》。讲毕,上曰:“贼谋奸巧。行长入归已久,消息络绎。秀吉果使撤兵,则岂有至今寂然之理乎?天使虽曰贼必定归,唐人之言,亦不可信。若贼以朝鲜为辞,则何以应之?近无消息,必是延之计。一朝猝发,南方不守,则是不守门户,而欲安其内,岂不难哉?”宪国曰:“人主自强,不可不勉。若动人言,有所迁改,未免有始无终,孰能效忠?成庙英气发越,事皆快决,虽若遇此贼,必有善处,不使至今延息矣。今上纵有美意,优游不断,事竟无成。日月易迈,每失机会,岂非可虑?”经世曰:“臣亦以强健之德,每为启之。自上发号施令,无不极尽,而事竟归于委靡。宪国所启之言,最是也。”上曰:“然则谓予优游不断乎?美命自予发之,而终谁制之乎?”宪国曰:“臣本愚戆,有怀必达。谓自上虽有美命,下无奉行者,置之而已。”应南曰:“宪国老臣,至诚陈达,自上亦至诚开怀,君臣之间,情意相通,岂不美哉?臣将三十年出入经幄,岂不详知?凡事须当一一责勉,如其不行,虽加责罚,亦无不可,而若每曰:‘无可奈何。自下不为而已’,则何事可为?”上曰:“左相之言不然。但判书李宪国。之言,以为出号令而无终矣,此非予意。果若时议不然,则人君虽十分自是,岂可强为?”宪国曰:“或是或非间,须自独断。”上曰:“非而独断,不可为也;虽是而若果独断,则不能无害。”经世曰:“小人之构陷君子,或以独断之说,惑人主,此不可不慎。然自有乾断之几,须坚定圣心,勿挠人言,可以济事。宪国之言,似为未莹。”宪国曰:“备边司,虽逐日聚会,徒言无施,人心涣散,国纲解弛,有同垂亡之日矣。自上若自强,则庶或可以有为,故敢启。”上曰:“予于左相,每每言之,而未能也。予之读《易》,非欲为视事,是朝闻道夕死可之意也,只欲通晓《易》理而已。贼若渡海,愿从予意。”申湜、李馨郁曰:“此乃退托之言。如此艰虞之时,岂以如此之言为教?不胜未安。”应南曰:“中庙朝郑光弼,老病在家,不能起居。其时中庙,适欲传位于仁庙,洪彦弼时为政丞,通书于光弼,遭此大事,罔知所为。光弼闻言即起,驰诣阙下,启辞得请。平之时犹然,况今危急之时,敢有如此之教乎?”上曰:“《易》有时义,谓随时而处,能得变通之道也。”宪国曰:“发此退托之教,将置宗社于何地,而欲自安乎?如是而能责臣下之尽其职乎?此正上下勉强之时,而每有如此之教,极为闷虑。”经世曰:“自上常未忘此意,凡传教之间,每有含蓄意思。即因权栗事,有教曰:‘上下何异?不可苟且强处而能察其任,’臣意以为含蓄意思。”上曰:“是也。予果有意思而言之。不特指权栗也。予之此心,未尝忘于一举足之间也。如可为则已,不可为,则须可自处。予之气力,今年则异于去年。凡政院出入浩繁之务,八道多事应接之烦,以予病身,势难担当。此实出于真情也。”经世曰:“臣为司书时,适入对书筵,东宫曰:‘若以主上仁明神武,而尚不能为之,则以眇余之质,何可为也?’其悯迫之情,溢于言表。虽使东宫,有大有为之资,春秋未强,学问未造极处,当养德春宫,不可不厚,他日措事,可以有为。自上若幸照烛其一分,而强为如此,则尤为未安。汉武亦欲以逸遗之。自上办出恢复,而贻谋燕翼,岂不可乎?”上曰:“予之悯迫尤极。东宫之悯迫,虽可虑,予之悯迫,亦不可不虑。予元是心病人,今则病根已痼,或至不觉涕下,头痛耳聋,年亦向衰。如此而责之以万机,其能当乎?以此欲成予怀,日夜望之。”金时献进曰:“今承传教,左、右臣僚,莫不动心。盖臣僚有懽心,然后百事可举。若无懽心,何事可成?且读《易》,必须治心为先。心若和平,《易》理可究。臣少多疾病,心恙尤重。尝自试之,人以心治心,最是良药。臣以粗浅所见略陈之。当今之时,以《易》推之,则正当《蹇》也。其象内艰外险,而五爻曰:‘大蹇朋来。’二爻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此正君臣相勉,有担当底意思。自《蹇》而为《咸》,为《中孚》,则可济;自《蹇》而为《解》为《涣》,则终至于未济。既当此《蹇》,君臣自当饬励,以成其可济。岂可退托,终致未济乎?自上须体念于此,安心颐养,则庶务之裁决,特其馀事耳。近者每有如此之教,左右前后,皆有遑遑闷迫之情。岂特少无懽心而已?”因且拜且言,而泪不禁下。上慰之曰:“读《易》非十分精熟,其能论理如此?”宪国曰:“时献乃金悌甲之子也。往在先朝,选文臣学《周易》。其时悌甲,以新及第,亦在其中矣,而变初死节于原州者也。”上曰:“悌甲之死,予知之矣。”时献曰:“臣之父母,以书遗臣决其死,果死贼手。”上曰:“此尹政丞外孙乎?”宪国曰:“然矣。尹漑,事大至诚之人,乃金安国之弟子也。”上曰:“金安国,乃金正国之同生乎?”宪国曰:“正国之兄也。其兄弟,以思斋、慕斋为号,盖为思慕其亲也。”上曰:“昔日于筵中,因洪政丞暹。闻之,方中庙昇遐之日,一时之人,以为金安国若在,必善哭矣。盖谓指安国为忠也。”宪国曰:“甲午年中庙幸骊州时,金安国罢散在乡曲,欲为出谒路左,恐有物议,遂具衣服,潜伏田间,以俟车驾之过。盖其忠款如此。且安国久为礼曹判书,能待远人,故至今以为美谈。”上曰:“金安国死后,日本来祭云,然乎?”宪国曰:“远人感激,故死后来祭云矣。昔郑梦周使于日本时,倭人皆肩舆而行云。忠信笃敬,蛮貃可行,岂不信乎?且先朝,则录用贤者之后,近日抢攘之中,犹未遑焉。请依先朝访问除职,以为劝奖之规,幸甚。乱离之后,纪律则不明,刑杖徒尚严酷,不可不慎也。”上曰:“欲何言欤?”宪国曰:“昔日,逆贼之狱,宗庙之狱,刑章过重,诛戮太酷。至于尹氏狱事,无辜之人,亦多杖死。以言其逆变之时,则以备忘,传教推鞫厅者,皆是玉石俱焚之虑也,而其时大臣等,糢糊不明分释,以致滥觞,至今人锢罪籍者,不知其几,可不痛哉?今者被囚于禁狱者,亦岂尽是有罪者?或出于风闻,而屡被刑讯,闻见可惨也。”是时守令,以赃罪被囚于义禁府受刑,多至六七十次者,甚众故云。上曰:“自上何以知之?”宪国曰:“纪律板荡,皆由大臣不能用法,而不能尽言故也。”金应南曰:“顷日湖南儒生,为郑介清伸冤上疏时,宪国在备边司,见此疏以为:‘皆由于推鞫厅所误。’其时,参于推鞫,欲自待罪云矣。”上曰:“介清则不然。渠以逆贼,为见道高明,至推尊兄。虽或不知其逆谋,其平日推尊之意,不可不罪。其时以言官之论启,鞫之矣。”宪国曰:“其时逆贼学徒,一切罪之,此自下为之,实非自上之所知也。今者各司,皆以不关事,争尚酷刑,至于诸都监,莫不皆然。惟临阵弃去之将,不即行刑。当用刑而不用刑,不当刑而刑之,不亦冤乎?今在下者处事,皆使怨归于上:‘抚我则后,虐我则仇’,今日验矣。变乱之时,或儒者则守城,而武夫则皆望风弃城。至今无功之人,反皆除职,守城之人,或不用之,此则该臣之所不察者也。”巳时,罢黜。

○引见咸镜观察使洪汝谆。承旨李德悦、注书郑㷤、奉教闵有庆、待教吴百龄入侍。上谓洪汝谆曰:“卿须往哉,勉力为之。”汝谆曰:“臣未尝受任北方,未谙其处之事。顷者虽谪居,只留一处,不得出入,别无所见所闻,军民利病,大小弊端,未能详知。然久留其地,粗知六镇,最为空虚之状。会宁为府,其在平时领角,则顷刻之间,聚军数百骑,或耀武于江边,今则已经倭乱,又被胡寇,加之以饥馑、疠疫,且以鞫敬仁,缘坐多死,故虽数十人,不能趁时聚会。会宁以根本之地,人物残弊,一至于此。况其他镇乎?近来连岁失稔,零贼窃发,民不聊生,甚可虑也。臣受任以后,反复思之,弊端所由,实自癸未年胡变之后。国家添兵运粮,似若收敛,而实多贻弊也。若守令、将士,不为侵渔,则自可以此处之兵,可御此处之贼矣。”上曰:“先为抚绥,次之教炼,则胡贼御之何难?”汝谆曰:“北方边地,平时尚且操炼,况今艰虞之日,尤当百分自勉。但臣时未到任,不知首末,不敢先自烦渎。凡事当俟到任后,禀而为之。”上曰:“倭贼于胡地,几许入归?”汝谆曰:“倭寇长驱入归之时,鞫敬仁叛国,迎贼于富宁地,而倭贼初不入城,先令先锋,往探然后,始入围城,叛民等强请入城,清正从之。令其下倭,入见王子、宰臣拘留处,即解放曰:‘王子,国王之子;宰臣,尊贵之人。汝辈何以拘留至此欤?’三日后,欲还出,鞫敬仁等请曰:‘胡贼,每来相侵,上官等来时,举兵击之,岂非大幸?清正初甚疑之,而因其强请,乃以我国人为先锋,入胡地二日程而相战。有一部落,据险拒守,胡人等多聚其地,坚守相战,不可比拟于我国之望风奔溃也。清正亲自拔剑,手击其军,迫其城下,胡人等或泣告于敬仁之际,因以城陷,几至屠杀。倭贼因仰战险处,死者亦多,倭寇遂还出,向海边而归云。且贼方屯吉州,四出焚荡还阵之际,镜城人等,举义于吉州、明川境上长德山下,设伏追击,尽歼无馀,此乃关北大捷重功。公论之出,万口一辞,而其军功,至今数年,尚无寸赏,所以将士之解体也。大槪其时,郑文孚、尹卓然,互相掎角,不为和睦,故郑文孚之所报,尹卓然改磨炼淹置,不均之由,盖出于此也。”上曰:“凡事专在监司诚心如何耳。关北则无进上、徭役等事,可以教炼。如炮、杀手等技,勉力教之。苟能养兵成就,则非徒可以防胡,国家亦可赖其兵力矣。”汝谆曰:“端川采银,其路甚广,今则欲罢不能,国家将蒙大利矣。臣闻之,教师闻端川产银之说,深欲归之云。今若许送,则民力必荡。只令我国人教炼,而不许送教师可也。”上曰:“卿好去。自今以后,勿言人过。”

○接待都监启曰:“天使到庆会池边,即上船,我国人使之专数远在,又令臣等,远处伺候。差备通事等,不得同船,茶啖亦不受。只与相公三人及小儿家丁唱的若干人,随上船上。仍到池中岛上,从容设酌动乐,极其欢乐。临罢,往池边树阴中,暂时逍遥,始招南好正,问庆会楼景致之胜,仍为嗟叹曰:‘可恨。可恶。’今已还到下处。”传曰:“‘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泛舟庆会池,逍遥极懽乐,吾不知其可也。”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判中枢尹斗寿,身为大臣,总摄诸官,扈卫内殿,凡作奸犯科,所当一一纠劾以闻,而王子之不义,诸官之犯罪,皆依阿苟且,淹置不举,至为不当。行公推考,以警后日。”

○侍讲院文学黄慎驰启曰:“六月初四日,沈游击坐堂后,臣见富通事,问行长消息,则答曰:‘昨日行长再有人来,报手下各将官云:“关白,甚为喜欢,方差人,整齐好船前来,应接天使,一路诸事,尽令停当。行长亦当于十二日间到此”云云。近日各阵倭将等,闻关白许撤之言,争来闻见于此阵倭将处,皆有喜色’云。各阵倭人等以为:‘行长若来,则不久撤兵。本国在掳男妇,不得带去’云,潜于回船,陆续附送,故臣即于游击,请以禁戒诸倭,则游击曰:‘行长来则当使之痛禁,其前亦当言于留阵倭将处。但虽言之,而既无主将,势不能一切禁断云云。’”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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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司谏院启曰:“伏睹顷日禁府李春英等照律,与罪名大相不同,至为骇愕。若原情定罪,则岂无比拟之律,而任情低昻,物情深以为未便。请禁府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其公事更议施行。康翎县监尹静,当贼据京城之日,托名于义兵,三江船只,尽为领率,而不获一级,只以掠夺人货为事,欲灭其迹,至有戕害人命,闻者莫不痛惨。请命削去仕版。”上从之。

○以兪大祯为司谏,李宪国为刑曹判书,尹覃茂为兵曹参知,柳熙緖为掌令,宋骏为正言。

○礼曹启曰:“天朝于平壤、开城、碧蹄、京城四处,为阵亡、病故官军,赍持银两,买办奠需,设坛致祭。自今以后,每年春秋二季,将银交付该国进贡回还陪臣,顺带致祭,永为旧规云。今春则陈游击委来行祭矣,来秋又当设行,而本国使臣,无及秋回还者,无端阙行,又似未安。自我国备设行之,具由移咨,似为无妨,故将此意,议于领、左相,柳成龙则以为:‘天朝既不支送,不得设行。’金应南则以为:‘虽无天朝所送,自此备送不妨’云。论议不一,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更议,归一为之。”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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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司谏院启曰:“黄海监司郑光绩,素无剸烦之才,自赴任以后,事多积滞。当此西路多事之日,不可仍任,重以贻弊。请命递差。”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京畿防御使边应星,受命朝廷,控守龙津,其任其责,至紧至重,而凡百所管之事,置诸相忘,其所经营,唯在于济私。妻妾奴仆,皆率置于阵傍墓山,军中所需,多入于私耕,而许多贼赃牛马财货,尽归于自占,至如旗麾、金鼓等物,亦多无意于措备。其受任之日,已至经年,而屯田、操练等事,皆不成形,虚费军饷,不可胜数,物情莫不痛愤。请命先罢后推。”上从之。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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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礼曹启曰:“登俊试,来八月初十日,庆尚道武科初试,九月初十日,文、武科殿试,前已行移知会矣。今者,日期已迫,议于大臣,则皆以为:‘式年既已退行,登俊试亦当待事定,更议定夺’云。敢启。”上从之。

○兵曹启曰:“汉江西岸,别开一营,大臣一员摠理;兵曹堂上一人,为其元戎幕府事,请备边司,商议施行。”上从之。

○备边司回启曰:“臣等伏见兵曹启辞,布置规模,悉合事宜。其于巩固根本之计,实是急务,依启辞急速举行,但此事,与训炼都监,相为表里,有同分司,虽不别出大臣而摠理,不患其体面之不重。令兵曹判书李德馨,专委主管,而训炼分都监称号宜当。敢启。”答曰:“依启,分都监之称,似为未稳。”

○上教于政院曰:“降倭吕汝文,前日传教,其各别厚恤矣,未审检敕否?近闻此倭得病见差云。此非常倭,待之不可不厚,而渠亦愿尽力,宜出一哨官,抄定儿童数十,专委汝文教习,李荣白、山所于,为左、右边,凡于试才,相较胜负,等第论赏,则彼各逞其才,犹恐不胜,将不日传习成就矣。如此事,何不经意为之?若曰儿童给料为难,则不紧之人,食料者多矣,又如射手庸杂无用者,多厕其间,如此之人,亦可汰去,以其料给之,言于训炼都监。”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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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训炼都监都提调柳成龙、提调李德馨、金睟、赵儆。回启曰:“吕汝文,则顷日多般救疗,今已差复,复依上教,另加厚待,而儿童队更抄事,则都监亦欲加数募聚,而给料为难。抄发儿童,能习用剑者,都监时时试才,拔其尤者而论赏,则虽不作队给料,而自为兴起,学习必多,故昨日聚会试才,则儿童五十馀名中,入格者多至十九名,自都监分给食物,使之劝励矣。今承上教,以此儿童,别为一队,统领专委,学习于吕汝文,分边试才,以示胜负,赏罚为当。射手庸杂者,近日频数试才,多有澄汰,定额二百内编入之人,似难减下。此儿童数十,一时所给,料止七合,经费不至大段,令该司,随便题给,恐为无妨。”上答曰:“依启。其五十馀名儿童及十九名入格儿童,良、贱、姓名、年岁,并书启,且二百名编入射手,试射以启。”训炼都监启曰:“陈良玑诚心教炼,且欲采银以资军食,其奉委致力之意,不可不慰。令承文院,善为措辞,回答何如?”上答曰:“上国特差官人于外国,训炼兵卒,曾于前史见此否?况如是诚心教炼,至于图绘阵形以送,不胜感激。固当作帖致谢,而不可不幷致礼物。”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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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司谏兪大祯启曰:“臣为司宪府掌令时,与闻海州春秋馆堂上、郞厅放军征价之事,至于论启罢推,及见判中枢府事尹斗寿书状,极陈曲折,为人发明。凡台谏所论,例以风闻,自初所闻,极为无理,故虽随事论劾,虑有虚伪,见人辄问。又闻前修撰金义元,为巡按御史时,海州留驻宰臣,皆给假属一名,而征米十二斗,以大斗捧之,米一石仅充其数,而春秋馆亦如之。义元因民之诉,尽革其弊,独春秋馆,以重地不革也,及尹斗寿下去后,亦革之云,与斗寿书状中改革之言相符。然义元之所闻,必不如斗寿之目见,本府所闻,又出于往来之传,而多数责定之说,似为不实。致有人言,不敢冒据,与执义申湜等无异。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大司宪、执义以下,并引嫌退待。

○正言宋骏来启曰:“执义申湜、掌令李铁、持平南以恭、姜签、大司宪金玏、司谏兪太祯,并引嫌而退。夫台谏,主一时公论,因风闻论事,例也。海州侍卫之官,多有贻弊之言,播于物议久矣。故顷者,宪府论海州春秋馆堂上、史官,放军征价之事,出于反复详闻,明有可据,则所论之事,既无不实,而虽曰斗寿下去之后,有所更张,或未及闻知,而从前贻弊无理之事,不一而足,则据事论劾,实为直截,初非风闻之误也。岂可因人之费辞分疏,轻递言官,以启后日之弊乎?请大司宪金玏以下、司谏兪大祯,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司寺主簿金应龙,身在凶服之中,别无起复之事,而自除衰服,冒着冠带,恬然从仕,罪关风教,则岂可以一时之微劳,坏万世之纲常乎?请命削去仕版。”上不允。

○户曹启曰:“纳粟通政以上,实职除授,依传教,更为参酌。自今以后,通政后,加纳五石,则除授佥知;嘉善后,加纳十石,则除授同知,请于事目中改付标。”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驰启曰:“黄慎于十六日,通于臣曰:‘平调信之子,昨日始到言:“行长以今月初四日,离日本,十二日,到浪古耶。关白已许撤兵,且差二将官,一管烧营,一管迎接。今明当有文凭来,行长之到,亦不出数日”’云云矣。”

○以金宇颙为司谏院大司谏,郑期远为司宪府掌令,禹俊民为司谏院献纳,赵正立为司谏院正言,李海寿为成均馆大司成。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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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司宪府连启金应龙削去仕版事。上曰:“不可削版。”

○庆尚右道观察使徐渻驰启曰:“晋州判官朴思齐驰报:‘去五月二十九日,倭贼四十馀名,州境阳全里,不意冲突,伏兵将李永寿等三名、小女二名掳掠,即为还归’云云。自春以来,固城、晋州之境,沿海渔夫等,结倘土贼,扮作倭形,颿风往来,民不安居,而陆路侵掠,又发于今,极为可虑。近者无知之民,以为倭贼终不抢掠,如咸安、镇海、漆原之境,结茅旧基,耕种生活者颇多。若或零贼频发,则势将骚驿,必至投贼而后已。勒令内徙,无粮可济,分守要害,势亦难及。虽复移文兵使,使之严设伏兵,而布残民于无江山界限之地,欲为守护,恐非长远之策。待秋成,贼奴不撤,则尽将江外近贼之村,移接晋州空旷之地,各其邑守令,收集遗民,以为屯耕,似或宜当。”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自古兵戈之际,山泽之间,遗民不能以自保,则必随其附近之处,各自团聚,又于险要处,设为营垒,而入处其中,且为瞭望设伏,以备贼患,如古史所云山砦、水寨之类是也。盖洪水滔天,则为巢营窟,不可已也。况贼患之急,十倍于水灾,而今之将帅及方面之臣,任其愚民之自去自止,散处分居于贼所往来之地,逐日被抢,拱手坐视,而莫为之所,诚亦不知其何心也。南方之事,荡无形状,言之气塞,念之心寒。今此晋州东面抢掠之贼,虽不知真倭、假倭,而伏兵将三名,至于被掳,则常时村野,不知姓名之民,其被毒于贼手,而朝廷未及闻知者,何限?且贼兵之从水、从陆,皆不明言,而永守等被掳曲折,亦不详载。既云伏兵将,则何故不发一矢,不为了察,而晏然就缚乎?晋州判官朴思齐,为先令巡察使,捉致军门,决杖示罚,而贼兵方在金海、熊川及巨济等处海边,咸安、镇海、固城、泗川,皆为沿海相望之地,以为屯耕。如使沿海一带,为弃而不守之地,则如此可也,不然则我势日缩,而贼势日进,虽江内,其可保乎?且民各安于所居,不欲迁徙,强而驱之,或不无散入贼中之虑。其于保境安民,未见其为长策。何不于此时,巡视沿边可以拱制之处及民居疏密,土地便否,而为之经纪,晓谕人民以避害之道?或十里、数十里为一屯,择其通望据险之处,随人力之众寡,作为土城、木栅,贼若少至,则各以其力御之;贼来稍多,则数屯合一处而御之。且与舟师所在,形势不远,如此措置,使民心乐趋,粮谷稍备,期以数年,然后南边之事,庶可为也。不然,则计不先定,而民之散处无归者,若浮萍之泛泛于江湖,而无根着之可固,虽欲责为战守,谁与战守?今日之势,是也。如此事意,移文于都元帅巡察使、兵使,使之从长料理施行。”上从之。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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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接待都监启曰:“正使管下,有徐相公中朝士子之称。治登者,颇能文词。今日徐相公,以正使之意,言于南好正曰:‘老爷与我,顷日周观王宫旧基,形势极佳,主山白岳尤奇,未见凶处,而有此兵祸,未解其由。必有山水之不吉处,隐在于人所未见之处。老爷令我,为国王相度形势,尔国王欲令相之,则我当往相之。观山,必须陵越险阻,缘城度壑。又必远观于二十馀里之地,然后乃得吉凶,而亦不可不兼观水势。观水之法,宜并寻细泉,而遇江则乘舟上下;水中有岛,则舍舟登岛,延伫而望,然后亦知吉凶。若果往相,则裹饭具马,偕在此尚书一员及地利人员、伶俐译官各一员,而去可也。不可多带人,人多则有妨。且必于阴日观之。晴则不可,雨亦不可。周行观览,当销五六日,穷其远近形势,乃得尽其技矣。此意说与陪臣。’且言‘尔国先王陵寝,不可依中朝天寿山制度,占一山用之耶?分占各山,非万世可继之道’云云矣。”

○上接见刘参将维藩。于时御所别殿。上曰:“为小邦事,冒热往来,多谢多谢。”参将曰:“受皇命往来,自有职分,何劳之有!”上曰:“小邦荡败,一路凡事,虑有怠慢,不胜惶恐。”参将曰:“地方,别无怠慢之事。”上曰:“当初大人南下之日,寡人适有疾,不得相会,昨因下雨,又不果拜,寡人恨焉。”参将曰:“俺当初来京时,多蒙厚赐,谢拜无尽。昨日该官,又设宴而致款,礼意无缺。如此高情,当一一归告于军门。”上曰:“不敢当。”参将曰:“今日虽不赐见,厚待之意,犹当归告。况特蒙接见,益见国王高情,不可不归告于军门。”上请茶,遂行茶礼。右承旨郑淑夏,以礼单进,上曰:“姑徐之。”上顾谓都承旨赵仁得曰:“无可接话之语。贼情问之,如何?”仁得对曰:“上教允当。”上问于参将曰:“大人往近贼营而来,贼情如何?”参将曰:“未知的真。俺写字的华语书写人也。往探贼营,则倭贼潜自入归者已多,阵中尽收行李。行长不久当到,到则即当撤归。清正亦整齐行李云云矣。”上遂呈礼单曰:“薄物,只表情而已。”参将曰:“俺南下时,既蒙厚待。今又礼物太多,未安未安。”遂受之。上曰:“天方极热,未得从容奉话,酒礼亦不得行,惶恐惶恐。”参将曰:“非特于俺为热,国王亦冒暑劳动,未安。各自安静,岂不好乎?”参将告辞遂起,上亦起。参将前致词曰:“俺欲行谢礼,而暑日恐致劳动,不敢。”上曰:“皇恩罔极罔极。小邦荡败,事与心违,寡人常怀惶恐。”参将曰:“都城残破已甚,于予心,亦不忍见矣。”

○传于平安监司尹承吉曰:“凡事一遵前监司所为,更加尽心体行。”

○忠清道观察使尹承勋书状:大槪据报恩县监牒报:“五圣八贤位版,壬辰变初,奉安瓮内,埋置于三年山书院后,今则时势稍异,书院内金净、成运祠堂斋室完全,位版移安,何如?”礼曹回启:“依状启,遣祝设祭而移安。”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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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接待都监启曰:“即刻,正使差官李恕,自熊川来,问彼中消息,则十九日,有行长所送通事称号,浙江人五名来言:‘行长到关白处,请暇祭祖,五月二十六日,起身上船,中路遇逆风,且因关白之招回其国,本月初四日,始为发船,十二日到郞古耶,十六日到一岐岛。若风顺,则二十三四日,当到熊川;风若不顺,更悮几日。总而言之,不出月晦回到’云矣。问撤兵消息则曰:‘大小诸屯,皆收行李,苦待行长之至,至则撤回’云。问船只来泊之事则‘自六日以后,船只陆续来泊,几三四百只,而日后来者,亦连络不绝’云矣。”

○训炼都监启曰:“林梦,别为除职事,传教矣。我国欲以海土,煮取焰者久矣,未知煮炼之法,不得煮取,而今者林梦,能传此法。所当另加赏典,使之激劝,而林梦本是保人,以规例言之,则禁军除授宜当。”答曰:“东班六品实职除授。”夫官爵,国家所以待贤之具也。今林梦,以至微至贱之人,遽授东班六品之职。设使于梦,有煮土之微劳,岂无可施之赏,而必以国家待贤之具,轻而畀之?爵赏之滥极矣。呜呼!夷当时,充列朝端者,举皆厮隶之贱。朝家用人,若是其紊,则虽使伏龙、凤雏,生乎其时,亦且羞与等伍,而莫为之用矣。赏一人,而沮千万人之心,激励一世之道,吁亦左矣。 ○以李廷馨为弘文馆副提学,郑逑为掌隶院判决事,金权为弘文馆修撰,赵芝为世子侍讲院弼善,柳熙緖为世子侍讲院文学,獒树察访康复诚为长水县监,司圃署别提罗德峻为报恩县监,前别坐崔云遇为横城县监,尚衣院别坐韩百谦为户曹佐郞。自康复诚,皆被抄于才堪守令,六品陞叙者也。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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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司谏院启曰:“承文院著作玄德升,曾以东宫记事官,侍卫于洪州时,乃于讲院直所,潜宿娼妓,其处身无状极矣。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备忘记曰:“去二月朔赏格,今始入启,其亦已晩。又前则上上等赏,依此为之,又木一疋加给矣。此则上上等赏,与上中等同,似为未稳。言于训炼都监。”训炼都监回启曰:“二三月间,因都监多事,轮发哨官,以备使用,故其出外而未及入来者,未得一时聚试。今而书启,臣等亦知其稽晩,伏承上教,极为惶恐。至于赏格磨炼之规,则《纪效新书》:‘九中超等,八中上上,七中上中,六中上下,五中中上,四中中中,三中中下,二中下上,一中下中,无分下下。勿论中贯、中边,上下以上论赏,中上中中免,中下以下差次论罚’,是其条式也。今此炮手等中贯多者,画数优而居上;中边多者,中数虽多于中贯之人,而画数反居其下,故七画以上,混以除职、免贱磨炼,而上上等,木一疋加给矣。杀手,各兵以为,炮手论赏,元胜于杀手,而陞叙之人,加给木绵,多有歉然怨叹之心,故自上年冬间,姑减木疋,而一样磨炼矣。伏承上教,果为未稳。论赏之规,当遵用《新书》规式,勿分贯、边,只以多中为上,超等加一等论赏,上上除职,上中木二疋,上下木一疋题给。杀手亦当一例论赏,而考试之际,精察其舞对生熟,各势正彀,少有违于比校篇所论者,勿以入格看,斯合较艺之式。三月以前,依前磨炼施行;四月以后,则依此磨炼,永为恒式,赏典已定规例,而论罚一事,又当并举。下上以下,略仿《新书》棍打发哨之例,降等罚其哨官及把摠何如?”答曰:“依启。启辞亦当。但鸟铳,乃新习之技,而其技冠绝五兵,真天下之神[1]器也。近因劝奖,渐入于妙处,而人之常习众多则未也,赏之不可不重。今若勿分贯、边,则其所谓上上,乃九发而八中者也。此岂人人之所能乎?上上然后除职,则除职、免贱者,有几人哉?然则人之兴起之心,其然乎?予意以为未稳。更议以启。”

○接待都监启曰:“领小西飞天朝通事朱元,持来金嘉猷所送禀帖,正使开见,别无分付之言。只书榜文,揭示于大门外壁上,故其榜文誊书以入。似是前后之报,撮略书出,而亦未能的知矣。榜文内大槪,行长与玄苏书曰:”行长,十七日,到伏见新城,禀上关白。关白大喜云:‘何荣如之?’关白再二[三]称道行长之大功,退兵烧房等事,可任天使老爷分付。“云云。且关白,甚要天使老爷快快过海,行长营里狭小,因玆迎候地方,定于釜山。关白再三云:”如安三年之辛苦,如安可安心云云。’如安,即小西飞也。关白欢喜之心,不能尽述,以此书面之说话,禀上于天使老爷,可催起行云云。“行长前差倭官书曰:”前日,到国先行长五日,关白大喜,再三称行长、如安之功劳。‘今我羡如安,着见天朝北京’云。且寺泽志摩守,再差来要接迎天使老爷。“云。玄苏与小西飞书曰:”行长来书,即付足下过看,即禀上天使老爷,可快催起行。关白曰:‘退兵烧房,自然。岂违天朝之命’云。“ ○上教政院曰:“观孙侍郞牌文,则胡游击,以我国炼兵、防守事出来。所关非轻,又不无周旋学习之事,接伴官,以智略才士有将来之人,更为差遣,令训炼都监荐举。且庆暹,以教师接伴官,在丧,而其代趁不差下,亦为未稳。其代斯速差下,教师十分捡举敬待,并言于训炼都监。”

○接待都监启曰:“中军送选锋唐盘、刘玉,买西瓜、甛瓜于箭串屯田近处,买瓜之际,屯田官韩德男,率其军人,追逐绑缚乱打,至咬耳后。唐盘等来告中军,正使闻之,使副使验伤。臣等亦见之,则明有伤痕,所见骇愕。正使分付曰:‘我之随行人生事,则我自尽法而处。今尔国人,打我随行,尔国亦可尽法而处。’臣等对曰:‘今有此事,不胜惶恐。当启知国王,尽法而处。’正使又分付曰:‘罪不至死,不以死罪处之。’仍招南好正责之曰:”今我此行,为谁而来?莫非中国贵尔国二百年至诚事大之功耳。凡鸭绿以西之人,皆天朝人,无论官爵之有无,大小礼应恭敬。买瓜之人,虽生事,自当告我处置而已。何至结缚乱打,若是其顽恶也?尔国恭顺至诚之意,尽堕于今日此举’云云。正使又令答应官张万禄分付曰:‘我恐国王不信,可带唐盘等二名,解送国王,验其伤处。将唐盘等閪失小帽等物,分征于动手人处。’臣等以閪失物件,当依数征还,至于解送验伤,则陪臣及大小下人,无不目睹,国王岂有不信之理?不须更验之意,再三力陈,始许之。即将犯人韩德男军人二名,俱枷、足锁;看证人一名,着枷并囚。此人等所犯极重,速令该官,依律重处何如?“上曰:”此事极为骇愕。令禁府,严加刑讯穷问。当有处置事矣,此则推鞫后为之。“

○政院启曰:“接待都监郞厅,以堂上言,门隙来言曰:‘正使闻中军下人被打之事,大怒,似当遣官慰解’云,故敢启。”传曰:“知道。虽则然矣,如此夜深何?明日政院相议,遣承旨,措辞慰解。”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驰启曰:“沈游击发兵部公文二角,授之通事,其公文,自倭营,今朝来到。其一,兵部,因册使诣朝鲜国都,俟沈惟敬等回报的确,据实奏闻定夺事题本,而令遵照箚内事理转启事。其一,兵部乞明旨敕令,册使兼程进发,杨方亨前驻居昌,李宗诚与小西飞,前驻南原,以示东封大信,待沈惟敬等的报一到,册使一面前进朝鲜,一面驰奏本部,覆奉兪旨,而册使往封事也。此等文书,想先到册使处,次到游击处,而今始出送。以此公文见之,则册使虽到中路,见沈惟敬等的报而前进,似是更待我国驰奏兵部,覆奉兪音,然后往封矣。”

○夜二更,流星出天市西垣下,入西方天际,状如钵,尾长五六尺许,色赤。五更,四方沈雾。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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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左边捕盗大将赵儆启曰:“迎曙摆拨儿杀害之贼,久逭天诛,常怀痛愤。今者适捕贼人名春石者,盘问之际,端緖现出,追捕其党吴、金等三人,一处凭问,则杀害节次,个个承服。其时瓮岩天兵处,见夺正铁鸟铳,藏在训炼都监,而亦出于其招,似有证据矣。其同倘崔先福等六名,方在延安地云,部将、军官,已为发送,使之捕捉,而第念各官顽慢,虑有脱漏之弊。令备边司,秘密移文督捕。罪恶莫大之贼,不可寻常推鞫,亦令刑曹,备细穷推,以正其罪何如?”上从之。

○义禁府判府事金命元、知事金瓒、尹自新、同知事李辂。启曰:“常时推鞫罪人,元情取招,不为承服,则必请刑推,翌日刑推,例也。韩德男等所犯甚重,天使亦为盛怒,自朝频问推鞫,早晩遣家丁闻见,有不可拘常规处之,而适值明日国忌,势自迟延,恐或天使,益怒其缓治。今日虽斋戒,似当即为刑推,解天使之疑怒。敢启。”传曰:“刑推。”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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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训炼都监启曰:“炮、杀各哨之军,合十二哨,而哨军或不满其数,其中南下馀军,则只有数十馀人。都监知其不可别为一哨,而欲令因基恢廓,渐为募入,故虽未充一旗三队之额,而置旗摠、队摠,许本哨官多般闻见,以广募入之路矣。今陈良玑以为:‘束伍之法,必整齐无脱阙,然后可以备其貌样’,责令合二哨为一哨,使充定额,前后帖谕,意甚懃恳。教师之言,固不得不从,依其言施行,何如?”上从之。

○上教曰:“儿童炮、杀手队,良贱、姓名、年岁,并书启。”训炼都监启曰:“五部儿童五十馀名,试才入格十九人,而未入格之中,亦多可抄之儿,故更为聚会试才,则可合学釰者十六人。通计前后所抄,则三十五人,与李荣白哨儿童之数相敌。以此作为一旗,别出哨官,学倭釰于吕汝文,宜当。新队儿童,其于编伍号令之间,必未解规制,李荣白哨数外,学釰已熟四名,移属新队,而所抄三十五人中,更加精择,减去四名,以作一队,亦为宜当。儿童被抄者,役处年岁,并为书启。”上曰:“五十馀名云,此单子外人,并书其名,别为一单,一时来呈。”

○侍讲院,以师柳成龙、傅金应南意,启曰:“国家之事,莫大于辅养储宫;辅养之责,专在于宫僚。所当极一时之选,以充其任,而又必不杂以他务,使之专心致志于经传之业,以备讲读可也。近日朝廷多事,差任之际,常患乏人,故多以宫僚,更兼职事于他局,奔走彼此,讲劝重事,反不得专一,其失本末轻重之序甚矣。辅德崔瓘,兼安集厅郞厅;文学柳熙緖,兼接待都监郞厅。请崔瓘、柳熙緖,郞厅改差。”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户曹佐郞权盼,稍有勤干之称,或合守令之选,而当初圈点之际,既涉于嫌,及其注拟之时,亦有可避之嫌,盼,宰相尹先觉之婿,而吏曹佐郞尹敬立之妹夫也。台谏直截之风,或有尚之者。而甄拔最先于人,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命递差。”上从之。

○训炼都监启曰:“汉江别营建置之事,若只委兵曹,而都监不为照管,则事体不重,号令有妨。都监专意察理,而兵曹武备司郞厅一员,训炼都监郞厅称号,措置应入器具,往来程督,使得趁成大役,如何?”答曰:“依启。设营处,未知是何处,必须审其形势,据其控扼,左右策应,而有首尾之救,敛兵退守,而有难撼之势,斯可谓之营矣。切宜致虑。”

○上教政院曰:“海州炼兵事,前者传教非一,而少无其效。使人试杀手数人,则其才甚劣,与关西京中之人,不可同年而语云。且其处入番军士,皆争相代立,惟以此为事,言之憾慨寒心。其处别无所为之事,若聚人操炼,则日月已久,必有所益,而今如此。操炼事,或别作事目,或敦谕监司,使之策励施行。议处事,言于备边司。”

○上教政院曰:“卒李淑仪散料,限三年题给。”

○司宪府启曰:“报恩县监罗德峻,处心行事,未免浮杂,多踵门干谒之耻,有立庭争讼之累,而至参破格擢用之列,物情莫不骇异。请命递改。镇安县监郑湜,居官泛滥,专事贪黩。田税,以时起之数捧籴者,已有朝廷之令,而不问陈起,尽数督征,取其所剩,公然入。且军粮蒸米,乱前已为分给,而托称散失,瞒报监司,私自捧纳,皆输运于其家,闻见莫不痛愤。请命罢职。”上从之。

○以闵濬为安边府使,金荩国为艺文馆奉教,洪庆臣、成以文为艺文馆捡阅。

○夜五更,流星出室星下,入巽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白。

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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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接待都监启曰:“即朝金嘉猷、祝允升、吴文轩,各具禀帖,凡三道来,二十四日寅时发送者也。方欲闻见之际,正使呼南好正谕曰:‘行长二十三日,自对马岛发船,故行长所属,举营出接于海中,遇风回来。非行长不来,乃迎接人等,阻风不得往也。二十四日则准到无疑。行长来,则吴文轩亲自驰来云,文轩不出今明当至。此意说与陪臣知之’云,故敢启。”上曰:“彼此翘首东望,苦待长贼,如待王人,无复人理。予素有心病,不堪闻如此之言,后勿入启。”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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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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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申,上在贞陵洞行宫。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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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司谏院启曰:“延丰县监李楠,以关西土兵,军功发身,虽有弓马微劳,人物庸劣,不识文字,苏残起弊之责,决非此人所堪。请命递差。”答曰:“李楠,有功之人。又安知庸劣与否?试之可也,不可递。”

○兵曹郞厅启曰:“昨日本曹堂上,与都监董役官,出看汉江设营基址,则汉江左边,济川亭后麓逦迤,至宜春令亭子后山斗起处,甚合建置一营;汉江右边,一支南走,向江头起处,此处枕流亭后麓,上临楮岛,下通龙山。大营则设于济川亭后麓,而又置别营于此,以为首尾相救之形,甚得事宜。贼奴往年,就此地俱设木栅,内应国祠堂土窟,右应龙山土窟,前则连缀沙平院、穿川诸阵,以为之声援。形势无一踈漏,而其为计至凶密矣。今沿江险要之地,虽不能一时遍设屯寨,而先自此处始事,渐次而条举,则后日必赖其利。请令备边司堂上,更同都监堂上,率相地之人,细为踏审,令该曹,择日设祭,然后使之赴役,何如?”传曰:“依启。汉江一带形势,自上流至于海口,可随后详悉图画以入。”

传于备边司曰:“海州炼兵之事,已为经年,而蔑无实效。虽因方伯数递,未能督劝责成,而亦未必不由于悠泛度日,徒为文具。前后监司,固不得辞其责,至于兵使,则当初设立本意,欲使之专掌训炼,以备缓急,而今经数岁,未闻措置事。入番镇军,亦不令当身,立防操炼,而使无籍之辈,争为代立,隳废军务莫甚。下书切责,使之悚息改图为当。若正军之见抄于炮、杀手者,分明立番,乃其身役,虽不给粮,可以坐营演习,若公私杂类,既有身役,使之裹粮长立操炼,则不无怨苦。必须别样措置,储备粮饷,然后可以继粮,而责其成效。此在本道监司,仰体圣算,至诚奉行而已。应行事目,则去年三月,已为启下,行移各道,颇为详尽,似不必更为。且不时试才,别施赏典,则亦可以耸动兴起。柳永询下去时,以此意言送,何如?”上从之。

○司宪府大司宪金玏、执义申湜、掌令李铁、郑期远、持平南以恭、姜签。进箚

伏以,《传》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盖安乐可以死,则百年盈溢之祸,已不可进,而忧患可以生,则四载勤劳之效,尚亦可图,此理势之所必至也。然则今日之事,讫可有济,而危迫之患,日甚一日,如游于水,渐入其深,将不知执事者之计,竟出于何场也。夫陵庙埋烟,山河带羞,天下之至痛也;鲸鲵据海,攻守失策,天下之至危也。以天下之至痛,而当天下之至危,则非有所警动其心,而斡旋其机者,将不能济天下之大业矣。殿下之所以深于忧患者,果无歉于心,而有可生之道欤?夫否极则必兴,天之数也;穷极则必反,人之情也。故古之贤君,不以否极而自画,不以穷极而自沮,能尽反身之道,竟膺将兴之运,若周、汉之中兴是也。方其扰攘之际,流离尾之身,若不能自脱于泥露之中,而终能图回天命,充复旧物者,盖其天命之去就,惟系于人事之如何耳。殿下奔播之馀,宅国荆榛,川原肮骸,天地灰烬,则可谓遭否极之运,而处穷极之地矣。其日夜之振刷奋厉,以求为恢复之计者,亦无所不用其极,则兴隆之望,时则可矣,而天心无悔,人谋不臧,收拾之势,渺无形像,臣等茫然自失,亦未知其故也。殿下丕冒庶物,而德无不包;广裁群务,而策靡不讲;蓄锐调饷,不失其方;任相御将,以得其道,而诚意未形,威灵不畅,人心怠惰,邪议朋兴。朝家处置,一归悠泛,流光荏苒,作事徘徊,可否之间,坐失机会,此可谓人事之修乎?窃念恢复之基,在于立志;恢复之实,在于尽诚。志者,心之所之。古人云:‘有志者,事竟成。’诚者,真实无妄,故子思曰:“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大哉志乎!志既立,则土篑可以为山,杯勺可以成海,而天下之事,无不可做。至哉诚乎!诚之尽,则金石可透,豚鱼可孚,而天下之物,无所囿。殿下苟能立此志而尽此诚,则必兴之运,将入殿下之手,而重恢之业,端在一转移之间矣。臣等待罪言地,惊心毁室,悯切之痛,不能自已,谨将十数条,开列于左,以备殿下之采择焉。夫为治,必本于治心,而治心莫要于懋学。故古人无不以讲论经籍,为帝王之盛节,盖以存心,出治之本,无非从此中来也。况此蹇屯之时,百事难处,进退或至于狼跋,可否多涉于狐疑?若无以考圣贤之成法,明事理之当然,则毫厘之差,未免千里之谬。故程子:“凡处难,能守正而不变者鲜矣。”然则讲学之功,尤不可做于世乱之时也。殿下遭时不幸,孤立于奔电沸海之中,而亦不忘问学之美,复开经幄,登进儒臣,商确义理,荡摩机务,凡百论议,要归之至当,则本源之地,无所波荡,抑可以知吉凶存亡,而不失其正矣。然进学之要,贵无作辍,故君子,体天之健,自强不息,盖其食息不继,则前日之功,亦不得为我之有矣。殿下之所以日干夕惕者,果无愧于不息之道欤?况为学之道,择之在精,若不正之说,有时混进,则其精思心术,亦不能无杂,而大为正道之蝥蠹矣。要当明辨而斥远之,以绝其根柢可也。噫!孰非为学,而时务最急。若非切时,何以为功?今之可鉴者,必在于中兴之世,而君臣行事之迹,昭在方策。伏愿殿下,特令馆阁之臣,取其切要者,裒成一通,置之座右,讲究经学之暇,时时披阅,惕然深省,则大本急务,幷无亏缺,而为学之道,可得其实也。夫人君,字万民而为之父,教万民而作之师,率一世之人,而偕之人道,则其教养之责,既重且大,而又有所至重且大者。东宫,君之副而国之本也。辅成德业,为他日付托之地,则殿下之父字而师教者,可谓亲切而无间也。然其教养之方,不过妙选宫僚,广择宾师,毓德履道,做成大业,则所以警发格言,酬应正事,而陶镕气质,涵养性情者,不可他求也。意讴歌之地,已系根本,而辅养之具,率多踈略。官兼而不能专,则宫僚之任,或未尽也;名存而不相关,则宾师之贵,皆未举也。是故,讲论未免于寡陋,课程亦患于断续,将就之功,或有未至。伏愿殿下,申敕铨曹,慎择侍讲之员,广询宰从,并举在野之贤,黄发登席,白衣横经,以发其隆师、亲友之心,以敦其孝仁、礼义之道,则左右前后,莫不端方,动容周旋,皆中规绳,学问高朗,事业弘大,作圣之功,殆将濬源于斯矣。若推而长之,以教诲王子,则亦可使遵守义方,而皆不失行己之道矣。顷日有以王子之不义,宫奴之作弊,责大臣以举劾。殿下此心,亦足以为兴复之路头也。海之一州,夐阻毂下,禁防阔绝,弊端滋蔓,民怨多兴,讹言屡惊。此虽侍卫之臣,有失于省约,以速其罪,而其所以致此者,亦岂无所自乎?愿回中殿,进御京城,且令王子,折节就学,则辅养教诲之道,无不各得其实也。

夫军国之务,源委浩繁,而宵之中,不能独理,则必有大臣身任而摠治之,然后事有条理,而纲纪自立。今之所谓备边司,则大臣诸宰,共一厅事,联茵密坐,论议同,较其簿牒,则不啻千百,而求其实效,则未见一二,盖其任职多失于混杂,而应务亦伤于胶扰也。若使大臣,总摄群议,诸宰以司釐而分之,随事指挥,以责其效,如有不职者,或檄召而责之,或启禀而治之,使之俯首察任,各尽其才,则提纲挈要之道,庶几尽之矣。噫!程子曰:“天地不遇,则万物不生;君臣不遇,则政治不兴。”夫君臣之义,不在于苟合,而唯贵于相遇,故利见大人。情意融通,合为一体,则肱股心膂也;聚为同气,则风虎云龙也。好恶不能移其意,谗间不能惑其志,然后委任责成,而治道著矣。伏愿殿下,更加崇重,不责细务,言听计用,休戚与同,聚精会神而天地交泰,操约制烦而德施斯普,朝廷之体,自此而尊矣。《诗》云:“文武吉甫,万邦为宪。”若仪刑百辟,而各尽其职,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则《中庸》之所谓敬大臣、体群臣者,一举两尽,而委任中书之道,可得其实也。夫摠检之权,莫重于元帅,而经理之任,莫切于方伯。阃外之事,皆以当责,而帅府之务,皆系等闲,布置节目,久成寥落,唯收聚阵状,飞递天门,是为人传语者也。且罪在误事,其身已轻,尚不能坐镇一席,其何以号令于人乎?其如巡宣各道者,或患于才分之不足,而未周于教炼调给之地,或拘于界封之有限,而多失于推移补缀之势。凡事之不理者,其道非一,则八路之板荡,顾何时而收拾乎?噫!名论之轻,古人患之,而视其爵位,我国尤甚。以大臣之重,因其才望而镇之,然后人心有所警动,事务有所禀裁,而条理得宜,万目改睹,南边之事,庶有可济。况难处之患,此时尤多,缓急之际,势难遥制,事机之失,在于呼吸,往釐之期,固不可滞也。伏愿殿下,广采众议,快举宸断,重体察摠裁之权,副南人信宿之望,则仰戴威命,展宣其力,综理得宜,纲维自举。监司以下,各恭其职,而人心可怀,贼胆可寒,自馀屯田炼兵之事,皆当在条理之中矣。至如元帅,己系筌蹄,而只益其弊,固不须仍存也。然则筹边镇众之道,可得其实也。夫兵、水使、诸阵之将,国家之倚以为干城者,而无《置兔》之才,有首鼠之态,凶锋若近,则失祖逖之鞭,寇患稍退,则释田单之锸。假阵山谷,枯柴不设,私放军卒,贼路皆清,习成自便,讳言兵事,故官高自爱而怯生金带,气满相抗而衅起虓虎,玩寇图功,转成争端。虽以朝廷之令,亦不能禁断,终乃换置而远避之,此乃闾阎匹夫,救人之斗而两解之者也。况制度之于巡察,在节制之中,而心怀陵驾之计,张皇忿辞,累干宸严,而朝议亦莫之谁何。威纲既如此,则将何望驭将之有术,而必我用乎?将骄卒惰,兵家所忌,则弃一人而得千人之用,亦今日之所急也。取其尤无良不听令者,依律处断,以警动辕门之耳目,在所不得已也。噫!古之为将者,率皆知书,故持身必谨,临阵必勇,而立不世之𪟝矣。若我国之人,则手一把弧矢,目不经书籍,文武之业,判而二之,故一向贸贸,鱼鲁莫辨,临事当敌,私意逗挠,彼鹅鹊风云之状,又奚能知之?然则虽貂珰在身,而不过一军卒耳,乌足谓之将哉?伏愿殿下,特令备边司,广采公议,选拣其才堪为将者,录其所读之书,排日讲习,随其等第,而赏罚行焉,则将才丕变,便可括目。岂独吴下之有阿蒙哉?至于儒臣讲兵,尤有远大之期。应作振作之规,一体举行,则御将养才之道,可得其实也。夫亲民之官,莫如守令,则苦乐之判,皆系其手,而慈祥者盖寡,掊克者寔繁,惠泽枯渴,色目骚屑,阖门之俸,督办于靡孑,媚事之资,取给于无告,拏取货宝,营造产业,排置田舍,坚植巩基,侵剥之患,无所不至。毛肤已尽,继以膏血,沟壑之塡,可谓惨矣。朝廷亦将明示劝惩,以为保民之地,故随其见犯,致究王狱,而议罪之官,于阅实,寻常讯问,竟皆原宥,转头换面,还占仕路。若必如今日之为,则阿与即墨,混为一道,而齐王之鼎镬,亦不过枉杀之器耳。将何以戢贪鄙,而服人心哉?伏愿殿下,严饬该曹,广选其人,差除之际,一循公道,不问资级,唯以干俭为最,而非边垣防御之地,则皆勿以武弁差授。循名责实,各尽其情,茂绩最著,名登御屏,贪虐已甚者,罪沦赃籍,一赏一罚,皆得其当,则择人安民之道,可得其实也。

夫行师之道,粮饷居先,故古人云:“若无储蓄,是弃封疆。”盖其粮道或绝,则不可以保有区宇也。自变故以来,府库灰尘,田野蓬藋,则斗斛之资,无路可办,馈饷之烦,何计能措?是以朝廷经理之方,不得不出于下策。劝募之牒,云飞列邑,管督之使,星驰诸路,常贡作米之令,不遗下户,大同军粮之征,无间巨室,多方调聚,涓滴不择,给饷之道,似无不尽,而或私入于使者之手中,或逋欠于列邑之民间,版曹不察其出入,方伯未会其多少,随风聚散,逐节纷挐,求之国用,已成亡羊,则勒征残户之患滥觞,附益私家之弊漏卮。噫!屯田一事,比诸前头措置之方,颇有公私两便之益,而中外之耕,失于力作,秋来所,反愧种子,较其终岁之所得,第未知几何耶?今欲大举明年之耕,以补军国之需,此固至紧之务也。但公田之利,唯在于不夺民力,苟不能自尽其力,则生理穷矣。今则人情事势,稍与前日不同,至于癃羸之人,亦莫不扶犁上陇,以图生业,虽其得地有广狭,而自尽其力则一也。况春耕夏耘,各有时分,数蓂才谢,或失其节,故农民之情,惜日如年。若受任者,惟以就事为重,而不恤于此,则违天时、拂人情,而将不能底绩。矧敢曰怠弃其职,而虚费所需者乎?大抵内外调度之责,多出于捐下益上,则是虽迫于目前,为此不得已之计,而抛恩取怨,得不补失,殆非国家之所愿闻也。伏愿殿下,俯轸经理,必得其人,公私不至于相侵,轻重不违于相权,得民欢心,广济田功,而非独塞下之有积,则利国利民之道,可得其实也。夫兵必得炼而精,故古人之善保国者,必急于教训,使其手不踈于击之器,使其身不迷于坐作之方,使其耳目,习于锺鼓旌旗之间,而不乱其心志,安于斩刈杀伐之际而不慑,故虽有仓卒之变,而不至于惊溃,盖其心身之豫定也。殿下志切拨乱,锐意炼卒,痛排浮议,特设教局,或托教师而操炼之,或付哨官而统率之,侍御禁苑,课其生熟,等第赏罚,以为劝,至于闾家小儿,亦以刀剑为戏,此亦十年教训之意也。但不根之兵,多厕行伍,无用之卒,虚耗粮料,兵籍无征,而勇锐之人,栖迟在亩;军政无统,而出身之徒,偃息在床。自脱羁靮,无以要束,则训教之方,非所敢望,而其可致用于缓急乎?噫!习兵非难,而忘身实难。苟非死绥之志,有所前定,则安能冒危,而必用其兵乎?是故,古之善将者,不贵其手中之兵刃,而唯取其心上之勇义,盖教民必死之义也。伏愿殿下,审古人教训之方,惩前日溃散之患,使恩威并行,部伍齐整进退趋跄,唯上所令,而略将忠君孝亲之道,亲上死长之义,抄作书记,随时教诏,如乡射读法之例,则其所以讨贼复仇者,并耳熟而心喩,当敌用兵,下手相应,而无退遁偸生之患矣。然则教炼军兵之道,可得其实也。

夫天启中兴,必生其才,历世皆然,在今可征。念惟殿下,当乱思贤,侧席兴叹,闷闷焉如不得见之,是何才难之至此极耶?古语云:“珠玉无胫而至者,以人好之也。”是惟不好,好之则无不至,故古之贤君,不患无才,而患所以好之者未至也。叔季失养,人才然,而兵火所触,梗楠摧折,当世之所存者,盖无几矣,而任用之际,又不得其方,或不能优容而尽其效,或不能委任而责其成,汉帝三杰之论,未闻于筑坛之下,种、蠡四封之托,不行于推之中。赏罚失宜,进退乖方,其如的见时变者,孰肯轻出其身,自取颠𬯀乎?噫!人才之生,不择其地,故尺泽可以藏龙,空谷可以栖兰。要在扬其侧陋而崇长之矣。人之有才,如玉之在璞,掷之则瓦砾,琢之则圭璋,要在因其美质而拂拭矣。是以古之帝王,或求之渭阳,或求之草庐,或求之吏,或求之行伍,而终能赞成兴运,彪炳千古。若不能心诚求之,各得其用,则太公终为渔钓,孔明老于耕犂,萧、曹困于刀笔,吴、贾困于椎埋,而乃天地间无用物也。伏愿殿下,推知人之明,渴求贤之忱,如有可取,则不泥于俗论,既有所效,则无惑于人言,乃令铨曹,破格收用,如良梓之并蓄轮桶,则一世之才,可了一世之事,而求才致用之道,可得其实也。夫求言,所以通一人之视听,而决天下之壅蔽也。若耳目涂塞,则身之所向,颠沛随至。况遇险,而能得其全安者乎?殿下,际此乱世,众难交集,前有虺蛇,而后有坑堑,则可谓遇险之甚者也。虽四目之明,可追于前轨,而或不免颠踬于危途,况未必如此者乎?殿下降屈明威,博采刍荛,登对臣僚,酬应如响,则言路之开,不须在城门之闭矣。第以朝著之间,巽懦成风,徒有将顺之习,而未赞虚受之美。此则在廷之臣,当受其责,而亦恐殿下之求言,或未尽其要也。噫!古之求言者,不徒受之,而又从而行之;不徒行之,而又从而赏之,故中人以下,亦得以无所畏沮,而敷陈其心腹,众善毕集,而百务皆举,固听言之致也。殿下之所以求言者,其亦有得于斯乎?姑以一事言之,顷者台官贡章,请申冤枉,盖其不道之凶,既出缙绅,而罔极之奸,自设机阱,则其横罹罗织,而闭冤泉壤者,固不可胜言。吁天莫闻,人心大崩,慰答之望,唯在于昭雪之一举,则其所陈列,当在必行之中矣。既命大臣,商启禀,斯固受其言也,而及其廷议归一,竟无着落,其可谓行之者耶?伏愿殿下,俯轸国事之多艰,深惧舆情之或郁,诱之尽言,择言必行,赏之使言,不言有罪,则巽顺之习,反成苦口,而凡百事情,皆萃于殿下之目前矣。然则从谏弗咈之道,可得其实也。夫人心之扰,惨于敌国,立就之间,兴废立至,故周宣劳来之政,先行于侧身之时,邓禹务悦之言,首发于杖策之日,以其怀绥之道,不可晷刻之或缓也。民生不辰,际此兵燹,乱刃之下,瘢疮在身,积骸之中,孤寡满国,饥疲已极,飞挽相迫,则盖不止泽鸿之哀鸣矣。其愁怨之声,已格彼苍,向背之心,可察其眉,岂非今日之大可忧者乎?况南边将卒,久在征戍,偸安老师,虽未免河上之逍遥,而山栖水处,雨沐风栉,其暴露之苦极矣。曲尽人情,莫切于《诗》,故《东山》述婚姻之好;《杖杜》叙父母之忧,所谓哀伤恻怛,不啻在己者也。噫!蠢动之心,至愚而灵,感发之端,捷于影响。山东布诏,老羸扶杖;奉天下书,悍卒归顺。转移之机,亶不在远,苟得仁言,一纸有裕,此无他,以心而感心也。伏愿殿下,时遣近臣,宣布恩旨,指示谋生之路,开陈奉上之义,益减其不急之征,又蠲其无名之敛,则民人之心,悦矣;推解衣之心,慰横戈之苦,考绩试才,行赏试罚,则将卒之心,悦矣。然则天语丁宁,龙颜咫尺,仁声盈耳,实惠满腹,如父之教子,而子能知义;如天之覆物,而物皆知春。上下之间,情意融贯,君臣之际,信义固结,而激励人心之道,可得其实也。夫国之所以为国者,以其有刑政也。若刑政不举,则纲纪痿蹶,而将为鱼烂之归矣。如周之忠厚,汉之宽厚,宋之仁厚,非不有治化之美,而至其季世,渐就陵替,迫于乱亡,而不能自振,其或继此者,不可无宽猛之相济耳。我国升平百年,恬憘度日,人情太胜,反掩公义,用法之际,惟尚宽纵,因循之习,久国政。及其遇乱,辗转摧败,萎之证,日至沈痼,内而朝廷,外而方域,人心怠慢,号令不行,刑官玩法,奸吏弄柄,私意流行,赏罚乖当,如忘雠背国之徒,媚贼要好之类,尚逭刑章,则他尚何言哉?噫!施其所乐者,自下而上,故氓庶有善,则不终朝而赏随之;施其所畏者,自上而下,故公卿有罪,则不终朝而罚随之。

若虞舜之诛四凶,所以击天下之大族也。今日,官高而赦之,势难而赦之,无情而赦之,久滞而赦之,则是天下无可罪之人矣。伏愿殿下,快挥乾断,诞布威信,要束诸臣,下及国中,信赏必罚,一如所令,劝之以恩,而如时雨之润,振之以威,而如秋霜之肃,则大小之人,竦心趋事,举国之事,可输一指,然则修政振纪之道,可得其实也。夫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彝伦也。若彝伦不明,则人纪斁绝,而终为禽兽之归矣。如大舜之明于人伦,夏后之肇修人纪,皆所以淑人心而兴治道也。我国,累世熙洽,文物亨泰,教化之具,无所不张,士以礼法自律,人以忠孝自励,冠婚丧之式,不让于古,遗君后亲之说,不容于世,故孝理之下,鲜有得罪于彝伦者,而乱离以来,禁防大毁,怀不逞之心,倡无法之说,唯知身上之患,罔念膝下之恩,原隰之裒,未入于蔂梩,衰麻之食,不择于鸡臛。有识或如此,况于蚩蚩之氓乎?孝子之门,可求忠臣,而薄于其亲如此,则赴义死国之人,盖难拭目也。噫!三代之教,皆所以明人伦,则亦在人君防禁而导率耳。昔乐毅表贤者之闾,封王蠋之墓,而齐人悦服。秉彝之心,人所固有,虽其昏蔽之极,而岂无感发之端乎?伏愿殿下,彰善恶,旌别淑慝,如忠臣孝子及烈女之类,令有司,博采公议,参以闻见,取其节义之尤著者,属之政府,从实勘核,表厥宅里,以激动人心,而其或不率者,并以本法,分其轻重而必罪之,则厚伦成俗之道,可得其实也。夫防守之策,必审其地势,故固外而卫其本,宅中而制其末,乃保国之要诀也。凡人家之备盗贼者,亦必先固其藩篱。盖其房户之间,无所蔽障,而直叩其扃𫔎,则其势已迫,而不能为之计矣。湖、岭之南,乃国家之藩篱也。经理之策,在所当先,而任其荡败,罔可收拾,乌在其固外而卫其本耶?人之言曰:“国家轻二南,而重关西。”朝议虽未必如此,而人言亦不无所自。盖雠贼之意,不徒在于我国,则京城以西,皆系必冲之中,如或藩篱失守,而贼环其房户,则虽有智者,亦无如之何。噫!全、庆二方,最当贼路,不问去留,皆在必守。若不然,保完遗氓,以实其防戍,而使远道之人,裹足而来,则劳费倍极,而八路皆困。此其本道之兵,一以当百也。伏愿殿下,别加警饬,抚戢民兵,宽其力役,督其训习,振作疲顿,转振气势,则两道之兵,必有爪牙之用矣。且列邑山城,皆所当守,而势分则力弱,患大则难支。必于诸阵之中,取其地势之襟带者,择其天堑之控扼者,聚兵蓄粮,作三大阵,使名将镇守之,整饬诸务,渐成不拔之基,则贼搏山下,而我有百二之势,彼不能破矣。然则腹背之地,无唇亡之患,而御敌固本之道,可得其实也。夫马政之修否,关一国之兴替,故司马之名,著于《周官》,而国君之富,数马以对,盖其地用,莫如马,以系国家之大务也。我国设监牧于各场,遣邮官于诸道,而耽罗一域,无让冀北,则以为庭实,以为传命,以为征伐,而皆无乏用之叹矣。一经兵乱之后,尽没于凶贼,被掠于唐军,刷出闾里,随毙于滥駄,饥疲马卒,亦患于难喂,则萧萧马鸣,岂能作三军之气,而𬳶𬳶牡马,宁或见在坰之盛乎?况当衰替之时,牧事尤所当急,故卫侯徙居楚丘,而称其騋牝之三千;秦人复雠西戎,而夸其驷牡之孔阜。兴复旧业者,未尝不以此为重,则殿下之留意于马政者,亦有所不可缓也。噫!牧马之功,不能自成,而必有所劝励之方,故汧、渭之间,马大蕃息,而有茅土之封,内外之闲,为使尽职,而有开府之加,所以优其褒赏,而责其大效者,盖无以加矣。伏愿殿下,命刷现数,聚为国籍,择其诸宰中尽心国事者,称使以领之,又分其马数,属诸勤谨之人,而就养于水草茂畅之地,如秦、唐故事,较其生息多寡,以为赏罚,则军马之盛,可以着鞭于讨贼矣。且田家之牛,一皆荡尽,农亩之耕,代人以驾,而京外屠杀,至今不止,吁亦尽之矣。民食军饷,将何所作农而为资耶?若申其严禁,许令相告,各以本律,为之赏罚,重其牧养之道,可得其实也。

臣等既以无用文字,渎陈于前,复有坏一国之人心,而败恢复之大业者,不得不覶缕于后焉。盖变故以后,事玩情狃,义屈于厌乱,而怠心遽乘,势穷于讨贼,而苟计自生,羁縻之说,已迫于唐官,而许款之请,至烦于皇朝,紫泥东封,龙节指海,馆待路候,举国骏奔。噫!我国之事,已无可言,而逆天之凶,反入于大国之包容,此亦关于天运,而不得免者耶?殿下屡下愤切之教,痛排姑息之议,大义澟然,可质神明,而势已至此,罔可防制,如水之流,滔滔不返。如宰执之人,亦或有倡之者,百雌相和,指为良筹,复雠之义,反成分外,语到和好,众耳先倾,言及攻战,万口皆闭,唯将苟保之首领,望渡海之日月,此可谓有人之心,而可图恢复之业乎?殿下既有导率之权,而终不能斥其邪而反之正,则抑恐诚意之或有所未尽也。若殿下益励恢复之志,而赫然变动,是诚在我云尔,则凡厥臣民,又孰无风草之偃乎?况凶贼有去留之机,而华使之意,唯急于成事,则此间难处之患,尤不可不虑。必须参情据义,豫定谋画,临时善措,不失其正,而又将倡成邪说者,彰其所犯,置诸王法,以不共戴天之义,命撰教书,布告中外,则庶可以无负于祖宗,而有辞于永世矣。从前所陈之说,虽未足以尽当今之弊,而小可以害中兴之政,大可以坏中兴之业。殿下若欲矫其弊而尽其实,则揣摩之柄,不出于一心之中,而运用之妙,可验于万有之表矣。宁有所须待于人而为之者耶?然而回荡覆之势,而竖全安之基,乃变之大者也。非有大志至诚,足以旋转其乾坤,则不能成改纪之绩,而殿下欲以寸筳撞之,其亦有乖于击锺之道矣。夫锺,悲而击之则哀;怒而击之则武,诚意之入也。当抚绥之政,则何不悲而击之,当攻守之策,则何不怒而击之耶?击之,且不能尽其道,而望其声之大应,则徒费时日,而有难成之患矣。是故,光武披图,而叹难郡国之未定;昭烈抚髀,而泣功业之不建。盖日月逾迈,若不云来,则二君之所以忧闷者,可谓戚矣。宋臣李纲,条陈六事,而爱惜日力,乃居其一。臣等之眷眷于殿下者,亦出于李纲之意也。殿下若俯采聋瞽之说,立其志而启恢复之基,尽其诚而得恢复之实,则殿下所欲为者,顾未有不效者矣。请以宗系辨诬之事证之,将祖宗被诬之冤,为一已穷天之痛,哀吁皇朝,必求昭雪之地,奉天之忱,终始不二,能以数百年海外之至痛,而竟彻于九万之苍苍。若非殿下志勤而诚至,则安能济此天下之至难者乎?今者颠覆之患,既当殿下之身,则重恢之意,必在殿下之手,而既有退托之心,累烦权署之命,人情骇闷,百为涣散。上帝监临,报应不爽,则岂非可戒者乎?伏愿殿下,益尽其复仇之诚,而必极其反身之功,大其量以轨群物,大其明以照众情,大其仁以育民生,大其智以察事几,大其勇以图讨贼,大其义以期复仇,则本源澄澈,众功皆集,人心所趋,天命可图,所谓恢复之基,恢复之实,无不毕举,而殿下之生于忧患者,端在于此矣。如曰未然,则臣等虽伏欺罔之罪,亦所甘心。《诗》云:‘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万死馀生,滥叨驱使,补无涓埃,梦寐亦惊,岁月所得,唯有涕泪盈襟耳。昔诸葛亮,陈戒于其主曰:‘陛下亦宜自谋’,终之以‘临表涕’,则倾阳寸忱,无间贤愚,耿耿孤诚,宁不厚望于殿下哉!取进止。

上答曰:“省箚,忧国之诚,谋国之智至矣。不任感。当议而处之。”史臣曰:“一篇箚辞,实出肝胆忠诚,举以行之,不啻若治病之良剂也。然与其议而处之,孰若改而用之?一下备边,佥意异同,善谟喜策,终归寥落,无补于万一,良可叹也。” ○接待都监启曰:“即刻,沈游击差人二人,弃拨马过去,为正使差官程瑶所阻,正使招问过去之由,答曰:‘老爷前禀帖,老爷差官,自为另报,而军门兵部之报,一刻为急,过去耳。’天使与语,馈酒饭而送之。其所问答,不逮闻知。俄即,倭通事朱元,以小西飞意,来告正使曰:‘行长遣如安书云:“二十六日申时,已回。关白差豊臣正成等二人,分管烧房、接待等事,而传谕各营,渐次撤回。一起撤回,釜山大将门敦及其所属;二起撤回,清正及其所属;三起尽撤,各营小将。各处房屋,则随撤随烧,只留釜山房屋,行长移住,等待天使,同时渡海。”以釜山,近海直路故也。门敦,即大将官职’云。”传曰:“如此之言,勿为入启事,昨昨日传教,敢又启之,极为骇愕。郞厅所当罢职,而今姑堂上、郞厅,并推考、重治。”史臣曰:“枕戈尝胆,思欲讨贼复雠,则必使倭奴,只帆不返,然后方可以快于心。今者,自来自去,雍容任其意,况烧房撤兵之言,亦安知其诡诈耶?” ○以郑淑夏为承政院左承旨,郑光绩为右承旨,吴长为镇安县监,张显光为报恩县监。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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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司谏院启曰:“辅养储宫,今日急务,宫僚之任,当极一时之选。弼善赵庭芝,人物轻率,为公论所少,久矣。今授本职,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命递差。延丰县监李楠,昌城一土兵,人物凡庸,别无可称之才。虽有弓马微劳,不可遽委专城,以贻民害。请命递差。”上答曰:“依启。李楠,不可递。”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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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司宪府启曰:“目今凶贼去留之机,已失复雠之大义,则自上所不忍闻,臣民所不忍言,而若我民人,越厥土,则乃祖宗旧物,料理之策,不可不急,而南边镇抚之任,至今未见其人,朝廷处置,每有缓不及事之患,极为寒心。元帅则方在罪谤之中,既不能号令,且从事之员,亦无所任使。此固不足为有无,而监司则当在一路境上,待候华使之行,而边海之事,势不相及。然则人民土之久没于贼中者,一任其荡然,而将无以镇定收拾,岂非可虞之大者乎?请令备边司商议,作急处置。晋州牧使金亿秋,既不能知书,又无干办,治烦剸剧,不可责于此人。请命递差。本州,正当沿海诸阵之中,而事务甚剧,无才局难治;荡败已极,非慈详难济。武弁之人,决不能当此任也。请以文官之有才望者,十分择遣。且判官朴思齐,以迂踈书生,处事踈缓。请递差,代以武臣,以责文武相济之效。黄海兵使具思稷,既膺阃寄,专以炼兵为责,而入番军士,任令代立,教训之事,日至隳废,其怠慢不职甚矣。请命递差。且本道炼兵,则属之中军,扈卫则付之卫将,兵使不过一剩官,而惟多率军官,侵削军卒,责办支供,糜费郡邑,物议皆以为当革,决不可仍存,以重贻民害。请自今勿为差遣。”上答曰:“处置事,当依启。宪府之意,欲何为?具思稷,可推考、治罪。虽递差,一般人,择遣为难。黄海兵使,在平时犹不可无,况此时乎?决不可革。但炼兵,责之兵使,可也。不能则治罪而已。今所谓属之中军,此甚不可。晋州事,依启。宪府之意,欲何为?问于城上所,以启。”回启曰:“体察使,若未得急时下送,则诸宰中,有才智尽心国事者,急急下送之意矣。”传曰:“知道。”史臣曰:“兵使之设立于海西,虽出于一时权宜,而无益有害,物议皆以为当革。台官之启,因物议也。”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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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备边司启曰:“我国于此贼,当期万世而必报其雠,至于措置、区画之方,则亦当观势乘便,不失其宜,然后庶可望其济也。臣等每虑此贼之动,在于今年,中外更为瓦解,人民且不得耕种。虽有复雠大计,将何所施?今年,天朝略施羁縻之策,而贼兵蛰而不动,四方年谷颇登,此天心有助顺之几,而人事有可为之望也。为我国计,勿论贼之去不去,乘此兵势少戢之隙,汲汲于生聚储积,操炼守备等事,如救头燃,不遗寸刻,数年之后,虽有意外之虞,而不至于前日之受祸也。古人所谓‘毋恃敌之不来,恃我所以待之’,正谓此也。南方之事,专在元帅,而权栗累被重论,已无设施之意,且所率从事官二人,亦皆罢而不遣其代。是则虽有元帅之名,而其实无也。贼兵之去,虽不可测,万一撤回,则海边空虚之处,流离涣散之氓,必须及时存抚,城池之可守者守之,要害之可据者据之,兵粮当竭力而收拾,将吏当申饬而整顿。此皆数日之间措置,缓急少异,而事之成败悬殊。故臣等从前极致忧虑,或请遣体察副使,前后渎陈者,良以此也,宪府启辞,实亦有见于此。臣等更为商议,则或以为:‘体察使不久当上来南下。’或以为:‘宰臣一人,先送料理,而体察使之去,使为副使。’或以为:‘堂上一人,称为按抚使下去,抚戢贼退后遗散之民。’或以为:‘极择堂下有名望文官一人,姑称为都元帅从事官,下送为当’云。论议如此,何以为之?敢禀。”上答曰:“本司参酌折衷以启。”

○夜一更,流星出女星上,入巽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赤。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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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传于政院曰:“海州炼兵事,前日传教矣。凡兵若上下递番之人,身无住着,志不专一,不如土兵之为贵。予意海州一邑男丁,籍其居,勿论良人、内奴、私贱,悉发为兵,本邑守令,使唤人定数及老病人外,毋使一人得脱。而尽蠲其身役,依都监例,分为炮、杀、射三队,定哨官而领之,立大将而统之,隶于兵使,日加训炼,赏罚程督。若私贱之成才者,则其主,或以官爵赏之,或以他奴酬之。要在使人兴起,皆愿为兵。仍以山城,作为兵营,使兵使守之,招集遗民,广开屯田于近处,直路郡邑外,其他若干郡邑贡税,尽输于海州,积于山城,以为养出兵粮之资,如是行之数年,则屹然为西海一保障,终必赖其力矣。岂必多让于平壤哉?大略如斯,曲折难尽,只恐难以办此。参酌议启,言于备边司。”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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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传于政院曰:“都元帅从事官,择遣固当。但从事官,乃元帅幕下之士,元帅如有所为,则无赞画之助,今元帅如彼,而为其从事官,恐无所为。予见如此,未知如何?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南方之事甚急,近日处置,则未免稽缓,臣等亦以为虑。以事言之,则体察使当早下去,而未及上来,故有副使先送之议,而又以为副使,当待都体察使自举乃可,故群议未得归一,不得已出于下策,欲送堂上文臣,为都元帅从事之代,于事固无所益,实有如圣教之意。无已则只有先送宰臣一人,称为副使而已。不然则数日后,右相上来处置。司中之议,有此两条,更禀上裁。”答曰:“今日斋戒,明日斋罢后,当面议。”

○训炼都监启曰:“昨日都监堂上,与备边司、礼曹堂上,出汉江,看审设营之处,则兵曹所启汉江左边济川亭后麓,形势甚好,设营控扼,左右俱胜。但汉江神祭坛及龙祭二坛,连排一处,迫近设营之地。祭坛不可入营内,且欲遗外坛基,而狭小其营制,则非但水边形险,半在城外,与择胜设险之义有乖,祭坛在城栅之外,人马喧阗,入处上头,亦甚未安。往年倭贼掘壕设时,破毁祭坛西边,今为草莽之场,而祖宗朝列置坛壝,皆以为移设未安。坛则虽有便宜移设之地,事系重难;设营如不用此地,则更无形势可合之所。何以为之?敢禀。”上答曰:“祭坛移设,有何难焉?移设可也。但当择据形胜之地而已。”

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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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御别殿,引见备边司堂上。领议政柳成龙、判尹金命元、兵曹判书李德馨、知中枢柳根、知中枢申点、同知中枢赵儆、副提学李廷馨、户曹参判卢稷、同知中枢柳永庆、同副承旨奇自献、司谏黄是、掌令郑期远、典翰金时献、假注书蔡衡、奉教吴百龄、弘文正字尹义立、检阅成以文。上问曰:“近日贼势何如?”柳成龙对曰:“贼势则固不能详知,但今年不归,则农事皆不得措矣。大槪归与不归,不可不十分措置区画。”上谓金命元曰:“天使何时当去乎?”命元进曰:“副使,当于望时,欲发云云。”上曰:“上使追后发去者,何耶?”命元曰:“张千緫往倭营,若来则当知其定发与否云。张乃上使信任者也。”上曰:“前夜,北京离发之事,为何事乎?”命元曰:“大槪以驰报南边事也。”上曰:“倭则别无的奇耶?”命元曰:“当尽撤回,而待天使者,独留云耳。”上曰:“行长之留馀阵云者,无乃如昔日之于三嘉耶?”成龙曰:“安知其不如此也?”上曰:“设使落后留镇于此,随其撤毁,以我军先据险为当。虽使清正,留驻巨济而不渡,我以形势入据,则彼必失险而无凭矣。”成龙曰:“贼虽撤去,南边之空虚,难以守之,此诚可虑。如巨济,则金应瑞入据;熊川、加德等处,则白士霖等可以守之,而大槪倭人,以我国所附之人甚众,以流入元居等人,分类作镇云云。因其形势,以为土兵,兼作耕垦,则可以防守矣。大槪留防军士事,不可不变通矣。今计,以土兵为防守,以平时所赋之物,不为捧纳,以其物分给土兵,则军情必甚喜矣。”上曰:“监司可为乎?”成龙曰:“虽善为者,物力不足,或事势有所未及,不如体察使之通诸道而为之措处也。金海、梁山两邑之间,有三叉河、七点山,其下,贼大作屯田,又大作长廊,以二十人作队耕耘云。贼若退去,则其屯田可以收获而为兵粮,而无人守之,必为土贼所收。若使高彦伯守之,则犹可为,而无粮道,则军人必有掠夺之弊,势不得保存矣。”上曰:“谁可守之?若贼退,则不可不急急防守也。近日水战等事,不得为之者,仍以失巨济故也。如熊川、天城、加德等处,尽为空虚之地,亦不可不趁时入据。若贼退,则以李舜臣,防守于巨济可也。”廷馨曰:“以全罗军,可以守巨济矣。”上曰:“虽全罗军,亦可即往守之,而但左水使,以孤弱之军,何能守之?如此难守之地,不可不忧也。无已则,以李舜臣,领其军守大阵,可也。如釜山等大阵,当以李舜臣守之,而全罗水使,可以他人代之。”黄是曰:“庆尚道粮饷,极可闷虑。今年农事丰登,而守令之公、私屯田最多,自朝廷不可不处置。私屯田,其实因官力为之,亦当自朝廷处置也。”李德馨进曰:“南方之事,措画者累年,而无一事可成。自上每教以着实,而凡百施为,徒为文具而已。且军士之数,已问于监司,而至今无黑白。不得已贼退之后,若小浦则当为合幷,若形势好处,则亦可以据之矣。如金海等处,则最是沃饶之地,若用力而耕作,则不数年间,可得兵食之有裕矣。大槪庆尚道,皆力农之地也。唐将云:‘何不收拾流散百姓,尽力措置,一以救活赤子,一以储峙粮饷乎?’”廷馨曰:“伏闻监司,待候天使,势难相及。其于边防大事,不能总察。”命元曰:“天使去留,未可预料。”德馨曰:“监司则然矣。诸事,都元帅所当经理。”廷馨曰:“元帅则虚位而已。元帅若担当此事,则不是深虑,而今观状启,则只是传通所闻而已。”德馨曰:“元帅大失南方人心,势留在。于一事言之,七月留防,六月出,极可骇愕。”上曰:“果是骇愕。此必色吏所为。”上曰:“庆尚道,无御史乎?”成龙曰:“尹昉递来后,李时彦兼察其任矣。”上曰:“体察使未下之前,姑遣御史,为安抚之任,俾无诸将侵扰之弊,可也。姑除从事官,以安抚称号为当。”上曰:“体察使若南下,则必有经略之事矣。但南方,必经营处置,然后乃可为之。予恐南方,与平壤异矣。”成龙曰:“上教是矣。元翼奉己甚薄,众必以慈惠为先,其所往,必得人心,而但诚如上教,南方与平壤有异,其得人心,或不如在西之日也。”上曰:“予前言于领相,卿其记耶?我国小镇堡之布列于各处,甚为不关。设使大贼来犯,则如佥使、万户、权管辈,以数少之军,何能当大贼之势乎?”成龙曰:“臣常谨记其上教矣。宋时,罢藩镇,为郡县,贼至一郡则一郡破,贼至一县则一县破。岳飞经理襄阳樊城,极其守御,元兵绝其浮桥之路,故临安失守而破矣。我国,以庆尚道言之,则釜山城,不可不改筑于山上;东莱之城,亦难防守。以此言之,东莱为重。如巨济、加德、天城等处,为大镇,则庶可为烟台矣。我国烽火军,不得传通于远者,举火之后,即为下来故也。中原则烟台相望,率妻子居生,故烟台通及于千里。大槪釜山,形势不可守也。自釜山至东莱、金海、熊川,当为重镇,若守此重镇,可以御贼矣。中原之烟台,与我国不同,其内可容妻子,其制甚固,虽贼来难触。我国之制,亦以此为法也。”上曰:“我国之边防诸事,有同儿戏。内邑则尤不可言也。”上曰:“我国之人,素不习将才,予平日深以为不可。文人每云:‘武才则非我辈所可务者’,宁有是理?姜太公、诸葛亮,岂武人?杜预射不穿札,而为大将。”成龙曰:“炼将、炼兵等事,不可不讲。平安道外,他馀外方则踈阔云,正如上教。不习武艺,不闲军务而然也。炼兵不如炼将矣。”上曰:“空名告身之弊,予既知其虚伪奸滥矣。王爵付之于一人之手,予意则甚以为不可也。”成龙曰:“兵兴之时,不得已为之。非但空名告身,军功之弊,亦如此。”卢稷进曰:“空名告身,所出之路甚多,难以致察。”上曰:“伪造空名告身者有之耶?”永庆曰:“近日,伪造印信者,方推于刑曹矣。”上曰:“教师尽力教炼乎?”德馨曰:“教师逐日教炼,作队劝奖,故杀手则比前大胜。”上曰:“我国亦有阵法,实出于圣算,时时习阵,使不忘之可也。若致念于我国阵法,则亦可以御敌。何必独取于戚继光之法乎?”成龙曰:“戚继光阵法,大槪间花叠而动静相随,专为防倭而设也。防倭则步兵胜于骑兵。前日碧蹄之战,辽兵骑兵,故倭人以步兵急趋,辽兵见败。”德馨曰:“大槪御侮之道,不可以鸟铳当之。以大炮与火箭用之。”上曰:“贼若更发,则中原火炮,既已学得,又学我国弓射,其势莫能当也。虽以上国之人,犹可畏之,况我国之褊小乎?”

○备边司启曰:“庆尚道安抚御史,勿论时任台谏,极择下送矣。执义申湜,安抚御史称号,下送何如?”上从之。

○宗庙初献官启曰:“昨日省牲时,伏见牺则不至充肥,羊则不如平日所捧。豕则一体大充肥,一体中,其馀四口,非徒体小儿猪,亦甚瘦瘠,不合祭享,所见极为骇愕。详闻其由于诸献官,则皆言:‘牺牲,非如平时畜养于典牲署。该曹使各官,临时责纳,各官亦,无所储,该曹不得已,以天使支供之猪移用,故如是不合云,不胜闷迫之至。虽云荡败,若前期措处,则不至如此之埋没,而祭享重事,终至于此,至为寒心。请令大臣佥议,预先措备,不使如今日。如或国储荡竭,莫能措处,则细念国事之轻重,蠲不急之资,汰冗费之需,移养于牺牲,则庶尽奉先之诚矣。且祭器中,如笾豆则工役甚易,而时极为麤陋,祭服亦甚污陋。令该曹,择其可改者而改之,似合道理。”上答曰:“依启,急速施行。”

○备边司启曰:“凡事之得失,在于虚实之间。若朝廷无核实之政,则奸伪猥滥之弊,随处横生,不但空名告身而已。自古兵兴之际,粮饷绝,民间之粟,势难抑夺,无名则不得已以官爵募聚,所谓爵者,上之所命,出于口而穷者,正谓此也。但该曹于成给之时,分明其文案,详录其日月,一件藏于吏、兵曹,一件送于户曹,各道授去之官,从其所募实数,而据实申报,该曹又据元置簿而查核虚实,行其责罚,使无隐漏欺蔽于其间,则弊何而生哉?今乃不然,略无查考凭验之事,而一出之后,去来莫知,多寡莫问,以至于迷昧纷纭,不察头緖之所在,此则非空告身之罪也,实由于朝无核实之政也。事事皆然,诚可寒心。但以此而欲革罢以爵募粟之路,更近于见噎废食,而反不足以较一时之急也。唯当使该曹,更加致察,勿如前所陈,而终始核实,按文照数,使奸伪无所容,则庶可也。至于启请之时,定其品数,限其张数事,则依吏曹启辞为之,似为无妨。敢启。”上从之。

○庆尚右道节度使金应瑞驰启曰:“倭贼,咸安、镇海、固城等海,出没无常,山幕焚荡,杀害掳掠,少无惮。因此滋蔓,将不胜其害,此意言于贼将,使之禁断事,黄慎处通谕,则黄慎告于沈游击,游击言于行长,行长言于调信曰:‘作贼之倭,累次禁断,而恣行云云’,极为痛愤。令要时罗,出送于宜宁,自今以后,距倭阵二十里外出贼者,一一捕斩无妨事通告,则六月晦日,要时罗出来传言。臣令军官郑承宪往说曰:‘汝等累年雄据他国,固为强悍,而今反自定界限,至为无谓。将欲不计界限,逢辄射杀’云,则时罗答云:‘违令贼倭,固是其罪,死亦无憾。’因言曰:‘平行长一时出来,沈安顿吾称名倭将,专掌撤兵之事,巡视各阵后,林郞浦、豆毛浦、釜山、东莱、仇法谷、金海、德桥、安骨浦、巨济、场门浦,则今明间为先入送。其馀六阵,竹岛阵仍存。行长则移阵釜山,取便水路,迎接天使。义智,则昨日,城子尽破,从当烧烬军幕,移阵东莱。加德阵,则移于行长旧阵。清正则以伏兵将,梁山仇法谷移,待天使,尽数渡海云。关白与行长言内,凡干处置事,一依沈游击及天使指挥,若无擅定之事云云。被掳人,时在各阵者,则当于入归时,一一留置;已入日本者,则天使还来时,亦必刷出。’又言曰:‘行长意欲独留,迎接天使,则关白曰:“汝岂不念平壤之事乎?继援之兵,不可不置。汝可详审事势,俾无后悔”’云云。大槪观其辞意,则颇有疑惧之状,以少无如此之理,开谕入送。同日,金海附贼奴淡连、末叱卜、奴顺文、郑万、奴春福、方检七等,出来言内,金海、德桥、安骨浦、豆毛浦等处,贼将撤兵次,方治行具,整齐舟,近日入归云云。如此不信之徒,反复之言,虽不足取信,所闻所见,不可不达,具由驰启。”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贼之去留,情伪叵测,边将等不可恃此,而少缓防备。整顿兵马,日新待变事,右道监司处,行会何如?”上从之。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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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司谏院启曰:“冰库别坐安宗吉,以训炼都监屯田次知官,募牛空名告身,任意滥用,不能详录,使其所募之数,终无查考之地,无谓已极,而各处屯田给种之时,谷数多少,任自低昻,用斗大小,图取剩馀,至于屯长,视若奴,极其侵吓,公然征索,鄙陋之事,不一而足。请命罢职。”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牺牲不成,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大夫犹然。况于国君奉先思孝之道乎?若秋享大祭,则自有其时,凡应用牺牲等物,为该曹者,所当前期处置,依式养饷,俾无体不瘦瘠之患,而乃以莫大之礼,置之相忘之域,及其临时,以天使支供之馀物,遽即移用。如此而可望陟降之顾歆乎?其苟且不敬之罪大矣。请该曹堂上、色郞厅,并命罢职。变故以来,百事苟简,虽力所及者,每之板荡,无意措备,极为未便。祭服之物,不甚难办之物,而或为不蠲,或为不具,其为未安甚矣。请令该曹,及时措置。权知学谕闵涤,方在亲丧,历抵官府与人家,公然食肉,略无愧忌,悖伦之状,极为痛愤。请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启。礼曹堂上推考。”

○备边司启曰:“海州为一道巨邑。通道内形势而言之,则虽非控制之地,要之为根本所在。且有山城,地势险绝,若精抄一邑军民,尽发为兵,日加训炼,又为屯田积粟,为永久之计,则缓急必有其赖。圣虑指挥,实非寻常,固当遵奉施行,但海之炼兵难易之势,与平壤稍异。平壤,常时营府属,其数甚多,皆立役于官家之人,故以此训炼,不待他求而兵数自足,海州,则无如此元属之军,且无粮谷,可以饷军,不得已稍发境内身有他役之民,又使之自备粮糗。往年炼阅于官门,则民情有所不便。强其所不便,而勒令为之,则劝乐赴之心少,怨苦避役之弊,生矣。凡役民之道,移苦而就歇则从,自轻而为重则违,不可不察也。臣等谨以下教之意,参商便宜之策,则凡炼兵以精为贵,老弱、痴钝之民虽多,而不堪为兵。海州各面,从其见在民丁,而勿论良人、公私贱、内奴、庶孽,分等抄出,以年少壮健伶俐,可以训习者为上等,依兵法束伍之规,十人为队,三队为旗,三旗为哨,五哨为师,而司则随其各哨之多少,军多则师司多,军少则师司少,大将统焉。其束伍、束队,以乡里比邻,相附而聚,又以其中之可堪统率者,为队长旗总,农时,则定其日数,画为番为番次,使之相替就炼,使不妨农;农隙,则合操于大将之处,而又查核其成就与否,并与哨官、旗队总,而与本兵,同其赏罚,规摸省约,而号令明审,知所兴起,则虽非海州之人,而他处之自愿来募者,亦日多矣。如是,期以数年,行之不已,则保障之成,亦有望矣。仍令兵使,修葺山城,又于山下三城及境内沃饶处,从其民情便否,或为屯田,或资其农牛、种子,而许其半分,二三年后,生聚渐广,蓄积渐多,以至操炼之军,可食军饷,则人多来集,而炼兵之事,唯意所欲矣。其于中下等民,则使之专力农事,而有用军之事,则各出粮米,以为军人之粮,如常时足之例,似为便当。至于私贱之成才者,其主或以官爵赏,或以他奴酬之,上教允当,临时禀旨施行。本道若干郡邑贡税,量其道里远近,输入山城,亦为便当。此一条,令户曹,商议处置。”上曰:“依启。其被抄之人,尽蠲身役,以此启辞,作为事目,启下于监司,使之尽力为之。”

传于政院曰:“行长奉书于天使,差遣倭人,直指京城云,极为痛愤。言于兵曹,俾不得入于京城。又言于接待都监,使之预为周旋。”

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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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吏曹判书李恒福来性喜谈,不拘检束,有若玩世者然,时论病之。启曰:“臣陪副天使先下,意正使追下,则臣与金睟,同至海岸,两使渡海后,仍留待两使,亦乃陪来矣。今闻备边司议,以为正使既下,则接伴使不必有两员,臣则当上来云云。若然,则当豫定夺,两使渡海,则具告其由,明白告辞而来可也。既已陪往矣,及其两使还归,臣独不在,则必致怪讶,臣之行止,敢为先禀。且闻副使先下,多有相机措处之事云。设有出入贼营相通之事,自当差人往来,俾无他虑,但事机无穷,不可预料。沈游击与黄慎,既在贼中,万一意外副使令臣往贼中,面议于游击及黄慎之事,则臣之事体,与尹根寿差异。势辞而不从,则此亦何以处之?并禀。”备忘记,答李恒福曰:“接伴使不可有两员,卿上来是矣。具告其由,则在卿临时处之。卿以重卿,岂有为人所使,入往贼窟之理?在卿临时措辞。”备忘记,传于李恒福曰:“设或倭贼,撤彼移此,聚于一处,托称殿后,以待天使,而其实意有所在,不肯没数卷归,则如之何?然犹天使入日本乎?抑必一倭不在,然后渡海乎?贼不尽归,而天使入去,则终必为其所卖,他日之事,有不可言,必令一倭不在去,则恐贼之不从。其间必有相持难处之事,欲闻卿意。”李恒福回启曰:“天使受朝廷明命,临机进退,在彼不在我,固难容议于其间,设或拟议,亦不足为轻重于行止。万一不幸,事终不如意,保无归责于我之理也。在我之道,但当供唯谨而已。第有愚虑,行长之来,诸倭等,首举关白之言曰:‘尔不见平壤之事乎?’云云,其不尽撤,不待贼之发言,可知矣。且以事势言之,小西飞随天使在此,其与行长信使幢幢,大小事情,无不相知,而彼乃欲必待天使来驻南方,然后方始撤归,则操纵缩,专在贼手,而副使犹且闻即起程,不复有他说,其间形势,可以默测。近观正使,常致款于小西飞,时或言,势不得不尔。诸将官中,或告贼情,半信半疑,以此料之,天使亦常有疑惧之念,而贼之情形,又复如彼,如有可疑之端,则天使必不肯轻易渡海。正使留此,副使先下者,意盖在此。副使既下之后,万有异同,则相持论辨之际,事之结局,未可以时月期也。事若至此,则不唯天使进退,狼狈难形,其于我国种种难从之请,难保其必无。今日臣之所忧,正在于此,前后天使之来,其与我国陪臣,凡事之可否,略无通议往复之事。当此之时,虽或有一二愚见,必不能见采于天使,而徒为痛迫之归。适承下问,敢此幷启。”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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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副天使南下,上饯宴于崇礼门外,寅正动驾。传于都承旨赵仁得曰:“天使拜礼后,有何措辞乎?”回启曰:“大槪国内残破,支供率不称意,无以慰答盛意,常怀未安。久留京城,未尝频接容颜,今又不意启程,即拟就候,适值先妃忌日,蒙大人不必来见之教,亦不敢强,不胜惶恐。大人旌节,远指异域,路上行李,必有所需。昨日所呈不腆之物,方土所产,实出赆行之意,大人却之,不胜觖然。敢此再禀云云。”使至宴所,上与天使相揖。天使曰:“累月留京,贻弊极矣。欲为国王拜谢。”上曰:“恩赐罔极,亦欲拜谢。”行茶礼,礼罢,进小床。天使曰:“日气甚热,天且雨,何必行酒礼?”上曰:“远于将之,欲劝一杯。”天使曰:“日气甚热,于彼此皆苦。虽不饮,与饮何异?”上曰:“大人之命,不可违,谨当承教。”于座上进二爵。上曰:“海外之行,不可不表情,而大人不受赆行之资,不胜觖然。”呈礼单,天使曰:“昨日既不受。且不久当还,何敢受之?”

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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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传于政院曰:“我国文弊太胜,如不关书院,姑为革罢。书院之设,实出于崇儒、右文之意,而以文弊太胜,革罢则非所以示后世也。各道大都护,宜立武学,如训炼院,使之养兵炼业。且事变后,死节旌表之人,宜先印出,颁诸中外事,言于备边司。”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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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庆尚道左观察使洪履祥驰启曰:“今年雨旸时若禾稼茂盛,颇有西成之望。自六月十三日以后,至今不雨,旱田稻田,正当发穗之时,太半焦伤,旱灾切迫。灵验处,至诚祈祷,期于得雨,名山、大川,祈祷香祝币下送。”启下礼曹。

○右议政李元翼,平安道观察使递任,上来谢恩后,启曰:“臣以至愚极陋,猥蒙圣朝谬恩,筮仕以来,历敭清班,不数年中,超跻嵬秩,前后奖拔,无非出自圣衷。臣是何人,荷此不世之眷遇,至于此极?心常惝恍,寤寐靡定。碎首粉骨,报答无路,不意玆者,擢相之举,又及于臣,闻命战栗,神魂飞越,惶怖危迫,无地自容。目今庙社,仅存于几亡之后,人民孑遗于尽死之馀,凶贼敛迹,忧虞愈大,庶事草创,头緖未成。当此之时,得宏才硕德而任之,犹其不济。乃以如臣无状,置诸具瞻之地,一身颠覆,固不足惜,终误国事,悔将何及?伏愿圣慈,亟命镌改,以便公私。”上答曰:“国事至此,待卿弘济,宜勿辞勉力。”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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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权栗驰七月初十日成。启曰:“本月初七日,黄慎书有曰:‘烧营事,时无端的。义智营,则已撤太半,而军亦稍稍渡海云。一正来见游击曰:“我是头班,当先撤归,而船只未及齐到,以此迟滞,极为闷虑”云。且闻机张之贼,已撤一半云,而远未得详探。使左道,详细体探,以报何如?游府欲知左道动静,故如是云云。’防御使权应铢驰报内:‘西生阵下,挂置船只,几尽下海,而妆修市肆之倭,亦日渐稀踈,已曾来泊载粮船五百馀只,至今不为下陆,或云还送对马岛云云。’侦探人告目:‘西生、林浪等处,附贼人十三名出来,而清正凡事秘密,故撤兵正奇,不能的知。’石尚书差官称云者,来驻臣阵,累日留连,谭都司所驻处还去,贼中凡奇,详书一云云,以此书给而送。”贼酋行长回来之后,声言先撤十营,且定小将,监收清正阵鸟铳、火器,藏置于釜山,而行长与沈爷,移驻釜山,以待天使之行云云,而今几半月,尚无确音。只德桥小阵之倭,一半则金海府城内,一半则竹岛阵分入,而亦无烧房屋,乘船开洋之事。且言天使一位南原,一位居昌来临,然后撤去云云,而谲诈之谋叵测。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无状小臣,猥膺重,三载于玆,无一事裨益于国家,寻常惶恐,日俟严命,而到今尤不能施措,徒费廪食,对人䩄面。当初臣以韩明琏为别将者,欲于缓急之际,令与金德龄协同,以为无方之用之计也,而今者右兵使金应瑞,只凭巡察使徐渻之言,不为申禀于臣,而以明琏,勒定渠阵之卫将。臣令明琏,送示备边司,因徐渻状启,姑勿赴加德之任,乃兼别将事受教行移关字,则应瑞回送明琏之报,乃曰:‘虽称元帅,别将既是边将,则兵使之令,不可废阁不用。除杂頉,抄领炮、杀手,临变应用云云。’此欲令明琏,不用臣之节制,而专听渠之号令也。金德龄之别将崔堈,方设伏兵于固城之境,而应瑞无端谋夺,臣方以为讶矣。岂料其渐,又及于臣乎?又安知逞龁噬彦伯之故于臣乎?应瑞之为人,皆曰难者,而在今尚如此,临战岂肯听臣指挥乎?臣虽欲用法,亦难保其不违令也。且谭都司差官,欲往宜宁,亲探贼情,而未谙道路,愿差军官指路云云,其时适无可送军官,以牙兵,假称军官而送之,则为牙兵者,升厅事拜谒于兵使前,兵使审得假称,愤其陞厅,着枷囚禁。以牙兵,而陞厅拜谒,罪固有之,然以体面言之,则亦是臣之军官也。备陈罪状,报臣重治可也,而知臣不久,视之蔑蔑,累日系纽,终不报焉。武夫之骄横,至于此极,实是尾大难掉之渐,极为寒心。且闻应瑞,欲免与贼酋相通之罪,方在被弹之中,匿藏自己之情状,专归罪责于臣,隐然状启云,其为计可谓巧矣。徐渻为御史时,应瑞简问于徐渻曰:‘不计死生,欲与调信等相见’云,而及与臣相会于陜川之日,极陈调信、义智欲降之意,而要与接话。曾以防御使,在左道时,亦密报于臣曰:‘愿移驻右道,取便为图’,臣以离阵为难答之。未久,为兵使,专以受降为言,故臣之传关,皆是许降之辞,而调信等上书,只书降字于外面,而书中无纳款之语。臣于其时,具由上闻。今乃如是变辞,其为心术,亦可想矣。臣非不知将此数段,诘问科罪,而渠之心,既以臣为无能为也,而如彼自恣,则万无致恭伏罪之理,必有变故难处之事,故含忍反顾。与贼对垒之日,臣非但不能行号令于诸将,动辄见屦倒之患,积罪如山,且多辱命。揆之事体,决不可仍叨重任,贻笑后世。不计烦渎,敢此冒昧,伏乞亟命窜殛,以重国体。”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近来武将骄亢之习,渐至难制。裵楔罪犯骇愕,故至于拿鞫,以警其他,而见此状启,金应瑞凌蔑主将之状,比裵楔抑又甚焉。所当从重论断,以惩其横恣之罪,但因今贼兵去留未定,机关极为可虑,阃帅递易,似非其时。姑从轻律,令都元帅,拿致应瑞,重杖示警为当。都元帅,亦勿复过为菲薄,如有管下之不循法度,不有主将者,则即即直断,以肃军律宜当辞缘,行移何如?”应瑞,西方一狂悖竖子,乘时变乱,滥叨方面之任,骄亢横恣,习成难制。凌蔑主将,自有其律,而姑从轻论,薄示谴责,群情咸愤。 ○传曰:“我国,国小而郡县太多,至于三百馀邑。予方欲削而并之,为二百许,阴竹县监,岂可复立?令备边司更议处之。”备边司回启曰:“汰去冗官,合省郡县,使民力有纾,而积弊稍去,固是为政之所务,前古亦有行之者矣。圣教每患我国地方偏小,而郡县太多,拳拳于合幷择任之举,睿算所及,实非偶然。但此事其间曲折多端,利害相半,民情又多不便者,不可不十分商量而处之也。中国州郡虽小,而一郡所领,属县甚多,而皆有令长,即我国县令、县监之类也。以《汉书地理志》所载观之,沛郡一境,属县三十七;魏郡,属县十八;钜农,属县二十;常山,属县十八;清河,属县十四;涿郡,属县二十九;平原,属县四十三。他仿此,而诸侯国不与焉。其分地设官之制,可考也。高丽之时,外官之制,大都护府,则有府使一人,以三品以上为之,副使一人,四品以上为之,判官一人,六品以上为之,七品以下,司录兼书记一人、法曹一人、医一人、师文师一人;中都护府,则府使、判官、法曹各一人;知州郡,员吏品秩同;诸县,令一人、尉一人;小县,则置监务一人。我朝尽革冗官,虽大邑,不过牧、府使、判官而已。今又合幷小县,倂为大邑,而官员则只使一人治之,恐非所以制事便民之术也。故臣等之意,常以合幷为重难者,以此也。其中亦有不得不合幷者,此则当于事定之后,通融道里远近,民户多少,人情便否,酌量彼此之势,为永久之图,然后始得无弊而可行也。不然,而但以一时残弊之故,更不论他事,草草合幷,则民情既有不平,至于听断词讼,敛散粜籴,出站支待等事,节节皆有妨碍,恐不可轻易施行。至于阴竹,则无极驿直路四十馀里,而合幷于骊州,则竹山、忠州之间,道里悬远,形势虚阔,不可控扼。假使他处合幷,而以今日之势言之,阴竹决不可废。况方有修葺山城等事?臣等之意,仍置本县,主官料理为便,故敢启。”上曰:“阴竹事,依启。但郡县事,真所谓九羊而十牧。人各有见,不必苟同。”

○上御别殿,引见备边司堂上。领议政柳成龙、右议政李元翼、右赞成崔滉、知中枢柳根、同知中枢尹先觉、副提学李廷馨、右副承旨尹覃茂、执义兪大祯、献纳禹俊民、修撰郑经世、注书郑毂、奉教吴百龄、弘文著作洪庆臣、检阅成以文。曰:“前日天使有言:‘一陪臣尚从我云云,见之乎?柳成龙对曰:”见之矣。“上曰:”不小之言,尚有处置之事。前日沈游击亦有此言,而天使亦言之,未知终何如也。“成龙曰:”不可从之,而恐其终不得免也。万一黄慎胁去,则不可说也。此间之意,预言于黄慎,何如?“上曰:”黄慎不可送。既名之以的当陪臣,何可送黄慎乎?“兪大祯进曰:”臣则以为不得免矣。羁縻之说,是请和也。胡泽之时,已如此,至使有辞于敕书中。和亲,既不能争以义理,今若异说,天朝以为何如?且金应瑞问答之事,已被见于天朝,而尚不明正其罪,今虽以义理争之,必不能得,而终必至于送使,臣窃闷焉。“上曰:”此言尽之矣。“大祯曰:”义理斁绝,既不能复不共戴天之雠,今又如是,万古何以举头乎?“成龙曰:”胡泽时所误之事,朝廷当蒙其罪矣。大祯之言,是则是矣,但臣意则不然。庙社不能支,将至于自亡,而我国不能自振,所恃者唯天兵而已。天兵若归,则万无支撑之理。贼若再动,不可为国事,宗社将投于贼手,则计策已穷,无可奈何。为此不得已之事于天朝,欲以少纾其祸,以待二三年,则虽不能渡海征讨,以复其雠,庶可得周旋,以自守其封壃。天朝既不能大举扫荡,我国又患兵粮无继,势将如肉投饿虎,而复雠无路,故其时自上亦以为难,而臣等不能承顺。必有如大祯之论议,伦纪可扶矣,如是而终若可以复雠,则臣之所言,亦是不得已之事也。“大祯曰:”周旋竭力,欲保宗社之意则至矣。臣意以为,我既自失义理之正,则彼亦终无去归之理。今若一送信使,不可以为国。古人云:‘饿死事轻,失节事重。’宁以正而亡国,不可苟且而生。“上曰:”此言无馀蕴矣。天朝给事中上章,或有悖妄之斥,而其中亦有堂堂天朝,反不如朝鲜之言,则是许之也。今见平秀吉诰命,有曰:‘朝鲜为尔请封。’如是而立于天地间乎?其时奏请,虽迫于不得已,未及上达,而顾侍郞在递,予欲止之,或以为:‘失信。’胡泽之失信,何关于我,而竟不止之,以致如此?往者已矣,将来之事,诸卿其图之。“上问右相曰:”当此事变之初,右相独大言曰:‘此贼,万无还去之理’云,今已果然。“元翼谢曰:”当时偶然言之。大槪见其终,然后乃可以知之。“上曰:”过事不可言,前头尚可图。前头之事变无穷,卿等同心协谋,庶可以有为。“成龙曰:”若以为天朝羁縻之说,使为我国无穷之祸云,则臣意独以为不然。我无形影之可依,而终至于自为灭亡,则亦未知义理之如何也。大槪不得以大义,讨彼之贼,则其为情迹,似涉于羁縻矣。若使天朝,大出军旅,大继粮饷,而尽讨之则可,不然,而既不能讨,又不能羁縻,则不知何以为策也。“上曰:”和之一议,予在关西时,既有此论。缘顾养谦、胡泽,而有此计也。予其时,徒有慷慨之意,而不得言之。然则不可言也。前年如边梦龙,不施刑杀,此亦顾养谦不杀耶?“李廷馨曰:”当初一误其始,致有上教,不胜未安。如兪大祯之言,诚如上教。“郑经世曰:”前事既往,无益于言。我国君臣上下,常持目前之忧,协心殚力可也。若如成龙所谓,既不得当大计,则姑随天朝经略等事无妨。且自上不必用念于既往,刻励自强于日夜,则犹可及图之。但观今日之事势,不待贼兵之尽渡,而上下中外之心,皆为玩愒度日,极为寒心。“上曰:”予尝患倭势甚大。虽值㺚虏之兵,亦不能当。况滔滔之势乎?“经世曰:”以阴阳言之,阳盛则阴衰。此言似是,而亦似未稳。与天地相为终始者,乃其势也。然则我国之力,何能拔日本哉?“成龙曰:”小臣初不知形势,伏闻狼古也岛外,又有一歧等岛,可通舟航。若使我有大胜之势,叶天兵助威以进,则似有必讨之理矣。“上曰:”今日见右相,利见大人矣。“元翼拜谢曰:”小臣庸劣无状,无一辞上答。虽欲上达,闷迫而已。“上言于成龙曰:”右相固当发遣,而但急急,姑留若干日。“元翼曰:”虽今日亦可发行,而但不审圣教指挥如何耳。臣不必姑留,虽即日承命可矣。“成龙曰:”南方荡败,人心畔涣,惟恐大臣之不下来,亦为可虑。“上曰:”近来,朝报未回之前,秘密状启,道路先通云。此必我国人,中间漏通之故也。极为可骇。“廷馨、先觉曰:”昨者天使,求见初八日所赍来状启云。以此言之,必是漏通之事也。极为痛心。“先觉曰:”李廷馨所达,即播于朝报,故廷馨不为箚奏,政院亦不慎察,专是政院之责也。“上曰:”极为未安。“大祯曰:”如此事,政院不为致察,极为非矣。请色承旨罢职,同参承旨推考。“上曰:”虽不致察,不可罢也。“大祯曰:”机关甚重,不可不罢。“上曰:”予观此状启,别无骇怪之事矣。“先觉曰:”贼退则庆尚道最远,粮道甚难。今年稍有西成之望,可令本道为备谷之道。且使湖南应济,则庶可有裕。“上谓成龙曰:”贼虽渡海,而亦有难处之策,则奈何?“成龙曰:”但观近势,当撤归矣。“上曰:”予恐不为尽归,或隐于险处,则何以策应?“成龙曰:”庆尚右道头师各处,置于加德、天城等处,使釜山左水使,领兵往守于其处,而水道舟师,亦当并舟而溯流,则似无逾入之理矣。且湖南之谷,每每责办,则其势必不能堪。臣意当设大仓于洛东之上流,使遥通于下道运粮,其势亦为便易。臣伏闻煮盐之利甚大。唐时刘晏,煮之而募粟,限年一度,为大通漕运。当晏之常平盐,则民皆便之,未及明春牟熟之前,皆云集于江边矣。若留防之事,则以一旅为流离,古有其弊。若使兵使,一一点兵,使除宿弊,则民人必有其喜。古人言:‘召募以民,不如他兵一百。’此言甚是。若因此,而使上道为运粮之众,以助留防之军,则必有生民乐业之意。且加以设立烟台,使容其妻子,而常居不离,则烽火可通于千里,而防贼亦有理矣。若使上道大州,如大丘、尚州、安东、星州等地,大开屯田,如赵充国料敌设计,斯亦可矣。耿寿昌亦失此策,以致难守之患。若使得粟而得势,且得军兵,其势不可当也。“元翼曰:”如设仓、留防等事,臣不能详知矣,未知何以处之也?“上曰:”当往而图度以启。“元翼曰:”行期不可缓也。何待贼之去留而发行乎?贼之去不去不关,而但臣无才识,承当重任,以此为闷。且臣在西方,亦有所闻,南方之事,极为可闷云,今闻尹先觉所言曲折,则亦似便易。然往见而启闻处之。“上曰:”右相当择带何宰相乎?当言之。“元翼曰:”若与经历之人同行,则可免差失之患矣。“上曰:”从事官,亦当以何人带行乎?“元翼曰:”副察使以下,当退而书启。“上曰:”金应瑞决非庸将。其募降倭出入,庸劣者如是乎?“元翼曰:”应瑞,初不知为将之道,只是客气妄作。当初臣亦知不合于为将,而无人而彼善于此,故不得已为之。先登突击,亦可以为之,故以此许之耳。“成龙曰:”臣不知何如人,而大槪多有勇锐之气矣。“上曰:”然则金应瑞可用乎?予之此言,非必欲用之,但以其人而论之耳。“成龙曰:”臣见都元帅状启,则应瑞之罪,不可不治。但将之道,当观事势如何。虽不可从重,暂示谴责,亦云可矣。“上曰:”平安道之人,有功者必多矣,不可不细录以闻。国家之保有今日者,乃以西道之民力也。右相不记予前日启行时,留驻一处之语乎?“元翼曰:”臣谨记之矣。大槪其处人心,自经大驾之后,皆有感化之意,不似昔日顽愚之习矣。“上曰:”予临行,民皆立于道边,流涕不已。以此可知人心之醇朴矣。“成龙曰:”臣曾闻林仲梁,以一族争死之义,极为可嘉矣。虽曰遐荒,尚有三纲澟澟之大义,如中和、黄州等人民,皆不赴贼云云。以此见之,仲梁之树风于关西一道大矣。“上曰:”西道之人,但不知学文,是可恨也。“元翼曰:”虽不知学文,与黄海道人心顿殊矣。“上曰:”予观唐人,三年从军,不思其家人父子,而久赴他方贼垒,少无怨言云。极为可嘉。“先觉曰:”小臣既无识见,又甚愚劣。自上无不洞烛,每惟圣上格天之诚孝,昭雪二百年冤痛之厚诬,如人皆在覆盆而再见天日,实我宗社莫大之庆。其时举朝,请上尊号,自下尊崇君父之意,自有所不得已,而自上坚执谦让之德,而固拒焉,舆情所恳,终不得不受。臣之愚意,尊崇一节,未知其如何,而顷于义州行朝时,特下贬去尊号之教云。此实出于遇变罪己之诚,一国臣民,莫不感激而喜悦。至于今日,常怀前日之谦德,更加侧修之谦意,其于恢复,思过半矣。“上曰:”卿言是矣。卿可谓忠臣矣。“柳根进曰:”贼之去不去,未可知,而朝著之所为,一如旧习,官员不思其祛弊,下吏尤甚。其作弊如此,而恢复极难。至如兵曹步兵之弊益甚,无补于国用,而徒为官吏常用之资,极为寒心。且如司宪府书吏,其数至于百馀,是何等事乎?亦可骇愕。“上曰:”已往之弊,不可言也。官员若不亲执文簿,一一详察,则虽除百弊,亦出百弊矣。大槪我国官曹,凡百事务,皆不如中国,故积弊如此耳。“先觉曰:”再达惶恐,自上谦损罪己之事,划即举行,而仍为下书于中外,则感动人心,莫此为切。但未知举行事,何以为之乎?“上曰:”与庙堂议处可也。“经世曰:”小臣当变初持服时,得闻圣上欲下贬去尊号之教。百姓之心,皆感激懽欣,尚有所称说。今若又闻此举措,则四方人民,不鼓舞而趋之矣。世之遇此变,如人之遭父母丧,若过三年,则不如初遑遑哀切之时。自上毋忘变之初,使臣下皆怀忧闷之意,君臣上下,同心戮力,谋为必复之计,则回天心复旧物不难矣。“尹覃茂进曰:”因黄慎状启,送银两,倭鸟铳贸送事,方为下书,而小臣愚意,何必贸此铳,然后以讨此贼乎?深以为未安。机事或漏泄于彼贼,则亦所难处矣。“上曰:”不必强为之,观势为之可矣。“覃茂曰:”机关之事,使下吏漏通于外处,天使亦得以知之,臣等之罪大矣。极为惶恐。“上曰:”秘密之事,例先通之,我国人心,至为殊常。予闻自注书处出之云。“覃茂曰:”不自于注书而知之,渠等因缘得闻矣。“上曰:”予意石尚书、宋侍郞等,摠揽兵权,终必有专擅之患矣。“成龙曰:”李德馨云:‘今观沈将之文,不如前日之语辞,而多有夸张之言’云。“上曰:”予闻今番之举措,甚为草草云,其计亦难测也。且闻中朝给事中云:‘沈游击何以东征乎?甚为不幸’云云。“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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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司宪府启曰:“凡军国机密之事,不可宣泄于外间,而近日政院,专不致察,出给本草,至播于朝报,极为骇愕。请色承旨罢职、同参承旨,并命推考。巡按御史与台谏,一体差授之际,不可苟简。咸镜道御史金尚容,最居中,而差除现任,事体未安。请命递差。五卫将林泌,以纳粟无识之人,且不闲武事,不合宿卫重地。请命递差。顷日本府请汰卫将中纳粟及老残之人,已为蒙允,而兵曹旋以此等人差除,极为非矣。请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答曰:“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推考。馀依启。”

○司谏院启曰:“中部主林梦,乃以工匠贱夫,至授六品东班。朝家报功之典,果如是乎?请亟命递改。乱离以后,二百年学校文物,扫地尽矣。虽在干戈抢攘之中,不可不扶植培养者,惟吾道一脉而已。况今重恢之日,右文重道,最为急先之务,而内而馆学,外而乡校、书院,为茂草,弦诵寂寞,藏修无所,斯文坠废,士子伤嗟,作成更化之举,拭目久矣。顷日下备边司之教,有曰:‘文弊太胜,革罢不关书院,宜立武学。’养兵炼业之方,虽在当急,而崇儒重道之所,亦不可废。王言一下,士气沮挫。革罢书院一款,请还收成命。目今诏使留馆,贼倭亦在城外。凡公事出纳之际,语涉华使,事系贼情者,皆当十分慎密,俾不得漏泄,而顷日政院于副使南下时,饯宴取禀之辞,吏曹判书李恒福临行启辞,及黄慎处赍送银两,贸易鸟铳等传教,全未致察,不为秘密,使机关重事,传播中外,极为骇愕。请色承旨罢职,同参承旨,并命推考。”答曰:“林梦事,已谕不允。馀依启。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推考。”

○传于政院曰:“闻行宫大内,处处屋漏,虚窗破壁,温堗尽陷,铺陈尽破,岂非未安?斯速随便修理,凡干供奉侍卫等事,不轻检饬,毋致慢弛事,判中枢处有旨。”

史臣曰:“判中枢,尹斗寿也。久为清论所弃,而尚保朝家禄位,国事之非,未必不由此。其平生忮求之态,言之则丑也夫!”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接待都监启辞,其中天使所谓陪臣带去一款,所系极重,昨于榻前,以决不可从之意启之。当观日后事势,将大义力陈于天使前矣。”答曰:“依启。今用决字决字,决字,其无乃终不能为决字乎?呜呼!此决字,政院不轻置簿。”

○义禁府启曰:“权用中为襄阳府使时,壬辰捧籴会计,不录耗数,剩数无置处,不有朝廷命令,敛怨肥己者,乃巡按御史金尚寯状启之罪也。该曹论理回启,令本道考核,则皆准其数,别无欠缩之处,用中发明之辞,亦不无可据。被鞫之罪,似无更讯之端,而当初罪名非轻,自下未敢擅便。上裁施行,何如?”传曰:“初出于御史之核。御史,乃朝廷耳目之官,而亲自手阅目睹,非如在京台谏泛然风闻之比。不信其言,乃使他人推阅,不无意外之虑。若以此而得逭,后弊滋而刑政颓矣。”

○备边司启曰:“公私贱科举之事,实出于欲使人人皆乐于业武,虽在下贱,无不耸动而兴起也。第以我国有奴主之分,其来甚久。一开出身之路,虑或有后弊,故人议不能无异同,而且因去年有大举取人,未遑为之。今春亦将行之,而又以议论不一,中止矣。然此事系干劝奖,而事目亦不至重大,别无拘碍之事,不宜终寝而不行。依圣教,使该曹因前事目,趁今秋设科试取宜当矣。但等是贱人,而区别公、私,或试或不试,非但与当初下教之意有异,其于激劝人才之道,亦甚不广。私贱并为试取,似为便当。敢启。”上答曰:“我国公、私贱,别为一种,其间虽有杰出之才,将何所售?若设此科,争自奋励,上则士人有武举,下则贱人有此举,是环东海男子,皆将为引弓之人,而天所赋与之民,亦不至专陷于异类,如禽兽之蠢动,为人厮役而止耳。其科,非如正科,实与三医司同。只称开自新之路而已,何妨焉?况试取时,必凭其主之帖,登科后,必赏其主之功。当初事目,亲自手草,无不曲尽。将以破东方万世之弊习,使下贱,人人自拔于异类。予自以为,当今规画,非一端,此最居先。惜乎!人之锢于流习,见或未逮,有异同而不能行也。予之愚,亦可嗤也。然人心既不欲,何可强焉?强而行之,咎将有归。何必私贱为?唯于公贱,先为试取,以验人情激劝之如何可矣。”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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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右议政李元翼史臣曰:“为人清谨,到处有声誉。及其观察关西,治民炼兵,屡被宠锡。”启曰:“欲以金功岭南。以体察副使启差,而方任宪长,事体未安,敢启。且持平南以恭,欲差为从事官,而亦在台宪,并禀。”

上答曰:“依启。”

○备忘记曰:“今日幸免背芒,何时得去座针?日夜耿耿。尊号革除之事,斯速举行。但此当讳于天朝。其颁教,则恐为唐人所知。此等曲折,令礼曹察行。”礼曹启曰:“因尹先觉所启,有此传教,减去尊号,事体极重。议大臣行之,何如?”传曰:“不须议大臣。只曲折议之。”

○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李元翼启曰:“臣等伏睹下礼曹传教,不胜惶恐未安之至。国运不幸,变故至此,自上痛切庙社之羞,益坚尝胆之志,深自贬损,将以激励群下,至于欲去尊号而不居。圣意谦冲,实出百王,而尹先觉史臣曰:”为人忠厚,有长者风。往在戊子年间,储贰未定,议者忧之,而莫有敢言者,惟先觉,时长玉堂,抗节极言,触怒天威,特命为尚州牧使,士论惜之,相送东门,车马骈阗,道路叹嗟。“所达,亦在于区区献忠之诚,但臣等所料,则此事事体重大,不可轻议。夫以二百年宗湔污之冤,至于圣上之世,而积其诚孝,感动皇听,使累代被诬之辱,一时昭雪。告诸祖宗,而在天之灵,既以欣悦;颁之臣庶,而四方之情,皆已慰洽;垂之万世而有辞。今岂可过为菲薄贬损之举,以缺神人之望哉?况处置之间,曲折难便?欲告庙而无辞,未免戚我先王,欲布告中外,则非徒传闻惊骇痛伤,而当此天朝将士,充满络绎,国中细大之事,无所不知。此举,又岂可使之闻知乎?臣等之意,断不可施行。不胜闷迫之情,惶恐陈达,伏望下察,速收成命。”上答曰:“自在西土,祈免而不得,今幸有言,实获我心。此事实是不关无益。况仍冒于罪人之身,天下岂有此理?依传教,速去无留,告庙可矣。若颁教事,则斟酌指挥。”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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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李元翼启曰:“圣上诚孝格天,辨诬伸冤枉于二百年之后,此实宗社、臣民莫大之庆,而请加尊号之议,所由起也。自上崇执㧑谦,固让不许,其时百官,廷请累日,乃始勉副,至于告诸宗庙,颁于中外,一国臣庶,称戴徽号,今几年矣。曩于西幸之日,断自圣衷,欲为贬损之举,陪从臣僚,莫不感激涕泣,咸仰罪己之诚,而犹且不忍从之。况在今日,其可更言此事哉?初既以百官同辞之请,而行此大礼,今不可遽有所变改。且于变改之际,多有难便曲折,事体至重,断不可行也。臣等俱以无状,从前事君不忠,使国事至于此极,而乃如菲薄贬损之教,则每出于君上,臣等之罪,至此而尤大矣。无任惶恐闷迫之至,屡渎天听。伏愿圣上,更加深思,亟寝成命。”答曰:“不须如是纷纷,从速举行而已。曲折别无难处。”

○黄慎跟同沈游击,方在贼中。驰启曰:“本月初七日,游击差李中军,带译官秦智男,往查金海、德桥撤营之处,则栅子望楼,尽已撤毁,旁屋则尚留一半,而亦皆撤去墙壁,以示必撤之意。其阵将倭,则已为移寓竹岛,只留小将及军兵若干,问:‘何不趁即撤回?’则答曰:‘船只未及齐到,方此等待。俟过五六日,当尽到’云。平义智,亦已撤营,栅房并于当日,已尽烧火。义智,方寓行长阵中,近当移阵东莱,以待天使之来。关白差来丰臣正成,昨夕告辞于游击,亲往釜山,催诸阵撤兵渡海,巨济三阵,不出数日,亦当烧营云。将倭,则时无一人渡海,其凶谋叵测矣。”上下备边司。“

○司仆寺启曰:“兵火之后,中外马籍,一样荡失,不小马政,将无以修举,诚非细虑。今方收拾,欲成元籍,而第念久不驱点,则亦难以知其实数,而用于缓急,徒存空簿,无益于事。姑观事势,秋成农隙,令各道都事,随便点马,雌雄、毛色、齿数,一一开录启闻,然后方可结局,而监牧官革罢,固出于除弊之意,但守令虽兼监牧,多事未遑句管,无望蕃息,极为可虑。今者牧子,则被侵于本官而逃散,马群则一任奸民之偸杀,许多诸场,将至空虚。前日虽因除弊而革罢,各官监牧之馈,不过一京官之料,国马耗损之害,最是地用所关,其间利害,不必较计而可知。议者皆以为:‘监牧之作弊,初不择任而然。以一二人之弊,尽革其官,是因噎而废食,莫如复立而择差也。’请令兵曹,十分择其有识虑慈详勤干之人,备三望差出,考其勤慢,殿最陞黜,一如当初设立事目事,捧承传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启。”上从之。

史臣曰:“当兵戈未休之日,马政之虚踈,一至于此,诚有如该官之所虑,汉之设梏,唐之立监,不容已也。然卫文三千,鲁僖十六,是皆本之于秉心塞渊,思无邪而已。今者不思本之所在,而区区于事为之末,不亦左乎?”

○传曰:“儿童队等,试其所习,多有成就。山所佑降倭名。以剑术,教训儿童队者也。不无教训之劳,熟马一匹赐给,以慰其心。”史臣曰:“我国之于彼贼,有百世必报之雠。怀一天共戴之愤,苟有血气而蠢动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寝其皮乎?山所佑诈示归顺之诚,虽有教训之劳,安知其陵蔑之辱,杀戮之惨,不出于其手,而接置城中,厚遇善养,重之以爵赏,反若有恩于我者然,是不几于忘雠释怨者哉?”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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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上御别殿,讲《周易》。上谓左右曰:“盍各言其所怀?”大司宪金玏启曰:“集庆殿御容,今在礼安李滉书堂,而房屋窄狭,参奉所在,迫近于奉安处,而令山僧炊饭而食,烟火相通,极为未安。贼若渡海,而仍为奉安于其处,则日寒前当修理,必有朝廷定夺而后乃可。”上曰:“礼曹议处。”金玏曰:“当初参奉洪汝栗,奉来于堤川,贼已充斥,道途阻梗,乃还于礼安。其时郑士诚,则有故不来,而与汝栗同蒙赏典矣。人心甚恶,虑有意外之变,汝栗与守仆二人、山僧二人,终始保护。臣闻贼近其境,驰往见之,汝栗与守仆及山僧,负持睟容而来,中路相逢痛哭。臣令汝栗,向清凉山避焉。其间汝栗尽诚之事,其功大矣。郑士诚,亦受陞品之命,未知其故也。其山僧及守仆,臣不记其名,而奔走劳苦之功,似当有施赏劝励之举矣。”上曰:“此言甚当。令攸司察而举行。当兵戈抢攘之日,汝栗尽诚奉安之事,予亦知之。其诚岂偶然哉?”上谓领事李元翼曰:“平壤杀手,学之何处乎?”对曰:“浙江人往来之际,私请教师傅习,而法则学于真定人,与京中枪法异矣。”上曰:“予见平壤法,别无异矣。”元翼曰:“今则弃前之为,而更学浙江法矣。”上曰:“何法为上?”元翼曰:“不可偏废,而渠辈则以京中所炼之法,为主矣。”上曰:“真定法,予未之知也,临战击剌,机变无穷,不可偏废也。平壤有其人乎?”对曰:“有之。”上曰:“平壤之人,无不习剑,壮少同然,皆卿尽诚教炼之力。予甚嘉悦。”上谓李元翼曰:“关西守令,有可褒奖乎?”对曰:“泰川县监洪汝栗,诚心职事,最著声绩;永柔县令姜𬘡,人器可取,且有干局。泰川、永柔,皆以板荡之邑,赖二人尽心措置,得以成形。祥原郡守金庭睦,勤于炼兵;宁边判官沈彦明,善于治民。”上曰:“陞职事,捧承传。”元翼曰:“革去尊号之命,遽出于臣民称戴之日,臣等不胜惊顾惶骇。二百年宗系未辨之诬,至于圣上之世,而诚孝格天,得以昭释,此尊号之请所由起也。其时百官,庭请累日,乃始勉副,四方称戴徽号,今几年矣。乃敢过为菲簿贬损之举,以缺神人之望哉?伏乞亟收成命。”上曰:“此事存之无益,莫如速去之。”元翼曰:“兵乱、饥馑、疠疫之馀,死亡殆尽,诸色军簿,存者无几。今虽贼退,若如平时侵其邻族,则非徒军额日缩,人之类亦尽矣。臣意以为,流亡绝户,急急减数,以时存者成籍,然后民蒙其惠,而如其充额,则渐待他日之生聚,似为便当。”上曰:“备边司议而处之。”李元翼曰:“我国还上之法,公私有益,至于守令供给贡赋、徭役,无不皆赖于此。壬辰年,虽不被焚荡之邑,皆散尽元谷,而不得捧纳;癸巳、甲午年,则无谷可分,今之所可捧者,只壬辰年分给而已。年前臣在关西,闻蠲减之命,以为他日必以分数捧纳矣,西路之民,亦以为然,今者始闻其永减也。若然则生谷无路,而不可以零琐之谷,得充其荡败之数,未知何以处之?”上曰:“于右相意,何以则可也?”对曰:“臣意以为,除流亡、物故、绝户者外,随其分给之多,量宜捧纳,则似乎可矣。”上曰:“以情理、事势言之,壬辰年,民间遑遑,救死不暇,岂有作农者乎?今决不可以追征矣。此外更无他策乎?”元翼曰:“既无还上,则非徒民无所措手足,至如唐将络绎,军粮输运,用度最广,官无所储,取办于民,此尤所以侵民也。”金玏曰:“若追捧壬辰还上,则是失信于民,不可为也。臣意以为,下谕于民间,以时起耕多,定其所纳之谷,明年以其谷,分给其本主,守令不用其耗数,并为分给,年年储峙,则可以因此而为还上之谷矣。”上曰:“予意则失信,不足论也,第君民犹父子。设若父子同逢患难,各自分散,及其还定也,便于其子,推其已曾所用之物,岂为安心哉?若其亲空手,而其子犹有所储,则人子之情,见其父母之窘,岂不欲相救乎?以此推之,必不得已,则以时起耕,分数捧纳,似乎可矣。然备边司议处。”元翼曰:“平时方伯,则通政以下守令,自有行罚之规。今臣之行,别无事目,如监司、兵、水使,或有罪关军务者,可以拿致辕门决罚乎?且其中,如有从便规画之事,则虽未及启请,或权宜处置,何如?”上曰:“都元帅以下,可自断之。监司、兵、水使,何必论也?凡事皆在卿便宜中。阃外之事,卿可专制。予不复从中制之。”郑经世曰:“辅养东宫,为宗社之大计。妙选宫僚,亦今日之急务,而注拟之际,拘于出身与否,不能得其人,殊为未稳。宜令宰臣侍从,各荐所知,林下读书端良经学之士,广加收召,令侍春坊,则其于熏陶气质,涵养德性之道,岂曰小补之哉?”启讫,罢黜。

○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金应南、右议政李元翼启曰:“去尊号一事,臣等不敢奉行上命,再启而兪音不下,臣等不胜闷迫之至。此事,自古所未有。唐时,因事势危迫,以罪己责躬之诏,布告天下,以镇叛将、强臣之心,而然其为说,只云群下章疏,不得言神圣文武之号而已。此乃一时偶然之举,至于削去尊号,告诸宗庙,则实无其事。今以时言之,则非唐之比;以理言之,则宗系之正,为我国万代伦纪之大庆也。天地祖宗,所已嘉悦而慰洽者,顾乃无故而去号之事,告于宗庙,则臣等决知其祖宗在天之灵,有所戚然于冥冥之中也。伏乞圣明,下察群情,且念事势曲折,勿更下教,以安群下之心。”答曰:“此事,存之无益,去之不难。只合速行,宜勿烦言。”再启曰:“在廷臣僚,莫不惶悯,故不得已陈达下情,一启、再启,至于三启,连日而未已。当此天使、唐将方留之时,有此举措,臣等亦极为未安。然虑其传播而不言,则事当施行,其为未安,有甚于此。冒昧强聒,岂偶然计而然哉?告庙之事,于理无据,决不可行。若知委四方,使勿称尊号于章疏,则事与唐异,亦不可行也。此外未安之事,不可以一二条陈,礼官又安敢承命,而论议曲折乎?臣等虽无状,忝在大臣之列,为国虑事,不容不尽。伏乞圣明,照察愚慨,速寝成命,不胜幸甚。”答曰:“此事决不可仍存,命已下,不可一日留滞。愿勿更言。”

○吏批参判李墍,为人忠谨宽厚,冰清蘖苦,无一点滓秽,直道而行,不与世俯仰。往在癸未秋,国运不幸,三奸用事,蔽惑天聪,足以丧国。人皆知其恶,而畏其威,莫敢开口。公时长台宪,扼腕抗节曰:“天下之恶一也。人可得以诛之。”遂上章论劾,满纸危言,澟澟秋霜。雷霆震怒,特出为长兴府使。人为公惧,公独毅然不动。时人谓凤鸣朝阳。呜呼!年德俱,而位止亚卿,惜哉!三奸,李珥、朴淳、成浑也。珥投入缁髡,逃弃君亲,得罪于彝伦,而其才则有之。晩年还俗释褐,得玷清班,位至二相,久窃国柄,荧惑君父,二百年金石令甲,一朝变革,其蠧国害政之罪,固不可一二诛责,而处心行事之迹,乃与王安石相符。淳,性本狠愎奸猾,徒以彩饰文华得名。窃据鼎轴,朋奸党恶,汲引侪小,翩翩缉缉,罗织构捏,人之为公论者,辄斥去之,人皆屏息侧目,莫敢言其非者。浑,托迹山林,欺世盗名,位窃宰列,朋附珥、淳,见弃于清论,得罪于君父,可胜诛哉!听松堂守琛之子也。启曰:“判书李恒福出使,参议未差。小臣独政未安,何以为之?”传曰:“仍为之。”

○备边司司宪府箚回启。启曰:“臣等伏见司宪府箚,缕缕条陈。先立其大者,而皆切于时务,无非可举而行之者也。中兴君臣行事之迹,昭在方策,令馆阁之臣,取其切要者,裒成一通,以备乙夜披览宜当。妙选宫僚,实是今日之急务。申饬铨曹,广询宰从,幷举在野之贤,教导辅养之方,无过于此。内殿久留于外,揆之事体,已为未安。不但弊滋怨兴而已也,进御京城,且令王子,折节就学为当。今之备边司,即平时所谓宾厅也。凡有大事,大臣以下,皆会宾厅,得以议事,今以事变未定之故,日日来会,共一厅事,应务搅扰,有不暇论,至于各道之事,各有该掌堂上,亦不可谓不分所司也。若有不职者,责之治之,未为不可。南边摠裁之权,都体察使,已为差出,许多屯田、炼兵等事,皆出于经理布置之中矣。纪纲不立,百僚怠慢,骄横纵恣,武将为尤甚,忿怼纷争,至渎宸严,诚可痛惋。今后犹踵前习者,令都体察使,悉裁之以法,以肃纪律,以尊朝廷宜当。拣选才堪为将者,录其所读之书,排日讲习,随其等第,而以为赏罚,至于儒臣讲兵,尤为远大之期,幷将振作之规,一体举行亦当。民之苦乐,皆系于守令贤否,不可不明示劝惩,以为保民之地。所犯既著,而还占仕路,则果为未稳,差除之际,不问资级,惟取干俭为当。武弁之中,亦或有可试以牧民之任者,虽非边垣防御之地,极择人器之相称者而交差,则亦为无妨。得粟之策,不一其路,而会计磨勘,毕竟皆归于版曹。令户曹,申明查究各道会计,以知出入。屯田之举,在所不已,若至于利害相半,有名无实,则亦无所益。其中役民屯田,最为妨农,除募民供馈,全收所出,或给官牛、官种,或给口粮,秋成半分,或收三分之一外,其馀役民耕治者,幷令禁断。操炼军兵,欲其得力于缓急际,今宜整敕部伍,而且将忠君孝亲之道,亲上死长之义,抄作书记,随时教诏,略如乡射读法之例,亦为便当。才难固然,任用宜广,破格收用,亦合时宜。言路不可不通。求之固难,行之为尤难。昭雪一举,发于公论,郁而不伸,非所以回天意而服人心也。惟在亟赐圣断耳。哀痛之旨,须行于板荡之后,特遣近臣,宣布德意为当。刑政不举,私意流行,固是当今之弊。诞布威信,要束诸臣,下及国中,信赏必罚,则其于修政振纪之道,可得其实也。彝伦不明,禁防大毁,不可使任其破坏。如忠臣、孝子及烈女之类,从实勘核,表厥闾里,以激人心一事,令该司速为施行。湖、岭,国之藩蔽。控扼之策,不出于据险、炼兵、蓄粮数事,此朝廷方为规画者也,更为汲汲施行。马政为重,兵部主之,又有太仆提调。虽不别为称使以领之,不患无官,更令申饬该司,别加察任。屠宰自有禁制,此在法司申明禁断而已。末端所论,以复雠之义,恢复之基,天命、人心之说,为生于忧患之地,惟在终始留神澄省焉。他馀条件,令各该司回启,何如?”答曰:“依启。内殿进驻事,前已有教。幷举草野之贤,固当,若以此除授侍讲院则不可。”

○传于政院曰:“闻平壤有真定法,剑术亦多端。法亦岂可独学浙江一技?平壤善于真定枪法数人,令监司上送,都监杀手学习事。平日有文臣试射之规,变后全不为之。此何时,文士岂但弄柔翰而已?似当抄选劝奖,如《纪效新书》。顷日令武士学习矣,文士亦劝奖,以为他日儒将之用尤好。幷言于训炼都监,议启。”

○以李光庭为左副承旨。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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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熊都司名正东。跟同沈游击,入在倭营。移咨及小帖,被胁男妇花名成册。天朝将官,为我国之事,身入倭营,收拾被掳男妇,成册上送,用意颇勤。事完之日,欲令列名于奏本之中,似当勉副其意。令承文院,措辞回启,幷为谢帖宜当。敢启。”答曰:“只凭册上之名,安知其身之果出来与否也?奏闻大事,不可轻许。婉辞答之。”

○王世子昼问安。

○礼曹启曰:“变后死节旌表人,先为印出,颁示中外,则其于耸动观瞻,激砺义烈,大有所裨益。顷日,儒生李公济上疏,高敬命父子,表节旌闾事,启下之后,仍考变后死节旌表者,则只朴楠一人而已。方欲更为抄出,旌表激劝,而本曹无文籍可据,牒报于备边司,则只送宋象贤褒赠启目一张,移文于军功厅,则时未抄送。今者祗承传教,必详知其死节本末,先为旌表,然后方可记其实行,印出颁布,而各处文簿,未免踈漏,他无可考之处。为国尽忠,表表死节之人,无遗抄出,急速启闻事,开城府及八道监司处,幷为下书,京中则令汉城府抄送。且裒集成书,则不可独抄,为国死节之人,孝子、烈女,似当幷为撰出,亦令抄送。且褒赠之人,则其实迹,必载于传旨,亦令吏、兵曹,参考施行,何如?”传曰:“奚但战死人?孝子、烈女,幷可为之。但不可如是行移,更致稽缓,只将前日已启之人,仍其记录,印出可也。”

○以洪进为行大司宪,沈源河为掌令,李好闵为兵曹参知。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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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御别殿,讲《周易》。讲毕,上曰:“行长出来已久,必有秀吉号令,撤兵曲折,沈惟敬尚不通报于天使,黄慎亦无一言启闻,是何欤?”应南曰:“此事极为荒唐矣。虽有难从之事,必须禀报可也。”上曰:“清正已收兵器云。岂有清正留此,而先撤兵器之理乎?”金睟曰:“收兵与否,臣则不以为信。”应南曰:“惟敬,机变之士也。姑令撤兵,止屯于对马岛,请天使速下,其后之事,任贼自为,其情势似然也”。

○司谏院启曰:“丧乱以后,学校颓废,为茂草,士子伤嗟。自上躬谒先圣,以示崇重之意。昔汉高帝,以大牢,祀孔子于干戈抢攘之日。汉家四百年帝业,实基于此。今者时事稍定,尚欠幸学之举,实是中兴初阙典。伏乞一日二日,念玆在玆。”上曰:“冬至进献方物,已为启下,而极为草薄,不胜未安。如油席等物,未可精造以封进乎?弓、矢亦可为之。”金睟曰:“上教至当。且柳成龙,前日言于臣曰:‘安东席子匠所居一面,不为焚荡,自可分定收来’云。从速移文举行,何如?”上曰:“依启。”

○金瓒启曰:“死节旌表人事迹,印出颁布事传教,而文籍疏漏,无据可考。”上曰:“孝子、烈女,已为启下,从速印出,耸动观瞻,激劝义烈,一面行移于各道,使之从实闻见状启。”

○司谏院启曰:“牺牲不洁,不敢以祭,则祭享之用,莫重于牺牲。典牲署官员,朝夕在司,亲自监养,乃其职也,而近日怠慢成习,全不察任,使牺牲所饲之料,为下辈偸窃之资,以致瘦瘠,不合祭用,极为骇愕。色官员,请命罢职。年少新进之辈,怠慢职事,弊习已成,极为未便。承文院,尤甚废职,任意出入,现存时任之员,仅至数三,文书戡定等事,不成摸样,骇愕莫甚。行首掌务官,请命罢职,在外不仕者,一一摘发,推考治罪。承文院副提调,自前必择有文雅名望者差除,所以重其选也。副提调沈友胜、具宬,人望未洽,请命递差。”答曰:“幷依启。承文院行首掌务官推考。”

○备忘记曰:“此罪人等,朴承宗等赃吏十三。大臣会于备边司时,禁府罗将推案,详议于大臣,其中冤枉者,则斟酌处置。古者,罪人或从军立功,或役筑城,兵曹则有以罪人为一军之语。所犯无疑者,以输情为限,严加刑讯取服,以正其罪。”史臣曰:“赃满者杀无赦,锢子孙,所以重其法也。今者,贪夫接迹,邦刑不举,箕敛无艺者,反受高爵;清谨自持者,或罹罪罟,赏罚无章,何以劝沮?古人云:‘刑放于宠,政以贿成。’其今之谓欤!”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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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礼曹启曰:“汉江设营,屡议大臣,则祭坛不可移,而营栅又设于其处,则人马杂沓,必有不洁之事,其于妥神之所,极为未安。令训炼都监,更为详量审定,何如?”上曰:“营垒必据险要,祭坛何处不可?百年时势既异,则神必不以为非。事贵随时,若他有十分处,则营可移设,不然则坛可移设。令训炼都监,更为参详施行。”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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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上御别殿,讲《周易》。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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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右议政李元翼启曰:“大小官相接之礼,等级有差,非独体面所系,纪纲相维之意,亦在其中。至于军门,号令节制,所关又尤重,不可不致谨严。观中朝之礼,亦可知其意之有在。近考《法典》,则京、外会坐之外,军门行礼,则顾无仪礼之可考,求诸近日之已行者,亦无指一的当之规。请他大臣,讲定节目,以为军门通行式礼。”答曰:“依启。”

○以李觉为司谏院献纳,以李有中为吏曹参议,以禹俊民为司宪府掌令。

备边司启曰:“壬辰还上还纳,则涉于失信,不纳则八道仓谷,无以成形。李元翼欲捧分数之启,实出于不得已也;金玏欲从时起耕结卜而收纳,为明年粜籴之本,此则以失信为重而启之者也。臣等执此两端,反复参详,则生变之后,岭南荡败已甚,守令不得已收谷于民,或曰新谷,或曰谷种,色目多端,病民已甚。今若自朝廷,又发号令,从结卜而捧纳,则非但一时民怨之可虑,末流之弊,必有不可胜言者矣。无已则依李元翼启辞,流亡绝户则永减,其馀则十分之内,永减其一二分,而以其馀数,又为分等,从轻捧上,则不至于失信,而其于国谷根本之计,亦为便当。令户曹,酌定节目施行何如?”答曰:“壬辰还上,捧之违理。且溯流而计之,则原初还上设立之时,其谷出自何处?必自官家措备矣。不然则民合升斗而纳之,以为本矣。今亦岂无可措之策,而乃为此不必为之事乎?”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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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特进官李增为人模棱,素无立脚。启曰:“变初临津之战,刘克良以为:‘贼势炽盛,其锋不可当。莫如姑退,以观其势。申硈以为:‘不可偏师临之。’贼骑来压,我军败北,士卒歼尽,水为之不流。逗留不进,固兵法之所忌,而轻举妄动,致师徒之挠败,则莫如全师少退之为愈也。”郑经世启曰:“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烂其民,孟子,以不仁目之。兴兵构怨,岂帝王之意哉?”上曰:“帝尧在上,大禹为将,而苗民三旬逆命;孔子为政,季路为将,而孟氏不肯城,予甚怪焉。无乃史传之误耶?”郑经世启曰:“经传所载,不可瑕疵,而至如孔子诛少正卯等事,皆齐、鲁大儒附会之说。岂皆圣贤之言乎?”上曰:“此说是矣。”郑经世启曰:“兵火之后,湖南稍完,凡百支供,专责于湖南。以故湖南凋弊,比他道尤甚。土贼之蜂起,职此由也。为方伯、为邑宰者,当百分抚摩,思所以劳来安集,而近闻华使南下之时,列邑守宰,修筑桥梁,不遗馀力,道路则以八尺为限,有如通衢大路,其劳民大矣,而监司视之亦不治,御史闻之亦不怪。民生愈困,怨归朝廷。国事如此,极为寒心。云峯八良峙,实东方厄塞之处,今乃斲破岩石,做出一大路。是岂国家设险之意哉?湖南人心,素称强悍,比诸岭南,有同楚、越。顷日监司宿南原时,夜半有一人,潜来窗外,手刃吏房,监司亦云:‘人心如此,何事能成?’以此观之,湖南之事,极为可忧。”郑经世启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国与贼相持,皆有忘战之心。万一贼谋叵,再肆侵犯,则人心瓦解,孰能御之?大槪,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当初申砬之偾军,皆由于。然军无不可用之军。将帅苟贤,则军卒不散矣。以赵宪言之,锦山之战,宪立于旗下,战不旋踵,故士卒不溃,至于张空拳冒白刃,终日力战。虽赵宪无谋轻进,未免败衄,而能使士卒,力战不退,为可贵也。”上曰:“我国二百年,不知兵革,猝遇劲敌,故金汤失守,贼徒长驱,如入无人之境,而赵宪自募军卒,感动以义,其势有异矣。兵家之事,势而已。岂可以一槪论之哉?”郑经世启曰:“近日中外之人,多毁李镒,然尚州之民,至今不忘。变初,岭南之人,颙望王师,有如失母之赤子,列郡之卒,无所统属,及李镒来到尚州,发仓粟而飨士,出诚言而晓谕,一日之间,得壮士三千人。乃出阵于平野,方为习阵之际,贼之先锋,已到前川,濔漫于广野,镒颜色不动,略无畏惧之形。力战移时,尹暹、朴箎,皆死焉。镒单骑突出,退在忠州,与申砬同日败师。然釜山一败之后,无一人拒之者,而独李镒,纠合军人,与之接战。终虽败北,其为人也,未易得也。”李增启曰:“倭奴接刃之时,皆以鸟铳为前锋,故所向无敌。我国,则以乌合之众为先,以勇猛为殿,故前锋既溃,举军望风而遁逃矣。姜灿,为端川郡守时,与贼交锋,乍进乍退,佯若败遁,俟其铁丸之已尽,乃纵兵以蹂之,强弓之下,无不剿灭矣。”上曰:“此乃零贼也。若分三运,次次放炮,迭为先后,则何敢当哉?”

○接待都监启曰:“今朝张万禄入来,令南好正等,闻见彼中的信。好正与张万禄,出倭营地图,指点问之,则万禄曰:‘初到熊川,宣谕行长后,舟过巨济,见三营形止,回熊川。又由水路到釜山,又由水路到金海,看审然后,十九日夕,自金海起身前来。大槪熊川四营内,参浦平义智之营,已烧尽,义智则随行长,在熊川营,所领之兵则撤去,荠浦、安骨浦未撤。金海三营内,德桥直政之营,亦已烧尽,而府中及竹岛未撤。巨济三营内,永登浦、场门浦两营,已撤皆空而不烧,所津浦义弘之营,则时未撤。此皆目见之事。关白所送正成,方在机张、蔚山等处,号令清正所属,清查钱粮云。行长见天使来诘撤兵迟延之事,答曰:“关白所送各营粮米,计其人数,定为三年之食,而惟动兵之日,则吃关白之粮,住兵之日,则令各将卒,使之私备用之,目今关白所送馀粮,其数甚多。近因查计,迟延至此。今既查出,而船只数少,许多诸营粮米,未得一时搬运。待运到对马岛完了,然后一举尽撤,请限以八月十五日。过此,则我当自陪天使老爷差官,不论诸营行李搬运与否,尽行烧毁赶撤”,即请天使保无他言云。行长又云:“天朝原约三事外,更勿他求,已与关白讲定,而中间未免细人之言,或云兵不尽撤,或云虽撤,当有他求,此皆下边无根之言,而今未即撤者,惟在搬运粮谷之艰难,天使以不即撤回为怪。我恐信无根之言,累致此呵责也。请以此意,详陈老爷解疑。”云。’好正问万禄曰:‘今日正当烧营,而釜山又盖房子,此何意思?’万禄:‘釜山房屋,比熊川甚多,而只无老爷公馆。行长知盖接待天使公馆于熊川,今因关白分付,移候于釜山,故搬熊川公馆之材,移盖釜山。只是老爷公馆而已,他无盖房之事’云。”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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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御时御所别殿,接见游击将军胡大受。上曰:“大人过西路,地方残破,凡百支供,想应不继,寡人是惧。”游击曰:“沿途列邑,知俺之来,等待之事,不遗馀力,而俺深惟贵国之荡败,颇为省减,务从简易,而贤王念之及此,俺虽不敏,敢不尽心训习,以副盛意乎?”上曰:“小邦猝遇前古所未有之变,国命垂绝,幸赖圣天子之嘉惠,得至今日,秋毫皆帝力也。经略、军门,愍小邦残败之已极,念兵戎操练之未就,又命大人,委之以教炼军兵,寡人刻心铭骨,不知所报。孙老爷,固无恙乎?”游击曰:“孙老爷,今在龙骧,旧疹已瘳,而其于贵国之事,勤勤惓惓,未尝一日忘。贤王其知之乎?”因以锦赠之,又以小帖,其帖曰:“大块中所称豪杰者,处无事易,处有事难。处有事于可为之时易,处有事于不可为之时难。顷者蠢尔倭夷,不揣顺逆,入犯贵邦,窃据其土地,虔刘其黎民,而惨刻甚于狼虎。念祸及此,即勤王师,犂庭扫穴,而悉歼其噍类,亦我中国之所甘心也。幸我贤王,值此难为之时,摅长驾远驭之才,追卧薪尝胆之轨,殚力捍御,遂俾宗庙如故,锺簴不移,而鸿雁流离之民,还定安集,非挥霍如贤王,乌能奏勋若此?第思召寇之由,岂无忠勇之士,止缘升平日久,武备不讲,以故岛夷,观衅而动,乘隙而来,祸从生矣。今贤王,不以讨事将成,遂为无事,乃咨请中国教师,以资训炼,此亦亡羊补牢,见兔顾犬之意,中外同舌贤之,以为远略矣。今本职,承经略命,即日就道,曁入贵国境,见官舍、民庐,悉生草莱,已切恫瘝,惕衷篙目,矧复闻枵腹无聊之辈,晓劫夜偸,聚散不一。此萧墙之祸,肘腋之忧,较之倭患,更为可虑。夫未雨撤土,先霜戒冰,此其时矣。贤王,宜与当道诸臣,讲求安集之策,务使处置得宜,既不以愞弱而召灾,亦不以太苛而激变。一面通行八道,召集此辈,编入行伍,量给粮饷,以延其生,待本职如法教炼,则内患消,而边备固,所称上计非耶?本职滥竽贵国。其专责,唯在教炼军兵,保安四境,其他务,各有所司,非本职责也。烦贤王敕下该曹,凡本职一应当行之事,假以便宜,勿得阻碍留难,以羁成效。且蕲预料倭奴不退,防微杜渐,为万全之策以备之,则尤今日吃紧务也。管见如斯,贤王以为然否?其一曰折马駄运,其二曰分送教师,其三曰预措军粮,其四曰查索矿穴,其五曰据险防戍,其六曰议定兵备,其七曰广开屯田,其八曰招抚流民。本职因与贤王初会,未及细陈。但愿贤王,大奋刚断,无为议计所蔽,凡有可为之事,切勿于当职,鄙陋庸愚,为不可托。本职亦不敢偸惰甘懒,而有负朝廷有辜经略之委。以上数事,若得一一举行,则国可富,兵可强,大雠可复,大耻可雪。朝廷释东顾之忧,贤王享无之庆矣。”呈之曰:“大略如此,贤王其亦念之哉!。”上曰:“大人布置如此,恩德罔极。”遂行酒礼。游击曰:“沿途荡残之邑,以盛礼待俺,今又躬行酒礼,不敢当。”上曰:“大人经过平壤,平壤炮、杀手,得知向方了否?”游击曰:“一日习阵,试以武艺,刀、诸技,颇有成材者。若及时教训,则足以御敌矣。”上曰:“小邦于军旅之事,专未谙练。者咨请教师,粗晓武艺,亦莫非皇上字小之仁,而诸大人矜恤之恩,其亦至矣。”游击曰:“恩典既出于朝廷,奉行唯在于贵国。倘能终始操炼,则自可高枕而无虞矣。李布政李元翼,曾为平安方伯,故谓之李布政也。至诚训卒,故士有兴起之心,而国有爪牙之卫矣。顺差通事李澈,一路同行,颇有勤劳。烦乞贤王,升授高职,则于俺人,大有光矣。”上曰:“大人命之,敢不曲从?”仍以礼段赠之。

○平安兵使申磼驰启:“七月初五日,建州卫胡人九十馀名,来到满浦,宴享将设,进以书契。军官等拒而不受,诸胡一时叩头,不食宴享。军官善辞开谕,馈以酒饭,杯酒往来之际,潜出书契,誊书上送矣。以书契之意观之,则其所以刷还民物,前后书契者,必是阑入我境,恣意采参之计也。目今江边军器,尽为荡失,军额耗缩,阵堡空虚,不无将来之患,采参一事,所当牢拒。大槪书契既不受,宴享亦不设,渠辈怀愤,必有构祸之端,后日宴享之时,亦不无意外之生变。玆令助防将边应奎,别定领将,结阵于满浦矣。”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西方之事,极为可忧,只以南方兵变方急,故未得措置。江边一带,军卒寡弱,土兵之勇敢者,多死于战阵,且或赴战于岭南,镇堡虽存,而防备之计,则一切虚踈。北虏窥觇虚实,欲因事生变者,固非一日矣。往年欲出兵相救,而其时朝议,亦虑后患,移咨辽东,请加禁绝,而今则又以刷还我民之事,先为来试浅深,而今此所送书契之辞,明有凌侮侵突之状,前头之事,极为可虑。但老可赤势力方强。若但以我国边将之言,严辞拒绝,则非徒不能禁止凶暴,后日难处之患,不可胜言。大抵西方接连上国,其事体与北方抚绥藩胡不同。往在天顺年间,我国授建州㺚子董中枢职名,其告身为中朝边将所获,皇朝深加诘责,至于遣使来问。以此观之,中朝不许与边境相近之胡,私相往来,法禁甚严。今老可赤,恃其强,屡屡如此,此等事状,不可不登时具由,移咨于辽东,使禁止之令,出于中朝,则在我得以为辞,而彼之兽心,颇亦可戢。此事机关甚急,请令承文院,数日内磨炼咨文,付诸事知通事,驰送为当。且平安道武士,在京者亦多,为先下送,而其在本道,将为赴防于南中者,姑令停止,仍留本道,听兵使调用,而宴享之事,当初金星报处置失宜,约以后期,而事之难处,至于如此。今托以受宴,千百为群,漫山出来,则我国既不可遽以贼胡拒之,又不可任其阑入。纷挐论诘之际,不无意外之变,此等辞缘,不得不十分详审处之。所赖长江未冻,来胡至江边者,必待此边船只,然后可渡,其设宴,不可迟延等待。使至于合冰成陆,则约束拒绝尤难也。宴享之资,令监司,星火督促入送,勿使后时。边应奎既为助防将,则自当听兵使节制。前则只炼兵之事,巡行列邑,故听巡察使节制,今在江边,则兵使自可节制。其他江边防备之事,毋视寻常,尽心措置,勿贻后患。老可赤书契,虽云拒而不受,既已来投,若不答,则其怒尤甚,不如令满浦佥使答其书。大意以为:‘刷还之人,至于十四名,厚意可嘉,故出来之人,设为宴享,且为赏物而送。但天朝法禁,故我国与贵卫,境土相近,而不能私相往来,其来已久。今若违天朝之禁,而开无前之例,逾越边境,采参横行,则不但两处之民,私自开衅,以败好意,而天朝亦必以为不可’,以此辞缘,明白开谕,使之自戢为当。令承文院,磨炼下送,其他临机处置,不待报禀者,使江界府使许顼,随便处置,何如?”上从之。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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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上御别殿,讲《周易》。

○李元翼启曰:“岭南荡败,人心涣散,假使贼徒撤还,而投降之民,既无生理,必至溃散。若不能预为之所,则相聚为盗,为奸为,前头可虑之事,非一端矣。彼投降被掳之辈,闻贼退则以为戚,闻贼留则以为喜。人心之所以如此者无他,以其生理之在彼也。虽运西湖之粮谷,千里挽粟,不能普济穷民。若海边之民,一时溃散,则虽有智者,无能为矣。小臣既忝台铉之任,又承体察之命,揆之靡堪,日夜忧惧。大槪事难遥度,到彼之后,大事则上禀朝廷,小事则亦可自断。第以臣才不足以拨乱,智有愧于匡时,而委以重任,责以来效,又于咫尺经席之下,诱之以尽言所怀,小臣益自兢惶。近观老成之人,滞于下流,不得展其材者多矣。古人云:‘故国有世臣。’伏愿圣明轸念焉。”上曰:“所谓老成者,指何人而言也?”李元翼启曰:“老成之人,固非一二,而其中参判李墍,持身清谨,老而不变,诚希世之良臣也。自上宜擢置廊庙,咨以庶事矣。”

○备边司启曰:“满浦胡人公事,已为回启,臣等更念,此事机关至重。自古胡虏之中,有桀逆之人,出为酋长,领率其众,行其号令,则其终必为邻国中原之忧。老可赤有名于建州㺚子之中,浸浸有强大之势,今已十馀年矣。今者作为文书,辞说张皇,先为刷还我国之民,曲示礼意,而牌文所言,虽是语,大槪令两境之民,毋得侵犯相害云云,其情难测。待此胡,难可以北道藩胡视之也。边将若不察事情,酬应接待之间,缓急失宜,如往日金星报之所为,则结怨起衅,在于此举,不可不慎也。其答书,当以事理,委曲开谕,而深谢刷还被掳我民之意,而严拒后来相通之路,必援天朝为言,而待之之礼,则颇致款厚,不可轻忽也。此事甚急,文书急速磨炼,别遣禁军一人,星驰赍去为当。且前日,自老可赤,刷还人一名,择其伶利可问者,起送京师,问其胡中事情及虏势强弱,处之何如?”传曰:“甚当。依启。”

○李廷馨禀性雅素,夙称英才。为大司谏,李好闵文能华国。为弘文馆副提学。

○江原道巡按御史卢景任状启:

臣自旌善,向江陵之时,三陟府使洪仁杰,同浦佥使朴瑊等驰报内,倭船一只,府北面海汀依泊,发军围抱,全船捕捉。臣初见其报,信以为实,逾岭之后,人言甚多,故臣出没阎闾,更加详问,则我国被掳之人,自贼中逃涉大海,到迫于加沙津,在三陟府。乞食于篙工家,篙工尽数结缚,即献本府。府使洪仁杰、佥使朴瑊等,系之狱中,越二日,将斩之际,被掳之人,相顾痛哭,愿至京师,分拣后就戮。其中一人,谓其类曰:‘吾等远为异国之俘,千生万死之馀,得涉万里海波,复见故国山河日月。今虽见杀,犹胜于横罹凶锋,此亦幸矣。’相继就斩。众口一谈,悲哀愤惋,而偃然为功,瞒报方伯,极为无状。自朝廷处置,何如?

启下备边司。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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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政院启曰:“高彦伯等论决事,问于备边司,则以为本司之意,则欲令监司,启闻治罪,而错料回启,致令监司论决云矣。”以备忘记传曰:“当初,不知杖决之意。早知如此,当力止之。阃帅,乃三军之所瞻,岂以此事,至于决杖乎?边将之所犯,有大于此者。当被显戮,而备边司反不加一杖,今此三将,一时决杖,何意也?且若令决杖,则所当分明禀旨行移,而渠乃因推考之语决杖,至为非矣。况金应瑞,乃兵使,非洪履祥所得以决杖者。举措如此,其何以成事?”史臣曰:“鞭笞之罚,不及于将。盖将者,三军之司命,有罪则黜而远之可也,按而诛之可也。施其罚,而仍其任,宁有是耶?应瑞、彦伯、应铢,是凡庸一武夫也。虽有一时斩馘之功,而素昧兵家合变之策,将焉用彼哉?及其南下也,出入贼营,忘雠通贩,其罪不容于死,而二三执政,不能原情定罪,乃以军门决杖,薄示谴罚,无政刑矣。何以为国?” ○司谏院启曰:“铁山郡有强盗成群,打破狱门,夺其见囚同党而去。郡守李尚闵,初既不严其守直,及其劫夺之时,又不能登时追捕。以年少武夫,恇怯畏缩,失捕辱国之罪大矣,不可寻常推考。请命先罢后推。平安道内,犷贼横行,至于打破官狱。兵使申磼,平日不能严饬列邑,设法措捕,致有骇愕之变,弛缓不职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平安兵使申磼申磼,何等人,兵使,何等任?磼之为人,虽有智谋才略,而不闲军旅。其于兵家胜败之数,譬如遇觚之圜柄也。得免于偾事幸矣。厥有成绩,何敢望乎?可谓误用之也。启曰:“渭原林里烟台,结阵胡人入归与否,时未的知;国祀堂胡人,则隐伏林薮,亦未毕捕。今以虞候朴锡命等,列屯江边,以待生变,臣亦董领军卒,发向江界,而加乙轩洞胡人斩射事,曾已启达,今不更启矣。”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西边之事,日益可忧。今此状启所云,加乙轩洞胡人射斩事,未知其如何,而时急边报,至今淹滞。边事稽缓,至于如此,尤为寒心。老可赤书契内,既言勿相侵之意。今此见斩之胡,若果老可赤部下,则因此作衅,似为无疑。脱或秋高之后,丑类乘虚,列阵控扼之形,十分寡弱,将何以制之?大抵边上安危,在主将处置得失,动关成败。兵使进驻近地,极力防秋,俾无一事踈虞,而满浦宴享,亦依前行移,母使差跌,星火知委何如?”上从之。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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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御别殿,受针。

○王世子入侍。

○药房提调问安,答曰:“平安”,仍赐之酒。

○右议政李元翼启曰:“臣与金睟、韩孝纯,依启下公事,往见胡游击,将其帖之事,逐件相议,则游击以为:‘粮饷一事外,其馀皆是不紧说话,随便从容回复于我可也,粮饷则须速回启军门,明白处置’云。观其意,则不在于他,只在于银。虽反复陈说,终始不肯,万无可回之理。难以口舌争,当以银子,非本国所产,势难继之。物力板荡,又无他物可准之意,详细开陈,而前日川兵一朔菜价银,艰难备给之后,因胡参将禀帖,还寝曲折,幷及于军门及游击处回咨,而小帖各件事,则只回帖于游击处,何如?”上从之。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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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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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丑,上在贞陵洞行宫。

○都体察使李元翼,拜辞就道。

○以金荩国为承政院注书,金顺命为兵曹佐郞。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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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御别殿,受针。王世子入侍。

○兵曹启曰:“国家遭此无前之变,凡丁壮之可编行伍者,无不习于武艺,人人皆可为精勇之卒,然后缓急可得其用。平时,亦抄坊里能射人,有所试艺,况当此际,尤不可不为抄择劝奖。城中稍解引弓之人,令所居各部,各别精抄,无得隐漏。本曹且挂广募,愿试之人,每朔中旬,聚会试射于外处,将其中头头入格者五六人,每旬免役、免贱,或临时量施赏典,别为一籍,频频试射赏罚,则人必乐赴,而募兵之路,自然渐广矣。”上从之。

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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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金弘微为吏曹正郞。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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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司谏院启曰:“平安虞候李顺信,性本残暴,到处滥用刑杖,多有殒命者。且前日,以忠清水使罢还之日,米布等物,满载两船,现捉于通津境。虽以出于告诉,得免按律定罪,而物情痛愤。岂可汲汲拔用,使贪酷之辈,益无忌惮乎?请命罢职不叙。”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谭都司宗仁,为我国之事,留在贼中,至于三年,今始出来,辛苦多矣。其意以为,若到城中,则诸官逐日来见,且有慰劳之事,而入城数日,颇有索莫之意,发于言辞,极为未安。请令都监堂上,屡为往见,持酒致慰,且问贼中动静,以示绻缱之意。且闻其意,欲进现于上前云。此则适当受针调摄之时,似难接见,然别遣承旨或史官,以上命往传,而且必有礼单赠遗之事,然后似合情理。敢此并禀。”上从之。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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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御别殿,受针。王世子停入侍。备忘记曰:“观贼所为,其凶谋甚不可测,不但如是而止。得非中国陷于其术中耶?今年农事颇稔,民无远虑,必浪费无节,而若积置村落,深恐反赍盗粮。宜及此时,谋所以尽收其谷,诸山城,隐然为他日,一为军资,一为清野之策,甚幸。此事,熟虑而审处之,决勿轻视而迟疑。且老可赤事,亦大可忧。古之善料敌者,预图于未形之前。况此兆朕已萌,爻象已动?若俟河冰合,虏骑充斥,是我腹背受敌,天亡之秋,不能支吾矣。念及于此,不觉澟然而心寒。未审庙堂诸卿,亦已深虑,而得其所谓多算者乎?戌卒残弱,而不习战阵,其势不敌。若择降倭三四十名,五六十人,入送于江界等处,别定一良将而领之,厚其廪给,保各有室,日夜抚循,结其心,严其纪律,常以训习,约以杀贼破敌,当授以高官重赏,丁宁指授于许顼,使之自任是事,亦一助也。慎勿如前日之轻浅无谋,枉杀诈报,如何?广宁摠兵蕫一元等,以降倭十许人,破㺚虏累万骑,可见矣。幷议启,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伏承下教,其于南北危急之势,洞烛无馀,非臣愚见,仰赞万一,只为愧惧,不知所达。南方贼势,凶谋叵测,盘桓不去,其意必有所在。假使佯为渡海,以要天使,而屯结对马岛,则乃是一望之地,举众复来,何难?特一日间耳。故臣等常以为,乘此羁之隙,得以措置备御之事,以待后患,则是我以羁縻误贼也。恃其贼退,恬不为计,一日二日之间,虚度光阴,而无一所为,贼至,任其长驱,如前日之事,则是贼反以羁縻,误我也。此乃成败得失之机,间不容发,不可小忽也。古之欲为复仇者,先定大计,期以岁年,故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乘时一奋,快雪前耻。今则贼虽暂退,而其势尤急,则其措置之策,岂可以十年为期乎?此则势必不可也。故今日之事,当使抚恤民生,练军兵,据险清野,储备粮饷等事,一时措置,犹惧缓不及事,不可等待后日,以误大事也。南方凡百处置,都体察使下去,朝廷付之以便宜之权,必能深思长虑,以纾宵之忧。但就其大者而言之,则贼退之后,当以舟师,横截海口,使我之形势粗立,贼不敢轻进,然后内地许多措置,可以次第举行,此其最为急务也。其次海边遗民及被掳之人,十分抚摩,因其形便可守之地,而处处团聚为镇堡,且耕且守。自东莱、釜山,以及金海、熊川,达于全罗道海边,一体经理,边上之民既集,则内地防守之军,可以渐减,而收其米布,以为军粮,则边上土兵,足可御敌,而内邑之民,因此息肩,亦一策也。贼兵虽锐,若不因粮于我,则难以长驱,圣教赍盗之虑,极为允当。但民间之粟,不可尽输于官仓,临敌苍黄,必为贼有,此则计无所出。若随处设置山城,以为避兵之地,使民心预有所恃,则缓急之际,自当携其所有,入保山城,此真今日之长策,而前朝五百年内,凡有贼变,分遣使臣,督民入保山城者,盖以此也。但今时民力穷屈,人心涣散,山城之役,难可猝举。然而以其势难而不为,则无可为之时矣。右道星州龙起山城、三嘉岳坚山城、丹城东城山城,已为修筑,则各于其处设仓,先储官谷于其中,而定为必守之地,近处居民之在山下者,预为约束,使之勿为散去,使民心知其可入之处,则不为无益。其他境内形势便好处,无不依此措置,此在当事之臣,身亲经历,尽心施行而已,朝廷难于指授也。至于大口,最在道内中央,可以控制左右,此处尤当设为重镇,而达城山城,在邑内五里之近,形势甚好,物力稍优,则可以随便营筑。前日,义禁府罪人,曾令赦罪,筑城于南方矣。但城大而民力不足,则益以他罪人,又不足,则或使惟正所率僧军助之,虽不可限日督成,而要之随便渐就,以期有成可也。炮楼,最切于守城,都观察使在平壤,亦曾试其有益云,凡有城处,皆当设之。但亦大备火药,然后可以制敌也。善山金吾山城及仁同天生山城,亦当观势,幷为料理,以作大镇。但善山府使金润国,以迂拙书生,其于草创经营之事,恐不堪任。无已,则当使裵楔者,专掌措置,庶乎有益,远处之事,难以预度,问于都体察使,待其回报,然后处之为当。西方之事,亦甚可忧。当此之时,朝廷指授,虽千方万计,而都不济事。只在于阃帅处置之如何,但统论事势,则江边江界、渭原、理山,虽云防紧,而山高地险,虏骑长驱差难。至于碧潼以下,则地渐平夷,江冰既合,大势之贼,举众冲穾,则实为可虞。自古西方大患,常由于此处,故自祖宗朝,冬时冰合,则兵使留镇于昌洲,虞候留镇于理山者,盖以此也。其中如山羊会,则正与婆猪江相对。近日镇堡之将,差遣之际,不能尽择,而冗杂者居多,土兵孤弱,实为可虞。抚摩凋弊,亲附士卒,实为今日急务,守令、边将之不合者,令本道监、兵使,急速沙汰,而代以可堪之人,似为宜当。其他措置方略,难以遥度,而以加乙轩洞边报,至今不来。一事观之,则边上凡事,十分解弛,其他可以类推,极为寒心。降倭,当分送于西北者,非欲尽为芟除也,欲其抚绥训炼,以为我用,而尽杀无馀。今虽入送,必与前日无异,而我国人心,近日尤为轻浮,凡事机关,无不漏泄外方,处置之事,此处留倭等,尽闻之,惟恐发送于外方云。今若入送,恐无益而反激意外之变,然庆尚道留倭,精择二十馀人,入送于许顼处,以试用否无妨。此意,南方则都体察使、巡察使,西方则巡察使、兵使等处,发马行移何如?”上从之。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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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上教备边司曰:“婆娑城,义严筑之矣,城之制度,义严焉能知之?特遣有计虑之人,或使看审,或教制度。”回启曰:“筑城有法,若不得其法,则与不筑无异。近日外方,虽往往有修筑山城之役,而其于垛雉、楼橹、城门、瓮城之制,皆不料理,且必从山势屈曲而为城,不知其要,故徒费人力,而无益于御敌,甚者苟且塞责,杆城未绝,城辄颓圮。如此之城,将焉用也?臣等常以为,此事不可如此草草,欲启请下送官员看审,而时方多事,未及入启。伏承上教,极为允当。婆娑城,为先遣事知郞厅一人往见,图其设基形止以来,然后更为指授修筑,何如?”上从之。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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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备忘记曰:“我国武士,登科后,则怠慢成性,其业顿不常习。在平时犹为不可,况于此时敢尔?其中宣传官,则乃近侍之臣,当选一时才勇之士为之,比之文士,则如玉堂也。为边任者,所当身不离鞍马,腰不解鞬,日炼其业,以为他日之用,而近来其选既不精,其人又不自力,所差三十馀人,不过轮直而已,其所常习者何事?今宜于都监中便近处,择一射场,令宣传官,或步射、或驰马,五日一试,一朔几度,第其高下,朔末入启,优等者论赏,累次不能者,易其人。议启,言于训炼都监。”

○备忘记曰:“海州人民,有扈卫供役之劳,时,中殿在海州,故言。不可不别施优恤之典。如有蠲除便民之事,令该曹议处。且海州欲别设科举,以示异数之意,如何?傥曰不可一州为也,则欲试黄海一道取之。此则令备边司议启。”

○备边司启曰:“平安兵使,职次相当,人器可合者,绝无其人。助防将边应奎,曾为满浦佥使时,颇有清谨之称,西边军卒,乐为之用。右议政李元翼,在西方之时,差定别将,使之统率炮、杀手,其意盖欲得力于缓也。元翼在京以为:‘兵使早晩见递,则非边应奎不可’云。此盖已试之言。此外,臣等未得可堪之人。敢启。”上答曰:“若以边应奎为之,则应奎既在本道为助防将,临变自当领兵赴敌,似不须递彼易此。”

○以李好闵为承政院左副承旨,成安义为司谏院正言。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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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药房都提调金应南、提调洪进、副提调赵仁得启曰:“自上受针后,圣候何如?头痛、耳鸣、肩臂、虚寒诸证,亦未知向差与否。若未快差,则过二七日后,不得已以药物调治,然后可望圣候复常。敢禀。”答曰:“时未见效矣。依启。”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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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传于政院曰:“黄海道试取事,夫事之当为者,必不问前例。然以前事言之,如温阳、开城,皆有别举。盖人君所幸之处,不可不示恩,安问取人之广狭?前于义州,亦取关西人矣。今秋黄海道试取,事在不疑。更为议启,言于备边司。”回启曰:“以前事言之,非但温阳、开城,而骊州、高城,亦有行幸取人之例。若大驾留驻海州时,依义州等设科例取人,未为不可,还都之后,特令别举,以示异数,其于慰劳之典,似为偏重,四方亦或缺望。臣等之意,终以为未稳。敢启。”答曰:“予虽还此,中殿在彼,是母犹在也。别试在所当然,此启未稳。更为议启。”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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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司谏院启曰:“今次冬至使一行,内医院贸易药材及御香诸料,厥数猥多。救急药用,固不可废,但当此卧薪尝胆之日,厚赍广贸,非但无省费惜财之意,于华人闻见,亦有未安。请令该曹,更为裁减,紧要材料外,勿为贸易。各道监司所纳贡物,尽为作米而捧纳者,盖欲革防纳之弊,而无倍征之苦,使公私两便,初非欲病民而召怨也。库藏,既无原纳所储,则其贸于市廛,不得不已,该曹若能平其物价,而登时题给,则民怨不至。今者取用于市上者,色目如猬,称为先上,而趁不给价,关牒稽滞,小民不能长立官门,待其受出,终归于该曹、该司奸吏之手而专利焉。兵乱之后,孑遗之民,日逐锥刀之利,以资生活,而侵挠无艺,不堪其苦,辍业而流散者有之。该曹不体美意,为国敛怨之罪大矣。曩在平日,有司不职,所谓公贸易者颇多,以致怨口嗷嗷,人心离畔。岂可复踵而行之,使之归怨于上,而重失群心乎?请户曹堂上、色郞厅,幷命推考、治罪,凡贸用之物,准其市价,划即题给,俾无怨苦之弊。”上从之。

学生郑鉴等上疏曰:

伏以,古昔圣帝、明王之治天下国家也,莫不尊崇学校,以敦风化之本,辨别尊卑,以定上之分,诚以学校不崇,则无以明道学、淑人心,而收振作之效;名分不正,则无以辨等威定民志,而致惟新之化。是以,孟子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卫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然则国家之兴替,政治之得失,岂不系于学校之崇与不崇,名分之正与不正,如何乎?伏愿殿下,试垂览焉。臣等窃伏惟念,昔我东方,僻陋在夷,民不知礼让之为何事,而逮乎殷师分茅,尹玆东夏,始立八条之教,丕阐仁贤之化,首建学校,而教养有方,次定臧获,而贵贱不紊。文教蔚兴,礼俗陶甄,使我三韩之赤子,不至于牛马之襟裾者,是谁之赐乎?至于我太祖康献大王,受天明命,肇创鸿业,神谟睿算,裁自渊衷,良法美规,贻厥后世。立中外馆学、乡校,而以宁之化大振,设奴婢定都监,而尊卑之分有截,二百年扶植维持者至矣。顷值国运泰极,夷肆毒,一战而陷岭南,再战而蹴湖西,长驱直𢭏,恣意杀掠,而内无诸葛之相,尽瘁于帷幄,外乏巡、远之将,保障于江、淮。民心一离,国势涣散,都城不守,宗社为墟,污蔑之辱,及乎陵寝,池鱼之祸,延及学宫,礼乐文物,沦没于贼手,可胜痛哉?幸赖儒林倡义,奖率士民,分据要害,在处斩级,虽未能秀吉之首,折清正之馘,而其所以收合馀烬,使青丘一域,卒不全陷于腥膻之窟者,孰非义旅之先倡,而我祖宗,崇儒重道,培养士气之所致也哉?今者天兵迅扫,收复三京,銮舆旋轸,旧物克甄,而贼未悔祸,尚据边封,阴怀狙狯之谋,阳示和好之意,伸缩在手,反复无常,则凡有血气者,孰不为之痛心疾首,思欲捐躯而复雠乎?此正君臣上下,宵经理,讲求恢复之策,而奈何罔念越胆之尝,敢偸晋帝之安,委靡姑息,有若平日,侥幸凶贼之自退,不思复雠之大义耶?邪说横流,坏人心术,和议兴行,唯误国是。一雄先唱,百雌继和,大臣不言其非,台谏者不斥其失,含垢辱,甘心事雠,悠悠汎汎,一复一日。吁!此何等事耶?臣等伏在草野,未知谁为画此计者,而窃恐此说若售,士气沮丧,负国卖君之徒,接迹于后,亲上死长之风,杜绝于下,我国家不绝如线之脉,将无以复振,而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塞矣。此则无他。学校凌夷,道学不明,贸贸人心,趋向不定,举一国之人,而如在禽兽之域,则何怪夫和议之兴行,而士气之沮丧乎?以如此之士气,欲图匡复之举,则是犹缘木求鱼,亦难矣。昔宋之秦桧,以阴狡之性,济邪侫之术,举投鼠忌器之说,沮讨贼复雠之计,至今忠义之士,未尝不扼腕于宋朝也。若使胡铨,复生于今日,则其慷慨愤惋之志,岂特蹈东海而止哉?呜呼!圣庙经火,荡为灰烬,学庭芜没,鞠为茂草,多士无肄业之所,先师阙奠祭之仪。俎豆不讲,几席荒凉,揖让无闻,弦诵寂寞,此有识之士,所以痛哭而继之以血者也。昔,汉之高祖,以马上得天下,不事诗书,嫚骂溲溺,其视吾道,不啻若枘凿之不相入,而过鲁一祀,乃见于兵戈攘之日,金刀四百年精神命脉,肇基于此,则崇学右文,以培吾道之本源者,在今日尤急,而尚阙视学之礼,久稽割牲之典,至以废书院兴武学为教,纶言一下,章甫缺望,则岂非斯文之大不幸乎?昔,晋元帝,当五胡云扰之日,际江东草创之秋,犹且首立贤士之关,躬行舍菜之礼,笃道崇儒,以励风化。况今克复京都,非偸安江左之比,而遽下文弊之教,沮多士作兴之心,臣等窃恐礼坏乐崩,而道学不明,文丧教熄,而士趋日卑,将无以嘘已死之寒灰,回既倒之狂澜,而终至于国不国矣。呜呼!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我国奴主之法,其名甚严,其分甚截,上下秩然,不可移易,则父师之立规创制,为万世法者,岂偶然哉?比年以来,纲纪扫地,名分紊舛,冠屦易置,首足倒悬,妨贵之风日滋,蔑尊之习渐长,推刃所事者滔滔,竭诚救主者蔑蔑,则所当严明等级,诘奸惩猾之日,而顷者虑其贤路之不恢,遂设贱隶之科目,开寒畯自新之路,备国家缓急之用。臣等亦知国家之急于诘戎,为此不得已之举,而奈辱名器何,奈辱朝廷何?臣等窃尝闻之,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非名不著,非分不严。诚以名分既乱,则上下无以相维,而纪纲无以自立故也。昔,胡元末,阔里吉思欲革本国奴婢之法,高丽忠烈王上奏表曰:“昔我始祖云:‘凡我贱类,其种有别,若许从良,后必通仕,谋乱国家。’具由闻启,廷议遂寝。丽朝忠肃王十二年,元朝欲革本国奴婢之法,本国政丞崔有渰,诣中书请旧制,国人举手加额而泣曰:”存我三韩者,崔侍中也。“以此观之,虽以忠烈王之昏主,崔有渰之庸相,亦知名分之不可乱,典章之不可改如此。曾谓圣上之睿智,率由旧章,而乃为此苟且之举,坏万世不易之法乎?此法若行,则臣等直恐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干名犯分之辈,将自此而滥觞矣。况我国家,壬辰之乱,不得捍御,而委而去之者,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特因民不晓死长之道,下不识亲上之义,加以纪律不严,赏罚无章,御之不得其道故也。近者许科之命才下,厮役之徒相庆,习知尊贵者之一朝,吾亦乃可以加此也。惮其服事之劳,肆厥侮上之心,则岂可以忠君敌忾之义,责之于叛主之人乎?顷在癸卯年间,孽子贱产之许通,识者犹且耻之。况今舆台之贱,其又可以许科乎?今日许科,而明日名分紊,明日名分紊,而后日之乱臣贼子,必将继踵而起矣。大臣将顺而不救,但保其身,台谏含糊而不言,惟思患失,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可胜惜哉!伏愿殿下,穷理而正心,正心而修身,敬教劝学,如卫之文公;爱惜名器,若周之襄王;躬汉帝三老之拜,而罄隆师之诚;体石碏六逆之戒,而严贵贱之分。渐民以仁,摩民以义,导民以政,齐民以刑,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则人心淑,而道学明,纪纲立,而名分严,上之使下,犹父兄之使子弟;下之事上,犹子弟之卫父兄。然则何雠而不复,何敌而不摧?越子十年之训,可以沼吴;夏康一旅之众,可以复禹矣。噫!臣等抑又闻之,《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坚冰至。“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渐之不可长也,如是。夫当今可忧之渐,非止一二,而姑撮其大者而言之。呜呼!鬻卖官爵,则曲迳钻进之渐,可忧也;苞苴络绎,则宰相贪墨之渐,可忧也。尧鼓不明,则言路杜绝之渐,可忧也;舜门不辟,则贤才遗佚之渐,可忧也。边鄙踈虞,则西贼侵凌之渐,可忧也;军律解弛,则河上溃师之渐,可忧也。赏罚不公,则三军解体之渐,其不忧乎,守宰不良,则百姓离心之渐,其不忧乎?盗贼啸聚,则潢池弄兵之渐,其不忧乎,僧徒滥爵,则异端兴行之渐,其不忧乎?凡此数者,何莫非学校之废,名分之紊之所致也哉?臣等非不知出位之可戒,而区区忧国爱君之诚,不以畎亩而自沮也。伏愿殿下,恕其狂僭焉。

答曰:”陈疏之诚可嘉。当议处。“下备边司。回启曰:”郑鉴等抗章论事,以崇学校、正名分为言,力诋和议之非,大义澟澟,蔑以加矣。此贼,乃我国万世必报之雠,孰不欲一举剿灭,以雪神人之愤哉?第以升平数百年,猝遇剧贼,一败之后,无计自强,震以威惕,恩以羁縻,惟天朝所为是从,虽出于忍辱遵养,以图复雠之计,而士论之慨惋,无足怪矣。圣庙经变,为茂草,香火久冷,宜举展谒之典,而攘中,太庙之享,尚未亲行,姑待事变稍定,次第举行宜当。公、私贱设科,亦是权时之举,而其实与取才无异。但名以科举,闻见骇异,众情不悦,至于学生陈疏,不无所见,还寝成命,恐或无妨。疏末眷眷,以十渐为戒,实出爱君之诚,乙夜之间,时赐睿览,以资警省,何如?“上从之。

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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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司宪府启曰:“司御赵国弼所入家舍,已为启下,以待谭都司,而国弼潜嘱唐兵,接置一隅,使都监莫能下手,其纵恣无忌之罪,大矣。请命罢职。宣传官申应澹,为人悖妄,因公厅检下之事,诟辱同僚,无所不至,有同蛮貊之风。至于入直之日,无端出去,其污蔑衣冠甚矣。请命削去仕版。”上从之。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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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礼曹判书金瓒启曰:“臣今日,往见谭都司,为致自上请留之意,则答曰:‘天使亦令过十五日发去,而以十三日起程之意,已报军门,不可停也。且俺既有病,国王之未宁,亦已知之,不必相见’云。臣告以寡君,方在针灸中,趁未相会,明虽起程,切望相会而去,再三恳说则曰:‘情意如此,当于未发前,暂拜起程,须趁早行之’云。出来时,追使家丁,传言曰:‘所率家丁,要得弓箭五六件’云。敢禀。”传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近日西北之事,亦甚可虞。渭原贼报才至,三水声息又如此。虽云采参之胡,而其数之多,至于二百,其非常时采参之类明矣。西道江边,固为孤弱,若夫南道三水等处,则尤甚板荡。若夫建州之种,果怀凶谋,探视虚实,两头俱发,则策应无路,可为寒心。南道虞候权灏,给战马,明日内发送。军官二人,似为不足,本道禁军之来仕者,依平安道例,姑为还送,而军官二人加带率,不分昼夜,及于防秋之时,俾无踈虞,何如?”上从之。

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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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上御别殿,接见都司谭宗仁。上曰:“大人一入贼营,四年艰苦,无非小邦之苦,寡人刻心铭虑,朝暮不忘。及大人旋旆之日,寡人有疾,浃月不愈,久稽就候,今始邀,寡人是惧。”都司曰:“俺以不才,久留贼营,为贵国无一事措置,而贤王纡以存问,继以赂遗,俺实多谢。”上曰:“老贼压境,凶谋叵测,小邦残破,日益以甚,馈饷、调度之已竭,器械、军兵之未备,大人所睹,不足容喙,未知清、行二贼酋,有撤归之意乎?”都司曰:“贼之凶谋,不可度思,而若不撤还,则天朝举大兵临之,剿灭凶丑,渠何敢再寇乎?”上曰:“李提督、宋经略,为小邦不遗馀力,大人若见二老爷,幸布寡人缱绻之意。”仍行茶礼而罢。

○备忘记曰:“老乙可赤事,其情叵测,所关非轻。观其刷还我民,累送书契,乃曰:‘天下一家。’又曰:‘以法绳之。’且遣人来问捕斩采胡之由,其举措施为,明非劣胡。或中国奸人,投入指嗾,有以致此也。岂非我国之所可忧乎?移咨辽东,令满浦回答措辞,甚善。但辽东论议定夺之际,其遣人晓谕,恐未及机,而难保其必为,又未知其桀胡之俛首听从于空言与否也。夫夷狄、禽兽,不可以言语,较其曲直。我国于秀吉,果有一毫曲处,而被此兵祸乎?我守正,而彼逆顺。是以正而受滔天之祸。天下之至冤,而事理之难谋者也。夫不义而强,世亦有之。故夷狄不可以理谕,唯其所惮者,兵威而已。今国势如此,黠虏之积虑凶谋,狺然伺,欲收渔人之功者,未必不然也。宜多方画策。予意胡游击,以练兵、把守等事,受军门之命,方在我国,游击若驰一介使,奉咫尺书,责以‘天下封疆,彼此截然。汝不畏天朝,逾越鸭江,私与朝鲜,潜自相通。是则非但汝不可为,而朝鲜亦不得为也。余受军门严命,领精兵三万,防守平壤等处,教练朝鲜之兵,鲜兵之来会,受余节制而练习者,已过五六万矣。余闻汝之所为,不任怪讶。深责朝鲜之私相交通,传令于朝鲜总兵官:“凡胡人之越江采参者,并皆诛斩,申天朝之法。”汝须恪守界限,毋得犯法相越。汝若不悛,余当报于军门,奏于天朝,汝岂不有悔乎?’仍引董山事为之说,大槪以此措辞,张皇声势,遣其家丁,直渡鸭绿驰谕。我亦潜遣有智虑武士数人随之,熟察其所为,得其情形,一以为应变之图,一以为拒绝之本。议启,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老乙可赤事,臣等亦甚致虑。伏承圣教,其于夷狄情形,伐谋制胜之策,详备无馀,固当遵奉施行。自古西方之患,起于水上者,其祸常少;起于水下者,其祸常大矣。然必待中朝威令不振,辽东先坏然后,大虏之汎滥散出者,或千万为群,乘冰渡江,长驱深入,如前朝红巾之贼,是也。今此贼形势,则不至于如此之甚,而天朝辽、蓟势重,足以弹压其邪心。小小侵轶,犹不可知,至于朝夕之间,大举来侵,则恐不至如此。然患出于所忽,在我阴雨之备,则不可以少缓也。胡游击,方在此处,依圣教处之,未为不可。但既为移咨辽东,姑观其处置。盖胡游击,乃一教师,虽闻此言,意亦不过申报军门而已。其直遣人哨责,恐非渠所擅为。且彼方以炼兵一事,操纵要索无已。今又以此事求乞,于事别无所益,而反其弊,此亦不可不虑。臣等之意,徐观事势,别议长图,亦似未晩。敢启。”上答曰:“知道。”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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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训炼主簿辛忠元时为鸟岭把守屯田官。上疏曰:

窃观古今兵家之战法,未有守其要害之地,而战败者;亦未有失其要害上流之地,而战胜者。然则御侮制变之策,岂出于扼要害、据上流之外哉?夫鸟岭、竹岭,我国之要害,而忠州亦我国之上流也。但升平日久,文武恬憘,两岭等处,以为寻常,殿下无意于守御,以至今日之大败,良可痛惜也。壬辰之变,助防将刘克良,则来据竹岭,期于死守;大将申砬,不守鸟岭,退驻达川,兵刃一接,万卒沦歼,言之惨也。假使当年,扼要害于两岭,据上流于忠州,不失顺流之势,坚壁固守,则当日之胜负未可知也。计不出此,使贼如入无人之境,先据要害上流之地,而制胜如扼项而抚背,我国岂能举头而掉尾哉?日者朝廷有见于此,以两岭关防为急务,诚得其御戎之上策也。朝廷不以臣卑鄙,授臣以空名之帖,委臣以召募之任,经营筑城,负固设险。臣受命以来,夙夜忧惧,开岩凿谷,经始城基,上以呈备边司,下以报巡察使,禀其可否,募令纳粟,得以授职,得以免役。夫得高爵,免身役,人之所甚欲也。此令一播,募者云集,岁一周而绩于成。今者上自方伯、连帅,下至州府、郡县,还侵本役,征责倍前,人心愤怨,上下离心。罔民逆众,无大于是矣。伏愿殿下,亟命有司,以祛此弊。

上从之。

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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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司宪府启曰:“忠清兵使元均,为人泛滥,加以贪虐。五六月入防军士,前期放役,征纳种太,尽输于农舍。又作无理之刑,恣行残酷之事,殒命者相继,病废者亦多,怨号之声,盈满一道。如此之人,不可不痛,请命罢职不叙。铁原府使沈源海,为人贪庸,还上之数,瞒报私用,宰杀牛只,牟利民间,至于为兄,营第于境内,广占田土,闻见骇愕。请命罢职。凤山郡守朴应寅,前为延安府使时,征敛无艺,费用太滥,使路傍巨邑,荡然一空。请命递差。”上答曰:“元均,为人非泛滥。此时名将,不可如是。不允。馀依启。”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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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御别殿西偏,拜冬至使,郑淑夏。表。

○司宪府连启元均罢职不叙事,上答曰:“不可为。”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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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诣南别宫,与天使,行圣节望阙礼,仍接见天使。

○司宪府连启元均事。“沔川郡守李汝温,为人巧诈,到任以后,无意恤民,而惟以干誉为事,而潜结豪右,虚张治声,至欲欺诬上言,图升官秩,送人京师,责粮于民。其用心之无状极矣。请命罢职。”答曰:“元均事,不可为。李汝温,既为褒奖,反为论驳,有伤事体。一时毁誉,乌可尽信?不允。”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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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礼曹启曰:“大驾还都之后,太庙神御,无可奉安之所,不得已权安于闾阎私家,湫隘浅陋,不合于奉神;屋宇狭窄,享祀之际,陈设祭物,不得如仪;许多诸执事,亦无容接之处,群情皆以为未安。非但此也,自上虽欲行亲享之礼,殿内既不可周旋,庭下又难容百官,尤为非便。且假令贼退,而太庙不可营作于数年之内。伏闻宗学,虽已颓废,而地势幽辟,庭宇弘敞,甚合于妥神,故遣郞厅审视,则前后大厅,依旧尚存,傍有夹廊五六间。若仍旧修葺,且造馔厨斋室、祭官厅若干间,可以移安,用功不多,而事势两便云。令各该司,详量功役,秋成后即为修造,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敢禀。”上从之。

○司宪府连启元均、李汝温事,答曰:“当今将帅,元均为最。设使有过当之事,岂宜轻为论启,以解其心?不允。李汝温前日之誉者,人也;后日之毁者,亦人也。人之毁誉,末世何足信?前日之誉,既不可信,则后日之毁,独可信乎?既已褒奖,又为贬黜,其于朝政事体,岂不有伤?果若如此,则监司自有以处之,莫如姑置之为得体。况今则又有御史,外方守令贤否,付诸方伯、御史。不允。”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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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司谏院启曰:“圣节望阙礼,乃莫大之礼。况今天使来临,自上就彼行礼,则节次早晩,尤当详审预讲,不可小有差违。接伴使及舌官等,天使举动早晩,不为详问,动驾严刻,或进或退,终致苍皇窘迫,使圣上宿斋对越之诚,大有歉然。至于天使,礼毕已久,有催请之言,则都监官员,当奔走来启,而只遣部将,有若寻常传语者然,极为骇愕。伺候译官等,怠慢不敬之罪,自当徐为按律,接伴使及色郞厅,并命罢职。华使接见时,御前通事实、预差,或无缘退在,或追入于承旨代行之后,其缓慢自便之罪大矣。请命罢职。还都后,大小臣僚,方在夙夜尽瘁之中,除病亲相见情理切迫者,如扫坟等事,初未尝许暇,而顷者商山君朴忠侃、少乏才德,老而无名。侥幸得功,骤跻宰列,而汰侈无厌,时人鄙之。鹅川君李憎,居然呈告往还,直情而行,略无忌惮,并命推考。扫坟人员,呈单请由,近无其例,而政院不为致察,瞢然捧入,至为非矣。色承旨,请命推考。”上答曰:“依启。接伴使、御前通事,已为推考。不允。”

○司宪府连启李汝温罢职事,上从之。

○以韩孝纯为司宪府大司宪。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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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院前启御前通事实、预差等,请幷命罢职,答曰:“皆已推考。罢职过重。”

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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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备边司启曰:“济州,以海中绝岛,形势孤危,且其处之民,困于赋,不能专意于防备,事多寒心。司仆寺马价木二十同,今方督令上送,此皆名存实无之物,一时并征,民怨必多。今此防御紧急之时,此事不必征督,以滋民怨,姑令勿为上送,而近间连有贼中可虑声息,别为下书于牧使,预知此意,使之措置防备。且遣解事武官一人,往见城池形势、军粮多寡、器械精粗,且问一境民瘼而来,然后别为处置为当。敢启。”上从之。

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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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备边司启曰:“贼术渐巧,后日之事难测。凡筑城之际,思所以能御大炮之计,可矣,以此指挥似当。且婆娑山城事,役军不来,事颇解弛云,本司另加留意,采施义严之言,检饬诸事,使之坚筑毕役事,传教矣。倭贼前则轻兵直进,但用鸟铳,而我国之人,犹不能御。苟使攻城之际,用大炮,则城守益难,筑城之际,所当曲尽其制,以严意外之患也。尝观前古,以炮攻城,莫过于元兵攻汴之时。其时元人,于城外周围,筑土山,其上每百步,设攅竹炮百馀枚,破大铠,或碌碡,为二三放之,顷刻石与里城平,城上楼橹合抱之木,皆随击而碎。古今用炮之盛,此其为最。然乃平地之城,故其外可筑土山,高与城齐,能用大炮耳。若山城,四面截然,高可亿丈,则虽有土城大炮,无所用之。此地形之险,所以为贵也。但元兵入我国,攻黄海道山城,以大炮摧击城门,遂不守。其后又攻竹州山城,亦以大炮,击破城门,而城中人,又发炮逆击之,元兵退走。此等处地形,虽未可知,然必是相对处,有敌兵登望放炮之所,故如此矣。筑城之际,此等形势,尤当十分详察,若地势不便,则在我预设炮楼,以为逆击之计,此乃上策。不独婆娑一城为然,凡筑山城者,要当皆知此意,故圣教之下,略此陈达矣。筑城,当先议远近而量功,命日以为之。今婆娑城未筑处,一千五百尺。若二人并筑尺,则当用军三千名一日之役,若五百名则当有六日之役。闻义严所发僧军,几至于五百馀人云。诚使分其尺数,人各致力,而僧军依数齐到,则不过六七日,而事毕矣。然远处之军,不能齐到,则当随其所到而役之,各毕分定之处而去,则军无留滞之苦,役无稽缓之弊矣。此意更为知委于义严,而诸道所定僧军,则因其所报,自本司,已发行移催促矣。敢启。”上答曰:“依启。速成不坚牢,不计迟速,唯当以坚筑为主。”

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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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上御别殿,讲《周易》。

○司谏李廷馨启曰:“广开言路,下咨臣邻,在平日犹不可已。况今拨乱反正之时,尤当各陈所怀,群策无遗。祖宗朝轮对之规,实是帝王好问之道,而兵乱以来,专不举行,极为非矣。请仍旧贯何如?”掌令李铁启曰:“崇奖死节之臣,国家急务。临乱致命,固非一二,如祥云察访南廷蕤,赠以承旨,而无事迹可据,不得撰出,以耸人心,将至泯泯无传。宜令礼官,急速举行,俾万姓咸知亲上死长之义可矣。”上顾谓柳成龙曰:“天使渡海之日,固请陪臣,则若之何其?”成龙启曰:“羁縻之计,出自天朝,凡有血气,孰不愤郁?陪臣之送,决不可许,而直恐兵部,督令跟随,则甚可虑也。”上曰:“天朝初不许和则已,若已许和,则势有难免也。义理,固不暇论,而贼若托言曰:‘天朝,虽已许和,朝鲜不克奉行,故迟延到此,尚未撤还’云,则岂但兵部之移咨?天使或以上奏本,或以请陪臣。然则我国坐受其辱,无路以达于天朝矣。”李廷馨启曰:“国可亡,义理不可亡。在我之道,当拒之以大义,何可送以陪臣乎?”柳成龙启曰:“贼之情形,回谲变幻,前头冲穾之患,不可谓必无,而近观中外人心,玩愒度日,臣窃以为祸未艾也。今年农事稍稔,民心狃安,处处登山歌舞,是事甚可怪矣。”成龙启曰:“我国山城,多筑山腰,故敌人俯瞰,觇其虚实,易于撞破。倭奴则必择山顶,据险守要,故骆参将见南山贼窟,甚奇之,称善其制。我国山城,则如安城无限城、竹山鹫峰等处,形势甚壮,真所谓一夫当关之险也。不可不趁早修筑,以作关防之所矣。上流之地,小臣曾已惯历,其中忠州为重。忠州失守,则是无京城也。表里相应,犹辅车之势也。忠州,若设大镇,置重兵,则贼安能狺然长驱乎?”上曰:“备边司议之。”

○司宪府启曰:“黄海道设科,虽出于慰悦人心,而非大驾时驻之所。只试一道,非但规模狭小,事体苟简,有妨大公之举,物情深以为未便。请还收成命。全罗道兵使李福男,因其切亲非理之讼,戕杀无辜之人,欲掩其罪,饰诈状启,其残酷欺罔之罪,极矣。请命拿鞫,依律定罪。”上答曰:“依启。试取事,不允。”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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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备忘记曰:“国家安危,在于生民休戚;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在平日,犹不可不择。况于此时乎?近日,守令多不择人,冗杂苟充,动辄被驳,事甚可骇。吏曹推考,以戒后日。”

○户曹启曰:“田野开辟,人民裒聚,专由于守令之善政,考其实迹,不过斯二者。舍此则他无表表可据之实。时起耕田结,使之为先启闻之意,不但在于凭考税入之多寡,其实欲知守令劝课能否,而至今无一处启闻,极为骇愕。道内某官元田畓几结负内,时起耕几结负、加耕几结负、川、浦落几结负、树木成林几结负、久远陈荒几结负,一一开录,斯速启闻事,八道观察使处行移何如?”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末世公道,惟在科举。海州,非大殿时御之所,而别设一科,非但规模狭小,事礼之苟简,莫此为甚。人君耸动之举,专一道而不能,则中外人心,不无缺望,所损非轻。请亟令还收成命。前三陟府使洪仁杰行己麤鄙,用心奸巧。等,用心无状,谋窃功赏,被掳逃还人等,戕杀无馀,铺张海上接战之状,有若斩馘者然,瞒报方伯,欺罔君父,罪犯极重。只令本道推阅,大失按狱之体,物情莫不痛惋。请命挐鞫,依律定罪。四馆迁状,例以次第,而近来躁进成风,夺次图陞,极为无谓。校书博士姜沆,则夺魏天佑之坐;魏天佑则夺洪思楫之坐,士风之不美,莫此为甚。请并命罢改。”上答曰:“海州试取事,勿更论。馀并依启。”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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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御别殿,讲《周易》。

○备边司启曰:“制御北虏之器,莫过于火炮。平安道江边所藏火炮器具及火药多小,未可详知,但当此朝夕待变之际,必须多数入送,然后可无不足之患。黄海道,最多武勇之士,而事变之后,惯战立功表表著闻者,其数亦多。令巡察使,极择精勇之人,依法团聚,定为部伍。且于其中,率之人,预为约束,若有事变,则使之登时调发,以为继之计为当。内禁卫,乃是宿卫亲近之军,而乱离之后,其途冗杂,或以入属为耻云,似为难处,然不可以此而别立新号也。唯当以王卫之号为号,一曰,龙骧队;二曰,忠武队;三曰,虎贲队;四曰,忠佐队;五曰,义兴队。别出五卫缲炼之将,而以其队属焉,当直,则轮日入直;出番,则逐日缲炼,而所食之料,则给之元额之料,则庶乎其可也。”上答曰:“依启。黄海勇军抄出事,如是为之,未为不可,只恐扰民间而无实。内禁卫分番,自有定规,今加以五卫之号,似为未稳。更议施行。”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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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御别殿,讲《周易》。

○司谏院启曰:“大驾还都之初,京江设立舟师大将,欲其句管船只,以备缓急也。官船本无一只,只籍其往来私船,而又不可长为停泊待令,则是徒有舟师之名,而无其实也。名为大将,而带率军官下人等,留连江上,种种操纵,扰害之弊,有难形言,新集之民,不胜怨苦。船舶,既有该掌之司,不必别设一官,以滋民弊。舟师大将,请命革罢。江华镇江场,训炼都监屯田外,并许民耕作事,备边司回启,而自上不为允许。臣等亦知圣意之所在,但目今兵乱之馀,聚民耕垦,种粟、炼兵,乃是急先之务。马政虽重,孰如养民而固邦乎?他道之民,多有闻风而辏集者。若不许耕而还散,则岂非可惜乎?况本府在国都咽喉之地,形势险固,使广其生聚,屹然为保障,寔是长远之虑。请命依备边司公事施行。”上答曰:“舟师大将事,令备边司议处。镇江场事,国之牧场,许人私耕,无谓,不可为也。馀依启。”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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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接待都监启曰:“天使分付曰:‘尔国淫娼,若随唐人南下,则随现斩首事,已为知委,而且于三江津处,前期把截,一禁娼女,勿令渡江。如路上犯现,则陪臣及舌口,重责不饶’云。似闻副使一行,有带去淫娼者,故如是分付矣。令兵曹,预定禁军,分往京江,各别禁断,何如?”传曰:“依启。”

○司谏院前启牧场事,上答曰:“前日已令限事定间许耕矣。”

○以李恒福为艺文馆大提学、弘文馆大提学、知春秋馆、成均馆事,以柳思瑗为户曹正郞,金荩国为兵曹佐郞,以金光烨为艺文馆检阅兼春秋馆记事官。

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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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御别殿,讲《周易》。

○司谏黄是启曰:“兵乱以后,陵寝芜,至于朔望焚香之礼,专废不举。参奉受香之日,偃然在家,极为骇愕。请频频掷奸,以祛其弊。”上曰:“近来参奉,多不慎择,举皆冗杂之流,安能无此弊乎?”典经尹义立启曰:“参奉信有罪矣,而亦出于不得已也。诸陵或在百里之外,已为无人之境,经夜焚香,势所不能。宜募集守护军,给以种子、农牛,俾作根本。诚如是,则参奉自然守陵,而香火不绝矣。”成龙启曰:“中殿久在海州,供顿劳费,非止一二。蠲免之音虽降,而怨咨之声不绝,宜及日气未寒,急速还都矣。”上不答。尹义立启曰:“拜陵之举,极是盛事,而大驾还都之后,独不省谒于太庙,此是孝理之阙典也。近者秋日渐凉,玉候亦平,太庙展谒之礼,宜先于拜陵之举,不可缓也。”

○备边司启曰:“舟师大将设立之意,亦非徒然。盖以三江居民众多,无所管摄,且以龙山仓,经费所在之地,未免虚踈,故设舟师大将之名,而为把截镇守,兼欲为训炼之计。其后上司衙门及往来使臣,责出船只、格军于大将,以致侵扰之弊,大将又不得人,与其初设立之意,大相背驰。今虽罢革,未为不可,而亦恐京江一带,更无句管警守之人,则亦非今日之所宜然也。臣等之意,舟师大将姑勿罢革,而以有计虑之人,十分择差,凡船只、格军,因私抄发等事,一切勿为干预,以除弊端。敢启。”上答曰:“依启。舟师大将,以有名望文臣为之,如何?议启。”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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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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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药房提调,请令医官入,上曰:“予证一样,虽入,又何加察?”

○备边司启曰:“今日中外之势,固为危迫,然若乘此机会,急急措置,不遗寸刻馀力,则前头虽有缓急,犹可支撑于万一,不然而迁延度日,以至于无可奈何之地,则虽有智者,不能为之计矣。今之御敌之事,不过炼兵、储谷、据险、守要而已。下三道,则都体察使,既已下去,必为经理,以舒朝廷之忧,至如京畿,则乃是四方根本之地,而四顾荡然,无一料理之策,宁不寒心?水原秃城,虽城子成形,而守御诸具,尚未措备。临敌之际,一物不具,则虽有利器,将无用矣。且竹山山城,正当湖西两路之会,近日令县监姜应文,新设仓库于其中,亦登时修筑城子,然后可拟防守。乃者启请,遣张国柱,为守城之任,更察之,则人微才短,难可办此,故至今不为下送矣。大槪今年,稍为登稔,民间虽困于支待之役,亦不如前年之艰食。若以京畿各镇浦、山邑水军,除其入番,减日赴役,则自可渐次成形。况畿甸诸邑,如水原等处,虽云经乱,精兵之可堪镇习者,其数实多,特以无主管之人,故未得团束应用耳。臣等之意,必须别出防御使一人专掌,责以成效,然后炼兵设险事,方可见效。敢启。”上从之。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上疏求去,侧媚累心,潜结贱竖,作为心腹。上答曰:“卿岂可辞职不出,又岂可出去外方?宜在此调理行公。”累辞不从。

○左议政金应南,以身病辞职,上答之曰:

国乱思良相,万机方赖于赞襄;德望冠百僚,一朝奚遽于退逊?仰成斯笃,引疾匪宜。惟卿操履出尘,道学经世。闭门却馈,夙号冰蘗中书;立朝敢言,咸畏騘马御史。用人有藻鉴之别,世仰山子之神明;镇物负乔岳之功,人服魏公之间气。宰相之器足尚,安危之责斯存。顷值玉铉之择人,允膺金瓯之献吉。上下得以交济,如鸟乘风;臣邻恃而无忧,若防制水。夙夜匪懈,忠勤益著于庙堂;辅相惟人,国势自重于鼎吕。奈何退休之请,遽上倚毗之辰?妖氛尚结于海滨,正宵轸念之日;深仇未雪于宗祏,讵臣子乞骸之秋?西塞之狼烟又惊,北门之锁钥未固。矧此下民之多辟,非但外寇之侮予。苟非仁贤,孰与经理?黜浮崇雅,冀殚易俗之方;应变出奇,愿尽讨贼之策。有喜可期于勿药,笃棐毋惮于匪躬。於戏!多难予未堪,胡宁弃我而不顾?同列皆有道,足以协心而交修。勉尔精忠,勖予成烈。所辞宜不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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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地震。未时,自南向北。史臣曰:“何以书记异也。”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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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备边司启曰:“自上还都之后,未及遍谒诸陵。今此拜陵之举,固知出于孝思之不能已,但京畿之民,久困于华使之支待,今又尽发民夫,为刷马抬扛之军,送至稷山,其前期聚会,奔走道路,修治桥梁馆站者,又不在此数。一道之内,无一宁居者。即方秋收时节,若失收秋耕之时,则虽有些少耕种之谷,必尽为鸟兽之所害,而民之失业者多矣。传闻民间,自拜陵命下之后,处处骚动,其流移新接者,往往刈其禾谷,以为还散之计云。虽未必尽然,而以事势料之,亦必近似。民情如此,不得不达。请姑停拜陵之行,待后举动,似为宜当。”答曰:“日气渐寒,似难退行。况桥梁、道路,别无修治之事?”

○备边司启曰:“水原秃城山城,应入军兵、军器,预为措置等事,固不可但恃于守令,别遣官人,募集水原、南阳、阳城、安城等处附近居住军丁,教训之事,最是今日切急之务。若遣官人,则号令不重,防御使今当差遣,使之专掌责效为当。江华,乃是海路保障,水原又系南路要冲,设险、积谷,以为交相控制之地,实合机宜。汉江形势所在,沿江上下,屯堡相望,且耕、且守之计,尤不可缓,而京城都体察使,古虽有之,今难别为差出。湖、岭之间,乃是贼路之冲,忠清兵使,不当退处沿海之地。清州、忠州之间,经理之事,固当责之元戎,兵使元均,已为留住清州之属县,移住忠州,以重上流形势,未为不可。但忠州残破已极,移设兵营,事势便否,未可遥度。令都体察使商量处置,何如?”上从之。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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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昧爽,上出崇礼门外,饯享封倭天使南下。酒三行,天使曰:“朝日已晩,路亦百里,只此相别。”上曰:“昨者重违尊教,不能行礼,今又如是,不胜缺然。”因命李光庭,礼房承旨也。呈礼单曰:“将薄物,以表微忱耳。”天使曰:“他物不敢受,而今往海外,切于药用,只受人。”上曰:“古有赆行之礼,非为物也。情在乎此,敢请。”天使曰:“贵国残破已极,而侵扰必多。况情不在物者乎?玆不敢受。”上曰:“小邦,若非圣天子终始拯济,安能保有今日乎?且大人为小邦事,远征海外异域,不胜未安。好为往来,惟此之望。”天使曰:“无非皇上至德,俺岂敢言劳?”遂拜而辞。史臣曰:“衔天子命,宣传海外者,系国家之轻重,关事机之缓急。苟非敦说讨礼,忠信笃敬之人,难乎免于嫁祸沾辱,顾不重且大哉?今观李宗诚天使姓名。为人,设有专对难夺之节,蛮貊可行之道,深恐贻轻中国,取侮夷邦,南朝无人之讥,不幸而近之矣。呜呼!秀吉,圣化外一丑物也。放弑其主,伪定一域,已得罪于天地神人,而不悛旧恶,谋动干戈,非徒鱼肉我生灵,灰烬我庙社,逆谋悖说,辱及上国,含生蠢动者,皆怀愤怨之气,耻与之俱生于一天之下。邪议横生,大义灭绝,煌煌龙节,远临于鲸海之外,五等之爵,遄加于凶贼之身。曾谓堂堂天朝,反堕于彼贼谲诈中,行《春秋》所不道之举乎?” ○兵曹启曰:“我国军政,自近年以来,日渐紊乱,经变之后,尤无貌样。若得精勇可用之兵,团束行伍,使条理分明,而轮次入应其役,本曹捧纳番军代粮,点名俵给,则募兵常炼,而隶属于军案,农军纳米,而得安于耕作,彼此诚为两便。且于招集浮游,弭盗活民之策,亦不无利益,故前日备边司,屡以此陈达,而去夏本曹,亦请施行矣。但此事未及整顿,而遽值天使之行,上司定军之令,朝夕旁午,官吏急于遵承,未暇察任,无论其他。如接待本都监、分都监应用,抬扛扶持、执事进止、刈草把守、别工作,各色应入之军,已过七八百名。小有迟缓,则该吏困于责罚代立,奸滥之徒,乐于依凭,用术中间,弊端如蚕丝、牛毛。本曹虽欲捡敕,系干唐人及上司处,则终不得下手。以此之故,事不如意,益致滋蔓难防之患,而本曹因势苟废,已多日月矣。近来又缘年登米贱,向前争先募立之人,或多散归外方,兴贩资活,每于点考之时,应募者渐少。假令天使下归之后,整得募立之人,而其所应立者,皆是上司下人,顽慢作弊之徒,其馀闲丁,则俱执所业,不乐于伍。事势如此,众议皆为不可,此事恐不能施行。来十月朔为始,上番军士,一切以当身入番,本曹点考之日,择其壮勇而军装完备者,别为哨队,以为侍卫之用。又依《法典》所载,试才计画,而论赏精壮而有才者,则使其闲歇而无侵扰之叹,推移老弱无勇之军,分定于役处,则外方军士,亦将闻此而自砺于炼才,恐为宜当。全罗道上番军士,则前日已以作米上送事,差官知委,黄海道阙军,亦依此例移文,此等粮米,则本曹着实收合,或别募精勇,而散给立役,或补用于各处定军之时,从长处置,恐无不可。敢此启禀。”上从之。

○以赵正立为正言。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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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司宪府启曰:“车驾还都之后,即率臣僚,遍谒诸陵,情礼之所当然,只缘军国事棘,有所未遑,扫洒之阙,三年于此。今玆拜陵之举,实出于孝思之不匮,臣等固当将顺之不暇,第念畿甸物力,已竭于华使之支待,及其南下,调发遍及于四境,递还未几,又值举动,耕俱废,民不聊生,岂非可忧之甚乎?虽待秋成,不至迟暮,请命择日退行,以纾民力。目今国事,艰虞日甚,酬应万变,机关极重。安危之责,系在大臣,而右相李元翼,以体察南下;左相金应南,方在病告;领相柳成龙,又将归觐,岩廊之位,一时俱空。虽在平时,尚不可如此。况今危急存亡之秋乎?成龙有八十老母,不见三年,温凊之请,虽出于人子之至情,当此急难之日,私情有不可顾。请还收给由之命。”答曰:“每以事故,不得为拜陵。此时不为,而何时可为乎?不允。领相事,依启。”

○司谏院启曰:“还都之后,礼当遍拜诸陵,而牵于事势,不克以时举行,臣等亦知圣心之常为慊然也。今此展谒健、显陵,实出于孝思,而不可遏止者也。但天使久留京中,凡百酬应,皆倚办于畿邑,浚剥膏血,如在水火中。今者人夫牛马等,随天使席卷南下,交付忠清道后,当为上来,喘息未定,又令驱而赴诸拜陵之役,舍其秋务,长立官事,小民怨苦,有难形言。桥梁、道路,自上虽命勿治以除弊,而守土之臣,安有任其破坏,而不为之修治乎?已闻各邑抄发民丁,及期赴役。其馀小小扰之状,难以毛举。哀我疫癃,迄无小休之时,其可不恻然矜怜,思所以存恤乎?事虽当理,动非其时,则未免过举。请亟寝拜陵之命。”上答曰:“拜陵事,答府同。”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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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讲《周易》。上请领事曰:“孙经略,以何事罢还云耶?”对曰:“昨日,李德馨,于胡游击处,得经略文书而来矣。”特进官李德馨,仍出袖中文书一度以进。上披览曰:“此乃经略密抵于胡游击之书也。卿从何写出耶?”德馨曰:“臣令译官李亿礼,厚待胡游击亲近之人,潜图誊书。”上曰:“观此书,节节可虞。作何善处?且孙经略入去之事,未知实然否也。”弘老曰:“因都监闻差官之言,已入关上云矣。”上曰:“无乃封事将成,今年则必无犯顺之患。冰合则㺚贼可忧,故渠入关上,而使李化龙,防御㺚虏耶?”弘老曰:“观金睟启辞,则似实矣。且闻杨布政抵书于天使曰:‘贵价已到朝鲜,必帖东国。俺何敢出去,重困朝鲜民力乎?’云云。布政必不出来矣。”同知事李廷馨启曰:“东宫证候,弥留日月,久未平复。有劳动,胸膈辄为痞塞,诚非细虑。且宫在阙门外,难于步行,玆以久阙问安之礼,极为未安。古者虽人臣有病,肩舆入阙中。东宫证势差复间,权宜乘轿,诣差备门,恐或无妨。”上曰:“此言诚是矣。大槪劳动则不可。病若未差,礼貌间事,有何关焉?”弘老曰:“西方近有声息,而备御无长策,极可虑也。昨闻宣传官之言,江边上下镇堡,相距或二、三息,或三、四息,而大堡土兵,仅有十五六许云。虽联络排营,多设兵甲,亦不可恃。相去绝远,万无相援之理,尤极寒心。且临警遣将,无所设施,虽有将,无军则不可为。趁未冰冻,入防内地军士,使之预为防备可也。”成龙曰:“平时,冬则别定内地守令,助防将称号,添防边镇矣。今亦依此为之,边应奎为兵使。应奎颇得西路人心。碧潼郡守李时彦、虞朴名贤,俱善于突斗者也。渭原以上,则此人等可以当之,不须别遣他将。”上曰:“老乙可赤,西虏名。若率数万骑出来,则万无抵当之理。平安道虽有二江,冰合则可以长驱,无扼险把截之地,为之奈何?但天若祚宋,必无是事,不幸有警,何以为之?”成龙曰:“贼若大至,不得已为守城计于龟城等处,多设火炮、机械,以备缓急可也。”德馨曰:“龟城则无城子,不可为也。若于龟城地方,择其辐辏要害之地,设重镇,留大兵,控扼水下列镇,则犹可为也。江边若失守,则内地无一可恃处。”上曰:“江边失守,则可于内地,叠城守御,不可委而去之。”卢稷曰:“宁边形势虽好,城子虚阔,不可守御矣。”德馨曰:“宁边,自古谓之铁瓮城。”成龙曰:“虽有金城汤,无兵则谁与守之?”上曰:“我国兵、农相寓,虽是美制,今之事势,异于古昔,必须兵、农,分而为二,然后可以有为。”德馨曰:“抄出军功免役、免贱人,则京畿亦有二千馀名,而皆可为兵,只缘无饷,恐不得为也。”弘老曰:“分兵、农则不患无粮。抄兵之际,五丁之家,只出一丁为兵,使四丁供给其粮,则兵自兵、农自农,无调粮发军之弊。近来各道所抄炮、杀手,皆是兵也。若因此为之,思过半矣。当此人无定居之日,姑避一时骚扰之弊,不速为之讲定,后日扰之端,必有甚于此矣。”上曰:“前日庆尚左监司义胜军之制,兵、农分别之规乎?”成龙曰:“洪履祥新到之初,抄录各官军数,番入防,其馀备粮供给,略有兵、农分别之制,而民皆安于耕作,岭南之人,多被其利矣。”

○左议政金应南,以病再辞。答曰:

大义同休戚,倚任方切于乱时;一身系安危,请告奚遽于今日?一既不可,再斯何为?惟卿,器宇宏深,识虑长远。冰壶贮秋月,操履常戒于四知;青松挺严霜,夷险不易乎一节。出入帷幄,喉舌謇謇。陈善闭邪,历柏府。薇垣澟澟,扬清激浊。藻鉴照黑白,取舍素定于薰;铨衡审重轻,邪正自分于进退。功业可想于默运,梦卜允协于具瞻。敷心腹肾肠,恒怀入告之恳;为舟楫霖雨,益殚弘济之诚。德冠百僚,儒林仰之如山斗;智周万变,国人恃之若蓍龟。奈何倚毗之方隆,乃敢引退之斯亟?年非乃老之日,国有孔棘之危。虽朝夕夙夜之多劳,未免愆摄于偶尔;抑筋力精神之尚壮,讵宜告休而去乎?兵戈积四年,岂忍与贼而共戴;国势危一发,当思尽瘁而图存。周宣建中兴之功,惟吉甫实多赞画;汉光济重恢之业,非邓禹谁与谋谟?拨乱兴衰,寡德虽未及于二主;折难批患,卿才实有裕于两臣。笃棐宜尽于匪躬,微恙可喜于勿药。於戏!禁宫未构,越胆犹悬。轸边陲之疏虞,谁捍予侮;率臣邻而励翼,冀振国纲。所辞宜不允。知制教李覮制进。

○司谏院启曰:“今日榻前,兵曹判书李德馨,袖中所出小录,虽是机密之事,不可不关由承旨、史官而启达,乃直授宦侍以启。虽出于无情,不无所失,且有后弊。李德馨请命推考。”上答曰:“依启。”

○右副承旨尹覃茂天使前问安后,还自水原。启曰:“初四日夕,天使到水原,有唐人刘寿者,自南边,持金嘉猷书报来,天使招入,与语良久。天使语南好正曰:‘倭子闻有南兵十馀万来袭,如平壤之举,方怀疑虑之际,副使前问安倭,遇见尔国练兵多屯,皆着号衣、号巾,认谓南兵已到,不胜惊惶。今已开谕,知其不然。二班之撤,不出初旬,而其三班则间数日即撤矣。大事将完,而以不紧炼兵之事,惹起疑惑,致其迟延,可谓无谋。倭退之后,操练复仇,有何不可?胡游击之来,倭已闻而疑之。此亦甚为无益’云云。”传曰:“知道。”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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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司宪府启曰:“今日,适因公事,取见书吏置簿,则时仕外,托称差备书吏,外方无役之人,至于三百四十馀名,尽为中间私用之资。本曹下吏,因循作弊,莫此为甚。令该曹一一搜括,以充军额。色郞厅不能捡敕,亦为非矣。请命推考。”答曰:“依启。”

○接伴使金睟为人详密,再按岭南,多失民心。猝遇贼变,一向退北,曾不能捐生捍御,人望尤不厌。驰启:“正使,今月初六日,自天安,将抵全义、釜山,金嘉猷禀报,由拨马来到。二班之倭,皆渡海,只清正率兵千馀,姑待关白之令,右道森浦之贼,二百馀暂驻云。此乃初一日成贴者也。以此差答应官张邦彦,报天朝兵部等衙门,今晓发送,又差答应官王道,昨日往釜山,为查看烧营等事云。”

○春秋馆启曰:“《实录》时方奉安处,与他宇连接,不无意外之患。官厅东楼,极为牢固,若去其连排屋宇,而修理、缮葺,以为移安《实录》之地,则果为便当。令海州,于未寒前,急速修治,待其毕役启闻后,别遣春秋馆官员一员,奉审择日移安。且《实录》誊书、成册,事系紧急,不可迟缓,而此事甚为重大,且非数日之功,容易可毕。待春日长时,多送春秋馆官员,一时计日誊书,无妨。守直官员,则翰林当为下去,而此处只有四人,疾病、事故,未可预知,似难更送于海州。兼春秋一员,令吏曹,差送何如?”上从之。

○以黄是为弘文馆应教,申湜为司谏院司谏,金弘微为弘文馆校理,尹敬立为成均馆直讲。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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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亲临讲武于西郊,赏赉大将以下将官等有差。大将赵儆,儿马一匹,中军元慎以下将官,各白䌷二匹赐给。盖褒其平日勤劳于教习也。仍令射官、炮手,作耦试才,且试杀手儿童马上才,赏其入格者有差。史臣曰:“升平二百年,军政不修,虽有骑、步、正、甲之兵,而辖未整,条理紊乱,茫不知坐作、击刺、旗麾、金鼓之为何事。小有边警,则驱田亩荷锄之人而战之,无惑乎以国予敌也。变乱之后,自上闷其不教而弃之,募聚精壮,设局教训,以柳成龙、李德馨主之,又请唐教师以教之,盖其法,中朝名将戚继光所著《纪效新书》也。锐意操炼,三载于今,忧其馈饷之不足也,则减御膳以供给之;愍其卒岁之无术也,则出内藏而俵给之。旬一试才,朔六开阅,五技既熟,羸弱成勇,井井焉,堂堂焉,束伍分明,哨队有伦,庶可有施于缓急,而必不至如前日之望风奔溃也。” ○司宪府启曰:“左右史及上下注书入侍,则凡奏事之际,必齐诣榻前记事者,所以重其事也。今日举动时,注书南晫、史官成以文,偃然在坐,不与之趋走,至为骇愕。请并命推考治罪。”上从之。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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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王世子朝问安。

○传于政院曰:“近来,太仆之事,缓慢成习,日就解弛。自去冬以来,御马之毙死者,已至三四匹,昨日出宫时,所乘御马,又致病毙。此盖由于常时则置之度外,不为驯养,以调其气血,及其临御,日日骑策,以致内热暴伤。其以骏马,为足蹶者,无不由此,极为骇愕。并推考理马色吏,囚禁治罪。太仆,乃马政所在,凡事提调所当常加严察,而一任其下吏所为,都提调在外,提调在告,并递差。”

○以备忘记,传于兵批,判书李德馨、参议朴庆新。曰:“碧潼人金云成,非但累立战功,武艺出众。顷日下去时,馈酒,令各陈所言,则他人争陈自已事,而云成不言私事,但曰:‘臣观我国,武备甚疏。愿上另加劝奖’云,予异其人,褒谕以遣之矣。此人可除本道边将,青水万户可当则除之。非但此人,凡西土之有功者,收拾用之可也。此意前日,亦曾传教矣。”回启曰:“金云成累立战功,诚心为国,臣等亦知其为人。今次青水万户差出时,曾已念及,而本堡水下残堡,云成则合遣于水上防紧处,而此备望三人,俱在平壤,为炼兵将,有已试之绩,故云成不为拟望,而以此三人拟望矣。今承上教,云成除授于青水乎?”传曰:“若然,则岂必除授青水?置而待后,防紧可合处,不忘差之。”

○接伴使金睟驰启。

别录:九月初八日,天使谓臣曰:“近日出示之报,既皆看得耶?清正,亦不日将退云。”臣致谢曰:“蒙老爷出示南报,俱已抄启国王耳。”天使曰:“李议政,今在何处?”臣对曰:“庆州,近釜山、东莱地方,侦探消息,招抚赈民便易,故往其处矣。”天使曰:“清正入去后,我欲与议政、金判书,直到倭营,同勘撤烧处,何如?沈游击干事不甚妥帖,必经昭看斯可矣。”臣告曰:“若老爷直到釜山,而倭贼如前迟滞,则进退不便,甚为未安。”天使曰:“我之入倭营,为其迟延。欲速干完,与沈游击不同。催趱赶逐,必快无疑。更何迟滞?”臣又告曰:“老爷先入贼营,贼若迟延,恐伤体面。且不知上本,在何时?”天使曰:“沈游击之言,未必尽信。我欲见,交付尔们太守,使之守。仍取收管公文,方可上本。”臣又告:“前蒙老爷驻南原之命。然则不驻南原乎?”天使曰:“我何轻易入去?到南原暂驻,仔细侦探,进去到密阳等处,先差中军等官,入彼查看,如果撤烧是实,事已妥帖则已,如不妥帖,我当决意入去,亲自催趱,以完大事”云。臣告曰:“当观势处之。不可轻易。”天使曰:“然。”

○以郑崑寿为礼曹判书,金瓒为知中枢府事,柳根为同知中枢府事,崔岦为掌隶院判决事,申钦为成均馆司艺,南以信为侍讲院文学,洪庆臣为弘文馆副修撰。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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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侍讲院文学黄慎驰启曰:“本月初一日,游击欲使倭人,造天使房屋于密阳。臣即使通事秦智男,禀于游击曰:‘密阳城中,已设多少庐舍。假曰不足,亦当言于布政,使之添造可也。今猝遣许多倭人,径入内地,则非但有骇听闻,当此禾谷向熟,人民新接之日,不无侵害之患,决不可为也。’游击曰:‘天使,且造房屋毕,即为前进。大事在前,岂容少迟?尔国民力已,一月之内,决不能起许多屋房。我使倭人,替尔造屋,以省尔国之力,岂不是好事?我已差手下官,奉旗牌往监役事,必无侵扰之患,不出三日当毕构而回’云云。臣又使再三恳告,且请移文布政,通问可否,游击颇有怒色曰:‘有我在此,由不得尔,布政不在近地,我那里寻得布政乎?’臣又往见王千总,转禀游击,替臣恳告,而终不肯许,即发票文于左道监司洪履祥,随差旗牌官汪鸣和,带倭二千名,前去密阳。许多仇贼,径入内地,而力不能禁,徒切骇愤。”九月初二日成帖。上下备边司。

○庆尚右道观察使徐渻素无人望,且浅资历,一朝骤按方面,力主和议,清论鄙之。驰启曰:“臣当初料贼狡计,已陈其大略矣。近闻游击,常语黄慎曰:‘日者,行长累累言:“天使警渡海之日,当与朝鲜通信使,一时渡海,而未详某某。岂黄陪臣,其人乎?”我们答曰:“彼不是通信使,乃随俺以来者也。尔等若渡海,则将此消息,欲令黄陪臣,奏闻于天朝耳。然要与带去,则亦不妨也”云云。’且言:‘直以奏闻天朝者为言,则日日劝我催送尔,故如是言之耳。’又曰:‘天使过海后,须有摆拨,以通塘报,尔国人难于截海往来,当留二三百倭子,置釜山,尔国彼时不当图之’云云。慎对以:‘留慎对马岛,使传塘报,亦且不辞,如留贼,则恐违皇敕本意也’云,则游击笑曰:‘尔以水疾,不能自熊川,泊釜山,何能往来对马岛乎?尔国之人,终不如倭子之善于水也’云云。姑以纳款语度之,则愚臣臆料,恐或屡中。末结局,未知如何,极为忧闷。臣下南土,今至三年,日与唐人、倭人、走回人、附贼人相接。臣虽愚不能分晓,察其言观其色,而因审贼情,则行长则欲为纳款于天朝,弥缝周旋,尽其心力者,盖出于诚而非假伪也。夫封贡事完,则其身显荣,而终享富贵,事若不就,重则诛夷,轻则削爵,而为先驱,使之戴罪自效矣。夫主战者,清正,主和者,行长,而皆有倾轧之心,一朝屈行长而属之清正,则其不能容,而必且坑灭无噍类,可知矣。臣伏闻,上年冬间,有人托以行商,见调信则曰:‘更数月,游击不来,吾辈必当诛夷。吾老矣,少不可惜。’因曰:‘尔国可托,则事变之日,吾当投之,其奈尔国不能吾何?’遂流涕云云。至于要时罗,则屡言其国阴事,颇有验者,比调信又加输诚。臣妄料,调信、时罗等,皆有得我国职名,以荣其归,且调信曾闻削改职名之语,现有失望之色云。若以意外职名,暗借此人等,示其私厚之意,而探听贼中消息,则恐愈于道涂听说之谎,而或可万一得其真情状矣。兵家,原不厌诈,而虽彼潜怀狡诈,反复难信,亦可将计就计,而不至大段受瞒也。愿自朝廷,商量处置。臣愚迷无识,乃一寻常鄙夫,而妄论此事,极为冒滥,当此机会之际,如有一毫有补于国者,而知而不言,则是臣之罪尤大,敢此陈禀。”上下备边司。九月初五日成贴。回启曰:“状启之辞,指意所在,似不分明,而其中贼情及沈游击与黄慎所问答,亦皆紧关之言,而前此既不见于黄慎状启,又不见于金应瑞等启闻。以此观之,边情之不达于朝廷者,应亦多矣。状启所言,欲以职名,笼络平调信、要时罗,因而探听贼中消息,至引兵不厌诈、将计就计之言,此必徐渻目见事机,心有所在而云然也。朝廷则不可遥度,难以遽许。大抵都体察使,今既下去,凡临机处置许多区画之事,皆当便宜从事。状启内辞缘,行移于都体察使,并为商量处置何如?”启依允。史臣曰:“我国之于倭奴,有万世必报之雠,无一天共戴之义。神羞人冤,极天次骨,凡在食毛含血者,孰不欲寝其皮而食其肉哉?此乃根于天性,秉在民彝,穷宇宙亘万古而不可易之理也。徐渻乃敢终始主和,至欲以命德之官爵,反加于当职之凶贼,三纲沦矣!邪说炽矣!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假曰兵不厌诈,将以此笼络,而探其隐慝,则卉夷之性,变诈百出,固无及于将计就计,而骎骎于奸计之中也必矣。贼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馀,岂有悦无益之暗借,而输百出之变诈乎?设或怀我好音,毕露心胸,在我苟无抱冰尝胆,雪耻除凶之实,而偸安玩愒,泄泄度日,则不知朝家之职名,可以絷秀吉之手足乎?呜呼!羁縻之说,一唱于前,而因仍苟且,终至于释怨解仇,以媚于贼者,有如此举,在廷之臣,恬莫之怪,亦未闻弹劾其非,诿之以临机处变之当然,噫!一言而可以丧邦者,其此之谓乎!”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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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接待都监启曰:“胡游击,十五日,欲往江原道,已出牌文。昨朝,臣德馨往见,则游击说称:‘欲往江原道,操炼曺千摠教训之兵,留驻不多日,还向忠清、全罗,转向庆尚,移入江原沿海郡邑,历咸镜道、平安、黄海道,还于京城,将八道练兵形止,覆报军门,有所处置’云。管下千、把摠则已为分派于各道,不日将相继发行。游击,其所说话及处置如许,势难争辨,而有所禁抑。且陈本国残破无形之状,请勿分送教师。且陈平安道列邑留置教师数多,物力不逮之意,则游击欲令教师等,留住于镇管大邑,调所属各邑军兵,轮回教练云。臣又极陈江原道,在大山长谷,地险人稀,经乱后板荡尤甚,若台下发行,则接应等事,不成摸样。如是多般措辞以止之,则游击答称:‘军门有命,俺不可以劳苦为辞。’臣又陈:‘秋收方急,孑遗之民,急于田事,行李若速发,则恐不方便’云尔,则游击欲为退行。游击出一票文,使于自京城至江陵一路,每五十里置一拨马,臣力陈其不可为之势,游击使之随便处之。臣于开话之时,从容语及采银之事,而又言:‘本国欲采而不得,疑是此地,本少产矿处也。往时,经略宋爷,亦遣矿长,欲采取而终不成’云,则游击出一纸示之,乃载录我国产矿地名。平安道江界、昌城、良策;黄海道瑞兴,开城府;江原道春川、伊川、原州、酒泉;忠清道公州、报恩、延丰、清风;咸镜道安边、文川、端川等邑,俱在其中。臣言:‘非不欲开矿,而间寻一二铁脉在处,累月多费功夫,造不得数两银子。以此见之,则银、铁,非本土所产之物,明矣。’仍与问答而退。至暮,游击来见臣,又语及采银一事,臣答称:‘如得地宝,以济此时贫乏,则亦本国所愿也。中朝与小邦,既是一家,苟有其处,则何嫌何怕,而不为之开取乎?’似若诚心恳告,以探其意,则游击即刻又致一书如此,其本意,似以此为重,且分派教师等,俱欲开矿,日后巨弊,又不可不虑。未知何以处之?其书帖幷为入启。”传曰:“知道。”

其帖曰:“向得经略公谕札,欲开矿一节,非为多事。盖念贵国,自经倭患之后,帑空虚,民穷财尽,而各官兵粮饷无办,故曲为处置若此耳。今访得贵国矿洞,多处开之,必得其助。今阁下通达国体,留心时事,若然作主,事罔不济。恐或天朝人,乘此骚扰,则本府自能约束。今贵国有天地自然之至宝,可充国家之用,而济燃眉之急,何为弃而不取,而常嗟空乏耶?且本府欲往江原,欲观其险厄。然亦闻本道有矿几处,但未得亲往。亲验有无,然后咨上国王,与诸公共为之,此其本意。今辱开诚见教,安敢相欺?且又论此时收成,各兵未暇操演,此亦阁下画,谨奉命,且徐启行。烦预差石匠一人、通事一人、铁匠一人,同辖知事者一、二人,到彼处取其土,至此试之,果有时,方可咨会国王何如?端此奉达,希请回示幸万。”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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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右副承旨尹覃茂为人质懿不浮,且有识见,清论颇取之。启曰:“罪人拿来之事,不可稽缓,而近来解弛成习,极为寒心。李福男拿来都事,去月二十四日受命,而今始入来。兵营,本是十日程途。目今驿路疲弊,虽不可如平时之倍道,而缓缓太甚,顿无催程往还之意。都事洪遇推考。标信赍去宣传官,尤当急急复命,而昨夕始来,亦为非矣。宣传官李淑亨并推。”传曰:“依启。”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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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御别殿,讲《周易》。讲毕,金泽龙曰:“拜陵事,已为定日,圣孝罔极,而去邠之后,庙社丘墟,慰安一节,犹未举行,臣实未安。顷日天使在京时,事势非便,而今则异于是,必先慰安之节,继举拜陵之礼,允为便当。廷议或以狭窄为未安,而臣则以为,除去烦文,而行之可矣。”上曰:“太庙亲祭之事,非不知之,但罪人不可入太庙亲祭。若其拜陵,则一哭展省,在所不已。”上以小牌,出示柳成龙曰:“沈惟敬请杨布政之说,外间闻之乎?”成龙曰:“此言,曾有之矣。”上曰:“此亦于我国有害。沈之请杨,何意乎?”成龙曰:“似为踏验我国而请也。”尹覃茂曰:“预为送人呈文,止之可矣。”上曰:“呈文于布政处乎?”覃茂曰:“然。”成龙曰:“中朝不信沈惟敬,使布政出来,则似不可止。”上曰:“事虽不成,呈文可矣。备边司议处。”李希得曰:“百官散料及杂用,通计一朔,三千八百馀石,而时存之谷,只一万九千石。必须连络输致,然后庶可接济。全罗道、忠清、黄海等道,作米未收,冬前催运事,调度御史处下书,何如?”上曰:“言于该司。”成龙曰:“近来宾厅大臣不齐,如此重事,不能会议。祖宗朝时,时任大臣外,会于宾厅者,多至十馀人云,近者金应南为人谨慎,清俭自持。性且沈厚,兼有局量,为善类宗主,负台辅重望焉。呈病不仕,只有小臣一人耳。”上曰:“左相病,何如?”成龙曰:“以风眩,不能出云。近来,曾经大臣,皆不仕。其中如李山海、郑琢少时甚有名誉,历敭清显。然性本迂疏,才分短浅。巧于涉世,只逐时议,别无建白之事,盖非公辅之器。可以来仕,自上特命出仕可矣。今日命招大臣,同议处置何如?”上曰:“宜当。”上曰:“大槪贼情何如?首尾数月,徘徊不去。以其诈术观之,明春恐有某事。不然则何以不去?各陈所见。”成龙曰:“臣意,当初刘𬘩入去之后,行长欲通中原,而清正主战,行长主和,二贼之意,岐而为二。盖平壤见败之后,行长恐被关白诛罚,力请天使,而今则关白,顿无欲杀行长之意,而授以便宜之权,故其意解缓。且恐或有平壤时事,被虏人等,亦杂乱恐动之故,迟回至此。若过今冬,天使撤还,则恐有大机关也。以朱沙不所告之事降倭朱沙不说称:”平秀吉谓行长曰:‘大明者不送公主,明春当自将直𢭏’云。“观之,则志极为凶惨。”上曰:“前者,屯据如前,而天朝将官,以尽撤上本。沈惟敬无乃今亦如是乎?贼虽入归,尽数撤去,则未可必也。”覃茂曰:“曾见黄慎状启,则倭贼二三百,欲留釜山云,此亦可知。”上曰:“止留二三百,犹之可也,岂其然乎?”上曰:“天使设使不往日本,在我国时,则贼必不动矣。”成龙曰:“若欲背约,则必生衅端。以如求婚等事要之,使天使怒而撤还,然后更逞凶计矣。”上曰:“必如是矣。”金弘微曰:“其势则似当入去。”成龙曰:“贼情岂可测?我国当及是时,以为防备之计可矣,而近日唐教师辈,处处横挐。大槪操炼之事,似须率领者句管,然后可也,而今乃如是,似难成就矣。”

○备边司启曰:“平时,三江之民,其数甚多,而以其居在都城之外,无所管摄,故被侵之弊,甚于他处之民。今则乱离之后,流亡之还集者,百无一二,而各处上司衙门,非法侵挠之事,倍甚于前日,人不堪苦。以此已散者闻声而不来,已来者相继而还散,极为矜恻。顷因圣教,特以文官宰臣,为舟师大将,江边之民,庶有苏息之望,别录各项弊端,呈状诉闷者甚多。此等弊端,若不刷涤更改,则沿江民户日稀,而远方商贾之船,皆不得凑集,虽有及时可为之事,亦无措手之策,诚非细虑。今后上司衙门,以非理托称,推捉各色匠人及船只格军,侵挠三江之民,使不得安接者,一切禁断,甚者,令舟师大将,入启治罪事,捧承传施行何如?”上从之。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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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上御别殿,讲《周易》。郑经世启曰:“鳖鱼之变,已达于顷日筵中,近闻自南来人之言,则死于水上者无限云。尝考《文献通考》,则唐贞元三年,于润州地,鱼鳖蔽江而下,皆无首云。考其年事,则吐蕃与浑瑊劫盟之时也。虽不知其某事之应,而变怪如此,宁不惕然动念,思免厥愆?且此事,一可忧而一可喜。天命已绝,则灾异不见,天心尚眷我国,故仁爱而示变。使之反躬修省,自上宜思天命之未绝,益加警惧之念,不胜幸甚。”洪庆臣启曰:“此皆群臣不能引君当道之罪也。”经世曰:“国事可虞者多端。观胡游击之事,则中朝虽以我国为藩邦,而藩邦之事,自有国王,中朝分付,必不使渠辈任意横挐,而差官辈不议于上,周行自如,极可骇愤。以沈惟敬事言之,天使在我国,则接待之事,我国自当措办,而今者送倭,造家于密阳。沈惟敬必与倭贼,合而为一,视我国如无主者然,极为痛心。且百年平,逢此剧贼,其锋固不可当矣,今则饱谙贼情,讫可为防备之计,而人心日益解弛,贼若更炽,则国事反不如前矣。义兵虽曰不关,而在在埋伏,遮截斩级,不为无助。军功、纳粟者,屡有除职之命,而朝廷以难于辨别,仕路混浊为言,以此人心缺望者多矣。”柳永庆启曰:“军功、纳粟,虚伪虽多,而随其人器,择用可矣。”经世启曰:“中殿久驻海州,民力困瘁,讫可少康,而都下人心,亦有疑惧之端。若于未寒前,进驻京城,则人心庶得镇定矣。”上曰:“疑惧云者,何也?”经世启曰:“壬辰之变,不意西幸,故小民以为:‘国家欺我,脱有缓急,则恐或又如前日事也。’且以他事,疑虑多端,不能尽达。”上曰:“何谓耶?”经世启曰:“必无此理,而累勤下问,何敢有隐?自上每有退托之教,故愚民皆疑其贼退之后,有内禅之举,而移跸于中殿御所矣。”德悦启曰:“昨日,令尚衣院,造马轿,提调以下,亦皆疑讶。”上默然。

○政院启曰:“胡游击差官余希元以老乙可赤宣谕事,下去关西。等,其榜文欲为御览后持去,故入启。”上曰:“此事,所关非轻。不可歇后为之。此人等,令都监赠物设酌。自此亦当馈酒,给扇帽以送。且招于满浦而宣谕,差官不无入去之理。我国有计虑人数人,着唐服一同入送事,节度使处秘密下书。”仍教曰:“差官,以我国事下去,不可只给扇帽,䌷端亦可给之。”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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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司谏院启曰:“前兵使李福男,当初曲循妻四寸南宫嵂之请,囚禁洪禹治等,欲胁夺其财物,已为可骇。及禹治诉冤于监司,以涉于相讼,使之依法对讼,则福男所当觉非即改,而反肆暴怒,以谩辞报监司,又杖杀禹治。其济私挟憾,戕杀无辜之罪极矣。虽是管下之人,若因私杀之,则其罪固重。况禹治之为福男军官,口传日月,时未查考,不可遽论以管下,而含愤扑杀之状,昭著于自已之招。此而轻贷,则武夫之残酷嗜杀者,将益无忌惮,而视人命如草芥矣。今者因其诬饰之招,一次刑推之后,遽命全释,物情莫不骇怪。请命还囚,按律科罪。”上从之。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济州别马上来,欲亲临试才,武士赐给。试才处,或南别宫东门外,或大平馆、或训炼院,可当处议启,言于兵曹。”

○行大司谏李廷馨、献纳金泽龙、正言吴百龄等上箚曰:

伏以,苍苍在上,其垂象示警者,无非仁爱人君,欲使之畏惧修省而全安之也。其在治平之日,犹不可玩灾而自怠,况于垂亡汲汲之时乎?臣等窃观,近日以来,咎征叠见,天文示警,地道失宁。海西之大石移走,上流鳖鱼尽死,非常可愕之灾,不一而足,至于顷者出郊之日,厩马连毙,尤骇听闻。今日之丧乱极矣。未知前头,将复有何事,而天之谴告,若是其丁宁耶?抑亦惓惓于殿下,不忍绝之,将以大警动而玉成之耶?呜呼!方今国势,如人大病,气息奄奄,腹心支体,无一不痛,固难指某事之失,为某征之应,而举其要而言之,则上下解体,自治无实也。夫国家之于凶贼,为万世必报之仇。虽一遵天朝之令,举众撤回,犹惧狡情之难保。况聚散恍惚,去留莫测,鸷鸟敛翼之形,燕巢将燃之势,有不难见者乎?此正君臣沫血枕戈,灭此朝食之秋,而相持日久,人心玩愒,保凶丑于必退,置深仇于相忘,闻危急之报,则冀其非实;得欲退之耗,则幸其必然。会稽尝胆之愤,虽切于上,而江沱宴安之失,不戒于下。今日何日,而颓惰委靡,一至于此乎?整理戎务,专在备边,而旅进旅退,未闻画一奇策,唯以簿书期会,为能尽其职。至于相臣之任,安危所系,百职所萃,虽有疾病,可以坐而论道,引日休告,匪躬之义,固如是乎?兵官数易,军簿之清理无期,而吏胥窃弄,守宰非人,公私之诛求日急,而根本将拔。摠戎之帅,多非良选,或拔于行间,而器小易盈,渐肆骄溢,或因功峻擢,而先私后功,嫌隙已著,以至无知妄作,身负重罪之人,苟且姑息,仍授阃寄,纪纲不振,刑政日紊。如是而欲望其奋庸熙载,乱拯危,不亦难乎?噫!变生之前,民之离散久矣。贼未入都,宫闱先为灰烬。此虽凶恶罔极者之所为,而然其所以失人心者,岂可谓无其事乎?车已覆矣,荠可矣。窃闻近者,宫禁之人,抑勒市贸,专榷物货,王子在外,不戢仆隶,贻弊郡邑。道路流传,未必尽然,亦可为先事之戒也。伤于虎者,一闻其语,神色尚变。况复犯之乎?夫善谋国者,不视敌人之强弱,而视吾政之修否。以此数者,而观今日之事,则修耶?否耶?内修如此,何以外攘?此天戒之所以昭示,而勉殿下以有为也。伏愿殿下,念恢复之难,勉自治之实,茹肝涉血之痛,愈苦于初;雪耻除凶之志,益笃于旧。恃敌之不来,而唯恐备御之不及;勿幸吾之苟安,而常若祸至之无日。不息之诚,终始勿替;念虑之发,几微必察。委任大臣而责其成效,简拔将才而修明军政,以至一号一令,无不获于群情,而合于时措,则事功可立,大仇可复,而转灾为祥,亶在是矣。《诗》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惟圣明留神焉。

上答曰:“良用嘉焉。天变非常,恒切惊惕。且宫禁之人,抑勒市贸,岂予所知?未知是何事,有法司焉,有刑官焉,所当核治而已,不可徒为含糊之辞。仆隶贻弊,亦当按律治罪而已。令宪府纠察。”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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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司宪府启曰:“海州分政院,侍卫中殿,事体极重,而近来国纲解弛,人不畏法。假承旨差出者非一,而皆托病不赴,怠慢之习,不可不惩。前后规避人员,请命罢职。”上从之。仍传于政院曰:“不可止于罢职,并拿鞫。”

○以婆娑城摘奸单子,传于政院曰:“摘奸单子,下备边司。义严极言忠清道摠摄能仁缓慢之状云。能仁,以摠摄之僧,不奉义严号令,迄今不为领军来到,使婆娑城,趁不修筑,极为过甚。如此之人,所当重治,而改其任,他僧差出,似当。且义严有屯田落种处,而有司收之为闷云。虽不知曲折,而大槪婆娑之城,自官家,初未有升斗之助,而僧辈自裹其粮,赴役如彼,甚可矜也。其屯田之出,所当勿为推寻,付诸义严,以资役粮。言于备边司。”

○接伴使李恒福不根持论,好诙谐,无实才,徘徊于是非之间。驰启曰:“天使,近日乃分付曰:‘将移密阳’云。密阳一境,萑莽极目,不见人烟,城内旧基,只有数家,止接极难。沈游击虑我国支供之难,欲令倭人,来供于密阳。虚的虽未详知,论以事体,则天使时在我地,而不能支供,至使贼人来供,甚为未安。天使既在其处,我国之人,无支供,则所留者极少,大小倭奴,十、百为群,纷然来集,此亦倭营。天使进驻,非出于自已之见,必有主张分付之处,而天使在北京时,贼曰:‘必须天使出来,吾乃退’,则不待贼退,而天使已渡江;及到京城,则又曰:‘必须来驻南原,吾乃退’,则又来居昌;今贼又曰:‘必须来驻密阳,吾乃退’,则又欲进驻密阳。以此料之,操纵伸缩,一在于贼,不在于天使。今往密阳,贼若曰:‘必入吾营,吾乃可归’,则以从前如彼之举,安知不入贼营,而坚驻密阳之理乎?近观沈游击,则一向催他天使速入海边;天使,则一向催贼渡海。今欲令倭人,来供天使于密阳,安知游击深密之计?深料其贼未渡海,则天使不入贼营之势,催天使少进一步,既驻密阳之后,托以朝鲜难供,尽使倭人来供,坐令天使,不知不觉,忽在贼营之计也欤?此则臣之一时偶然区区之过虑事。”九月初二日,成上下备边司。

○以韩浚谦为司宪府持平。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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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传于政院曰:“自初受《周易》,经筵官郑经世、金时献,常进讲,最为勤劳。只予懒惰不敏,兼之以衰病,因之以万几,少无所就,是则可恨。今赐儿马一匹、马妆各一部,以表予意。他不能遍及也。”

○备边司领议政柳成龙等。启曰:“中殿久驻海州,中外臣民,日望还都。前于二月间,臣等因分司宰臣等状启,请乘日气和暖之时,奉还都城,一以镇定人心,一以苏复海州,而圣教:‘勿施,只待予命’,臣等不敢更请矣。今则秋节向尽,寒冱之期将迫,而还都之命未下,非徒群下之情,所共闷郁,远近民心,因此不定。伏乞圣明,深惟远计,及此未寒之前,早定中殿还都日期,以慰臣民之望,以解远近之惑。惶恐敢启。”上答曰:“日气已寒,远路,今则势难还都。徐当上来。”

○传于政院曰:“海州山城修筑,军人赴役云。馈酒次,本月三十日,近臣中使,自京发行。量其军人之数,酿酒待令,幷备盐石事,斯速驰谕于判中枢。”尹斗寿也。

○弘文馆典翰金时献、校理金弘微、郑经世、副修撰洪庆臣、正字尹义立等上箚曰:

伏以,天下之事,千变万化,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先儒所谓大根本者此也。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其一念之微,毫厘之差,似若无甚大害于事,而符验之应于外者,捷于影响,政化之得失,国家之存亡,皆于是焉系斯,岂非可畏之甚者乎?窃观今日国家之势,流离倾覆之馀,其幸不绝而仅延者,有如一发之引千斤,沦亡之祸,迫在朝暮,此正皇皇汲汲,食不下咽之日,而中外之人,率皆以玩愒为事,志气馁,筋骸慢弛,有目前苟安之心,无持久经远之虑。至于惩前毖后之谋,及时自强之策,则重付之无可奈何,而束手深拱,坐待必亡之祸。偸安之习,日狃月熟,不独于外方,而都下为甚;不独于委巷,而朝廷为甚。甚至大臣,有安危之责,而不肯为极力担当之计,尽瘁之义,或歉于具瞻之位;台谏,以匡救为职,而未闻有直前敢言之风,委靡之形,渐见于振纲之地。呜呼!上天降割,乱离瘼矣,国将丧矣,无可往矣,凡有血气,诚宜扼腕沫血,思有以自奋,而乃反泄泄沓沓,日趋于惰媮,其势若有所使而不能自已者然,岂非大可怪惧哉?臣等盖将深思其故而有得焉,其言,当不外于前所陈大根本之说矣。窃念殿下,遭乱以来,愤深戴天,痛积尝胆,其欲复仇雪耻之心,曷有极哉,而逊避退托之念,横在一边,不惟作于念虑之微,往往或发于命令之间、讲论之际,虽以大臣、宰从,苦口开陈,而终不为之释然焉。惟其存诸心者如是,故凡于立政、改纪、拨乱、图治之事,一切未尝以自任,有如期满之官,束妆治任,坐待交承之至者。呜呼殿下,身当付畀之重,日睹艰危之急,而犹不肯自当其忧,则在下之人,又谁肯为殿下,佛时仔肩,以当其溃裂之势哉?今日,人心之不振,庶事之日隳,莫非殿下一念之误,为之根本,则殿下亦安忍重一念之改,而轻社稷之亡乎?至如顷日,不敢入庙之教,则又不惟使百僚解体,众听惶骇,而其戚我先王,亦已甚矣。臣等请为圣明,探本而陈之。人之死也,魂气既散,不可复聚,而所赖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故七日戒,三日斋,求诸上下阴阳。先集自我精神,则一气所感,理无不应,奏假之际,洋洋降临。此先所以重庙享,而黍稷明水,取膋焫萧,无所不用其诚者,盖求以聚祖考之精神也。故《易》于《涣》、《萃》二卦言:“王假有庙。”涣者,散也。祖考之精神散,故至庙而聚之也。萃者,聚也。己之精神,至于庙而聚祖宗之精神也,而其效之大,则又至于民之萃也,以是而坚其归向之心;民之涣也,以是而收其荡析之心。此假庙之义,所以取于二卦,而在今日,尤不可以不急急焉讲而行之也。呜呼!庙寝为墟,锺簴成尘,祖宗在天之灵,其亦涣散而无所止矣,栖遑而无所托矣。禴祠、烝尝,虽或代人致虔,而祖宗之顾歆,其亦不可得而必矣。殿下于此,宁不为之怛焉以伤心乎?于是而不思所以聚精会神,是用孝享,无使祖宗之灵,久彷徨于外,而乃曰:“予罪人也,不可以履太庙之庭。”圣王之所以罪已责躬者,本不如此,而于殿下平日奉先之孝,亦太乖矣。夫庙以宅神,而致死之不仁也。今以事生之道言之,人子之事亲,不幸而遭仓卒之变,不能守先人之业,不免胥及于颠,而终幸得返于室堂焚毁之后,亲靡安处,奇寓荒凉,则方将就省慰安之不暇,而反曰:“我弃基矣。不可以履父母之庭。”定省之节,甘旨之供,不肯躬亲,则父母之心,安乎?否乎?人子之道,得乎?失乎?设使父母怒之,犹当婉容愉色,起敬起孝,深受其罪,使可哀怜而已,不当自绝于亲如此。况未必怒乎?殿下诚于中夜静坐之际,捐去他念,试以是而思之,则必将有大不忍于此,而不胜悔于前日之教者矣。此而不悔,则是必前所谓一念之误者,为蔽已锢,虽其祖宗之靡依,子道之大亏,皆忍恝然,而臣子理直之言,亦有所不得入矣。岂以圣明而有此哉?伏愿殿下,穆然深思,幡然改图,即下明旨,申戒有司,恭修祀事,格于先王,上以萃涣散之英灵,下以萃涣散之人心,凡所以慰答祖宗,悦服百姓者,幷皆次第修举,毅然以重恢光复之业为己任,忾然以讨贼复仇之事为已忧,布告中外,策励臣邻,授政分职,使各自效,而躬勤于上,以董率之,如有不职,即纠以有司之法。立诚心以导于前,振纪纲以驱于后,使内外大小,晓然知圣上之心,奋然有为,非复前日之退托,则孰不懽忻感悦,作心振气,殚竭筋力,以趋于事乎?大臣,必能奋庸熙载,夙夜匪懈,以济时艰矣;台谏,必能遇事必言,犯颜不讳,以肃风采矣。以至于大而六部,小而百司,必能恪勤职事矣;内而都下,外而四方,必能奋迅自励矣。曷敢有玩愒偸安,泄泄沓沓,不率我圣上风动天化乎?譬于天道之运于上,无一息之停,而日月往来,寒暑推迁,四时、五行、雷霆、风雨,各宣其气,各敷其化,而百物生焉,岁功成焉,岂非易而简乎?此殿下一念自强,便是体干之功,而措之事业,无所往而不如其志,端拱九重,意谕色授,而百寮耸动,万里奔走。以之治兵,则军政修;以之理财,则储峙广;以之而贼可讨,仇可报,重恢光复之业,不难致矣。岂不盛哉?古之英雄、豪杰之主,虽或丧亡涂地,而其气益厉,未尝摧败挫衄之故,而少辍其有为之志,故一旅之众、十乘之车、二城之地,初非可恃以自强,而终能出死得生,以亡为存,巩丕基于既倾之后,延国祚于垂绝之馀。况今沦败虽极,所赖以为力者,不啻倍于彼焉?诚能以殿下之英武,将以必为之志,不以摧败而沮丧,则今日之势,岂至于终不可为哉?但患其无其志耳。《传》曰:‘志立而事半。’又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志既立而行之以至诚,则天下无难济之事矣。伏惟圣明深察焉。

上答曰:“省箚所论至矣。深用兢惕,敢不自励?”

○江原道淮阳地,地震,窗户摇动,山禽惊呼,变异非常。观察使宋言慎启闻,启下礼曹。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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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御别殿,试宣传官小的。上曰:“古者将材,多出于宣传官,故择而差之矣。”试官金命元启曰:“平时武科规矩甚重,故人才多出,而乱后则虽或有可用者,而武才则疏矣。”上曰:“人物,可用则可矣。”左副承旨李光庭启曰:“唐人,门外来哄,阍者不能拦止矣。”上命内宦曰:“由内西门出去,问启。”内宦启曰:“延曙、碧蹄摆拨儿五名,以日寒不给衣次,故来叩云。”上曰:“其亦苦矣,厚待可矣。言于都监量处。”试官李德馨启曰:“武士辈以为:‘炮、杀手频试蒙赏,而吾侪则待之,反不如彼’云。臣意武士中表表者,与炮、杀手,一时试才,论赏似当。”上曰:“此则不然。射者,我国长技,而炮、杀,乃新学之事,故另加教炼如此。岂不劝奖武士乎?”德馨启曰:“或有未参禁军,还向外方者,皆谓:‘市井儿童,皆食公廪,而我辈反不食料’,多有怨言。择其中有勇力胆略者,别作一队,使之入直,或时试才论赏,则兴起者多矣。”上曰:“事当随时处之。别作一队,亦何难乎?务在得精而已。且老乙可赤麾下宴享日期再定,而不来何耶?”德馨启曰:“情状叵测。”上曰:“合冰后,托受宴享,以精兵数百出来,则何以处之?”德馨启曰:“凶谋未可料,极可虑也。”入侍诸臣都承旨赵仁得、左承旨李德悦、左副承旨李光庭、右副承旨尹覃茂、弘文校理金弘微、副修撰洪庆臣、注书南晫、假注书李弘胄、捡阅成以文、金光烨、兵曹参知郑光绩、佐郞赵应文、都摠官李增、申点、试官金命元、李德馨、柳根、柳熙緖、李覮、金荩国。及射官等,赐酒三巡。

○司宪府启曰:“海州假承旨规避人员,既为拿鞫,则其所托病与否,必待穷讯,然后可得其情,而独于申景禧,先释之,非但有乖于按狱之体,亦未免刑政之颠倒,物情深以为怪。请申景禧并命拿鞫。”上从之。

○弘文馆典翰金时献、校理郑经世等上笺曰:

“伏奉本月二十日恩旨,以臣时献等,自初受《周易》,常进讲有勤劳,儿马各一匹、马妆各一部赐给,不胜感激陨越之至,谨奉笺称谢者。伏以,驽材忝讲席,方惧逾分之荣;骏相带华妆,忽蒙稀世之数。无阶报答,秪积兢惶。伏念臣时献等,识劣穷经,投止占毕。学孔子乃所愿,虚窃少儒之名;待文王而后兴,利见大人之造。猥玉笋之清列,得依日月之耿光。顷属辟帷之初,方笃绝革之志。卦彖、爻象,凡更四圣人而成;洁静精微,岂是一末学所究?每当顾问之际,实患讲说之难。音训、句读之粗分,何裨圣学之造诣;象占、辞变之莫辨,自叹旧业之空疏。久䩄尸素之贻讥,常畏负乘之招寇。岂意自天之嘉贶,乃及行地之良材?初出天闲,疑衔阙下之恋;乍蒙华饰,如矜日边之恩。为光奚啻于百朋?不称恐归于三褫。功则悬于弊袴,赉何蕃于真龙?玆盖伏遇正伦立极盛德洪烈主上殿下,健以自强,纯亦不已。痛方深于薪胆,尚加缉熙;学已究于天人,益勤下问。谓臣等虽乏涓埃之补,怜臣等犹有岁月之劳。存睿眷于夕惕之中,隆晋锡于昼接之后。臣等敢不乘以拜赐,感之铭?老马为驹,纵知长途之难效;爝火不息,庶赞大明之时昇。

传于政院曰:”载史草后,还入。“

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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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侍讲院辅德崔瓘,为亲乞郡上疏曰:

伏以,天地普生成之泽,物无微而不遂;父母敦养育之恩,子有愿而必副。臣之滓贱,敢以切迫之忱,仰渎宸严者,亦惟天地父母是恃故也。臣本贫贱,仰托圣明,致身清班,一衣一食,秋毫皆恩,而惟不得保怙恃,坐视穷饿,末由致养,则臣之情事,吁其亟矣。臣父母素多子女,以此家累之多,倍于他人。兵乱之后,瓦全馀喘,仅延躯命,而贫乏之甚,无以资活,得则食,不得则饥,累累形样,见者惨然。臣父母兄弟,相与议曰:“与其相聚而饿也,不若散而糊口他乡之为愈也。”臣于此,若痛钜创,心不能自定也。况臣母,素多病早衰。经年冻馁之馀,形骸已换,气息奄奄。一家之人,皆知其不能久,恐失须臾之养,终抱无涯之戚也。念臣年少,力尚强,或堪奔走之任,窃不自料其薄劣无能。愿受一邑,上应公务,下遂私情。减椽俸,以救亲饥,则臣非木石,宁不知感?决不但啜而已也。臣虽无状,亦解文字,粗识事理,固知人臣当此时,不敢言私,亦知臣之补外,自循例差除,进退不足烦圣听,而惟其迫于风树之忧,不恤分义之严,徒切反哺之计,敢犯僭越之诛,臣之罪,至此而极矣。伏愿殿下,矜其至情,曲垂生成之泽焉。

传曰:“情理甚切,依愿除授某邑。”

○义州府尹黄琎状启,总督军门标下都指挥司使张鸿儒,禀帖上送事。其帖曰:

总督军门摄辽海等处御倭提调都指挥司使张鸿儒,顿首再拜,奉启朝鲜国王殿下。恭惟殿下,德振坤,仁风两国;圣总神化,泽及万民。胡遭妖氛之未荡,尚据藩篱?知殿下每担东顾之忧,何时宁谧,作平一歌章词赋矣?儒切切下怀,忘飧朝夕,卧寐反侧,惓惓在念,岂忍忘情?上年秋哨东来,赖蒙殿下终始美就功成。彼时回鲁即详之,当道咨闻庙堂,继将斯功,已蒙纪录擢之耳。去岁拜违殿下,回离王京,于十月间,方抵辽阳,赴见孙恩主,辄以吐露情事,始末缘由,根深蒂固之情,痛言彻底机关,蒙孙恩台惟首,不依从所请。彼即移檄要镇,设计图策,多方遍布,各省运粮、调兵,援于贵国,一切真核真详,无一不准备整饬,预行全料矣。窃观目下,惟待封事消息的礭,情由为度。倘信封洗巢,回还该国,则旗帜何用再摇?若倭奴二意三心,封事不妥,仍前盘据不移,孙经台必至题请,调统大兵,水陆并进,秉力鏖战,以绝其事。且今时不一决裂,则将来终无了期,而孙恩台,岂惟束手无策也?呵呵。此一节,乃儒同孙台,酌议候行,非摇唇鼓舌之句。殿下固不知儒之真谬,矧未观动静?实儒之秘诀,陈情更切,伏惟殿下详之亮之。玆者孟秋,奉有经略所来官二员,胡姓、慎性者,前往探体倭事,直抵釜山,亦出孙爷腹心之差,亦出微生之举。但恐沈惟敬之伪,糊涂影射,蒙蔽上意,致悮大事焉。轻染等之谣词,则偰然而罢兵,有误国家大事矣,依儒愚见,未之有也。仰惟殿下,必命都总兵权栗、李舜臣二处,同差得用者人员,急进彼巢,体访的实。或倭夷,果有实意,受封而去,或狡诈不一,或欲请理动止,皆在时今此一举也。可待胡、慎二官回日,急密付恃覆之孙台。倘再含糊不实,非孙爷之不用心,而大误于贵国,空遭生灵涂炭,社稷丘墟,宁不伤心者乎?谨奉密,惟冀珍摄为要。今因丁通事旋命之便,肃此短疏。伏乞玉趾鉴亮。不宣。季秋初有五日。

○以金命元美风姿,任豪放,而绳检则不顾。习武艺,有才局,而戎功则蔑效。盖不足多,焉能为有?为议政府左参赞,韩准为议政府右参赞,韩应寅为户曹判书,金睟为同知中枢府事,郑逑为承政院右承旨,兪大祯自为士时,以气节自许,不怵于祸福。论议之际,直截为上,无所俯仰,但欠端雅安静气味。为司宪府执义兼侍讲院弼善。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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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上教政院曰:“北兵使郑见龙,中风递职。处,相当药剂送,遣外司医看病。”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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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备边司启曰:“北兵使之任,在今日甚重,臣等反复思之,未得可合之人。李镒,终始宿将,且曾莅北道,威望颇著,可为此任者,似无逾此,而六阵江冰正合,远近部落之桀骜者,闻郑见龙有病,则必且生心,此乃朝夕之忧也。当即差出,不分昼夜驰送也。李镒若不可为,则只有赵儆,而方管训炼都监之事,不可出送。此外则有会宁府使吴应台,恐不足以弹压列镇,其才器,亦何能给于重任?臣等之意如此。敢启。”上答曰:“李镒,少时方有名,到今累经挫衄,衰怯无谋,处事甚舛。前于巡边使之行,予以为不可,而终委重任,毕竟做得甚事?赵儆、吴应台中,可除授,或别求他人,更议以启。”

○左议政金应南上箚曰:

伏以,臣贱疾深重,控辞乞免,而微衷莫白,天听愈邈,臣诚惶恐,不知所出。顷者伏荷圣念特优,天厨珍馔,下及于告病之中,臣诚感激,罔知攸措。继而僚官有传,曩日筵中,自上至于下问臣病,臣诚惊骇震惧,欲死无所。噫!圣上尽体下之仁,微臣负不忠之罪,将何以齿于人,而处具瞻之位乎?第以臣之证势,非他疾痛之比。盖其受病之源,专在于心。早丧父母,中年多病,屡经患故,终遇乱离,愁忧感伤,辗转沈痼,几至于丧失心性者,盖有年矣。今则元真内铄,六气外侵,风眩痰湿,迭作为患,种种危证,视尤剧。一身浮摇,如在舟车之上;神精溃乱,若在烟雾之中。至如内外往事文簿之紧关者,亦皆忘前失后,犹不省为何事。况望其出谋发虑,经营筹画,有能助其万一于军国之务乎?此臣所以惶惧闷迫,期于递免而后已者也。且念臣自今年五月以来,此病重发,或至有不省事之时,而为缘华使在馆,国忧方殷,扶曳颠踣,黾勉随行,其于朝堂之会,或三日一至,或五日一至,或至于十馀日而一至。今则在告引日,殆将两旬有馀,此何等时,敢言病乎?其积关旷之罪亦多矣。若此而贪恋圣宠,犹不知退,则终必折足覆𫗧,重误邦国,纵圣上优容,不即黜斥,物议谓何?噫!天艰难,国事危迫。臣于今日,苟有分毫精力,可以支堪,则固当鞠躬尽节,死生以之,岂可不避烦渎,每干宸严,自纳于不测之诛哉?伏愿圣上,曲加矜怜,亟赐罢免,以安微分。且臣近因在告,久未入侍,病伏之中,亦有所不得不言者,略将一二,左录以达,取进止。一,各邑贡物作米之事,一以欲去民瘼,一以欲助军粮,其意则不为不美,但玆法之行,势有所不便者。在升平之时,则或可为之,在今日,则不可为也。盖每田一结,出米二斗,则其出,少似便于民矣。第以丧乱之后,田野抛荒,一夫所耕,才继口食,而公私之债,户役之需,田税之米,亦难办出。又于此时,并征贡物之米,决知小民之不能堪也。况自前贡物之价,皆以土产杂物,随宜备纳,其间虽有各司下人作弊之事,而旧例已成,民情亦熟,今不可卒变,而且定二斗之外,又有吏官蹬,出浦船运,京仓入纳之费,小民所出,岂但二斗而止哉?今年应纳之米,当作五万馀石,而京仓时到之数,未满四千,许多经用,将无以继之。未知前头百官之料,何以颁之;天兵之粮,何以放之;诸色军兵,何以饷之?此朝夕之所急也。设令尽征五万之米,来输京仓,贡物交易之际,亦有难便之事。目今京师残破,列肆凉薄,物力荡尽,各色贡物,虽欲贸买,亦自不得。且物价之轻重无常,直米之高下难平,该司有抑勒之事,小民怀索高之计。抑勒,则小民重利,锱铢加取,而怨讟朋兴;索高,则官用切急,其价倍,而所费难继。此亦不平之甚者也。以此观之,外而小民之不便如此,内而势之难行如此,而当初欲助军饷之计,又归于虚地。设令外方之民有所便,军兵之饷有所助,而内而难行之势,一至于此极,则其终不可行,不待智者而知之也。宜令该司,将今年所纳作米元数,限冰冻前,别督纳。输入京仓者,虽未满五万石,而数至于三、四万石,则犹可足用,不然则明年国计,决无支供之理,不可不早为之计也。一,训炼都监所属之军,当初迫于一时之饿死,为料食而愿入者多矣。今岁则稍稔,闾阎之间,谷米似贱,虽流离失业之民,皆得生养之资,而都监之军,逐日奔走,役苦倍甚,料薄犹前,其身之衣食,尚且不给。况望其仰事而俯育乎?惟其如是,故咸怀厌苦之心,举生逃避之计,束哨之中,亦已有稍稍亡去者。以如此之军,能保其必用于缓急之际乎?今欲加给粮料,以慰其心,则国储虚竭,继之无路;胶守约令,驱使如前,则军不聊生,怨咨日甚,百尔思量,未得善策。臣之愚意,先令户曹,照管今岁所纳米谷几何,除出一年经费,以其所馀,作为军粮,随其食之多少,而定其军之元额,成才可用者,择而上之;才劣无用者,察而下之,以下者之料,加给上者,以为仰事俯育之助,则军情之怨咨,必不至如今日之甚矣。至于祖宗朝禁军之设,其法美矣。弓矢、骑枪,以取其才;都试等第,以劝其能,故属是军者,率皆勇武之士,而无冗杂之患矣。今则既无取才而入属,又无等第而劝课,才与不才,混为一途。技工穿者,未蒙显赏;不解操弓者,未见施罚,其何以增将士之气,而得武夫之心哉?今宜申明旧典,与训炼都监,相为表里,其奖赏劝勉之事,少无彼此之殊,则宿卫之士,争自奋励,尽为精锐之归矣。大抵我国之长技,莫如弓矢。今日炼兵之要,弓矢为上,鸟铳次之,刀又次之。三者固不可废一,而亦不可偏有厚薄也。近来自上褒赏之典,多及于炮手、杀手,而似略于弓矢,中外武士,莫不为之缺望,咸曰:“圣上之视武士,不如炮手、杀手。”噫!彼武士,岂知圣意所在哉?圣上之所以优赏炮、杀手者,盖以新创之兵,不如是,无以耸动之故也。然而武士之心,亦宜激劝,不可不一视而均施也。一,臣伏见近日西边驰报,其忧亦大。盖此胡,崛起于辽、金旧疆,拥兵十万,治炼有素,其桀骜雄强,中国之所畏也。边臣无良,启衅已多,若于合冰之后,乘其愤怨,率其部落,百万为群,冲犯我界,则区区一带之水,已失其险,长驱直𢭏之患,安保其必无乎?天若佑宋,必无生心,不幸而彼之凶谋,或出于此,则窃恐在我之势,有必败之忧,而无可救之策也。然事已至此,则不可坐而待之,凡所以备御之方,宜无所不用其极也。尝闻自江界,下至渭原、理山,无虑四、五百里,皆有高山、峻岭,为之捍蔽,其间虽有数条通行之路,非土人则莫之能知。据其险厄,机以木石,或持火铳以防之,则一夫可以当万兵之来,而内地熙川、云山之民,得以奠安矣。自碧潼至昌城以下,彼我两边,山势渐夷,江水稍广,合冰连陆,则无非逾越之处。虽有武士千群,固难止其驰突之势,而内地龟城、定州之地,不能保守。此契丹、蒙古之所以得志于前朝者也。虽尽发西方之卒,合力以守之,恐难当其百一也。本道出身武士,则既已下送,但虑兵力寡弱,抵当无策。臣之愚意,如京中炮手、海西武士,抄择其精锐者若干,不可不为之添防也。安州、定州,亦是内地至要之邑,当极选能将兵秩高有智虑之人,急速差遣,以待不虞之变,恐亦宜当。且江华一府,距京城仅百里,而西连黄海,南接两湖,独以一面,通于东北,有控制八方之势,诚所谓天府之地,要害之处也。前岁,有献修江都之策者,庙堂亦因其言,而易其倅,使之收拾创残,储峙粮饷,聚集舟船,操炼军兵,以为保障之地,未知今日行之否也。此皆出于微臣之私忧过虑,而既有所怀,不敢不达。如有可采,伏望下问于他大臣,施之幸甚。

上答曰:“当此艰危之际,大臣岂可辞退?宜速调理出仕。且观所陈谋猷,具见忠诚,深用嘉焉。当与庙堂议处。”仍传于政院曰:“此箚子,下备边司议启。”

○以金瓒为司宪府大司宪,柳根为人辨慧,稍有词华,而改头换面,惟势利是视,为清论所弃。为汉城府判尹,赵儆为咸镜北道兵使,赵穆为人,力学笃行,安贫固穷。学于李滉,多所讲明发挥之功,门人莫逮焉。为掌乐院正。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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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司谏院启曰:“敦宁都正黄璹,行已卑謟,为人所贱,前者滥受重加,而不为改正,物情至今愤郁。今又除授本职,莫不骇怪。请命递差。丰基郡守高应陟,人物疏迂,前为守令,凡所施设,为人笑侮,不可为临民之官。请命递差。承文院,专掌事大文书。在今多事之日,参下官员等,所当奔走恪谨供职,而近来新进之人,自便成习,时仕之员,数非不多,而任然退在者居多,以无公事磨勘之员,至于启递假注书,极为骇愕。无故退在人员,请令摘发,先罢后推。且每年两等提调褒贬之日,现存之官,无不齐到行礼,而既然之后,各自退去,不肯来仕。此由于殿最之不严,不考勤慢而黜陟之也。请令本院常仕提调,各别捡察簿录,其六朔内,仕不仕日月,殿最时凭考,以严黜陟之法,以革流来弊习。”上答曰:“他馀事,依启。黄璹,永柔留驻时守令,不无功劳。不可改。”

○药房启曰:“臣等与医官,再三商议,则东宫证候,大槪差歇,而心热、痰证,时未快差。病源既久,势难急治,当清上实下,使虚火不起,下元镇定,则心火自降,而痰热亦除。且安静心气,从容调理为当,故敢启。”答曰:“依启。”

○传于政院曰:“近来禁军,军功者则已矣,冗杂苟充,专不择差,至为非矣。近当以六两骑射,命官试才,当为澄汰之举。若不才者,则兵曹亦将受责。此意言于兵曹。”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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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司院前启敦宁都正黄璹,亟命递差事,上答曰:“堂上官为都正,非异事,不须递。”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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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王世子昼问安。

○司宪府启曰:“前公州牧使李庆濬,以年少武夫,骄亢自恣,不念朝廷收用于散地之意,厌惮路傍烦剧之邑,诈称疾病,不听道主之令,偃然弃官。若不重治,则后来效尤者,将不胜其纷纷。请命拿鞫,以惩其罪。”上从之。

○司谏院前启黄璹递去事,上答曰:“有功之人为都正,岂是大段事?不允。”

○备边司启曰:“李镒欲送北道者,为其曾授此任,声称已著,边民及藩胡,亦皆知名,不无闻声慑服之意,镒亦谙炼其道之事,与他人之手生者不同,故群情则皆以镒代郑见龙。臣等前日屡启者,亦以此,凡用人之道,当舍短取长。当此乏人之时,岂可求备?今北道防秋正急,烽火传通又至,兵使发送,一刻为急。传闻南兵使崔湖,亦在丧云。南、北道主将,一时有故,臣等极以为虑。前头利钝,虽未可预料,而李镒差送为当之言,下情同然,惟在圣谅。敢启。”上答曰:“李镒,依议,北兵使除授。”

○上教政院曰:“海州中殿侍卫宰臣尹斗寿,则赐熟马一匹,其馀宰臣金𫏶外,各赐儿马一匹。侍卫内殿,久劳于外,以此下书,幷与马匹,来三十日出使人处付送。”

○以郑崑寿为西川君,金命元为礼曹判书,李镒为咸镜北道兵使,赵儆为佥知中枢府事。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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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上御别殿,讲《周易》。讲毕,姜签启曰:“中殿远驻,久未还都,举怀疑虑。当初京都失守,亦非城郭不完,人心不定故也。今者镇定人心,莫如奉还中殿。”成龙启曰:“人心一解,不可以威刑而怵迫,鹤唳风声,亦皆崩溃。海方卑湫,至尊不宜久驻。况海西人心狞顽,大盗累起,岂可久贻民弊,重失其心?今则事几平定,日望中殿还都,而似闻外间,有修理行宫之命。讹言一播,易惑难悟。《诗》云:‘民之讹言,亦孔之将。’今宜自上定志如山不摇,策励群下,台谏所陈,另加体念,幸甚。且宗庙列圣神位,寓于私家,处非其所。以致在天之灵,靡所依归,一国臣民,孰不陨泪?若造一梗之家,使列圣神灵,得以奉安,则万死微臣,更瞻庙貌,可以含笑入地,而四方闻风,亦皆胥悦。请差提调,预为料理,以待来春,即令造成,岂非一大幸也?”上动容嘉纳,命依所启。特进官李宪国启曰:“汉江设营三百间云。以其功力之半,董成新庙,岂不易就?”姜签启曰:“公州,上引京都,下控两湖,关防极紧。牧使李庆濬,擅自弃官,极为骇愕。此皆朝廷散无纪纲之致。近邑文官,为妻子出宰者,观此一举,以为进退之计。尤当重治此人,无使效尤。”正言吴百龄启曰:“敦宁都正黄璹,行已卑謟,前赐重加,物情未便久矣。今授本职,尤为不称。请命改差。”上曰:“堂上为敦宁都正,非大段事。不须改。”参赞官赵仁得启曰:“南贼尚未退,西边极可忧。老乙可赤,甚为桀骜,边将失策,多杀窇参之胡。若或窃发,而江边失守,则势必长驱。臣意以重臣,差巡边使,抄发黄海、平安两道武士,整束部伍,以为射手,别择炮手二千名,埋伏要害,迭相放丸,以备西边,则贼兵虽三四万,可以决胜矣。”韩孝纯曰:“兵曹摠理甚烦,而郞官朝入暮出,皆不得久于其职,故吏缘为奸,事不就緖矣。”上曰:“此言极当。铨曹则每以乏人启请耳。”成龙曰:“郞官欲为久任,则台谏不可数递也。”宪国曰:“祖宗朝,台谏亦久任,故权健为都宪三年也。”上曰:“必无避嫌也。尝观《纲目》等史,宁有避嫌之事?自劾之章,虽或有之,而非必台谏然也。今后,请递臣职之言,使不得发,而苟有可递之失,则他台谏自可论之。如此则未知有妨于事,朝廷必先定制,然后此弊可革。尝观《笔苑杂记》,徐居正所撰。祖宗朝,则两司互相推考而已。”上曰:“久任兵曹之事,台谏启辞极当。吏曹虽以乏人为请,不可从也。”成龙曰:“近来纪纲涣散,郞官虽有误事,而殿最皆书上字也。”上曰:“其弊同然。不理事然后为最。殿最严明者,惟两界监司于殿参奉耳。予闻为国事者,官灾之本。习俗如此,人心可知矣。”孝纯曰:“朝廷,以毁誉用人,故为国事者,必忤于流俗;通关节者,驯致乎宰辅。用舍颠倒,皆由于此。”成龙曰:“此由于朝纲解弛,升陟赏罚,曲循私情。今所当懋者,循名责实,虚伪不齿耳。”洪进启曰:“顷者,伏闻圣候患痰,气不平安,不胜闷虑。”上曰:“予乃痼病。头痛近减,而精神全耗,恐不得支持也。”成龙曰:“鍼,有泻无补,恐不合累受也。”上曰:“予自少有病,粗涉医书,必静养然后,可以治病。否则虽仙丹妙剂,不可治也。读书亦贵静处。若在纷华波荡,则岂能思索义理乎?”成龙曰:“心静而气血动,然后可以养病。阴阳二血流行,为仙家久寿之道。故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上曰:‘动亦定,静亦定。不可如是谓之。“宣传官权𪫪复命,沈游击前,呈进礼单后,探贼势而来。上命召对。权𪫪启曰:”臣十一日,到沈游击处,呈礼单,则称病免见,令通事谓臣曰:‘委差陪臣,远入倭营,又有盛礼,无任感激。但石尚书分付:“朝鲜残败,凡礼物一切勿受”云,故俺从前不受。今者,只受纸束、油纸耳。“上曰:”贼势如何?“𪫪曰:”釜山平行长阵中,前后几万馀家。倭酋为天使及游击,营作大家二坐,极其壮丽。贼营凭高据险,背山临海,船五、六百只,到泊浦口。东莱、釜山,二十里程,禾谷茂盛。陷贼之民,或有顾恋本国,欲脱不得者,或有附会倭子,反畏讲和者。倭贼,日夜潜载渡海,留驻者甚少。东莱贼酋平义智、平调信督纳还上。清正,则自西生浦,移驻豆毛浦,方修缮城池云。阵中诸倭,土木之役不绝,呼邪之声,处处雷动。大槪十六营中,居半渡海,时存者,豆毛浦、东莱、釜山、竹岛、加德、安骨浦六阵云矣。“上曰:”贼情,黄慎谓何?“权𪫪曰:”黄慎亦言不得详知。黄慎僻在一房,而倭子五六,相递守直耳。“上曰:”行长设阵于我国城基乎?“权𪫪曰:”行长之阵,移设于最高处耳。“上曰:”倭子设阵高峯,其奈无水何?“成龙曰:”山城据险,则不可久围,故常时,则阵于平地,有变,则入据山城耳。“上曰:”黄慎不言贼情,可怪,而往来者,亦不得详探矣。“

○司宪府上箚曰:

伏以,国运中否,岛夷肆毒,灰烬我庙社,毁灭我陵寝,天之我,如不我克,幸赖皇灵远畅,寇贼少退,三京才复,銮舆旋轸,于此可以见天心之悔祸,而光复之有期矣。及其人谋不臧,动辄失宜,上不能克享,下不能允怀,则天于是时,又出大异以警动之,其所以仁爱我圣明,而欲其玉成之也至矣。呜呼!石者顽物,而海西之石步焉;地道尚静,而京师之地震焉。鳖鱼尽死于上流之津,厩马骈毙于讲武之日,以至烨烨之震,不令于收声之后。有一于此,靡或不亡。况非常可怪可愕之变,式月斯生者乎?古人曰:“灾不虚生,必有所召。”今日之变,虽不可的指为某事之应,而岂无人事之所致乎?臣等请举一二而言之。国家之于凶贼,万世必报之仇也。君臣上下,正宜枕戈尝胆,以缟素为,而相持日久,中外解体,宵忧勤,渐不如初,经席之上,未见推诚听纳之实,政事之间,罕有耸劝人心之举,但守寻常之规,泛应有司之簿。至于服御,无大布之俭,器皿多银宝之用,尺鲜必用于厨供,蜡烛始代于灯油,凡诸仪仗之物,莫不华美鲜明。此岂回天拨乱之道乎?夫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也。一念不谨,必贻四海之忧。今我殿下退托之念,恒存于中,每下未安之教,至有辞避之言,九重靡安,大位不与焉。是以群下懈怠,皆思退缩,无一人以国事担当者。臣等恐毫厘之差,必致千里之谬。邦家之势,委靡涣散,而将无以收拾也。昔,大王去豳,益布归市之仁;句践栖山,弥坚卧薪之志。未闻猥自谦退,以失群下之望也。而况中殿,久寓于外,葛诞旄丘,叹极多日。非徒海西民力,殚竭难支,都下人心,亦且疑惧不定,是果举措之得其宜乎?倭贼虽曰撤回,其间变诈,亦多叵测,在我之备,不容少缓,而偸惰玩愒,无意于雪仇,徼幸苟且,唯冀其渡海。任备边者,日以侦探去留为事;守方面者,每以无兵可炼为报。至于大臣,百职所萃,而引疾不出;边帅者,阃外重寄,而负罪苟充。如此,而欲望其讨贼复仇,岂不难哉!当今之务,莫急于收合人心,而兵兴日久,赋敛烦重,内自京邑,外洎边陲,行者有锋刃之苦,居者有诛求之困。民者邦之本也。本既颠拔,枝叶随之,岂非可忧之甚者乎?古者,治军必本于礼,故晋文公城濮之战,见其师少长有礼,知其可用。今者,训炼之设,可谓得炼习之要,而但教以勇力技艺,不教以亲上死长,殊失治军之本意,而将无以为缓急之用也。国家自乱离以后,赏赐之际,例用官爵,青朱杂沓于胥徒,金紫普施于舆皀,虚授滥施,有功者怠,恩典反轻,人不竞劝,唐家之告身一通,才易一醉,不幸而近之矣。噫!人心之怨叛,惨于方张之敌国。曩日内外之失人心,皆由于贱竖金公亮之作孽,乱初,人思手刃者,民情大可见也。殿下还都之始,首斩此人,以谢一国,则可以快舆情之愤,而振三军之气矣。今者,又使之依凭椒掖,虱附肺腑,威行州郡,力折卿相,不意汉帝伯荣之事,复见于圣明之世也。凡此数者,皆足以召灾致变,而上天之所以垂象示谴者也。臣等闻,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以无难而失守,有因多难而兴邦。今生乱失守之事,则既往不可追矣,其资理兴邦之责,其不在于殿下惕虑而修省之乎?伏愿殿下,勿以贼退为幸,而以不讨贼为耻,勿以退托为念,而以不兴复为忧,侧身修行,责励于心曰:“夏康之一旅,犹足以图兴;齐国之二城,亦可以复墟。”况今之众,不止于一旅;今之地,不至于二城者哉?于是激励奋发,自强不息,凡拨乱之政,复仇之举,无所不用其极,服御之美,思所以贬之,治军之实,思所以振之;人心已离,何以收之,小民困穷,何以字之;官爵之赏,必慎焉,城社之奸,必察焉;沫血之诚,愈笃于前,除凶之志,益切于今,则上自卿相,下至黎庶,孰不观感兴起,尽瘁国事,死而后已乎?将见贼可讨仇可复,而变乱为治,转灾为祥,天之所以眷顾我圣明者,至此而益可验矣。古人曰:“有灾之国治,无灾之国乱。”伏愿殿下留意焉。

上答曰:“近来灾变叠现,时事愈不可为,冒居至此,置身无所。今见谠论,且感且惧。且公谅之罪,予安得而知之?法官自当治之,以快人心,未为不可,何必每陈于疏箚上,如交吐交吐,方言也。之为而已乎?宪府察行可矣。”

○备边司启曰:“兵兴以后,军国之需,办出无路。自壬辰年,外方贡物,以为作米,民之所出米多,一结或至七八斗。其后,户曹定为恒式,令出二斗,则民情无至于怨苦乎?但该曹处置曲折,或有所未尽,且缘天使及唐将支待之烦,未免别卜定于民间,又致责贸于市上,故人议或疑其难行。今此箚辞,亦虑有前头难继之忧,趁此谷贱之时,令该司,将今年所纳作米元数,及期督纳,而既捧之后,可行与否,方可更议,其中可以通变处,亦可随后参详区处也。至于训炼都监所属之军,已为定额,而其中陞授禁军者,受食禁军之料,受料六斗者,似当添给,而粮饷不敷,势难充给。今欲减员而增粮,则军数太少,无以成形。令训炼都监,协同户曹,更为商量,讲求继粮之策,俾无后悔为当。武艺不可偏废。今后武士及炮、杀手等,一体劝奖为当。西边已有可虞之端,在我备御之方,诚不可忽。安州牧使曺好益,虽非武弁,曾于事变之初,聚军讨贼。此乃已试之人,不须递易,定州前牧使金寿男,已请仍任。其他控扼形势等事,亦为移文本道,申敕举行为当。关西炼习之军,不为不多,不必抄送京中炮手;海西精锐,已令抄择,使之装束待候则宜矣。但塞上军粮正竭,亦难预为添防也。江华,保障之地,诚有控制八方之势,其规模布置,令兵曹,议于本司,磨炼事目,申敕京畿巡察使,使之着实措置宜当。敢启。”上从之。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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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传于政院曰:“今观都体察使李元翼。状启,曾已状启之事,施不施间,数月而了无可否云云,至为不可。四道之事,既已委之,事之可行者,都体察使,先行后闻可矣。在此非徒不可从中制之,亦不可迟滞。如此则不得展其志矣。此意言于备边司体行。”

○备边司启曰:“皇朝忧念我国之事于万里之外,其措置倭贼一事外,又虑边民之被掳者,不得自拔,或随贼兵渡海,则边地因此空虚,委遣差官,久留贼中,多设招抚,前后成册载名之数,至于万馀名,其处事详密极矣。今以宣传官权𪫪书启及所言观之,则海边居民,当初极多,而今则留者甚少。盖缘左、右兵营军官、哨探人等,往来恐吓,要索酒食,胁取财谷,使去就未定之民,更无回心恋国之意,极为痛愤。此事臣等前已虑及,为之启请申敕者,亦已悉矣,而兵使等官,略无遵奉约束之事,使边民骚然离散。只此一事,朝廷之令,犹不能行,他尚何言?此意请更下书于都体察使,相考前行移事意,严立条约,戒敕各阵,使无如前肆行侵扰之弊,何如?”上从之。

○谢恩兼奏请使韩准驰启曰:“八月初七日,提督来馆听令,李彦华往告,仍示呈文,览讫问曰:‘次子光海君,时无显功。临海君,虽有心病,病愈则不可为世子乎?前既降敕,已有许封之意,光海君不为行事乎?有显功,然后尔国奏知朝廷可也。’彦华答曰:‘国王遭乱之初,分遣诸子,使之号召散亡,遮遏贼势。临海君付托不效,被掳于咸镜道;光海君则在江原、平安等道,操练军马,设策应援。此不是显功乎?小邦粗守礼义,岂不知立长之义?临海有病,决不可封;光海君则贤明仁孝,耆老文武,举国人心,要为世子,一日忙一日,一刻忙一刻。因此国王,不避烦扰,再行奏请。查考旧例,亦有第三子册封之时。况此危乱之时,国本不以时定,可虞之端,委难尽陈。’提督曰:‘知道。’臣等闻彦华之言,即往请见,令彦华,告以:‘今此陈奏,其于义理,少无可疑’,提督曰:‘第二子必有显功,可以为嗣。若以尔国遭乱之事言之,必要封贤德;以天朝事体言之,自有立长之义。当查问辽东总督军门。尔国民心,果为归附,自然封了。’臣曰:‘原奏中一国群情,已为备陈,何必更问,然后知之?小邦虽在海外,亦知君臣大义。请封重事,何敢欺瞒天朝?光海为嗣,事理甚明,望老爷,勿以为疑。’提督曰:‘今听陪臣之言,光海、临海,该封不该封,尽知之矣。明日司里,我当传说此意。’初九日,臣等往礼部,尚书范谦、右侍郞冯琦坐堂。臣等呈文,因请查察奏辞,速为覆请,尚书答曰:‘已有许封之意,设有别个意思。’见尚书近前堂吏,问尚书意向则曰:‘范爷则意在许封,而司里郞官,颇有琐碎之议。’九月初四日,得见覆本稿原本下礼科,而已为参奏,故礼部如是覆奏。盖尚书部意,似不至此,而该科既为参奏,竟未蒙准许,臣等不胜缺望事。”九月初九日成礼部覆题略曰:“礼科参看得朝鲜国王姓讳再疏请封,明开长子珒,凡不堪,且久陷贼中,归忧成病,此又欲执世及之常,理诚难之也。及称次子,聪明好学,遇倭乱而能号召绥集,一国臣民属望,夫论世乱之继立,必先有功。且云:‘人望之咸归,亦知天意。’似应从所请而与之矣。第奉天朝敕旨,经理全、庆,正以全、庆,在朝鲜则为当扼之项,在倭虏则为久垂之涎,即如封事,果有成乎?凡诸擘画二道,以苞桑一国,不能不于光海君,有厚望也。迺敕旨方亟于责成,倭情未窥其向背,自竖立,再造邦家,正此之时。徐徐,而珲之贤益彰功益懋,天人之交与益笃,玆时而有请也。岂不中外下上父子兄弟,翕然无异说哉?抄出酌之,通抄到部,看得朝鲜国王姓讳奏称,长子珒,凡不堪负荷;次子珲,聪明仁孝,国内臣民归心,乞要请封世子一节。为照开国承家,其传袭自有常经,而正名定分于长幼,毫不容紊,此亘古今世及之定理,而亦弭乱息争之大道也。逮后世,有世乱则先有功之说,然亦为戡乱定难,功在社稷,而人心共推戴者言耳。朝鲜王,姓讳一朝以次子请封,非所以正名也。先该本部,据例题寝,已奉明旨报罢,乃今复行陈乞,若执有功之说,而谓出自通国之公云者,假令所奏尽实,而文武归命,耆老系心,毫无间然,即裁以大义,似无不可,而臣等亦何以知其果实乎?夫论功优处,朝廷既有成命,原欲以试其能而观其成了。今李珲,自奉敕之后,未闻有尺寸自效。即今封事果成,倭数尽退,亦多徼竉于天朝,曾是以为功而遂足多乎?拟其所为功,不过曰号召散亡已耳,绥集民心已耳。此在国王之陈请则然,而彼国之情形,亦有难尽凭者。至于所援引永乐年间,许封彼国恭定王之事,亦国初俯顺蕃王归顺之情,原不可以为例。即为世乱则先有功,亦宜俟其内外敉宁,邦家绥靖而徐议焉。奈何当此疆事纠纷之际,宗祊震慑之馀,而亟亟为易嗣图也?不惟国王于临海,不宜若是恝,即李珲于李珒,亦不宜若是忍。如谓册命未颁,人心无所系属,则玺书既布,大事业已责成,国人有何疑焉?此今日朝鲜之请封次子,似未可遽许者,盖事非常经,议难猝定。论贤,则宜征于历试;论功,则宜省于考成。即天朝急于恤难,而处危邦父子兄弟之间,亦有不可不熟计而缓行者。恭俟命下,容臣等移咨该国,令伊次子李珲,仍遵依先后权假节制,颁赐敕书事理,及此时乘方退之倭,思善后之计,悉心区画,殚力劻勷,期以不失旧物而光大之,俟三年有成,果其贤声益彰,劳𪟝允著,国势之式微丕振,人心之推戴弥坚,则李珒自当安逊避之分,姓讳亦无复溺爱之嫌,父子兄弟之间,大顺且安。尔时迺议请封,亦未为晩。俟本部另行题请定夺,庶世及之经常不失,而救时之权变宜矣。伏候圣裁。尚书范等具题。”九月初一日,奉圣旨是。

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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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教政院曰:“或以军功,或以纳粟,未蒙论赏事,人多呈诉。实若如此,甚为未稳。其所诉之人,更加相考,俾无其闷,言于户曹、兵曹、军功厅。”

○上传于宾厅曰:“礼部初欲许之,终乃搪覆,其意盖疑于似遽矣。此事甚急,不可待其回还。今宜据其状启,择差使臣,兼程驰进,以诉其闷迫之情,期于得请。且石尚书促令谢恩,其所谓谢恩,似有二节。一谢于今时,一谢于贼之后云矣。更考其所言,参酌商议以启。”

○司宪府启曰:“南道,非他边鄙,最为孤危。况今可虞之日,节度之任,不可不极择,而新兵使林恂,肥钝无勇,性且弛缓。初以锺城判官,见贼先遁,鼠窜山谷,不曾一番出战,掠取他人之功,冒陞堂上,已极未便。今授本职,物情莫不骇异。请命递差。五卫将林泌,以纳粟之人,不合宿卫之列。曾被启递,兵曹非不知之,而旋即注拟,其不有公论甚矣。请林泌递差,兵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禧陵参奉李汝俭,为人邪谄,加以汎滥,遨游关西列邑,多行不义之事,被囚于安州,逃还未久,旋即收叙,极为骇愕。请命罢职。恭陵参奉申栗、敬陵参奉张云渐,俱以乳臭子弟,夤缘得官,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并命递差。铨曹非不念公议,曲循私嘱,如是注拟,极为非矣。请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东宫册封事,举国臣民,指日以待皇命之下,而今番又不得请,其为缺望,庸有极乎?然中朝之意,亦无他故,只以敕旨才下未久,而又为恳请,故有此迟难。圣教所谓疑于似遽者,极为允当。此事,甚重且急,臣民闷迫之情,以一刻为急,固当更速驰奏,但中国事体甚严,万一以一时烦复为未安,而或有渎扰之议,则处置尤难。奏请使臣,姑先择出,使之装束,而发送之期,则待韩准出来,详闻曲折,论议然后定之,似为宜当。石尚书所促谢恩两节,亦如圣教。但此事与前日兵部分付之言,未免参差。初则待倭贼尽撤后谢恩,而今则于二班之贼退去后,先为谢恩;贼尽退后,又为谢恩。其意虽不可知,而沈游击久在贼营,至今事未完结,则欲借我国之奏,以为凭信之地。其情不过若此。今欲依前分付,待贼尽退,然后具奏,则事机迟缓,而石尚书之意,不可全违;先为奏闻,则彼反执此为证,促天使渡海,而釜山之贼犹在,后日将何以处之?事势两难,臣等亦未知所出。无已,则但据近日边报及沈游击移咨事意:‘直陈某某贼营已撤,某某贼营犹在,而蒙天朝威德,太半渡海’云云,则犹之可也。然亦不可使天使不知,似当以兵部分付之意,告于天使曰:‘有谢恩陪臣韩准,自北京驰启云:“蒙兵部分付,以为倭二班撤回,则尔国当即谢恩”云。当初奉圣旨事意如彼,故曾已差出使臣具宬,留待于江上,以待倭退,将与天使奏闻俱上,而今则兵部分付又如是,小邦不能自定。且倭二班清正之军,尚未渡海,如此而犹可先为驰奏乎?’若是则天使必有所言,而我国亦可处之也。大抵秋节已尽,而贼盘桓不去如此,前头之事,岂不寒心?副天使已到密阳,贼中事情,或可得实,以此意为咨文,别遣文官一人,与北京出来通事,一同赍持驰去。且令接伴使,请见天使,详陈事情,听其所言,急速驰启后,另议处置似当,而但虑事机变迁。臣等之见,未可必其无悮,惟在圣谅。”答曰:“启辞宜当。但奏请事,不可耐其回还。虽更急请,天朝必以为出于闷迫。事急且重,何嫌渎扰?今国势危急,予亦痼病,与死为邻,朝夕难保。岂有久据冒忝之理,而储嗣未立,此存亡所系,一国之大事也,更宜量处。且闻熊都司,乃张阁老族属云,欲于接见之日,别作一帖,俾陈闷迫之意,使告于阁部诸位。并议启。天使前移咨事,依启。”

○江原道观察使宋言慎驰启曰:“胡游击,今月二十四日,自酒泉到平昌,托以路险气困,为翌日因留之计。自酒泉,潜遣亲丁数人,不知所指向。牧使使人跟寻,则政于平昌郡西数十里之地,相聚掘土,初更始还。游击以银矿二片,出视李亿礼曰:”此是善银,尔等何讳之固耶?’甚有喜色,翌日又将仍留,亲往掘取事出令。且谓所得银穴者,有旧日吹炼之具,逼迫守宰,无所不至,将来之忧,罔知所措。“启下备边司。

○接伴使金睟驰启曰:“昨日天使分付曰:‘小西飞在城外不便,可于城中许馆’,即令得人家移驻。是日昏,沈懋时来告天使曰:‘即刻行长与小西飞书来’云,天使令小西飞,持其书,明蚤来谒。当日,小西飞来谒天使,天使引入下处,书字问答讫,天使呼南好正曰:‘彼处流民,谁任赈济?’好正对以:‘李阁老与观察使,专管为之,而各地府、州、县官,亦其责也。’天使曰:‘李阁老,停当之人,必能赈活。但倭之所退,尔们宜进驻,招集人民,复其旧业可也。我等回来之日,必须修葺馆宇于东莱、釜山、梁山等地,以候之。不招集抚赈,则何以能之?’仍袖出小帖,默语倭贼有无处,即夜来金嘉猷等,禀帖内事也。好正仍告曰:‘似闻清正,往来釜山、机张之间,要于老爷乞命云,有是事乎?’天使曰:‘尔不要管他,只教他去。他去之后,我将前进。我非涂,必也停当,自然妥帖。’好正又告曰:‘金海之竹岛,距釜山颇远,而犹不去,亦未知缘何?’天使曰:‘留五千于釜山、东莱迎接之外,勿容少留于他处,我已分付。不久撤报至,尔勿疑焉。’”上下备边司。回启曰:“以金嘉猷帖单所载观之,则倭贼之留在诸处者,都合四万七千馀人。前日只留一万之言,已为不验矣。贼之情形如此,而天使一时俱入于岭南荡败之场,民力物力,皆非所堪,必将澌尽而后已,极为痛闷。且海边居民安集事,朝廷自初申敕他方之官,惟此一事,而相视迟回,至令倭奴,告于天使,发牌督促,其为亏损国体,离散民心极矣。往者已矣,今则都体察使,已在道内,抚摩之策,十分详察举行,何如?”上从之。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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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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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子,上在贞陵洞行宫。

○弘文馆校理郑经世上疏曰:

伏以,臣质本痴钝,学未知方,无匡时之策,无适用之才。盖其庸陋无能,最出辈流之下,而厚误圣知,叨侍经帷。补裨蔑于丝毫,而宠眷重于丘山,臣非木石,久已知感。夙夜兢惶,以荣为忧,惟思不择夷险,少图报效,以尽其才力之所可及者而已。若其虚窃恩光,苟为己荣,先私后公,以谋身便,则义之所不敢出,而臣虽至顽,亦以为耻。第念今臣情事,大有切迫,而每一念至,方寸为之瞀乱。若此隐忍泯默,终不得昻首鸣号于咫尺之下,则是又自沮于体下之仁,而贻损于孝理之化,安敢不昧死而陈之乎?臣于壬辰寇至之初,避地不深,且与乡父老,略集村兵,以为区区泄愤之计,猝为众贼所围,兵败而溃,老母罹锋,弱弟殉焉,臣为毒镞所贯,堕落悬崖,肩穿额碎,既死仅苏,而贼屯四环,人方窜匿之不暇,掩葬之事,末由循制,有棺无椁,浅土为茔。及其寇退之后,又迫饥饿,流离糊口,情事未申,日月如流,递失再期。上年秋,艰及未禫之前,始得合葬于先父之,而旋蒙恩除,继有召命,遽尔离违,今浃岁矣。夫人死之后,藏形于穷谷之中,与世隔绝,人子追慕之心,孰有穷已,而三年之内,展省以时,四序之中,上墓有节,平时有丧之人,尚有伸哀纾思之地,而今臣遭值变乱,葬不及时,既葬之后,又不得旬日瞻守,以见土之干。凄凉数尺之封,托在无人之境,狐狸交迹,草树荒翳,魄灵彷徨,靡所托依,而俗间名节,曾不得酹一杯,浇域下之土,流光荏,寒暑换贸。雨露春濡,未定怵惕之心;繁霜夜降,旋缠凄怆之怀,中宵不寐,百念来集。眷言乡山,不能奋飞,臣于此时,实无以为心也。昔,孔子遭颜氏之丧,既合葬于防,先反而雨甚,门人后至,孔子问焉曰:“尔来何迟也?”曰:“防墓崩。”孔子泫然流涕曰:“吾闻之,古不修墓。”盖自伤其不能谨之于封筑之时,以致崩圮而修治也。夫圣人于送终之事,当无所不用其至,而犹不免有意外一朝之患。况臣不孝,于附棺之物,既不能必诚必信,而墓侧又无居人,相为守视而报告者,经年潦湿之馀,安保其不有崩圮之患,而臣在千里之外,邈无从而知之?念及于此,悲悸愈剧,便欲狂奔径往而不可得。此臣之情事切迫,异于他人者,不啻万万,而虽欲上念公义,下畏国言,隐忍黾勉,而终不能得也。呜呼!子之事亲,不一其方,而生而养死而葬,平居则致其乐,危乱则捍其患,乃其大节,而不能乎此,亦不足以为子矣。今臣亦人子也,亦尝有三年之爱于父母之怀矣,而贫伤啜菽,诚愧负米,奉养致乐之事,既已阙如于平居之日,仓卒临乱,祸及所恃,而义亏致死,躯命独全,三年视息,急于自活,襄葬大事,慢而后期,子职阙矣,人理灭矣。人莫不穀,我独不卒,有子如臣,不如无子。臣方此时,默念前后罪恶,诚无颜面,可立天壤。况望其厕迹清朝,而依日月之光乎?方将块处穷山,屏伏圭窦,甘为人类不齿之物,分作明时长废之人,乃其至情,而此意大略,盖尝粗及于持服时,辞召命之章矣。目今强寇未退,主忧方殷,临危委质,告去无义,而衔恩抚躬之感,更激于中,固不敢便寻初志,忍诀明主,而惟此丘垄一念,耿耿长悬。此又不遂,则不惟抑情之极,必发狂疾,从前不孝之罪,至此益重,益无以自说于人,岂不诚大可悲愍,而曲赐陶镕,宁不有望于洪造之下乎?因窃伏念顷日,宰臣呈告,省墓于数日之顷,而公议咈然,至被论纠。臣之情事,纵非循例之比,而往返之间,必须旬月。经幄重地,岂容久旷?伏乞圣明,特垂怜察,许递职名,使得安心归省,少伸悲痛于宿之原,则幽明同感,陨结图报,自今至死之年,皆愿忠之日也。情迫辞蹙,不知所裁。伏惟圣明垂谅焉。

上答曰:“给由矣,勿辞。”仍命誊书以入。

○以宋赞为知中枢府事,柳根为京畿观察使,边良俊为南道兵使。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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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以备忘记,教政院曰:“储嗣,国之大本,不可一日虚位。况危乱之时,尤不可不早系人心?小邦请封世子,再度奏请,而未蒙允许,一国臣民,不胜闷迫。寡人常在痼病,死亡无日,而储嗣未立,其为闷迫,何可胜言?一刻急一刻,今将更为奏请。小邦情实,具在于前后奏本中,愿大人,将此闷迫之意,力告于阁部诸位,以副一国臣民之情。此意,言于御前通事,接见熊都司时,传告可也。”

○上于别殿,接见熊都司。正东。上曰:“皇恩罔极。大人往还倭营,勤苦亦多,而小邦地方残破,接待之事,因致怠慢,极为惶恐。”都司曰:“殿下大福,如今渐有头緖耳。”上请就座。上曰:“大人自釜山来,沈参将气候及贼势如何?”都司曰:“沈游击,前疾已愈。倭则只为封事,无他情思。今已尽撤,十年前保无他虞矣。”上曰:“大人恩德罔极。被虏之民,招抚成册,无以为谢。”都司曰:“职分之所当为。”上谓都承旨赵仁得曰:“所谓招抚者,不为刷出乎?”仁得启曰:“只籍在贼中人,无一名刷出者尔。”上请行茶礼。毕,都司曰:“俺来时,听于兵部,俾率一童而来。今欲率去,愿得标文。”竹山人张孙,自平安道率来。曾将此意,请不从,故更请。上曰:“小邦宁惜一童?但畏天朝法制,不敢成公文以呈。”都司曰:“渠能通汉音,亦知倭语,故欲率去。当于进贡使臣之行,付还耳。”上曰:“事体未稳,不得从教。虽无公文,率去何害?”上谓右副承旨尹覃茂曰:“无乃与沈惟敬同谋,以为立证乎?此虽过虑,安保其必无?公文似难成给。此一事,机关甚重。彼若证倭已尽去,则似不可为。”都司曰:“然则不须率去。颇有愠色。又有张连者,初投贼中,俺乃刷出。招抚之功,此人居多,另宜论赏,且给衣资。”因招二人庭谒,上命都监馈酒。上曰:“当与陪臣议处。张连,则当依教。”都司曰:“俺贸米谷,拟多赈活,而陪臣黄慎,非徒不肯听从,多作闲话,故不得赈恤,民物多随倭子渡海矣。且坏事者,非徒黄慎而已。”上曰:“谓何?”仁得启曰:“通事李愉也。”正东虚称分赈,欲征偿银,讨咨于沈惟敬。黄慎,令李愉周旋,抑止不得售伪,故怨而及之。上曰:“极为骇愕。从当究问处之。”上请于座上,行酒礼。二勺后,仁得启曰:“朝来备忘,似当乘此时言之。”上曰:“为人麤踈不端直,似不当言。”酒五行临罢,上曰:“皇恩浩荡,小邦得有今日,不知所谢。但储嗣未定,再烦奏请,不得蒙允。请以此意,传告阁部诸大人前,幸甚。”都司曰:“谨当如教。”

○咸镜道观察使洪汝谆状启曰:“富宁府儒生姜益昌家前石梨一株,初春,满枝开花结实;七月,风雨交作,其实与叶,尽为坠落;八月初十日为始,花叶如春满发事。”

○夜五更,流星出井星上,入北斗星下,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白。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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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司宪府启曰:“目今国势危急,内外之官,所当竭力供职,不避艰病,而迩者朝纲解弛,人不畏法,为守令者,少有怠心,辄怀自便,弃官者相踵。人臣之义,大不如是,岂不寒心哉?前舒川郡守郑晔,以有识文官,不以奉公为意,厌惮残邑,托病弃去。其不念国事,纵恣无忌之罪大矣。请命拿推。”上从之。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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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司谏院启曰:“今次先来通事持来天使前所传封书,石尚书星,送李宗诚帖曰:”顷据沈游击差人来赍到足下家书内:‘朝鲜君臣,愚不晓事,恐倭虽退,仍不具疏以谢圣恩,即谢,又不知何状,诚深虑也。’缘特召彼国通事赍贺在京者,面与给之,令无执迷,待二班倭退,即具疏一谢。谢辞,仍要恭谨,彼使已领悉矣。今特与一火牌,星夜前去,令见彼国王,道达此意,故附此启,以通之足下。至于中间运用,有非笔舌可尽者,惟足下裁之耳。倘此书至足下,已往釜山,仍要令彼具上也。大抵此封事,出自圣恩独断。若彼国不来谢,及谢而不恭谨,则必触圣怒。倘再国中有事,何得再来控诉?此要紧语也。即不侫与彼通事言,亦只如此,故附布之。见别纸,知当事。仍留无籍之人,以训朝鲜之兵,为不费彼钱粮,诚为多,然此时,未易即撤,撤否别处之。不尽。“政院不为致察,遽即开拆。天使若知之,则岂不致疑于径自开见而嗔怪乎?凡文书出纳之际,勿委下吏,手阅详审事,曾有圣教,而犹踵前习,尸居不察,极为骇愕。请色承旨罢职,同参承旨色承旨李光庭。并命推考。行护军李公沂,以陪从东宫有劳,已授堂上重加,今者因其子陈诉,又命加资。虽有微劳,以一事叠授重加,非但恩典太滥,嘉善之阶,因诉轻施,名器益贱,殊非爱惜颦笑之意。请命改正。”上答曰:“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推考,依启。李公沂,功而老,加资不妨。其所授堂上,曾因东宫有疾而复,非叠施。不允。”

○备边司启曰:“奏请使发送事,今日臣等,更为会议,此事甚急,速遣使臣,陈奏闷迫之情,在所难已。但莫重之事,不可不十分详审而处之。通事,虽持状启出来,使臣时未复命,凡中朝论议曲折,全未闻知,率尔更奏,恐有后悔。韩准出来之期,亦必不远。文书,则其前令承文院,预为磨炼,而发送日期,则待韩准之来以定,似无未尽之意。群议皆然,敢启。”上答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我国所重,惟在于事大一事。事大之际,辞命最重,虽在平时,若非辞命,则难以道达情意。况于今日抢攘之时乎?大提学专主一时辞命撰述之事,其为任,不可一日旷阙,而今则见任之人,长在外方。尹根寿,以此见递,而李恒福代其任,亦无还期。文书磨炼等事,全无主管之人,不成模样。前头又有陈奏、谢恩大段文书,既无句管之人,必未能尽于事情,极为可虑。祖宗朝,如有能文堪任之才,则不拘职秩高下,多以崇品之员兼之。今鹅城府院君李山海,方在京中,而曾经此任,实为宜称。若递李恒福,以山海兼大提学,使之磨炼重大文书,则必有草创润色之能,而无败事之忧矣。事系甚重,而群情亦然,故不敢不达。”上答曰:“依启。”

○弘文馆上箚曰:

伏以,人之所以帅吾身者志也,充吾体者气也。志先立而后,有以干天下之万化;气不馁而后,有以应天下之万变。是以,古之建大业、办大事者,不患业之难建,而患吾志之不立;不患事之难办,而患吾气之不充。竖此志,以为本于前;养是气,以为辅于后,透金石而无坚,视千万而犹往。利钝得丧之在彼者,纠纷不一,而吾之志益励,吾之气益奋,穹山穷海,不能遏焉,锐兵精甲,不能御焉,雷厉风飞,直穷到底。此英王哲辟之所以跲而复奋,危而益励,树伟烈于一代,熙鸿号于无穷者也。臣等伏睹殿下,在位垂三十年,亦尝锐于励精矣,亦尝厚于爱民矣,亦尝笃于好士矣,亦尝勤于治兵矣,无淫荒猎之失,以累乎清明之地,而一日二日,庶见至治之成矣。不幸而衅发岛夷,庙社为墟,人民鱼肉,甚至于祸及先陵,无前难状之变,式萃于今日。殿下之志,得无少挠乎,殿下之气,得无少沮乎?其必以为:‘吾虽励精矣,而卒致丧乱之弘;吾虽爱民矣,而只速土崩之势;吾虽好士矣,而仓卒鼠窜,乃出从臣之列;吾虽治兵矣,而大敌长驱,未见一镞之效,治终不可致矣,事终不可为矣,人浇不可复厚矣,士媮不可复振矣,茫如捕风,泯若棼丝,直付之无可奈何,欲翩然脱屣乎万机而不与焉。此臣等之所以且悯且惧,不得不苦口言之也。古人云:“多难兴邦;殷忧启圣。”盖宴安逸豫之馀,虽圣智,或陷于鸩毒;困衡拂乱之极,虽中人,亦可以玉成。况以殿下之明圣,而耻莫有如今日之耻,辱莫有如今日之辱,忧莫有如今日之忧,难莫有如今日之难,则殿下之所以拂励其志,而振奋其气者,当如何哉,而退托之念,常主于中,委靡之形,渐彰于外,服御之间,大乖薪胆之苦,听言之际,未见转圜之美。大臣进长虑之说,则或漠无可否;台谏献逆耳之言,则或未加优纳。循常之近规是务,而簿书之末,徒烦于指挥;不急之细察是遑,而《𬳶》、《駜》之征,亦累于宸聪。以至内殿未还,中外疑惧,而殿下曾莫之恤,挥斥群言,一至于此。经世之远猷,复仇之长策,则亦未闻日与大臣、宰从,讲劘畴咨,以觊其必施于举措。百隶之弛缓日甚,庶政之凌夷转剧,气象奄奄,如日将暮,上无以慰惬天心,下无以允孚民望,则灾妖之叠现,谴告之荐臻,亦何足怪哉?昔,汉高祖不以跳身扪足为危,挥洗揖说,吐哺纳策,丕造大汉之基;光武不以滹沱、蓟城自沮,延揽英雄,务悦民心,卒成中兴之烈。其英风伟度,至今烨然于千载之下,则后王之所当取法者,其不在此乎?唐德宗再罹播迁之辱,遂销刚为柔,刓方为圆,偸懦益甚;文宗,一经甘露之变,致惊忧丧气,阳喑纵酒,自比赧、献。其孱庸不振,至今痛裂乎志士之肝,则后王之所当深戒者,亦不在玆乎?伏愿殿下,毋过陨获于丧乱,益自奋励乎志气,意虑之鼓舞不怠,精神之澡雪愈勤,反之于身,不徒同适然之数、无妄之灾,而推原致乱之由,深轸稔祸之端,幡然改图,疾若风雷,凡可以耸服人心者,无不次第举行。亟返騩马之仪,用释群下之情;躬行太庙之祭,以妥先王之灵。日御正殿,延访臣工,使人人各尽其底蕴,有一言可底于绩,有一策可需于用,则汲汲然着实行之,棒有条痕,掴有掌血,以及疏远之进言,亦皆倾怀而采纳,以内修外攘为一策,以生聚训炼为一途,务为大有为之举,弗拘牵于常规之末。委任大臣,托以腹心,召见无时,或引入卧内,人才之贤否,军民之利病,政事之得失,无不一一与之讲究,使天下之条贯,烂然毕陈于前,可者行之,不可者罢之,则百为整顿,治具自张矣。以之用人,则念天职之公,而恢延揽之量,乃惟俊彦是要,以共济时艰,建是非之极,而好恶不爽,销彼此之形,而器使无方。以忠勤奉公为贤,而必用之;以弛慢自私为不肖,而必斥之,不牵于爱憎,而唯核其实状;不眩于毁誉,而夷考其所行,下至一才一艺,亦皆俱收不遗,不以兼备,而责一人之身;不以二卵,而弃干城之材,事苟可办,则崔、卢之门格可破;才若可用,则子京之跅弛亦取,小以授小,大以授大,以一世之人,供一世之用,则功緖有稽,而庶绩其凝矣。近日十条之规,正得此意,而守令一科之外,未闻有拔擢之举。此虽有司之失,亦岂非殿下用人之实,犹有所未尽而然也?若夫所以保民、治兵者,则其势不得不相须焉。是以欲治兵者,必先留意于保民之政。盖今日保民之道,亦无急于得民心而已。民心之于国家,如木之有根,如鱼之有水,木无根则枯,鱼无水则死,人主失人心则亡。臣等不敢远引前古,请以近事明之。往在变初,列郡瓦解,自东莱至京城,曾无一人发一矢以向贼,所在惊溃。民心之不固结于上,亦见矣。为今之计,当一以恻怛爱民为主。顷日筵中之教,君之于民,犹父子云者,惟此一言,足以济群生于水火,而仁不可胜用矣。愿殿下念念毋忘此意,疮痍者,思所以抚摩之;流散者,思所以劳来之;横敛之椎剥,思所以袪之;猾吏之侵残,思所以涤之;中叶以来,列郡贡案之病民者,思所以革之;兵兴以后,内地武人之牧民者,思所以汰之。申命铨官,慎择守令,而以慈祥恺悌为得人;委成监司,谨严黜陟,而以耗害小民为诛首,重力本之赏,严惰农之刑,以至城池之役,亦深以往失为戒,务从便宜,上不废公,下不伤私。用民力,如护元气,唯匹夫匹妇,不获自安为惧,不徒发之于声音,形之于命令而已,则邦本渐固,而兵于是乎在矣。呜呼!兵政之灭裂甚矣。堂堂大司马,只拥尫羸数百之卒,则脱有缓急,何以应之?臣等,每一念及,不觉胆寒。训炼之兵,亦以廪轻而役烦,稍稍散亡。目今所恃者唯此,而此又涣然,则京师之内,将无一兵矣。噫!今之制兵亦难矣。本兵之地,既如彼,训炼之卒,又如此,大敌当前,国无爪牙。臣等昧昧思之,实不知所以为计。无已则有一焉。国家兵政,深得寓兵于农之意,固无以议为,第古今异宜,兵农异业。以平民而隶束伍,释耒耜而操戈矛,养既无素,势必溃乱,不啻驱市人而战,则为将者,虽得如韩、白之伦,亦无如之何矣。若以兵不炼之故,而又欲驱南亩之民,日就于击剌之场,则民绝生理。本既先颠,将必至于兵农俱病,而国无以为国矣。古人云:‘兵出性命以卫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又曰:‘养兵之制,实万世之仁。’当今之务,亦无急于养兵而已。广募骁敢之徒,勿拘公、私之贱,期得一以当旧额之十,期得百以敌旧额之千,务精而不务多,内而宿卫,外而边防,皆以是充之,其不得为兵者,俱使之量出谷帛,以为养兵之资,则为兵者,日事操炼,而无不教善溃之患,为农者,终岁力业,而有仰事俯育之乐,亦何患兵不炼而民益穷乎?凡此数者,皆系重恢之大策,而其本则只在于殿下励志之如何而已。苟殿下之志,颓然而不起,萧焉而不振,则此数者,亦何所凭依凑泊,业以建、功以就乎?盖服御之鲜美,居处之安逸,便嬖之稔熟,宫禁之夤缘,皆所以害志之具也。一为所累,则清明者沈昏,刚锐者销愞,近而一身之动作威仪,尚无以整顿,况推之政事之间,以收风动之化乎?伏愿殿下,深烛此理,坚苦为心,如志学之士,一椅三年,以栉风、沐雨为美境,以敝床、疏席为佳趣,使沫血枕戈之念,一息罔间,则天理常存,而志无所不立矣。志既立,而将之以是气,则如造父御骏马,而驰骋九轨之道,投之所向,若决江河。人心竞劝,而百僚耸动,三年齐奋,而四方奔走,于天下,无难办之事矣。以之而贼可讨、仇可复,拨乱光恢,有不足言,而转灾为祥,特其緖馀耳。孟子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又曰:“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胡寅曰:“既往之愆,与化俱徂;自新之善,照映方来。”伏愿圣明留神焉。取进止。

答曰:“省箚。深嘉谠论。”仍传于政院曰:“下于备边司,可行条件行之。”

○以朴弘老为右承旨。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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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御别殿,试武臣用剑及杀手才,试毕,论赏有差。

○司谏院前启色承旨罢职、行护军李公沂嘉善加改正事,上答曰:“不允。”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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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御别殿,引见领敦宁府事李山海。山海受由归沐,故引见。山海进启曰:“小臣病日益深,不得已烦渎天听。已蒙恩许,惶恐感激,罔知所达。但所望者,并递职名。”上曰:“卿来已久,不得相见。职名岂有递理?未知下去,几时还来耶?”山海启曰:“贱疾速瘳,则岂不趋朝?国事至此,无以形言。中兴之事,收拾人心为本,而使人心不至溃散者,惟赏罚一事而已。军功论赏,多伪少真;科举重事,亦多不实。若此行之,岂能收拾人心?其次,炼兵、选将为急,而京中所练成就者寡,外方尤无足观。且兵兴四载,不得一将,诚恐选择之不得其道也。用将非一道,有驰骋突击者,有临机运智者。突击者,可以易得;运智者,百无一二。故有诸葛亮,然后可敌司马懿;有谢玄,然后可御符坚。今当以至诚闻见,不计官爵有无,地位高下,要得其人而已。丧乱之后,民庶无几,邑里空虚,尤当择任守令,而前日弃废者,今皆除授,此亦恐非苏残之举也。且有一事,不失中国之心。当今先务,将官出来者,务得欢心可也。近闻下流唐人,皆诟骂宰相,此无他,疑其薄待故也。外方分派者,力虽不逮,在京者,则都监频宜接待,以慰劳苦。变初西幸之时,只恃圣上至诚事大,故仰戴天朝,无有他虑,今则大失中国之心,此亦可忧之甚也。”上曰:“所言皆切当。朝廷方急于择将,而患不得知耳。教师等,非不欲厚待,力有不赡,而人情渐懈。予于接见之时,虽微贱者,无一毫倨慢之色。予性如此,虽欲不为,亦岂能乎?但唐人往来者,自初接见,无一知识之人,率多贪污之辈。中原人心亦如此,天下事可知矣。”山海启曰:“边患未弭,民情尚尔骚动,当思镇定之道,以防虑外之事。”上曰:“卿则告病而去,予则有如拘系,而病日益重,他日更见,何可必也?”命坐赐酒。上谓右承旨朴弘老曰:“选将之事,言于备边司;接待之事,言于都监。”上命赐山海耳掩一部。上曰:“日气向寒,好为往还。沐浴后,斯速上来。”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启曰:“小臣沥血吁呼,烦渎太甚,圣量优容,特赐恩暇,臣诚感激惶惧,不知所出。第念宰臣之受由沐浴,乃太平之事也,国家之所以优待宠异者也。今者南贼未退,西陲生衅,主上宵旰,朝野遑遑,此何等时,而有是命乎?抑臣之控恳,非为乞浴一事而止耳。诚以于国,无丝毫之补,于身有沈痼之病,尚且徒拥官衔,坐糜廪料,以公以私,进退无据。如蒙尽收职名,许归田里,兼且治疗宿恙,则庶几获延微喘,而少安愚分。倘或此愿未遂,则虽得蒙恩归去,而何心自安乎?抑心安,然后体安;体安,然后病瘳,固然之理也。心苟不安,则新病必发,况望其旧病之得去乎?虽日日而浴之,亦难见效。此臣之所以反复思量,不得不更渎天听者也。所带本职、勋号、禁火提调,并赐镌免,数月之间,命勿复叙班列,俾遂蝼蚁之愿,不胜幸甚。况文衡之任,亦前日之所已试者。十年之前,筋力不衰,精神不减,而尚不能堪。今则衰癃病,随日益深,睛瞳昏翳,如隔重纱,凡阅文字,接眼仅记,宁有不堪于康壮之日,而能堪于衰病之后乎?请亟还收成命。”答曰:“予意,引见时尽谕。卿不可复有此辞。抑予见卿之归,心有所感,而不能自奋,徒自耿耿耳。好往速来,深有望于卿也。”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得家信,老母闻臣将下去,日日匍匐门户,而待之既久,不至则涕泣悲伤,因而生病。老人心念所着,不可以他语宽譬。臣闻此,情思罔极。且臣病势益重,自近日,心火尤盛,或彻夜不寐。母子分离,忧病相仍,理难久长。若失今不得相见,则不无从此永隔,以作终天之恨,臣诚痛迫,不知所出。前日圣旨,已许臣归觐,但以日寒致疾为教。体臣之恩,至于如此,臣感激流涕,不知所达。然臣家事势,狼狈愈甚。即目未知老母果能随臣兄登途与否。或恐气力委顿,颠仆于道路,则臣岂暇自念身病,而不为往救,以待来春乎?今左相金应南,已为出仕,臣乘此寒冱未甚之前,力疾下去,则既可以老母思念成疾之心,臣亦见母之后,心气少苏,或可望于向瘳,而幸得还朝,公私之计,稍有两便。伏乞圣慈矜闷,命递臣职,使臣早得归见老母。惶恐敢启。”上答曰:“往觐上来。”

○司宪府启曰:“任实县监赵存善,自到任之后,无意于民事,沈酗度日,作为儿戏,极其无理。一道之人,莫不传笑。请命罢职。”答曰:“守令不可轻易罢职。”

○司谏院连启色承旨罢职、李公沂改正事。“壬辰年大驾西幸,仇贼充满诸道。自上轸念残民,特令勿捧其年分之谷,宣布圣旨,非一非再,奔窜喘息之馀,孰不感戴德意?厥后该曹,以官储匮乏,请为追捧,而不可失信于民,拒而不许,其去食重信之意至矣。今者该曹,于各道守令解由考准时,以不捧壬辰还上,并施越等之罚。该曹之意,欲使十行恳恻之教,徒为观听之美,而不为奉行耶?既令勿捧,而又施其罚,极为无谓。请其时成公事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升职与加资,自前施赏有差。顷日训炼都监郞厅尹敬立等,有陞叙之命。若陞品而资级不足,则只出应授之加,而以守下批,可也。今者既为陞叙,又授准品之加,或至于超躐五六阶,是陞叙与超资,一时并施也。铨曹不为致察,极为非矣。请吏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尹敬立等滥授之加,并改正。”上答曰:“出于无心,有功可赏。堂上与色郞,皆可推,吏曹推考,亦依所启。尹敬立等事,未知曲折,令该曹察处。”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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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宪府启曰:“领议政柳成龙,呈辞归觐,此虽出于人子之至情,目今南贼尚未渡海,西边又有警报,国事艰虞,甚于前日,此岂大臣顾念私家之时乎?大臣与宾厅,交章请留,而未蒙允可,使之轻易去国,物情莫不闷郁。今虽已出都门,行迈未远,犹可及止。请命召还。”前启赵存善罢职事。答曰:“依启。”

○宾厅左议政金应南等。启曰:“来十六日拜陵事,已为命下矣。还都之后,遍谒诸陵,实出于孝思之不容已者,而礼亦当然矣。但册使累月留京,唐官络绎不绝,凡百支待酬应之物,皆责办于畿邑,孑遗残氓,疲于奔走,少无休息之时。今此拜陵之举,凡事虽极其简约,而各邑自尔骚动,重困民力,亦且不少。况西边之事,日益危迫,上下遑遑,策应方急,历谒园陵,恐非其时。非不知圣教之屡下,而势有难行,惶恐敢启。”答曰:“虽为拜陵,不得为策应乎?不可已。”

○传于政院曰:“金大来以按察御史,往观江边城池、器械。今日发送云,故言之矣。胡人,以马为事。江边,彼此数日程,野草,潜为分遣人,或用火箭,尽为焚烧可也。此意金大来未发行前,令备边司,斯速回启。”

○备边司启曰:“野草焚烧,使胡人不得牧马,圣算所及,实出寻常,第闻彼边地势阔远,势不可尽焚,而若逾越彼地,无端放火,不无惊疑煽动之患,恐难为之。但此贼,虽来犯我境,野无所掠,则势不得长驱深入,惟据险清野,最为急务。此边草长可焚处则焚之,近江民家可以量入处,亦为叠入,缮完城子,多掘品防,凡所备御之策,各别措置事,金大来处言送。且即招前兵使申磼问之,则江边列镇,军器、粮饷,俱为匮乏云。设令抄送内地之军,而无粟可食,无器械可用。边事至此,极为寒心。此意并为言送,与监司、兵使同议,推移分置,以备仓卒之用,似为宜当。且本道田税米,常时则输纳于江边七邑,内地云山、熙川、龟城三都会,以为军粮,而近来则以唐将支待之故,皆令输入于直路,当此事变可虞之时,备粮无策。虽不能依平时数输入于边上,而四分之三,输入于三都会,以补军饷之用,而趁此秋谷未发之前,急急捧受事,亦为言送,何如?”上答曰:“依启。防备所当为之事,岂可过疑而不为?焚草一事,最为切急。此非寻常之虏,带甲十万,决难支吾。关西士卒有几,岂不寒心?彼虏善射惯战,长于驰击;我兵单弱怯懦,争锋于原野。其势必败,而平地之城,亦恐难守,须令择山城入据之。小小镇堡土兵,不过十馀,有无不关,而适足为虏人所资,皆令叠入于坚城大镇,清野以待,必据险邀截,而非火器不可。内地数三处,亦必屯兵固守,然后使江边有所恃而维持。关西,虽曰錬兵,而炮手生踈,不若京中炮手,量数抄送。且虏必合冰,倭必春汛,二月之前,倭贼必不敢动。韩明琏、金德龄,俱以一时骁将,空留于南方。宜令率其麾下,或募兵,称以左、右别将,屯守于关西要紧处,闻变驰来,足当一隅,而此人等,俱有声名,关西人心,不无所镇。且前日传教,而不用予言矣。虽然虏势至此,不可坐而待之。破虏,非降倭不可。金应瑞本当递差。若于此时,差出应瑞之代,使应瑞,率其麾下降倭及高彦伯阵中降倭,往镇于关西某处,如有事变,可以得志矣。大抵用兵,必先料敌,而能为制胜者也。如欲料敌,必用间牒。更令边将,详探虏情亦可矣。凡防备之事,轻且急者,则言送于金大来,大且难决者,则随后议启,而又必与兵判同议。”

○备边司启曰:“焚草一事,更为详议,则臣等之意,皆以为难行,而观势量度,随便处置,亦或一策。令兵使,商量为之无妨。小小镇堡,常时冬节,则例为叠入,而其中有经冬不为叠入之处,观其形势,并为叠入亦当。制敌之具,莫要于火器。本道炮手入送事,已为启达矣,京中炮手,量数抄送,圣教极为允当。令训炼都监,择出精妙者,定哨官领送。炮楼,虽未能容易造作,而略仿其制,或以土壁,或以木版为之,排设大小火器,以为御敌之用。此制,军器寺佥正李珍,颇能晓解,金大来下去时,并为随行,急急措置为当。内地数三处固守之教,亦为允当。安州、定州、龟城等邑,别择有才智武官差送者,盖亦为此也。但各官仓库,一样虚竭,虽有万兵,无食不能久屯,极为闷虑。今闻咸镜道所采银子五百两,来纳于工曹。三百两为先除出,送于义州,中江换贸军粮,或散贸于本道有实人处,分置于安州等处为当。韩明琏、金德龄,实是一时骁将,令率其麾下,或募兵,称以左、右别将,屯戍于西边要紧处,允合机宜,急速招来为当。金应瑞率降倭,往镇关西之事,亦为宜当,而南贼尚未撤,主将不可轻易迁动,恐未易议。敢启。”上从之。

○司谏院前启当该郞厅罢职事。答曰:“此曲折,予未之知也。岂至于罢职?”

○备边司启曰:“今见马都督移咨,老乙可赤部下㺚子赴市,密说于唐人曰:‘我家㺚子,前往朝鲜地方窇参,朝鲜官兵,将㺚子杀死数多。今我家都督,凑了许多精兵,要去朝鲜地方,报仇抢掠云云。’当初此贼,刷还我国被掳人民,累送书契,似若输其诚款,而边将处置失宜,捕斩采胡人,彼贼执此为说,归曲于我。其狺然肆毒,不待智者而知之。咨内报复之言,必非虚传。若于合冰之后,举众来犯,则以我国兵力,决无抵当之势,极为可虑。在我备御之策,固无所不用其极,而咨内辞缘,不可不急急申报于辽东按抚总镇衙门,而措辞大槪,以本国虽与建州夷虏接境,而自前遵守天朝禁约,不敢私相往来。顷者,老乙可赤,因刷还人口,通书于我国,欲为私交,我国以大义拒之,至于移咨贵司矣。厥后,建州胡人,十百为群,越江采,无所顾忌,抢掠民财,自相斗格,至或有杀伤者。因此怀愤,反肆侵轶之计,不测之祸,将发于朝夕。伏乞贵司,将此曲折,转报各衙门,谕以皇朝禁令,俾无造衅动兵之患事,令承文院磨炼,急差事知译官,不分昼夜,驰送辽东,而马都督处,幷及致谢之意,何如?”上从之。

○平安道德川郡,雨雹交下,大如榛子。观察使尹承吉启闻。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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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上幸崇礼门外,亲试武艺,论赏有差。武士,片箭二中者,升职;一中者,儿马一匹赐给。炮手三中者,有职则陞职,良人则禁军除授;二中者,儿马一匹;一中者,木绵一疋赐给。上曰:“古人云:‘鸟铳五倍于弓矢。’我国今岂可轻?画数既同,而论赏则异,人心不无解体。政丞金应南。以为:‘弓矢为上,鸟铳次之,杀手为下’云,予意则不如是。鸟铳一中者,虽不得准给儿马,加赏之意,问于该司及都监。”回跸时,摆拨儿等五十馀人愿得寒衣,诉于辇前,上驻辇劳问,令接待都监,量给衣资。

○王世子夕问安。

○传于政院曰:“今日亲临试才时,片箭为鸟铳所负,至于数倍。古人以鸟铳五倍乎弓矢者,信哉!今太仆有馀马三十匹分给次,都监炮手,外方炮手及杀手与武士,他人自愿放炮者,皆三柄一巡试放。书启,言于训炼都监。”

○夜五更,飞星出轸星上,入北斗星魁下,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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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王世子朝问安。

○政院启曰:“拜陵之举,出于圣孝之至,畿甸民弊,有不可计,而但今寒节已深,日晷极短,远地举动,必至凌晨犯夜。近日圣候,犹未快平,诚恐触冒寒气,群下之情,不胜闷迫。请命停止,姑待明春退行何如?”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崇礼门外试才处,当初未知是何处,昨日见之,则乃是万人行路中,非人君可坐处,似为未稳。若后日成例则不可。”

○上教政院曰:“黄海道试才人,更为覆试,则恐失人心。不若当此之时,其入格者,尽为许科,使之自裹其粮,赴防于西鄙,斯为得策。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马都督移咨之意,御史已为知去矣,道途之中,如有疾病事故,则必不能速达。以咨内所报观之,则冲突之患,朝夕可虞,防备之事,不可晷刻迟悮。请急速遣宣传官,不分昼夜,驰往于本道,密谕监司、兵使,与之同议,清川以南炮手,急急精抄,火药、火器,并为输运,添防于要害处为当。且今日所急,无大于储峙粮饷,而本道仓库虚竭,措备无路,极为可虑。甲午、乙未两年,应纳贡物,奴婢身贡,及此秋谷未发之前,抽出作米,以补军饷之用,而句当之人,如不得人,必不能及时办集。本道都事,以台谏侍从之人,各别择送,以委调粮之任便当。敢启。”答曰:“依启。今日御戎之策,莫过于清野。我国谋拙乏虑,号令不行,若聚粮而为贼所资,则非细事也。若焚草收谷,清野以待,则彼虽百万,无能为矣。清野二字,更望指授。”

○以李山海为弘文馆艺文馆大提学,韩准为议政府左参赞,宋赞为议政府右参赞,权栗为人疏脱,素昧韬略,论功专阃,筹策蔑闻。对垒多年,威望反挫,料敌制胜,盖非其才。幸州一捷,谓非天幸可乎?为汉城府判尹,李光庭为礼曹参议,韩俊谦为侍讲院弼善。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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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司谏院启曰:“关西方有可虞之端,道内守令,不可不极择。江西县令赵珙,发身卑微;龙岗县令金德谨,人物凡庸。请并命递,各别择差。纳粟嘉善崔德隆,方在丧中,而同知下批,该曹不为致察。堂上、色郞厅,请命推考。”上从之。

○以备忘记,传曰:“今此虏势,定非寻常。我国,以何兵力御之?郡县无城子处,虽有城而不坚处,不可留置仓谷。若拔一二邑,得资其粮,为患非细。江边近处,无山城乎?商量指挥。且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分,兵分则力分。况兵素少,而不可分者乎?未知贼发于何处,似当留兵于数三大镇,闻贼所向而御之。且我国,惟粗备边镇,而内地则曾不留意,荡无保障,边城一破,望风崩溃,非怪矣。今于关西中道,如定州等处,可聚兵屯守,以为声援,但观定州城子形势,非可守之地。未知此外,有他可守处否?察处。安州有曺好益,可以守之,然择遣武士数人,或称曺好益军官,或称他名,与好益协力措备似当。兵使军官,未知已带率几人?此时不可有定限。若精抄勇悍善战若干人,加定军官下送。且古者有大事,则必祭神明祈告,于征伐亦然。昔,符坚入寇,晋祭告名山。今宜以㺚虏入寇声息,祈告于西方祀典所载及前代名将之神,未知如何?感应之理,不可诬也。并察而回启,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伏睹圣教,其于西方之事,算无遗策,固当遵奉施行矣。此虏兵势甚盛,若犯我境,则以我国兵力,决无抵当之势,极为闷虑。上自江界下至义州,贼来之路,槪五六处,而碧潼以上,则山势极险,冰雪又塞,则似难冲突于内地。自昌洲至朔州、龟城,乃是通行之大路,此蒙古、契丹之所以得志于前朝者也。今日所虑,唯在于此路,而其间别无山城可据之处,惟是昌洲、昌城两镇城子,虽不牢固,而此乃贼路要冲,当为必守之地。想监司、兵使,亦已料理,必为防守之计。大军聚集于此,则两处仓谷,不须移置也。如朔州、龟城,则军饷所储,视他邑稍优,而朔州则城子龃龉,龟城则元无城子,此两邑,恐难为保障之地。然朔州有延平、溪畔,南岭险绝,可以遮截贼兵,此处仓谷,亦不可不留置也。定州亦内地之雄邑,而非但城子低微,形势亦非可据之处。本州之西三十里,有郭山山城,真天险之地,其中可容万兵。又有本郡仓谷,临变可以移守也。安州之城,胜于定州,而又有曺好益为之倅,稍可恃也,而第以此人,难为驰突击刺之事。择遣武士勇健若干人,称为军官,使之协力拒截,极为允当。兵使军官多少,问申磼,则所带者,未满二十云。盖以粮饷不足,难于多率也。臣等曾已启请,不计罪斥、罢散、在丧之人,欲抄择书启,其中年少武勇之人,抽出若干,下送为当。本道山川及前代名将之神,祀典所载可以祭告之处,令礼曹,将㺚虏声息,祭文制述,香币并备,送于监司处,祈告宜当。以臣等所见闻言之,必朔州、龟城、宁边、安州、郭山,当为大镇留兵之地。闻贼所向,而御之为当。但遥度为难,未知实合于事宜否也。量度形势,临敌制变,唯在于巡察使、兵使处置之如何耳。以此意,并为下谕何如?”答曰:“依启。郭山,既有山城,则邻近邑仓谷之可虑者,不可不移置于此处。若待变作,则苍黄失措,以何人力移置?必不能矣。更议指挥,似不可预虑骚扰。此时得人为最。近来关西守令,铨曹多不择差,而人亦以西方为稳身地,岂不寒心?守令之不合者,皆改差,极择除授,最先之务。咸镜道,今无所为,若于平安道相近南道之郡,预抄精兵装束,贼势万一鸱张,平安监司檄召其处守令,即领兵驰赴如何?且恐平安监司号令,不能行于咸镜道也。”

○以申点赋性伶诈,他无足观。自登崇班,黩货无厌,汰侈已甚。为同知义禁府事。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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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大司宪金瓒启曰:“臣本以庸驽之资,又乏学问之功,侥幸科举,遭际圣明,历敭清班,滥跻宰列,徒积尸素之诮,未效涓埃之报,只是圣世无用之一物耳。自顾悚惕,常切覆𫗧之念。不意玆者,宪长之除,出于人望之外,闻命兢惶,措躬无地。臣前此冒忝本职,亦非一二,而悠泛度日,备员苟容。平居,既不能责难极谏,临难,又不能随事尽言,其疲软不职之状,非徒圣鉴之所洞照,抑亦在朝之所共知也。况今国事多艰,邦本已瘁,南贼未殄,西孽又,忧虞之状,不一而足。警急之报,四面而至,人心涣散,国势岌岌,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格君非、振朝纲、纠官邪、釐弊政,其责专在于台谏。当此之时,虽极择刚方正直,为一世属望者而畀之,犹惧其不称。况如臣昏劣无状者,何足以当是任乎?非徒此也,向在壬辰,贼虏犯京之日,臣母仅得出城,旋又奔播于高阳地,臣苍黄扈驾,未得相见而去。及在平壤,伏见高阳诸邑陷没之报,老母存亡,闻知无路,泣血陈疏,特蒙往见之命。晨夜星驰,乃得相遇于永平地,即欲奉还行在,行到丰田驿,将向铁原,而适因其前川桥圮水涨,不得渡。又以贼兵迫在其后,不得已转向金城等地,间关万死之馀,九月,由间道,始达江华。都体察使郑澈,为人少有才艺,或称狷介。然素无行检,唯事猖狂,加以局量褊狭,情志回邪,汲引群小,摈斥异己。当己丑逆变之起,为乘时报怨之计,诬陷善类,斲丧国脉:‘邦之杌陧,曰惟一人。’讵不信乎?方在其处,状启留臣,请为副使,因向忠清道。虽缘道里梗塞,未能即达,而趁不得还朝,臣罪一也。及澈赴召之后,特承仍留之命,又差柳成龙副使,仍管两湖军饷等事。其后,改授全罗捡察之任,转差刘总兵接伴使,首尾三年,出入湖、岭三道之间,而徒费厨传,一无成效,臣罪二也。臣有八十老母,流寓清州地。顷闻得病危苦,请暇归觐,而中路患痁,淹留旬月。与母相见之后,即欲上来,而痁疾又发,倍前苦痛,方在呻吟之中,伏承召命,累日调理,始得登道。非但多事之时,稽谢恩命,又过《法典》受由之限,显犯应推之罪。臣之罪,至此而尤大矣。夫台谏以纠劾为任,必先正已,然后可以正人。臣之前后负罪,至于如此之多,何敢一日冒居,纠劾他人之失乎?请亟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宪府启曰:“国家因西边警急,列邑守令,皆易以武臣,虽出于阴雨之戒,至于内地,亦遣武人,抚字失宜,先致荡败,非计之得也。龙岗县令李随亨,弛缓无勇;江西县令金义俭,非但顽愚,有同土梗,家在黄州,距本县,只隔一日程,必多贻弊之事;江东县监金渭,性本多怯,临事媕婀,俱不合缓急之用。请并命递差,不计文、武、荫官,各别择遣。”答曰:“依启。”

○上教政院曰:“凡事有所主之人,然后经略有条理。今日国事,勿论虏势,大贼在境。下三道则既委于右相矣,又出都体察使,使专前其馀四道,南北相应,恐或得宜。议启。虏患,前朝备矣。前朝《史记》相考,凡百策应之事,据而行之亦当。并参酌施行,言于备边司。”

○上教政院曰:“今此西虏,既有警报,予意前后事状,不可不告变于兵部,或奏闻。且引董山事,请严谕老乙可赤,俾不得违越疆域,开衅侵犯,如何?虏患若出于数月之后,则犹可及止。虏若不奉天朝则已,不然则不得不听天朝之命矣。斯速议启。”

○备边司启曰:“建州㺚子,狼子野心之类,中朝亦不能制其死生之命。常年入寇,抢掠于辽东等处,而一边朝贡,中朝亦知而勿问,以施羁縻之计。今此老乙可赤事,我国已为咨报,而其来咨,但令严敕边备,以防不虞而已,无他处置之事,其意可见。但处置与否,在于中原,我国则惟当早报声息。然事变未出之前,奏闻则恐未可遽为。只以传教辞缘,该备为咨,别遣事知译官,星夜进去,呈于辽东都司,使之转报按抚衙门,有所处置,则庶似便当,而各衙门亦必报于兵部矣。请令承文院,咨文急速磨炼,发送何如?”上从之。

○以黄佑汉为汉城府左尹,黄是为弘文馆应教。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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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以备忘记,上教政院曰:“禁军,乃殿前亲兵,其选不可不精,近来冗杂无比,人皆贱之。已除授之人,则猝难尽汰,今后凡以功应授禁军者,可除禁军相等之军职,俾受禁军之料,禁军则一切依《大典》取才充差,又依前规都目,升降付品,第其科之高下宜当。言于兵曹。”

○备边司启曰:“祖宗朝,或以大臣,分兼诸道体察使,常时则在朝,而专管其道之事,有时在外,巡历而还。圣虑所及,实出于此,臣等不敢有他疑。前朝御北虏之事,我国之人,虽为将者,未能知之,无以考成败之迹。故臣等,前者亦有此意,令本司郞厅郑经世,次知收辑,而时未毕修。今依传旨,更令他人,急速抄出成书,何如?”上从之。

○以朴弘老为忠清道观察使,尹承勋为同知中枢府事,郑逑为承政院右承旨,李好闵为人材器超凡。其文雅丽精密,一时词令,多出其手,龙湾教制,尤极恳到。当其抢攘,见之者,莫不陨泪感动,思有以自奋。为承政院左副承旨。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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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上教政院曰:“禁军,六两不入格者数多,则势难尽汰,骑射又不入格,然后汰之可矣。然其中,若或以某功而除授,或以侍卫有功而除授,或以东宫陪卫而除授者,则皆不可去。军功禁军,骑射又不入格,则不得不汰,而然此则或移送于都监,或付军职,俾不失酬功之典。凡此等曲折,皆临时酌宜处之,言于兵曹。”

○司宪府启曰:“台谏,为人主耳目,凡有所闻,随事弹劾,乃其职也。顷日李忠吉之事,言官据其所闻,明知其不合,故至于论递,而备边司偏信一二人之言,多费辞说,偃然启请,强仍已递之人,殊失待言官之体。物情莫不骇异。备边司次知堂上,请命推考。前郡守金大畜,曾任渭原郡守时,不谨瞭望,致令采参胡人,阑入其境,掠取放牧牛畜,已极可骇,而敢生要功之计,虚张闾家侵突之状,擒杀饥饿垂绝之胡,斩头、先射之功,几尽归已,瞒报主将,欺罔朝廷,闻见极为痛愤。请命拿鞫,凭阅监、兵使前后状启,依律定罪。边报重事,不为详核,徒信诈伪之说,蒙然转启,亦为骇愕。前兵使申磼,请命推考治罪。”上从之。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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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司谏院启曰:“我国家二百年来,至重至严者,唯科举一事而已。近因变乱,科举滥觞,混淆苟杂,渐至于不重不严,识者之寒心久矣。今者遣官试制,斯不过一道课试,而自上特命覆试,其取人慎重之意至矣。为该曹者,所当将顺其美,与武士一样再试,乃其职也。何敢以定其坐次,偃然直启,以创无前之例乎?非但赐第恩命,不出于上,至使科举重事,益归于轻,其擅便无忌之失,毁蔑科典之渐,不可不惩以杜之。请该曹堂上色郞厅,并命罢职。”答曰:“推考。”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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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御别殿,引见备边司堂上。上曰:“南事,尚未定,西北,亦有变。各陈所怀。”领议政柳成龙进启曰:“建州㺚子,强十馀年。今因渭原之事,怨隙已深,边衅必生,而西边兵力寡弱,添防无策,军粮亦乏,此最急忧。且江边形势,水上则令朴名贤察之,水下则李时言,为之兵使,当从中策应,而不可无继援。若送兵使敌体之人,则事或掣肘。崔辅臣已为别将,若使此人,率安州以北之军,屯于龟城之间;又使他人,率安州以南之军,屯于安州,则似好,而崔辅臣,臣不知其何如也。以臣所见,年少轻率,他人亦不得其可者矣。黄海兵使具思稷,亦当驰援,而其为人器,臣亦不知。大槪边防如此,故人心汹惧,京城小民,朝不谋夕,或有散去者。必定人心,然后他事可议。若或土崩,则不可以号令定之,不可以计虑聚之也。”上曰:“左相,亦为某言。”左议政金应南启曰:“在外所议,成龙尽启矣。平安道列镇堡中,高山里最为要害大镇。必择有计虑识形势之人差送,而其馀边将,亦不无不用之人,厕乎其中,一时并递,虽似骚扰,亦不可不择。得其能为突击者送之,亦可矣,近观此贼,诡诈不测,若出于昌城以下,则可防矣。”上曰:“贼若出来,则何处不可?观平安一道,无可拒截。虽限江水,合冰则成陆矣。”刑曹判书李宪国启曰:“小臣,咸镜道,则未尝往来,而今见其道启本,此贼,老乙可赤之麾下乎?”上曰:“北道之贼,乃谓老胡所送,则予所不知,虽出于平安道,孰能御之?大抵平安道无兵。虽有数万,皆散在各镇,设使猝发,岂及应援?择将虽急,此亦可虑。”知中枢府事申磼启曰:“江界至义州,土兵元数,仅二千馀名矣。”上曰:“十万馀众,如云出来,则设令二千,同聚一处,何以支吾?”申磼曰:“若出于秃鲁江,则尤不可支。人皆谓江界,雪塞则无虞,而臣以为,若合冰,则极难矣。且清川江上流极浅,可以步涉矣。”上曰:“若守安州,此贼必顾后矣。前闻倭贼云:‘尔国如鸡卵。’言破外则其内自溃也。必于某处拒守可也。”申磼曰:“狄逾岭,可以守之。”上曰:“民间有私储者乎?”申磼曰:“民家稀罕,故无如西南积蓄者矣。”上曰:“闾阎,若不得作贼,则岂可长驱?”申磼曰:“江界、熙川等处,闾落至稀,无所掠处矣。”兵曹判书李德馨启曰:“若失官仓,岂不可忧?”上曰:“必据山城,然后可守。中原城,尚不足守,况如安州、定州等城,迂阔矣。以边将言,必有退守,然后可以进战。且凿冰之事,备边司亦言之,多伐江冰,积置如墙,则不亦可乎?”申磼曰:“秃鲁江口及鸭绿江等处,相距或五里、十里间,江水合冰时,凿冰成穴,多植多枝木,捍如鹿角城,则贼骑不得突入矣。”上曰:“所谓品防,凿冰成穴。予所言者,伐而积之也。”成龙曰:“虏骑如风雨,秃鲁江边,则犹可防之,鸭绿江,则人民不足,岂能成乎?”德馨曰:“平安道形势,必须固厄江边之险,以为坚守之计。若失其初面,而迎敌入境,则有如决水之难遏矣。秃鲁江、婆猪江,为贼来大路,而仇宁、昌洲以下,又为万众长驱之地。其间,择其形险,以为必守之地,如军粮、军器、火炮诸具,预为输入其处。其后则狄逾岭、牛岘及朔州延平岭,乃是险厄可据之地。此等处,只在本道受任者,临讥察势,善为措置而已。”上曰:“备边司,量为之。江边城,设于平地乎?”申磼曰:“渭原、碧潼,则依山筑之。”上曰:“虽依山筑之,而若有俯临之峯,则不可。古人可谓无谋。”申磼曰:“渭原城,亦有俯临之峯。”刑曹参判柳永庆启曰:“朔州为贼要害,军粮亦多储,而其城四面,皆可窥见。顷日传教,欲移此州军粮,而若大军拒截延平岭,则虽不移置,可也。”行知中枢府事郑琢启曰:“我国形势,非如中原辽、蓟之平坦,贼必以长蛇入来,虽多可以对敌。必先调兵粮,以保形势为当。”成龙曰:“既设大镇于安州,又屯重兵于宁边、龟城、定州,亦莫不然,则贼不得出没于其间矣。且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也。”申磼曰:“京中炮手二哨,下送平安道云,京城不可使虚踈。本道教炼炮手精抄,则可得二千,以此分防,似无不足。”上曰:“然则炮手不欲下送乎?兵判之意,如何?”德馨启曰:“臣之意,亦如是。京中炮手下送,则不但京中虚踈,渠等妻子,只仰渠料,且衣装不备,不耐边寒。以本道炮手,分送江边;黄海道炮手,次次推送,则亦无一路供馈之弊,似甚便好矣。”上曰:“备边司议为之。”德馨曰:“龟城、定州间屯兵,则崔辅臣,或他人中,得人送之,然后可为掎角矣。”申磼曰:“军则可以调发,而粮饷无出处。若无粮饷,则数万之军,即为溃散,极可闷虑。本道无富民,他无可得之路。年前田税,太万馀石、米仅二千石。以此供馈天兵,亦患不足。今之可为者,唯各司奴婢身贡作米及内需司奴婢身贡,辏合用之,而臣曾将三番军士奉足、代粮米,令各其界首官捧之,则几至二万二千馀石。储置各处,使之待变,而明春若无事,则给送防戌军人,此则稍优矣。”德馨曰:“他物则不敷。唯老残军士,抽出得米,似可矣。”上曰:“备边司速为商量为之。凡事不可只消议论,逐节着实行之。”宪国曰:“正二月不远,不可徒为议论。”上曰:“满浦城险乎?”申磼曰:“自北至南,极险矣。高山里则在平野,无据险也。”左副承旨李好闵启曰:“若不据险,不如中原之筑于平地也。”上曰:“承旨之言,然矣。中原之城极高,我国之城不高,而无据险之处,则不可矣。”上谓申磼曰:“募谷不可为乎?”申磼启曰:“平安之人,无不受空名帖者矣。”大司宪金瓒启曰:“平安道军粮作米,有司己尽料理矣。又有一策,该曹所储银两,优送义州,贸谷于中江,则使船运,分置于江上诸处,必大有益,但恐节晩冰合,未及船运矣。”上曰:“此贼在于何方?”德馨曰:“咸镜南道及江界等处,最近。”申磼曰:“在闾延、茂昌等僻处。”成龙曰:“在中原叆阳堡近地。”上曰:“胡游击檄书,已入去乎?宣谕之事,不可已也。唐兵来此之奇,渠必闻知矣。但未知倂送我国人否也。”德馨曰:“古人重间谍,或自募定送可也。”申磼曰:“满浦人可送,以其居常往来故也。”吏曹判书洪进启曰:“前日,西方守令,就叙用人中,勿拘解由,越等人员拟望事,捧承传矣。北道及南方防紧处,并依西方守令例,勿拘解由,越等拟望何如?”上曰:“言于备边司,察而为之。”正言赵正立启曰:“兵难遥度。淹以岁月,徒为论议,则正如道傍作舍。宜送体察使,捡敕诸事可也。黄海武士,以今试取观之,五千馀人,岂曰少乎?别择将领,训炼装束,闻变入送,策之善也。其道之事,甚为弛缓。兵使具思稷,不能察任,所宜递易。”上曰:“兵使当递,而我国新差之人,或不如旧矣。平安道体察使下送事,予则未解。备边司议之。”金瓒曰:“今年田税,皆定下下,民情为闷。今岁虽登,岂无不获之人乎?”上曰:“顷使大臣议此,而该曹已勘定乎?”户曹判书韩应寅启曰:“前者,经筵官卢稷,请不许灾,故皆以下下施行。”上曰:“好处则岂止下之下?”金瓒曰:“畿甸,则天使久留,徭役甚烦。”上曰:“有司量处。”上谓德馨曰:“黄海道今次取人中勇锐者,非止一二。此一榜,别为一群,留驻要害处,待变如何?”德馨启曰:“若送于监、兵使处,使之分防,则不能成形。当择将领,别为一队为当。”上曰:“分离定送,则虽真勇士,无所用武。此皆出身,必得统御善将之人,定送可也。判书更勉励焉。”同知中枢府事尹先觉启曰:“小臣觐母于庆尚道,与体察使李元翼相见,则曰:‘汪鸣和来言:“贼虽狡诈,而几半过海,虽不知早晩,势必入去。但小西飞,已通我国炼兵之事,故关白以为:‘朝鲜,既能如此,吾不可缓。’使一岐岛,聚兵四万而训炼,主岛者请,止炼一万。”云。’”上曰:“其言,虽不可信,小西飞,顷在城中,何事不闻?中原之事,亦必细知。”先觉曰:“沈游击云:‘李元翼为体察使,南下之言,行长先闻之。’云。元翼且言:‘倭贼撤回后,托以往来中原而出来,则势难禁抑,且不得通情。别择唐人,无兵独留,则可为便当’云。”成龙曰:“倭贼尚尔徘徊,其去难必定。若卷回,奏闻时,可以及之。”上曰:“若送制其下三道之人,如设兵备道之言,则奈何?如胡游击辈出来,则不可说。每见平安、江原等道监司状启,诚不忍见。各道分派教师等,在在诛求,照名征索,编伍之兵,无不破产。迭相教炼,无一定规,所业渐就生踈焉。然,备边司临机议处。”德馨曰:“使通事伶俐者,赍去银两于巡按、巡抚衙门,言其无赖作弊之事,使之善处何如?”上曰:“事体未稳。”成龙曰:“天使想已通于石尚书。故其误拆之书,亦言游击之事,而徐当处置云。盖与孙军门相隔,故不即令撤耳。”上曰:“孙军门与石尚书,相隔乎?予全不知。”成龙启曰:“孙军门与科道官等,以为不可许贡;石尚书,则请许封贡。以此不相能。方今倭贼尚未渡海,故难于发言,而如是云云矣。”先觉曰:“闻沈游击,谓柳东立,狂的不可率去;黄慎的当,欲为率去云。”上曰:“岂以渠意率去乎?且天使,何故径入贼营乎?”成龙曰:“清正迟回不去,故催迫欲送云。”上曰:“天使入倭营后,清正不肯渡海,则奈何?”先觉曰:“平义智,以头班尚留,清正亦必不往云。”应南曰:“以此二班去后,谢恩亦难也。”德馨曰:“北道途里邃远,人心愚顽。且京师绝远,武将贪,多失人心,零贼窃发之时,亦不无诱引之患。慰悦人心之举,恐不可不为也。”上曰:“欲何以为之?”德馨曰:“平日,衲衣、军器等物,下送本道,俵给军士矣。今亦依前例下送。且问其疾苦,完护杂役。”上曰:“言于备边司。”弘文馆校理金弘微启曰:“本馆官员,全无解《周易》者。金时献为李元翼从事官。大臣自辟,处置似难,而闻先觉之言,则元翼以无经筵官,为未安云。更令备边司,议处何如?”上曰:“古有廷臣自择之事,体叚未安。予意则似难矣。”弘微曰:“顷见内医院传教,神气似不安。小臣见之,不觉涕出。一国飞潜、动植,皆仰上身。国运不幸,遭无前之丧乱。自上修己责人,定其圣心,急收人情,渐次整顿,内修外攘,则世事岂难治哉?心者,神明不测,危动难安。魏伯阳《参同契》谓:‘真人之息,至踵。’积之之久,烦恼澄静,本体莹然,治心之捷径。若少误用,或入于异端。司马光思虑烦乱,达朝不寐,而念中,故不乱云。程子以为:‘系迫,似一串珠。’佛家注念,冀其顿悟,上达未安。一僧问高僧:‘佛何在?’曰:‘在庭前柏树。’思索此意,因以悟发。又一僧问安心之术,曰:‘然心来。’其僧思索不得,谓之曰:‘了不可得。’曰:‘将则尔心存也。’此异端之事,不知吾儒真脉,则如此误往。必须安恬神气,滋养义理。古人云:‘养心,莫善于寡欲。’若先澄清本源,则盗贼非所患矣。”训炼都正赵儆启曰:“江界形势,则臣亦见之。贼路虽险,冰合之时,秃鲁江口,便成陆地。若从此处,绕出伐登浦等处,则江界蹶矣。申磼,虽言植捍之策,贼亦可斫而入。臣意以为,伐登浦堡,移设于其傍据险处,他堡叠入。又令南官守令,有兵者守之,则似好矣。”先觉曰:“然则山羊会、童巾江等处,亦可为也。”上曰:“此亦备边司议为之。”弘文馆副修撰洪庆臣启曰:“平安道守令,多数改差矣。今方收籴之时,不可不催促下送。如有趁不赴任者,则摘发治罪,何如?守令无故弃官,极为不当,而或病重而去,则祖宗朝准期不叙,还除外任,此是极法。顷者郑晔,病之实否,虽不可知,既非关防之地,则拿来过重。以此成规,则不可。”弘微曰:“儒臣接待,与武夫不同。武夫多以军法从事,儒臣则当培养礼义廉耻。郑晔之病,不论实否,而似为未安。”行佥知中枢府事申点启曰:“南贼未退,而金德龄移送西方,似为未稳。”上曰:“金德龄犯罪不小。杀人而有司莫敢治,守令不得问,极为骇愕。”成龙曰:“倭奴饱闻,谓之飞将。其罪亦多,姑留其处为当。”宪国曰:“飞将挟乙,皆是长城县监李贵之说。”上曰:“当初,予哂抚军司如待韩信之语。赐号翼虎,尤为无理。人腋之下,岂有虎乎?”成龙启曰:“私情闷迫,不得已下去,物议不容,召命屡下,跼缩兢惶,有如负罪。且既受体察重任,筋力所及,敢不殚竭?京城在荡然空虚之中,而畿甸亦多经理之事。所受者,近则可以措置,远则势不相及。咸镜一道,请畀能者。”上曰:“咸镜道,既有监、兵使,但为己所事,号令、规画可也。”成龙曰:“小臣顷往骊州,出身数人来言:‘今岁丰登,若于农隙炼习,岂不成就?’云。闻李时发炼兵、分军等事,极为精详。京畿、忠清,次第举行,得将授之,不患无兵。”上曰:“婆娑城,极险乎?形势如何?”成龙曰:“形势太露,中无隐处。城后有峯,必如平壤牡丹峯,设险坚守,可也。”上曰:“龙津,无据险处乎?”成龙曰:“此乃独山,形势则好,而排设似误。月溪亦有山城,俯临长江,乃是天险,而炮声相闻,声势可倚矣。”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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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教政院曰:“各道教师,等多作弊,民不堪支。炼兵、防御,何以为之?禁戢之事,未可以婉辞,移帖于胡游击乎?令备边司议启。”备边司回启曰:“教师之弊,至于如此,畏其发怒而不言,则孑遗民生,将不日溃散,其为痛心,莫过于此。天朝之发送教师,我国之初请训炼,其意岂若此而已乎?胡游击听从与否,虽不可知,而如此切迫之事,不可不言。令承文院,磨炼移咨,恳切其辞,急速专官驰送于胡处为当。且孙侍郞已递与否,尚未得详知,故处置尤难。因老乙可赤之事,移咨于辽东,此时并为一咨,备我国已因教师,粗解练兵之事,荡破之处,久烦上国将官,请为招还之意,令事知译官,进去观势,可呈则呈之,似为无妨。敢启。”上从之。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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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司谏院启曰:“黄海兵使具思稷,身膺重寄,不察职务,炼兵等事,专不加意,以尸居度日为得计。当此警急之时,不可一日付诸此人,请命递差。济州判官金汝嵂,前为守令见罢,阴使所亲之人,瞒呈善治之状,图为仍任,用心奸巧。请命罢职。中殿久留海州,两宫异处,非但事理未安,海西列邑,困于供亿,物力殚竭,邑里空虚,怨咨胥兴,荡析之虞,迫在朝夕。自京往来一路,尤甚扰害,雄富之地,已为弃邑,中外之忧虑久矣。此犹不足言也。今日西北警报,不至大段,而都下人心汹汹,妄先揣度,至谓:‘中殿之不为奉还,上意有在也’,人无固志,相为扇动,扶携以出者,晨夜不绝。米贱布贵,马价踊,惊骇崩溃,无异壬辰。都下如此,外方益甚。民心至愚而神。此无非圣志不为坚定,使愚下之民,有以瞷其举措而疑之也。今若奉还中殿,则既合于事理,可以少纾海西倒悬之苦,亦可以镇定京外之群心。请速涓吉,奉还中殿。”答曰:“具思稷事,徐当发落。金汝嵂递差。内殿事,已为发落矣。”

○备边司启曰:“具思稷递差当否,令备边司议启事传教矣。具思稷赴任,不为不久,而防备等事,专不措置,颇有不谨之讥。此时不可仍授重寄,递差,其代极择而送,似为便当。敢启。”答曰:“其代,未知何人当之,可书启。毋以鼠易猫。我国之事,多类此,不可不慎。”

○备边司启曰:“平安道教炼炮手,其数甚多,足以分防于江边,而京师侍卫虚踈,二百名抄送,果为未稳。依申磼启辞,勿为下送。黄海道炮手,亦当次次推送,但其数不多,而预送,则非但军饷可虑,亦不无骚扰之弊。姑令黄海监、兵使,量宜精抄装束,闻变即送宜当。崔辅臣,代边应奎为别将,专管操炼之事,但此人年少未经事,必不能堪任。以金宗得,代授别将,听监、兵使节制,驻兵安州以北便宜之地,为江边声援,亦为宜当。各司奴婢身贡作米及军士奉足代粮捧上事,调度御史李覮赍去事目,已为磨炼,自当次第举行也。伐登浦,在秃鲁江贼路之冲,移设于据险之处,他堡叠入,使守令有兵者守之,则果为便当。如山羊会以下贼路要害处,并宜审察形势,一体措置宜当。以此意,监、兵使处,移文施行何如?”上答曰:“依启。西鄙既有声息,上国移咨戒敕,所当尽我兵力而备之,今乃停两将之招,韩明琏、金德龄。止炮手之赴。昔在壬辰,予明言大贼之来,既出李镒为巡边使,而大言止之,无乃近是乎?黄海道宁有炮手?若以担荷鸟铳而行者,谓之炮手,则不敢知也。京中炮手,留屯于安、定等州,知贼所向而驰救,有何不可?然勿为下送。令都监,装速待令可矣。金宗得,曾经战于海西。予意此人用于海西可矣。此一款,更为议启。”

○以沈友胜为户曹参议,黄是为司宪府执义,禹俊民为司宪府掌令,洪世英为司宪府掌令,宋骏为司宪府持平,朴庆新为全州府尹,裵应褧为顺天府使。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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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司谏院连启中殿还都事,上答曰:“如何指挥催迫?予之在,如过客之在逆旅,内殿上来,何为?待日暖,则自当上来。今如是论之者,是欲固民乎?抑絷予乎?强请上来,则上来非难事,只恐无益。”

○政院启曰:“南贼未退,西方亦不无启衅之事。以此京城之人,自相汹骇,或有荷担而立者。谏院所启,专在于镇定人心,而伏见批答,臣等不胜未安。以此传教,一播城中,人心愈益疑惑。臣等忝在近密,惶恐敢启。”传曰:“启辞是矣。后凡有怀必启。”

○备边司启曰:“西方之事,极为可虑。边将择人,正是今日急务。高山里佥使金云成,人器不称,脱有边警,后悔无及。为先择送可当之人,其馀边将中不合者,本司与兵曹,亦为同议,汰去宜当。贼之窥觊,若在江界,则秃鲁江一带,正当贼路要冲。如凿冰植木,凡可以捍御之备,令兵使,相度便否,尽力举行亦当。南、北边守令之择人,视西方无间,而南方为尤紧。差遣之际,每患乏人,未免有苟充之患,诚非细虑。依西方例,就叙用人中,勿拘解由越等而收用,似为无妨。新除授西方守令赴任,则必入防于江边。收籴之事,若不趁即句管,将不免过时未捧之患。或令兼官催纳,或为别样处置事,令监司,另加留意施行。捐银贸谷,实是急务,己将五百两,送于监司处。今则该曹馀存之数不多,不可又为下送。姑待国储稍优,更议为之。北道人心慰悦之举,亦不可不为,但财力荡竭,衲衣办出无路,而武库兵器,其数亦少,势难优送。然不可空手而示其慰悦之意。令军器寺,兵器量数下送,使巡按御史,试才赏给。且访问疾苦,或直自伸理,或启闻处置,而户内杂役,亦为完除宜当。敢启。”上答曰:“依启。吏判启辞勿拘解由越等拟望事。勿施。金云成递差,他相当处除授。”

○宗庙修造都监启曰:“臣等今日奉审宗庙基址,主山最高处,倭贼深掘成堑,累年不为掩覆,风气宣泄。此处所当先为赴役,及时塡塞,然后可议营造之事,而日气已寒,土脉冻坚。不得已待明春日暖,可以始役。请令该曹,预备畚锸等物以待何如?”上从之。

○以备边司咸镜监司状启,传于政院曰:“朴仁贤拿鞫云。仁贤,时任明川县监,白应祥、金信元等战死时,不救。我国边将犯军律者,滔滔皆是,而曾被拿鞫,有依军法者乎?予意今则非如常时。道内既有巡察使,俾专军法。如是而拿来于京中者,何也?彼巡察使之启禀,亦未免自失矣。令巡察使,遵依教书,备细推酌其轻重,可斩则斩,可杖则杖,可充军则充军,斯为得体。我国纪律之解弛,非自为解弛,正由有司不用军律耳。今此将官战殁,士卒溃还,而回启内:‘数百人定配过中,摘发惩治’云。人数则诚为过中,而定配非正律矣。所谓惩治之语,未审指何律?阵书曰:‘亡大将,则斩其卫将等而下之。’似当令巡察使,酌其各人之情犯,施此律以惩之。更议以启事,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启曰:“朴仁贤之罪,临阵失误,则主将自当登时处置,而巡察使囚禁启禀,故臣等以拿推入启,伏承上教,果为允当。令巡察使,查核罪犯轻重,与兵使同议,或从军律,或重决,或充军后,启闻为当。军士失伍军机,不救主将者,则所当一以军法裁之,但约束不明,陷于伏中,全军溃败,则似不可以全律断之。况北道军卒,死亡之馀,馀存甚少。三百馀人,尽为定配,则必有难处之患,而军心骚动,恐不可施行。且阵法,亡大将则斩卫将,亡卫将则斩部将之律,亦须分部分明,约束详审,然后可行。不然而纷然杂进,一时溃散,则难施此律。更为查勘,如为罪状甚明,临敌先退者,则惩一警百,未为不可。此意并行移知委何如?”上从之。

○奏请使韩准驰启曰:“九月一十一日,仪制司郞中表一骥,招李彦华谓曰:‘请封一节,只不是尔国,天朝也有这般事体,故不即准封。前敕与今咨,已有许他,只未封号。为光海者,自当行事,为百姓者,亦该推戴,有何疑焉?开年再不烦奏。虽奏,该科与本部,亦必参奏。待后年,则光海之贤不贤、功不功,天朝自然知道。此时方可奏请也’云。”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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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备边司启曰:“具思稷之代,臣等极难其人。谨以李光岳议启,而亦未知如何。只闻晋州之事,与金时敏,守晋州时,颇有胆勇。时敏中丸颠仆之后,非光岳,城几不守云。而启之。此外,未见其胜于具思稷者。敢启。”答曰:“具思稷,姑为仍任。”仍传于政院曰:“以此意,谏院答之。”

○司谏院连启中殿奉还、具思稷递差事,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都承旨赵仁得,往海州,内殿侍卫以来。”

○上教政院曰:“海州赏格:一,本州,赐今年田租之半。一,本州军保、诸员、皀隶、罗将、一应诸杂色,皆减一度上番。一,本州诸各司、内需司奴婢,皆减今年身贡。一,服役人等,前日已为论赏,然不无其后追役有功之人,东班职、禁军许通。免乡、免役、免贱等帖,量数赍去,与其处大臣同议,禀于内殿,即为颁赏。一,本州,如有孝子、忠臣、烈女、顺孙,曾为旌表者,或授职,或赐物。除职,则以赍去空名帖,授之。其生存者,则招致于阙庭,馈酒而颁赏之;其已死者,则赐米于子孙。一,本州,有杀贼军功之人,或虽非军功,于倭变时,有功之人,亦招致于阙庭,赐酒,令本州,常加厚恤。一,牧使张云翼加资,判官升职。右议启,言于备边司。此外如有遗漏之事,并察议启。”又以备忘记,传曰:“海州乡校,令下去承旨,致察似当。议启,言于备边司。”

○以宋赞为知中枢府事,李光庭为承政院右副承旨,尹覃茂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光岳为黄海兵使。

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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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上教政院曰:“大内狭窄,不能容,韩丛家当入内。诸司次次以退,内班院,亦无可接处,似当入于政院。政院退于他处。幷速参酌磨炼以启,言于兵曹。”

○备边司启曰:“大驾留于海州之时,抢攘方剧,圣庙慰祭之事,未遑修举。今则庶事,稍异前日,依上教,别为致祭无妨。令礼官,节目磨炼举行何如?”上从之。

○兼四道都体使柳成龙启曰:“平安道军兵,右议政李元翼为监司时,已曾分部定将,有哨官、旗总、队总,以相统属,教之以炮杀之技,其数已多,比诸他道不经训炼之军,相去远矣。元翼递来之后,未知练习成就,能不废旧规与否;且不知当初分定哨官、旗总、队总,皆未移易,而所属之军,亦果保无离散与否。治兵条理,只在于此。令本道巡察使,急速修正军案一册,依训炼都监下送规模,划即上送,以凭后考。且虽事变调发之际,当依平日部伍,次次调用,毋得换易队伍,离其统属,移此属彼,使军心不定,将卒不相知,更蹈前日紊乱之弊,以误军机为当。江边形势,最为险要。我国之地,与虏地,牙相错,中挟大江,合冰之后,虏骑虽乘冰驰突,而山崖险阻,洞壑成磎之处,可以设险。如满浦高山里之间,有所滩,贼由黄城以出,则必从此路,出于伐登浦。高山里下秃鲁江口、渭原林里及郡后鸭绿江口、山羊会、童巾江口、碧潼、碧团大小吉号里等处,皆系紧要云。此外,亦必有可守可据之处,在于主将,临时处置如何?冰上设险之事,前于备边司之启略陈矣。大槪长江若合,则化为坦途,虏之马足,不可遮遏,故中原于辽河,为冰墙,此则人力多入。且长江一望之地,亦难处处设之。惟于江口峡束之处,两岸斗绝,而中通一条路,则可以横凿,品防于冰上,而于冰穴,列植多枝之木,与冰水坚结,满江设为六七重,则虏骑不敢轻进,而我军从两岸,多发火器,可以却虏。此乃可行之策。大抵虏兵,长于弓马,而不事火器。若我军多备鸟铳、火箭、杂炮,预为精习,而临机善用,则虏兵虽多,似当制之。至于守城之法,亦有其要。我国城子,垛堞低浅,贼之矢石,雨集于城上,则守城之人,不得出头。贼必直进于城下,或梯城以上,或以长楸毁城,顷刻之间,我军失于堤防,而城不可守。中国之人,为此于城垛,必为悬眼,以见城下之贼。我国城则无此制。且曲城不多,御此极难。惟当以大木,横设于城上,相去二三垛,使两头出外一尺,其末,横木相连,而上施防牌为枢,使之开闭,则既可以防贼矢石,又可以下瞰城下之贼,以施击刺也。且城制屈曲处,亦当设防牌,而左右前面,多凿孔穴,如倭阵土墙之法,以放大、小炮,亦妙也。高丽时,朴犀开守龟城也,贼兵以生牛革,裹木自蔽,而直前城下,矢石无可如何。朴犀开镕铁液以灌之,顷刻灰烬。金汴城,为蒙古所围,蒙古兵直坎城下,城上人,以铁索,悬震天雷以下,火发于城下,而即为糜烂。此皆御附城之贼之法也。凡为将者,通知前古已行之迹,计策先定,则器械亦可预备,仓卒不至失措也。南、北边城之上,必置细沙、软灰,欲以眯贼目,而使不敢登城。此策近戏,而实为有益,亦不可不备也。江边列郡土兵之勇力晓事者,往往有之。御史下去时,此等人皆当招致,馈以酒食,详问边情。兵使亦当留在幕下,以备采择。其中有军功,有心计,有才器可用,则不妨启闻褒奖,或除边堡之任,以慰边上健儿之心也。其中金云成,最有功劳可用。虽递高山里佥使,而如此等人,或为别将,以守要害之处,亦无不可。本道火药,未知所储几何,然若军多,则一日所用者,其数不赀。往日,唐焰分置于义州、平壤、宁边者数千斤,此亦当及时,改炼剂药,入送于江边,而传闻在义州者,久未改炼,太半消融,诚为可惜。亦须相考,督令改炼、合药,分于江边要害之处,以拟缓急也。军器寺佥正李𪼆,以教作炮楼事,下去,我国之事,悠悠度日,一无见效。且炮楼则役巨,不可易为。只当斩木为柱,中为板壁,从内作穴,使便放炮。畏其火攻,则外面涂土为壁,以为救急之计可也。若人力不足,则道内僧军,量宜调发,分送于各处,依样一时造作,使无缓不及事之悔,而已成之处,御史巡视。且令炮手试放,又审城中火炮、火药、铁丸所在多少,不足处,急速推移分。若炮楼虽成,而火炮器具,一有不备,则将何用焉?昌城地青山山城内,军仓谷多少,及龟城片月山城地形,并为看审,驰启为当。大抵朝廷虑临时遣将之弊,西道之事,专委于监、兵使,事有得失,不可他诿。今于御史之去,以各项辞缘,明白知委,使知朝廷之意,何如?”上从之。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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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司谏院启曰:“中殿驻驾海州,守土之臣,虽有微劳,乃臣子职分之当为,而牧使张云翼、判官柳泽等,有加资陞叙之命,爵赏太滥。前日大驾临幸之地,辄赐重加,物情以为猥滥。况今事体有异,岂可因循谬例,轻施僭赏乎?请还收成命。《法典》内,在丧起复人员,该曹报两司,署经给帖,方为除职,乃所以重其事也。近日武臣起复者甚多。铨曹若急于除职,则亦当以事急不待署经,注拟之意,启禀除职,犹之可也,而吏、兵曹不顾署经之法,遽即拟差,其前后非一。废格通行之例,请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上答曰:“加资、陞职事,不可已也。推考,依启。”

○备边司启曰:“今将以老乙可赤事,移咨辽东矣。若得伶俐、晓事之人,跟同中朝衙门开谕员役,进入贼窟,诇探贼中事状而来,则其于策应,不为无补。即招译官李海龙密议,则事之成不成,自此难必,但欲入归周旋云。善为措辞,秘密移咨,且给银两,使之多般曲图,似为便益。且马都督,在迫近地方,先以此事,试探马都督之意,而进入辽东,宜当。或以为:‘中国直举大义,切责老乙可赤,使不敢动,则不无有益。若私挟我国之人,变服潜去,若将图彼之为者,老乙可赤耳目必广,不幸而见觉,则非徒深怨我国,亦将归怨于中朝,而事端纷挐,猝难收拾。此亦不可不虑。不如但呈禁约咨文,以听中朝处置,似无后悔’云。司中之意不一,敢禀圣裁。”上答曰:“欲为侦探,意甚好。自司商议处之可矣。”

○备边司启曰:“李提督画像,前年八月,汉城参军郑檄赍持,传于平壤。其后处置,未得闻知。唐将、唐兵往来如织,至今不设,而香火寂然,我国致感于天朝之意,谁复知之?假使碑文不具,石刻有待,而堂中设画像,并为香火,似不可不早为之。此意下书于平安监司。”上从之。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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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司谏院连启张云翼、柳泽,加资还收事,答曰:“不允。”

○备边司启曰:“辞命文书之事,近日尤重,而大提学在外,提学未差,紧关文书,无主管之人,极为未安。大提学李山海,急速上来事,下谕何如?”上答曰:“大提学递差。”

○春秋馆领事柳成龙、监事金应南。启曰:“列圣《实录》,时方权安于海州。今者中殿还都,远方下邑,屋宇湫隘,非国史藏置之处。且在官舍连接之中,意外火灾之弊,皆不可不虑。群议以为:‘当以船只奉载,移安于江华,稍近京师,事势便当,’然亦未知如何。其处亦有大臣及春秋馆堂上,自此发遣史官一人,详议便否,不分昼夜,驰启后,处置为当。敢启。”上从之。

○兵曹,军籍事目入启,上教政院曰:“目今大贼未退,存亡未决,疮痍未起,遗民未集,乃为此签括之举,其间侵挠之弊,何可胜言?虽曰便宜行之,予不信也。此令一下,鸟惊鱼骇,是驱民于贼。予以为此举早矣。与备边司,更议以启。”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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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司谏院连启张云翼、柳泽加资还收事,答曰:“不可改。”

○司赡寺正黄慎驰启曰:“副使到倭营,时无说话;行长,自昨,称病不出。臣使译官,密问于诸倭,则行长见天使,行叩头礼,而天使坐椅子上,不肯少低头,行长心甚惭怒,故托病不出。盖行长见关白行礼,关白亦必低头答之。今天使待渠甚蔑,羞见傍人。大槪近日倭人等,苦待天使,每以为:‘天使之来,必耸观瞻’,而一行员役甚少,行色草草,反不如沈游击之行,倭人等颇怀缺望。似闻游击累请上使进来,而上使答以:‘清正不过海,决不可来’云,而倭营中哗言:‘副使既来,上使当以来十五日起身’云云事。十月十一日成贴。机张一带,系是清正所管,此处人民,亦不得通行,彼间形止,不得详知矣。机张人朴延守告目内:‘近日,清正阵中,外城垓子,掘取木栅之事,昼夜捡敕,有一副将倭,言于清正曰:“如此两国相和,不久渡海,城机刻促,似为不可。”清正大怒,令左右即斩。’倭将等闻天使下驾曰:‘幸天使巡见此地,道路不可不治云’,举军修治道路事。十月十二日成贴。行长自初十日,称病不出,至十二日,副使坐堂,行长、玄苏,行礼于楹内,副使坐接受之,谓行长曰:‘天高地卑,乾坤分定,大明中天,天下一统。关白虽在海外,亦是好人,岂有终不顺之理?尔领兵来此,已过四年。皇上闷两国生灵涂炭,特遣诏使往封,实万古所未有之大庆也。尔们何至今不为过海耶?’行长对曰:‘蒙朝廷恩典,岂敢不感?’副使又曰:‘我不该先入尔营,尔亦知之乎?我初欲住居昌,待尔过海焚栅,而沈游击再三见请,故入来。尔须速尽撤,乃可成大事矣。’行长曰:‘第一起、第二起,曾已发去;第三起,亦过半发去矣。’副使曰:‘闻一、二起中,亦有未尽过海者云;第三起亦不须留许多也。’行长曰:‘老爷使人巡审,则可知也。’副使曰:‘尔是忠厚的人,必不敢哄我。尔须打发各倭过海毕,来告,则我当即请李老爷入来,上本过海。’行长曰:‘当依分付。小的,曾知老爷久在顾军门,岂敢违命?’副使曰:‘此事,初出于顾老爷之上本力请。沈游击替尔请款,四年不怠尔。今此大事,专赖此两爷。我亦非沈游击,亦岂肯径入乎?’行长曰:极知老爷所谕。’遂辞出。颇恭顺。副使令译官朴义俭,语臣曰:‘罢堂后,须常服以来。我有说话,欲于密地相见’云。当日夕,臣依分付,往候于门外,则副使谓义俭曰:‘倭人及游击下人,多伺候者,陪臣出入似烦,尔须传语:“姑回寓舍,详开倭营已烧及未烧处以来。且陪臣在这里久,必知此间事。清正缘何不去乎?正使入营,则倭果一时撤去乎?三班在此者,亦果先已发送,手下兵,只有供给伺候者乎?须一一回报。我当据此,参酌事情,报知正使。”云。’臣即为开录十六倭营形止以呈,且使义俭回话曰:‘当初行长以为:“副使到密阳,则清正当先发去”云,老爷到密阳之后,复以为:“副使入来,则当打发清正去”云,或以为:“清正,当俟两使入营,同过海”云,其言反复,不足信也。行长等,又以为:“关白之子平秀次,谋杀关白,相战不胜,关白遂杀秀次及其倘七大将。今所馀者三人,清正即其一也。以此清正,要去不得,关白亦迟疑未决”云,此言似不近理。鄙意,清正之不去,必是关白之令也。清正素著凶悍。我国、天朝,每言须先撤清正,故倭贼反欲此以为重。苟无关白之令,则其势必不肯先撤也。且倭贼反复多诈,凶谋极难测。两使入营之后,未知复有何计,其肯听命尽撤,亦未可保其必然也。三班留此者,则手下军兵,虽或有些少先发去者,在此者亦众。大槪臆料,则十六倭营,十营已撤,先后过海者,仅五分之三。如清正阵兵,素号万馀,而见今尚有八千馀名云矣。’副使曰:‘我已知道了。清正之不去,果此意也。’因谓义俭曰:‘此事,唯我与陪臣及尔知之。虽游击府下人,切不宜使知’云。臣则各倭营再查事,当日内发向金海等地矣。”上下备边司。

○以吴亿龄为礼曹参议,郑光绩为兵曹参议,奇自献为兵曹参知,金时献为议政府舍人,李铁为司宪府掌令,洪世英为成均馆直讲,柳珩为司宪府监察,李寿俊为宁海府使。

○夜二更三更四更,巽方电光;五更,流星出左摄提星下,入巽方天际,状如拳,长三四尺许,色白。

○户曹启曰:“三仓遗在,只有米、太幷二万四千五百馀石及皮谷三千馀石,而一朔百官以下散料与时在天兵放粮之数,多至二千九百六十馀石,意外不时之费,则不在此限,前头经费,将有匮之忧。忠清道牙山仓未收田税,则当遣本曹郞厅柳思瑗,督捧上纳矣,黄海,亦欲遣郞厅一人,收合米、太,未冻前,及期船运,而现在郞厅,只有三人,本曹亦多句管之事,不得发遣。请令吏曹,勿论文、武、荫官,别择勤干之人,速为差出,曹郞厅称号,及时发送何如?”上从之。

○户曹启曰:“中殿上京时,所经延安、白川及京畿各官,疲弊已极,支待之事,措办无路。依大驾还都时例,扈卫人员堂上官以下及各衙门一应差备下人,令分户曹,以其朔散料,计其入京程途,幷为裹粮,以除一路之弊事,今将移文矣。其中开城府,物力荡竭,常时府官及往来天将、天兵粮料,皆自京仓受去,今此内殿之行,许多支供之需,决无办出之路。请令京畿监司,留守同议,分定各官,无弊助办,何如?”上从之。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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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司谏院连启张云翼还收成命事,答曰:“不可改。”

○兵曹判书李德馨、参判韩孝纯。启曰:“近日射艺劝奖之规,似为解弛,人心颇不兴起。今当农隙,令各道监、兵使,巡行于镇管大邑,聚会其属邑武士及公、私贱,试射行赏,以为耸动之举,则甚为利益,缓急抄兵,亦不为无助。事目磨炼,知委何如?”上从之。

○训炼都监领相柳成龙、兵曹判书李德馨、同知中枢府事赵儆。启曰:“聚兵操练,事事无非实战,而不近於戏具,然后终有其效。至于蒐狩之事,则专为讲武,而习用号令耳。岂诡遇猎兽之为务哉?日昨西山打围时,都监虑军兵病重,载鱼酒而馈于中路;又虑有兽咬、落伤者,令医赍药,往阵中慰谕矣。昨暮听得,将官等处事,颇有欠当,致令军情不齐,达夜暴露于山谷,终欲得兽塞责,累度劳军,而情志既懈,各哨似不相协力,只捉小兽数口而来告,深为可恶。大槪动兵之事,至严至重,其发也,有行营誓众之辞;其进退也,有约束不可易之法。申令晓谕,毫发不贷,令既明白,众无异志,然后乃可言管下之不用命也。今则以西山洪福近处,为猎场,而未至其处,因前锋传告,径先打围于迎曙近处,以致各军,昏暮乃得止舍,翌晓又早为行军,举止颠倒。设令实战,未到期战之地,而遇有贼饵我之牛马、辎重,则不量其期会之远近,乃反引军趋之乎?此虽与临阵有间,而常时军法,不可苟焉而已。请领去千总李天文,后日习阵时,各别重究,以军中。”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今倭贼徘徊不去,变诈推托,引日留时,其迹不难知,而清正之雄据自如,岂无其所以然哉?我国之人则皆曰:‘贼必退’,只望其退去之日,岂不寒心?前日,姜士俊河东校生,被掳陷贼者。贼中之书,有曰:‘丙申年是吉年,故关白大举云云。’其意宜留意见之,以为应变之图,明白言于备边司。”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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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司谏院连启张云翼、柳泽加资改正事。上答曰:“虽是职分,而有功劳,则不为赏乎?若可改,则不听乎?”

○备边司启曰:“此贼,凶谋难测,不待姜士俊所报,而明年之事,已为可忧矣。大抵御敌、保国之道,当先定大计;大计既定,则又有布置、措画之事;既有布置、措画之事,则又当爱惜寸阴,分寸补缀,要使一言为一事,一事为一效。若是则虽日计不足,而岁计有馀。古人临敌,必先量彼我之势,可战则战,可守则守。然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此尤兵家之胜算也。今日我国,与倭贼相角,战则有十败之势,守则有可为之望,此不待智者而知也。往日,金时敏守晋州,则倭贼不敢破;权栗守幸州,则我军得以大捷;李廷馣守延安城,而独得保全;林仲梁修葺数尺土垒,而一番胜敌;黄州之民,保聚蒜山,而贼屡攻,不得利。以此观之,守之有异于野战明矣,而地利之险,焉可诬也?惟其如此,故臣等自前,每以据险一事,前后启达,而知委四方者,不可胜计矣。只恨人心涣散,既无意于团保城垒,而中外之人,徒见贼势浩大,亦无意于设险保守之计。且以前年以上,则疮痍、饥馑之民,生理仅续,故不可驱之于役使团束之事,悠悠玩愒,以至于此,环顾四方,无一处可恃可守之地。贼之来否,虽不可必,而在我则荡然空虚,无可依赖,其为寒心,庸有极乎?今倭贼徘徊不去,已迫岁暮,一无要索之事,迁延推托,坐度时日,姜土俊所谓,亦岂尽委于漫浪难信而已哉?臣等思虑短浅,当此大事,岂有应变良图,可以上达者乎?但据已然之迹言之,则水战,颇为我国所长,龟船之制,尤为要捷,故贼之所惮在此,姜士俊之报亦然。当贼兵之始到釜山也,若使左右道兵船数百馀艘,及时要截于绝影以南,则似当得利,而不能为之。以是贼势,无复有后顾之虑,而任意猖獗。古云:‘前事之不忘,后事之明戒。’今者亦当乘此冬月,汲汲修整船只、器械,厚集水军之势,龟船不足,则昼夜加造,多载大炮、佛狼机、火箭器具,以为遮截海道之计,此乃最为救急之良策也。常时庆尚道船材所产处,只有巨济玉浦、知世浦等处,贼兵经年入处岛内,未知船材尚有馀存与否。此事密通于都体察使、统制使,勿露军机,留意措置,以备缓急可也。至于陆地防御,则前所陈据险一事外,他无善策。倭贼善于置阵,必为于路边要冲,左右控制,通望无碍之处。又不深求于高山绝壑、岩石险阻之处,只是寻讨山无草木,其势凸出,四面童童,无所遮障之地为阵,故往日降倭亦言:‘坡州山城,无避石之处,故望之而不敢前’云。此是吐实之言,非虚设之语也。以此论之,则处处皆可设险,处处皆可保守。要当指授得宜,措置简便,约束傍近之民,使之入保,而多备器械、火炮,时时聚民,操练、守城之规,使民之见者,晓然皆知入此,真可以求生而免死,则民志自定,而仓卒无离散之忧。因为收聚公、私之谷,尽置其中,则所谓清野之谋,亦在其中矣。今不先为入保之地,而劝之清野,则事势有所不行,临时,虽不欲赍盗,不可得也。近日水原秃城,城堞粗就,而又设炮楼,民之来见者,颇有守城之意云。此亦民心,见其所恃,则稍定之一验也。兵兴四年,讲求此等之策,亦非一二,而无以成形者,患在于纪纲解弛,不相维持。所谓:‘徒有终身之议论,竟无一日之躬行者’,不幸近之矣。下三道,则都体察使,必有处置矣,臣等又有所虑,济州在海中绝岛,贼之窥觎此处,欲以为侵犯燕、齐、辽、蓟,必不暂忘,而走回被掳人及降倭所言,往往如此,防备之事,尤为关紧。闻去年、今年,年谷不登,疠疫兴行,人畜多死云,亦为可虑。此一州及珍岛,必须各别经理,然后可也。此意并通于都体察使及本道巡察使等官为当。臣等坐谈遥度之言,不过如此,至于引而伸、触类而长,在于当事之地。今者都体察使从事官金时献,将下去,以此辞缘,秘密言送知委,何如?”上从之。

○接伴使李恒福驰启曰:“副使入倭营时,先令可信人,跟天使而往,临还,天使贻书于臣,极谢自上款接之礼,兼及恋臣眷眷之意。且令留驻庆州,俟其渡海。其意盖因彼中供亿,多不如意,时时令臣,措置诸具而送之也。天使初到,沈游击言于将官等曰:‘倭奴甚毒,若有不耐事,拔剑刎人,不计其死,慎勿放心。’将官因此会诸军谕之,故军丁则屏气不敢自恣。其中或有狂逞者,若以非理,横加凌暴于倭奴,则便按剑相向,以此切不敢与之相较。清正则时无渡海之意,故天使不得已先邀正使入来,然后彼乃渡海云。”上下备边司。

○兼四道都体察使李元翼驰启曰:“倭贼去留情形,近以各处所报参观,则撤去处、留在处,并如前一样,而沈游击阵中各将,则每称留倭不满一万,诋訾金指挥嘉猷。之不知的数,而胡报于天使。金指挥之报,亦必得其可据而为言,似不至于捏虚,彼此实状,诚难得知。清正尚未渡海,而副天使,初八日离密阳,已入釜山,上天使,近日自南原向岭南,其所处置,实未测识。倭营中唐将等,每以安集流民为辞,督令守令,来在营下,杂处贼中,其事势,实有难便。贼中附贼人,虽守令同在贼中,而无可下手措置之路。顷日东莱县令郑光佐,进去看审,即令出来,而各处守令,从外而抚恤,出来之人,使之存抚,则彼中附贼之人,闻见所及,自可不爽于向背矣。熊川、巨济、金海等地守令,则各处留倭,往来无常,或肆杀掠之毒,民人不肯进往,守令亦未敢前进事矣。”上下备边司。

○夜一更,天中及四方,雷动电光,雨雹交下,状如小豆。二更三更,坤方、西方,雷动。

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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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金应南启曰:“近日变异荐叠,人心骇惧。昨日雷雹之变,又出于纯阴之月,天之谴告极矣。目今国事,艰虞日甚,而灾变又如此,臣等俱以无状,冒居鼎轴之地,欲望其上享天心,下副人望,以收板荡之势,不亦难乎?‘国乱思良相’,乃古语也。臣等妨贤病国,尸素度日,天怒之作,必有所致。中心忧惕,不知所出。伏乞圣明,谅察危恳,递斥臣等,更卜贤能,以答天谴,以济国事,不胜幸甚。惶恐敢启。”上答曰:“负罪,尚今冒据,恒切惧闷。何待天谴?天谴有由矣,卿等宜勿辞。凡为大臣之道,必先正其大本,以安社稷。大本者人君也。不然,凡所以修内攘外者,皆苟而已。日所望于卿等者在此。”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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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司谏院上箚曰:

伏以,金玉锦绣,一夫之宝也;土地人民,万乘之宝也。宝有大小之异,而宝之之道则同。今人之有其宝者,爱惜之、顾恋之,藏之有所,守之有道,则宝为我有矣;寻常焉、轻忽焉,护之不慎,备之不密,则宝非我有矣。今我殿下,有其宝矣,第未知殿下之心,以为爱惜,而顾恋之耶?抑未知寻常,而轻忽之耶?以殿下为爱惜而顾怜也,则弃屣之意,每见于言语之际;以殿下为寻常而轻忽也,则宵衣之忧,常切于政事之间,不可谓爱其宝也,亦不可谓轻其宝也。虽然,存诸中则形于外,有其心者发乎言。殿下欲退之心,形于外,发乎言者,非一非再,而顷日之教至曰:“予之在,如过客之在逆旅。”是果有心于爱宝者乎?以此观之,则虽谓之寻常,可也,虽谓之轻忽,可也。金玉锦绣,宝之小者也,而一夫一妇,皆知自爱。土地人民,是何等宝,而殿下独不念宝之之道乎?观殿下之所为,正如守他人之宝者,暂时看护之,主人来,则即还授退去者。有国家者,固如是乎?而况土地,祖宗之土地也;人民,祖宗之人民也;宗庙、社稷,祖宗之宗庙、社稷也。殿下受祖宗之命,有其土地、人民,有其宗庙、社稷,则身虽殿下之身,殿下不得自有其身矣。奈何上不念祖宗之托,下不顾臣民之望,每下未安之教,而去留进退,欲如匹夫然哉?谓殿下倦于勤而致然,则殿下之春秋鼎盛,唐尧之揖逊,不如是矣;谓殿下遭丧乱而自沮,则古之人有卧薪尝胆,而誓雪国耻者,未闻徒自贬损而求退者也。殿下虽欲自轻其身,其于祖宗之托何,其于臣民之望何,其于后世之议何?人主一心,国家存亡之所系也。一念之敬,乱反为治;一念之怠,福转为祸。况今国家乱亡无日,而殿下之心,又从而不能自强乎?殿下虽轸宵旰之忧,实怀将退之心,人心至灵,皆能揣度,孰肯忧殿下之忧,而尽其诚乎?群下之解体,国事之溃裂,无一不由于此也。非但此也。东宫之于殿下也,义则君臣,恩则父子也。骨肉之情,上下无间。今有人之父母,受祖考之命,有其田宅,有其奴婢,率其子而同居,抚养于膝下,则子之情安乐矣,一朝,盗入其室,奴婢、家业,至我而尽荡,我实祖考之罪人,不可以仍居,尽传馀业于其子,奉身而出,则子之心安乎?否乎?子必号泣于父母哀诉,而父母犹且强之,则子有闷迫罔极之怀,而无处自伸,将郁结成疾矣。殿下之于东宫,亦犹是也。殿下每以退逊迫切之说,屡及于东宫,东宫诚孝出天,每闻斯教,摧心踧躬,若无所容。窃念东殿之愆违,未必不由于此也。孔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殿下独何安于此乎?臣等窃恐国事之崩坏,本于退之一言;储嗣之疾恙,亦本于退之一言。虽谓之丧亡之祟,亦可也。殿下不去欲退之一念,则虽使伊、周立轩,孙、白守四方,必无可为之理。倘殿下改思易虑,一意直前,则群僚竞劝,拨乱回治,举此而措之矣。噫!方今事势,譬如大病之馀,百疾外攻,而气证内作,奄奄之状,口不忍言也。姑就急时之务而论之,选将也,训卒也,器械也,蓄积也,而抚养民心,为之本焉。未知,庙堂之上,讲之熟处之详,而尽得其道乎?呜呼!将者,三军之司命,国家之安危系焉。非丈人,则必有舆尸之凶。我国之选将也,不问材局之大小,只取武艺之能否,至于功罪不核,而黜陟乖当,妄作不惩,而姑息是事。用将之失宜,军法之不严,类如此,诚可痛也。今者自上,特命体察使,分寄八路,虽未知设施之如何,而其尽心循国,则必异于他人矣。然而古者之遣将也,使专制阃外,军功爵赏,皆自决焉。今也则大小号令,皆禀朝廷,往复之间,日月迟延,可否之际,论议掣肘,如是而欲望其成功,难矣。南方体察,已为推毂,阴雨之计,则关西尤急。视师江上,指授方略,不可使有后时之悔。又使两体察,专摠道内之事,军务民政,皆以便宜行之,勿为从中遥沮,期以数年,责其成效,而不摇于人言,有如宪宗之于裵度也,则功业庶可成就矣。呜呼!兵务精,不务多。兵不精,则虽多无益。符坚之百万,败北于淝水;项羽之八千,横行于天下,则众聚不教之民,适足为溃散之助矣。我国之兵,平时则散处于田亩,警急则驱之于战斗,故荷锄带锸者,不习击刺之法,遇贼见敌,则辄生奔溃之心,何暇奋勇鼓气,以挫贼锋哉?今者别设都监,教习炮手,其炼兵务精之意至矣。然而炮、射二技,如鸟两翼,不可偏废,而炮、杀则人争学习,射手则渐至生拙。岂上之所好,有所偏哉?弧矢,乃我国之长技,历代之胜敌,皆以此也。今玆之败衄,是人心不固,望风奔溃而然,非射之罪也。炮固切于御敌,射尤不可不劝也。窃闻闾巷间武士,颇有失望解体者,弧矢之精,渐不如前。若于京外炮、杀与射手,一体劝励,使之兴起,各尽其妙,而残劣无才者,使不得滥厕行间,虚费军粮,则缓急有用,而实是长远之计也。呜呼!器械精利,兵家之先务也。我国之于军器,唯取朴实,不尚轻锐,故甲胄、枪剑,皆为无用之物,而其中可恃者,唯弧矢一艺而已。壬辰以后,散失无遗,脱有警急,何所恃而御贼?今宜广募匠徒之在民间者,分遣于防紧处,使之董造,又于湖南,多所箭竹,载船以运,刻日就役,而甲胄、枪剑之新造者,务令精利,使捷于坐作,便于转输。且战舰、战马,亦当预备,而海口、江徼,不见舳舻之接,卫士骑卒,皆有玄黄之叹,此不可不虑也。斫伐船材,多装斗舰,捉出场马,分给战士。如此则器械有备,而军有所恃矣。呜呼!足食而后足兵,乃不易之言也。我国平时,稍有蓄积,经变之后,灰烬无馀,兵无数月之粮,士多饥馁之色。虽使卖职之帖,遍满于村巷,调度之官,出入于闾阎,未闻积几石充几库,以补军资,岂不寒心哉?充国之防胡也,先事屯田;孔明之伐魏也,唯务劝农。方今继粮之策,莫如屯田。宜于各邑、各镇、各堡、各驿,皆令广垦陈田,使各处之官,各掌其田,以监司总之,考察勤慢,以为劝惩,而至秋成会计,不烦民而出谷多者,超其职,烦民而谷少者,重其罚,又悉罢别屯田官,使无相侵夺,唯专责于守令,则无官多掣肘之弊,有任专成事之效,而不出数年,必多馀积矣。呜呼!今民之困于诛暴者,不可枚举,而刷马与一族之弊,为尤甚。以刷马之弊而言,则唐军之出入,使命之络绎,其他公差往来者,一日之内,不定其数,而所骑之马,所输之駄,皆责于民,以有限之民力,办无穷之重役,岂有可支之理乎?百尔思之,终无可救之策,诚可闷也。无已则有一焉,国家之蓄马诸岛,所以备缓急之用也。今日国家之事,可谓急矣,不于此时,而更待何日乎?矧诸岛场马之老而自毙者甚多。与其空老而自毙,曷若致用于救民乎?若于路傍各邑,量其大小而俵给之,使守令驯养,只用于唐军之往来,而限事定间,我国使命大小人员,皆令自备骑行,一切勿许官马,有不得已紧急传命之事,则以道中驿马给之,其间或有不当骑而骑者,则使监司,随所闻启闻治罪,则刷马之弊,不无少纾矣。以一族之弊而言,则乱后人口,散亡殆尽,军卒馀存,什仅一二,而兵曹不核存殁,例责立番,行移各道,督阙价。当身不存,则责出于一族;一族不支,则又责于一族之一族;一族之一族不支,则害及于邻里。以一夫之故,而十人被侵;以一户之逃,而十室皆空,其间或多漏名闲游,而不为刷出。是故,苦者偏苦,逸者偏逸,而军簿将虚,民怨日深。当此人心惊扰之日,虽未能大段军籍,其利于国而便于民者,则不可不讲,以解倒悬。今者西南,皆有体察使,使其从事官,分掌各道,巡行列邑,捡敕守令,清查其死亡者,勿令族邻被侵,而闲丁之隐漏者,随现充补。又不为一时尽塡其额,以致骚扰,使奸吏不得用手于其间,则可以少祛侵征之弊,而军簿亦得渐完矣。夫如是,则任将有道,训卒有方,器械有备,蓄积有储,而民生安业,国之元气渐实,国之大势渐张,南贼之游魂,西虏之跳梁,已为皮肤之疾,而所谓大病者,有不足患矣。噫!我国八道,不过中国之一大州,而分为郡县,多至三百馀矣。小邑民户,或不满百,而官家模样,无异大邑,故其民偏苦,而其役不均。古人云:“官多则民扰。”岂不信哉?今宜合幷残邑,因人情、顺地理,永作定制,则官不多,而役不偏矣。事变以后,使命旁午,列邑困弊,将不能支。至于巡按御史,非他使命之比,威行一道,供亿趋从,拟于方伯,到处骚然,当初特遣之意,欲其弹压守令,禁止非违,而留连既久,狃于相熟,或不免徒劳厨传。是于各道,剩设一监司,而无益有害也。若罢巡按,而时或特遣御史纠察,则守令知惧,而不至贻弊矣。我国,平二百年,民不知兵,猝遇大贼,上下遑遑,仓卒出去豳之计,吁亦殆矣。赖天之祐,旋轸故都,固不可每恃而为得计也。今倭寇未退,西鄙有警,贼未犯境,民心先扰,或东西奔窜,或聚会相吊,有若今日不死,则明日必死者然,人心之涣散,气象之悲惨,有不忍见也。三军至多,而系于将,故将不怯则军亦不怯;兆民至众,而依于军,故军不动,则民亦不动。以此而言,则今民之不定,未必不由于殿下之无以镇之也。夫大福,不可再侥。自今以往,君臣上下,戮力誓心,共守社稷,以示必死之意,然后万民之心以定,三军之气可振矣。不然而他日,或有风尘之警,犹循前日之覆轨,则外贼不至,而必有他变,思所以求全,而反所以速祸也。伏愿殿下,于前而勉于后焉。取进止。

上答曰:“省箚。忠款如此,何忧国事?无任感惕。然予之心事,则有大不然者。他馀事,则当与庙堂议处。”

○掌隶院判决事崔岦上疏曰:

伏以臣,生地之卑,立身之微,在诸臣中,无有伦比。独以早窃文字间虚名,朝家以为,或堪一分需用之故,前后处之从优,盖三授本职。恩命虽出于上,臣岂不知物议之苟然饶假耶?至于承文院提调,乃儒臣盛选,而臣又以此故得带,尤岂不知一日不可堪处,而近数年间,可谓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也。为臣子者,无论堪与不堪,有不容自言得免之义,故黾勉以就之,然臣未尝一寤寐而自安也。且使臣之为文字,果有关于需用,则犹之可也,顾臣既幸科第之后,不得意以此一事,售于当世,故三十馀年,一废而无所用心,间虽为之,亦止于迂僻而已。近数年来,乃强而从事,辞命则泥滞龃龉之为病,虽经删润之手,而终是不中者多,合用者少。比及再忝使事,持是无以动人而格天,则臣之无状,已毕见矣。况今国势稍定,用人务在澄汰,而槐院提调之足当专责,兼官之足责成就,不似畴曩行朝之乏匮其人,何至使如臣者,久于虚受,而虚授之讥,归于朝家也哉?抑臣有一焉。在臣分内当得,亦可以少展所学者,唯字牧一事,而尝亦得试之七邑。虽未有以来赫赫之誉,而猥自以为无甚关旷也。目今铨曹注拟之际,尤患守宰之难塡,令臣获解非据,以见畀一州郡,则当此国与民俱艰之日,庶自竭其忧,以实效报君父,亦免于衰晩馀景,悠悠虚名之下矣。此臣自知之明,区区之忠,而非所敢诬于宸听也。伏望圣慈垂察,命下有司,递臣本职及承文院提调,俾安贱分。至其情愿外补,则量宜施行。

上答曰:“卿文章动一国,当此艰虞之时,方委以辞命之任。岂可辞职?若其门地,又何足论?宜勿辞,更加勉力。”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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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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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巳,上在贞陵洞行宫。

○司宪府启曰:“先王陵寝,非畋猎之所。常时,虽有恶兽驱逐之举,必启禀而行之,亦出于不得已也。顷者训炼都监打围之场,既定于西山,而径先妄动,擅移他处,进退颠倒,已失行军之律,而至于乱入昌、敬两陵之内,践踏神宇至近之地,炮响、喊声,震惊陵寝,其无知妄作之罪,极矣。其日领去千摠李天文,请命诏狱究问定罪。德山县监文梦辕,为人泛滥,当此板荡之时,多聚族属,滥费公廪,官库日就虚竭。请命罢职。”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方感寒患痰,势难接见。胡游击大受,要与相见,故有此教。欲言之事,未知是何事,或令都监堂上往听,参酌为之。”

○接伴使金睟驰启曰:“本月十九日,天使到海印寺,李元翼亦往候。臣以谢恩当否,将备边司两条事意,与李元翼同辞禀告,则初以为:‘二班已去之意,为先谢恩,清正去后,大谢恩不妨’云。更告以清正去后,为先谢恩,俟老爷过海,大谢恩之意,婉辞微禀,则答曰:‘亦是如此为之可也。’”小录曰:“天使在灵山,见倭子新丘门,分付曰:‘我待清正之退,尽烧东莱等处各营栅,一面上本,一面渡海。汝回说行长,速令遵行。我已到此,天气渐寒,不可更迟留也。’新丘门对曰:‘老爷分付,当说与行长,行长自当来见于密阳,若面谕丁宁,岂敢违命?’天使,仍赏银三两、段一匹。令小西飞同去,回谕行长,仍谕行长,与清正俱来听命。二十四日,天使坐堂,见倭子三甫只老等话曰:‘多谢行长送礼。’回谕行长曰:‘天气寒凉,则渡海非便。速令清正撤回,尽烧竹岛、安骨、加德、东莱、豆毛、西生等处房栅。我即上本渡海。我已到此,不要如前耽阁。’三甫只老对曰:‘当回谕行长矣。但未运米粮,今亦数多,恐滞几日。’天使笑曰:‘不可以米粮,故误事。斯速处之,毋失其时。’仍赏三两,而送到密阳之日,南好正与管家官等私语,以老爷举动如何,语及清正不去,莫测其端倪,则皆曰:‘清正可恶。至今濡滞者,皆清正故也。老爷已令小西飞,谕行长,带清正来听分付。今念六七日当到,面谕丁宁,宜无不退。可至开月初四五间,清正去后,方入倭营,而釜山留候外,如东莱、竹岛等处,各营尽烧,尽还尔国地方,然上本渡海’云。二十日,天使吃茶酒时,天使令南好正,先谓李元翼曰:‘在天朝久闻贤名,来时幸遇平安道,多致骚扰。前在王京,委来相问,今又来见,多谢。’仍问:‘熊正东所抚募流民,何以处之?’令好正告曰:‘所谓招募之人,皆在本土贼中之人,录其姓名而已。厥后出来七百馀人,已分派地方,安插去矣。其他在贼中者,时方招募,而流民亦欲出来,为贼所拦,不得出来。前月晦,安骨浦人,多数出来,尽为所杀,深为闷虑。’天使曰:‘既曰尽还朝鲜人,又何杀之?可怪。’酒数行,臣等令好正告曰:‘前奉圣旨,倭贼尽退后,令国王,会同老爷上本,而又蒙老爷分付,上本陪臣姓具者,即具宬也。先到江上伺候,本至,庶几速达京师,以便老爷之行,而今有奏请陪臣到北京之日,石尚书分付曰:“头班、次班等倭已去,尔国可谢恩云。”小邦以为,非但有违旨意,清正未退,措语亦难,老爷既在此,令陪臣,禀老爷定夺,故敢禀。’答曰:‘今先谢头班二班之退,又另谢清正之退。是石尚书之意。且疏中语,极恭谨,无闲话,可也,恐冲撞皇上之恼。’臣又令好正告曰:‘外国上本以谢,与海内衙门不同,不当烦渎。今以二班之退上本;清正之退又谢;老爷之到海又谢,则不亦烦乎?姑待清正之退,一倂上本,小邦之意,而至于言辞,则岂敢不恭谨?谢恩之文,亦岂敢有闲话乎?’天使微笑曰:‘待清正之退,一倂上本,此亦不妨。’仍曰:‘我非贪功名、图富贵,而此非文官,亦非武官,与国家同休戚。陪臣等,勿以为疑。何苦以未退之倭为退,事未妥帖而谓妥帖乎?若以苟完目前之事为心,则其于二百年恩何,祖宗勋业何?断无苟且之事。我今到密阳,倭将必来见。我当谕,使倩正退去,然后方上本渡海,而迎候之倭,不留五千,则不足使用。渡海之日,要使一倭,不在境上耳。不要疑惧。’臣等又告曰:‘蒙老爷分付,不胜感激。然则,到密阳暂驻,待清正之退,方入倭营乎?’天使曰:‘到彼观势,自当处置。’云。臣等告曰:‘乱初,有浙江人许仪后,在倭中上本,其所论倭贼用兵之事,验之多中。近无如此人上本者乎?’天使曰:‘许仪后,即江西医者。今居日本萨摩州,与朱君圣,同志上本。君圣自来,而彼人所言,多有乖违。君圣亦走之,不知去处。’臣等告曰:‘今闻老爷分付,始知是江西人,而又知是医者。闻上年巨济倭疫之际,仪后来活云,必是医者。’云云。” ○忠清道观察使尹承勋驰启曰:“据清州牧使李嵓驰报:‘州居郭希贞、郭应水进告内:“州西江外居学生李成男,与姜孝男、申汝沃、韩淡、李景详、清安居全大老、镇川居南应信、怀德居朴生员称名人等,谋叛事。”’”下义禁府。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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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持平赵挺启曰:“臣于壬辰夏,以兼弼善,将诣东宫行在,而承奉内出封书,行到云山,路闻老母在朔宁,遇贼之奇,方寸已乱,私情所蔽,妄自计料,寻知老母生死,还向东宫行在,则两不负君亲之义,间关贼薮,冒死出来,始得见母。即欲西还,闻东宫来驻伊川,奔往之际,贼势四逼,又遭大水,艰难得达,始进圣,稽滞之久,自至月馀。揆臣之罪,万死无惜,幸赖圣度包容,得逭常刑,而人臣负罪至此,决不可更厕清班,重辱名器。伏乞圣慈,亟赐罢斥。”

○司宪府启曰:“赵挺,前以稽传圣之罪,至被拿推照决。厥后蒙恩收用已久,不可因以一事,每为引咎。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训炼主簿金景祥书启:

十三日,与黄慎,进于梁山地龙塘,探审贼势,则同阵曾已烧撤,我国人作田种牟茂盛矣。北边有家四坐,伏兵称云,行长小将三人,各率七八倭人留在,捧纳还上矣。阵外北边,又有倭家六坐,我国人为半入接矣。渡小津,进于汉饣岛,探审,则我国人家百五十馀户居接,又有倭人作家,伏兵称云,七八人留在矣。蚊头岛探审,则我国人二百馀家居接,又有伏兵倭人作家,六七人留在矣。金海地饣飞乙山探审,则我国人民三十馀户入接,又有倭贼三十馀名,作畓四十馀斗落种,时方秋收矣。十四日,到德岛探审,则我国人家百馀户入接,又有伏兵倭六七人留在矣。到竹岛探审,则阵中形止,与釜山一样,贼数则大槪七八千云。外则土城,内则石城,皆坚实,而留阵江于道老者,石城内,作三层阁,留在矣,船数则百馀只。金海府探审,则城中倭等,合于竹岛,只有收租倭二三百,将帅则刘汝文,出入竹岛云。同阵官客舍,筑石城,将帅入接,外则我国人及倭贼相杂入接,我国人家,至于六百馀户矣。进德桥探审则倭营尽烧,合于竹岛,馀半渡海云矣。到安骨浦探审,则旧倭尽为渡海,今则林浪浦倭阵来接,栅房重修。将帅则毛利、一歧守,自林浪,入归日本,其子毛利、丰前守代其众,率四小将,各领四五百云。到加德,则同阵倭尽为渡海,今则永登浦倭将义弘来阵,留数二千馀名云。我国人家百馀户居接,船数则六十馀只矣。到巨济探审,则永登、场门、所津三阵,尽烧空虚矣。熊川熊浦、森浦两阵,亦为烧撤,熊浦居民二百馀户居接,而安骨倭贼,每来侵掠,故移接于金海、釜山等处云矣。到金海城中,见我国被掳人金千同,则自对马岛出来,才数日,方在义智阵中。且曰:‘贼虽渡海,不入于日本,而对马岛近处三日程,留住待变’云。又曰:‘对马岛作家,待天使留置,而关白许入后,天使陪入’云云。釜山探审,则留贼尽为渡海,行长移阵于此,率下将六人,各领数千,或率炮、剑手千馀,船数则六百八十馀只矣。又有天使迎接倭正成者,东边入接,称病不出,天使到釜山,几至十日,而不为见谒云。所筑新城,周回六七里,又设市场,倭贼男女及我国人民,日日物货交易矣。自东平至凡川,我国人居接者,多至三百馀户,佐子川近处,鲍作居接者,又百馀户。主山上筑石城,作三层阙,倭贼禁人,使不得入见。问于我国人则曰:‘军器等物入置,故不使人入见。’东莱探审,则旧倭尽数渡海,今则平义智,自森浦来阵,军数则五百馀名。与平调信合阵,而调信则将天使入来之奇,十五日入归云。城内外,我国人居接者三百馀户矣。林浪、西生、豆毛三阵,则清正所属也。使不得出入,故未能探审。传闻,则西生之军,已为撤合于豆毛,而五六百名留在云;林浪之军,撤合于安骨,而四百名留在云。大槪上天使到釜山,则倭贼与天使,一时渡海云然,其言不可取信。“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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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行判中枢府事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具思孟,在海州驰启曰:“《实录》不合仍在海州之意,已为状启,而以船只移安于江华之事,臣等未及料处矣。今见领、监司、堂上献议,实有忧深虑远之意。江华稍近京师,事势便当,臣等不敢有异议。宜及江水未冰,急速移安于客舍一隅,而一边修理可藏之处,以为观势永久之图。”

○司赡寺正黄慎驰启曰:“本月十五日,正使牌文到釜山。闻正使欲于十六日间起身云。同日,平调信发向日本,报关白去云。昨日千总娄国安,自京回还,持兵部箚付来言:‘石尚书要册使进倭营,故正使倍日前进’云。臣使倭通事李彦瑞,私问清正行期及未撤各营去留于行长手下倭将《作右衙门》,则答曰:‘关白,以清正善战,故使之留待天使入营,即先发去,其馀各营,亦当跟天使,一时过海,决不留一阵在此。’游击手下钱旗鼓、陆千緫等,谓臣曰:‘昨日娄千緫,自京来言:“石尚书深怪贵国,且怒尹根寿”云。盖以贵国每言:‘倭众不曾烧一营、撤一兵,此尹根寿之说也。’’臣答曰:‘我国本不曾有此言。但以当初圣旨以为:“倭果尽渡后,据实驰奏”,而清正及竹岛、安骨等兵未撤,故不敢曚昽驰奏耳。’钱旗鼓曰:‘今则更不等朝鲜上本,亦不俟朝廷旨意,两使当径过去矣。’臣又问曰:‘清正及各营未撤,而两使径进,未知三班诸倭,果肯一时过海否?’旗鼓曰:‘两使入营,则各营倭众,自当干净去矣。但有一句语,册使过海后,彼此传报极紧,老爷欲留倭船四个,传通消息,亦不过百馀倭也。’臣答曰:‘百馀之倭,固不足虑,但外边听闻不好,且有后日之虞。须干净十分,不可留一个在此也。’钱旗鼓曰:‘固知不留一个最好,但以传报为紧耳。倘贵国有船,则此亦不须留也。’臣答曰:‘我国亦有大船。我国之船,可以递至对马;对马之船,自当递至日本矣。’钱旗鼓曰:‘此事须预备。待明日,老爷面前再讲’云。我国兵船,递至对马,亦似非便,而倭船则决不可留。朝廷从速议处。”启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倭贼若果顺天使分付而退去,则当使一个无留境上,方是结末。岂可托于传报之难,而更养祸胎,使不可收拾耶?此事极为重大,不可草草定议。急速行移于都体察使,更为查看贼情退去真伪,一边通议于沈游击及天使,极尽临机处置后驰启。“上从之。

○中殿之止,海州东面娚城村宿。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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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倭贼,终年与天朝,托为输款,而屡变辞说,迁延至今。副天使入倭营后,情形似尤倨傲。清贼屯据益固,而上天使,又将并入贼中。一入之后,进退操纵之权,皆在贼手,不得自由,前头可虑之事,何可一二计也?黄慎之言,不无所见。上天使时在密阳,尚未进入,自此若为咨文,言其贼情可疑,更加详审,慎毋遽入云云,以观天使之答。万一事有狼狈,而天朝有言,则我国之移咨天使,不害于为天使慎行止之意,而有辞于天朝矣。假使天使,不听而入,我国之道则尽矣。请令承文院,急速磨炼咨文,别遣事知官员驰送,且密谕于接伴使金睟,以此意告于天使,而观其所处。”上从之。

○训炼都监启曰:“沿江设镇一事,上年则荡无依据,今年,都监略设屯田,又建置婆娑以下一二处权舆。明年,不可不渐次布置水下。幸州,亦是形势所尽之地,我国曾赖其利。所当排设一营,与龙山,形势相通。其措置之事,则方自都监料理矣,但山底还集之民,或困于徭役,不能保接。请依幸州、秃城例,入城居住人,尽免他役,使之多数来集。”上从之。

○司宰监启曰:“本监属其人元数,以二百三十三名,各宫殿及一应诸处进排,艰难分定,而今因变乱,庆尚、京畿两道全减,全罗道四名、忠清道十三名、黄海道二名、江原道一名蠲减,只存一百十二名,而元定进排之外,华使、唐将、诸处应供之数,不知纪极。数小其人,不胜其役,财力已竭。中殿又将还都,诸嫔、诸阿只氏,各处支供之数,又倍于前日,而其人之数,则过半蠲减,其势自当难支。反复思惟,未得其策,极为闷虑。庆尚道,则虽不可复定,全罗、忠清、黄海、江原、京畿等邑,所减其人,请量宜还定。且经乱之后,京江真烧木,兴贩无人,今冰冻,虽有其价,贸之亦艰,此又难支之患。大殿、中殿、东宫、嫔宫外,依前启请,令汉城府,量宜给,以四山枯松,间间添补进排,俾无生事之患,而东监外贡鱼醢之物,亦皆作米,遗储荡竭,而天将支待及许多带率军丁供馈,与各处进排应用之数,比平日倍多,只以天使时用馀,仅仅支用。今将中殿还都,供上、宣饭之数,势将倍多于已往,前头继用无策。请令该曹,预为措置何如?”传曰:“依启,禁山枯松,不可斫取为薪。”

○忠清、全罗、黄海、江原、平安等道炮、杀手,后苑试才时,居首全州贡生金见龙,直赴殿试;之次金翼龙以下,赏职、赏物有差。

○中殿昼停于延安地新院,夕宿延安府。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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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教政院曰:“先王《实录》,有如先王之行幸。苍黄时则犹可也,今则不然。江华渡来时,似当行祭。”

○左副承旨李好闵启曰:“李提督别章,因李德馨启辞,令臣专掌为之矣。提督有大功于我国,我国之人,将歌咏而楡杨之。此系举国咸颂之举,必好其文辞,以显其意可也。臣本失学,草土万死之馀,精灵已逝。自授本职,本院务剧,课督一事,亦不得相顾,而今欲使臣,收召能诗之人,使之制述,如天使时制述官制作之例,此尤一时别样之举。承文院提调中,词翰大手,有胜于臣者,奚啻十数?伏望圣慈,去臣专掌之命,改授可堪之人。”传曰:“勿辞。但使他人制述,是近于欺诈,极为无理。夫诗句之工拙,何关于为国?此一款,勿施为当。”

○司宪府启曰:“千摠李天文,擅自打围于昌、敬两陵之内,践踏神宇至近之地,放炮、发喊,震惊陵寝,凡在见闻,莫不骇愕。究问定罪,在所不已,而只因自已诬饰之招,都监泛启之辞,遽即放释,物情极为未便。请命更鞫,以定其罪。训炼都监,不有公论,信其管下私相掩护之说,不核其实,蒙然启达。次知堂上、郞厅,并命推考。”上从之。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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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忠清道观察使朴弘老状启曰:“温阳、瑞山、稷山等官,十月二十七日,风雨雷电大作。当此收声之日,变异非常事。”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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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春秋馆启曰:“先王《实录》,自海州,今将移安于江华,奉安之处,已令本道监司,及时修理矣。但江华馆舍中,可堪奉安《实录》之处,未知有无。虽有之,而亦当急急修理,然后可以趁时奉安。此事体极重大,不可专委外官。请礼曹参判、参议中一员,明日内,急速下去看审,督令修扫,而一边驰启。”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平安监司状启及上送老乙可赤文书,与唐官回答票文,夷情固为难测。然其情,只以当初自为刷还我国之人,有所希觊,而尚无还偿之物,且有渭源胡被杀之怨,故其怒未解,而欲逞凶于边境。唐将所言以牛偿命者,亦以夷狄性贪,欲以此戢其兽心也。渭之胡,虽边将过于斩杀,而虏既越境深入见杀,以此偿以牛马,则似示弱。但初以刷还之功,欲为宴享,兼且赐物,以慰其心,而虏更发怒不来。此则当以实状语之曰:‘尔既以好意,刷还我国之民,故我国亦深嘉尔意,多备宴享之需,且办段衣、人、䌷布等物,以待尔等之来,我国之于汝,意亦不薄。不意渭源,有偶然格斗杀伤之事,此亦非我国兵官,与尔有心雠杀也。只是尔的㺚子,私自越境,散入山谷,昏夜不知好歹之人,以至于此。然我国,以地方官司,不能禁抑,方为拿究。以此观之,我国与尔,无雠可知。今尔反以此为辞,不来受宴享,此何意也?然当初备设之物,本欲与尔,且以刷还我国人厚意,不可不报,故送与尔的差人云云’,因令唐官发送,则其于止怨之策,似为便当。大抵兵端,最不可启。今适唐官在彼,欲止衅隙,委曲譬谕,此则似是一幸。其处置之权,在于唐将,虽略有赠给,措辞开谕,是唐将为之,在我别无嫌于示弱也。且见唐官宣谕之辞,深得中朝驭夷之法,至给其所乘之马,又欲进去虏中面谕,其致力我国之事,甚为可嘉。此乃胡游击所送之人,此意当别致谢于游击。且急遣宣传官一人,往谢在彼唐官,令本道备给礼物,以酬其劳。童汝乙古,同时入去我国之人,未知伶俐与否,若果解事之人,则其还必得虏情,并为详问,急速来报。童汝乙古,亦给物厚待,以悦其意。”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无责之臣,司谏院。目见国势危迫,箚陈时务之所急者,以选将炼卒,器械蓄积为言,而以抚养生灵为之本,其于御敌保民之方,可谓得其要矣。近日自上命二大臣,分寄八路,此乃祖宗朝已试之美规也。凡节制布置之事,许以便宜从事,勿为浮议所动,期以岁月,责其成功,则庶可展其素志,而收其成效矣。但大臣出入,事体亦重,西方虽有衅端,似不如南方之为急。且凡干方略,既已指授于方伯、阃帅,则防备之事,自当措置,而自此或遣幕僚,巡检形止,更观边报缓急,以为前却,恐或未晩。炮、射二技,固无轻重,而射者我国之长技,虽不劝勉,人人自可学习,至如炮手,非我国所长,若不别样劝奖,则人不兴起,而非炮莫能御贼也。此都监之所以设,而优赏而劝之之意也。然上之所好,习俗随而变焉,此自然之理也。数年以来,中外武士,颇有缺望之心。弓矢之技,渐不如前,有识之忧,亦已久矣。今者,内而都监,外而主兵之官,炮、杀与射手,一体劝励,俾不偏废,而清汰冗杂,十分精炼,则常时无费粮之患,而警急可得其力也。临战所用,莫如器械。器械不完,则虽有猛将劲卒,亦无能为矣。弓矢、枪、剑、战马、斗舰之类,壬辰之变,散失无馀。今宜刻意善措,以备仓卒之用可也。广开屯田,以补军饷,数年以来,朝廷所讲,惟此一事,而徒有烦扰之弊,未见积谷之处。此由处置之不得其方而然也。若专责于守令,以监司总治,则事有统緖,庶可见效。此二件事,令该官,反复讲定,着实施行宜当。我国壤地褊小,郡县太多,合幷之论,自古有之,但兵乱之后,民不奠居,远近绎骚,莫保朝夕。此时惟当静而镇之。移此合彼,恐难轻议。中原地方阔远,设官甚多,布政司,只治民事,无黜陟之权。此所以置巡按之官,以主纠劾之任也。我国,则与此不同。各道监司,实兼行台之任,守令黜陟之事,无不为之,而又置巡按御史,是道内又有一监司,徒贻厨传之弊,而别无利益,物情以为未便久矣。言官所论,有见于此。亟罢巡按,时时别遣御史,以劾守令之非违,允合事宜。”上曰:“依启。巡按御史,岂可罢?”

○平安兵使边应奎驰启曰:“江边清野事,则合冰后,列堡等例为叠入,而经冬添防,极紧处外,尽为叠入,而沿江村民,亦令撤还城中,或移山谷矣。焚草一事,则江边军马,常患马草之乏绝。若行此事,使我战马,旋遭饥毙之患,实非得计,而至如内地仓谷,输移非便,人心摇动,调兵之日,并举转运之役,势有所难。与监司尹承吉同议,善处计料事。”启下备边司。

○中殿教海州牧使曰:“阙内器皿等物,内人不谨,虽或有閪失之弊,本州下人,勿为生征,俾无民怨。”

○中殿渡碧澜渡,宿开城府。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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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政院启曰:“观凶贼近日所为,其情形实为叵测,而正使又将入,意外之虞,难保其必无。移咨备陈,请令慎重,在我国道理,固在所不已。第念事有不可预知者,欲为正使,为之谋者,反为正使执以为言之资,以为:我欲依朝廷分付,指日前进,而朝鲜止之,故不果入云’,则沈游击亦将仍此多语,恐有难进之悔,尤非细虑。臣等之意,姑勿移咨,只具由下书于接伴使,令详其曲折,因语咨禀于天使前,则于今日事体似稳,亦未必不为他日之辞,而彼亦不得执以为言矣。请令备边司,参以此意,更议定夺。”

○黄海道观察使柳永询报曰:“本月初二日初更为始,赤气一道,起于西方,状如炬火,光烛半天,俄而南方东方一时并起,鸡鸣之后,渐次消灭;五更后,东北间,赤气又起,状如烈焰,平明后始灭”云。

○义禁府启曰:“罪人李成男等,已为拿囚。当初郭希贞父子,以谋叛进告,似当庭鞫。”上命曰:“阙庭推鞫。”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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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教吏批曰:“生员吴鼎,以海州人,中初试,上来而见屈。此人乃生员,百执事可以为之,相当职除授。”

○同副承旨尹覃茂,以李成男等推案十四道封入,仍启曰:“日势将晓,中殿入京,百官当早出郊外,阙庭亦当净扫,而罪人等元情已毕,姑待中殿还都后,更推宜当。”

○李成男供称:“年三十八。父假引仪应璋。母陈氏。世居清州西面。家世素贫。粗学地理,族亲间或往来看山。韩淡,前年七月间,病重,今年三月,始歇。四月,见火贼后,韩淡往姜孝男家,则孝男曰:‘汝经病与火灾,盍挈妻以来?’来时,令率臣身而来。七月,韩淡夫妻及臣夫妻,一时进去,则姜孝男邻居申汝玉及汝玉妹婿李景祥、赵德辅妾等在内厅;韩从云、韩仲云、赵德辅等在外厅。臣买奴爱孙随从,清州妓内隐娥、女香,以乞食亦往。其日,则饮于孝男家;次日,则与前日同往人,饮于申汝玉家。从云、仲云,亦请来饮,翌日各散。以此郭希贞、应水等,指以无赖人结党云,风云变化、遁甲藏身道术,专不得知,结阵藏兵等事,尤为不知。去辛巳年冬,新都后岬寺,读书,横行相地,游观新都。将帅在全罗,明年二月六月间,欲举事等语,皆为虚事。大槪臣粗解占术。壬辰焚荡之时,倭贼五月陷清州,燕歧县监任兑,谓臣曰:‘倭贼来否,汝须占之。’臣曰:‘贼虽来,县地则丁宁不入’云。其后,贼入燕歧东北面,太守谓曰:‘初言倭贼不入县地,今何来耶?’对曰:‘贼虽遍满国中,太守所在处则不入矣。’太守曰:‘何谓?’臣推数答之曰:‘倭贼在木方,庚寅、辛卯,木年,炼兵;壬辰,水年,出来。遂陷清州,清州乃木方也。燕歧之燕字,鸟属也。鸟则属金。太守之名兑也,兑亦属金;太守,壬寅生,金生也。县地四方,又皆属金;县地北有鹳洞,鹳字属金;东面有釜谷,西面有釜洞,南面又有金沙驿,皆金地也。彼贼皆以木方之人,木年炼兵,先陷清州,木地,乘木旺之气以来。县地,皆金地,则彼贼虽至官厅门外,不入还退’云。其后,贼果不犯官门,太守此等事,常言于巡察使及诸阵,故人皆疑我有道术云。”

○姜孝男供称:“世居清州东面,与郭希贞及应水等,隔篱居生。癸巳年,染病卧痛时,臣牟田二日耕处,应水兄弟,白昼偸刈,呈官接讼,还征其半。以此相诘怀嫌。大槪闻李成男精于相地。家世独子传来,恐或不吉,欲为移葬,适与成男,相值于选锋将权仁龙阵中。见其为人轻狂,不信,不与偕来。又闻前府使郑赐湖,亦问地理于成男之奇,意谓成男术业必精,韩淡慰问时,成男夫妻,并为请来。馈酒而罢,凶谋事状,专不得知。”

○韩淡供称:“臣自壬辰以后,长立从军,今年四月,被火贼,头颅尽破,六月至卧痛。三寸姜孝男,牛峰地牛只收贡,相议屠杀,孝男请臣夫妻,数三日,来住其家。今年七月二十四日,率妻归到,孝男曰:‘家世独子相传,此必葬山不吉。欲问于李成男改葬,其夫妻并为请来。’云云。新都可都之言及朴仲宣家北结阵等事,专不得知。”

○韩从云供称:“今年四月,清州月老洞奴训世家下归,其奴已死,只有畓五斗落。手自耕种,间或贩盐资生。七月间,姜孝男设酒。语同生弟仲云曰:‘彼家致酒速客,而吾等以贫寒之故不招,极为惭愧。然若上去,则岂不馈酒乎?’遂往孝男家,酒半甁、青太一笥出送,遂饮以来。臣与李成男、韩淡,初见于是日,有道术之事,岂得语及乎?邻家捉犬,尚不妄言于人,而况不小一罪之事乎?姜孝男等同谋情状,并知不得。”

○韩仲云供称,与从云相同。

○赵德辅供称:“臣自乱初,弥助项佥使军官讨贼。今年三月,往清州南一里婢井今家,外六寸韩从云、仲云,来接于奴家,臣初面相见。厥后各出米升,三次酿酒相饮,姜孝男一番来参。七月,闻孝男家设酌,与从云、仲云同往,则韩淡、李成男、李景祥,先在其家。韩淡等,以其妻子在内,皆入去,臣等在外亭。自内送酒,相与饮罢,先为出来。李成男所为之事,专不得知。”

○申汝玉供称:“初居清州西面,前年月老洞移居。臣与李成男,一再相见。今年七月,请臣及妻。侄女夫李景祥,适来臣家,同日率去,参设酌罢来。李成男精于相地阴阳之事,闻于姜孝男处,一无往来通书,有道术之事,得知无路。臣无子,得少妾,乃希贞族也。今年八月,臣与妾相斗,妾乘怒奔往希贞家,希贞嫁以其雇工,一月不出。臣仅仅窥伺夺来,以此构嫌诬诉。新都等语,专不得知。”

○闲良李景祥供称:“李成男有道术之事则不得知,而但善于地理、阴阳则闻之矣。七月,姜孝男慰问其侄子韩淡,臣妻与孝男妾,七寸亲也,故请之。夫妻一时进去,仍为设酌。臣与李成男五寸亲,韩从云、仲云、赵德辅、朴仲宣等,皆是初面。新都等语,专不得知。”

○全大老供称:“臣居清安,距清州六十馀里。姜孝男、李成男等,缔结往来,屠牛饮酒等事,万无闻知之理。姜孝男,虽是妻娚,而已为义绝。孝男本无定居,或娶妻居京,或居水原,或居清州,虽无状谋逆,与义绝妹夫同谋,万万无理。”

○朴仲宣供称:“世居报恩。壬辰避倭,往洪州,至今乞食。今年二月,陈疏上洛,止宿清州正坐山名不知家,乃两班韩淡家也。淡病不出见,作饭供馈,粮米数升许给。李成男称名人,闻上洛儒生来到,来见给粮。上京呈疏,留四日,还下去,到清州茂陵亭,得霍乱,往月老洞,则人家焚荡,只有京人赵德辅幕,乞哀投宿。德辅曰:‘此里上有人家。’因往乞食,乃姜孝男家也。其夕,又就食于申汝沃家,发向怀仁,欲得精米以祭,往茂陵亭村。路逢韩淡、李成男。曰:‘吾等将往姜孝男家。汝亦偕往可也。’遂引到孝男家,不饮酒,只饮数杯而罢。臣本穷甚,本无家舍,臣家北结阵事,极为荒诞。新都相地等事,专不得知。”

○闲良韩绚供称:“世居清州正坐山。四月,忠清兵使军官自望,七月,蓝浦、结城等官,阙军捉送事进去时,公州刷马到青阳,递送其官,马夫以其家雇工代送,中间持马逃走。刷马马夫,以失马之故,诉于巡察使,同州被囚。四寸韩淡,持酒,与姜孝男、李成男等,往慰于狱中。成男则家在臣居七里许,虽曰相知,以其人愚妄,不与之交。或以相地卖卜,出入无常,适来见于狱中,成男缔结事,专不得知。”

○私奴三从供称:“以水原黄汝弼奴子,居于燕歧。今年二月,移居清州姜孝男家门外。韩淡、李成男、李景祥等,姜孝男家,酿酒三度会饮事,闻知。佣食资生,他馀事不得知。”

○爱孙供称:“以正郞韩渊奴子,随上典,义州扈驾,上典身死后,放卖于李成男家。七月,上典夫妻,俱往于姜孝男家,所知者,申汝沃、韩淡、李景祥而已。饮罢各散,上典则留一宿,翌日还家。李景祥谓奴曰:‘诡胜从政图,赌得男女仕官,如此秋事方急之时,遂成无益之会。’只闻此语,他事专不得知。”

○姜孝男妾顺玉供称:“十年前,姜孝男交嫁往来,所知人,则李成男,或称彦男,李景祥、韩淡、申汝沃、韩从云、仲云。韩淡病后,欲为慰问,并请其妻。李成男,则以善于地理,欲厚遇而请来。女宾在内,男子在外,临罢,李景祥、李成男、韩淡入内,各饮一杯,各还其家。领议政称号事,则从政图称领议政、左议政,故以此云云。女夫,去九月二十二日,与申汝沃出去,过三日乃还,迷劣女人,不知往还处。全罗道将帅人,专不闻知。”

○推鞫厅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金应南、行知中枢府事郑琢、判义禁府事金命元、知义禁府事尹自新、权栗、同副承旨尹覃茂、掌令禹俊民、献纳金泽龙。启曰:“伏见忠清监司朴弘老状启,姜孝男书简现出郑仁吉称名人,不得捕捉。其弟义吉招内:‘仁吉,以告变事,今月初六日,直往京城’云。来接可疑处,多般捕捉,亦令本道,穷极跟捕,坚囚启闻。天安居陆长生,既发于郭希贞进告,而已为捉囚云,令本道系械上送。”

○尹敬立为兼侍讲院弼善,金弘微为兼侍讲院文学,洪庆臣为兼侍讲院司书。

○中殿渡临津,宿碧蹄。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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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西方,雷动电光。五更,雷动电光。

○未时,内殿还宫。

○药房、政院、政府、六曹二品以上,内殿问安。

○推鞫厅启曰:“李成男、姜孝男、韩淡、韩从云、仲云、赵德辅、申汝沃、李景祥、全大老、朴仲宣、韩绚、奴三从、爱孙、顺玉等,以郭希贞进告辞缘,推问则别无端緖。但郭希贞等,本道更推招内以为:‘七月分,田头出归,谓孝男曰:“汝等虽有结约,欲成大事,南北有变,军卒不齐,何以成功?”孝男曰:“军则自有之。且明年二月、六月,已为择日”云。九月二十六日,姜孝男使其奴万从,打木麦而傍观。郭应水,自本州场市,归到同坐,谓孝男曰:“战场,必有戎器,而汝等无一物”云,则孝男曰:“先攻清州,则岂无军器乎?”应水曰:“汉江设有水使营”云,则孝男曰:“水使,亦不安坐。”且曰:“军粮,各官多有之,举事,则自有得处”云云。’此问答,乃是逆谋之明著者,进告之辞,亦如是之详备,似当以此辞缘,姜孝男为先更推,穷鞫事状,然后且与告者郭希贞等,面质凭核,以得端緖何如?”答曰:“依启。”

○姜孝男更招内:“申汝沃妾,应水八寸妹也。汝沃率畜,应水嫁与其家雇工。臣谓应水曰:‘两班之妾,无端招引,嫁其雇工,极为无理’云,以此怀嫌,做出虚说,二月、六月,已为择日云。虽鼠窃狗偸,以此十馀人,犹不生心。况此大事乎?郭希贞造作南应信,本无之名,与臣同倘云。其虚伪之状,据此可知。应水等怀嫌之心,以为陷我于谋叛,则严刑之下,使不得核实,极为冤枉。”

○推鞫厅启曰:“姜孝男,以郭应水、郭希贞等,本道更推现出之事,枚举更问,则一向称冤,不直纳招。又与郭希贞、郭应水,面质穷问,则虽互相纷拏,不得归一,而希贞、应水之招,前后亦颇有异同。此乃大狱,正犯既不可遽为刑讯;告者又不可一二违端,先为鞫问。其招辞中现出干证,如三从、爱孙者,更为盘问,期得实情何如?”答曰:“依启。”

○三从更招:“奴,以姜孝男佣役,收太时,孝男田归到,郭应水,亦以佣役来到。点心食罢后,同坐田中,孝男曰:‘吾今年,不为早种来牟,来年,牟饼,亦难得食。’且曰:‘来年,倭贼多来,与壬辰年同云。虽多种牟,避乱隐伏林间,则他人尽拾食,吾岂能得食乎?’但闻此言而已。七月以前,则申汝沃独往来,以后,则韩淡、李成男、李景祥、赵德辅、韩从云、仲云等,二番剥瓜酿酒,粗设会饮。他馀荒唐形迹,则不得知。”

○爱孙更招:“奴所居处,与孝男所居,几至一息程,成男,虽名上典,本上典韩渊,时未永葬,燔灰浮椁等事,奔走,故成男处,不得数往。适会饮之日,随成男,一暂往来于孝男家,所为之事,不得参知。从政图胜负之事,李景祥处暂闻,某处得来与否,则不知。”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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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王世子朝问

○都承旨赵仁得启曰:“臣到海州,招牧使张云翼,乡校祭物及阙庭赐馈之物,速令措备,去二十九日,无事行祭。使张云翼等,第功劳聚会于阙庭,职帖,免贱、免役、免乡等帖,一一分给。其他父老人等,依传教,臣亲自执杯馈酒,减租、蠲贡、除上番,各项恩命,晓谕示之,则各人等感激,至有泣下者矣。”

○前礼曹参判申湛卒。湛字冲乡。系出高灵,世居韩山。天性温雅,风度端凝。守正好古,博洽群书,最深于《韩子》、《楚辞》。幼而颖悟,未十岁,能通四书。早丁母忧,居墓三年,一不到家,乡里称孝。与其弟妹,友爱尤笃。又恬静,不乐进取,其在清要,辄怀恬退。薄于自奉,家无姬妾,居官清谨,人莫干私。湛奴有妹,尹元衡婢也。当其浊乱,使人谓湛曰:“许我以奴,美官可得。”乃叹曰:“富贵在天,曲迳趋势,吾不忍为。”乃谢不听,遂见摈斥。后观《诗传》,上问囷字之义,左右曰:“囷仓。如今之露积也。”湛进曰:“囷字古制,不可详。尝观鲁肃止囷之语,囷必储谷之所,字义不必拘。伏愿留心于勤俭、质朴,忧深思远数语可也。”上嘉纳焉。壬辰,尹全州,人吏迎观,以老易之,多般瞒弄,湛默不与言,任其所为,到任之日,枚举决罪,吏皆惊服。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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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推鞫厅启曰:“今以姜孝男、郭希贞、郭应水面质之言,更为取招,则希贞曰:‘见孝男于田间,多发叛国之说’云,而孝男则曰:‘我无见汝之时,只与汝子相见’云云。今者三从之招则曰:‘姜孝男收太时,以佣役归到,只见郭应水,而希贞相语事,不知’云。所言相违如此,希贞进告之言,似涉可疑。且爱孙招内:‘以政图胜负之说,闻于李景祥’云。姜孝男一家,皆称领议政之言,亦出于当初进告之人,其间不无可问之事。李景祥,亦为盘问,以得实状何如?”答曰:“依启。”

○推鞫厅启曰:“李景祥,更为取招,则所供如此,六月晦间,往州内,因日暮投宿于申汝沃家,翌日与汝沃,同来孝男家。遂分边戏掷从政图,负者率男女仕官,臣则全不晓官爵高下,遂为孝男所欺。臣边见负,其后七月二十五日,如约仕官。往孝男家时,与爱孙,私相语曰:”为此无益之事,落尽吾五十日称。“云云。相与到孝男家,则其家设酌。绸缪情状,暂时往来,得知无由。别无违端,而申汝沃招内:‘今年五月晦间,郭希贞三父子,以忠州官秘密关,囚禁于清州狱,里人相语曰:“前者,池景清之子衣服,偸取现捉,今又如此,希贞等为贼丁宁”云。希贞,以我出此言怀嫌,且以夺妾之事,构嫌诬诉云。’被囚必有公文,虽不可直问于告者,而时任盗将李光宪,方在囚中,希贞二父子被囚辞缘,凭阅得实,何如?”答曰:“依启。”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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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推鞫厅启曰:“三从、爱孙、李光宪、李景祥,昨日盘诘时,可疑端緖,尚未现出。当初,本道取招,郭希贞所供内:‘李成男,本名彦男。逆贼郑汝立馀党,改名成男’云云。姜孝男妾顺玉招内:‘李成男,或称彦男’云。成男变名互称之事,似为可疑。以此辞缘,李成男、姜孝男,更为穷推得情,不服则与郭希贞、顺玉,面质何如?”答曰:“依启。”

○推鞫厅启曰:“李成男、郭希贞更推,则所供如此。李成男供:‘彦男,是前名。己卯前,读书于全义乡校,校生五六人,受学于训导朴渊。诸辈尹忠良等,臣名彦男,以其音相似,或弄曰:“孽男。”或弄曰:“孽娚。”归而议诸父,父曰:“以名取笑于诸辈,不可不改。”遂改以成男,因入帐籍。前此虽往来诸处人,皆曰:“汝不无道术而已”,别无妖妄之毁。姜孝男家往来后,孝男与希贞大只,故做出如此之言。’希贞供:‘七月分,孝男太田耘草时,孝男场边居人万从、三从、贵必等言曰:“李成男,京城往还,在半日内。”臣问于姜孝男曰:“成男,半日内,往还京城云,果有是事乎?彼若中路还来,则何以知之?”孝男曰:“青瓦片持来,岂虚语乎?成男本名彦男,郑汝立时,改以成男。能用身作雾,能遁甲藏身,化为獐鹿,其身之有无,何处觅得?”云。’又以希贞所招,更问于姜孝男,而与之面质,则互相发明抵牾,尚无指的现出之端。成男初名彦男事,则三人所供一样,而其称汝立馀党,变名免害之言,则希贞虽指为姜孝男所言,而不举参闻之人,虚实亦难分辨。但云其子应水,七月间,贵必、三从、万从处闻知云云,应水等更问何如?”答曰:“依启。”

○推鞫厅启曰:“郭应水更推,所供如此。‘李成男,郑汝立馀党之说,初不出吾口。臣以军人选锋将权仁龙阵中归,在告变辞缘,专不得知。臣父,以臣指的告者,故牧使捉来,以加枷杻推问。前日臣闻于姜孝男,曰:“我国无将帅。如能作雾气,能使木马者,真将帅也”云云,故以此纳。牧使谓姜孝男,明火强盗,捕捉计料,臣父曰:“孝男富人,非强盗也。推牛会饮,游观诸处,殊常事颇多”云云。臣父,以迷劣之人,以逆贼进告,臣身以父之故,将至死灭矣。’可问之人,皆已反复穷问,而无一端緖。郭应水则以告者,且为希贞之子,而所供之辞,与希贞相违。贵必,虽言孝男等往来新都之事,而亦不言绸缪事状。以此观之,则其所告变之辞,似为虚疏,不可为据。但此乃莫大之狱,推核虚实,不可不详尽为之。郑仁吉,既发于本道状启,且闻以欲告变事,来京还去云,此必有情由。臣等之意,罪人等,姑皆仍囚,急遣都事,拿来郑仁吉、郑义吉等,并与仁吉姓名现出书简上送,凭阅参问处之,则庶无未尽之事。敢禀。”上从之。

○以金宇颙为吏曹参判,成寿益为昌山君,金涌为吏曹佐郞,赵希辅为艺文馆奉教,崔东立为艺文馆待教。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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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司谏院启曰:“点马,例于禾谷收齐之后,初冬未寒之前为之,犹有冻死之患。今因都事有故,节届深冬,迄未往点。出入海岛,跋涉泥泞之际,寒冻殒毙,势所必至。粮储匮竭,煮盐贸谷,以补国用,固出于不得已也。咸镜道都事尹𪰙,监掌煮盐之任,役民太重,按名柴,束数猥多,一道之人,怨咨盈路,或流移他道。如此毒民取盈,初岂朝家之本意乎?极为骇愕,请命罢职。观察使洪汝谆,不为检察,致令贻害一道,请命推考。”上从之。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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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教政院曰:“平安道赴防炮手等,昨日来陈:‘愿试内中日而下去。’予曰:‘明日乃国忌。然则十六日下直之时试之。虽日暮出去可也。’其军喜跃而去。今日雨势如此,不可试放。古人与虞人期,尚不背之。今予与赴防诸士约,岂可欺之?宁迟缓数日,不可不试放。姑退日限,令兵曹议启。”

○备边司启曰:“河世国持来老乙可赤书,虽不得详知曲折,而大抵其意则似云:‘游击宣谕,莫与高丽为雠,我并无违法。只是守国法,保守九百五十馀里之边壃,学好。上年,高丽避乱挞子地方,收留在家,将一十二名,回送满浦,其五名送还天朝,两家为一家,往来行走。㺚子违法,进入边境杀了。全是无有为雠。’云云。其下衔冤在诉:‘请游击,转上抚部。’云云:‘达担国、海西及建州,必直有好人、歹人,而把好人,作歹人,以为违法之罪,难当领受。’今将冤屈情由,诉禀游府老爷,将老乙可赤忠顺情由,奏与朝廷,而有开天门、见天日等语。此等所言,未省何谓。意是顷日,冬至使郑淑夏状启:‘老乙可赤部下,犯清河堡,以此祖承训提监老乙可赤中军’云,以因此事,而诉冤于游击也。余希元,虽未入来,而此书似当示于游击,听其所言。如游击更有答书,则我国亦令河世国等,更为随去,解释结怨之意,而令数人,来受刷还赏物以去。万一因此,兽心少解,而兵端暂息,则实为边境之幸。河世国,以满浦人,有往来体探之劳,除职论赏,以慰其心,何如?”答曰:“依启。虽不能详知其语,而大槪观其所为,姑无不顺之意,此今日之大幸。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盖暴我天兵之留守,张皇声势,而仍责其犯法,彼虽兽心,莫敢动矣。夫安得不服哉?胡尘一起,其祸有不可言者,今乃坐而消之,岂非兵判之策,而游击之功也?私窃感。游击前不可不呈礼单、设宴,以致感谢之意。若其兵判之为国忠谋,则予不能报矣。”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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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教政院曰:“当今各道守令之贤否,民间之弊瘼,岂无可言者,而巡按御史等,寂无一言,岂可谓察其任乎?下书责之。”

○上教政院曰:“别出规矩,下送于各道巡按御史,令巡行列邑,炮、杀手试才,启闻论赏事,言于兵曹议处。”

○弘文馆上箚,论时事,仍请清心,频御经筵,引接臣僚,勤加延访,咨以时务,上曰:“省箚。忠亦至矣,深用感惕。第病痼日深,只待死期。虽欲策鞭昏塞,正如朽木之不可雕,势所难能,徒为悲涕而已。”

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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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赐文科赵廷坚等三人、武科洪允先等五百七十四人,及第、出身有差。海西别试取。 ○政院启曰:“各道守令贤否,民间弊瘼,巡按御史等所当从实采访,一一启闻,日月已久,寂无一言,殊无察职之意。请并推考。”上曰:“当初巡按御史设立之意,非谓句营公事,专主弹论,近来专不得见。今后一一启闻之意下谕,推考则勿为。”

○推鞫厅启曰:“陆长生、郭希贞,更推及面质,则所供如此。陆长生供称:‘父天寿,母任氏。世居清州,父母俱没后娶妻,移居天安。李成男,则初不闻知,姜孝男,则壬辰以前,同居一里,故相知。今则移居,两人凶谋事状,专不得知。’希贞当初进告时,只举李成男等十一人姓名,谋为叛逆,而陆长生之名,则不及焉。本道再招时,乃始进告,今则曰:‘当初十一人进告时,并为书纳’云,前后之招,大相不同。且曰:‘长生,乱后,居于天安,全不往来于姜孝男家,今年为始,自春至秋,五六度往来,似为殊常。其中所言之事,未得闻知,但虑有荒唐之事,进告’云云。其子应水则言:‘陆长生与李成男等,谋叛辞缘,则元不进告’云云。以此观之,希贞进告陆长生之事,甚为虚疏。申汝沃、郑仁吉,更推及面质,则所供如此。郑仁吉供称:‘父主舜年,母朴氏。世居清州。臣父身死,欲择葬山,闻成男善地理,请来看山后,申汝沃谓臣曰:“彼乃不善人。何以请来看山乎?”问曰:“何以谓之?”汝沃曰:“似逆贼之人。何以请之?”问其逆贼之由,则曰:“不知”云云。臣以告变上来,而事无可据,还为下去。姜孝男,则初不闻名。谋叛情状,臣身虽死,参知无路。’仁吉:‘当初闻申汝沃之言,上京欲为告变,而事无可据,即止下去。’仁吉之言,亦不十分真的。反复穷诘,未得端緖,极为可疑。大槪成男等情迹,姜孝男奴万从,必详知之,而今方被囚于本道,已令都事拿来。待其上来,盘诘得实间,仁吉等,姑并仍囚何如?”上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河世国,今将还归奴酋处,不可无回报。在我辞顺理直,则彼虽禽兽,庶可回心而自戢也。以满浦佥使意,答其来书,以为:‘今见尔书,尔意亦好。本国与尔,境土相连,数百年来,各守封壃,不相侵犯,本无一毫雠怨也。况尔刷还本国人物十馀名,尔之处置,亦为善矣。深感厚意,久欲报之。尔当简送的有功劳者,若干人来,受宴享。若然则可以情意相通,而释然无疑阻也。顷日,渭原之事,尔的㺚子,冒犯越境,黑夜阑入村家,抢掠财货,无知村民,安知非贼们,而不为格斗乎?彼此格斗之际,俱为杀伤,此则未免均有所失也。然本国则少无嫌怨,只责我国地方官,至于革职究问矣。尔亦有耳,必已闻知也。自今以后,我国与尔们,各遵天朝法令,不相逾越。我的高丽,则我禁之;尔的㺚子,则尔禁之,各自保存,不相生事,则岂不好哉?岂不美哉?’大槪如是措辞,令承文院,答书速为磨炼,且令都监堂上,告于胡游击前,成送回帖后,别择有计虑解事武臣一员,与河世国,一时驰送虏中,一边开谕,一边体探,恐合事宜。河世国远路往来,衣薄足茧,至为可矜。马匹及衣服,令该司题给。”上从之。

○上教曰:“《实录》江华奉安后,堂上留在乎?上来乎?”政院回启曰:“《实录》在海州时,中殿留驻所,故堂上留在矣。江华奉安后,堂上留与上来,礼曹时未来言矣。”礼曹启曰:“江华奉安等事,非本曹之所擅便,故往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柳成龙适病,左议政金应南以为:‘平时全州等邑,则别无留卫之事。江华奉安后,不当视同海州例’云。本曹之意,亦为相同,堂上似不必留在。敢启。”上曰:“然则奉安后还来矣,吏判送之。但堂上,虽不可留在,今此《实录》非轻,难以平时全州等邑视之。予意似当遣史官,留守检饬,另加慎重。”

○上教政院曰:“都监哨官等,拘于职事,不得迁动,守令亦不除授,人情必不喜。凡事,人情兴起,然后乃可为。哨官等,或有时陞授京职,或以其军试才,入格多寡,论赏陞职,或间为守令除授,使之兴起乐属,言于训炼都监。”

○接待都监启曰:“昨日,臣德馨往于胡游击下处,问慰之后,仍及余希元,为我国致力,开谕兽心,使之效顺之事,而盛推余希元,归功于游击,则游击答称不敢云云。臣仍出袖中老乙可赤答书示之,又问:‘此答书,老大人即为成送乎?’游击答称:‘当待余生报来,而劝之即为回答’,则亦似有肯许之意。但虑书中所云之语,必细知其情而答之,然后斯为无欠。臣闻余希元与老乙可赤次将问答之言,时未见录于状报中,欲待此,而与游击更议,为之回答,故不为决语而出。”上曰:“知道。此等之语,封入可也。”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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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司谏院启曰:“宣传官黄履中,监军落点后,无缘不进,罪犯军律,不可寻常推考。请命诏狱推考。行副司直金希契,以前为真宝县监时,手斩十二级军功,升堂上。希契本无胆勇,未尝与贼厮杀,只取管下人所得首级,瞒报主将,至授重加,物情莫不痛愤。且本县之境,贼倭初不来犯,则终始守土之功,固不足言,而使完全之地,荡败为弃邑,其汎滥之罪大矣。请命罢职,堂上加改正。南贼狺然境上,祸机叵测,西方亦有警报,任方面者,当躬竭力,以图报效,不可引疾乞解,陈疏请递,谋安便之时也。顷日五道监司,或张其疾病,或敢陈私情,纷然解职。其病势轻重,情事切迫,虽不能知,而未免退托自便之迹,殊无臣子尽瘁奉公之义。请平安道观察使尹承吉、江原道观察使宋言慎、全罗道观察使洪世恭、庆尚道观察使徐渻、黄海道观察使柳永询等,并命推考。各道状启陪持人等,呈纳政院之际,下人等阻当要索,至于时急状启,若无贿物,则亦不即捧纳。当此遑遑之时,近密之地,首先作弊,而不为禁戢,使紧关文书,不得趁时入启,远方之人,交口怨詈,极为骇愕。请都承旨以下及注书等,并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启。”仍传于政院曰:“政院,何以为此事乎?其作弊下人,捧传旨治罪。”

○平安道兵使边应奎驰启曰:“满浦佥使柳濂牒报:‘去八月十八日,唐官家丁,与乡通事河世国等,梨坡胡童汝古、童坪古等,一时宣谕事,老乙可赤处入送,今十一月初二日,各人及老胡兄弟、次将马臣、佟羊才等,一时出来。河世国处,虏情推问,则老乙可赤常时所住之家,麾下四千馀名,佩剑卫立,而设坐交椅。唐官家丁先为请入,拜辞而罢然后,世国亦为请入,揖礼而出,小乙可赤处,一样行礼矣。老乙可赤屠牛设宴,小乙可赤屠猪设宴,各有赏给。老乙可赤城,周回八十馀里许,城门七处,无弓家石筑。胡家五百馀户,城外六百馀户。内城,周回十里许,石筑弓家,楼阁五处则已造,又以木手,时方赴役造作。老乙可赤兄弟所住家舍,则盖瓦各以十坐,分为木栅,各造大门。别设楼阁三处,皆为盖瓦。大槪目睹,则老乙可赤麾下万馀名,小乙可赤麾下五千馀名,长在城中,而常时习阵。千馀名,各持战马着甲,城外十里许炼兵,而老乙可赤战马,则七百馀匹,小乙可赤战马四百馀匹,并为点考矣。画员二名、瓦匠三名,则天朝命送之人云,而时方始役燔瓦。文学外郞,则以唐人投属虏地,几至三十馀年,而凡所通书,此人专掌云。甲匠十六名、箭匠五十馀名、弓匠三十馀名、冶匠十五名,皆是胡人,无日不措矣。世国三日留住,而水上西海坪头头胡人,并皆进来,未知因何事聚会。与童大吉等同宿,而引问虏情,则潜言曰:“因朝鲜作为仇雠,来正二月间,必为起兵报复设计,故诸部落胡人等,方为调聚炼兵,而朝鲜如是送人和亲,别无起衅”云。胡人童海者,又以潜言曰:“我亦前日,渭原境内采参事入归,而同郡之人,要路隐伏,射斩二十七名。吾身则艰难游泳生还,而老乙可赤,以犯入朝鲜之境,家口并为捉来,炊饭汲水定罚。”起兵报复之事,与童大吉等言辞,一样说道矣。二十六日,辞退回程之际,老乙可赤曰:“前日,童海老冒入朝鲜之境,同类之胡,多至二十七名被杀而仅还,故捉致家口,定苦役。今后犯于朝鲜城底,朝鲜不为射杀而捉送,则我极法斩之。朝鲜之人,犯于我地方,我捉送,则朝鲜亦可处置。然则彼此无雠矣。”唐人退来后,老乙可赤别招世国言曰:“两国别无雠怨,只缘我㺚子,冒入尔境,自取杀死,故已将其辈妻属,拿致于此,为尔辈设供而辱之也。今后如前和好,则往来之人,只持马棰行走可也。天朝之人,寻常往来,不是异事,尔国之人,古无来此者。今之杀牛供馈,专为尔也”云云。马臣等,相公宴赐后,佥使继往怀远馆,设行宴礼,次将等曰:“朝鲜人抢在他卫㺚子者,则我王子计虑长远,故前后并十馀名,无遗刷还。朝鲜则有邻好之意,无知㺚子,冒入采参者,不为拘迫解送于我,尽杀无馀。至今子丧其父,弟失其兄,妇哭其夫,号呼冤痛,惨不忍闻。我王子不堪目前悲苦之状,将起兵报雠,适有天朝宣谕告示,带朝鲜人来到,我王子以为,死者已矣,既承委遣,则不可不面话,故差送我们,告以相好之意。且要互相行走往来”云云。佥使答曰:“夏间,尔等来试入境采参之意,我告以不可之意,冀免相害之虞,而尔等不我听信,冒入渭原,至掠人家牛只,无知山谷之民,惊见异色人物,互相斗格之际,不徒尔的㺚子,有杀死者,朝鲜人物,亦多伤害。尔的偏咎于我,是甚道理?”马臣等曰:“今后,则尔国视同一体,凡有事,当以文书相通”云。佥使答曰:“自古以来,尔与我国,原不以文书相通。且不敢私交,遵奉天朝法令。今此一遭通书,亦出于不得已也。自后则彼此当以言语相通而已。”因劝谕行酒。马臣等曰:“我们次将,非庸劣奴子之比,而宴具徒丰,未见女乐,不胜缺望。”佥使曰:“宴享用乐则果有之,前次尔的刷还我国人物,我朝廷嘉其诚意,即欲设宴享,以酬其劳,而刷还者系是咸镜道人物,文移往问之间,未免稽延日月。今年九月间,已为定日备具,而因尔辈不准到,迄不果行。明春当为设行,尔等切勿杂扰沓至,择当初刷还有功若干人,期日来参,毋致违悮可也。”答曰:“谨领命。”仍给盐石、鱼物、木匹、器皿等物有差’云云。通书之事,虑有难处之患,以言语通情,已为启达,而更为思量,则彼有通书,峻拒不答,徒增其愤,无益于事。若老乙可赤通书,则略修回答,姑顺其意。令朝廷商确处置。”上下于备边司。

○杨布政接伴使沈喜寿驰启曰:“西事艰虞,而水上、水下防备,一样虚疏。既乏未雨之戒,又无临渴之掘,江冰既合,懔懔日甚。伏闻译官朴仁俭之言:‘辽东将官辈,深以东㺚子为忧,日夜待变’云,而又闻义州官奴回自辽阳者之说:‘贼犯叆阳等堡,道路喧传,羽檄交驰云。’唇齿之害,渐至逼迫,在我之备,不容少忽。新兵使边应奎,在辈流中,颇有声名,而亦是年少崛起,不习战阵之人。巡察使尹承吉,白面慈祥,不闲军旅,脱有缓急,似难独任。臣之愚意,自朝廷择遣知边务有威望重臣,以为元帅之任,节制诸将,则事体重大,策应得宜,庶有御敌之望矣。大抵寇贼作耗,必先于上流,稍稍蚕食,以及下流,则义州乃江边七邑之末端,固无切急之虞矣。第念此距贼境,仅三日程,伊之朵颐流涎,未必不在于号为丰饶巨镇者,而连陆之后,千蹊百迳,无所不通,飘风骤雨,实未知适发于何地,首尾运动,难测其先起于某处。若大势长驱,则必不畏我军之缀后,又何惮唐兵之夹攻也?以此而言,义州危迫,少无间于水上诸镇,诿谓防歇,抽出土兵武士,移用他处,失计之甚者。臣之愚意,方山、清城两堡将卒及龙、铁守令,率其炮手,皆令叠入本州,悉力防守,而些小仓谷,随便搬运,则恐有两全之益。此外南关数三邑精兵炮手,亦宜添防本州,以备不虞。若闻水上有变,则道里不远,犹可奔驰继援也。盖上,则黄海道新及第及本道列邑之兵,足以分防,此州则城子最大,无险可据,非四千馀兵,不可守,而壬辰以后,不堪师旅之扰害,力役之烦重,流亡相继,军额极缩,今虽拔尽闲杂老弱,犹未满二千之数,其中操弓者,不能十之一。载簿军器,散失殆尽,又遭上年火变,弓矢重物,最为缺,楼橹、器械,亦多龃龉。久安之地,固宜如此,臣所目睹,不胜寒心。以此一州,可想诸镇同然。不幸此州失守,则西门无所倚,天朝不得通,事势之重,有甚于诸镇百倍。以狂瞽之说,干渎宸严,千里远路,未易得达,空言后时,只增罪戾。”上下备边司。

○以忠清兵使元均启本,传于右承旨郑逑曰:“封书内辞缘是乎?”回启曰:“郑仁吉之父舜年,臣之异姓六寸也。居在清州路傍,臣常时往来星州时,或值日暮,则历宿其家,故顷日上来时,闻其已死,而方设几筵,暂入行吊,吊歇暂坐。偶于其日宿本州时,闻李成男,欲来见牧使李岩。又曾闻成男,以前知祸福之术,多干谒人,故问曰:‘李成男,何如人,而人多接见耶?’仁吉曰:‘成男不可见之人。牧使不知必许见矣。’观其辞色,似有欲言,而以他人在傍,故不敢言者然。未几,所谓星州牧使子弟出外,臣问曰:‘所欲言者何事?’答曰:‘李成男,以道术横行诸处,其所为荒唐,似有逆谋。’臣惊问其所以,则答曰:‘自京距清州、德景,三日程,而能一日步来云。又生子奇异,置诸路傍,则别星过去,而马不踏伤云。又得妾于木川东面白丁之女,而能文有膂力云。又于湖南,有二妾云。又自言月岳山下,都邑甚好云。又往来交结金德龄云。又其党,初为三人,自三人而为二十馀人,自二十馀人,而为百馀人云。又曰:“丁酉年为吉年。”云云。’大槪仁吉所言,闻来皆涉怪说,如不能取实者,臣曰:‘闻汝所言,极为惊骇。如果如此,则人人之所当讨。’仁吉曰:‘吾虽丧人,不胜痛愤,欲上京告变。’臣曰:‘汝亦当告变,如有实状,吾欲即清州牧使,为先捉囚,仍达于复命之日。’仁吉曰:‘虽然,时无现发之端,不可轻易为之。’臣曰:‘逆谋,则虽未详其必然,而妖言惑世,其罪自当死。可以此罪囚禁。’仁吉曰:‘此亦不可轻易为之。吾当审得其实,而上告。’臣曰:‘急于复命,今日行忙,不能详问于汝,汝可审察为之,又不可缓忽。须仔细得实,从速上达。吾以近臣,既闻此言,不敢容忽。汝尤不敢歇后。’臣仍于路中,心绎其所言,欲验其虚实,则慌惚有不能凭者,而既闻重大之言,心不敢少释,经由处处,潜加闻见,而不复有所闻。木川东面,臣有奴子之家,臣投宿,仍邀其近处尝所知之人,托言微察,亦无所闻。又密问:‘此东面地,有白丁之女能文者云,然乎?’曰:‘此间未闻有如此人。有则岂不知乎?’于是,臣心益疑仁吉之言,尤不能取实。且仁吉为人,未甚端的。其日义吉亦在傍,而其人则素有心恙,尤不足据。以此心窃戃恍,不敢轻易启达,唯于心中,常存密察,究得其实,而数日之间,忠清监司状启入来,与臣前闻似符,心甚惊骇。欲即具以启,议于同僚曰:‘前于清州,闻此言,而颇涉妖诡,且言者,亦未甚端的,不能取实。今此状启如是,至为可骇。以前所闻,具启如何?’同僚等曰:‘所当具启,而既以所闻,不能自信,则以不能自信之言,至于书启,亦为未安’云。臣以为:‘姑待入侍之日,从容以所闻,具以口启,如何?’僚意,皆以为然,故不即书启矣。其后仁吉上来,臣问曰:‘其事,已为人先告。汝更得详闻乎?’答曰:‘是皆虚诞,不过为妖言而已。无现发可据之实,何敢轻发?吾亦以此,不敢告矣。’臣既更闻仁吉之言如是,尤不足取实于前言。然虚实间,臣既有闻,故欲待榻前详陈,而忠清监司状启中,又有郑仁吉书简现发之语。臣又疑仁吉与成男,或有书札往来之事,则仁吉亦便可疑。臣之前日重,不敢轻达之意,至为未安。故即具由以启而待罪矣。其首尾事实,不过如此。郑仁吉所言,多涉茫昧,有同说梦,臣性本昏忘,不能尽记。然义吉招中所谓:‘郑汝立之子一人,尚在伽倻山屯贼,道内内浦诸处之贼,无不交通;伽倻山三度习阵,李居士尤高,李居士,来游落影山;术士二十馀人,在全罗道,五日雾,十日雾;李成男,聪明过人,闻人姓名八字,一闻一见,皆能记;一家之内,无可疑文书’等语及其妾诗句等,臣于其日,皆未之闻也。此人非一二人所能捕之语,亦未闻之。仁吉得闻于申汝沃之言,亦未记得。但臣问:‘李成男交结者何人’,则曰:‘韩淡、申汝沃,相与交结’云。”传曰:“知道。”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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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推鞫厅启曰:“郑仁吉、郑义吉、申汝沃更推,则所供如此。仁吉供称:‘去十月二十二日间,承旨郑逑来到臣家,问曰:“成男何如人,而人有推见者乎?”答曰:“成男为人不善,士类皆不取。成男尝自言:‘有道术,又能作雾。且有缩地之术’云云。”潜怀逆谋及道内诸贼交通之事,与郑汝立一子,尚在伽倻山,习阵等事,初不闻知。十月,申汝沃来到,谓臣曰:“国都可设之地,则忠州月岳山及新都最好”云云。“丙申、丁酉年间,国运升平。”又曰:“李裕称名人,居士称号,隐居落影山,洞知儒术。”云。又曰:“如彼成男叛逆之人,何以请来看山?”云。闻汝沃言,不胜惊动,欲为告变,适京族,以受针恳请,故兼为上京,而事无可据,还去。一乡之人,皆称:“成男有妾于木川地,不学而能文,极为殊常”云。申汝沃一人外,他人专不得知。成男等同谋之状,尤不得知。’义吉供称:‘臣兄,郑逑处,只说道:“李成男有道术,游观诸处,不可见之人也。”潜怀逆谋,诸贼交通事及汝立一子,亦与其中,伽倻山习阵等语,则承旨处,初不说道。只言于臣曰:“成男与郑汝立馀孽,交相往来。月岳山形势极好。丙申、丁酉年为吉。汝立一子,亦与其中”伽倻山三度习阵之言,不为听闻。成男妾能文、作诗事,则臣兄只臣处发说,承旨处则不告。’申汝沃供称:‘李成男、郑仁吉交结,臣则郑仁吉家看山,及姜孝男家会饮时,暂为相见。逆谋之事,何以得知,而言于仁吉乎?他馀各项辞缘,幷不得知。’非但荒杂不为分明,前后所言,多有异同。所当穷极盘诘,而今已犯夜,来晓且有举动。明日行礼后,更为推鞫何如?”上从之。

○以李光庭为左副承旨,尹覃茂为右副承旨,奇自献为同副承旨,李好闵为佥知中枢府事。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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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寅正,上于时御所,行冬至望阙礼。

○政院,两殿问安,传曰:“平安。”东宫问安,令曰:“知道。”

○政府二品以上,大殿问安,进表里鞍马;中殿问安,进表里。

○推鞫厅启曰:“伏达惶恐,今日乃闭关之日,庭鞫似为未安。明日为之何如?”上从之。

○忠清道观察使朴弘老启闻鸿山、青阳、大兴地雷动。

○兼四道都体察使柳成龙启曰:“臣病势沈剧,精神昏塞,思虑所得,率多颠错,西边之事,日夜关心。伏见接伴使沈喜寿状启,则义州等处人心,亦颇骚扰。凡人心先怯,则智勇俱竭,虽有策应之事,多失机会,未能济事,此可虑之大者也。沿江一带,自江界至义州数百里之间,水上则有虞候朴名贤,水下则有助防将李时言,而兵使留镇昌洲,两头继援,又有别将金应缄、金宗得等,今将下去,朝廷指授,则不过如此。若其摠计一道军兵之数,因其防御紧歇,而或添或减,预为约束,先定战守之计,临处置,则当专责于本道当事之人,政不可从中遥制也。至义州,则以接连上国之故,而意其防歇,未免抽出其处之兵,分防水上,故沈喜寿目见空虚之状,有此状启,此亦远虑也。高丽时,西方防守,既有兵马使,又有分道将军,鸭绿一带上下,形势辽远,贼之所发,未知在于何处,故设为分道之将,使之各领所属,以为掎角驰援之策。今之别将,与此相同,独义州无此,则当有以处之。道内闲散武士中,稍有可用者,李福男方在宁边云。此人虽在罪废之中,而其才则稍可倚任。若称为助防将,使之驰赴义州,协同州官及镇管所属炮手,限解冰间留守,似为无妨。义州城子阔远,中隔高阜,不能通望,守之似难,果如喜寿状启矣。但地势亦多据险处,若相其城势,设为炮楼之制,乃是守城妙法。事急则不必用石,又不必起楼,只以大木为柱,而三面以板障之,似防牌之制,中穿孔穴,则亦可以制贼,而救一时之急矣。北虏攻城,与南贼有异。北虏,则每于马上,人持一帒土,一时俱进,积于城下,则顷刻与城平,而人马践踏逾越。且兵皆铁甲,马亦被甲,故弓箭不能,如非火器,则不可制。义州所上天、地字火炮,往年攻平壤时,多数输来于平壤,今未知还为输去。此亦急速收拾,计其城堞,而均分排设,预令事知火炮匠习放,以壮声威。且使远近,知其有备,则亦足以镇定民心,而詟服虏情也。满浦佥使柳濂,自初固有不称之议,而缘胡人宴享临迫,姑为仍留。近日颇闻老乙可赤二将宴享开谕时,有恇怯之容,江界府使许顼,以为忧云。臣意李庆濬似可堪此。当此机关紧急之际,得人最关。故李福男、李庆濬,虽在罪锢之中,而臣不敢不达愚见也。大抵军机之事,勿论战与守,皆当以部伍整治为主。我国为将者,于守城一事,尤甚疏阔。其于分配垛堞,简别精壮之规,皆不料理,头緖纷乱,临时颠倒,有同趋市之人,故军虽多而城不能守。变后各处陷城之患,政坐如此。江边有城子处,预为申饬,如《纪效新书》所言,每五垛为一伍,五十垛为一队,队各有将,垛各有预定之军,平时,依法操炼,临急,如行熟路。众力合一,又必静暇不挠,城中寂无人声,然后可无偾败之患。此等事,虽系将帅所自为,而亦不可不为申饬也。臣既受西方之任,所当早为发行,勉竭驽才,故曾欲力疾就途,而朝议难之。不幸宿病重发,危喘如缕,呻吟私室,公忧私虑,焦煎心,而不知所出。昏瞀之中,招臣从事,口占为文,辞不达意。然亦系一得之愚,下备边司,议处何如?”上答曰:“病中,忧国如此,深感深感。当依所启。但李福男之为人,前日体察使书状,似有恇怯不战之语。实为如此,则似不当任以助防将,如何?更量施行。”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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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王世子朝问安。

○兵曹判书李德馨、参判韩孝纯启曰:“申忠一将入虏中矣。第更为商量,则我国仍唐将宣谕,而得此体探之机。今无胡游击家丁,而忠一独与河世国进去,未为十分稳当。且方以私相往来为禁饬,而所为如此,则亦难后日执言之地。如欲送胡游击标下,则余希元胜于其类,而既为宣谕差官,为虏将所知,不可入送。其外,则贪而无识之辈,恐不免贻害一路,而致误大事。教师王大贵,久在我国,情意相亲,往来无弊,必与我国人无异,欲得游击文书,而差委王大贵,与同申忠一前进。昨夕,臣德馨往见游击,示以余希元答虏酋书草,共议此事,则游举答称:‘余生不数日当到,此必待余生之回,详得彼中事情,方可再修书。其前,何所据而下笔乎?待其回还,一一依命’云。且言:‘河都司说称:“杨布政差宣谕员役,进入虏中,谕以不遵天朝禁令,则当尽杀进贡㺚子之意。俺与此差官,同时发行,分路各来”云。河冰虽合,近日则贼必姑不动。’云云。游击所言如,料其事体,亦且应然。河世国还送,一日为急,而事势如此。然则先送河世国,而继遣申忠一、王大贵等乎?此等曲折,下备边司议处。且臣前日,将外方教师作弊事状,累累言及,而呈文亦至再,游击颇以为未安,投牌文于臣,至有待明示撤回起行等语。又致书帖,辞语甚多。臣于相见时,措辞答称:‘老爷,既奉军门之令而来,任专教炼,当尽其赏罚劝惩之方,期收其效。安可有始而无终乎?但小邦近来,贫乏特甚,无以全接应之体面。且各官于教训之际,言语不通,事多不便。前日,寡君咨请,不为分派教师者,正为此也。至于无理不近之说,则不足辨明,匿名书云云者,元无是书。谁敢以是诳闻于经略哉?今老爷反要撤回,譬如人往寓于人家,而从者有不遵法纪,主家奴仆,以扰害为言,则其为长者,将不加查审,而唯打装速去之为务乎?抑将问其真伪、曲直,而处之以至公,使有罪者戢,流言者惭服乎?玆二者,必有是非,不审老爷何居焉?’游击措辞称谢,答以领命云,而仍出示经略书,以明其非虚语。臣看得其书,有云:‘本部差遣本官,盖欲教炼朝鲜军兵,为防倭之长策,近朝鲜传报,各千、把总,不遵法度,挠害多端,人或有言,朝鲜人投匿名书,诉千、把总所为扰害者。游击执言:“俺本不识文理,置而不问,果有之,当严施法律,有所钤束;若出于诬捏,则又当请查有无,以明其枉”但石尚书及部阁诸公,当倭事垂成之机,而生遣游击教炼,意颇未慊。若该国诿以乏钱粮,而又无炼兵之意,则本官可即行撤回,俟倭寇动日,另议举事。生所遣诸人,亦只留楼、高二生及慎懋龙,详探彼中情形,回复。其侦探之时,本官标下伶俐人,并令偕去,务得实情,凡事慎之酌之’云。大槪记得如此。近日又密问唐人等所言,则游击来正月念后,有撤回之奇云。因此会而周旋,撤还教师之作弊者,民害可少除矣。”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西方策应之事,不可少缓。第以首相与司马之长,势难下去,故欲递李德馨,以他人差送副使,而柳成龙以为:‘都体察使不得下去,则副使虽往,无关于事’云,故副使下送之议中止矣。今见沈喜寿状启,欲以元帅,节制监、兵使。必是目见彼中事势,而有此言,正与臣等前日欲遣副使之意,相同也。臣等反复商量,监、兵使节制之人,恐不可不送,别以重臣,元帅称号下送,似合事宜。此意问于都体察使,处之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李德馨启辞,先送河世国于满浦,申忠一则待余希元之来,持游击答书,跟同王大贵继送,与世国同入虏中云云。此则虑中朝人,或咎其私相往来,而欲与唐官偕送,以为他日执言之地,此计固是,但今此遣人,非无故私相往来之比。胡酋显有动兵之衅,而游击既以宣谕,我国继以侦探伻人,实是兵家策应之不可已者,则中朝闻之,似必不嗔,而设有诘问之事,对之不患无辞也。臣等亦知李德馨之意如此,事贵神速,不宜迁延失机,故敢请申忠一、河世国等,先为驰送,而余希元来后,游击若有答书,则欲以别人追遣之,入启,允下矣。臣等之意,忠一等不可不先送,敢启。”上答曰:“唐官必不久入来,姑待之。河世国则先送不妨。”

○备边司启曰:“昨日兵曹判书李德馨,见胡游击,欲得酋处答书,则游击说称:‘待余希元之回,详得彼中事情,方可修答’云云。希元之还,迟速不可期,而江冰已合,机事正急。臣等之意,申忠一、河世国等,只持柳濂答书,急急先为入送,观其形止,以为策应之地,似合机宜。希元来后,游击有答书,则又差别人而送,亦为无妨。”上从之。

○推鞫厅启曰:“郑仁吉、郑义吉、申汝沃,更为取招,则大槪所言荒唐,言言不同,节节有异。试以仁吉所供观之则:‘成男潜怀逆谋之事,与贼交通,汝立在伽倻事,初不闻知,郑逑处不为传说’云,而更推时则曰:‘潜怀逆谋之事,已尽闻知,故郑逑处已为传说’云云。‘李成男看山时,一暂请来相见,其逆谋则不知,而申汝沃处,始得闻知。’云云。义吉招内:‘其兄仁吉,闻李成男等被捉,切欲尽达,急急上京’云,而仁吉则曰:‘京居族倘,欲受针恳请,故上京’云云,自已所言,前后不同如此。以狱体言之,仁吉所当刑推归一,而但大狱,不可不反复穷诘,待万从拿来,得实处置似当。”上从之。

○推鞫厅启曰:“即刻罪人万从入来,故万从推问,则所供如此,别无端緖之现出。菉豆田,归在女上典云云之语,及白马新都,俗离避乱,怀仁结阵等说,更为推问,犹不直招,则与郭应水,面质何如?”上从之。万从供曰:“前年五月逃亡,十二月,入来上典家。牛峯地奴婢贡牛只捧来,不合耕农,韩洽家贸用。郭应水追后来到,不得其肉,空去曰:‘今年,肉贵可知’云云。上典家饮酒事,则上典言:‘倭乱如此,人生不足恃’,遂会族,间间饮酒。应水招内,变生风云等言及白马江等地形势,将帅在全罗道之事,专不闻知。奴身九月,木麦打作则的实,而郭应水初不来到,先攻清州等言,奴身万无参听。奴身逃躱事,则不意捉人之时,如我愚怯之人,岂能安坐乎?”

○以尹根寿为左赞成,李恒福为右赞参,李好闵为兵曹参议。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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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司宪府启曰:“右承旨郑逑,顷日出使时,郑仁吉说与李成男,欲为逆谋之事,既闻臣子所不忍闻之言,则虚实间,复命即时,问答之辞,所当具由陈达,而乃始书启于下问之后,未免处事疏脱之失。请命递差。臣等伏见兵曹分定各道公事,大邑,则弓子六张、长片箭各六部;中邑,则弓子四张、长片箭各四部;小邑,则弓子二张、长片箭各二部,逐月造作,会计悬录。此诚今日之急务,不得不已,但兵燹之馀,公私之力,荡尽无馀,列邑不能自备,应入杂物,皆责于民间。当此役烦之日,孑遗之氓,无路办纳,而监、兵、水使,每朔所造,点数督纳,鞭扑狼藉,怨苦盈路,所闻极为矜恻。请命该曹,量减其数,以除民怨。”上答曰:“依启。承旨事,欲详知而启之,且欲榻前亲启而然,何至递差?不允。”

○正使接伴使金睟驰启曰:“天使近日,累言釜山立铜柱题铭,分界限等事,臣以所入铜铁必多,势难办出之意,令南好正,善为辞说以告。十一日,天使分付内:‘铜柱之长,七尺有馀,其围二尺有馀,而用我国布帛尺。刻字或阴、或阳,当于过海时,具由题本’云,而一行将官,亦同辞以请云,其势不可搪塞,国家财力耗竭,铜柱措备极难。此等曲折,今该曹商确处置何如?”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铜柱之事,分付若是其丁宁,似不可不从。依状启,鸠聚寺刹之锺,随便铸成,未为不可。但铜柱一立之后,贼如以海中诸岛,属于我境者,为在于界限之外,执以为言,则所系极重。作事之始,若不审处,必有后悔。以此意,先禀天使,保无他虞,然后量宜施行,恐为便当。以此行移何如?”上曰:“启依允。铜柱之立,所以纪殊绩耶,则封贼赏盗,不足以示远迩之观听;所以定疆耶,则数尺顽铁,不足以絷凶贼之手足。窃以为虽不立可矣。宜善辞而告止之,终不能得焉,则随便为之,毋贻民弊与后弊。”

○以郑光绩为承政院右承旨,郑逑为左副承旨,李光庭为右副承旨,尹覃茂为同副承旨。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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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推鞫厅启曰:“李成男与姜孝男、申汝沃韩潭、李景祥等,穷极推诘,终无端緖之可据。以郭应水所招观之,希贞所告,尤为不实。但成男所为,多有怪诞之事,愚下之民,传相告语,有道术目之,其鼓动妖言之罪,则在所难免,姜孝男等,亦有屠牛会饮之事。希贞之告以叛逆,虽过实情,而郑仁吉亦欲告变,彼此致疑,不谋而同。成男、孝男等,不无自取之实。今若加以大逆反坐之律于希贞,则原其本情,亦有所未安;以狱体言之,事干当加刑讯,而虽有一二言语相违,实无显然可疑之迹,反复参详,未得其当。何以为之?”上答曰:“此大狱,不可如是而止。郑仁吉,既知其李成男等事状,欲告而还止,其情叵测。前后供招亦异,当为刑推。申汝沃、万从之辈,亦可次第刑推穷问。李成男者,假托术数,推占祸福,妖言惑众,踪迹诡秘,此人终不可不穷刑。”

○司宪府前启郑逑递差事,答曰:“推考。”

○推鞫厅启曰:“郑仁吉刑问二次,申汝沃、万从刑问各一次,不服。明日加刑何如?”上答曰:“明日议启。”

○上教于政院曰:“入直炮手,后苑,中日试放,一二中者,他无可赏之物,自内略以布子,分等赏给矣。但冬节,布子不合,而今年木花稀罕,渠辈被体亦难。军门所给花绒四五百斤可进排,则当内上,试才当给后,一一悬录,下于都监矣。令户曹回启。”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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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司宪府连启郑逑请递事,上答曰:“已为推考,不允。”

○司谏院启曰:“宣传官,职在近密,任专传命,不可不极择,以重其选也。兼宣传官孙正国,门系卑贱,人物凡劣,而登第未久,甄拔最先,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命递改。”答曰:“依启。”

○推鞫厅启曰:“此狱,虽干系叛逆,而穷极推诘,终无显然端緖,实涉可疑。臣等反复参详,未得其当,至于上禀,郑仁吉三人,各以轻重受刑矣。事虽难明,狱体至重,所当穷加刑讯,期于得情,而自上至仁如天,钦恤备至,念严之下,或有抱冤之人,至下议启之教,好生之德,一至于此,臣等不胜感激之至。郑仁吉,当初欲告变上京,还止下去,前后供招亦异,其情果为叵测,似当穷讯取服,而但仁吉与成男,同谋叛逆之状,实无端緖据,一向加刑,恐或未安。申汝沃,虽以似逆贼之言,言于仁吉,而仁吉穷问,则汝沃曰:‘不知。’万从,即姜孝男之奴,而郭应水面质时曰:‘汉江设营等事,万从不为预闻’云。贵必面质时,亦曰:‘万从言于三从之说,非矣。吾以希贞教诱,故进告’云云。此两人与于逆谋情状,亦未显出,期以输情加刑,亦恐未安。李成男,则谋为不轨之事,虽未可知,而其假托术数,推占祸福,妖言惑众,踪迹诡秘之罪,则在所难免。请刑推穷问。”上曰:“郑仁吉等停刑,李成男刑推。”

○推鞫厅启曰:“李成男刑问一次,不为承服。所当加刑,而但其罪目,以假托术数,推占祸福,妖言惑众,踪迹诡秘为问,仍为庭鞫,似为过重。下义禁府,三省推鞫,加刑得情宜当。”上从之。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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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兵曹判书李德馨、参判韩孝纯。启曰:“南贼方在海上,流亡未集,人心遑遑,荷担以待,此非大举军籍之日。圣虑所及,前以军籍事目入启,传曰:”因今大贼未退,存亡未决,为此检括之举,鸟惊鱼骇,驱民于贼。令备边司,更议以启。“至为允当。但,邻族被侵之患,近日益甚,民丁耗缩,亦多由此。依都体察使李元翼状启,各色军丁,一从时存之数,通融作户,则孑遗之民,庶蒙一分之惠。揆之今日事势,似为便益。”传曰:“知道。”

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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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户曹判书韩应寅、参判李希得、参议沈友胜。启曰:“臣应寅、臣希得,将蓝布和卖难便,本色运回便宜等情,构呈文,昨日诣东平馆伺候。向晩,河都司、李指挥,带胡游击驰到,要与臣等相会。臣等行礼后,令通事告曰:‘近日,只凭译舌传语,颇未明白,不得不具文以呈。’遂投进河、李二人,览讫,辄变色,出示杨布政箚付曰:‘上司之意,本不欲扰害朝鲜,而尚书所言如此,俺等明日,当起身回去。须启国王,作急回咨。’仍谓臣等曰:‘俺等来到城中已久,市上买卖的人,昏夜潜赍银两,换贸货物,俺等亦多得好品。前日尚书所见银子,非市人之物乎?且尔国之人,多持银子、人参、皮物,常川买卖于江上,故上国地方官,三个月收了一千两税银。此则上司衙门诸老爷之所知也。今乃托称市民失业,百般搪塞,于体面何,于听闻何?’臣等措辞以答曰:‘银子,非我国所产,市上绝不行用。乱离以后,只靠天朝钦赐数万馀两,因买军粮等项,花销折算已久。今虽竭尽公私之力,收拾之数,想不满四五百两。一万二千馀匹蓝布,将何物换了乎?若招市民,采其所诉,则可知其哀矜恻怛之状矣。’河、李,即招头头市人,讲定市价,彼此所言,轻重不等。臣等反复论辨,减得数分,而默观事势,势不可终始坚拒。仍设酌慰解曰:‘许多蓝布,今若散给市人,勒令换银,则万无办出之路。姑令所管郞中,照数收领,藏置库中,许令徐徐拨卖,则或可得零星之数。’两人唯唯而罢。臣等将军饷厅留储银二百七十三两,从市直折米,散给市民,使之观势和卖矣。大抵臣等,昨日既为呈文,今若移咨,则不无因此发还之理。然则本色蓝布,自可运送鸭绿。辽东回咨,令承文院,急速磨炼,别定事知译官,跟同此人等,呈于布政衙门,以为便当。令备边司,议处何如?”传曰:“此事,虽不知曲折,而大槪军门有令,如是搪塞迫还,无乃不可?渠若怀怒,恐做不好底说。此时,天朝之人,岂可违拂?其所云云买卖之言,亦非凿空,似为可愧。虽不能没数买卖,或开谕市民,从便和卖,或以银子,或以他物,好样为之,以塞其意。令备边司议处。”

○备边司启曰:“伏见户曹公事,河、李两人,必欲私卖,不少假贷。欲从,则许多银子,无从可办;不从,则终必激生他变。韩应寅等,累日讲定,尚未得结末,其间处置,果极难处。然没数和卖,则决不可为也。但应寅等,既以竭尽公私之力,收拾之数,想不满四五百两之意,发于言端,此亦不得已,而有此云云,势难中止。军饷厅留银二百馀两,似当拨用,而依上教,开谕市民,从便和卖,或以他物,别样为之,则与全不和卖,大有间矣。如此然后,善为措辞曰:‘公私之力已尽,更无继办之路,不得从没数和卖之教’云云,则或可以少回其意也。其馀蓝布,则以本色运送,而辽东都司处,移咨无妨。”上从之。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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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上教政院曰:“两南防戍,都体察使以下诸将及扈从身死人与战死表表人家属,外居人,则各令其道,京居人,则令该司,岁岁食物题给以慰。”

○上教政院曰:“祖总兵,承训。当事变之初,我国最为先救,厥后随提督出来,功劳大矣。今为领兵官,在接境,似不可无心。或送礼单致意。”

○司谏院启曰:“南原,在湖岭之交,乃今日保障重地,而近因守令数易,凋弊已极,不可不极择以送。新府使柳拱辰,才短手生,苏残剸烦,决非所堪。请命递差。”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春坊僚属,辅养东宫,极择一时之望。其以台谏兼之,固出于不得已,但台谏与庶僚不同,多有拘碍不便之事。至于大小论议,一应公事,皆不得同参,有妨体面,已不可言,而且以近日之事言之,持平宋骏,以兼司书,长在锁直之中,本府以不得备员,多有废议之日,尤为未便。在前以台谏兼带,未有显然可据之迹,而近世又无如此之例,其意必有所在。请宋骏兼带司书改差,今后勿以台谏兼差宫僚之职。顷日文、武科放榜时,百官班行,甚为稀疏,堂上以上入参尤,所见至为埋没。故臣等欲抄出纠检,进不进单子,屡次催送于政院,而政院专未致察,初不捧入,使朝廷大礼,阙参之员,查考无据,终不得摘发纠治,其不职之罪大矣。请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并命推考。“上答曰:”承旨并推考,馀依启。“

○委官金应南。启曰:“李成男刑问三次,不为承服。明日加刑何如?”上从之。仍传曰:“李成男罪,若无凶谋秘计一款,则其罪几何?”回启曰:“《大明律》有《造妖书妖言条》,而不相称。唯《大典》《推断条》云:‘凡乱言者,启闻推核,杖一百,流三千里。’似当矣。”

○上教曰:“禁军取才,自有《法典》,虽出身之人,依《法典》规矩,入格后口传。”兵曹回启曰:“本曹近日,一依法典试才矣。但此辈,既为出身,与未出身同试,而规矩无别,人情恐或不乐。合无差等其规,未出身,则依《法典》试才入属;出身及六两铁箭入格者,许属;曾经六品以上实职,而年五十以下者,不为试才直属,如是差别,立权宜之规似当。何以为之?”上曰:“本曹斟酌为之。但禁旅亲兵,平时其选极精,变后冗残无比,为一苟充之窠。本曹不思此为,清汰简阅极选,抚养教炼,而更求武士于他处,可谓道在迩而求诸远者也。参酌施行。”

○训炼都监启曰:“胡游击屡见外方教师作弊之报,以我国节续呈称为未便,今要撤回。若乘此机会,而善为周旋,则外方扰民之害,可以祛矣,而当此西、南未定之时,激怒唐将,使之因此卷还,则亦未为稳当。当答之曰:‘本府既奉军民之令,教炼小邦军兵,终始救济,宁可有始无终而已耶?小邦兵火之馀,残破尤甚,钱粮、鱼菜,亦不得依例办给,重贻本府从者之怨苦,而外方教施之际,各将及各兵言语不通,情志相隔,扞格难成,事多不便。前日咨请,勿为派分教师者,亦虑此而已。今若量留其勤员役若干,以终其操炼之事,而各道教师,并许撤还,则小邦将前日各处教炼训诲之人,以一教十,以十教百,而本府从者,亦不以淹苦耐艰为怨矣。且各派千、把总之中,廉谨尽职而功劳懋著者,不可不叙其实绩,破格褒赏。此则在本府询访而报施,以尽赏罚耸动之方耳。愿本府勿以一时呈报之言,为歉于怀,分付各项教师,诚心干事,以全终始也。’以此等辞缘,令承文院,措辞回答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河、李两人,以蓝布和卖,累日督促,而市上无银,趁未买卖,事极难处。前户曹判书韩应寅,闻韩润辅与李指挥相知,委令进去,备陈公荡败,银子办出无路之意,则两人颇为回意,以为:‘我们,以官高之人,奉上司分付来此,与布于尔国,而待之凉薄,其于体面,甚未便。若厚待我们,则当以善辞,回告于上司。非但不为私卖,军门留念尔国疲弊,许多布子,岂有还为输去之理乎?’此两人来后,循例接待,别无致款之意,其怀憾势所必至矣。礼单从厚磨炼,如马匹别例赠给,仍令韩润辅,更加周旋,只给回咨以送,则可免公私被侵之患,而或于暖日,一赐接见,则必益以为感。敢此并禀。”答曰:“此物,当初我国,移咨欲受者,今军门题给若干,仍令和卖其馀,我国所当感激。虽不能尽数和卖,尽用银子,或以某物,随便许卖,以顺其令,仍备陈曲折,作咨谢之可也。我国虽曰不用银子,平时赴京时,潜持银子者,不知其几千;乱后用银无禁,与唐人买卖,又不知其几人、几两。今乃独于军门之令,托辞搪塞,此于诚实之道如何,而彼唐官,岂有不知之理乎?是故,前日其所云云之说,甚为可愧,迹似吝啬。此布,将欲图受者然,予初见该曹搪塞,以为未安,而难于形诸文字上,不言矣。今见启辞,歆动于委官之甘言,其曰只给回咨,其曰令韩润辅周旋,窃以为不可。设使周旋,若干匹则不可不和卖入送,以示贫乏不能尽数和卖之意。接待则各别厚待可矣。接见事,则彼乃承受军门之令,题给布之人,非他人比,岂不欲亲临以谢?不幸入寒以来,患痰为苦,今又感寒,势难接见,是则可恨。”

○正使接伴使金睟,十一月二十二日成贴,驰启曰:“本月十九日早朝,天使分付曰:‘速调夫马。将于二十二日起身,向釜山’云。与前言清正一年不去,我一年不进之意,大相不同。臣极以为怪,即令南好正、张万禄等争辨。问答及他馀闻见事,详在别录。”上下备边司。小录曰:“十一月十八日二更,天使所送旗牌官刘寿,回自北京。十九日晓,天使分付南好正曰:‘速调夫马。我当于二十二日起身。’好正告曰:‘清正退乎?’天使忿气满面曰:‘尔不须问。我担当大利害,万无错处。’臣不胜惊骇,即进衙门,先令好正,见兪参谋,曲陈利害,与天使体面及彼狡叵测之状。参谋以为:‘兵部促进,而沈游击,以“老爷不进釜山,故清正不退”云,终欲推之于老爷,老爷忿愤不已。我已陈其不可径进,而老爷不回心’云。臣见张万禄、李恕等,极陈之,请面禀天使。万禄等入告,而语曰:‘我已知道,而朝廷来促,非由于我’云。臣又与中军王承烈、钱粮杨贵禄、旗牌陈金,极陈其不可径入之状,皆以为然,迭入禀之,出语曰:‘老爷已定,更无回意曰:“苏武之入凶奴者非武也,十年持汉节者,武也。我岂不知金判书与公等之意也?”云。’臣又恳张万禄曰:‘老爷既以苏武自处,言意已尽,更不仰烦一辞,然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不可效苏武立节义。请老爷更加三思。’万禄入告,而答曰:‘使彼谋不测,则我在此,在釜山,何异?我封使早晩未免入日本。设使彼尽退,而我入对马岛后拘留,当此之时,任我为乎?皇灵远播,天日照临,彼虽不测,亦不敢也。设以此言之,则在朝鲜境上拘留,不亦愈于日本中拘留乎?’臣又告曰:‘昨蒙国王旨意,倭情奸狡,实所叵测。恐老爷径入贼营,进退维谷。成咨欲送文,而又恐文书之烦,令陪臣,恳禀而止之,今闻老爷分付,不胜惊骇,敢来禀达。老爷既以苏武自处,忠肝义胆,出于言表,更何言哉?然彼亦无他言,只待调信之回,请老爷更加三思,姑停之,一面差的当将官,巡视竹岛、安骨、加德倭子多少’,一面待调信之回、倭子之撤,然后入去,亦不晩矣。如或更有所要求他说话,老爷自有处置’,入告,而答曰:‘设使不成而回去,我不可自密阳而回,须到釜山,自当处置。’张万禄与中军等官,相与含泪,而指臣及南好正曰:‘难违二人之情。’臣又恳中军处,则中军曰:‘朝廷洪福,悠久悠久,宜无不吉。’相与泪下。二十日,臣进衙门,令南好正,见张万禄,语曰:‘陪臣彻夜不寐,反复思之,终有所未安,更欲求见面陈矣。’入告而答曰:‘判书之意,我岂不知?我意坚定,不须见。判书勉强至此,其忠可知。我之入虎穴,自有心中说话,万无错处之理。我有主意,判书可安心。留处相望,莫往莫来,则终无完结之期,而人皆托是非于我身上。我之出京,以舍身者,我犹夺身一决,以定大事而已。’万禄以为:‘吾辈与门下诸官,争之不已,老爷终无回意。判书虽如是白之无益,勿烦聒’云。自在京时,因备边司启下公事,令南好正,密图胡游击撤回之事,寿言:‘石老爷行文于孙侍郞去,不远当撤’云。天朝别无奇别,而寿言:‘建昌营调南兵三千留养,以备倭之缓急,而十月间,以离家日久,钱粮不加,含忿谋作乱,事觉,杀三千三百馀口,而其馀或遁或恕,今已平定’云。”

○以权栗为户曹判书,申磼为刑曹判书,韩应寅为清平君,李宪国为完城君,李墍为弘文馆副提学,黄暹为兵曹参议,兪大祯为议政府舍人,姜签为兼侍讲院司书,洪庆臣为成均馆典籍,李禹宾为平昌郡守。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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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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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亥,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朝问安。

○上教政院曰:“今闻上使遽入贼营,未知厥终如何?极为可闷。设使贼无他意,即尽撤归,奉天子之命,是何等事体,而不为持重,径自入去,使凶贼,得以覵其浅深而轻视之?其处事不亦谬乎?上使入去之后,必有某奇,遣一可人,上使前以初入倭营问安,副使前亦为问安,仍问贼情消息于黄慎,如何?副使入去之后,亦未闻其间事体动静,亦为可闷矣。大槪以予料之,天使之轻入贼营,必堕凶贼之术,将来之事,必不好矣。议启,言于备边司。”

○传于同副承旨尹覃茂曰:“叛逆,则为三省交坐矣,妖言惑众,亦可为三省交坐乎?往彼察为。”尹覃茂以委官意,回启曰:“当初,李成男被诉之罪,系干叛逆,至于阙庭推鞫,反复穷诘,终无端緖之可据,玆以请下禁府,三省同推矣。今承圣教,至为允当,令禁府处置,宜当。且成男受刑三次,终始发明,断以妖言惑众之罪,亦似未安。”上曰:“知道。”

○传于同副承旨尹覃茂曰:“李成男,捧承传于禁府,使之推鞫,其馀各人并放送。”

○司宪府前启承旨请递事。“臣等伏见下禁府传教,李成男则令本府推鞫,其馀并皆放送。被囚之人,特蒙涣汗之恩,孰不感激?但成男虽有妖言惑众之罪,而谋逆之状,既无可据之端緖,郭希贞父子,以叛逆发告,则诬也。今若全释,后日之弊,有不可胜言。请命更鞫,以定其罪。”答曰:“承旨已为推考,不允。馀依启。”

○备边司启曰:“副使入倭营已久,凶徒尚未快撤。今者正使,又为入,殊失自重之道。未知结局如何,臣等亦为闷虑。此出于兵部分付,天使亦不得自由,在我固无容力于其间,然既入之后,必有动静机关。依上教,别遣有心计官高武臣,星夜驰送,两天使前问安,仍问贼情于黄慎处,急急回报宜当。且因金希契,闻沈游击,以问安于副使,而不及于渠,为恨云。今者并为问安,亦或无妨。近闻各处零贼,连有杀害之事,诸将狃于姑息,全不戒严,事甚可虞。遣宣传官,密谕都体察使,申敕各阵,整待变,而勿令贼知,似合机宜。”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老乙可赤等各人,赠给锦段事,金希元已言于马臣等,而期约于正月。此事希元,初虽不与本国相议以定,然其计以为,虏人性贪,必欲以物羁縻,用戢其兵端也。不可不措备,以观其处置。令该司,速为磨炼,别定事知通事,持银两,往贸于辽东,以为急时之用,何如?”上答曰:“依启。辽贸,恐未及于正月之间,斟酌察为。”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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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司谏院启曰:“南原府使柳𧩦,前为平山府使,昏不察任,委诸下吏,差役不均,民其怨苦。今不可复委大府,请命递差。海南县监崔纬地,人物凡庸,且无践历。本县素称难治,决不能堪。请命递差。近日守令拟差之际,铨曹不为慎择,或庸劣或无实历躐陞之辈,冗杂注拟,物情未便。请吏曹堂上、色郞厅并推考。宜宁县监洪胤张,到任之后,刑罚苛酷,多致陨命,孑遗之民,莫保朝夕。请命罢职。”上从之。

○黄海道海州地震。礼曹启请香、币、祝下送,解怪祭设行。

○庆尚左道观察使洪履祥驰启曰:“上天使之行,二十二日发程之意,前已状启矣。二十一日,天使与一行诸将官,经行冬至贺节礼,臣与接伴使金睟、问慰使许晋等,随班行礼后,齐跪,欲陈清贼未退,不可轻进之意,则答曰:‘陪臣等请留之意,我已知之。但业已决定,今不可止’云云。且顷日,传闻天使渡海后,釜山仍留舣船之倭,以便通行,臣不胜惊虑,议于金睟,具由呈文于天使,而别无回报。自朝廷速为议处。”其呈文曰:

朝鲜国陪臣庆尚左道观察使洪履祥为钦奉圣谕事。除原约三事,更无他求,一倭不留,册使往封,奉有明旨,钦此钦遵,无容再议外,卑职窃闻,釜山欲留舣船之倭,以便通行。卑职为照传闻之言,未可尽信,此疆彼界,自有定限,关津、河海,各有主者。册封渡海之后,公差之往日本者,朝鲜船装,到对马岛即回;公差之回日本者,对马岛船装,到釜山即回。何必留倭子于釜山,然后以便通行?况以我留对马岛,彼必不肯;以彼留釜山,我岂肯哉?非我族类,嫌隙易生,锄根除源,正在此时。伏乞老爷,行文游击沉惟敬,如果倭情,有此要求,遵奉明旨,据义直绝,毋贻后孽,允为便益。缘系境界,关津重大,事理合行具呈者。

上下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洪履祥呈文内事意,甚为宜当。前日黄慎状启,亦有递传船只处置之议,以查看贼情,退去真伪,通议于沈游击及天使,极尽临机处置后启闻事,已为启下,行移于都体察使矣。与都体察使,十分商议,天使及游击处,善为周旋处置,以绝他日祸胎事,更为行文何如?”上从之。

○接伴使司寺正黄慎驰启曰:“本月初十日,臣使本道巡察使所差来梁山品官崔沂,扮作买卖人,往探豆毛、西生、林浪等浦倭营形止,当日回还言内:‘到机张、豆毛浦,则阵中倭人等,方兴筑城之役,曳木、辇石之倭,塡咽道路,古县城石,过半拔出,且取近处岩石,输运不绝。入门周观,则旧镇房屋稀踈处,比比加造。西生浦,田畓所获稻、粟,则刈取船运,积置镇内者,三十六所;谷草积置南边者,五十馀所。军兵之多,亚于釜山,而市肆则不及其半。海口,倭船留泊者甚多,我国板屋二大船,亦在其中。问诸居民,则留倭之数,几至八千,前日入归日本者亦多,粮器、杂物,曾已分运,输送日本云。我国附贼人,在阵傍者,几至二百馀户矣。十三日,到西生浦,则阵内城栅、望楼,尽已破毁,房屋亦已撤去,只有大倭家三,小倭家六,环设木栅,留倭仅有五六十馀。问诸倭人,则因畋猎去者,三十馀名云。同日回到林浪浦,则破毁之状,一如西生浦,只有倭家十三处,而三处则有倭,其馀则皆空虚不闭。留倭等,或出田野,所见仅二千馀名’云云。”上下备边司。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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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司宪府启曰:“前三陟府使洪仁杰,干证各人被囚本道者,其数甚多,而因御史递来,尚未推阅,滞狱之久,已至五六朔,非徒究竟无期,缧绁之中,冤呼亦多。请新除御史,急速发遣,使之核实启闻。”上从之。

○以禁府郭希贞照目,《大明律》云:“至死罪所诬之人,已决者,反坐以死,未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后续录》云:“犯流者,并于两界及黄海道,全家边。”传于政院曰:“无怀嫌之事,罪重。问于大臣为之。”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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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兵曹判书李德馨启曰:“臣昨日,就见金希元于下处,谕以为:‘小邦远劳。’又盛赞其不战伏人之功,则希元欢喜答谢。臣问其与虏人问答曲折,则希元说称:‘俺初到满浦,招胡人童怦古,使之传通宣谕之意,则老乙可赤不信曰:“若唐官宣谕,则当自抚顺所为之,何故至于满浦哉?”俺答称:“游击教练朝鲜八道官兵,而俺乃差委平安道炼兵官也。天兵八万七千馀人,驱逐倭贼之后,分屯朝鲜八道,而馀兵,则扈卫王京。朝鲜控弦精勇之士,又过十五六万,弓矢、火器,山积无数。朝鲜欲以二十馀万兵,进入满浦等镇,剿灭犯境㺚子。游击闻其言,谓称:‘朝鲜,于天朝属国也;尔㺚子,于天朝,亦属国也。我当宣谕讲解。㺚子若不从我言,则当奏闻天朝,一面将朝鲜兵,入屯江边,一面将天兵,从抚顺所,剿灭尔㺚子无遗。’俺于是,蒙游击差委而来”云,则胡人果为信服。马臣,马三非之子,老乙可赤副将也,佟羊才,亦一般将官也,年年进贡天朝,惯解华语。此胡等二百馀人,来到江边,俺督令其十六骑先入,则渠将所持椀子,盛橐中赍来烧酒,请。俺以为若不饮,则虑彼虏生疑,即引以饮之。胡人等信其诚心接遇也,马臣等陈其刷还人口之功,而要偿杀死㺚子之命。且欲进见国王,彼此相为往来。俺以天朝禁约,盛加诘责曰:“尔既犯天朝法令,私相越境,杀死固宜矣。朝鲜边将,职在镇守,见有犯境的㺚子,则得不剿杀耶?若朝鲜人,入尔地方见杀,则亦复要尔偿命耶?尔既犯天朝之禁令,又要朝鲜之偿命,此事体之不可为者也。且王京,距此二十馀日程,非但程途甚远,此事既不有天朝命令,则进见国王,相通往来,断无是理。俺若率尔准许以不可为之事,则是俺负胡游击也,游击负孙经略也,经略负天朝也。”马臣等至呈诉状,而历言刷还天朝人口及朝鲜人口之功。其诉状,则往在胡爷身边,明日当取上也。俺既不许偿命一事,则胡人等,又要得朝鲜赏物,俺说称:“尔等犯境,于法可杀。朝鲜岂赏尔乎?”胡人说称:“然则欲得老爷赏物。”俺以:“我只为宣谕而来,今无赏可寄尔。然则我当禀游击,转报军门,将以正月十五日为期。期至,我当亲领赏尔。”马臣等说称:“牛皮山近处,木栅有五,而其中精兵整敕二万馀矣,今蒙老爷宣谕,罢兵。愿老爷往看其撤兵形止。”俺答称:“我既为宣谕,则罢兵在尔。我岂劳往,如怕尔不信者然哉?”马臣等答称:“当及老爷未回前,尽撤兵马以待”云。俺又称:“尔㺚子,或入朝鲜咸镜道,杀害人物,而朝鲜不要尔偿命”云云,则马臣等又称:“咸镜道㺚子,我都不管”云。俺谓曰:“若有一人作于咸镜道,则是不是间,天朝当加兵,问尔之罪。”马臣等称:“我等当尽力禁敕。老爷如以文移口传,为不信,则当斩首级验实”云。俺差人杨大朝,入虏中,见折江绍兴府会稽县人龚正六,年少客于辽东,被抢在其处,有子姓群妾,家产致万金。老乙可赤,号为师傅,方教老乙可赤儿子书,而老乙可赤极其厚待。虏中识字者,只有此人,而文理未尽通矣。此汉闻杨大朝,系是浙人,俺与胡游击,俱是同地方之人,待之甚为缱绻,引大朝,指示老乙可赤战马、军器所在处。且言:“俺有一子,尚在浙江。尔若率来,则欲以此金帛给遗”云。俺闻其言,作一书,使大朝传谢曰:“尔若尽告贼情,而无误大事,则我当招尔子,使得相见”云矣。胡人所给红绿金段,是天朝抚顺所赏给胡人,所谓唐妆有常规者,应用三十二匹。每一匹,银四两八钱。青、蓝布,各一百九十匹,亦当并买,颁给马臣一时出来胡人。此物,若贵国人往贸,则必有要索高价之患。俺当与家丁一人,领贵国的当员役一人,驰往辽东,贸易而渡江,正月初生间,驰向满浦,传谕老乙可赤,出来中路,俟其整备夫马,我当直进颁赏。既以十五日为期,迟一日不得,明日尽为句当,明明日欲发行。’云。臣答以:‘远路辛苦往来,今又亲入辽东,身上恐致劳伤。’希元答称:‘一场事,必须我终始完了。劳苦何言哉?’又言:‘贵国将以此虏事情,陈奏云,贱生姓名,愿于上本时,从重载录,使得蒙恩。’臣答以当尽力云,则答称多谢矣。希元持己廉谨,沿路禁敕除弊,见其带行通事权克中,受各官赂物,封署寄送于江界府,囚之于本府。审闻宁边教师等,索赂杀人之事,深以为痛愤,所赠礼物,亦不愿受云。此人,乃游击之所敬畏者,臣欲陈近日教师之弊,而渠以我国事,才返远路,慰谢之外,并及他言,似不安于情理,故臣则不为语及,而谈罢辞出后,令译官李亿礼,从便开话,细陈教师作弊之状,仍以游击中军陆大吉书帖示之,则希元大言骂詈曰:‘他馀事,则姑不论矣,戕杀人命,是何等事,大吉敢为庇护如此乎?倭贼,则贵国人,以弓箭抵敌而后,或能走避;此教师,则不敢怒避,甘受其棍杖,其害不可言矣。游击趁速撤兵,是其福也。若上司闻此,而使之拿还,则祸辱重矣。我极陈于游击前,劝令速撤云矣。’段布贸易价银,过三百馀两,而此事不可不急速处置;蓝布则以川兵赏给馀布,周旋出用,未为不可,敢此启禀。”传曰:“依启。”又启曰:“今此奏请使之行,已为定日将发矣。凡干机关利害之事,庙议固已详量,无馀蕴矣,而第臣愚妄过虑,则有不得不达者焉。虏情陈奏,虽似急矣,而敕谕必不及于正二月之前,如专以册封为重,则机会似非其时,此行恐不但无益而已。天朝于我国此请也,适有所嫌,不即准许,而皇敕既降东宫,则其负托之重,不啻别例降册封之礼,而准许之意,隐然在其中矣。唯其廷论,方有所争执,故该部覆题不准。我国不深究其故,而事情切迫,继为之奏请,则只赚得题覆中未安之语,而事又不如意矣。其所谓溺爱子抱云者,似非指谓我国语,必有所激而然。今若以此为未安,而急于疏奏,则得无为天朝诸部阁所哂,而益相激耶?且主持东事者,石尚书也,苦待本国谢恩文字。不唯其舍人之往来者,说称如此,我国人入朝之时,亦且招谕勤至。假令倭贼,不尽撤还,诏使之入国中,已逾半年,奏陈边情,以谢皇恩,而少纾其东顾之念者,此乃石尚书之意也。讲此封贡,极为痛惋,我国固不当有所参预于其间矣。第诿以如此,而当此中朝伫待东报之时,无一言及倭情,徒以非时烦渎之辞,奏扰天庭,则其意将以为如何耶?由前言之,则有相激之忧;由后言之,则又恐抵牾石尚书之意,而深获不晓事之讥。今虽作谢恩奏,不必以许封贼退为言,唯当陈达为小邦终始矜济之事,撮其某地贼已退,某地贼未撤等情,据实直陈,而善为之措辞可矣。何苦执于此为哉?且姑为俟得此月念后,则此贼去留,真伪间,似有的信渐来,观其事势,并附此奏,而后启行,恐为稳当。册封未蒙准许,一日为急,而事机所关,亦难以一槪论也。此等曲折,乞下备边司议处,俾无未尽之悔。”上从之。

○午时,上御别殿,引见兵曹判书李德馨。上曰:“危乱之世,兵务浩繁,卿之劳苦多矣。予亦感寒,不得频见。”德馨进启曰:“小臣,才质驽劣,罪喘仅延,寻常职事,尚难照管,关旷之罪,无所逭矣。余希元,昨日入来,今日欲来见小臣云矣。”上曰:“此人,是儒者乎?”德馨曰:“相公、儒者之称。此人虽不能善文,而性颇踈明,游击多从其言云。”上曰:“以我国事,劳苦往还,都监另宜加待。”德馨曰:“问虏情如何,则谓似屈伏。因此欲赠金帛,如孙军门赏给之物,渠不得不从云矣。”上曰:“渠时不叛中朝,安敢不听?因此无事,则贤于用十万兵胜之。”德馨曰:“若羁縻帖服,则似非偶然,而闻河世国、余希元之言,则天下亦不无其患云矣。”上曰:“谓何?”德馨曰:“日夜训炼,造作弓矢,其志不在于小。助成声势者,李成亮也。渠多刷还人口于抚顺所,故成亮奏闻奖许,驯致桀骜云耳。”上曰:“渠所谓龙虎将军者,何谓耶?”德馨曰:“此乃自称也。”上曰:“印信,非渠自造乎?”德馨曰:“印信、衣冠,皆中朝所赐之矣。”上曰:“偿命赐段之举,如何?”德馨曰:“已约胡人,则不可背信。大槪渠欲偿命,对以朝鲜不肯,则欲得中朝之赏,故依其言,约赠金段耳。然夷狄,禽兽也。其言不足信,在我防备之道,所当十分勉励。兵使边应奎,履历虽少,其所画,差强人意。近来将兵者,先用刑杖,以立其威,而应奎则无此事,土兵感悦,极可喜也。”上曰:“平安道炼兵,如前监司时,尚且有緖乎?”德馨曰:“分派教师等,征索旁午,民不能堪,以致军情不乐,而摸样全无云。”上曰:“彼虏,亦有队伍、阵法乎?”德馨曰:“阵法之用,不能的知,而号令专一,故事无不成耳。”上曰:“希元,何时当往乎?”德馨曰:“渠谓事急,先于明日,送其下辈,渠则欲受银以去耳。”上曰:“银子,欲自持去乎?”德馨曰:“我国人当持去矣。”上曰:“令备边司议处。”上曰:“教师等多有作弊,图欲速撤,予意则不然。今虽甚苦,不如忍之。民弊、国势,虽甚难支,此外若有难处之事,则我国只恃天朝,恐有激怒之事。若知我国图送之由,则岂非未安之甚乎?”德馨曰:“上教极当。”上曰:“胡游击,于各道教师处,所送花绒,是军门分给冬衣次者乎?是自家商贩之物乎?”德馨曰:“当初本国不给月银,故请于军门而受出,分送各道。闻咸镜道多产银子,木花则稀贵,故最多送之。洪汝谆以为,与唐人买卖未安,抑禁不售,故如是发怒矣。”上曰:“然则自初欲为反卖者也。”德馨曰:“不徒此也,如小帽子、蓝布分给,而责纳人参、银子等物者,非一再耳。近日接待唐人之事,物力荡竭,势难支吾。都监堂上,必须专责勤实一员,倡率郞僚,有同家事,然后庶可为矣。”上曰:“承旨言于备边司为之。且南方倭情,如何?”德馨曰:“以状启观之,则贼势一样,而所造瓦屋,亦皆搬移云。观其所为,必驻大兵于对马、或他岛也。”上曰:“上使何以径入贼营耶?兵部前令一倭不留,然后入去,而今反催进,此亦见天朝号令不一也。”德馨曰:“贼若数年不动,则可以措备,而明年有变,则势没奈何?外方炼兵,为教师坏乱,不成头緖,而玩度日,极可寒心。”上曰:“训炼都监之事,今则如何?恐或懈堕。”德馨曰:“别无所益,而尚如前日耳。”上曰:“哨官等,既不除守令,且不升迁,则岂能有诚而趋事赴功乎?”德馨曰:“郞厅哨官,勤苦倍他,苟无赏典,何以激励?旗、队总,亦时甄拔擢用,如《纪效新书》之法,可也,我国于门地一事,每为拘碍,已成痼弊,不可卒革也。”上曰:“奏请事,当于倭情谢恩后为之,而虏情亦可陈奏乎?”德馨曰:“我国于边情,全不驰奏,而每以国事陈渎,未知如何。虽不以尽渡为谢,而至今保存,皆是天朝之恩,以此措辞以谢,恐或宜当。”上曰:“予令议于备边司,判书苟有所怀,勿为难启而尽言。”德馨曰:“国家之危急若此,而将才之倚仗者全乏。拔义兵之将,另加向用,则必有裨益。郭再祐,心气似伤,处事不稳,而严明军法,爱下士卒。初纠义旅,讨贼功多,而不屑讲和,弃官归家。除职召来,观其所为而处之,如何?”上曰:“予全不知此人。若是可用,则如此宜当。备边司议为。且我国将才,若是其乏,何耶?”德馨曰:“我国素多议论,不得全人。必须不牵毁誉,而倚任为当。堂上武官中,兵使可择者,亦无几焉。罗廷彦,似无怯气,在北道七八年,可以召授领兵矣。”上曰:“此事,予亦曾言之矣。”德馨曰:“近日朝廷公事,尽归虚伪。要在择授守令,使之保民而已。以一事言之,杨根,以水上残郡,乱后四年,递易十三人。若此而能为官事乎?训炼都监造器械炭石,无所出处,全减其郡徭役,使之埋炭载来,而其守数递,不得成就。推之万事,无不然矣。”上曰:“前日兵曹启辞,聚会武士云。所聚者不知几何,而成队,则亦不可无将。”德馨曰:“必锡名如唐之龙虎卫,且定将统率可也。”上曰:“苟有事变,则领率其属,抵当一面者,可谓之将。若如五卫将、内禁将,则岂足多乎?定额当几人?”德馨曰:“可得五百馀人,而廪料为难。姑以三百定额,犹可以摧坚陷阵矣。”承旨郑光绩启曰:“三百馆试,最是大举,而两南及远道之人,未及来观。试期稍退于明年正月,则恐为合宜。”上曰:“问于该曹。判书意如何?武士等多聚,则留京似难矣。”德馨曰:“此乃聚会武士之举,若散去,则未知如何。所当问于该曹矣。”上曰:“西方元帅差出事,前已议之,而备边司何以处之?”德馨曰:“佥谋则不知,而若送元帅,则不无骚动。巡察使,既为本道主人,节度使专总戎务,亦有水上下别将二人,此外何必更送元帅?”德馨曰:“小臣虽在本职,形容筋力,澌败已极,有何料理?虚带副使之名而在此,无事可成。请递本职。”上曰:“岂可轻递?当初差出,非谓事变前下去,使之句当,专治方面,此予初意也。凡事,只恃判书,更勉为之。今胡人,若因此妥帖,则判书之功也。坐屈人兵,岂是偶然?为国事者,多被毁谤。不宜避此,而不勉也。”因命赐柚子一封。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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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义禁府启曰:“郭希贞等照律公事,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沈守庆以为:‘本府照律宜当。’海原府院君尹斗寿以为:‘李成男,若是不胜棰楚,终至诬服,则必伏谋逆之罪矣。今幸发明,得伸本情,故郭希贞,姑以反坐之律照断。若成男至于死,而或有可明之证,希贞岂有得生之理乎?今此照断,实是参详得宜之律也。本府拟律似当。’左议政金应南以为:‘希贞,虽以叛逆发告,而既无端緖之现出,则所告诬也。全释为难。本府照断,恐无所议,而圣旨及此,此实钦恤之盛意也。古者刑人杀人,情法并用,或从轻入重,或从重入轻,参情定法,下无冤狱。此则用律之权衡,法外之馀意,自下未敢轻议,惟在圣断。’领议政柳成龙、行判中枢府事崔兴源,病不收议。”传曰:“知道。”

○上教政院曰:“每观胡游击咨帖,词意不平。深恐因此成激,以酿他日之变。天下之事,莫不起于微。前日,予以姑且耐之之意言之;昨日,亦亲谕兵判矣。予过虑,恐有大不好事,备边司宜知此意,勿露形迹,厚待之似当。言于备边司。”

移咨于协守副摠兵府。其咨曰:

朝鲜国王,为体访夷,以便防备事。本年十一月十五日,据陪臣平安道兵马节度使边应奎驰启:“该满浦镇佥节制使柳濂呈:‘本年十月十八日,差本镇通事河洗国等二名,随同游击府宣谕官家丁杨大朝,前往建州,密探本夷动静去后,十一月初二日回。据本人等报说:“蒙差前往建州,看得奴儿哈赤及伊弟速儿哈赤,同坐一城,方调到各处㺚子,逐日出城操炼,又广拘达匠,打造弓箭等器。有温火卫㺚子修大吉老等,来到本处,对俺等密说:‘奴儿哈赤兄弟,要于明年正二月间,进抢尔们地方,今方调集人马。’又有本卫㺚子修海老说称:‘我的马法,将要凑了兵马,以报日前渭原之仇。’”等因具启,据此行。’据议政府状启:‘奴儿哈赤兄弟,要于明年正二月间,进抢本国地方报仇,今方调炼人马,广造弓箭,所据通事河洗国等,探报情形,似系的确。合无再差的当官员,前赴协守副摠兵府,请乞仍留府下,密切体访,遇有紧急声息,星夜驰报,以便堤备相应等因具启。’据此查照,先该本年十月初六日准贵府咨,节该看得:‘夷酋奴儿哈赤,近来,兵势甚壮,情极狡猾。今乃凑兵聚众,欲往朝鲜仇杀,情颇真确。惟恐该国不知,踈于备守,致有不测。’等因。准此已经遵依咨内事理,责令西北守边陪臣,远为哨了,严谨堤备。又以贵府协守叆阳、宽奠等处,切近建州地方,而威名夙布,虏众慑伏,凡有号令,不敢不从。仍差通事李海隆,前赴贵府,乞行严加宣谕,兼候探示伊情,以便先期堤备去后。今该前因,当职为照,奴酋兄弟,要于明年正二月间,前来小邦地方,报仇抢杀,今方调练人马,广造弓箭,所据通事何洗国等,探报情形,委系的确,而小邦既被伊所图。蒙差通事,不可每入虎穴,倘令入,所得只是阳假,难得实情。为此专差陪臣成均馆学谕蔡衡,咨前去,烦乞贵府,许令仍留府下,密切体访,遇有紧急声息,星夜驰报,以便堤备,不胜幸甚。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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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备边司启曰:“伏见胡游击移咨,以咸镜道之禁买卖为咎,多费辞说,而欲使朝廷,号令各道,以便其买卖。此事轻许,则贻弊无穷;不许,则必致其愠,极为难处。凡交易,必须两平其直,物货方可流通,而懋迁之利,亦可得矣。但我国酷被兵火之后,公私财力已竭,都下遗氓,虽以些小米布,自相买卖,生理之艰,有不忍言者。况外方乎?固知布,虽民间必用之物,而深恐其和卖之际,应之者不多也。然盛教如此,当令各道观察使,量其事势,开谕民间,随力所及,从布直买卖,以毋负军门之厚意也云云,则似为无妨。令承文院,善为措辞,回答何如?”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近日胡游击前后移咨,多有不平语,臣等亦以为未安,伏承上教,虑患之意至矣。今后,游击所言,如非大段难从之事,则不可不勉副,以解其意。且令接待都监,各别厚待宜当。”上从之。

○以成寿益为开城府留守、申湜为同副承旨,赵穆为内赡正,蔡庆先为户曹佐郞,金荩国为兼侍讲院司书,李逢、禹道传为司宪府监察,崔东立为艺文馆奉教,朴东望、李廷馦为艺文馆待教。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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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宪府启曰:“监察洪汀,本府三度越署经,请命递差。庆山县令李浚妾女子,本道左兵使高彦伯,时方作妾率畜,法当相避。李浚,请命递差。李浚赴任已久,则为彦伯者,当有具由处置之事,而尚今淹置,极为无谓。请命推考治罪。”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防守诸将及扈从之员子弟,曾已传教除职矣。如有未及除职人,子婿、弟侄中,更为抄出,来都目,一一除授实职事捧承传。战死人子弟,则自有颁教事目,故今不举。”

○吏曹启曰:“扈从宰臣、侍从子弟,初因传教,随所闻见,除职几尽。其未及除职人员,具录以启。但前则虽非亲子弟,而或从其所愿除职;今亦有非子婿、弟侄,而愿为除职者,本曹未敢擅便。敢禀。防戍诸将,如李舜臣、元均、李亿麒等子弟,其时因传教除职,此外表表有功劳人,令该曹抄录,启下后除职。战死人子弟,则前或有除职者,今因传教,随闻见并为书启,此后亦当随所闻除职矣。”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两天使已入倭营,而清贼尚无渡海之意,其凶谋所在,的然可知矣。今因李德馨闻胡游击之言,则其管下人,方在贼营,禀帖于游击曰:‘沈惟敬所带员役二人,被杀于倭贼’云。其间杀死曲折,虽未得详知,而其事诚可骇也。前者我国被掳之人,有传通贼谋者,初闻之似若难信,在今观之,不无可疑之迹。徒信惟敬反复难测之言,以待凶贼之万一退去,而至于防备之事,则置之于相忘之域,思之及此,极为寒心。惟敬下人,若果被杀,则黄慎必知之,而尚无驰启,窃恐华人之禀报,恐出于误闻,抑实有是事,而我国之人,未及闻知也。此意,急速下书于黄慎,使之详悉闻见,启闻宜当。且此贼若有更为发动之计,则必屯兵、积粟于对马岛,以待明春之举。此间情形,不可不先为觇知,以为策应之地也。我国人被掳逃还者,多在海边,择其伶俐之人,购以重赏,入送于对马岛,侦探彼贼聚兵与否及措置形止而来,似合机宜。此意,密谕于都体察使,使与本道兵、水使,同议周旋,急急入送,期得实状,以启宜当。敢启。”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册封奏请之事,极为重大,一国臣民之情,一日急于一日,固当从速更为驰奏,而但天朝事体极严,且观该部覆题,多有未安之语。今若不避烦渎,更冒皇听,而犹未蒙允可,则后日必有处置极难之事。此下情之所同虑者也。李德馨以为:‘俟得此贼去留,观其事势,而于谢恩之行,幷附此奏’云,若是,则谢恩为重,奏请为轻。观势之言,颇有意见,而幷附之事,似为未安,恐不可行也。大槪此贼渡海与否,不过旬月,可得的信,使臣发程日期,姑为退定宜当。敢启。”上答曰:“依启。将才,虽不可不求,用人在所当察。谢恩虽不可不为,奏请亦不可缓。”

○刑曹参议柳袓讱上疏曰:

伏以,臣微末荫官,特蒙超迁之命,至拜六部侍郞,恩宠罔极。宜图报之不暇,而敢有此希望,非妄作而何?臣自少业儒,老大无成,自分固当,然云梦八九,尚撑柱于胸中,愈久愈郁,此所以区区之不能自已者也。今者,槐市别开,韦布云集,远近风动,臣白发龙钟,尚有生气,油然而发,比如死灰燃火,枯木开花,未免为冯妇闻负嵎而攘臂,程子见猎夫而动心。良由泣玉怏怏,竖已成于膏也。他又何求?玆欲一度观光,以快平生,不亦可乎?先朝臣权攀、慎承善,俱以门荫,为佥知、参知,当己卯、丙戌两年之制科,请赴举,攀奏凯白战,承善擢魁黄甲,至今称为盛事。成庙朝臣李长坤被囚,适于开场日见放,午鸡已鸣,辄叫阁判赴,遂成雪耻。中庙朝判书臣洪景霖,应受堂上,其父任上疏乞免,亦为高第。此皆一时颠倒豪杰之意也。若不有前规,何敢望左纳也?以是援例抗疏,伏愿依祖宗旧章,使小臣得以轩眉,扬于大庭,则搏扶九万,虽未至鹏背青云之杳冥,侥侥一科,庶几遂萤窗白首之勤苦,然后臣之心事毕矣。金革方棘,不曾献救时之策,敢以争名一事,尘渎于冕旒之下,愧古人忸怩也。

传曰:“从愿。”史臣曰:“祖讱,性质慈良,以多学,闻于人。平生笃好科第,而屡举不中,尝曰:‘若令我入于试场,则虽狗窦亦所不避’,人莫不嗤鄙焉。七十稀年,六部侍郞,以渠卑微,非不足也,而强颜控疏,至于再冒,岂非所谓‘能碎千金之璧,而眷眷于破釜者乎?”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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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备边司启曰:“今者,两南防戍人家属处,岁时食物题给,已为启下。圣恩及此,孰不感激?黄慎久在贼中,勤苦莫甚。其母留在江华地,依防戍人家属例,食物题给似当。”上从之。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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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弑主贼元福伏诛。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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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忠清道牙山县,杜鹃花、杏花,处处开发;报恩、平泽、蓝浦,雷电大作,有同夏月。观察使朴弘老启闻。

○司宪府启曰:“前参议柳祖讱,欲赴文科别试,至于陈疏,自上特命从愿,其欲振作之意则至矣。臣等取考《法典》《诸科条》,文武科,则通训以下;生员、进士,则通德以下,许赴云。先王既有定制,堂上官之不得赴举,于此可知。祖讱,敢引权攀、慎承善为证,此皆在于光庙朝法制未定之前,其不可援以为例明矣。岂可为一祖讱,而毁先王金石之典乎?柳祖讱陈疏勿举行。”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庙号,中原虽非不知,若至于传播,则未安。此后,察而为之。”

○备边司启曰:“前日:”何都司等,欲和卖布时,市上无银,以军饷厅所储之银出用,而其价,则以米从市直捧纳事,已为启下,而和卖中止,故银子不为出给矣。今者,何都司等两人,以其私物,欲为反卖。唐官私贸之事,虽非官家之所知,然此人等,以军门之令,来给布,而和卖一事,亦已曲循我国之言,不可不厚待。诿诸无银,而不许其私卖,则必有未便之意。今若从市民所愿,量给军饷厅银子,而价则依前启下,从市直捧米,以补粮饷,则公私庶得两便。敢启。“上答曰:”私贸贷官银,恐于事理有咎。此银子隐于军门之和卖,见于都司之私贸。银子之静动隐见,亦以时乎?当依所启。“

○以尹惟几为司宪府掌令,李馨郁为司宪府持平,禹俊民为成均馆司成,郑期远为司谏院献纳,尹暾为弘文馆副校理,姜𫄧兼侍讲院文学,李愖为侍讲院文学,南以信、宋骏为礼曹正郞,金泽龙为成均馆直讲,权庆祐为司谏院正言,吴百龄为兵曹佐郞。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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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以宋骏为司谏院正言,申渫为侍讲院司书。

○边应轸书启:“臣去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天使,一时自密阳到梁山,则平行长、义智等,率军千馀名,出来迎逢,军容肃肃,而到釜山,则数三日,天使前顿无现谒之意,但以佛事称云,自中聚会。大槪接待天使之礼,不甚尊矣。时存贼薮探问,则安骨浦二千馀名、加德千馀名、竹岛六七千、东莱五六百、釜山万馀名、豆毛浦八九千、西生浦、林浪浦各五六千,而撤兵之奇,则平调信时未还来,未能的知云云,而臣亲自闻见,则东莱百姓等言内:‘往年则还上,半分收纳;今年,三分之一收纳,不置库家,即为载运。此是将撤之兆’云云。且留泊船数,臣目见,则仅存六十馀只矣。”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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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文、武科别试初试。

○司赡寺正黄慎驰启曰:“正使入营之后,沈游击,连日称病,至今不见正使;行长等亦以为:‘当待游击出,然后见正使’云云,已过三日,并不谒见,甚为可怪。昨日倭将作右卫门,私谓李彦瑞曰:‘调信之回,当在开月初旬。天使于岁前起程,清正亦当先撤矣。但有一议,或欲尽撤诸阵,或欲留一阵在此,时未决矣’云。大槪两使入营,更无等待之事,而诸倭气色,颇觉怠缓,非复曩日之比。前头结末,未知如何,极为可虑。”上下备边司。

○正使接伴使金睟驰启曰:“南好正驰报:‘前月三十日朝,沈游击始来谒正使,引入房内,对饭。游击又亲奉庆寿礼单以进,皆是食物。游击回未久,正使亦随而往回,望游击,仍到副使下处,请游击设酌,三更乃返。初一日,两使将朝节,沈游击,领正成、行长、玄苏及小将五倭来。天使一行,先行朝节礼后,游击引倭将等,行一拜三叩头。两使奉节而入,俄顷,两使还出,坐堂。游击请见,行礼讫,呼正成等进来,正成、行长、玄苏上厅事,楹外,行四叩头。正使谓行长等曰:“即今,帝赐金印诰敕,封尔关白为日本国王,尔等无乃欲见之乎?”正成等请见之。又语曰:“印诰,即同关白,汝等可以见关白礼,行礼后见之。我欲观日本行礼,如何?”两使避入房内,即将金印诰敕,安于卓上,呼正成等见之。正成等上厅事,行其国见礼后,玄苏手擎印诰见之。行长招众将见之,卒倭之欲见者许入见,众倭争看者,闹乱不定,得见者皆笑,踊跃而出,相与诰语,颇示喜色。玄苏将诰命译说,行长、正成等,皆跪而听之,良久乃罢。游击先告两使曰:“倭性厌烦,勿与讲话”云,故两使终无一言问其迟速,只此而散,深可痛恨。是日,正使生日,行长送寿礼鸡、獐、鱼、酒等物,正使受之。仍与副使,乘船而游,盖欲查观所乘渡海上船’云。”上下备边司。

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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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兵曹判书李德馨、参判韩孝纯、参议黄暹、参知李好闵。启曰:“余希元与李亿礼,已为发行,其赍去宣谕文草稿,觅于游击前,敢启。”其稿曰:“照得本府,因朝鲜倭警未息,奉命镇守,统练八道官兵,顷以尔两国构怨,不忍坐视,故差官余希元,前来宣谕。尔奴儿哈赤,果能恪奉指谕,改心易虑,其志可嘉。且览及诉状,节换送还人口,历历有据,以全邻好,其功可尚。天朝知尔忠顺,岂肯薄尔?今尔国与朝鲜,隔一带水,素为邻邦,九百馀里边疆,彼此自为保守,尔㺚子,何独可以言功?若私越界限,律有明禁。尔之不来朝鲜,犹朝鲜之不往尔国也。惹衅起祸,多由于此。今尔往来行走之说,断为不可。尝闻尔两国,向不差人往来,原以天朝法禁甚严。既有天朝号令,则尔两国义不可私通。本府,将尔事情,已备达于朝鲜国王,国王无不听本府之处分也。不必差人,面争是非于国王前也。第朝鲜之人被抢,而尔㺚子送还,尔㺚子进入朝鲜边界,而朝鲜杀之,其曲似在朝鲜,然因㺚子越境侵扰,边格斗而死,杀伤相当。此则非朝鲜启衅生事,其理亦正。尔反索以偿命,万无是例。朝鲜虽经倭乱,八道新练兵马林立,重以天兵八万分屯,形势何可束手无策,任令尔㺚子阑入乎?尔㺚子,若不量而妄动,则所欲如缘木求鱼,所为如以肉投虎。况皇灵震叠,敌国议后,一举足间,而他日之大祸判焉。到此狼狈,虽悔无及,其未之深思耶?若犯禁私走者,罪固不得辞矣。且死已不可复生,何可因报不可复生之数命,求逞不可必胜之小忿?本府据差官余希元所禀,深嘉尔等效顺之诚,一面禀报经略军门,量备金段等物,即差本官颁给,以示褒异,当敬恭承命,体领至意,传谕各众头目,自此以后,务要各守封疆,永遵禁约,毋得仍前紊乱越境起衅;亦毋得援此为例,后日复行缠扰,有伤本府曲虞之意。若两国再有别论,则圣天子在上,顺抚逆剿,边镇衙门,自有处置。本府亦无能为尔谋,宜自酌量,毋贻后悔。”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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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王世子朝问安。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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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上以李提督别章,教曰:“此制述中,李提督别章,抄能诗文人制进。多有未稳处。且此时似不当为也。言于兵曹判书,议为之。”承文院,以提调兵曹判书李德馨意,回启曰:“提督,以此一事,未发还之前,累累恳嘱,还朝之后,又问及于我国进贡人,则其要求企望之意,实非徒然。此时固不可及于吟咏诗章,而因其恳请,略为答应。且务令措语得宜,陈达实状,危迫之情,颂功之意,并行而不相悖,则亦无所妨。第见前日述作诸篇,多有未稳处,诚如圣教。速令改制。且加檃、整写,直书作者之名,追送于使臣之行,何如?”上从之。

○兵曹启曰:“炼兵之事,苟失其要,使人心有所不便,而强为之责成,则终无其效,而必有难处之患。所谓聚天下不义之徒,受以凶器,而教之以杀人之事者,不可不深慎也。近来外方,名为炼兵,而多不得其要,纷挐扰民,而重以往来教师,贻弊罔极,民怨日深。若不为善处,则意外之患,亦所当虑,不但为称无益而已。如忠清道,则李时发下去之后,粗成操练模样,而炮、杀每一名,各给奉足二名云,则编伍军三千,而通计其奉足,几至万名矣。实军则裹粮往来,奉足则计率出米。应行徭役之外,又以此被征,不待人言,而民间之纷扰厌苦,断可知矣。至于全罗,则视湖西,尤为龃龉。括军之时,色吏唯视人情、纳贿之多少,苟充勒定者,既无兴起乐赴之心,而又令聚会于远官,憧憧往来,徒积怨苦。若此而可语炼哉?前日启下武学事目,只欲各面各村之人,从其居住所近处,而团聚炼习,无道路往来之苦,无聚会饷饲之弊,事甚不烦,而炼兵成效,已有五六分矣。今各道炼兵,似当尽依此规,早为处置,民情之不便者改之,事势之拘碍者通之,以为永久无弊之规。此意,全罗、忠清两道巡察使及御史李时发处,别为行移知委,使之遵照施行,而他道监、兵使处,亦为一样行移何如?”上从之。

○以世子册封文书,上教政院曰:“中朝不过待其累度陈请,察其一国诚恳,方许耳,似不须深辨。再请、三请,犹可十请,宁有不许?今但更申诚恳而已。奏本草,当用李好闵所制,但其头辞,欲用崔岦之词如是。且临海事,亦以太露,言鹰犬是好,货财是贪云云。只以所行多过,不堪付托,措辞可矣。并更磨琢以启。”

○承文院启曰:“臣等伏见礼科参奏及礼部咨,辞意似紧,我国不得不备陈事情,自然涉于深辨矣。今承上教,更为参详,则其起词,用崔岦之词宜当,而其下加用崔岦文字似当,故添入付标。其论临海一款,则臣等伏闻中朝议者,有以只言凡近,而不明开失德为诿云,故敢措数句语,而实多未安。就加删去,其他文字未稳处,并为付标以启。”

○司寺正黄慎驰启曰:“昨因南好正,闻朱通事口传行长之言于正使曰:‘义智明当撤来,老爷渡海之期,想在于十六日’云云。当日早,臣见沈游击问之,则答曰:‘行长苟有是说,当言于我,此必浪传也。此间事体,专等调信之回。清正则必待关白所差总兵之来,方可撤兵矣。’又曰:‘当初我意,欲得清正及安骨等诸阵既撤之后,往请李老爷进来,则事体尊重,而便要径进,致令事体轻易,此最可恨。’臣答曰:‘外间皆言,当初老爷以为:“正使入来,则各倭即当撤去,十三日间,可以过海”云云,故正使径进云矣。’游击笑曰:‘谁说我有是语?尔曾听我有这等话否?李老爷自家看历书,拣出好日字,至示我。且指示小西飞曰:“初四日、十三日、二十一日,皆好发程”云。十三日过海之言,想出于此。我则无是说矣。杨老爷,则倭人等果要进来,李老爷,则他来,倭亦去,不来,倭亦去。我岂必请他径进乎?’臣仍禀曰:‘东莱、巨济、熊川等官员,虽有分付,而倭子不撤,则决不可与贼交割。须待各阵无倭子,然后各地方官员,可进来矣。’游击曰:‘我已知此意。如东莱,义智撤来之后,本邑守,便当前进,坐在旧治,更不许一个倭,阑过东莱以西,当从此意,分付行长’云。‘天使渡海的奇,则必待调信之回,而朱通事所信之言,未知出于何处,甚为可疑’云。两天使衙门深邃,非如游击之比,只凭译官传闻之说,虚的难知,极为闷虑。”上下备边司。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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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司宪府启曰:“武科二所入门官训炼参军成义德、奉事李命吉、李得春、朴益等,举子录名单子修栍时,全不用意,或误书,或叠书,使国试莫大之事,颠倒错乱,无凭考之地。至于录名单子一百五十馀丈,不为修栍,开场后试官,因举子等所诉,启禀追试,其为怠慢,既已甚矣。又于六两毕试之日,举子三百馀人齐诉曰:‘录名单子,当初已呈,而终不出栍,事甚可闷。’试官招问入门官,则单子未及修栍者,果有之矣。其单子取来查考,则或有停举者,或有不入格者,或有呼不者。此皆入门官等,与举子通同用术,欲为再试之计也。如此奸滥之辈,不可不痛治,以杜后弊。其举子勿为许赴,入门官等并拿鞫,以惩其前后挟私用术之罪。”上从之。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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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训炼都监启曰:“我国滨海之地,素富鱼盐,若善为句管,而贩卖积粟,则一年所得,足以继给累年千兵粮饷,而措置未得其策,各自分占,利归于私用者,十八九,而国用常患匮乏,诚可痛叹。昔,刘晏管天下盐铁,以足经费,而一年所入,视税入为多。今日鱼盐贸粟之事,苟能得人,而善为指授,则其益岂偶然哉?试以忠清道泰安一邑言之,盐盆最多,而有安集都监监官焉,有训炼都监监官焉,有巡察使监官焉,有御史监官焉,有本官监官焉,此外又有私设入煮者焉,纷纭入据其地,只以扰害本官,而公家实入,则甚鲜小矣。若尽罢杂差官,而全责守令,且设他邑持米布来贸之所,如各官场市之为,一边煮取,一边贸粟,则事不烦而民便之,官得其利,视今不啻什百。且盐干之徒,必得厚居生理,使之分利,而乐趋官事,然后所得优矣。都监所属军兵、匠人及各处农军调度继粮之事,渐为浩繁,继办无路,极为闷虑。若黄海道瓮津、忠清道泰安、全罗道茂长,此三官,除户曹税纳及本道营煮,而只责守令,各设方便煮取,将一年所煮之数,或贸米、布,或将本道陆续上送,以补军饷,而计其所输多少,以为之赏罚,则久为利益。依此移文何如?”上从之。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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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司谏院启曰:“海南县监田仁龙,前为宣传官,大驾西狩之时,受标信出使,而中间逃窜,不为复命,厥罪已大。及为义兵将,拥众自卫,以掠夺民间财产为事,至于擅行杀戮,以骁勇得名,而实无胆气,遇贼恇怯,望风退遁。前后罪犯,得保首领,幸矣。岂可复为甄叙乎?请命罢职不叙。”上答曰:“依启。俾不如是,有两司署经之法矣。下直后,论启未稳。”

○工曹判书沈喜寿伶俐巧黠,善于趋时。启曰:“愚陋小臣,猥蒙圣简,授以接伴之任,留义州二十馀朔,受严旨,三易其名,终无接伴之实,徒积闲慢之罪。至于登途之后,贱疾稽滞,今始复命,极为悚。且臣之挈家而西,虽在上年无禁之日,而既闻朝禁,则身忝宰臣之后者,而当划即奉行之不暇,而顾以臣妻,在彼遭母丧,病势殊重,本无子女,可以将护出来,因仍救疗,趁未发送,惶恐俟罪,措躬无地。伏愿圣。亟赐镌罢,以为人臣玩法者之戒。”传曰:“勿辞。”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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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教政院曰:“军功纳粟中,岂无可用人?前日累次传教,使之擢用,而惟庸罔念,不为擢用。此虽由于铨曹之不职,无暇及于此辈,而或由于见闻之不逮。今宜令堂上以上,军功纳粟中可用人,各举所知,如或庸劣不职,贪污犯法,则治其举主,言于备边司。”

○上教政院曰:“天朝人来此,身死未还者,岁时慰祭似当。天兵为我国事,战死者多,安有如此事乎?既有坛,岁时依厉祭例,似当遣官致祭。且平壤,新岁,似当遣官致祭。此意言于该曹,察而议为。在此天朝教师等,亦设酌,言于接待都监。”

○承文院启曰:“夷情奏文,今已查定,将付奏请使之行矣。但今准马总兵咨文,则事机与前稍变。且所请禁约之事,正为河冰初泮可虞之时,而今虽陈请,似不及事,只涉渎扰。臣等之意,已咨辽东都司,使之转报礼、兵二部,严加禁约,想二部必已区处,今不必更为后时之奏。只依前奏草,移咨礼部,顺付奏请使之行,似为便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军功纳粟人等,全不收用,人心之解体,无足怪矣。依上教,令堂上以上,各举所知,量宜除职,而所荐如非其人,治罪举主,实合事宜。”上从之。

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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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王世子朝问安。

○司宪府启曰:“文科二所举子温阳贡生李应吉,年十六,而以论次中入格,出榜之日,试官招问所制文义,则不能详对。臣等取考试券而更问则:‘私挟册中,适有二公不辨流言论,故书呈’云,其册子即令取来考之,则果有之。冒滥莫甚,请李应吉削榜,其所纠检监察,不谨搜挟,致有如此之事,极为骇愕。请命罢职。”上从之。

○司寺正黄慎驰启曰:“臣使李彦瑞,往玄苏谈话间,问朱通事所传行长语,与游击所言各异事,则玄苏笑曰:‘关白处所为,则我容有未之闻者,若行长所为,则唯我与闻,他人皆不得参。苟有是事,则我必先知矣。前头事,专在调信之回,调信未回之前,虽有云云之说,皆非真消息也。调信若回,则清正及各阵,自当撤归矣。此处,每疑清正不去,惑之甚。目今大事已定,请封通好之后,更有何望,而仍留不去乎?此则已议尽撤,后日当知老僧不妄矣。但调信回后,朝鲜通信使,当一时过海,尔知此意乎?’李彦瑞曰:‘我则不敢知。我国岂有遣使之理?’玄苏曰:‘不须如此说。今日事势,不得不尔。须更作商量可也。然通信使,须择大官中通晓事理者遣之。不然,而如前日黄允吉辈,则不必遣也。郑梦周、申叔舟两人,能使数百年无事,其人之贤,可想矣。日本人,虽不识一字,而或有智虑深远,能通事理者,朝鲜人,每以能文章通古今自夸,而其实不晓事者,亦多矣。我曾见贵国上官辈,颇有好人。今须十分极择官尊德高者遣之,乃可济事。苟非其人,则不须带去也。我前日对尔,不曾明白说出,今始尽情告之矣。调信之到,当在旬后,此时当知我言不诬’云。老贼之言,极其奸谲,前头必有难处之患,至为闷虑。”上下备边司。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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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全罗道观察使洪世恭驰启曰:“光州牧,今十二月初三日辰时,天际白虹,横亘贯日,向东方未至天末而止。又自离方,青红色虹霓,向乾方,亦至白虹而止。又辰巳间,百丈许光芒,有同日出之初,与天日相射并行;午时,乃无前古未有之变。乐安、南平等郡,今十二月初三日辰时,日曦混黄,天地晦冥,物皆变色。郡守下庭看望,日四面黑色横抱,戌酉申未等面,青红虹霓,黑云外横抱,自辰时巳时乃止。巳地,青红虹霓,自日边横截天末,自辰时至未时而止。又寅地,青红霓,自日边横截天末,自辰时中,至巳初而止。卯辰间,别有曦光照耀,而不见日形,晃若明镜,至巳时而止。”

○司宪府启曰:“郑国之为辞命,草创润色,各有其人,必经其手,然后凡于应对,鲜有败事。近者邦国艰虞,多有奏咨之事,其他紧急文书,逐日而至,别无主管之人,只委于承文院数三提调,其于事体,极为未便。大提学、提学中,请亟命差出。宣传官金兴祥,顷者,与贱隶相诘,亲自欧打,至于追到先王后宫所寓之家,多有悖妄之事。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命罢职。”上从之。

○正使接伴使金睟驰启曰:“沈游击,以十六日上船之奇传说事及正使令南好正,调东莱县令进驻等事,诘责好正,至欲棍打。正使闻此奇,杜中门,不许诸官禀事,而左右之人,因此嫌烦,虽有所闻,不肯说与好正。两使及游击不协之端若此,正使凡事,不欲主管,虽有通情处置之事,其势末由。乖隔之患,终为大事机关之害,极为闷虑。游击诘责好正问答之语,密录别纸,同封上送。”小录曰:“十二月初六日,游击令人招好正,盛怒曰:‘尔是南好正乎?尔一向阻拦天使,以致至今误事,每以倭子某处多少,某处多少,眩惑人听。尔吃国家二品之俸,若是坏国家事可乎?十六日上船之言,从何出耶?’对曰:‘天使里面,张千摠所言,而朱通事以行长之言,禀老爷者。若无根柢,好正何由得知?’游击顾问朱元礼曰:‘是乎?’曰:‘我只言望后,而不言日字也。’游击又曰:‘东莱调官事,出自何处?’好正指元礼曰:‘尔可答之。’元礼始以实对。游击忿骂言:‘何不先言于我耶?天使,只奉命往封而已,其他干事,无秋毫干预。行长何以此告于天使,尔何敢传达天使耶?尔是一介通事。黄陪臣在此,尔何敢擅调东莱官耶?’即令牢子,持棍伺候曰:‘我欲杀汝,便杀汝。汝以二品之官,坏国大事,该打二百。’即呼黄慎以语曰:‘十六日上船之言,皆此辈油觜虚言。天使将弃倭,而先渡海乎?此是好正,速令天使渡海,回家安坐,而不管倭之去不去也。陪臣谓何?’好正告曰:‘张千总尚在,质之则可知其由。好正初闻此言,已知不实。一倭不留,载在圣旨,安敢以回家安坐,故希天使先渡海乎?至于倭子多少,人人皆言。岂独好正之所独言耶?’游击骂曰:‘油觜会说,先棍奴才。尔在天使身边,弄多少舌头。前日我取炭十馀包于梁山,而便说取八百包。天使将管我乎?置我于何地乎?尔说清正尚有八千,是尔目见者乎?坏事者汝也。尔国徒知天使,而不知事体,十分可恶。尔何径行文书于东莱官,而不禀于黄陪臣乎?’对曰:‘清正则吾不知之。东莱官,则分付好正,调来,而无分付黄陪臣之语,故传谕东莱,而即语黄陪臣,非不告也。陪臣、好正,俱是朝鲜之官,莫非为国干事之心,而初不知有此意外之患,待死而已。’游击谓文学曰:‘尔国殊不知事体。天使者,只奉印诰、服色,往遗关白者,而少无干涉于干事。凡在朝鲜宣谕斡事,皆我与尔责任也。人人下手,他日坏事,则将若之何?自今以后,非我所言,勿为听信。将此南通事着实处置,再勿许如是’云云。正使闻游击招好正而去,令人诇而知之,即分付止东莱官,一听游击教令,仍杜中门,不许诸官禀事。天使分付好正曰:‘自今以后,如有游击之招,即入来告于我,慎勿去’云云。”上下备边司。

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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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司谏院启曰:“军资监直长沈宗直,急于迁转,欲免病满之限,涂割公座簿,现露于该曹计仕之际。身在衣冠之列,敢行吏胥之术,用心极为奸巧。请命罢职。”上从之。

○以郑逑为左副承旨,李光庭为右副承旨。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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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接待都监启曰:“何都司继祖,招郞厅兪达曾,密言曰:‘俺目见刘、马等贪残作弊之状,不胜痛愤,与慎都司、胡都司,联名禀帖于杨布政衙门,昨昨,已令摆拨儿传送。来正月初十日间,当有回下矣。’仍出视其草稿曰:‘此草,虽俺家丁,亦不出示。渠若先知,而行赂于彼处,则吾言归于虚地。尔须十分秘之。’云。观其禀帖之辞,极陈刘、马之弊,此言幸若得成,则可免割剥之患,而天将作弊之事,亦或少戢。何都司为我国陈弊之意至矣。其草稿并入启。”其稿曰:“照得卑职,奉差朝鲜,会同国王,给散布,馀者变价,不意本国地方,原不行使银两,止米、布、绵、䌷互市。已将本国心情,从实具禀,至今未蒙明示。今有抚镇差官刘光祖、马大功、夜役孙得功,奉差朝鲜,止系探听倭情,岂料特恶违法,百端生事?带领投充衙虎二十馀名,支食米、鱼鸡,只索取无厌。又逼要支应馆内狐皮廿馀张,鹿皮、獐皮不计其数,红铜、黄铜数十斤,稍不奉承,差令拨军及所带群虎,检锁郞官,捆打吏役。每遇径行街市,抢夺商人䌷布皮物,罄然一空,王京罢市者一月。又拘挐木匠、铁匠、皮匠及各色匠人,营造百物。窃思朝鲜,遭倭残破之后,人情汹汹,如尫羸患病之人,喘息未安,培立未坚。不幸又遭恶虎之害,遗民何以存生?且又抢市马,每价直十两者,止一二两,如此者十数。稍有不从,肆行棍打,生民街市呼哭者,卑职不忍见闻。况朝鲜君臣,皆礼义之邦。何故差此贪残鄙恶之人,不惟贪求无厌,抑亦贻笑外国?若不具禀法治,何以警戒将来?且卑职在路,迎遇各衙门差遣人员,络绎不绝。地方受害,何止万端?朝鲜官,只知遵守,天朝何以知其真伪?伏乞老爷,特念异邦,转达军门、两院,选差廉能望重二员,一住义州镇,一住王京,验察往来牌票,禁革多羁马匹多索者,将原人羁留,申该管衙门,痛加责罚。卑职愤切于衷,故敢冒昧上陈矣。”云云。上曰:“恐为所卖,详慎应之。”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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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上教曰:“前直长郑德璋,于河陵君上之同母兄。之丧有功,母老穷甚。其人可备执事,相当一命之职除授,俾免饿死。”

○上教曰:“当今急务,只在择人任职。况亲民之官,所系极重,尤不可不慎。宜尽心体行,毋负铨衡之寄。且守令等,前日多有陞职之命。并察而相当有阙处陞职。岭南守令、边将,则都体察使,有荐举之人。此意言于吏曹。”

○上教奏请使韩应寅曰:“卿宜毋滞中途,急赴京师,期于得请。须以国王疾病转加,日益深痼,与死为邻,朝夕难保,势虽更奉藩职,而世子未定,内而臣民,将无所托,外而凶贼,必逞再肆,上下遑遑之意措辞,或呈文于该部,或直为奏闻,可也。”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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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上教曰:“近日,政院事多不察,颇有弛慢之习。枢要之地,后勿如是。”

○兵曹启曰:“变前、变后出身人等,散处外方,无所统属,在家闲游者甚多。当初广为试取者,欲其收用于缓急,而不即处置,放过如此,早晩若有调兵之事,则散乱不相属之兵,终何以收合乎?本曹收聚各年榜目,录其年数、居住者,八千六百馀人。其中或有已为堂上者,或已为物故者,而随后继为收聚,则其数亦多矣。大槪将已为整顿之类,一年十二朔,一朔番卫京师。如是拟议磨炼,则一朔上番数,过六七百有馀,其间多少阔狭,则因便宜而处之,如有紧急声息,则尽为装束,为先运发赴,恐为不妨。但必先备粮食,然后可以聚兵。此辈之中,年过五十,或年不及此限而显然残病者,本曹看审,尽许纳米一石,而成给免防文字,许令回籍安卧,则人情便之,而亦可为补饷之资矣。酌量分番,移文于各道巡察使、节度使,使之趁限起送见点,而两南、两界,则边防亦重,开录下送于本道监、兵使,除上京而留防,如常时别赴防之例,本道若无警急,则依他道,入番于京师,亦未为不可。应行事目磨炼,知委施行何如?”传曰:“备边司同议处之。”

○奏请使赍奏赴京。其文曰:

朝鲜国王臣李昖谨奏为再疏,未蒙兪允,下情愈益切迫,恳乞圣恩,特许亟封世子,以定小邦危疑事。伏念,臣守藩无状,几坠先臣所传之緖业。今日之所冀以盖愆者,惟有择嗣一事,而小邦国势人心,又有大可忧者,不得不更陈情愿,滥希恩许,渎扰之罪,固当万死。臣不幸未有嫡子当嗣,而庶子之中,为长者曰临海君珒,次者曰光海君珲。盖二子同母,而母亡。臣固无他意于取舍也。独臣虽昏愚,为父宜知其子,且二子俱已成长矣。臣岂不有以豫察付畀之堪否耶?珒,性质凡近,臣为择师傅,授以经训,求以变化气质,而既长之后,亦不遵臣戒,蛊于外诱,多冒众怒,君国子民之寄,决难承当。曩于万历二十年,小邦猝被寇祸,国内崩溃,臣分遣诸子,号召四方,以图恢复,而珒往咸镜道,不善绥集,终陷贼中。珲,早自好学,聪明端厚,又能斥去纷华,简俭自奉。臣以谓为臣之子,此足为贤,嗣续之托,夙有所属,而尚不敢遽其事。及在避贼之日,平壤见陷,事无可为,则臣要行赴愬于父母之邦,自往义州,而以义州正当贼冲。臣劝珲速行,则珲涕泣言曰:“今日之事,惟进往东南,通一国气脉,然后庶或可济。江界地穷,入而必亡。”乃犯雾露、披荆棘,出平壤、黄海,东至于江原道伊川县,所过传檄招募,谕以大义,林薮迸窜之民,闻声坌集,旬日之间,得众数万。遂北窥咸镜,南通畿邑,且遏黄海诸路,使平壤之贼,后顾而不即西向。于是忠清、全、庆之民,始知臣父子丝命犹存,皆思奋义,争起杀贼。珲又以臣在西,声势相悬,还住平安道成川府,调遣陪臣李镒等,协助臣所遣诸将,堵截顺安等处抢之路,以待天兵之至。天兵既至,则奔走肃川、永柔、龙岗之间,督运刍粮,接济军前,凡所驻箚经行之地,去贼窟皆不过二三舍之远。此诚出万死一生之计。贼破之后,还奉庙社主,迎臣于定州,此天朝诸将官之所目见。当此之时,臣栖泊一隅,所恃以有望者,徒以珲在耳。监抚之寄,一日为急,珒既陷于贼,其生其死,莫得闻知,而珲之劳绩已著,则主器之重,属之长乎?属之贤乎?臣至此,亦不得固守常经,而珲亦无所辞于让矣。及珒自贼中还,则惊忧成病,尤不能存省人事,而珲于兄弟之间,犹且友敬日笃,一国之人,所共明知。经略臣宋应昌,亦见珲为人心所归附,干蛊有属,为之题请,经理全、庆军务,而珲即前往全罗道全州等处,抚摩疮痍,召集散亡,仍调兵选将,储峙粮饷,全、庆之民,亦无不爱戴,咸愿早定名号。故臣于立嗣一节,不复致疑。初疏,只照例请封,至于再疏,始举耆老文武陪臣合词之请。此实出于群情之不可抑,非臣所得为子张皇也,而又未得蒙允,小邦愚下之民,不能深晓原降敕书内事意,徒以恩典久閟,益生疑惑,忧虞之势,有甚于日前。此所以疆事纠纷,宗祊震慑,而臣之祈奏,愈益恳迫,而不已者也。臣受恩罔极,无路报答,常以为事君不欺,庶足以少效愚衷。岂有一毫修饰情形,而重臣不忠之罪也?倘臣父子及珲兄弟之间,少有可疑,则是臣一家,异日无穷之祸,臣何敢不为致谨,以误大事?小邦经变之后,人心危惧,易以动摇,而臣又禀羸弱,自遭患难,疾病转加,常有莫保朝夕之虑,深恐一朝而有不早定之悔也。伏乞皇上,俯察微情,曲遂至愿,俾臣国势危而复安,人心涣而复合,则臣虽溘先朝露,而亦得以瞑目地下矣。缘系再疏,未蒙兪允,下情愈益切迫。恳乞圣恩,特许亟封世子,以定小邦危疑。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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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王世子朝问安。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近日该曹凡公事,趁不回启举行,虽曰慢弛之习,或由于堂上日日仕进于备边司。安能日日供职于本司乎?此似未便。今后别无大段同议之事,则使各进其司,日治其职。如或不仕于本司,则大臣、台谏,所当纠捡处也。言于大臣。”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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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辰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上谓尹根寿曰:“卿往来南中,亲见金德龄乎?”根寿曰:“一度暂见耳。”上曰:“其才可将者乎?”根寿曰:“勇猛则有之,而刑罚过中。”上曰:“治军有纪律乎?所率几何?”根寿曰:“初则可观,淫刑重罚,人不亲附,故管下不多耳。郭再佑,多有将略,人皆称赞。”上曰:“其道之言,如此乎?”根寿曰:“遏贼之事,异于常人,人皆以将才许之云。”上曰:“得将,诚非偶然。”上曰:“沈游击,何以率去赞成耶?”根寿曰:“沈谓:‘来时请于石尚书,带去’云。小臣往留四十日,不问一事。此其方怒之时也。黄慎言:‘石尚书以为:“尹某之故,不为谢恩”云云,而发怒’云。”上曰:“尚书之怒,黄慎据何有闻?”根寿曰:“必闻之于游击也。”上曰:“闻倭情,如何?”根寿曰:“游击下去后,不率通事,有事则书送于黄慎处,不以言语相接,不知其由矣。”上曰:“近日倭情,备边司以为何如?”应南曰:“上使既已错入,副使与游击,合为一心。去就则谓等待调信之回,而先送人马,似有逼去之形。此时唯当尽其在我之防备。槐山、南原、沃川等地,当送前为义兵将。如李逢年,虽老而曾经四十三战,杀伤最多。曩宰沃川,处事虽或生阔,临民以慈,律己以廉。朴春茂,亦长于用兵,不曾败衄。辛景,行清而善射,皆当收叙。”上曰:“李福男,何如人耶?”应南曰:“极清,而刑杖过重,故民皆爱慕,而豪右皆厌。”根寿曰:“南原一境,吏畏民怀。本府人心,虽甚不好,若使福男再宰,则山城之事,亦愿效力云。但以骄亢,不得保全耳。”上曰:“然则,都体察使,何以退遁,请罪乎?”应南曰:“福男与监司不协,元翼欲收人心,如是状启。朝廷顷因民情,拟送南原,故前乃启请矣。臣近观数年之事,必用忠义之人,然后国事可为。全、庆等道,当事变初,力战效死人等,不蒙褒赏,缺望甚多。非徒金沔,军中可褒者多漏。至于金诚一,赤心徇国,不可无褒赠之典。且如高敬命、崔庆会,虽已追赠,并与赵宪、黄进之子弟,皆当收叙,以动人心,可也。臣承命,前往庆尚地方,遍阅城地、器械,则龃龉莫甚。遮遏水路,莫如舟师,而闲山岛水军,死亡殆尽。若以漕军,移定水军,而田税直纳于京仓,则似为利益。”弘微曰:“夕讲夜对,以《启蒙》进讲事,传教矣。朝、昼讲,既用《周易》,则如古人所谓,间以游泳,发舒精神,非《史记》不可。宋时得失,与今日不远,监戒尤切。《续纲目》进讲,宜当。”上曰:“虽某书中,善读则可也,而如予不勤何?”黄是曰:“先王《实录》,只藏于江华一处。更写数件,藏在各处,何如?”献纳郑期远启曰:“当宁文籍,荡失无馀,诚千古欠阙。平时《疏箚政目》,散贮完道者亦多,搜访补葺,在所当先。”申湜曰:“调信还期不远。若如玄苏所言,则庙堂所当预讲,以为定夺也。”上曰:“予意黄慎,不必往问于玄苏,且问其渠之动静于渠。且天使以苏武自处,亦非偶然,而实则不然。武虽或死,只其一身。此机若失,则天下被患,不但为苏武一时之囚矣。中原时习,亦想已误。石尚书当天下重望,注措亦多未稳。此贼若不止此,则天下事可知矣。”应南曰:“诸龙光直斥李提督,而着大枷杀死。国之维持,只在威福赏罚,而大夫执国命,则陵替之渐生矣。”上曰:“当初谓朝鲜奏闻,然后天使进去事奉圣旨,而径入如此,此曲折不可知矣。”上曰:“此启辞等,言于备边司议启。金诚一,似不至追赠,前已言之。设或赠职,徐议非晩。”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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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王世子夕问安。

○三品以上六曹、政院,大殿、中殿,问安。

○二品以上六曹、政院,东宫问安。

○钦差宣谕神机三营游击将军署都指挥佥使沈,为钦差圣谕事。

照得本府遵奉敕命事理,调戢两国,便宜行事,入营以来,宣谕倭众,渡海已过十分八九,焚过营栅,计十有一处,招抚男妇,共一万二千有奇,事已垂完。所存未渡倭从,皆系跟随天使过海。玆天使俱入釜营,不日东渡。十月内,倭将行长差小将平调信,往报关白云云,今调信方回。据禀称:“关白感蒙本府,转达天朝,将蒙兵部尚书石主持,成此大事,蒙三事约束,遵依奉行。但先年因为此举,构怨朝鲜。今大事已成,追之不及。缘朝鲜、日本,切迫比邻,势如唇齿,非可踈远。前者,蒙本府一允所事,即奉命退还地土,送归王子、陪臣,可以情谅。玆蒙天朝宠临日本,须烦朝鲜二三陪臣同渡,面修旧好,永相和睦,万乞本府调停。务在依准,即将釜山等营,尽行退撤,一倭不留。”等语。夫以调停,备禀前言,本府据其言而听之,理有可采。盖关白起,摠摄日本六十六州,今得天朝封号。成此大事,出自创始。欲修邻好,以释前愆,亦其久远之计。彼有异心,先时何闻本府之言,行长即退王京,出居釜山,让地千五百里,送归王子、陪臣?备极诚敬,非诈可知。不然,彼欲必得陪臣,以起波澜,当宜并执王子,奚乃归之?且见有陪臣,在于釜山,又有陪臣,往来营内。若视陪臣为奇货,彼可执以过海,何又出此礼让之言?达者,可以大观矣。本府调戢两国彼此之情,俱要通达。计贵国当此遭罹之后,正卧薪尝胆之日,亦宜权衡为之,了结此事。嗣后,内修文德,外严武备,将来国富兵强,王业可兴,耻不必雪,彼亦自畏。非王今日之图以为快心事耶?倘有异议,以天使视陪臣,轻重较然,本府力能担之,独不能担贵国之陪臣乎?天朝为贵国解纷,允其封事,乃遣开国带砺元勋及倚重大臣,远涉海岛。揆之理势,不必关白欲烦陪臣同行,而贵国亦应遣二三陪臣,追随天使东渡,亦礼也,义也。况彼又有是意乎?拟合知会,为此合咨前去,国王烦为查照咨内事理,即遣陪臣二员,作速前来,跟随天使渡海,面与关白,修盟好,早清海宇,庶三国数年之劳息眉,彼此幸甚。慎勿执迷不悟,以致迟疑,耽误大事。

○司寺正黄慎驰启曰:“昨日平调信自日本回还,大小倭将等,俱会行长家,终日密议。当日行长复与诸倭,聚议正成所寓。向夕,平调信始到沈游击下处,谈话而出。臣即见游击问曰:‘近日苦待调信之来,今已见到,而两日来不得打听消息,未知所言如何?’答曰:‘调信言:“关白闻天使已到,颇极喜懽,即令尽撤大军,再不要与朝鲜争厮。但关白不在旧都,欲受封于新城,目今房舍修造未毕,当于正月里过海。”’云。臣复问曰:‘清正及安骨、竹岛、加德之贼,当皆先撤乎?’游击曰:‘皆当于正月里,先撤去矣。当初关白欲于熊川、釜山、机张等处,各留三百倭,今则并令撤回。但关白欲得朝鲜陪臣通信,勿论大小陪臣,要一介跟天使到日本。陪臣若不去,则两国终不得宁息云。我欲移咨国王,且使汪千总,往见李阁老商议。’臣答曰:‘此事国王决不肯。李阁老亦主不得此事矣。’游击曰:‘我亦知国王必不肯。但来辈既有此言,我若不言,则他日必以为:‘沈某闻此言,而藏在肚里’云云,故我今明白言之。尔国若终不肯,则我亦不敢劝,但行长出言:“陪臣不去,则我辈亦不去,”云。若令一陪臣跟去,则大事可就。不须大官,只妆出一武官,将就送去亦足矣’云。”上下备边司。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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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神」的左下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