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肅宗實錄/二十年
春正月
[编辑]1月3日
[编辑]○辛丑,以李鳳徵爲副提學,睦林重爲修撰,吳尙文爲獻納,洪柱震爲掌令,羅晩榮爲持平,裵正徵爲承旨,特陞安如石爲兵曹參判。
1月5日
[编辑]○癸卯,上御仁政門,受百官朝參。
1月6日
[编辑]○甲辰,以李孝根爲正言,李宇謙爲兼司書。
○召對玉堂官,侍講官朴涏曰:「乃者謇諤之風寢衰,忠讜之言莫聞,此雖臣僚之責,而亦在於聖上開心見誠,使之導言耳。頃因冬雷之變,特下備忘,戒飭臣僚,而匡救轉移之策,亦寂然無聞,願諮諏百僚,使之畢陳所懷焉。」上答之以留念。涏曰:「今此文殊山築城之擧,以利害言之,似非萬全矣。」上曰:「文殊山形勢,不可不築,故斷定始役矣。文殊俯瞰江都,賊若先據,則江都必難固守。今已始役,不可中止也。」
1月9日
[编辑]○丁未,以金龜萬爲承旨。
1月11日
[编辑]○己酉,太白晝見,是後屢見。
1月14日
[编辑]○壬子,月入東井星。
1月15日
[编辑]○癸丑,月暈木、火星。
○忠淸觀察使金澍辭陛。上引見勉諭以送。
○引見備局諸臣,左議政睦來善,備陳西北邊民犯越之弊,仍條陳禁防之策。上采用其言。
○以睦林一爲大司憲,權珪爲都承旨,姜鋧爲承旨。
○四學儒生李錫祉等上疏,請復設四學東齋。上不從。
1月16日
[编辑]○甲寅,前判書金宇亨卒,年七十九,宇亨居家,孝行篤至,善事繼母,工隷書,屢書寶冊,因此增秩,至一品,爲人卑屈無氣節,不能取重於世。
1月17日
[编辑]○乙卯,上親製朱文公《小學序文》使之弁于篇首,其文曰:「《小學》何爲而作也?古之人,生甫八歲,必受是書,卽三代敎人之法也。自嬴秦坑焚以來,經籍蕩殘,存者幾希,此新安朱夫子之所以慨然乎世敎之陵弛,輯舊聞而牖來學者也。嗚呼!是書也,規模節次,粲然備具,有內外之分,有本末之序,曰《立敎》,曰《明倫》,曰《敬身》,玆三者,內也本也。次言《稽古》,所以摭往行而證之也,曰《嘉言》,曰《善行》玆二者,外也末也。果能於斯三者,沈潛反覆,驗之于身,則二者不過推廣而實之而已。譬如綱擧則目張,根培則支達,此正小子入道之初程,蒙養之聖功,豈易言哉?若夫《敬身》一篇,儘覺緊切。蓋嘗論之,敬者,聖學之所以成始成終徹上徹下,而敬怠之間,吉凶立判,是以,武王踐阼之初,師尙父之所以惓惓陳戒者,不越乎是,學者誠有味于斯,動靜必於敬,造次必於敬,收吾出入之心,立吾正大之本,今日下一功,明日做一事,於不知不覺之中,靈臺泰然,表裏洞徹,則進乎《大學》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特一擧而措之矣。其於風化,烏可少補云爾?歲在甲戌春正月哉生魄,序。」又親製《時敏堂銘幷序》曰:「時敏堂,在儲承殿之南,卽世子冑筵之正堂也。堂以時敏名,蓋取諸說命務時敏之義焉。誠以元良一國之本,而學與不學,治亂自判,苟不卑遜自下,敏於學而如有所不及,則其何以日進緝熙之域哉?遂以作銘,用替盤盂云爾。銘曰:『眷彼銅闈,煥焉高堂。曰時曰敏,訓義孔彰。萬民攸繫,一國元良。學之勤否,實判興亡。粤惟聖祖,曁我先王。毓德春宮,罔有怠荒。晝筵夜對,玉食未遑。誠意藹然,相得益彰。至矣盡矣,邁古禹、湯。嗟汝體法,不愆不忘,不役耳目,不邇貂璫。左右正士,前後剛方。惟日孜孜,無息自强。厥德日修,天祿日昌。匪我臆說,聖言煌煌。替古盤銘,以資檢防。』」上又親製《儆戒十箴》,以賜世子。其法三朝箴曰:「於乎百行,非孝不立,天經地義,萬古不易。惟孝爲大,文王是則。日三問寢,洞洞屬屬。」其親賢士箴曰:「紛華波蕩,此心難持。是以涵養,賢士必資。前後宮僚,左右賓師。規達朝夕,非法不爲。」其勤講學箴曰:「幽獨得肆,其心易放。莫謂無知,明明在上。克念克敬,必擴充之。屋漏在邇,須以爲師。」其戒逸豫箴曰:「今來古往,鴆毒宴安。元聖懇懇,七更其端。念玆在玆,所其無逸。罔敢或懈,兢兢業業。」其納忠言箴曰:「藥不瞑眩,厥疾奚瘳?勿謂逆心,而反必求。求之如何?必有其道。惟將太甲,反覆戒告。」其堲讒說箴曰:「讒人爲禍,何莫不然?君臣際遇,則尤恤焉。堲讒遠侫,詎有他途?終始誠意,務盡交孚。」其愼喜怒箴曰:「七情之中,曰怒曰喜。中之則難,散之則易。此病未除,更做甚事?中之如何?必也蘊理。」其崇儉約箴曰:「覆邦興邦,由奢由儉。夷考前牒,符契若驗。大警厥心,乃懋厥德。爲國惜福,爲民作式。」其明賞罰箴曰:「以勸以懲,惟賞惟罰。用是昔人,乃愼乃必。欲明二者,宜戒偏着。大公照臨,人心可服。」
○以丁時翰爲執義,崔敬中爲掌令,李適意爲持平。
1月18日
[编辑]○丙辰,上,下備忘記曰:「凡天下之事,未必事事而盡善,間有訛誤於前而釐改於後者,覺今日之是而悟昨日之非者,旣審其誤,又知其非而曰:『我已行之,何妨因循?』其流之害,日趨於委靡,無事可做,寧有是理哉?噫!文廟從享,是何等重事也?當躋而不躋,不過爲一時之欠典;不當躋而强躋,其汚聖廟而辱斯文,爲如何也?李珥成渾,本非德備之人,又多難掩之累,而予莫之察,未免濫躋,則其可曰:『我已行之而不思其正訛誤明是非之道乎?』此所以更化之初,快從公論者也。第於伊時,或有爲珥、渾左袒者,或有違拒朝命,不卽黜享者,當此人心陷溺,義理晦塞之日,羸豕躑躅之漸,邪說肆行之患,不可不預爲嚴防。今後敢以珥、渾事,不恤公議,挺身立幟者,當以侮聖廟之罪論之,須宜明白布告。」於是,下諭八道,一一布告于諸州府郡縣學校。
1月22日
[编辑]○庚申,領議政權大運呈告累月,至是出仕,上引見宣醞,敎曰:「禮固無間於家人父子,安意醉飽可也。」承旨金龜萬、記事官李柱天、兪世重、假注書李德運入侍,皆醉飽後。上曰:「元老出仕,不可無志喜之擧,諸臣各賦聯句可也。」上先自口號一句曰:「一堂今日風雲合。」大運賡之曰:「和氣融融泰運長。」龜萬曰:「舜殿賡歌臣幸忝。」柱天曰:「商家麴糱慶宣觴。」大運進曰:「入侍之臣只五人,而各賦一句,未成律體,柱天有詩名,使之添入第三聯何如?」上允之。柱天又曰:「都兪盛事超三五,規砭嘉猷邁漢、唐。」世重曰:「咫尺威顔承聖渥。」德運曰:「醉衫共惹御爐香。」四韻旣就。上又口號曰:「多難正憶老成臣。」大運曰:「只祝吾君聖德新。」龜萬曰:「魚水一堂千載會。」柱天曰:「鴻恩稠疊此時臻。」德運曰:「梅腮動處傳金斝。」柱天曰:「柳眼開邊占上春。」世重曰:「醉飽筵前歌且詠。」德運曰:「恭將短律祝堯仁。」仍罷黜。
1月23日
[编辑]○辛酉,以丁時潤爲副校理,崔恒齊爲掌令,沈得元爲正言。
1月24日
[编辑]○壬戌,追復趙䃏官爵。己巳,䃏雖伸雪,而猶在削奪之科,至是,鄕生李文楨者,上疏稱冤,因備局覆啓,許復其爵。
1月25日
[编辑]○癸亥,上受灸,領府事金德遠曰:「故參判鄭蘊忠直之節,照人耳目,朝家旣已贈爵賜諡,而蘊當南漢扈從之時,職是亞卿,則正卿之秩,當爲生前賞資,而今反以此加之於身後,似有歉於旌美之典。至於文簡之諡,考其行蹟,亦不相稱,請加贈改諡。」上令該曹稟處,後未果覆奏。
1月26日
[编辑]○甲子,以李玄紀、申㶅爲承旨,李浚爲修撰。
1月28日
[编辑]○丙寅,前判書李之翼卒,年七十,之翼乙卯爲諫長,諂附邪論,構捏宋時烈。因此拔身,致位正卿,人甚鄙之。
二月
[编辑]2月2日
[编辑]○庚午,修撰李浚上疏曰:
繕修之役,傷於太急,丹艧之飾,未免過侈,宛馬多畜於內廐,異物或入於翫好,殿下之尙儉,其有實乎?楊綰以淸名儉德爲相,而天下從之,況人君能正己以先,其有不導率者乎?卽阼以來,不問人之賢愚,用一番人則擧一番而進之;退一番人則擧一番而黜之,進退之間,增其黨禍,其有傷於國脈,爲如何哉?至於繕築城障,綢繆陰雨,是固國之大事,而冬月打鐵,浮石深峽,其騷擾極矣。彼文殊之形勢,有多少利害,徐待歲豐民蘇而始役,未爲晩也。「上以進言之誠,深用嘉尙,疏末事,已諭予意,答之。
2月3日
[编辑]○辛未,以柳命堅爲吏曹參判,李相勛爲掌令。
○引見大臣備局諸宰。
○副提學李鳳徵上疏,備陳各道屯田諸宮折受之弊,請依祖宗舊章,一切革罷。上以事多掣肘,有難輕議,答之。
2月6日
[编辑]○甲戌,流星入參星。
2月10日
[编辑]○戊寅,流星出氐星上。
○以權愈爲禮曹判書。
○宗室花春君㵾、花山君涗上疏曰:
太廟玉冊多缺,自第三室以下,至第八室,俱無所藏,或言見失於兵火,而時詘擧贏,尙未改備云。噫!我祖宗聖德神功,鐫之金石,昭示無極者,誠儀章之不可闕也。邦內粗安,今六十年,而一任因循,尤爲未安,願殿下,命禮官詢問大臣而改備之。
上以其事下禮曹。禮曹判書權愈,請奉審而處之。上曰:「《諡冊文》之首,必曰:『嗣王遣臣某,今欲追補。』其將謂何?此所以爲難也,然遣大臣奉審。」右議政閔黯奉審訖,啓曰:「自太祖大王第一室,至中宗大王第六室,《諡冊》失於壬辰之亂。所存者太祖加諡及神德王后追祔時所進《諡冊》,而宣祖、元宗兩朝《諡冊》,破壞於丙子之亂,而埋于廟後矣。」上命議于大臣儒臣,領議政權大運曰:「列聖未遑之典,擧而行之,自是盛事,而但不深惟列聖本意,且不審事理如何?徑行追補之禮,非所以愼重典禮也。左議政睦來善曰:」今考列聖實錄而搜其所缺者,一循舊本,新造《玉冊》,奉安太廟,昭示萬世,以盡奉承之道,則豈不有光耶?「領中樞金德遠曰:」我朝屢經兵燹,列聖諡冊,或逸或壞,而皆未追補,我祖宗紀德表功之文,終將歸於虧缺,豈不惜哉?考諸實錄,必有可徵,用舊文而備新冊,追上如儀,則有光於我聖上恭承宗廟之孝矣。然宗廟之禮,理宜愼重,更命玉堂諸臣,博考載籍,使國家變禮,務歸至當則幸也。「右議政閔黯曰:」《玉冊》不藏,實爲闕典,本文當載實錄,而進冊例用首相,今若考本文而以其時首相塡名,藏之太廟,以備儀章,恐無所害耳。「吏曹判書李玄逸曰:」前後諡冊之缺,在於壬辰。丙子之亂,自壬辰至丙子,自丙子至于今,其間非無守經據禮之臣,亦未嘗有改造追補之請,豈皆未遑而然也?竊恐宗廟事重,以闕疑闕殆之道處之也。《春秋》只書「夏五。」不係月字。史冊一字,猶不敢補,以存傳疑傳信之法,況諡冊中年歲之甲乙,奉使之誰某,若不能詳知,其事臆度而爲之乎?且在數百載之後,旣非上諡作冊之時,又非列聖在世之日,而輒書列聖御諱,紛紛改作,亦非後世臣子之所敢安也。若以爲有其擧之莫敢廢也,則必須考出當代《實錄》及《儀軌》,俾無一字一句,涉於疑似,又命玉堂諸臣,博考《杜氏通典》、《文獻通考》等書,詳知前代故事,以爲證左然後,商酌處之,允合事宜。「上曰:」大臣儒臣,獻議不同,其令玉堂,博考載籍稟處,弘文館遍考前代《史記》、《文獻通考》、《杜氏通典》及《諸家註疏類編》、《昭代典則》、《大明會典》等書。「終不得可據之文,上更命時任原任大臣二品以上三司諸臣,會議于朝堂,其謂之可行者二十人,謂不可行者十二人,武臣不敢獻議。上猶不能決,命春秋館,考江華所藏《列聖實錄》,則歷朝《玉冊》起辭,月日間多闕漏,不可爲證,事遂寢。
2月11日
[编辑]○己卯,月暈廻木星火星。
○慶尙道宜寧、陜川等地,地震,道臣以聞。
2月12日
[编辑]○庚辰,流星出角星。
○御晝講。
2月13日
[编辑]○辛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初漢人程乾順,漂到濟州。牧使李基夏馳狀以聞。或言當從陸領還,或言當從海放遣,至是,權大運白上曰:「己巳朱漢源等之領還也,北京回咨,旣曰:『今後漂到者,宜勿押遣,只將人數貨物,俟進貢便開報而已。』其意蓋爲我國除弊事也,可補其破船,由海道而遣之。」閔黯繼以爲言,上從之。戶曹判書吳始復言:「朔書之法,徒有其名,難責實效。勿論文蔭儒士,擇其善書者,特加勸奬,庶無怠棄之患矣。」大運、黯等:「請擇善書者十餘人,使始復管其勸奬之任。」上從之。時御營大將尹以濟,以脚病屢上疏乞免。大運、黯等,以陵幸時不可無御營大將,請遞之,復以黃徵爲其代。〈史臣曰:「以濟再任大將,撫馭有方,頗得軍情,而徵爲人褊淺,政令煩苛,嘗代以濟,大失將士之心,及是復代,衆皆愕然。」〉
2月15日
[编辑]○癸未,以李湜爲大司諫,鄭維岳爲右參贊,權重經爲吏曹參議,權瑎爲大司憲,閔興道爲吏曹正郞,柳命賢爲工曹判書,李禎、吳尙游爲掌令,閔章道爲持平,閔昌道爲大司成。
○慶尙道玄風縣失火,倉穀二百餘石皆燼、千八百餘石爲烟氣所熏,不可食,道臣以聞。
○咸鏡觀察使權歆狀言:
茂山府築城之議,十年不決。或築或止,蓋西北胡山俯瞰城中,旣無水,且孤絶難援,不可守之地也。然土沃宜農,邊氓日聚,遷徙非其願,運石亦多,城樓已創,功垂成矣,棄之可惜。「事下備局,備局亦以歆言爲可,遂許畢築。
2月16日
[编辑]○甲申,全羅、慶尙等道地震,道臣以聞。
2月22日
[编辑]○庚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時將築文殊山城,朝臣固多畢議者,而上意已決,命兩局大將往審形勢,兵曹判書睦昌明,亦承命而往,遂定基址,及歸,以圖獻之,仍贊其計。右議政閔黯亦言其可。昌明以傷農爲憂,請待秋始築,上從之。初江西品官,多豪强武斷,鄕井托以權復,〈非朝家復戶而郡縣私自許復曰權復。〉私竊田賦。縣令尹以亨欲懲其弊,竝囚前後爲鄕任者,將重究之。諸囚撞獄門而出,各自逃逸,乃擊鼓訟冤於闕下,訐告以亨居官貪汚狀。上遣御史覈之。以亨犯贓果狼藉,屢被刑訊,將處以死。品官等,已勘以編配。至是,領議政權大運及工曹判書柳命賢共言:「以亨固不足惜,但官長與土民相訐,土民被謫而官長至於死,將何以明上下之序也?」吏曹判書李玄逸曰:「昔衛臣元咺,訴衛候於周卿士。議曰:『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漸不可長。』遂不問。宋時有小卒,辱其官長,韓琦,以以下犯上,卽日處斬。朱文公嘗因奏箚,告宋孝宗曰:『凡議讞之法,先觀尊卑上下之分,若以卑凌尊,以下犯上,則雖直不右。今以亨,恐不可偏罪也。」上遂命減死定配。大司諫李湜進請還收成命,其言曰:「邑民之告土主者,殿下旣以法治之;則守令之爲不法者,獨不可以法治之乎?今若貸以亨,則貪官汚吏,將無以懲之。」上不納。屢啓乃停。
2月23日
[编辑]○辛卯,月犯南斗第四星。
○上將幸獻陵,以其稍遠也,用謁厚陵例,議省陪從諸臣,玉堂亦許二人扈駕。副提學李鳳徵等上箚言:「經幄之官,職親地密,不可不竝從。」上許之。
○癸酉春,蔚山漁採人四十餘口,泊船於鬱陵島。倭船適到,誘執朴於屯、安龍福二人而去。及其冬,對馬島使正官橘眞重,領送於屯等,仍請禁我人之漁採於竹島者,其書曰:「貴域瀕海漁氓,比年行舟於本國竹島,土官詳諭國禁,固告不可再。而今春漁氓四十餘口,入竹島雜然漁採,土官拘其二人,爲一時證質。本國因幡州牧,馳啓東都,令漁氓附與弊邑,以還故土。自今以後,決莫容船於彼島,彌存禁制,使兩國交誼,不坐釁郄。」自禮曹覆書曰:「弊邦禁束漁氓,使不得出於外洋,雖弊境之鬱陵島,亦以遼遠之故,不許任意往來,況其外乎?今此漁船,敢入貴境竹島,致煩領送,遠勤書諭,隣好之誼,實所欣感,海氓獵漁,以爲生理,不無漂轉之患,而至於越境深入,雜然漁採,法當痛徵。今將犯人等,依律科罪,此後沿海等處,嚴立科條而申勅之。」仍以校理洪重夏,差接慰官,至東萊倭館,則橘眞重,見覆書中弊境鬱陵之說,甚惡之,謂譯官曰:「書契只言竹島固好,必奉鬱陵者,何也?」仍屢請刪改,而私送其從倭,通議於馬島,殆至半月,遷延未決。重夏使譯官責之。從倭私謂譯官曰:「島主必欲刪鬱陵二字,而如有難處者,亦許受書正官之委曲請改,自爾如此。」又迭爲游辭以爭之,朝廷終不聽。橘眞重計窮情露,乃受書以歸。於是,治泊船鬱陵島人,或刑訊或編配。後承旨金龜萬侍講筵,白上曰:「臣昔爲江原都事,至海上,問居人以鬱陵島,則爲指示之,臣早起遙望,三峰歷歷,及日出,都不可見矣。以此比之於靈巖月出山之望濟州,則尙爲近矣。臣謂當置鎭于此島,以備不虞。向者漁採人之謫配,恐爲過也。」上曰:「爾言亦有見矣。」〈史臣曰:「倭人所謂竹島,卽我國鬱陵島。而鬱陵之稱,見於羅、麗史乘及唐人文集,則其來最遠矣。島中多産竹,亦有竹島之稱,而其實一島二名也。倭人隱鬱陵之名,但以竹島漁採爲辭,冀得我國回言,許其禁斷然後,仍執左契,以爲占據之計。我國覆書之必擧鬱陵者,乃所以明其地之本爲我國也。倭人之必欲改鬱陵二字,而終不顯言竹島之爲鬱陵者,蓋亦自病其曲之在己也。噫!祖宗疆土,不可以與人,則明辨痛斥,使狡倭無復生心,義理較然,而過於周愼,徒欲羇縻,如犯人等科罪之語,尤示弱於隣國,可勝惜哉?」〉是夏,南九萬白上曰:東萊府使報:『倭人又言:「朝鮮人入於吾竹島,宜禁其更入也」臣見《芝峰類說》,〈故判書李晬光所著,芝峯卽其號。〉倭奴占據礒竹島,礒竹,卽鬱陵島也。今倭人之言,其爲害,將無窮,前日答倭書,殊糢糊,宜遣接慰官,推還前書,直責其回賓作主可也。』新羅圖,此島亦有國名,納土貢。高麗太祖時,島人獻方物。我太宗朝,不勝倭患,遣按撫使,刷出流民而空其地,今不可使倭居之。祖宗疆土,又何容與人乎?「申汝哲曰:」臣聞寧海漁人,島中多大魚,又有大木大竹如杠,土且沃饒,倭若據而有之,旁近江陵、三陟必受其害。「上用九萬言,命還前書。
2月25日
[编辑]○癸巳,上駕至獻陵,展謁訖,仍覽紀功德之碑,以屢經兵燹,文字刓缺,命禮曹議其變通,禮曹判書權愈,請詢于諸大臣,皆言宜樹新碑。上從之。遂設重建廳,改建之,且存其舊者。承旨申㶅言:「碑中所記功臣後孫,宜加錄用。」上可之。
○上以輦路新開,役民不少,命優恤之。宣惠廳請廣州今年春大同米,每田一結,各在二斗。從之。
○上特命遣官,祭東郊衆塜。是辛亥餓死人所瘞也。曾於謁寧陵時,戒有司致酹至是,又用其例。
2月26日
[编辑]○甲午,上行祭,且親製文祭明善、明惠兩公主。遣官祭永昌、平原、齊安三大君墓,墓皆在陵側故也。
○上駕到廣津,召本州諸父老,詢其疾苦,對曰:「舊年糶糴,逋欠甚多,催科之患,及於族隣。」上命就最舊者,量減之。
○上至箭串牧場。〈習陣之所。〉御帳殿,命訓鍊禁衛御營,合爲一營,皆號令行軍,而潛使馬軍突擊,以觀應變之狀。上奬陣法之不失,次仍賜三大將廐馬,中軍及禁軍別將,亦預焉。
2月27日
[编辑]○乙未,以李浚爲副校理。金汝鍵爲修撰。金世欽爲持平。蔡成胤爲正言。李相勛爲文學。
○將建碑于開城府穆淸殿,以紀其績,上親書額以下,文是大提學權愈所製也。
2月30日
[编辑]○戊戌,以金世鎬爲檢閱。
三月
[编辑]3月3日
[编辑]○辛丑,初吏曹判書李玄逸,乞賜暇焚黃。上不許,且敎曰:「予恐浩然南歸,不肯幡然故難之耳。」至是,上三疏言:「竣事之後,若無疾病,則豈敢長往而不返?」上曰:「卿豈食言?」玆允所請,仍命乘馹,且賜奠具。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
○副提學李鳳徵上疏曰:
淸廟頌樂,每當大享,奏假聖靈,非他儀典比也。第一室歌基命,第二室歌歸仁,第三室歌亨嘉,第四室歌輯寧,第五室歌隆化,第六室歌顯美,第七室歌重光,第八室歌龍光,第九室歌貞明,第十室歌大猷,第十一室歌繹成,此乃初獻樂章,而觀其義旨,則與各室功德多不侔。《五禮儀》、《俗樂軌範》二冊,列書樂章而不言某室所奏,亞終獻亦如之。亡其典樂輩,以其所載次第,逐室分排,隨譜誦習,爲當行之例而然歟?各室祧遷後,舊章仍存,升祔後,新章不錄而然歟?殷周世祀湯之詩。祭文王之詩,皆擧實揄揚。高宗中興之德,大王肇基之烈,別構樂章歌之,一見可知其爲某代功烈也。基命章浮海徙慶之句,似是聖穆時事,而用於太祖廟,貞明章克配乾剛之句,似是后妃室所歌。而用於仁祖廟,其失序奪倫甚矣。此外各室,率多如此,其在共承之道,不可不速議正之,乞命春官稟旨施行。
答曰:「淸廟樂章,頗有錯誤,嘗欲釐改而未果矣。」仍命禮官稟處,議者頗不一,上亦重其事,遂寢不行。
3月4日
[编辑]○壬寅,御晝講。吏曹判書李玄逸言:「己丑冤死人副提學李潑、應敎李洁等,風節行誼,焯然于時,尤皆篤於孝,故參議安邦俊,以媢嫉之人,猶且稱之,此可見其平生也。往在辛未冬,權歆爲承旨,白前席,贈潑爵吏曹參判,洁副提學,而潑、洁俱無後裔,故尙未擧贈典。今若特旌其閭,使不至泯沒,則其於顯忠遂良扶樹風聲之道,亦可以少補矣。」又曰:「仁祖朝,有孝子崔有淵者,九歲時,家中小婢,適獲罪於順和君。君大恚,捕家長甚急,家人皆驚怖、有淵不告其父母,徑詣君所,辨析該詳,辭旨懇惻。君怒解,事得已。人皆以爲難。及長,孝行卓然,敬養備至,畜一愛妾,嘗少咈其母意有淵卽日遣之,終身不復見。丙子之難,避兵江都,賊猝至。有淵負其母,蒼黃登舟。其二子一孫,在岸上悲號跳躑。母顧有淵曰:『奈何欲棄此而獨生乎?』有淵泣曰:『勢不兩全,不可以兒子故貽禍老母。』遂刺船而去,竟得脫母於難,而二子一孫,爲賊所驅,竝渰水而死云。此皆有淵過人之行耳,亦合有旌美之典。」上竝命該曹稟處。禮曹請旌李潑、李洁舊閭,而崔有淵則不許。上可之。
3月5日
[编辑]○癸卯,御晝講。
○太學生洪重華等百餘人上疏,請留祭酒李玄逸曰:「經席不可無玄逸,冑筵不可無玄逸,國子不可無玄逸。」上賜批奬之。且敎曰:「疏中有竣事復路之語,以儒賢體國之心,決知其不忍長往也。」初閔昌道,巡察嶺南,玄逸詢去就,昌道曰:「官爵未易辭也。」玄逸不知其諷己,晏然赴召。夫以昌道之卑汚,其言猶如此。蓋其黨亦多竊議者。至是乞暇而歸,其實未必決去也。人皆以上批中不忍二字,爲深知玄逸云。
3月6日
[编辑]○甲辰,吏曹判書李玄逸告歸。上引見宣醞。玄逸:「請任賢去邪,崇儉約禁佚欲,修實德謹天戒。」且曰:「嶺南有前翊贊李惟樟者,博聞多識,爲一時老成宿德。又有文東道者,曾擬諮議,卓然以才學名。都下有參奉李澤者,亦素負士望,今若擢而用之,使出入經席書筵,則必多補益。」上嘉納之。
○御晝講。
○成均館三日課製不行。上特召大提學權愈試士,賜丁道復及第。
○以李鳳徵爲大司憲,權瑎爲副提學,金兌一爲輔德,吳尙文爲副修撰,崔恒齊爲獻納,李雲徵爲全羅道觀察使,洪重鉉爲副校理。
○有盜明火,入都城中民家,刃傷人,刦貨而去。
3月7日
[编辑]○乙巳,御晝講。
3月8日
[编辑]○丙午,御晝講。
○備邊司言:「都城中强盜,持火刦人,古未嘗有也。請重推左右捕盜大將及當夜主巡邏軍門大將,而從事官部將及軍門將校,宜竝下獄論罪。」上從之。
○左議政睦來善引疾呈辭。上賜不允批至三。
3月9日
[编辑]○丁未,月暈廻木星、火星。
○王世子始開書筵。
○慶尙道晋州牧女人,一乳生二男一女。漆原縣雌牛産犢,兩頭四角,道臣以聞。
3月10日
[编辑]○戊申,月暈廻木星。火星。
○御晝講,知經筵吳始復言:「闕門扁額,久而色渝,宜易以新。」上許之。謹按每年春秋,三幸諸陵,民力竭矣,歷臨郊次,旣習陣法,將御後苑,欲試武技,君心逸矣。始復以判度支,入侍經筵,未嘗一言及於君德民弊,而秪以闕門扁額爲憂,何其細且卑也?
3月11日
[编辑]○己酉,御晝講,參贊官權瑎曰:「近者,自上春秋拜陵,畿民困於治道,殊非厚財養力之義,請以每年一謁爲式。」上不答。
3月12日
[编辑]○庚戌,以李元齡爲承旨,李濟民爲修撰,金兌一爲司諫。
3月13日
[编辑]○辛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閔黯,請令民捕都城四山松蟲,且申禁潛斫松,有犯者,卽無論貴賤,輒以重法繩之。上可之。
3月14日
[编辑]○壬子,憲府啓曰:「國家自設五營,軍容雜於國容,已非盛世之美制。而豪悍之習,驕橫之漸,日以益甚,乃者宮城至近之地,有明火作賊之變,而所捕徒黨,多兩局軍卒,請令各軍門,申飭將校,管束隊伍,使不得如前橫恣,如更有作賊者,當該主將及將校,從重科罪事,定式施行。湖右氓俗,本狡獷,內浦爲尤甚。至於保寧地,則或懷嫌或因鬪放火及銃,殞斃人命者有之,請令本道,嚴飭該邑守令及討捕使,密加詗察,期於必捕,以除民害。」竝從之。且敎曰:「主將事體有別,何必一體定式乎?」
3月16日
[编辑]○甲寅,以吳尙文爲副修撰,吳始大爲咸鏡道觀察使。
3月18日
[编辑]○丙寅,上御春塘臺帳殿,觀武才三日而止。先是,上,下敎曰:「秩高武弁,曾經閫帥者,厭於習藝,惟思自便,騎芻片箭柳葉箭,俱不得一中,則當論罪。是故,諸武臣年老者,前期騎射,然只爲一時觀瞻耳,未必實有其益云。」是日兼設文臣庭試,選五人,左承旨姜鋧爲首。上命賜馬,其餘賜皮有差。
3月20日
[编辑]○戊午,觀武才畢試,賞賜入格人有差。上仍御帳殿,宣醞于大臣近侍及諸考官。全城君混進曰:「昌嬪誕德興大院君,而香火將絶,宜詢廟堂而處之,以盡報本之道。」閔黯曰:「宗廟尙有祧遷之禮,昌嬪雖誕大院君,世代旣遠,豈可復其已廢之祭乎?」上曰然。
3月21日
[编辑]○乙未,獻納崔恒齊上疏曰:
春臺試才,加資者至於二十餘人,臣竊以爲太過也。爵賞者,人主所以礪世磨鈍之具,不宜輕施,以啓希望之路也。設令此輩,當國家緩急之際,有軍功可紀,則殿下將何以加其賞乎?有射不中而特命賜馬者,未知此賞何名?
蓋指御營大將黃徵,特以善馳馬,亦被錫賚也。上答曰:「親臨試才,例施優賞,今不可改,不中賜馬,意在優異也。」
3月22日
[编辑]○庚申,憲府請令諸道各邑,盡算龍洞。於義。壽進諸宮折受實數,急速上聞後,詢于廟堂,商確定式。上不納,後只命罷沃川地所折受者,屢啓乃停。
○忠淸道沃川儒生黃鎭華等上疏,請復全彭齡、郭詩等祠。上命該曹稟處。未幾,其黨敗,事寢不行。
3月23日
[编辑]○辛酉,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閔黯曰:「去年春,臣以一種人聚貨募黨事,略陳于榻前矣。臣方待罪禁營提調,禁營軍官崔山海,來告其妹夫咸以完,有欲謁事,在門外。臣試使之入。以完入言,渠適與崔格者爲比隣,格曰:『前承旨韓構子重爀,與金慶咸爲內外昆弟,自慶咸竄後,仍主張其事。而金鎭龜之子春澤及兪命一之子復基及兪泰基等聚議。又以康晩泰、邊震英、洪汁萬翼、卞鶴齡〈爾輔子。〉李突、金寶命〈起門子。〉金道明、李東蕃、朴世建、李起貞、李後成、蔡以章、李震明、李時棹、李時材〈實時檜而誤稱材。〉等,爲之徒,各捐金錢布帛。洪以度爲全羅兵使時,多出軍布以助之。於是悉以其貨物,委之於重爀及晩泰,恣所爲,不問其羸費,而酒食呴濡,廣植黨與,因行賄于閹嬖及戚家。〈張希載。〉使之造讆言誣說,以詆訾朝紳,動搖人情,而爲陰險逞奸之計云。』蓋此輩此事,國人皆知之。特其蹤跡,甚譎秘故,不詳其爲某某焉耳。今以完,旣指名發告,不可不明査論罪,以破其陰謀邪計,令禁府嚴覈得情何如。」上曰可。仍命於究覈時,特加嚴刑。
3月24日
[编辑]○壬戌,下前郡守黃釗、前都事金魯得、進士韓碩佐于獄,以李震明援引故也。
3月25日
[编辑]○癸亥,御晝講。
○特擢姜鋧爲禮曹參判,以吳尙文爲副校理,李相勛爲掌令,沈樘爲持平,李濟民爲輔德,洪重鼎爲文學,李麟徵爲承旨。
3月26日
[编辑]○甲子,御晝講。
○韓重爀等諸人就囚。李震明、李後成、李起貞、金道明、李東蕃、邊震英、兪復基皆言:「或貸銀貨於人,或貸人之銀貨,而非有謀計也。黃釗、韓碩佐、金魯得,以貸銀於震明,爲震明所告。亦言非有謀計,重爀及李時棹、時檜、金春澤、康晩泰、卞鶴齡、洪萬翼、李突、兪泰基,皆對以不知狀。金寶命、朴世建、蔡以章,皆未及拿。李泳以受洪以度軍布,爲以完所告,而方在謫,亦未囚。以完供辭:『如黯所奏,而又言行賄於張希載,則時棹主之,欲納銀與人蔘,而希載不受。且以酒肉,交結張萬春,欲伺察朝臣之動靜。春澤、萬翼、鶴齡、洪箕疇,自爲一黨,其謀非俺輩所知。』崔格供辭,與以完言略同,禁府請使以完、格、時棹、時檜、重爀面質。」以完、格謂時棹言:「三大將〈訓鍊守禦禁衛〉日約會射侯,右相戶判訓將,夜會張萬春家,欲以此上變,且言元次山占辭最吉矣。」時棹曰:「射侯事,是以完言也。」時棹謂重爀曰:「汝父子與術士任金善全,常言近日星象,金旺火衰,金屬西,火屬南,南人當敗,西其得志乎;若歲甲戌月正中呂則事其蔑不濟乎,今且及期矣。汝輩頗躍躍自喜,汝又言義原君爀,復其屬籍,主仁嬪祀。東平君甚惡之,今若告義原君,與南人爲逆,則東平必悅。汝又言大殿首別監〈掖庭下人之稱〉與之相親,可使通于大內也。汝又言訓鍊大將,有繕帒點兵等事,恐有非常,此亦可以上告,欲問于哨官郭翰國也。汝又言萬翼,初與同事,後乃爲春澤之黨。箕疇。南從萬,皆以銀與春澤。又言使申彦華子栻,賂銀于東平君。汝又言朴思良,爲天文術,譏察南人而報之。汝又言釗尹堦、具鎰,皆出銀貨,而少論中崔錫鼎、李濡,亦當爲之。」重爀曰:「時棹言皆誣。我實不知也。」重爀書有見出者,問其中好妙理奇消息之說,重爀亦推諉不肯言。於是,判義禁柳命賢、知義禁鄭維岳、同義禁睦林一請對。上引見,命賢等白上曰:「時棹、重爀所言,皆妖惡大故。似不當自本府覈之。」上曰:「設鞫嚴訊。
○設鞫廳于義禁府,韓重爀等竝移囚。左議政睦來善,亦輟告而赴。
○知義禁李義徵上疏待罪,以韓重爀面質時,言及三大將故也。上答曰:「蓄憾構虛,必欲嫁禍,自是此輩之伎倆,兇險之說,何足掛齒?」時禁衛大將睦昌明守禦使吳始復皆疏辨,批旨大略同。
3月27日
[编辑]○乙丑,火星犯鬼宿東北星。
○京畿陽川、孔巖津水濁赤,至十數日乃淸。
○以李著晩爲都承旨,李濟民爲副修撰,姜世龜爲大司諫,李玄紀爲承旨。
○司諫金兌一,獻納崔恒齊,正言蔡成胤、沈得元,論禁府都事具廷柱奸濫詭譎。物議嗤點,獄事方張,而先泄語言,不可仍置金吾之任,請罷職不敍。從之。
3月29日
[编辑]○丁卯,平明忽有三人,直入差備門,上變書。上,下其書于鞫廳,縳其人,使金吾郞押付本府。其人姓名,金寅〈幼學。〉朴貴根〈留曹書吏。〉朴義吉〈保人。〉也。其書大略先言:「失時之輩,頗懷怨望,方且聚銀貨,有所計議。」又言:「張希載,以錢賄誘金海成,使其妻母,〈卽崔淑媛之叔母。〉欲鴆害崔淑媛。」又言:「信川郡守尹憘,訓局別將成虎彬等,謀不軌而大將與焉。又擧閔黯、吳始復、睦昌明相連狀。又以憘之與諸朝紳私相問遺書,同封於變書中,以爲證。而憘書,皆只書謹伏問安四字,而惟所與金元燮、閔章道書,末有前所謀議事云云之說。」
○知敦寧李義徵,以金寅等變書,上疏待罪。上答曰:「所謂變書之巧詐兇險,固已洞燭,何足掛諸牙頰乎?」右議政閔黯、兵曹判書睦昌明、戶曹判書吳始復、左尹張希載,皆陳章。批旨略同。
○鞫廳諸臣請對。上引見諸臣,以變書本用諺字,不便御覽,故翻以隷書,進于上,命承旨讀之。旣,上曰:「詐僞兇險,安有如此之極乎?」權大運曰:「金寅輩,始欲以失志人怨國之狀,與尹憘共議上告,終則反告尹憘,故其言自相矛盾,然當竝加究問。如金海成事,不近人情,宜勿問。」上可之。金德遠曰:「臣聞之,寅初與尹憘,有兇言。憘言于張希載、李義徵及右議政閔黯。」且曰:「若見寅,可以知失志人所爲也,黯斥之不聽,義徵、希載亦然。寅又從訓局別將成虎彬,數相還往,義徵識其爲妖人,責虎彬使之絶,虎彬不肯,猶舍匿之。義徵遂數以違令,黜虎彬。寅讎視義徵。且自捕盜廳,發卒追捕,寅方見急,故爲窮獸嚂人之計,不翅若觀火矣。憘固以聞於寅者,與書于金元燮、閔章道,今寅以此書,謂憘有謀耳。」上曰:「觀大將疏辭,誠然矣。」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戊辰,以李濟民爲司諫,蔡彭胤、朴希閔爲正言。
○時鞫廳更問韓重爀。重爀不肯服,仍曰:「李時棹嘗自謂出入于閔黯、吳始復、李義徵、吳始大、吳尙游、閔章道、福平君㮒、吳尙伯、張萬春家,察其非常,傳道於俺及康晩泰、李譚、申處華,而今反構俺,且時棹,嘗往㮒家,義原君爀、吳尙游、尙伯在座,尙游尙伯指爀曰:『是吾輩所倚之人耳。』仍論仁嬪奉祀事而罷。俺之所聞於時棹者,如此矣。」問時棹以未盡告者。時棹言:「韓構嘗與韓楷、任𡋛同坐,構曰:『吾輩方謀大事,而老少二黨,各自爲之,故尙不成。老黨則金春澤爲其主,因公主家及崔琥,與掖庭諸屬而圖之。少黨則吾輩是也。』庶孽李譚,與諸宦寺締交,且與崔琥從妹夫中官姜遇周相好,故使譚圖之。且有一策,宋相〈指時烈。〉之喪,禹壽臺〈在南門外。〉會哭人,殆過數千,各發其奴五六丁,可以用之。且賂遺輦下諸軍,如陳平之計,可以濟事。且東平君杭,乳母之子,爲掖庭別監,可以任之。具鎰已老,李䎙可爲大將。又聞重爀之言曰:『西人當朝,廢妃復位,中宮自當廢也。』書札中李彦純所謂京中所置者,俺固不能記也。」崔格、時檜、晩泰,亦不肯服。鞫廳議曰:「重爀不可不嚴訊,格固自告而猶有未盡言者。時檜、晩泰,俱敢有諱,請竝施刑。又拿其所干連諸人,元次山、譚、彦純楷竝囚。構、𡋛、栻未及拿。」鞫廳刑訊康晩泰,杖未準數,晩泰乃曰:「俺粗解醫方,與重爀相善,一日構在庇仁言病,以書邀至,則構固無恙。使俺見任𡋛,構與𡋛仍言曰:『方今國運垂訖,海島有鄭直人者,將升陸矣。』吾等欲從之,而不可不豫具軍裝兵器,以故方與諸同志者,各出銀貨,若亦量力以助之,旣又相與謀曰:『見走獐釋執兎,非計也。』遂圖換朝局,行賄有三岐,李時檜通于張希載、申栻通于東平君,李譚通于宦寺輩,銀是俺以完、震明等諸人及沈涑、金萬齡、具鎰、李䎙之所出耳。欲上變告右相戶。兵兩判書而除之。重爀嘗曰:『密旨下于南相〈指九萬。〉及金錫衍。』又曰:『老黨則欲復廢妃,少黨則欲移廢妃于別宮。』俺固與聞此言耳。」鞫廳議曰:「是當卽誅之,而所援之人,尙不及問,宜有待也。」判批曰可。刑訊崔格、李時檜一次不服,將更訊,始自服,格言:「聚銀貨謀議,如晩泰所言。」時檜言:「果聽重爀指揮,欲誘張希載,引入西人然後,仍復廢妃,遂納人蔘三斤于希載,希載不納矣。」鞫廳以格、時檜謀廢中宮爲大逆,將誅之,其案已成,而重爀受刑訊三次,猶不服。彦純供對,與時棹言互異,遂使面質。時檜言:「俺謫會寧時,彦純亦以謫行過此地。言金慶咸等換局之計,仍出彦純書,有曰:『李令〈指䎙。〉竄,無復可望,又有妙理宣力等說。』彦純不能自諱。」李譚供對,與時棹言互異,又使面質,時棹曰:「譚與申栻結姻,是重爀爲之媒也。晩泰因譚賂遇周,譚因遇周閒內間言,有不忍言者。譚又嘗言,春澤受密旨矣。」譚猶抵賴,且曰:「時棹多聚銀貨衣服奢美,嘗詆辱將相,仍畫地以誓曰:『正月當有變也。』」鞫廳議曰:「仍囚時棹,以待諸人拿至,請重爀、彦純、譚,竝加刑訊,又搜元次山,爲時棹占卜之辭,以上欲究之。」判批未下,夜二鼓,上下備忘記曰:「頃日賓廳日次,是國忌,而汲汲來會,意謂若非邊情,必惹鬧端,及其入侍也,右議政閔黯,果以咸以完事陳達,而仍請令禁府,囚禁推覈,予固允可。而竊訝黯之獨見以完,有所酬酢矣。纔過一日,禁府堂上,肆然請對,張大獄情,昔之囚推者,今反爲鞫獄;昔之定罪者,今反爲極刑,一日二日,使三木囊頭之囚,充滿金吾,轉相告引,輒請面質,面質纔了,幾盡請刑,若此不已,其所前後援引者,亦將次第羅織。然則主家及一邊之人,其得免於拷掠竄殛之科者,鮮矣。其愚弄君父,魚肉搢紳之狀,極可痛惋,參鞫大臣以下,竝削奪官爵門外黜送,閔黯及禁府堂上,竝絶島安置。」〈於是,領議政權大運、左議政睦來善、領中樞金德遠、大司憲李鳳徵、承旨裵正微、司諫金兌一、掌令李禎、正言蔡成胤、沈得元、問事郞閔興道、洪重夏、丁時潤、吳尙文等,竝削黜。右議政閔黯、判義禁柳命賢、知義禁李義徵、鄭維岳、同義禁睦林一等,竝絶島安置。因供中:「有必殺益平、靑平、寅平三公主然後,南人無事之語。」故有主家云云之敎。〉政院將爲覆逆之啓,草旣具未上,又下備忘記曰:「備忘記之下本院已久,而更鼓過半,傳旨尙不入,其聚首相議,必欲營救之狀,誠極痛駭,入直承旨及玉堂竝罷職。今此覆逆之論,在家承旨三司,必無不知之理,一體罷職。」
○上特命入直五衛將黃再命,爲假承旨。
○上又命南九萬敍用,乃拜領議政。
○特除金斗明、李東郁爲承旨,申汝哲爲訓鍊大將,又下敎遞兵曹判書睦昌明,以江陵府使徐文重代之。遞吏曹判書李玄逸,敍前判書柳尙運而代之。又下敎曰:「强臣兇孽,敢有動撓國本者,及爲廢人〈指中宮。〉洪致祥、李師命等伸救者,當以逆律論。爲李翔伸救者,當斷以重律。以此意明白布告中外。」又下敎曰:「兇人趙嗣基誣辱先后之罪,不可不快正邦刑,卽爲鞫問。」又下敎曰:「因人陰告罪囚之多至此,不可不斯速處決。韓重爀、李時棹、康晩泰、崔格等供辭中,雖有提起廢人之辭,此與違禁陳疏者有間,竝減死邊遠定配。其餘李時檜、李譚、兪泰基、李彦純、韓楷、洪箕疇、黃釗、兪復基、李震明、韓碩佐、金春澤、李突、李後成、金道明、李東蕃、李起貞、邊震英、洪萬翼、卞鶴齡、金魯得、元次山竝放送。此外未及拿來者,竝姑置之。咸以完之希功密告,猝起大獄之狀,萬萬痛惋。令禁府嚴刑五次後,減死絶島定配。」又下敎曰:「金寅等及所告人等,竝妨仍囚。」又下敎曰:「國家不可一日無相,遣史官諭領議政,使乘驛速至。」又下敎曰:「具鎰、朴泰尙、李壄、柳尙載、金時傑、金夢臣、李三碩、沈廷輔、沈廷協、金洪福、李奎齡敍用。」又下敎曰:「竄配人可放者,倉卒未記之矣,仍命釋金鎭龜、金鎭瑞、金萬埰、李彦綱。」已而,復許敍用。前大司憲尹拯亦在敍中。又命以金夢臣爲應敎,尹德駿爲校理,李寅燁爲修撰,兪集一爲掌令,金時傑爲持平,李寅炳、柳尙載爲正言。
4月2日
[编辑]○己巳,火星入鬼星內。
○吏曹參判柳命堅,參議權重經,承牌赴政席。上曰:「玉堂入直,不可暫曠,以在前被抄中在京無故人差出。」仍卽牌招,以尹趾善爲都承旨,尹以道爲承旨,柳尙運爲判義禁,洪受瀗爲副校理,韓聖佑爲副修撰,特旨以李奎齡爲大司憲,金洪福、朴泰淳爲承旨,朴世𤎱爲司諫,尹誠敎爲獻納,金鎭圭爲持平,金盛迪爲校理,安圭爲掌令,吏曹以圭丁憂告,遂命以宋相琦爲掌令,皆不用銓注也。
○上,下備忘記曰:「獄者,天下之大命,是以,古之人臣,陳戒於君,必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而今日臣僚,乃以刻刑勸人主,豈不寒心哉?判中樞柳命天,曾以金起門獄事,至請設鞫,而其言曰:『禁府刑輕,難以輸情。』安有罪不當鞫而急於取服,以非法導其君者乎?罷職不敍。」
○禁府無堂上,不得定流竄人配所。上以特旨,安置閔黯大靜縣,柳命賢黑山島。李義徵巨濟縣,鄭維岳珍島郡,睦林一南海縣,仍命卽日押送。
○正言李寅炳:「論御營大將黃徵,以傾險之性,乘時濫冒,曾在本任,至被重劾,承乏復授,物情俱駭,請姑先罷職。守禦使吳始復摠戎使張希載姓名,屢出於鞫廳爰書,不可仍畀,請竝遞差。」上皆從之。
○上特命南九萬兼扈衛大將,申汝哲摠察御營禁衛兩軍事。黃徵之罷,未及議代,而徐文重又在外故也。
○上,下敎曰:「士大夫門黜編配之類,具令禁府書啓。」又下敎曰:「故相臣金壽興、趙師錫復官賜祭。」又下敎曰:「金壽恒以首相,不善調劑,所奏之言,多咈公議,固有其責。而當時兩司,臚列罪案,似非實狀,特爲復官。」又下敎曰:「前參議金錫衍,前席所奏,可謂妄發之甚,而罰已行矣。不可終棄,特爲敍用。」
○掌令兪集一,持平金時傑:「論治獄之道,覈其情節,明其虛實然後,方可以定是非服人心矣。前後在囚諸人之竝命疏釋,固出於恤刑好生之德,而但或已承款,或未原情,遽爾放送,有乖獄體,請一倂仍囚究覈。近日銓注,大咈公議,卽今聖上,赫然更張。而吏曹參判柳命堅,參議權重經,猶踵黨習,不可仍置,請竝罷職。」上答曰:「今玆所論,大意則好,而猶有不然者。噫!參鞫諸臣之慝態,如見其肺肝也。往在辛未,忽起金廷說之獄,意在羅織。因其時判付之嚴明,不得售計,而網打之心,未嘗暫弛矣。今起大獄,乃一串來,而密接以完,代陳榻前,鍛鍊慘刻,靡所不至,若任其所爲,又過一二日,則將無獄可囚,〈謂囹圄充滿也。〉而血肉之禍成,豈不大可寒心哉?前頭嚴鞫以完,則奸狀自露,已收殺之獄,決不可更囚也。命堅等事,從之,
○特除朴泰尙吏曹參判。「
4月3日
[编辑]○庚午,流星出北斗星上。
○上特遞刑曹判書閔就道而下敎曰:「朝廷殆空,官職未補,其除朴世采右贊成,尹趾完左參贊,申汝哲判敦寧,尹趾善刑曹判書,申翼相工曹判書,金鎭龜戶曹參判,李畬刑曹參判,林泳工曹參判,世采及趾善以下,皆陞擢也。」
○命李秀彦、李仁夏、申鍒、李穦、李䎙、李秀儁、李泌、韓范齊、李成朝、金萬㘽、金萬吉、朴致道,竝敍用。
○下敎曰:「建國本之日,君臣分義大定,如非病風喪性之人,寧有他意?而前大提學南龍翼所撰敎文,若曰:『欠於委曲則可矣。』若曰:『有他。則其罪奚至於竄逐哉?』此非爲人臣者所忍聞也。其時柳尙運疏所謂:『爲太子死者,卽臣今日之心。』以此觀之,亦可以洞燭心事,南龍翼特爲復官。又下敎曰:」金錫胄位在三事,持身旣不簡約,且其第宅,實有愧於古人之僅容旋馬。』至於壬戌之獄,處事謬戾,自致人言,其時兩司之臣,請重夏等按律,屢歲不止,亦可見公議之拂鬱,則固有其失。第朝家之待大臣,事體自別,原其本心,此豈負國而然哉?特爲復官,權奸媢嫉,籍沒其財,本不穩當,盡許還給。「又下敎曰:」金益勳於壬戌之獄,處事謬戾,以致臺論峻發,此則固有其失。而權奸驅之於慘毒之地,與重夏一體,則亦涉冤枉,而予莫之察,玉石俱焚,噬臍何及?特令該曹復官,盡還其籍財。「又下敎曰:」朝家擧措,務歸得中。曩時筵臣,至請追奪鄭澈官爵於百年之後,思之至今,實爲已甚,其勿追奪。「又下敎曰:」閔黯賦性凶險,樂禍無已,每曰一邊人,皆患失,患失之極,將無所不至。其所謂無所不至者,蓋指不軌也。予嘗痛惡,略不動聽。故至今日,又有密告,而魚肉之計極矣。黯與以完,一而二,二而一,不可但止安置。任其自在,仍於配所,嚴加栫棘。「
○上,下旨,以尹趾完爲御營大將。又特除朴泰恒輔德,李彦紀弼善,柳成運文學,泰恒以丁憂故遞。
○掌令兪集一,持平金時傑:「論水原、廣州圻輔重鎭,從前擇人,意有所在。趙湜愚騃,許墀躁妄,俱不可仍畀其任,請府使趙湜,府尹許墀,竝罷職。」上從之。後南九萬白上曰:「臺臣之論湜、墀,有若致疑於生變者。夫國家之待臣子,不容豫置疑心,且墀善治郡,不宜廢。」上遂命敍兩人。
○正言李寅炳:「論副護軍李聃命,以奸毒之性,挾斗筲之才,前後指嗾,率是反道悖理之事,日夜經營,無非傷人害物之意,世皆側目,人俱寒心,請遠竄。全羅觀察使李雲徵,起於白徒,履歷濫猥,及授湖臬,物情爲駭,請罷職不敍。」上皆從之。
○上,下敎曰:「張英達、張碩達之獄,自本道屢年囚推,端緖不明。而儒臣偏聽一邊之言,陳白筵中,移于京獄,殊甚無謂,卽放之。」
4月4日
[编辑]○辛未,上,下敎曰:「尹堦、李翊、李選、尹時達,俱死於謫所,竝復其官。」
○承旨尹以道、李東郁請對言:「諸臣之謫死者,皆蒙復爵之恩,而朴泰遜獨不及,豈其罪有不可釋者耶?」上曰:「予適忘之,遂命復爵。」
○以李世白爲都承旨,吳道一爲吏曹參議。
○上命放定配人金日晋、金慶咸、李孚命、兪善基等。
4月5日
[编辑]○壬申,上命尹世紀、金構、李思永、宋光淵、李世翊、金昌協、李弘迪、尹弘离、李萬齡、兪命雄、命弘、李東馣、鄭澔、金宇杭、梁聖揆、尹星駿、朴權、李台龍、李彦純、具志禎敍用。
○上特命前判中樞閔鼎重復爵賜祭。
○正言李寅炳:「論黃徵蝨附權門,肆爲黨論,其擅殺人命,取怨軍校,乃其餘事。前監司李雲徵,與兄〈義徵。〉同惡,貪權樂禍,若其縱恣卑悖,猶爲細故,請竝命遠竄。」上從之。
○掌令兪集一:「論趙嗣基肆然投疏,誣辱先后,今者聖上,廓揮乾斷,亟正邦刑。而其時營護嗣基者,獨逭刑章,非春秋討罪之義,請命覈出,從輕重定罪。京畿水使鄭德謙,奴事權門,爲其心腹,屢忝閫帥,恣意貪婪,請削去仕版。」上皆從之。營護趙嗣基,是金德遠、李玄逸也。政院考啓,上命玄逸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德遠削職。
4月6日
[编辑]○癸酉,上,下敎曰:
曩時臺臣,臚列宋時烈罪狀,不翅一二。而貶君亂統之說,朝家曾已伸辨,此不過彼輩脅持之好題目而已,何足爲有無於其間哉?妄論宗廟一事,尤是萬萬情外,不足多辨。第己巳疏中,有疾始冊太子等說,實涉不韙,當初被譴,蓋由於此,而予嘗平心舒究,時烈最荷孝廟殊遇,圖報之誠,不後於人,寧忍有他意?必是一時妄發,則前日處分,無乃不得其當而抱冤於泉臺耶?以此心嘗自道而悔恨矣。及今群枉皆伸,宜有恩典,特爲復官賜祭,以表予意。
4月7日
[编辑]○甲戌,政院啓曰:「李時棹夜中率奴四人,直入捕盜大將張希載家,據胸詬罵,拔佩刀欲剌之,賴家僮齊救得免。仍縛時棹,捧招放送。夫時棹以定配罪人,不卽就道,作變於大將家,事極驚愕,請令該府,還囚覈處。大將之私施亂杖,捧招放送,亦涉矇曨,張希載宜推考。」上可之。
○下戶曹判書吳始復、前兵曹判書睦昌明及李時棹、郭翰國等于獄。又命遣金吾郞,追及絶島安置罪人閔黯、李義徵于中道,竝黯子章道拿來。已而,放始復、昌明、翰國等。時禁府刑訊以完,以完反謂渠所告,非渠往告于黯,黯、章道勒令渠爲告者耳。又言黯、始復、昌明、義徵數會射及義徵繕布袋點兵器,且與衆約,苟令下,雖夜半卽出,而此等說,渠皆聞於時棹,時棹以翰國之言,傳之渠云。竝逮捕諸人,以以完言。問始復、昌明,始復昌明對曰:「俺等忝大將,每於親臨課武時,輒命射,俺等旣屢射不中,遂欲先事而私肄,會射于南門外而已。黯則實未嘗與會矣。」問時棹,時棹亦言:「其只以會射,故慮其生變,欲與以完等,相議上變事耳。若其繕帒點兵,夜半卽出等說,本亦聞於以完及崔格,非翰國之言也。以故事得已。」
4月8日
[编辑]○乙亥,慶尙道慶州、彦陽地震,道臣馳聞。
○司諫朴世𤎱、正言李寅炳:「論司書趙珌,以兇人嗣基之姪,濫叨淸顯,當嗣基嚴鞫之日,不可廁在書筵,請削去仕版。捕盜大將沈樸,素貪虐而治盜不嚴,剽掠之徒,縱橫都市之間,請罷職不敍。」上皆從之。
○掌令兪集一:「論李時棹之作變於張希載家,前所未有之變也。希載身爲大將,私施亂杖,不識事體,請命罷職。」又:「論遠竄罪人金日晋,頃年之疏,臚列權奸貪濫縱恣之事,固無可罪,不擧姓名,殊不白直,況儒疏異於臺章?若非罪關倫紀,事係師門,則不過托名章甫,有所希覬耳。日晋投匭,不免此習,今當更化,若不嚴加懲治,則有關後弊,不厭人心,請還收放釋日晋之命。天祐我邦家,國本大定。凡爲殿下臣者,孰不願爲之死哉?定號之日,入侍諸臣,辭不達意,致勤聖敎,衷情未白,悶鬱而退。今者特復南龍翼官爵。而上旨所及,洞燭諸臣心事矣。其時無賴人柳緯漢,冒稱士子,乘間投疏,譸張熒惑,嫁禍搢紳。從古魚肉士類,爲一網打盡之計者,未有若緯漢之甚者。而仍通仕籍,人心憤鬱,請極邊定配。」時緯漢爲康陵參奉,上皆從之。金日晋仍配之請,終不允。
4月9日
[编辑]○丙子,下備忘記曰:
强臣兇孽,敢爲伸救廢人者,當以逆律論斷,旣已明白,布告中外,此則專出於嚴防伸雪復位,亂我國事也。第念自古帝王,於此等事,雖已明罪廢黜,而亦必參酌善處,恩威竝施,不害爲寬恕之道也。頃年有一大臣,以廢人移置別宮事,陳箚蒙允。更思之,廢置未久,世子未離阿保,以此處分。未免太遽,故姑寢不行,今不可全無恩禮,其令該曹移置別宮,守直致廩等事,參酌擧行。「禮曹啓稟別宮處所。上曰:」今玆處分,略倣宋仁宗處廢后郭氏事也。「遂許於義洞宮。戶曹言:」致廩一事,本曹無可據文書。取考前史,漢武帝元光五年,皇后陳氏,冊收璽綬,退居長門宮,供奉如法,此可援以爲例也。「上曰可。兵曹言:」別宮守直軍兵及衛將守門將,當分定。而摠府入直一事,何以處之?「上命摠管一人輪直。
○上,下敎曰:「古判書閔宗道,身居宰列,廣樹黨與,戕賢病國,無所不爲,其在嚴懲惡之道,不可以旣骨而置之,追奪官爵。宗道貪淫放縱,陰賊凶譎,罪浮於黯而身死牖下,終免刑誅,人心莫不追恨之。」
4月10日
[编辑]○丁丑,罷知經筵權愈職,是日命行晝講,經筵諸臣,惟愈在耳。牌召不進,遂停講,仍有是命。
○以尹趾善爲禮曹判書,宋奎濂爲副提學,金宇杭爲司書。
○掌令兪集一、持平金時傑:「論柳命天陰賊兇猾,世濟其惡,擅弄威權,頤指卿宰,凡脅持君父,魚肉搢紳之罪,蠧國病民,貪淫縱恣之狀,不可勝擧。而締結兇徒,謀計秘密,街談巷議,目以閔、柳,蓋黯與命天,二而一也。群奸屛黜,黯乃居首,已被栫棘之典,則命天安得偃息於牖下乎?請極邊安置。」上從之。
○司諫朴世𤎱、正言李寅炳:「論故相臣宋時烈,荷三朝禮遇之寵,爲一世士林之宗,不幸群奸媢嫉,構誣成罪,始請絶島栫棘,再請拿致鞫問,又恐其平生心事,明暴於黈纊之下。判金吾與諸大臣,陳白榻前,斟酌處分,竟使抱冤於泉塗之下,人心憤鬱,士氣沮喪,六年于玆矣。天誘聖衷,翻然覺悟,十行綸音,昭雪至冤,請其時發論臺官及入侍諸臣,令政院考出,分輕重定罪。」上從之。
○上命李世華、兪櫶敍用。
○都承旨李世白請對言:「領議政南九萬在結城。而忠淸道臣,方巡列邑,上疏未及遞到,宜爲別諭。」上曰:「鼎席一空,國事可憂,其更遣史官諭之。」
○上,下敎曰:「兇人趙嗣基之情迹,畢露於疏中,誣辱先后,神人共憤,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而特以兇獰堅忍之故,尙保首領,此而仍斃于杖下,則是國無法也。宜有別樣處分,諸承旨卽爲議啓。」諸承旨啓曰:「嗣基曾與朴瀗,相表裏,誣辱聖母,累年屛逐,不自服罪,愈懷怨毒,乘時投疏,首尾臚列,無非逞憾於先后者,通天之罪,與仁弘、造訒輩,少無異同,一刻容息於覆載之間,實國人之所共腐心也。情狀畢露於前後疏中,更無鉤問之端。而第王者用刑,雖謀叛、大逆,必待承款而處之。蓋以常憲不可不守,而後弊不可不慮也。嗣基之別樣處分,非臣等所敢輕議。」上曰:「卿等言是也,卽命該府嚴訊取服,速正邦刑。」
○上命復前判書金萬重官爵。
○上,下敎曰:「旣知其冤,豈可以人微而不伸乎?前監察延最續,特復其職。」
○領議政南九萬,因縣道上疏辭職,且曰:「不意今者,收召有命,而處分卒急,瞻聆驚愕,況臣身當,何以自定?受恩如罪,匪福伊殃,靜言思之,莫測端倪,非敢恤私,憂實在國。」上賜批勉諭,俾速登途。
○右贊成朴世采,因縣道上疏,辭不至。上亦優答之。
4月11日
[编辑]○戊寅,雨雹,狀如小豆。
○平安道下雪,德川等三邑,忠淸道沔川等四邑雨雹。全羅道茂朱府下雪。
○禮曹啓稟廢妃移處別宮時儀節。上曰:「令儒臣稟定。」弘文館言:「臣等考前後史記,漢武帝時皇后陳氏,廢處長門宮,供奉如法。皇明宣宗朝廢后胡氏,入居淸寧宮,進膳如常儀。《禮》之《雜記》曰:」諸候出夫人,比至其國以夫人之禮行。「今此移處,導從儀節,宜倣此擧行。」上問:「長門、淸寧兩宮,在禁中耶?」弘文館言:「司馬相如《長門賦》曰:『期城南之離宮。』以此推之,似是別宮。宣德二年太后張氏,憐胡氏之賢,仍命入居于淸寧宮。以此推之,似是大內也。」上曰:「移處別宮命下之後,使人致問,則辭意悽惋,悔心殊切,令人感動,予今日之心,卽古仁、宣,〈卽宋仁宗、明宣宗。〉二君之心也。更命入處于西宮景福堂,供奉如法。而入宮時,內屋轎,摠管及軍兵執仗導從等事,參酌擧行,亦命該曹斯速擇日。」禮曹言:「有日忌。」上特命進定期在翌日矣。時設分司承旨注書兵曹衛將守門將,竝已差除。〈摠管衛將守門將直宿于本第。〉而及入御景福堂,皆罷之。
○政院言:「廢妃入處景福堂,供奉如法,則京外供上及物膳,自應擧行。」上曰可。
○下備忘記曰:
予惟君之於臣,猶父之於子,何語可隱,予畢所蘊,而仍及交修之道可乎?嗚呼!以曾母之賢而不免投杼。是以從古所難言者,莫難於父子之間。所易動者,莫易於父子之間也。當初建儲之日,緯漢之疏猝起,又有有疾始冊等說。噫嘻!予於前代之史,略已閱覽,非不知伺間恐動之手段,每在乎此等處,而非惟父子之間,人所易動,予病恒在粗暴,此病根痼,發必做錯,向時處分之過當,職由於此也。嘗於燕閒之際,平心徐察而自道曰:『今日建儲,乃宗社之大計也。今日臣子,卽世祿之舊臣也。安有爲宗社定大計,而爲世祿之臣者,如非悖理之人,敢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然則緯漢之兇計,無乃得售?諸臣之本心,無乃未暴耶?』以此常自悔恨,實神明之所知也。又竊觀己巳以後,彼輩之所爲,若非循私蔑公,則率皆反道悖倫。予於是,決知其不足與共國事。而國家處事,亦豈容易?姑且隱忍,中夜慨惋者久矣。今幸天誘其衷,黯之與以完陰謀,欺誣君父,魚肉搢紳之計,透露無餘,當是之時,若以顚倒爲念,不思所以廓揮乾斷,則是知過而不改。其得其失,孰輕孰重乎?噫嘻!爲今日懲前毖後之道,將若之何?正宜割斷私意,痛絶疑阻,開心見誠,以禮接下,開不諱之門,納忠讜之論,言可用則翕受敷施,言不可用則置之而已。設有狂妄不中之言,亦必優容,不少摧折,實是切急之務。此寡昧之所以大自警于心,而亦有以責勵臣隣,庶冀其交修者也。一紙播告,言出肝膈,咨爾群工,敬而聽之。
政院請布告中外,從之。
○司諫朴世𤎱,正言李寅炳:「論盧以益嘗進一疏,誣辱聖祖,夫以益鄕曲窶人子耳。秘史之說,於何得聞,肆爲汚衊,罪惡難貰,薄施流放,輿情益憤,請嚴鞫處斷。」從之。
○掌令兪集一,持平金時傑:「論趙嗣基有通天之罪,而李玄逸竭意救之,旣曰:『情或可恕。』又曰:『語言失當。』金德遠則諉之以耄荒,敢請上裁。雖與玄逸有間,而巧密甚矣。不可但止於削職削黜,請德遠遠竄,玄逸極邊遠竄。」上不從。再啓,始命德遠中途付處,玄逸遠竄。
○禁府以張希載家作拏事,問李時棹。時棹對曰:「脫囚之日,俺遣奴問希載。希載要與相見,日昏時,往希載所,希載饋以酒,促膝而坐,責俺以無狀,酬酢之際,希載忽大怒,使人曳俺以下,縛置中庭,乃杖足,以至足指盡折。仍捉致于捕廳,具枷械,以突入詬辱,據胸拔刀爲。罪俺曰:『本無是,且醉不能記也。』希載復使舁至其家,更審其受杖處然後,始放遣之矣。」乃以此問于捕盜軍官,則所言與時棹略同。而其據胸詬辱則謂不知也。禁府議奏曰:「雖使時棹,果有所犯,方在減死定配中,輕罪不宜究。」判批曰:「張希載旣與時棹,對坐相語,則非突入也。乃敢不稟朝廷,擅自用刑,縱恣無忌憚,其命遠竄。」
4月12日
[编辑]○己卯,下備忘記曰:
洪致祥罪犯非細,旣命伸救者,論以逆律,予又反復思惟,渠雖無狀,屬籍至近,高年貴主在堂,予寧失不經?特爲復官。致祥旣復官,辭連諸人,亦當寬宥,李徵明、沈權竝放,趙亨期敍用。「
○下敎曰:
前妃之入居西宮,實由於書辭悽惋,悔意懃懇。予亦以宋仁宗、明宣宗之心爲心,而供奉諸事,竝如常儀。其除伸救者,論以逆律之旨。「
○王妃閔氏,入御西宮景福堂,前一日,政院言:「舊日臣子情禮,不可無起居之節。」上許之,及是問安如例。上命復驪陽府院君閔維重、海豐府夫人李氏、恩城府夫人宋氏、豐昌府夫人趙氏爵號。初上命妃移處別宮,仍遣掖隷,使本家知之。仍降手札縷縷百餘言,盡是懺悔之意思想之辭,而其略曰:「始者爲權奸所操弄,誤爲處分,而旋卽覺悟,洞燭其心事,深知其冤狀,戀鬱之懷,與歲俱深,有時夢裏相見,君手執我衣,淚下如雨,覺來懷事,終日靡定。此時情境,君豈知之?及見時人罔上背公,益知向日結連庚申餘黨之說,實出爲國之至誠,而非有一分私意矣。其欲更續舊緣者,寤寐耿耿,而國家處事,亦可不容易。故隱忍遲徊,六年于玆,何幸?黯賊屠戮搢紳之計,敗露無餘,始乃屛黜群兇,收用舊臣,仍有別宮移處之擧,此後豈無再逢之期乎?妃出廳事,設一卓,擎奉御札,奠于其上,跪而見之。」仍上答曰:「妾之罪,死有餘責,尙保性命,亦出聖恩。每自反省,尙恨負此罪名而不卽滅死,擧顔于人世之間耳。惟待嚴誅遄加,安意就盡而已,千千萬萬意慮之外,玉札特降,縷縷辭意,無非不敢當者,奉閱感激,只有涕淚,更何言哉?安居私第,已自過分,別宮移處之命,尤非賤臣所可祗承者。感祝天恩,不知所達。」丁丑中使,以上命將啓本第外門,來請鑰匙,始下敎曰:「此門之閉,初非上命。但恐閭家淺露,或有外人之出入,故有此封鎖淺露之患,今日亦然,何可開乎?雖有命,不敢奉行。」中使請之再三,終不許。中使卽馳去白上,良久又至,傳上命曰:「當有扈衛,淺露非所患也。」仍致上必欲開門之意。妃以屢違旨,爲惶恐,乃與鑰匙。中使開門,見庭草蒙密,未有人迹,不覺嗚咽,掖隷軍卒,無不流涕,於是守衛軍始守門。中使啓請發坊民除庭草,及命入處景福堂,有司供上,竝如法封進。妃辭而不受曰:「此非微分所當得者,供上之稱,罪人何敢當也?」上又使尙宮〈女官之稱。〉二人,侍女三人,持衣襨以至。妃又辭之,仍曰:「其中一衣,近於僭,尤不敢服。」尙宮以此意稟于上,上又降手札曰:「昨見答札,無異面譚,欣慰豁然,十回展視,自不禁涕下,入處景福堂,供上如例者,是予悔恨無窮,特表至情者也。朝廷公論,亦皆如此,幸勿爲過讓,今日所遺衣襨,亦宜安心服之,乘玉轎以入也。明日當復相見,姑不盡言,但願知我情曲而盡受所送之物,亦以數字回答也。」妃上答書曰:「一日之內,旣降供上之物,又遣尙宮,賜之以不敢當之服,惶恐踧踖,不知所出。玉札又降,辭旨懇惓,天恩罔極,伏地感泣,聖敎之敦勉如此。而又敢唐突辭讓,則固知違忤聖意,其罪尤大。而伏念玉轎衣服,儀章節目,皆是過分不敢當者,終難奉承,倘聖上俯察實情,一倂還收,則負罪賤臣,蒙被如天之聖德,庶幾少安私心耳。」上又降手札曰:「連見手字,如對德容,豈勝欣豁?更鼓已深,而如是更煩,須勿過讓,趁此吉辰,好好入來,幸又以數字回答,是所望也。」妃上答書曰:「今日之內,重奉玉札,但有惶恐踧踖而已。傳敎辭意,再三懇惓,屢違聖意,尤重其罪,賤妾私情,雖不敢復達,而今玆所被恩數,皆是不敢當之禮,惶恐感激,不知所出。」是日,上下敎于尙宮曰:「昨日所下衣襨,入宮時不服,則汝輩當有重罪。」妃不得已以一襲上服,加之於常服紬衣之上,午時乘玉轎備儀仗,從耀金門入西宮景福堂,都城之內,上自士大夫,下至輿儓,男女老幼,塡咽道路,奔走聳觀,唯恐或後,以至江郊之間,里閭皆空,又有自鄕至者,或喜而躍,或感而涕,前導喝闢,而猶不能禁。館學及方外儒生,與朝臣在罷散中者,祗迎于道左。閭巷婦女,願見六年臨住之所,齊到本第,千百爲群,周視流涕而去,數日不止。上先到景福堂以待之,玉轎旣至,上立於玉轎前,命宮人搴簾。妃出轎伏地,將欲謝罪。上扶而起之,仍爲前行,入景福堂。儀物諸具,皆如例。上請妃上座,妃避席謝罪,上曰:「此皆我率易之過,悔恨無窮,亦復何及?予每以莫察忠言爲至恨,君豈有可謝之罪,亦何必謙讓如是乎?」妃又陳自引之辭。上曰:「予旣洞燭瞹眛之狀,深陳旣往之悔,今日之擧,事事合當,皆順於理,何自引之至此?願毋復出此言。」開諭再三,丁寧反復,仍命世子來謁。妃欲起,上止之曰:「坐爲宜,何必起乎?」已而,入朝廷問安單子,〈問安之時,例用單子。〉妃辭以負罪之人不敢受。上曰:「有可不敢?」妃遂起,上問其故,妃對曰:「朝廷問安,決不可循例受之,欲有措辭矣。」上又止之曰:「何至若是乎?」妃始以知道〈例下之辭。〉答之。上命宮人設盛饌。上將追復妃父母封爵,顧謂妃曰:「府院君及前後府夫人封爵,固所記之。而在堂府夫人爵號,適不能記,其謂何?」妃對曰:「非常時所稱,故臣亦忘之。」上曰:「豈眞不知?」仍沈吟良久而後覺之,遂下備忘記。妃又辭曰:「妾罪至重,六年之間,未有懲艾,決不宜有此擧措。且聖上若念東宮情理,則亦何忍爲此耶?彼國奏文之際,必多有難處者,更願三思而還收。」上曰:「累年私第,備嘗艱苦,皆予之過。今予意已定,如此然後,方可抒積年愍惻之心,況一國臣民,孰不懽忭?群情所同。予心亦安,豈可以君之一言,徑改國家大事乎?君宜安心。」妃出廳事,再三辭讓,上終不從。是夕,斥出宮人英淑等于外,又命禧嬪,退處別堂,仍請妃偕還大內。妃避席固辭,伏而不起。上先行,下敎于尙宮曰:「若不能侍衛中殿,還于寢殿,則尙宮當有重罪。宮人左右侍衛,前扶後擁,設寢帳于養心閤。」明日遂御正殿。後上語妃曰:「若使卿,移處于慶德宮,予躬往迎之,則政合於禮,於卿亦有光,而不能審思,處大事太遽,是可恨也。自此妃與東宮,慈孝兩盡,實宗社無疆之福也。謹按自聖人以下,不能無過,惟其過而能改,與無過同焉耳。上之廢妃,誠爲大過,苟不悔而改之,則國將無以立,而天理人心,終無以順之矣。蓋我國閨門之禮,非漢、唐以後所可比論,尊卑上下,名義迥絶,雖以一時人主之威,有所變易,而人心抑鬱,愈久愈甚,則天理所在,斯可見也。上英睿果斷,無與爲比,初豈不自知其過哉?是以當其殺朴泰輔等也,輒責爲中宮立節,則蓋已義其所爲而然。不卽改之者,只爲盛色蠱心,內有以蔽之,奸讒慫慂,外有以奪之,譬如天日之淸明,時爲雲霧所翳耳。明旨之頒,雖在復妃之日,悔心之發,已著於廢妃之後。嗚呼盛哉!此可以知明主之德,底於無過。非漢光武宋仁宗皇明宣宗之儔匹也。妃秉貞一之德,履柔嘉之則,處患難閱窮厄,而玉度終無玷,再御中壼,母儀一國,豈不休哉?廢后復位,古無是禮。故自上所以處此者,未免有失。若於黜退奸臣之日,卽先下旨,廢張氏爲禧嬪,仍命復妃舊位,奉于別宮,賜國舅爵號然後,盡備儀文,迎還正殿,於禮則宜,今乃不然。自本第入處西宮,自西宮入處正殿,國舅爵號,亦已還賜,而尙未有復位之命,其間儀文,無所考據,則宜上有所追恨也。
○禮曹言。西宮供奉如法。三名日方物及端午扇油。竝宜擧行。上曰然。儀仗輿輦,竝如常儀可也。「
○上,下敎曰:「旣復府院君爵號,又備輿輦儀仗者,其意豈偶然哉?其令禮官,涓吉擧行。」〈蓋謂復位之禮也。〉又敎曰:「旣知其冤,宜有哀矜寬恕之道,貴人金氏,特復爵號。」
○下備忘記曰:「邦運回泰,中壼復位,則民無二主,古今通義。其收張氏王后璽綬,仍賜禧嬪舊爵,以爲世子不廢定省之禮。」又敎曰:「前頭冊禮時,例有告廟頒敎之禮,而卽今復壼位及廢置之事,不可不先告,此有事則告之義也。令該曹擧行,而告廟文中,以莫察忠言,誤疑良佐之意,措辭可也。」於是徐文重等,欲上章爭之,與朴泰尙諸人,會闕外敦寧府,移書宋光淵,要其來曰:「九年六年,有子無子,孰重孰輕?蓋謂中宮御位,與張氏爲后,歲月雖有久近,而旣有王世子,張氏反爲重也。」光淵答曰:「爲張氏立節,君輩獨爲之,且人多譏之者,故文重等遂罷歸。噫!世道陷溺,義理晦塞,只念日後之禍福,全失秉彝之恒性,宰執之間,至有此等擧措,三百年禮義之邦,嗚呼其殆哉。」
○又敎曰:「遠配罪人康晩泰、韓重爀、崔格,今無可罪,竝放送。」政院言:「咸以完之獄,尙未了,重爀等不宜遽釋。」上可之。
○上命焚張炯府院君及其妻府夫人敎旨,又命毁張氏王后玉寶。
○命韓構敍用。
4月13日
[编辑]○庚辰,全羅道全州等五邑下霜。
○政院啓曰:「昨日備忘記,旣復府院君爵號,仍命備輿輦儀仗。又有令禮官涓吉擧行之敎,繼而有中壼位復,民無二主,其收張氏王后璽綬,仍賜禧嬪舊爵之敎。臣等身居近密,遽遭此變節,聚首驚遑,惝怳難狀,事出倉卒,未暇商確,入直之臣,不及覆奏。該曹之官,徑先奉承,致使莫重莫大之禮,將未免草草擧行。夫壼位陞黜,不令大臣朝廷齊議,而下一紙備忘於政院,有若尋常節目之循例奉行者,此豈大聖人處變重愼之道哉?臣等以爲,徐待大臣之來,從容講定然後,方可以無缺於大禮,有辭於後世,願聖明勿以成命之已下,儀節之已定爲拘,而亟名大臣宰臣及三司諸臣,會議朝堂,務歸至當。」上曰:「啓辭得宜,會議擧行。謹按中壼復位,收張氏璽綬,是大禮也。命下之日,群臣懽忭,奔走擧行,不可復有待也。政院諸臣,秪欲愼重其事,至請會議朝堂,固已誤矣。而其曰:『倉卒驚遑。』則言之失矣。」議者歎之。
○上命遣承旨,致祭于驪陽府院君墓。
4月15日
[编辑]○壬午,初掌令兪集一、持平金時傑之論柳命天也,欲言其貪婪受賂之罪,相議構草,及時傑詣臺傳啓,反沒之,亦不問集一。至是謂有非議,引嫌,集一亦同避,竝遞。
4月16日
[编辑]○癸未,開城府地震。
○司諫朴世𤎱、正言李寅炳:「論金壽恒承先朝顧託之命,爲殿下篤棐之臣,淸名足以鎭俗,雅度足以範世,精忠諒節,爲上下所孚信,惟其眷遇之隆而委任之專也。群小怨怒,乘時構捏,庚申鞫獄,逆節昭著,而按法淑問,謂之羅織。先朝受誣,事端彰露,而明覈致罪,謂之構殺。卒之以交通宮禁,締結主家,勒成罪案。夫壽恒平生操履,謹飭守正,而枉被此名,宵人之戕害忠良,未有若向日之憯毒者也。臺章閱月,卿宰合辭,置之極罪而後已。戕賢毒正之徒,不可不明正其罪,卿宰疏頭及主議人,旣以他罪,方在嚴鞫竄逐之中,其餘隨參人李觀徵以下諸人,竝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合啓首發臺官金邦杰等,竝遠竄。」上從之。於是,削黜者,李觀徵、吳始復、尹以濟、兪夏益、朴相馨、申厚載、權愈、李瑞雨、睦林儒、李玄紀。遠竄者,金邦杰、金鼎台、沈橃、鄭善鳴也。
○上,下敎曰:「宋奉朝賀致祭時,特遣承旨。」又敎曰:「金領敦寧〈壽恒。〉一體賜祭,以表予意。」又敎曰:「國舅〈閔維重。〉節惠之典,不宜遷就,斯速擧行。」
4月17日
[编辑]○甲申,領議政南九萬拜命,上命引見,慰諭備至。九萬曰:「臣於會議朝堂之敎,竊以爲過。政院之啓,甚是失當。禧嬪將陞壼位之時則爲臣子者,以禮經爭執可也。及夫號名已定,正位坤極,則爲臣子者,亦旣事之以君母矣。今又有還降之變節,其在臣子之心,與己巳何異?臣子之義,亦豈不以死爭之哉?但今中宮殿下,旣已復位,而復爭禧嬪之降號,則是又一國而有二尊矣。此今日臣子所以旣以復位爲慶,且以降號爲慼,惝怳難狀,驚愕靡定,而亦不敢有所陳白者也。今若以殿下處分,爲有欠於審愼之道,而反欲使諸臣會議,則是子而議母,臣而議君,天下寧有是理哉?今此會議之擧,秪見其欲重而反輕,欲當而反失,非但臣子之所不敢爲,亦恐非殿下之所當下詢於臣子者也。」承旨朴泰淳曰:「玆事至重且大,故臣等以爲,廟堂不可不與聞,非謂有可更議也。而倉卒之際,誤下會議二字,臣等旋覺其爲失,欲暴本意而煩瀆是懼,不敢更有言耳。」上曰:「政院之啓,只以廟堂不得親承傳敎,故欲重其事也。大臣言如此,其停會議。」九萬曰:「今禧嬪降號,乃因中宮殿下復位,不可有二后而然耳。其與有罪見黜者不同,想必引分自安,宮闈之間,庶幾雍穆和平矣。政院之啓有曰:『壼位陞黜。』以降爲黜,大非其實,至敬至嚴之地。措語失當至此,諸承旨不可不重加責罰,而猝遇變節,惝怳之際,不擇文字,亦難深咎,請推考。」上曰可,仍命宣醞而罷。謹按國無二尊,古今通誼也,九萬以政院之請會議爲非。且曰:「中宮復位,復爭禧嬪之降號,則是一國有二尊,此非不知無二尊之義者,然尙曰:『以復位爲慶,降號爲慼。』今日臣子之心,與己巳何異?至以以死爭之爲言,惡在其無二尊之義也?所謂無二尊者,蓋以臣子於君母,旣有所尊,則不當復有竝其尊焉耳。不當復竝其尊,則降號誠爲是,又安有慼之之理哉?況己巳之事,尊卑易位,倫彝失序,在上躬爲失德,在群下爲至痛,中宮復位,張氏降號,在上躬爲盛德,在群下爲大慶,宜不敢比而論之。而九萬方且惝怳驚愕,謂有以死爭之之義者,殆無人臣禮也。噫嘻!九萬,親見朝廷數變,黨禍相仍,秉政大臣,前後就死,而當更始之初,身爲上相,進任國政,則輒瞿然自謀曰:『他日黯黨,若復得志,則吾其復及於死矣,盍思所以免之?』遂以不失黯等意爲主,故首初入侍,其言如此,殊不覺其爲反常悖理之歸。」仍又白于上曰:「世皆目臣以他日誅戮之人。〈見于下。〉雖爲君德有所勉戒,而肝肺所在,終不得自隱耳。是以,於希載謀害國母之罪,又極力護之,觝排公議,拂逆衆心,假借兇逆之魁,偃息覆載之間,吁亦痛矣!徐文重倡上章之議,尹趾完爲供奉之論,〈見于下。〉以自媚於黯黨,然文重麤粗,趾完朴魯,俱無學識,本不足深責。惟是九萬,老而有機警,獨當鼎軸,費盡心計,思量於禍福之幾,經營仿趨避之間,纖悉無遺策。趾完文重輩,競相引重,其勢難動。上意亦一循九萬所言,終使堂堂聖朝,討罪正法之大義,慶而不擧,閼而不行,其罪可勝誅哉?」
○以申琓爲大司諫,林泳爲大司成,金盛迪爲吏曹正郞,宋相琦爲副校理,兪得一爲副修撰,崔奎瑞爲全羅道觀察使,閔鎭周爲慶尙道觀察使,李玄錫爲黃海道觀察使,李宜昌金弘楨爲掌令,金演爲持平,洪受瀗爲兼弼善,擢李世華爲戶曹判書,朴泰尙爲刑曹判書。
○下備忘記曰:「罪人正淑,〈宮女。〉爲人奸毒,百惡俱備,蔑視君父,肆行胸臆,捏造虛無,睚眦必報,昨年旣投絶島,論其所犯,不可止此。其命該曹亟正邦刑。」又敎曰:「內人英淑,與正淑,同惡相濟,可駭可愕,不一其端。然不無輕重之別,嚴刑一次,絶島定配。」
○命拿張希載下獄嚴訊。時閔黯及章道置對,皆曰,一從以完言,書小紙白于上而已。問以完,以完謂:「黯章道刦己,使之爲證左云。」自禁府啓請更問。上以黯父子,嘗造言,流入禁中,謂王妃在本第時,與貴人互出銀貨,交結掖庭,故命以此先問於黯、章道,而黯、章道不肯服。上又以其言出於希載諺書,遂有是命。
○設鞫廳,鞫金寅等。
4月19日
[编辑]○丙戌,上詣永昭殿,行奠酌禮。
4月20日
[编辑]○丁亥,咸鏡道明川府下雪。
○以尹拯爲吏曹參判,李寅燁爲校理,申汝哲爲判義禁。拯於甲子後,爲士流所擯棄。金壽恒、閔鼎重,至請勿以儒賢待之,己巳凶黨,以其扶鑴而背宋時烈也,翦拂之。遂拜憲長,及是,吏判柳尙運遵兇黨擬注,直除吏參。承旨李世白參政,言其不可。尙運不聽。朴世采亦以尙運爲非云。當坤聖復位之時,拯語其門徒閔以升曰:「臣民之母事,一也。今日與己巳何異?當以死爭之。」又送其子於朴世采,以此論辨。世采大駭之,以升亦以爲疑。往質於世采,及世采造朝,筵對章奏,一不推薦拯,門人問其故,世采答曰:「己巳後則吾輩不可以前日子仁待之矣。」拯以此大恨世采。
○掌令李宜昌、持平金演:「論故相臣閔鼎重,歷事三朝。終始一節,惟是位望之隆重,最被黨人之媢嫉,栫棘之不足,至請置之極律,必欲殺之而後已。雖幸聖心堅定,終靳允兪,而含冤抱痛,竟死圍置之中,國人嗟傷,久而未已。天運回泰,震衷覺悟,崇終隱卒,澤及幽明,聖朝癉惡之典,不可不擧。請其時按律首發臺官金元燮、趙湜、尹鼎和,竝遠竄。忠淸監司金澍,政令乖舛,擧措怪駭,自分罪黜,全廢職務,請姑先罷職。」皆從之。
4月21日
[编辑]○戊子,告中宮復位于太廟。
○上御仁政殿,百官進賀箋,館學儒生亦進箋。
○幼學辛相東上疏曰:
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道德純備,學問淵源,伯仲於宋朝程、朱,無間於我朝五賢,士林請享文廟,過五十年。殿下克許之,闡斯文於一代,光聖德於千秋。不幸向者,媢賢奸徒,乘時闖發,指虛爲實,變白爲黑,疑亂是非,動搖天心,致使兩賢臣,終至黜享。聖德旣光而復晦,士林之抑鬱,爲如何哉?幸玆昌展,萬化一新,而兩臣從祀,獨不復舊,豈殿下未及記之歟?抑殿下有所持難歟?故奉朝賀臣宋時烈,以四朝禮待之元老,作一代斯文之宗師,其欲追孝廟而圖報於殿下者,雖質神明,亦可無愧。而人言罔極,反被貶君之罪,竟使忠賢,抱冤泉壤。今者天心感悟,十行溫音,可慰忠靈,旣復其官,且賜以祭,至使近侍臨奠,聖鑑之明,於此益著。若命考行立諡,則聖明悔恨之誠,儒賢憂愛之忠,可以竝彰於後世矣。故牧使朴泰輔故判書吳斗寅,値國家無前之變節,誓扶彝倫,爭之以死逮今邦運回泰,坤聖復位,則合有致祭旌閭之恩也。「
上答曰:」賜諡賜祭旌閭等事,令該曹稟旨擧行。復享聖廟,頗涉顚倒,用是難處也。「
4月22日
[编辑]○己丑,初諫院請令政院,考出戕害宋時烈者,分等定罪已有命,政院言:「權瑎、李玄紀、金澍、李壽徵、沈橃、李萬元、趙湜、李元齡等,發按律之論,及賜死也。」閔黯言:「不必待鞫問可知。」權大運、睦來善、金德遠,同辭請酌處。而政院考出,旣異常規,況定罪又非其任,宜改命該院。上可之。諫官皆以此引嫌,已而就職。
○以李世華爲守禦使,李世選爲摠戎使。
4月23日
[编辑]○庚寅,大司憲李奎齡,掌令李宜昌,持平金演:「論兇人趙嗣基尙保首領,神人共憤。盧以益誣毁聖祖,厥罪與嗣基均,不可只自禁府治之,請移于鞫廳。」允之。領議政南九萬言:「嗣基、以益,罪不容誅,而猶與謀逆事異,不必自鞫廳問之,宜使本府嚴訊。」上可之。
○以金洪福爲黃海道觀察使,金構爲忠淸道觀察使,朴泰尙兼藝文提學,金萬吉爲承旨,李彦綱爲都承旨,擢李世白爲判尹。
4月24日
[编辑]○辛卯,流星出天中。
○御晝講。時上方講《大學衍義》,舊例進講時,自上必先讀前所受之文而後,玉堂始讀新受之文,及《衍義》之始講也。筵臣以爲與經書不同,遂廢前受之讀。至是,檢討官韓聖佑言其不可,上許復其法,知經筵柳尙運言:「金昌協、林泳,文雅經學,宜出入講筵,以備咨訪。」且曰:「宋時烈之被罪也,門生士林,訟冤陳疏,有被謫削版者,被謫人皆已放,而削版之類,尙未敍,且宋殷錫,以時烈之孫,削版身死。宋後錫以尙敏之子,亦削版,宜竝施曠蕩之典。」上命竝敍用。金斗明曰:「向時論宋時烈罪名不一,多以他事,構成其案,宜令該曹,抄啓諸人,經上覽後,處分似宜。」上從之。上曰:「宋疇錫死乎?」斗明曰然。聖佑曰:「李順命只以往來宋時烈門下,故尙在竄中。李東溟以居鄕之事,被謫而死,宜有竝施之恩。」上命頤命放送,東溟復官。
○下備忘記曰:
追惟己巳之事,不覺忸怩于中也。莫察悃愊,摘抉語言,誤疑良佐,遂至於恩禮衰而幽鬱莫伸,予嘗平心徐究,怳然覺悟,大加悔恨,寤寐輾轉,積有年矣。奚但今日而已哉?然則今玆渙發綸音,重正壼位,寔出於復天理之公而賴宗社之默佑也。宜命詞臣,前頭頒敎文中,以此意明白措辭。
時講官金夢臣言,前後上旨中無復位二字,其曰壼位已復,亦同已然之辭,非所以傳示後世也,故有是命。
4月25日
[编辑]○壬辰,御晝講。
○大司憲李奎齡、司諫朴世𤎱、掌令李宜昌、持平金演、正言李寅炳,合司論:「君臣父子之義,天理民彝之大經大倫也。人臣事上之道,父事君而母事后,惟其所在,則致死焉。當己巳廢妃之際,擧國含生之類,莫不悲號飮泣,籲天無階。伊時在庭之臣,固宜不避鼎鑊,號泣隨之。而身爲大臣,袖手傍觀,職在三司,阿意順旨,半日庭請,暫時伏閤,終歸於應文塞責而已。汲汲奉行,如恐不及,實錄考出之請,有若應行之典,貽禍後嗣之語,騰諸播告之文,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何幸?天佑我宗祊,聖心覺悟,中宮復位,群生改觀,萬品得所,則當時導諛之群兇,誣詆之巨慝,豈容一日偃息哉?請其時領議政權大運、左議政睦來善、竝絶島安置。大提學閔黯絶島圍籬安置。大司憲睦昌明,掌令李元齡、持平裵正徽、鄭善鳴、校理金澍、權珪、正言成瓘、修撰沈橃、沈季良,竝極邊遠竄,上從之。謹按君臣父子之倫,亘宇宙而不隳。彼己巳黨人無母之罪,實通天地,況大運、來善,卽其渠魁?是正所謂人得以誅之者,而更化之初,義理不明,聲罪致討,僅止於安置,噫!若律之以一切之法,無少容假,則當日廷臣,擧難免顯誅之典,況首惡乎?今乃寬縱之如此,使兇逆無所懲畏,馴至禍變之釀成。甲戌當事諸臣,其何以辭其責乎?嗚呼痛哉!
○大司憲李奎齡、掌令李宜昌、持平金演:「論臣之於后,子之於母,設有過差之擧,猶不敢斥言,況以所無之惡名,肆然勒加,略無顧忌乎?己巳陳奏副使申厚載,敢以不恭不敬之語,陳于榻前,其所謂相臣者,未知爲誰,而絶悖無倫,有不忍聞,請拿厚載,問姓名以正其罪。」上從之。
4月26日
[编辑]○癸巳,流星出天中。
○時鞫廳問金寅、尹憘、成虎彬,寅曰:「變書中謂寅與李益華、李養中,歃血同盟,使憘告于閔黯、李義徵、張希載,而其實則歃血同盟,初無是事,蓋憘自義徵所來,與李成夔呼文,使其子大男書之,其曰:『放火禁營』,先除閔相張將,散金得人心者』,皆憘與成夔捏造之辭也。金海成以崔淑媛內舅之女壻,常與憘密言,要及淑媛解脕,遣其妻母入闕中,有所謀及,王子誕生,憘大驚。海成曰:『後豈無其會乎。』又欲於淑媛生日,置毒于饌而竟不果。憘又謂張希載與海成錢五十兩,李參奉三達,從吳始復圖得錢五十兩,以待之,聞三達與憘言,自期以訓將兵判。憘在信川,所遺金元燮、閔章道、成虎彬書中,使與義徵密議深思,無致後悔,其他辭說,極多陰兇。」憘則曰:「寅欲以歃血事上變,而使俺問于張希載及閔黯、李義徵,義徵使寅自書以來,寅請貸銀于義徵,義徵不許。金海成於王子誕生後,托以辦膳,願得錢數十兩,俺果與之,然豈有鴆害之理?在信川時,寅來傳金元燮及章道之言曰:『寅得忠淸道儒生聚銀文書,將告變。』俺遂與元燮、章道書有曰:『與訓將相議,且使議于虎彬。』仍亦抵書于虎彬,蓋驚動於寅之言也。」及寅與憘、虎彬交辦,憘辭多屈,遂刑訊憘,至七次不服。寅又言:「虎彬置俺于其家,稱以義徵言,續給銀錢米布,又給銀一百兩曰:『是亦義徵所與也。』又與俺以貼裏,〈武士上服之名。〉率俺入局廳。〈闕中局別將直所。〉與之同宿。凡此交密者,蓋欲詗知西人之事也。」虎彬又言:「事若不成,則欲由永肅門犯闕,訓將〈指義徵。〉先驅,吾率局出身〈屬于局別將者。〉以入,則誰敢當之?仍與俺以錦囊,而又有廢君等語,又與銀于朴貴根,欲圖得李秀彦及西人謀逆之札矣。」虎彬則曰:「見寅凶書於憘家,責憘及寅,寅怒而罷,俺遂言于義徵曰:『是不過希望之輩耳。』義徵然之,乃以義徵言,言于虎彬,使逐寅,翌日,寅來言,有族誼,仍請留,俺憐之,脫袴而與之,且與以米。自此雖有投宿之時,更無所與者耳。寅嘗自曜金門,入局廳,俺曰:『此非外人所至也。』趣遣之,豈有同謀之事哉?」及虎彬與寅憘交辨,語多矛盾,虎彬旣使逐寅,又容其來留,卽其一也。寅變書,又在虎彬箱中,其他文書,多可疑。又其中,有所志。〈國俗,以狀訢爲所志。〉是告人不軌之語,而虎彬諉以憤寅淫吾妾,方欲訴于官,遂竝擧寅所嘗言者。是內乘張萬春所書,而勸之必呈者也。且問于訓鍊郞李簹旗牌官申英元,則自訓局,與寅以銀錢米布之數,一如寅所告者,遂刑訊虎彬,至七次不肯服,寅所引李武得。實,〈實人名,失其姓。〉皆以歃血同盟,自歸虛罔,竝放之。蓋武得。實,初以買雞見證故耳。鞫廳諸臣請對,領議政南九萬曰:「李武得等已放。而李成夔則與憘呼文成變書,且金寅言上變時,成夔誘寅,至其家欲害之,此固可問。」判義禁申汝哲等亦言之。九萬曰:「憘、虎彬栲問七次,猶不服,更訊則必徑斃,徑斃則獄辭絶,此將何以處之?」上曰:「憘、虎彬姑停刑訊,只訊李成夔可也。」九萬曰:「金海成爲寅所告,當同鞫。凡人臣謀逆,乃人情天理之外,雖不可以情理推之,然於其間,亦必有事勢之或然與不然。今聞海成妻母,乃後宮叔母,而張希載與錢五十兩,使之置毒云。至親之間,勿論情理如何,揆以事勢,似是必無者,欲得憘自服而處之。」上曰:「置毒,似是人情之外耳。」九萬曰:「寅變書中諸人不拿者尙多,今欲取旨以定,寅以尹憘與金元燮、閔章道、成虎彬三人書,爲謀逆,而觀其辭,有曰:『因金生聞京報。骨驚心寒。須深思密謀善處之云。』三書大旨相似,其言雖涉陰秘,而尋其語脈,是寅告憘以西人謀翻局,憘使三人者告變,似非自與三人謀逆也。」上曰:「其書或曰:『深思密謀。』或曰:『事必成矣。』語意綢繆矣。」九萬曰:「寅得憘書,直上變故,三人皆無答。憘、虎彬旣以他事先鞫,而元燮、章道則欲待憘、虎彬就服,故時未拿,何以處之?」上曰:「憘、虎彬若死,無可憑問之路,金、閔兩人,先拿以問,在獄體何如?」九萬曰:「鞫獄事重,不敢自下低昻,惟在聖上裁之耳。但憘虎彬,自謂爲誣陷西人之計,而非爲謀逆。夫誣陷西人,旣非鞫問本旨。今以此事按覈,秪益爲憘、虎彬自明之證,舍重問輕,亦違獄體。至於永肅門事,若當上下陵替,名分都喪之世,則容或有之,卽今國家雖多變故,君臣上下之分猶嚴,以局出身數十人,突入闕門,雖凶逆之人,猝難生意。若謂謀逆,則此事最關緊,故已鞫虎彬矣。憘與元燮等三人書,非但憘等已自服,文籍亦可考證。寅又尙在,可從後問之。」上然之。九萬曰:「置毒與犯闕,無他證左與文書,只出於寅口耳。以此憘、虎彬辭連諸人等,亦欲待憘、虎彬就服,拿之。」上曰唯。九萬曰:「虎彬箱中文書,有欲呈捕盜廳狀子及聚銀成冊。〈列錄文書之稱。〉而皆是訣陷西人之語也。以此問于虎彬則曰:『此冊此說,皆寅所傳於吾,而厥後寅淫吾妾,故欲治寅罪,將呈捕盜廳,而張萬春實書所志。』問於寅則曰:『此冊此說,吾未嘗傳於虎彬,而吾與其妾淫,故欲求吾之罪而作此言耳。』然則以此以彼,皆歸於虛,張萬春別無可問,而或言萬春當拿,將何以處之?」上曰:「其勿拿。」時禁府問張希載,不肯自服。上判批,命嚴刑得情。九萬曰:「張希載之罪,未知其律輕重如何,而旣是自上所已知者,顧何必更得其情也?希載是王世子至親,論以八議之法,遽加刑訊,殊甚未安。」上曰:「大臣言如此,其使勘罪。」九萬曰:「希載事,與閔黯相連,而黯旣爲大臣,大臣無戮辱,觀於賈誼疏而可知。法文年八十不加栲訊,則議老議貴,宜無異同,乞以衆證定其罪。」上曰:「卿言不無意見,其勿刑訊。」九萬曰:「國家不幸,自十數年來,四易朝廷。當其易也,誅戮輒行,人人懍懍自危,一國中分,相爲讎敵,臣猥蒙洪造,復站位著,世皆目以他日誅戮之人,將何以鎭人心而做國事乎?爲今之計,不可不一反前日所爲,而執法之臣,每持一截之論,昨日臺啓,亡以過乎?己巳之事,非諸臣獨自爲之者也,乃出於國家處分,則臺言雖若是,自上宜曰:『是予之過也。』豈但爲諸臣者罪?仍使寬減其罪,則人心之感動,後世之欽仰,爲如何哉?」上嘉納之。九萬曰:「改紀之初,被罪諸臣,固當竝宥之,而數白于上,於事體不可,請使該曹,抄書以入,仰備稟裁。」上可之。司諫朴世𤎱啓言:「宋時烈被罪時入侍大臣權大運、睦來善、金德遠,判義禁閔黯及首發臺論金澍、沈橃、趙湜、李元齡,旣以他罪,方在竄逐囚繫之中,今不必論。其餘臺官權瑎、李玄紀、李壽徵、李萬元,請竝遠竄。」上從之。是政院曾所考出者也。
○設三省鞫廳,問殿牌作變人永輝、夢先,取服正刑如法。
4月27日
[编辑]○甲午,忠淸道沔川郡雨雹。
○以安世徵爲弼善,朴萬鼎爲輔德,權是經爲咸鏡道觀察使,申翼相爲右參贊,拜右贊成朴世采爲左議政,左參贊尹趾完爲右議政。
○時上用南九萬言,命停張希載刑訊。入侍臺官朴世𤎱李宜昌不能爭論,人皆非之。世𤎱等乃引嫌自咎。持平金演論張希載供辭,半吐半呑,猶欠明白,更不究問,除刑還配,有乖獄體,請嚴覈得情。上不從,旋卽停之,蓋上命以諺札事,勘希載之罪,而臺官誤謂還發配所,啓語如此。翌日南九萬箚言其非,演始引嫌去職。
4月28日
[编辑]○乙未,御晝講。
○副司直金時傑上疏曰:
臣忝爲問事郞,具知獄事顚末,竊有所未解者三,尹憘所與通書者,閔章道、金元燮,所援引者,李三達、金海成,而尙不逮問,以相參覈,此臣之未解者一也。成虎彬屢擧金元燮之名,且言張萬春之事,而一不盤詰,此臣之未解者二也。李義徵之出給銀貨,李簹旣已直告,而終不究問,此臣之未解者三也。凡此數事,俱係關紐,而放過不覈,獄體不當若是,臣不知鞫廳諸臣之意,果何所據,而知義禁徐文重所爲,實有駭惑者,寅與憘面質,明有厚糧料得軍情,嗾儒臣探內事之說,而文重謂非緊要,使不得書義徵銀貨與知者李簹,則其情節不可不問。而文重又以爲不可,出力沮之,幸賴大臣意堅,卒得逮問,及簹之供,如告者言,則文重意殊不自得,至於威喝告者,以杖拉口,使不得畢其說,密囑郞官,近上〈刑訊之規,近膝尤毒。故曰近上。〉用杖,欲罪人速斃,蓋其意殆若有所庇護而然,豈不異哉?凡獄事之虛實輕重,固難逆知預覩。而至於辭連之人,隨卽推覈。正所以爲明允審克之道也。今也只將二囚,硬加栲訊,泛讀問目,急準刑訊,口所欲言,呑吐而不及達辭,所連及倚閣而不復問,今此二人者,或有冤狀,終不能自明而枉死於衍楊之下,則豈不謬哉?竊觀大臣之意,初未嘗有適莫,訊問議讞,一以詳審爲言,亦頗疑其只訊兩囚之爲偏,而特以一知事〈指文重。〉故,鞫獄事體,終無以正,而人心凝鬱,終無以解也。且謀害坤宮之人,何等兇逆,而高臥西間?〈禁府之獄分西南,西以處罪輕者,南以處當死者。〉不少嚴防,此亦文重所主張,而判事〈指申汝哲。〉爭之不能得者也。況遣人問候,以通慇懃,供辭文字,指揮刪潤,外言喧藉,前所未聞?宜殿下明察而嚴飭之也。「
答曰:」兵判乃國家倚任之臣,爾不過一問事郞也。乃敢挺身投疏,凌踏重臣,噫!更張之初,群彦彙征,協心共濟,是予所望,而曾未幾何?先事傾軋,如此之論,予不欲觀。而如此之習,予不願長也。「
○以申汝哲爲工曹判書,擢李濡爲平安道觀察使,宋光淵爲開城留守,以李弘迪爲忠淸道觀察使,韓聖佑爲司諫,安世徵爲掌令,金宇杭爲修撰。
○領議政南九萬上箚辭職曰:
古之治獄,親與老與貴者,有不忍加以拷掠之刑,則以衆證定其罪,乃法例也。今希載所坐,自上親見而問之者,其爲明白,不啻衆證而已。以此照勘,自有其律,必欲取服,輒加血肉之刑,終有所不安。至於閔黯則自禁府取供不服,若欲取服,則亦當加以刑訊,無論國朝故事,近者許積吳始壽,猶不加刑訊,則今黯所坐,未必有加於二人,而況其事明白?聖明親見其札,則亦不待衆證而可定者,臣意本出於此。入侍臺官,旣以不能爭執爲嫌而遞,又有仍囚嚴覈之請,臣率爾之罪大矣。
上賜批優答之。
4月29日
[编辑]○丙申,御晝講。
○領議政南九萬上箚,以金時傑疏,引嫌乞免,有曰:「大臣專斷鞫獄,則一任一知事所爲,而不得爲有無者,不但失職之罪,其沒身之羞愧,爲如何哉?干連人之不拿,獄事之虛實,臣與鞫廳諸臣,細達于榻前,臣何敢察察言哉?臣罪當被沈族之誅。」上遣承旨賜批,旨意縷縷。九萬辭以情病不出。上勉諭至三,亦不應命。
4月30日
[编辑]○丁酉,御晝講。
○以洪受瀗爲執義,鄭澔爲持平,宋廷奎爲司書。
○知義禁徐文重上疏曰:
凡罪人供辭問目之外,無一倂盡記之規,得其情節,務在嚴秘。大臣以下,密席完議,定其當刑當拿,以取聖旨,何敢私相言議,容已意於其間也?今者金時傑獨自執筆,高大聲色,與相抵抗,重言複語,似近指誘,設辭借諭,或嫌勒成喧聒,有同訟場,諸囚無不竊聽。問一人以至達朝,事漸稽滯,取服無期,王獄事體,不容若是。臣累使羅卒禁攝,無得紛鬧,只取緊要之語,當時實狀,不過如斯。而其他臚列之辭,皆非臣言,都事之私議重刑於問事者,何與於臣。而謂之密囑耶?且時傑何以逆探臣意,而謂欲速斃耶?王獄不嚴,內言未出,外言先入,罪名輕重,多在爰書之外,今之治獄,不亦難乎?臣與閔黯,有連姻之義,而當初就拿,臣適遞金吾,羅卒之往,一番致問,及臣再入,黯之罪名始彰,臣何敢更問也?況其就拿納供,皆在臣未入府之前,置之西間。臣何主張?供辭刪潤,尤無可論。
上批諭甚厚,斥時傑以構誣。
○下備忘記曰:
金時傑當更化之初,不念共濟之義,欲售傾軋之計,滿紙臚列,罔非構成,敢以參鞫大臣重臣,倂驅於不韙之地,用心不正,奚至於此?正是浮薄喜事,則旣非讜直狂妄者流,又非官師相規之比,今若諉以別諭纔下而全無規警,則何以尊朝廷而革弊習乎?姑先罷職不敍。「
○吏曹判書柳尙運上疏言:「閔黯以咸以完變辭就拿,事異鞫獄,使置西間,及承判付,罪名甚重,而初未覺察,旋卽狼狽,致使重囚,失於防嚴,乞勘臣罪。」上優答之。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戊戌,流星出天中。
○司諫韓聖佑上疏曰:
金時傑數徐文重之緩獄,及文重疏出,時傑之言,盡歸虛妄。文重旣是治獄之臣,時傑亦在問事之列,在外者固難是非,而第文重擧治獄舊例,而於一二事,猶有未盡辨者,豈時桀之言,因此而發耶?構成傾軋,非時傑本心。殿下以此罪之,非體下之道,因以疑今日之臣,朝著和平,其可望乎?
上不納。文重因此陳辭疏,仍出城外。上賜批縷縷勉諭。
○御晝講,仍召見輪對官。
5月3日
[编辑]○庚子,平安道義州、朔州雨雹,如鷄卵。
○執義洪受瀗上疏曰:
臣以問事郞參鞫,以目擊者言之。徐文重雖諳練獄體,其怍頗急。金時傑雖意在詳審,其言傷煩性急。故或失之簡率,傷煩故或流於支蔓,以急對煩,宜其不相合也。是以時傑之所欲問者,文重或沮之,文重之所放過者,時傑或疑之,積不能平,以至於此,迹其爲心,皆出於爲公,及其疏論,下語太過者,文重近有浮謗故,以不平之心,疑謗言之或實也。至於近上用刑一節,頃當夜鞫,有一都事,言于刑吏,使之下杖必高,臣適聞其言,回顧呵止,問其人則與文重素非相識者,密囑之說,實是情外,此時傑之過也。大臣久不視事,重臣以護逆自咎,臣未知鞫獄何時了當,朝議何時可平耶?若使大臣,容受盡言,兼收長短,濟以中道,重臣引爲改過,不較是非,則許多之事,自應氷釋。雖然大臣重臣,非不知此,而惟以祈免爲心者,殿下體下之誠,有所未盡而然也。殿下誠心不足以交孚上下,今日之所嘉奬者,或爲異日之罪案,今日之所禮遇者,未免異日之誅殺,進退之人,乍賢乍侫,用舍之際,或抑或揚,故今日改紀,順天理合人心,而群下之情,猶懷恐懼,惴惴焉以救過爲心,以免罪爲幸。緩獄之事,設或如言者之說,亦未必不由於此,而過自咎責,必欲解免之意,從可知矣。願聖明痛自刻責,刊去虛禮,務存實心,雖嚮用之臣,有罪則勿復容覆,雖踈棄之人,可恕則勿復移怒,使群下灼然知善之爲福,惡之爲禍,則人無反顧之憂,國有平明之理矣。
上批曰:「以浮謗疑之,時傑安得辭其責哉?疏末所論,正中予病,可不猛省焉?」
5月4日
[编辑]○辛丑,上遣承旨,諭領議政南九萬曰:「不幸鬧端橫生,疑人太深,大臣諸宰,一時引入,廊廟殆空,景象不佳,言念國事,幾忘寢食。噫!夫人之情,累經事變,自有懲毖之心,況十數年來,朝著之數數反復?究厥所以,寔予燭理不明之過,予方深悔旣往,痛自刻責,快祛疑阻,務盡誠意,願卿勿以予言爲不可信,亦自惕慮,展布所蘊,上下有交修之美,國家致和平之福,實區區冀望於今日者也,勿之介懷,俟得少間。」〈時南九萬引疾故也。〉卽起視事。
5月5日
[编辑]○壬寅,時刑訊趙嗣基十次不服,掌令金弘禎:「論罪人趙嗣基,窮兇極惡,不可一日假息於覆載之間。政院之啓,以王府常憲爲重,不無所執,而反有失於討罪之大義。嗣基之誣辱先后,明白彰著於疏中,更無可問,則直爲結案,未爲不可,若使嗣基,徑斃杖下,國家之法,無所施矣,請亟正邦刑。」上從之。禁府堂上皆引嫌不出,以嗣基正法事,牌招三降,亦不至。
○戶曹參議金昌協上疏曰:
臣不孝之罪,上通於天,固已久矣。昔緹縈,一女子耳,猶能以咫尺之書,感回主意,脫父於刑禍。田橫之客,非有骨肉之恩,而徒以義氣相感,不惜一死,以相殉於地下。若臣當先臣禍變之日,進旣不能碎首北闕,以丐其生,退又不能引伏歐刀,與之同死,是則身爲男子而曾不及一弱女,親爲父子而反不若從遊之賓客也。且齊女號天,震風擊堂,燕臣痛哭,嚴霜墜夏,夫精誠所感,上干蒼天,發見精祲,而今臣竄伏窮山,隱忍偸生,曾不能奮發至誠,感動陰陽,以幸宸聽之一悟,向非殿下之至仁至明,則臣雖老死塡溝壑,終無以白先臣覆盆之冤,而洗其丹書之籍矣。先臣立朝四十年,事君行己之方,憂國奉公之節,俱有本末,不待陳述,而小心謹愼,不以權位自居,謙恭畏約,終始如一日,其於鬼神之忌,人道之禍,宜無自以致之。特以臣之兄弟,無一行能,而相繼登朝,驟躋下大夫之列,榮寵赫然,爲世指目,而臣等罔念負乘之戒,止足之訓,冥行冒進,乘至盛而不反,終使滿盈之菑,獨及於先臣,而臣則倖免,臣每念及此,慙痛冤酷,汗淚俱下,竊自誓長爲農夫,以沒其世,而不復列於士大夫之林,久矣。今若彯纓結綬,以馳騁於當世,則是將重得罪於仁孝君子,而無以見臣父於地下矣。「兵曹參議金昌集亦上疏,大意略同。
上竝答曰:」宵人之禍,何代無之,而未有如曩時之慘毒也。先卿之體國純誠,可質神明,而未暴心事,飮恨泉塗,靜言思之,寔予之過,至冤昭雪,群奸逬裔,於爾有何不安者哉?「
5月6日
[编辑]○癸卯,右議政尹趾完從縣道上疏辭新命。上賜優批,遣史官與之偕來。
○領議政南九萬上疏曰:
禁府堂上,一日三召不進,此皆臣居百僚之右,首先誤事,波及諸人之故也。時傑旣斥臣等,其言虛實,非臣所敢論。然使殿下,得聞所不聞,則是今日言路也。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何可先加罪罰,使言路阻塞乎?斥逐言者,使被言者晏然,誠有所不敢者,乞還時傑罷職之命,以示優容然後,警責禁府堂上而更召之,稍存朝廷體貌,徐文重之密囑郞官,必有其人,自朝家一辨其虛實,乃可議進退,許遞金吾之任,似爲可。
上奬諭以病裏憂國,陳白甚當。遂許採施。下旨命禁府堂上從重推考。判義禁申汝哲,知義禁尹趾善,同義禁鄭載禧,始應命。
○廣州幼學李時俊上疏言:「己巳敎文,去國舅姓字,〈指金萬基。〉有若討逆傳檄者然。使當日臣子,少有母事仁敬王妃之心,何敢誣辱其親,至於此極?仍言吳斗寅朴泰輔,宜加特贈,其時叫閤諸臣,亦不可不收錄,疏放之典,貴於均施,請更使金吾,考啓裁處。」上嘉納之,特贈收錄二事,令該曹稟處,後吏曹判書柳尙運侍上言:「人君有過擧,爲臣子者,陳疏力爭,固其職耳。不必以此褒贈。而吳斗寅、朴泰輔不幸先死,不得與覩今日之慶,時俊疏如此,若有隱卒之典,則有光聖德。」上曰:「兩臣忠節,可比於孔道輔,旣許復官旌閭,卿言如此,其贈吳斗寅議政,朴泰輔正卿。」
5月7日
[编辑]○甲辰,月犯軒轅右角星,白雲一道,起乾方指巽方。
○上旣因南九萬箚,命辨徐文重密囑郞官之事,政院請問金時傑。上從之。時傑詣政院對曰:「夜鞫時,禁府都事尹以豐,低聲語吏人,使之下杖必高,洪受瀗呵止之。翌日臣問其故於以豐,以豐曰:『此豈一郞官所敢擅爲者?堂上之令至三,不得不如是。』又問其堂上,卽文重也。以豐旣是向時人,而堂上之令,又非諸人所同聞,情迹頗黯黮,故謂之密囑耳。」上曰:「尹以豐之言,造意不正,顯有脅持之迹,其拿問。」於是,禁府囚以豐。同義禁鄭載禧上疏曰:
日者訊囚,適在夜深,下杖錚然有聲,蓋邏卒不謹,誤下於圍脛之鐵耳。臣與徐文重,聯席而坐,言于都事,使檢之,郞官施刑稍高之語,必由於此也。齊坐申飭,指爲密囑,可謂疑惑之甚,臣不卽自引,使同僚得大罪,而究問逮於郞官,臣罪更加一節矣。文重所言,臣亦言之,而郞官之只擧文重,不及臣名,豈未及察耶?乞下司敗,與郞官均其罰。
上優答之。及以豐供對,如載禧言,上命原放之。後時傑上疏曰:「鎖足之鐵,垂在踵下,假令羅卒,誤杖之,必不下於此,以豐若果以勿犯鐵索爲言,則洪受瀗又何爲呵止?而以豐於其時,何無一言辨耶?諸堂上果一體申飭,則雖倉卒之間,何不直曰諸堂上,而特擧一知事爲答耶?大抵臣疏中密囑郞官近上用刑,係是緊重之語,其時事實,果如以豐所供,則文重何不於對辨之疏,具陳曲折,而乃曰都事之私議重刑,何與於臣?其言落落,若初未有疑似之迹者?而載禧何不於引咎之疏,擧此爲言,而乃於以豐被拿之後,方有分疏,有若預爲以豐置對之地也?今若下臣司敗,使與以豐明白對辨,則虛實可見。」上命還却之,且敎曰:「金時傑敢於朝家處分已定之後,又上一疏,張皇自明,大加慍怒,齮齕愈甚,如此不正不美之類,不滿一哂。」受瀗引避曰:「夜鞫喧鬧,臣只聞以豐勑下吏用杖須高之言,被臣呵止,未聞其所謂勿犯鐵索也。」文重上疏辭職曰:「密囑,必須辟人私語,而臣實無是,前疏不知所以自辨,誠不料席上酬酢之言,變換旨意,指謂黯黮,打成今日之罪案也。」上批斥時傑以處心不美。載禧又上疏言:「密囑二字,語意依微,意或有別事,故未卽引罪,及見政院所對之辭,始知其無所指的,略有陳暴,不意時傑之言,又如此也。」上以時傑好勝自明,殆同訟場爲敎。
○左議政朴世采,從縣道上疏辭新命。上賜批慰勉極勤摯,遣史官諭之,仍命偕來。
5月11日
[编辑]○戊申,開城府留守宋光淵,全羅道觀察使崔奎瑞辭朝。上命引見勉諭而遣之。
○義禁府言:「趙嗣基刑訊,今過十次,尙不承款,又因臺臣言,徑先正刑,事涉顚倒,不敢不以法論之。」上敎曰:「窮凶情節,已露於疏中,不必訊問。遂斬之,籍其家産。」
○掌令安世徵:「論李玄逸,曾於中宮殿下出處私第之日,投進一疏,語意絶悖,有曰:『不循坤彝,自絶于天。』又曰:『爲設防衛,謹其糾察。』噫嘻!自絶于天,罪名如何,而乃敢勒加於不敢加之地?謹其糾察,亦未知欲防何事,而其所下語,若是嚴秘耶?前後凶徒,語犯中壼者,未有若玄逸之甚也,請拿問勘罪。」上從之。
○禮曹請焚司僕寺所藏禧嬪舊輦寶鞍諸具,上可之。
5月12日
[编辑]○己酉,夜火星入軒轅右角星,白雲一道,起乾方指巽方。
○以金構爲承旨,柳尙載爲副修撰,兪集一爲正言。
○命弘文提學朴泰尙,試士泮宮,賜尹趾仁及第。
○初禁府以臺論,問申厚載,厚載對曰:「俺之赴燕也,恐淸人詰之,議于其時三公,睦來善言:『奏文中,旣有不順二字,當以不恭順爲對。』金德遠謂:『當以備忘辭意爲對。』故俺之入奏上前,有曰左相言如此,右相言如此,而政院記事則以或以爲書之,亦異於俺之所白也。」上命加來善栫棘,放厚載。承旨李東郁侍上言:「政院記事則曰:『不恭不敬。』厚載則曰:『不恭順。』語意有輕重之別,更加推覈,可以酌處。」上乃還前旨,仍囚厚載而問之,對曰:「俺年老神昏,不能追記,嚴問之下,反覆思惟,政院記事,非爽實耳。」上命來善仍其配所,嚴加栫棘。厚載自禁府稟處,遂以詐不以實,論徒配三年。
5月13日
[编辑]○庚戌,御晝講,仍引見平安道觀察使李濡,以方辭朝也。都承旨李彦綱曰:「李禎以成川府使爲諫官上疏言,品官是公私賤之裔。儒生是流離編伍之曺,不孝不慈,視以爲常,擧一道而詬辱之。本道儒生,上章自辨,該曺覆奏,以禎言爲是。西人尤憤鬱,品官儒生,雖或有卑微者,何至如禎言哉?」上命罷禎職。濡以本道年饑,請得賑恤廳穀以濟之。上使議于廟堂,廟堂許與二萬石,覆奏旣晩,轉運又遠,近秋始散,旋復徵納,民皆怨之。
○大司諫申琓、執義洪受瀗、司諫韓聖佑、掌令安世徵、金弘禎、正言兪集一、李寅炳合司論:「自己巳以後,權奸柄國,倫彝斁絶,章牘之間,奏對之際,侵逼坤宮,靡所不至。睦來善職在大臣,做不恭不敬之語,指敎奉命之臣而達于前席。閔黯爲主文之人,敢以貽禍後嗣之說,入於頒敎文字,而播告中外。噫!爲人臣子,縱不能碎首力爭,秉義效死,而其何忍以此惡名,勒加於不敢加之地,若是無嚴乎?請竝嚴鞫處斷。」上曰:「來善不特此也,頃年李鳳徵疏,有仁敬王后在天之靈之語。來善陳達於榻前曰:『仁《敬王后》,用在天字者,亦甚可怪。』噫!爲臣子而使不得用在天二字於國母,予嘗痛惋於來善無將之心也,仍從之。」鳳徵嘗疏言戚里及主家事,又曰:「金萬重母喪,將賣田宅營葬,請給其需,翼陵在天之靈,庶可慰悅也。」蓋萬重母,卽仁敬王后祖母也。來善斥鳳徵於上前曰:「鳳徵言皆非,而其曰:『翼陵在天之靈者。』下語尤不當矣。」以故上旨如此。
○副修撰兪得一上疏曰:
今日第一義,只是彰明倫紀,以補我殿下正家御邦之化,而謀害國母之首惡,久在西間,任其偃息,尙不嚴鞫正法,朝野憤痛,無以自抑。金時傑歷陳徐文重周遮庇護之狀,不無過激差舛之端,而其言不可斥也。文重對疏,短於自辨,長於怒罵,殊失重臣自處之義,大損朝廷相敬之風,兩司之臣,猶不劾正,固出於斟酌姑息,而所關甚大,終不可無言也。
上批曰:「短於自辨。猶不劾正等語,有欠和平,亦乖鎭定,予深惜之。」
○左議政朴世采從縣道上疏言:「臣之首尾兩行,〈謂癸亥戊辰造朝事也。〉一無所益於國家,徒爲僨敗之歸,今將何顔,更入脩門,以汚淸朝而忝聖簡耶?」上答曰:「今者辭疏,陳列難進之嫌,始覺予向時緇衣之誠,不克有終,以致大不安于卿心也。噫!前後便殿奏箚,實出赤心,斷斷無他,而予未徐究,輾轉狼狽,寔予之過,斬悔曷喩?然深懲旣往,方圖維新,是予所以一召再召,必欲其偕史官造朝者也。」
○下敎曰:「吳始壽窮兇,與嗣基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及今權奸恣意,欺誣之罪,旣已痛懲,則不可置而不論,追奪官爵。」
5月14日
[编辑]○辛亥,御晝講,初李世白嘗言:「平安道宜如北路設科,以慰民心。」旣得旨未及行,己巳禮官,謂異北路,請停之。至是,世白以特進官侍上言:「西北均是遐方,旣許旋止,未免失信。」上命該曺稟處,徐議擧行。禮曺請待秋。上可之。
○兵曺參判李玄錫上疏曰:
臣竊見庚申後一番人所爲,多不循理,以譏察爲長技,以私逕爲能事,臣心實鄙之,而職非言責,不敢徑有論斥,未幾譏察者果敗,而私逕畢露,則聖上之明斷赫然,孰不欽歎哉?然而人心世道,似無大更張之擧,臣意竊謂新局猷爲,或有萬一彷彿於前車,則甚非更化之義,大失毖後之道,適忝臺憲,敢有所論,而猶不欲索言之也。但以漢昭烈所云:『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者,反復辨列。』臣非有所顧瞻而强爲是說也。孟子謂:『不嗜殺人者,能一之。』斯固天下之正理,天地以生物爲心,而人得天地之心以生。是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之道,不越乎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而已,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天眷吾東,聖德日新,近習之徒,獲罪於往歲,而明斥其密啓之慝,按獄之臣,被譴於今日,而所坐者,羅織之名,則曩臣所謂危絃不改,覆轍踵尋者,不幸而又一驗矣。痛前之暴而欲其仁,嫉前之譎而勸其忠,能思竭忠而效節,庶幾輔仁而敷德,向所謂譏察之害,私逕之弊,倘能自此而永絶,則豈不休哉?君臣一堂,和氣藹然,都兪吁咈,誠意交孚,言議無私,是非皆公,明如日月,有目皆見,震如雷霆,有耳皆聞,則又何情志之或阻,而至於締結宦寺,以開私逕乎?昔李沅謂:『人臣有密啓者,非讒卽侫。』此眞格言也。司馬光亦云:『平生所爲,無不可對人言者。』人所云爲,苟無不可對人言者,則顧何事乎屑屑潛囑於君父哉?嗚呼!凡玆規切,皆是旣往之失,而臣所以娓娓不知止者,實出於深惡痛懲之忱,而亦願昭示方來,永作監戒,變汚俗新風化,臣無有作威。刑不上大夫,闡亞聖之遺訓,以徼太平無疆之福也。頃日臺官論罪己已庭請之諸臣也。比之於造訒,仁弘,此固疾而甚之之辭也。噫!一次陳請,不敢力爭,其恇怯銷沮,莫能抗言之狀,律之以朴泰輔等所樹立,則其罪固大矣。以此爲案,彼亦不辭,而至擬以造訒、仁弘,則亦有說焉。造訒、仁弘,挺身而主張廢論者也。己巳諸臣諍議而不克堅持者也。歐陽脩之言曰:『父病而不躬進藥者,雖無愛親之心,然未有殺父之意。』使善治獄者蔽之,當與操刃殊科,此豈非擬議之當乎?措語差重,則用法或偏,是臣區區之過慮也。況臣之職,是庚午削黜以來所未叨者也?其時指臣爲後日圖者,臣嘗付之一哂矣。倘臣孜孜於名宦,則何不結舌緘口,從容進取,以保美爵,而顧乃危言覈論,自速顚沛,以規不可必之後日地哉?今玆拂拭,有似起廢,執迹而觀之,將謂斯何?臣之所嘗哂者,必當反哂臣矣。「上問于政院曰:」此疏何如?「政院言:」臣等取其疏本,反復詳見,則大意欲朝廷懋好生之德,杜私邪之逕,其所爲言,自附於規戒之義。而第拈出其庚午疏辭,推演分柝,歷擧前後翻覆之事,歸之一轍者,全無邪正是非之分,下語遣辭,顯有左右,引事借諭,無非謬戾,況天討有罪,象以典刑,唐、虞盛代之所不能無,則當此奸兇矯誣之後,所以明倫植紀,討罪懲惡之典,其可以專務姑息而廢閣不行耶?但當以哀矜欽恤之意,存於其間,不使無辜,濫及焉耳。至於合啓中仁弘、造訒之譬,此固一時峻激之論,誅心之筆,或欠稱停,而朝家用律,止於流竄,則不當更爲分疏營救之言也。大抵玄錫,因庚午之疏,爲其儕流之所攻,幾不能自保,則及今自解之言,不得不如此。若其支辭蔓語,隱伏回互,殊不白直,而在聖人聽言之道,不必深究其意,惟當受而置之,使異同之論,竝容於包荒之中。「
上曰:」玄錫意在自解,而語意隱伏,互回實多,謬戾雖不罪之,無足觀者,此疏還給。「
5月15日
[编辑]○壬子,全羅道鎭安縣,雷又雨雹,積至寸許。江原道三陟府大風,平陵驛村一百四十餘戶火。
○持平鄭澔上疏言:「趙嗣基所犯,旣無可問。欲以栲訊取服,則覆載難容之賊,偃息於圜狴之間,此何理哉?金時傑以鞫事縱緩,陳疏駁正,而目以傾軋,罷斥言者,臣恐殿陛之間,朝廷之上,雖有禦下蔽上之奸,將無以知之,此豈少憂?」上批,諭以兩事,已有處分。
○楊州儒生朴珣等上疏曰:
斯文之興喪有時,聖上之執德不一,故宵人之讒,得以間焉。己巳安𤩴、李玄齡,祖述群奸之構誣,而聖上崇儒之誠,不承權輿,爲讒舌所變遷,則黜享一事,獨不爲今日悔悟之端乎?聖批之答辛相東也,有曰:『事涉顚倒,用是難處。』臣等尤有所未解。前日之黜,旣失於顚倒,則庸詎知今日之復,不反得於顚倒乎?務得至當,大慰士望,則雖朝黜暮復,不害爲踣碑立碑之規也。「
上答曰。權奸欺蔽之狀,業已覺悟,則矧玆事關斯文,係時汚隆者乎?仍令該曺稟處。」
○以金世翊爲持平,金宇杭爲副校理。
5月16日
[编辑]○癸丑,夜。月犯南斗第五星。
5月18日
[编辑]○乙卯,左議政朴世采又從縣道,上疏辭職。且曰:「孝宗奮發大義,將有所爲,不幸中道禮陟,是爲臣民至痛,式至殿下,眞所謂遺朕以平城之憂者。臣於癸亥所進三箚,遂言此事,又於戊辰,進萬言疏,輒以此爲進,非欲不量形勢,遽然從事於敵國,要之不昧大義,蓄力相機,以善其後圖。苟不能然,是將冠屨倒置,綱常泯絶,國不爲國而人不爲人矣。」又曰:「殿下命於賤臣告身,特刊年號,第今相職,自與諸曺時不同。客使之至,必有弘院之先迎,南宮之齊見,例不可廢。且有大事,亦得奉命而出疆,況於譯舌往來,當知三公姓名,如或責之曰,某大臣何爲不出?殊非細故。此臣所以不敢仰承盛命者也。」上賜優批慰諭,仍命疏本留中。
○以李世選爲御營大將。
5月19日
[编辑]○丙辰,以鄭重徽爲京畿觀察使,閔鎭厚爲說書,金鎭圭爲修撰,閔鎭周陞江華留守,李寅煥爲慶尙道觀察使,特除李世選兵曺參判。
○吏曺參判尹拯從縣道上辭疏,自引其身伏草莽,害及世道之罪。上賜批勉諭。
○兵曺參議金昌集上疏曰:
曩日群小,構誣先臣,所持以爲案者,大槪有三。一則交通宮禁。一則庚申治獄。而其一卽始壽事也。所謂交通宮禁者,其有無虛實,聖明尤宜深燭,此不必辨。至於庚申獄案,其案甚大,朝家姑不擧論,臣不敢遽辨。獨始壽一事,聖上旣已發端,不可不一辨,臣聞始壽之被鞫也,所引證左甚衆,逮問皆無情實,最後又引閔熙,時熙方竄。金德遠在金吾坐,上言曰:『是欲遷延獄事,又引在遠之人耳。決知其無實,不如直爲處斷,先臣亦知其無可問,而特以其嘗備員大臣,按治不容不詳。』故竟亦逮問閔熙。熙至,其言又相左。德遠曰:『吾已知其如此,渠雖萬死,更有何辭?』於是,遂有末後處置,而榻前詢問時,德遠無復異議,及其退也,諸大臣顧問德遠。德遠曰:『至當至當。』夫以德遠之狡猾陰慝,與始壽結爲死黨,而曾無一言半辭以相支拄,其時按治議讞,無一毫未盡者,卽此可見矣。十年之後,德遠乘時變幻,公肆欺誣,其言有曰:『如使始壽,欲害時烈,罪名狼藉,直加誅殛,何患無辭,而必藉彼人之言,陷於誣上之大逆乎?』夫臣强之說。豈直爲構誣宋時烈而已哉?蓋將盡敺一隊士類而網打之,則惟此爲好題目,而自前群小誣時烈,不曰:『遙執朝權。』則必曰:『擅弄威福。』此皆臣强二字之註脚。然自我而誣之,猶不若借異國之言而誣之爲有力而易售也。用心設計,至於如此,豈能逃於天鑑之下哉?且彼輩輒曰:『譯輩承望變辭,陷始壽於死地。』果使譯輩,出於此,則己巳之獄,鍜鍊極矣。桁楊楚毒之下,何求不得?而卒無一人承款,終始一辭,至死不變,又何爲耶?臣聞吳尙游之擊錚也,德遠力止之而不能得。蓋德遠奸黠,深知此獄本末,度其不可飜故耳。「
上答曰:」金德遠反復陰狡之狀,寧不痛心哉?「
5月20日
[编辑]○丁巳,初義禁府屢問張希載,希載輒對以精神昏迷,未能記憶,而且曰,咸以完將爲告變之說,旣親聞於閔黯,似以此有所內達也。「上判曰:」諺書旣所親見,不必更問,而與黯、以完陰謀秘計,隱然嘗試,纔過一二日,黯果入奏。噫!旣欲謀害國母,又欲欺君父起誣獄,其以此二罪之已著者,照勘其律。「禁府言:」謀害國母,是逆也,自本府照律,有所不敢,請移于鞫廳。「上曰:」希載之二罪,固莫大。而第以世子至親,宜有酌處,其議于大臣。「大臣南九萬言:」希載之罪,旣干惡逆,流入諺札,又是上所親覽,則非在下衆證之比,直爲照斷,似無不可。且漢之薄昭,文帝之舅,又有代來之功,而猶不貸其死。今希載言其親則輕,言其罪則重,設令王世子年已長成,必自有以義滅親之請矣。但世子方在幼沖,不能有所省知,而外姓至親,惟希載一人。此殿下所以憫惻哀矜而有此下詢也。孟子所謂:『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者』,豈非若此等事耶?「上判曰:」今遽置法,誠有所矜念,特命減死絶島安置,嚴加栫棘。「
5月21日
[编辑]○戊午,司諫韓聖佑、正言兪集一、李寅炳:「論張希載流入諺札,誣及坤殿,欺罔君父,大起誣獄,是何等惡逆,而豈可不待吐實,徑先酌處乎?大臣之獻議,聖上之伸恩,非不知意有所在,而處分不明,獄情大乖,坤殿之受誣,無以昭洗,人心之疑惑,無以快釋,況其諺札中如此如此者何語?隱然嘗試者何事?而其所經營設計,非希載一人之所獨爲者,通謀造意之人,終不質問,直爲勘斷,亦豈按法討罪之典哉?請依禁府啓辭,移送鞫廳,嚴覈處斷。」執義洪受瀗、掌令安世徵、金弘禎,持平李世翊,亦發嚴覈之論,有曰:「殿下之敎,雖甚洞快,而希載每以不能記憶爲供,豈宜徑先酌處,使罪人不服,人情不快乎?」上竝不從。
5月22日
[编辑]○己未,忠淸道幼學林鳳珍等上疏言:「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道學之盛,且論李玄齡等之疏,承仁弘、弘老、振後、㮨等之餘論,竟至毁我成典,亂我祀禮,其誣毁先正之罪,不可不明示好惡,拔本塞源。」答曰:「拔本塞源,語甚明快,李玄齡之掇拾邪論,乘時醜正,誠有不可不深惡而痛懲者。仍命該曺稟處。」後禮曺判書尹趾善侍上言:「京畿儒生前後上疏,請復李珥、成渾文廟從享。此事至重,只因鄕儒一疏,自本曺草草擧行,殊欠愼重,令議大臣,特賜處分,實光聖德。」南九萬曰:「兩臣復享,孰有異議?然凡事之重且大者,尤宜致愼,前日之黜,今日之陞,皆因儒生陳章,該曺擧行,非謹愼之義。今大臣只有臣一人,須待諸大臣皆至,更議爲可。」上曰:「廣詢大臣,固爲愼重之道,然始爲醜正之徒所欺蔽,使兩賢臣,竟至黜享,予嘗悔恨。若復慮其顚倒而不卽擧行,終爲欠典,特命兩臣復享。」
5月23日
[编辑]○庚申,時尹憘、成虎彬俱死,鞫廳刑訊李成夔,亦不服,遂請更訊。上曰:「憘、虎彬已斃,今無憑覈之階,其議之。」鞫廳議曰:「金寅累引成夔,實以謀逆汲汲之說,言于寅,且寅言:『成夔欲殺寅。』此不可不一辨。且寅與憘、虎彬面質時,有訓局軍糧換米事及使吏曺判書探上旨之語,而以其非所問也。故不書文案,問事郞有言:『此不可不書。』今當寅與諸囚面質,宜以此二端問之。」上曰可。成夔與寅辨,寅謂成夔曰:「汝嘗曰:『國家終於南之說。是出於秘記,而閔章道言之。』又曰:『已使咸以完上變。』金春澤旣被囚,而事將不成,方有裝束入驅之計,汝何不知事機而逃避乎?余問其詳則汝曰:『吾兄成豹,爲江都築城牌將,而以腹心人不可出,方留之。』以此可知其非虛也。汝又謂余曰:『汝父及汝妻父,俱當被拿,汝持信川書札,速爲現謁,可以免之。』汝又以:『王子造命及三公主殺戮事』言之,時憘子大男同聽,仍曰:『崔宣若聞此說,必先告變,驅而遣之矣。』成夔則以爲皆誣也。」鞫廳以前所謂二端者,更問于寅,寅對曰:「虎彬嘗謂俺曰:『欲爲大事,必得軍情,可以成事。』俺曰:『司僕馬食稻米,訓局軍食粟米,苟易之,則軍情必悅。』虎彬言于訓將,將奏于上,後竟不行。虎彬謂俺曰:『崔淑媛生王子,黯、義徵欲知恩寵如何?使李玄逸探上意,玄逸以明嫡庶分義之意,入言之。』上以予亦知之爲答。玄逸出謂黯、義徵曰:『上旨如此,可知其恩寵之重也。』成夔又謂俺曰:『淑媛雖以生王子有勢,而以吾造命觀之,當爲夭死之命也。槪必殺靑平、寅平、益平三公主而後,南人可以無憂。然旣不可殺則勢將爲逆耳。』」鞫廳遂請對,九萬曰:「金寅以不告於變書者,追告之,儘可疑,而第玄逸固爲此言乎?」上曰:「果然,予已知其嘗試耳。」九萬仍請鞫閔黯、李義徵、李玄逸,且曰:「李三達及尹憘子大男,爲寅所援,亦宜拿。」上從之。又曰:「張希載金海成之不拿,固欲待憘之自服也。今憘死不可但已,宜竝與海成妻及妻母而鞫之。」上曰:「此固人情之外耳。」九萬曰:「臣亦固知其如此,而終不可不問也。」上遂許之。九萬曰:「李義徵、金元燮、閔章道,旣爲寅所告。憘、虎彬雖死,不可不問。李成夔之兄成豹,亦宜竝鞫。」上曰可。九萬曰:「金寅變書謀逆之迹,旣不明。虎彬、憘每自明,故初欲覈其虛實而後,始問誣告之狀矣。今則謀逆爲重,誣告一事,不可竝問。」上曰:「黯輩欺君父起誣獄,與謀逆之獄,脈絡相連矣。」九萬曰:「誣告與謀逆有間,雖謀誣告,若不謀逆,則不可混治之,故初不請拿。今則誣告與謀逆相連,勢當盡拿,反復鉤問耳。」上曰:「旣謂起誣獄不成,則將行大事矣。雖使謀逆無端緖,畢竟歸於誣告,豈不相連乎?」申汝哲曰:「前後罪人,其類甚多,而脈絡無不相連。咸以完、李時棹、崔山海,亦當竝移鞫廳。」上可之。汝哲言:「己巳臺諫,論諸武臣,與李師命相親之罪,皆情外也。時上詢于臣,臣言:『李惠疇,固在師命幕下,相厚。』上遂命只竄惠疇。然惠疇雖相厚,別無親昵之端,宜復職牒。」上從之。
5月24日
[编辑]○辛酉,以李基夏爲摠戎使。
○黃海道鳳山郡雹。
5月25日
[编辑]○壬戌,禮曺言:「壬戌兩臣配文廟時,前期遣禮官賜祭于家。今當復享,亦宜同之。」上曰可。
5月26日
[编辑]○癸亥,咸鏡道觀察使權是經辭朝,引見飭諭而遣之。
○以李秀彦爲大司憲,金昌協爲副提學。
○執義洪受瀗、掌令安世徵、金弘楨:「論海州芙蓉堂,卽宣祖駐蹕之所也。孝宗朝,以羅星斗爲其牧使,有蘇殘起廢之功。宋時烈敍其事蹟,懸于壁上。兩朝徽號,竝列於記文中。權瑍曾爲本道監司,撞破鏤板,以代爨下之樵。皇明鐵鉉,守濟南捍燕兵,設太祖神牌於城上,兵不敢發一矢,瑍是何人?乃敢媢嫉撰述之人,作此凶悖之擧,自陷於慢上之罪,請極邊遠竄。京外諸司,書國忌及誕辰,鏤板而懸諸壁上,例也。平山縣監權處經,曾爲掌苑別檢時,見中宮誕辰列於板上,多發悖理無倫之說,使之削去,下吏亦知其非,藏而得免,請極邊遠竄。頃年蔡以章,發文于軍門將校,欲爲中壼陳疏,而沈季良諉以無前之擧,急急入奏,有若上變者,以章之倡爲此議,其志可尙不可罪也。季良纔停伏閤,又欲陷人,亦獨何心哉?請極邊安置。前府使宋尙周,附托權奸,敢構一疏,以臣子不忍聞不忍道之說,侵逼先后,誣毁中壼,恣意矯誣,爲其儕友所止,雖未上徹,而渠以輪對官入侍時,亦嘗陳此疏事矣。中外喧傳,驚心痛骨,請絶島安置。」上皆從之。
○進士韓宗奭等上疏,請寢李珥、成渾復享文廟之命。疏呈政院,政院啓稟。上命却其疏,仍下敎曰:「當此深悔旣往,先正復享之日,頃年乘時醜正之罪,未有明白處分,故宗奭等,鼓簧邪說,乃至於此。李玄齡邊遠定配。」
○左議政朴世采從縣道,又上辭疏。上賜批甚優。
○幼學李昌奎上疏曰:
閔黯、章道、張希載、李義徵等欺君父起誣獄,此猶當死。而謀害國母,惡逆貫盈,諸大夫之所共知,一國人之所共聞,而希載以春宮外屬,有減死栫棘之命,伸恩之私極小,討罪之典極大,其可捨大而取小乎?管蔡流言,周公奉法誅之。薄昭殺使,漢帝迫令自引。我太宗朝閔無咎、無疾等,亦狎恩狃寵,竝被極刑,則希載胡獨免顯戮哉?希載之罪,初出於凶書,又露於諺札。閔黯亦同一體。義徵且不下此。而成獄閱月,鞫問曠日,其何以折獄而行法乎?伏願鞫廳罪人,悉致大庭,親自鞫問,可以死者死之,可以殛者殛之;可以流者流之,可以放者放之,則金時傑慷慨之疏,不必煩於天聽。徐文重罵詈之辯,自不容於其間,時議之峻者,不敢爭,私論之緩者,不敢護矣。李珥、成渾文廟復享,斯文之大幸,而第因朋黨之反覆,以致黜陞之無常,願殿下,特下備忘,以著崇儒重道之典,毋爲日後侮賢者欺蔽之歸,幸甚。「
答曰:」大意則好,而不無一二過中之語也。「
5月27日
[编辑]○甲子,掌令安世徵、金弘禎:「論韓宗奭等,投疏詆兩賢,謂汚聖廟而辱斯文。前有安𤩴、玄齡後有宗奭,此皆應漑、仁弘等餘論,而祖述誣賢,以至今日者也。𤩴疏先於玄齡,構捏凶悖,有浮於玄齡,請竝邊遠定配。」從之。
○幼學李埱上疏言:「先正臣趙光祖之罹讒見斥,齎志入地,正與宋時烈,前後相埒,請許時烈配食于光祖道峰書院。」又言:「故牧使朴泰輔,故判書吳斗寅及戶曺判書李世華等瀝血封章,碎首力爭,與成三問等六臣相符,贈職旌閭之典,已許於兩臣,而獨不及於世華,旌表之規,生死無間,請令朴泰輔、吳斗寅,合享于六臣愍節祠宇,而又許李世華旌閭。末言故監察延最績。不量蚊蝱之力微,徒知白刃之可蹈,罔念邦禁之嚴擬,扶旣絶之倫,隨事臚列,庶冀聖聰之覺悟,肉血糜爛,死不瞑目,足與朴泰輔等伯仲矣。今當更化之日,旌閭之恩,獨靳於最績,臣竊憫之。」上,下其疏于禮曺,禮曺言:「宋時烈配食先正,不可因一章甫之疏,遽容輕議。李世華獨能全生,爲聖朝名宰,實是天幸,而與待死者,似有所間。朴泰輔吳斗寅之死,比之成三問等,雖知易地皆然,而時旣不同,事亦有異,享祀之擧,尤宜愼重。延最績死於桁楊,終不易辭,亦足爲一節之士,旌表之典,雖不可議,而贈爵或加於冤死之人,惟在上裁。」上可之。命贈最績爵。
5月28日
[编辑]○乙丑,御晝講。上曰:「庚申之獄,逆節昭著,陰謀秘計,至作盟文,出於三人之口,入於三人之耳云者,旣是鄭元老所告,則其間情狀,極其巧密。己巳爲權奸所欺誣,終至翻案,予嘗悔恨,追奪吳始壽官爵之後,卽當有所處分,而大臣未及齊會,鞫獄且方張,尙此未遑矣。不宜一向遲延,令該府速卽稟處。」義禁府言:「群奸秉權,欺誣聖明,誅戮勳臣,翻案乃已。更化之日,不可不釐正,而事體至大,宜議于大臣。」上可之。
5月29日
[编辑]○丙寅,御晝講。
閏五月
[编辑]閏5月2日
[编辑]○戊辰,禮曺言:「中宮復位冊禮吉日,初以閏月擇定,今考舊例,凡吉禮未嘗用閏月,則今宜退期也。」從之。
○以朴世𤎱爲司諫,沈極爲弼善,李寅熽爲文學,申翼相爲右參贊,金盛迪爲兼文學,申銋爲正言,金演爲掌令。
○時鞫廳以金寅言問諸人,金海成妻母奉英,對以無是事,海成則曰:「本以乞丐之人,自淑媛封爵,衣食有賴,感祝無涯,誠以何心,反生謀害之計乎?雖與憘等往來,而曾無一言及於此。」前年貸摠戎廳銀二十兩。又嘗曰:「李三達許給濟用監綿紬貢物。故本監書員金時輝,與以綿布百匹,豈有隱情哉?」其妻九月則曰:「當淑媛臨産之時,俺義母〈卽奉英。〉欲入去,而聞已誕生王子,遂不入,淑媛生辰,又欲備饌以上,而自內止之,果不得爲矣。」鞫廳議曰:「金海成、九月、奉英等置毒之說,人情事理之所不近也。憘旣不服而斃,只以寅單辭,成此大罪,恐有濫及之端,釋之爲可,而但海成旣與憘往來,而其妻母治裝入闕及不得備饌等事,寅無自知之理,似是海成傳說于憘,而爲寅所聽也。其輕言之罪,請令該曺酌定。」上可之。李成夔久不服,鞫廳又問曰:「所謂終於南之說,寅言與聞於成夔,宜母諱成夔,猶抵賴,刑至十次,無所言而死。」又以寅言,問閔黯、李義徵、張希載、李三達、尹大男等,黯曰:「以明嫡庶之說,進戒于上者,蓋老儒常談耳。聽之尋常,未嘗傳說。夫欲以此探上意,則俺方忝大臣,以老儒常談,一陳之,顧何難焉,而必借玄逸之口乎?且上敎所謂:『予亦知之者。』何關於淑媛恩寵之輕重,而乃爲之言乎?柄用西人,急速擧事云者,又非俺所知,俺於鞫寅之日,謂諸臣曰:『尹憘、成虎彬得如此之人,欲使告變爲希功之計,兩人可殺。』此府吏之所共聞也。」義徵曰:「李玄逸所奏,初非俺之所知,亦未嘗與虎彬言之矣。前年憘言金寅歃血同盟事,俺斥其兇譎,憘不敢更言。成虎彬又言寅事俺切責之,且使之出去。虎彬猶不相絶,俺遂數其罪而削軍官之號,此將校所共知也。所謂憘抵金元燮、閔章道書,擧俺名爲言,亦是虛幻,俺苟與寅、憘、虎彬等同謀,則寅自當來告,何待憘書乎?打掌爲盟,尤爲詐,豈有大將與褊裨,打掌盟乎?戶曺因粟米不足,百官頒祿軍兵給料,三之一以稻米代之,此固戶曺判書吳始復所奏也,俺何預焉?江都築城,固欲遣李成豹,及築城退期,自不得去,此非有意不遣也,虎彬爲買家貸銀,金元燮又貸錢,而以自書其名爲嫌,假虎彬而書之。米布綿紬,將校之或貸或償,自是例規,何獨疑虎彬而不許乎?雖使虎彬,果有賂遺寅者,俺旣不見寅面目,又以不絶寅,故黜虎彬,則俺之不與同事,明若觀火矣。」希載曰:「金海成間或往來,而何嘗有謀議乎?曾不與一錢,此說何從而出?憘嘗邀俺,至則憘與成夔同坐,仍出金寅而見之,寅言初與失時人謀議,恐見露,仍逃之,若得銀貨,可探其情節。俺大責之,仍不相見,豈有如寅所言者乎?」閔章道曰:「憘書固不傳到,俺父見之於鞫廳而來言曰:『前年憘以寅言來告,我斥之。今又抵書於汝,欲發寅事,妖妄如此,宜其得禍也。』虎彬無所相知,卽寅言,尤爲誣。終於南之說,是何言也?必欲殺俺身而爲此計,俺誠爲冤。」李成豹曰:「前年爲訓局將官,聞築城牌將,事訖,將論賞故,請之主將,主將以待秋差遣爲言而已。」三達曰:「以尹憘粗解地術,故俺爲遷祖父母之葬,與之相交,俺稍識醫理,當憘之病,果往問之,適見金寅至,憘言:『其忠義可用。』俺笑而歸,寧有言及他事乎?金海成以濟用監貢物綿紬事,言于俺,以俺與柳命天爲從兄弟也。果言之,命天不許,其後許與,非俺所知,遂與寅面質,則於憘家相遇之狀,三達以爲是。至握手言兵判訓將事,則三達曰:『是構我也。』大男曰:『寅稱以欲見張大將,頻來俺父所,而曾未聞造命等語。』崔宣固是俺舊日婢夫,而曾無驅逐之事矣。」問崔宣,宣曰:「俺嘗住於憘之行廊,〈所以處奴婢者。〉金寅稱以金兵使妾子,到憘所,與憘父子同坐,以西人南人之說,酬酢,俺謂憘曰:『如此虛生〈猶言虛踈。〉之人,皆聚此家,將何用之?』憘及大男,怒責之,仍使出去,俺移居于安國坊矣。及與大男面質,宣言爲不誣,遂放宣,鞫廳又以禁府承上命問於黯者。」鞫黯曰:「金廷說獄事,旣是鍜鍊,又以以完事入告,初請自禁府推覈,又汲汲請鞫,視君父如嬰兒,恣意欺弊,必欲魚肉搢紳,至若己巳敎文中,貽禍後嗣之說,非臣事者所敢萌心。且庚午冬,造言流入宮中曰:『王妃在本第,與貴人互出銀交結掖庭。』希載諺札曰:『往見閔黯則其言如此。』黯父子與希載親密之狀,國人所共知,其直告母諱。」黯對曰:「俺曾以使臣,千里封箚,言廷說罪不明,至請放之,何嘗鍜鍊乎?初以以完事陳達也。以無賴人聚銀換局爲言,及以完與崔格等置對之辭,至及宮闈金吾之臣,入對請鞫而已,辭連朝臣,如具鎰、李䎙、洪以度,皆不請拿,韓構卽重爀之父,而李彦純則書札如時棹所告,故或拿或請刑,非出於魚肉搢紳之計也。廢妃時,俺冒犯天威,縷縷陳諫,言淚交下,聖旨極嚴,蒼黃退出,及其撰敎文也。專用前後備忘辭意,貽害二字,似是備忘中文字耳。俺事君無狀,旣不能納君無過,勢不可不奉行,則亦不宜自顧其身,故庶欲述君辭布君旨,到今欲陳本意,則非人臣惶恐服罪之意,今無可言。而己巳、庚午年間,聖上以上下交修之意,責勵臣僚,宮府內外謐如也。閭巷之間,無一雜言,耳無所聞,口何可言乎?閔鼎重之啓,閱月不止,聖上屢詢前席,俺終以爲不可,意有所在,豈可白地造言,侵逼其間乎?己巳朝議,欲以漢宰相所以處竇廣國者,待張希載,及尹深與俺相繼掌西銓,連除希載內乘摠府郞,希載是武人也。欲與兵判相親,例也。俺資地位遇,每居人先,何所借於希載而求其親密?又何以做出所無之言,歸之於不敢加之地耶?貫高之謀,張敖實不知,故不坐。希載雖擧俺,俺實不知,非俺之罪耳。章道供,與黯略同,以諺札事,問希載,封以茫未記識,以點兵繕帒事,問義徵,對以無是事。初欲過陵幸修軍器,又因觀武才,遂寢不行。問于將校,考諸文書,可知也。及問將校高廷元,對與義徵同,遂放廷元。」鞫廳問以完,對曰:「俺若有希功密告之心,則黯何以使趁昏鍾來,敎誘威脅,極其綢繆耶?黯示文書曰:『汝若不依此爲之,則當上奏而殺之。』仍問汝知李譚乎?俺對以不知,黯遂去其名於書中。又問汝與洪箕疇,晝夜相對,宜不敢諱。俺對以不見箕疇,今十年矣。黯又去其名,俺仍請文書一本,爲供對之資,黯許之。文書已成,黯又就其下,使妾子添書數行。章道曰:『此不可付此人。』遂還取之。繕帒點兵會射事,皆聞於時棹,時棹以翰國言傳之矣。」又問崔山海,山海言:「閔章道以咸以完預於換局之謀,必欲相見,故傳此言于以完,一日夕,黯招以完相見,移時後召俺以入。章道及其孽弟,同在座,章道出示文書,以完謂有可改處。且曰:『一人曾不識面,一人久未相見,請改之。』黯曰:『使汝見之者,政欲改其誤處耳。面質之際,苟有差違,非但汝爲虛踈,吾以上奏之人,亦爲不好耳。』仍使以完構供辭,旣給其文書,章道還取之。黯初欲擧俺名,俺力陳其不知狀。黯遂親拔俺名於書中,上奏時更書,實是不料也。」與章道面質,章道言:「崔格等事,黯初聞於金德遠、張漢相,而只以山海,爲以完妹夫,故招問而已,乃放山海。時棹言:」張萬春使俺見章道。章道使探崔格輩,聚貨換局之謀。』張萬春言:『三大將與李聃命、金元燮,欲於明春議擧大事云耳。』「與章道面質,時棹言:」其會於張萬春家及章道家,則章道亦以爲是,如啗以美爵,使之詗得換局之謀及欲探韓重爀、金春澤等締結三公主,譏察謀議之狀,則章道曰:『無是也。』「鞫廳以金寅言,問李玄逸,對曰:」王子誕生,適侍經筵進曰:『螽斯之慶,固爲慶幸,而春宮已定位,不可無嫡庶之分。古者王世子生,國君視之有禮,庶子生,問之亦有禮,上敎亦以爲然。』此不過援據古義,有所陳達,豈敢聽人指嗾,探試上意乎?與黯、義徵,雖或相見,而本不親密。謂之相議,實爲至冤。「金寅謂:」玄逸,嘗會金元燮家,言此事。而玄逸對以本無是,因臺臣所論,又問其己巳疏中所謂弗循壼彝,自絶于天,爲設防衛,謹其糾禁之語。「玄逸對曰:」己巳九月,應旨投疏,欲望中宮殿下,移處別宮,繼其廩料,而天威未霽,不敢以無故降黜爲辭,且中宮有所不豫於上心,而聖上卽中宮之所天,故敢以絶於天等語,致其宛轉委曲,豈有包藏禍心,語犯國母之理乎?爲設防衛謹其糾禁者,蓋悶中宮所處閭家,荒涼踈綻,無禁防衛扈之事,故庶欲警守稍謹,體貌稍尊,此無非致敬謹於中宮耳。時章道自獄中,以諺書通于希載,爲守卒所得,蓋嗾希載,供對以年久不能記憶,而多哀乞之語。於是,問兩人。章道以爲,聞希載減死,意謂其父,亦有可生之道,故略有所云。希載以爲,章道書現出,在於俺納供之後,可知其非聽嗾也。「鞫廳以前後疑端刑訊,章道不服。至是,鞫廳諸臣請對,九萬曰:」希載論以獄體,固當請刑,而但希載諺札,非自達於上,必有所由以達之者。今以此訊希載,其勢安得不延及於禧嬪耶?禧嬪今日之心,以恒情推之,想必惶恐畏懼,而且同氣之人,受刑於牢獄,事連於自己,則袁盎霧露之慮,亦安知其必無也?禧嬪若不安,則王世子,亦豈爲安耶?己巳以後,尊卑易位,人情久鬱。及至今日,聖上覺悟,名分已定,從前百事,皆可勿論,只祈中宮殿下,有樛木之恩,禧嬪盡小星之禮,王世子於中宮,亦如漢章帝之於馬太后,宋仁宗之於劉太后,是臣子日夜所顒望者。今因希載,以致不安,則日後宮闈之間,亦何敢必保其和平耶?故臣於希載,不得請其盡法。議者曰:『希載所坐,是極罪,而乃以王世子至親,有所容貸耶?』此是守法之論,臣何敢不服,而爲國家深思過慮?不得不出於此矣。希載於諺書事,屢問而終不以實對,以章道所通書觀之,固是章道父子,哀乞敎誘之致,而亦似是慮其就服後,有所延及耳。希載雖無知識,亦有心腸,豈全無思量乎?「上曰:」黯父子之罪,百死難贖,況所與通希載書見發,而章道方受刑,則豈不直告乎?「九萬以希載事,請詢諸臣,判義禁申汝哲曰:」獄事源委,皆係於希載,爲王世子議親者,私也,鉤問正法者,公也。臣執法之外,無容別議。「知義禁李世白曰:」以王世子至親爲重者,人孰無此心?而自上旣有謀害國母之敎,則輕重何如哉?「掌令金弘楨,正言兪集一,皆言不可不加刑。承旨金構曰:」罪人承疑,方可酌處,不待取服,何可輕議?「集一曰:」欲問黯父子,當先問希載,不訊希載,只問黯父子,恐無以究竟也。「上曰:」執法之言,予不爲非,而大臣爲國家深思遠慮,予亦已欲酌處耳。「九萬曰:」殿下於世子,有宗社萬年之托,不可不顧藉禧嬪。今若以全無慰安之意,示於下,則宮中之人,亦必無嚴敬之心,前頭罪過之層出,又不可量,若到此地,殿下亦何以善處乎?帝王家,例有此患,故唐德宗有所不悅於太子,李泌請勿令左右得知,則殿下於此等事,豈不長慮却顧,曲爲之防,預爲之所耶?始殿下臨御十四五年,始誕世子,爲殿下臣子者,孰無欣聳仰戴之心,而元子之定號太急,故諸臣或有難之者,若其本意,斷斷無他,而一番人爲讒說者,乃以世子爲渠等所獨屬心,而他人有不然者,故罔測之禍,至己巳五月而極矣。今若使世子,有所不安,而不能豫慮,以致他日有難言之事,則無乃髣髴於一番人所言耶?此又今日臣子,所當不顧死生禍福而竭誠致力者也。「上曰:」大臣所言,是予意也。仍命希載,用前日判批處之。「上謂九萬曰:」卿嘗上箚言閔黯當倣吳始壽故事,不可加刑。予意亦有所定,未知如何?「九萬曰:」賈誼盤劎之說,本爲周勃而發,此不可不念,近有許積、吳始壽事,故曾有所陳,而目今人情,皆憤希載之不能盡法。於黯又不加刑訊,則恐無以遏衆議。「上曰:」予意本然故言之耳。「九萬曰:」金寅及李玄逸、閔黯、李義徵諸人,臣獨按問,尙未議奏者,蓋欲待金吾諸臣,皆會故耳。「上然之。
閏5月3日
[编辑]○己巳,以朴致道爲承旨,兪得一爲執義,朴權爲正言。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南九萬曰:「國家有慶,民生歡聳,合有慰悅之道。春秋大同中,宜減一等,西北三道,不行大同,亦就其與大同相當者而減之,然宜使有司,量其用度,稟處之。」上從之,後大同減一等。九萬曰:「李師命事,旣有嚴敎,不敢擧論。其罪雖重,亦當誅止其身,一番人恐其爲害於己,流配其妻孥,與金錫冑妻,同時行遣,遐裔烟瘴,不保朝夕,合加放釋。」上命放釋。上以追復庚申勳籍事當否,問九萬,九萬以其壻趙泰相曾參勳籍,嫌不對。上曰:「此奚待問而知之?其命卽爲擧行。」追錄時,左相〈指朴世采。〉有奏箚,而已經勘定,不得猝變。今不必竝復也。承旨朴泰淳曰:「勳籍已復矣,獄案亦當釐正。請使該府,考閱而處之。」上曰可。禁府遂請就議于大臣,備局啓言:「庚申逆獄之明白,己巳群奸之欺誣,聖明旣盡洞燭。該府亦已詳讞,今無可更陳者。功臣之追復勳籍,還賜賞典及罪人之緣坐籍沒,竝從當初處置,令攸司擧行,追錄勳籍,雖勿擧論,而若其竝命於拷掠之下,則亦甚冤痛。復其官爵,還其籍沒,似不可已。追錄時伏法罪人,逆節昭著,與當初承服者無別,凡緣坐籍沒等事,亦當一體爲之。」上從之。
○成均館儒生李世白等,上疏辨韓宗奭之誣李珥、成渾。上奬之以出於至誠。
閏5月4日
[编辑]○庚午,慶尙道陜川郡,有牛産四犢,一身兩頭兩尾。全羅道南原縣,校婢牧丹,一胎産三子,其母仍死。
○正言朴權論:「張希載流入諺札,誣及坤殿,欺罔君父,大起誣獄,神人之所共憤,覆載之所難容,豈可不待取服,徑先酌處乎?大臣之獻議,聖上之伸恩,非不知意有所在,而處分不明,獄體大乖,況其經營設計,非希載之所獨爲也。通謀造意者,手脚盡露,而終不質問,直爲勘斷,亦豈按法討罪之典哉?請嚴鞫處斷。」上批曰:「旣已酌處,決難允從。」執義兪得一,亦發嚴鞫之論,亦不允。
○御晝講,特進官李世華言:「金錫冑妻,當奉宗祀,而無所居。蓋其家籍沒,仍毁之,有會賢坊三世相傳之宅,而亦以李師命買之,故屬于戶曺。」上命以會賢坊第,賜金錫冑妻。
閏5月5日
[编辑]○辛未,以徐宗泰爲大司諫,宋相琦爲司諫,金文夏爲掌令,李徵明爲修撰,韓聖佑爲副修撰,朴泰尙爲大提學。
○上,下敎曰:「庚申逆獄中。㮒、煥爀等,或移邑內,或移中道,意有所在,今不可無酌處之道,削職爲民,放歸田里。」
閏5月6日
[编辑]○壬申,以李禎翊爲持平,洪受瀗爲副校理,徐宗泰、黃欽爲承旨,李畲爲大司諫。
○御晝講。
閏5月7日
[编辑]○癸酉,上命錄用保社功臣子孫。
○修撰金鎭圭,爲其父萬基上疏伸辨曰:「臣聞群奸之反逆獄也,金德遠者,構捏勳臣,有曰:『金錫冑,與積親密。金萬基離間許積與錫冑之兩間,乃使師命及其子鎭龜,晝夜不離於錫冑之側。造言危動,無所不至,又令武士,往來於錫冑家園,而師命輩,指以爲許積所送刺客,錫冑於是,大生疑怯。』又曰:『萬基則使立身譏察。』又曰:『萬基離間恐動之計,靡不用極,做出錫冑伏甲禁中之說,傳播於賊堅之耳。故朝家則爲邊備設體府,而堅、台瑞、元老輩,則潛相謀議,欲藉此而爲他日防患之資。』噫!金錫冑所欲忠者王室,積則以逆堅爲子,自當相惡,何待人之離間恐動哉?豈德遠嘗見錫冑之深沈隱忍?雖懷惡積之心,而初不露形迹,便以爲眞相親密耶?抑欲爲逆竪游說,求其說而不得,至以錫冑之惡積,歸怨於先臣耶?且其所謂刺客之說,以師命輩爲證。輩之云者,是指師命之親屬歟?抑指其朋儕歟?觀其上文文勢,或指臣兄歟?若指親屬與朋儕,則今師命雖死,其親屬朋儕,必有存者,言之虛實,可聞而知。若指臣兄,則引子證父,是豈人理?況先臣曁錫冑,皆以戚臣,相與交驩,則何必崎嶇齟齬,爲此可怪可醜之事?有若敵國之臨陣對壘而行反間者哉?夫所謂譏察云者,李立身自許以爲國之誠,不顧死生而奔走,則是豈待人之指揮者?而況當時積、堅與柟之氣燄熏天,生殺禍福,在其掌握,而先臣以恩澤之封,局處散地,無動人之權力,其何能使人忘死生而受指揮也哉?苟使堅、柟等,無凶逆之謀,則立身雖欲希功望賞,將何所譏察?彼德遠何不以柟、堅之凶逆爲罪,而反罪譏察堅、柟之人,仍又抑勒先臣,謂之指使耶?是其心所在,不難知矣。伏甲禁中之說,乃元老欲爲體府復設之張本,自爲做出則有何關涉於先臣?此言想備載於諸臣之供辭,其非先臣所做出,不辨而自白矣。末又辨閔黯所製頒敎文中,當先王問禮之日,一意欺天之句,凡累百言。」答曰:「曩時奸凶之齮齕先卿,用意設計,至爲陰密,決非一時言議之慘毒而已。今予此言,實作千古之斷案,奚但先卿快雪其所被之誣哉?」
○正言朴權申論張希載之罪,改其措辭曰:「構誣坤殿,筆之於書,流入宮禁,至徹睿覽,而或稱年久茫昧,或稱不能記憶,置諺札於有無之中,歸聖敎於虛實之間。及章道密書之見發也,與希載所供,若合左契,欺罔之跡,不啻觀火,而猶且飾辭,不肯承款,蓋其意,自恃朝家有貸死之命。且謂拷掠之刑,必不至於其身,平問之下,不動毫髮,夫希載之於春宮,固爲至親,而在殿下,不過爲一小臣,使希載飭躬操心,以保富貴,則豈非春宮之所願欲,而若其獲罪于天,在法當誅,則春宮豈不念以義滅親之義乎?請嚴鞫處斷。」上不從。
○江華留守閔鎭周辭朝,引見飭諭而遣之。
閏5月9日
[编辑]○乙亥,左議政朴世采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遣承旨諭之。
○御晝講,己巳以後,曾經二品諸臣之卒者,因禮曺判書尹趾善所白,皆用常式追祭之。獨相臣李端夏參判兪瑒,不及焉。以其當卒時,特命勿行,故不敢竝擧也。至是,承旨朴致道爲上言之。上曰:「相臣尤不可不祭,兪瑒爲沈橃所誣,予已知之,一體施行。」
閏5月10日
[编辑]○丙子,以沈極爲掌令,申懷爲江原道觀察使,洪受疇爲承旨。
○正言朴權論:「平安兵使金夢良,以倖相〈金德遠。〉近族,累叨匪據,肆行賂遺。全羅右水使金俶,藉其舅閔黯之勢,至授閫寄,專事貪虐,請竝罷職不敍。」再啓始從之,夢良只許遞差。
○御晝講。
閏5月11日
[编辑]○丁丑,太白見未地。
○楊州幼學朴尙絅上疏曰:
嗚呼!中宮殿下,復位於六年之後。凡有血氣者,勿論婦孺輿儓,莫不皷舞感泣,況處分允當,明命赫然,爲臣子者,當奉承之不及?而喉司諸臣,肆然陳啓,請待會議,應行節目,一竝廢閣,六日之後,始爲擧行,六日之間,中宮爲喉司所押,不得爲臣民之母,且伏聞數三重臣,於中宮復位日,相率聯疏,欲爲廷爭之計,而公議沸騰,輿情憤怒,至有移書峻責之人,故不得上徹。殿下則復壼位於上,而諸臣則閼成命於下,或請會議,或欲廷爭,是臣而逆君,子而拒母也。原其本心,豈盡出於不臣不子,而迹其所爲,終未免於拒君逆母,其與凶黨,相去幾何?且臣頃伏覩備忘記,有英淑絶島定配,正淑拿來正刑之敎,宮禁事秘,非外人所可聞。而壼位旣復,首有此敎,抑兩淑之罪,或有所干犯於中宮者耶?然則其行凶逞奸,內外媒孽,必不止於兩孽,所當啓請嚴鞫,盡得其狀,而其時三司,寂無一言,正淑先已正刑,英淑尙在定配,宮中府中,俱爲一體,則兩淑所犯,雖在宮禁,不可不出付有司。亂臣賊子,必治黨與,則黯、希載,旣以謀害中宮論罪,兩淑所犯,不可不雜治竝覈,同伏其辜,而諸臣無引法之請,臣竊痛焉。告廟之文,殿下旣敎以莫察忠言,誤疑良佐之意,明白措辭,則爲詞臣者,所當推演其旨,發揮其言,而只用絲綸中八字,全沒點化,旣涉可駭。且其文有曰:『自從廢置,每省已過。』〈洪受瀗製告廟文其中,有此句。〉噫!中宮殿下,以聖配聖,玉度無玷,徽音益彰,而重爲詞臣所誣,謂有可省之過,以告祖宗之靈,此臣所以痛哭欲死者也。殿下旣有誤疑良佐之敎,則中宮之出處外第,非出於有過,此必由於正淑輩之疑間,且黯、希載,旣謀害於旣廢之後,則其圖廢於未廢之前者,昭然可見。而正淑輩離間之狀,尙未鉤出,黯、希載圖廢之罪,不入問目,討逆之義,豈容如是?而中宮之位雖復,中宮之冤,恐無可伸之日也。黯、希載謀害中宮,已著於聖敎中,玆實亂逆中尤叵測者。今日大臣,乃以黯曾爲大臣,希載爲王世子至親,而請勿施刑。噫!苟不施刑,則情狀終不可得。黨與終不可問,此何獄體?此何國法?殿下與中宮,均爲臣子之父母,謀害中宮,卽是大逆也。大臣之犯逆者,如自點、器遠,皆伏法於先朝,而今大臣,必護大臣之犯逆者,獨何心哉?其以希載事議啓也,哀憫矜惻等語,曲爲其地,孟子之言,出於推己及人,而引用於庇護逆賊,是其心,只知有希載,不知有殿下中宮,而竝與亞聖而誣之,可勝痛哉?議親之法,止於中宮之親。世子外屬,在所不論,則大臣之必援八議,以救希載,是又何意也?薄昭死於漢,閔無咎誅於我朝,今希載雖伏法,有何毫毛傷於儲宮哉?中宮是世子之母也,而希載謀逆中宮,則其在世子,乃爲必討之賊,而大臣乃不爲世子請討謀害中宮之賊,而反以爲世子外親而救活之,其爲希載地則至矣。其所以待中宮世子者,何如也?謀害之諺簡,殿下之所獨覽,非外臣所可知。仰惟聖心,必欲置希載於法,而不幸爲大臣所誤,至下減死之敎,安有中宮復位,而希載容息於覆載間之理哉?自有此敎,向之鼓舞感泣者,轉皆憤惋慨嘆,街謠巷議,首及於庇護希載之人,至公之論,不可誣也。雖然,希載,特一中間聽受之類而已。至於經營設計,謀害中宮者,黯實爲之窩藪,而其與謀之凶賊,想非黯一人,今若矇矓淟涊,只罪一黯而不窮其類,則一黯雖除而百黯漏網矣。豈非失刑之甚者?而大臣之獨排輿論,且犯衆怒,發死力而爭之,以爲塗一時耳目之計,抑獨何也?今若以此而問于朝臣,則朝臣爲大臣所壓制者之外,必與臣一辭矣。問于韋布,韋布必與臣一辭矣。問于閭巷民庶,亦必與臣一辭矣。嗚呼!天地雖大,尺霧障之,日月之更,萬目仰焉,以殿下天地之德,日月之明,偶因一時之莫察,雖有可悔之擧措,而一朝覺悟,赫然改圖,卞行天札,足以動天地感鬼神,而爲殿下臣子者,猶不信之,鞠躬奉公之道喪,瞻前顧後之習痼,其心以爲,吾君之進退廷臣累矣。吾當免禍於他時,不可盡節於今日,乃於大慶之下,異議旁生,至以爲賊不必討,獄不必究,弛緩黽勉,不欲明覈,日夜之所經營,唯是全軀保妻子之計,爵祿之榮,遍歸私門,社稷之憂,獨勞至尊。噫嘻!上臣所論彝倫者,莫大於君臣母子,而今於君臣母子之倫,義理晦塞,人心陷溺,伏願殿下,思所以大警動大振作,發號施令,勑勵群工,上下同德,大小協力,唯以明彝倫,爲今日第一義於中宮受誣之事。勿曰黯是大臣,勿曰希載爲世子至親,一從王法,嚴加鞫問,以得其情,以雪中宮之誣,以嚴討賊之典。「
上,下備忘記曰:」噫!政在草野,本非國家之美事也。矧今中壼復位,奸黨逬裔,國是旣定,懲討已嚴,則尤非一儒生之陳疏干預者也。天下之事,一主快活,而鮮有得中者。喉司之陳啓,詞臣之撰述,斷無他意,予所洞燭,而勿敢以臣子不忍聞之說,抑勒句斷,至於正淑等之處罪,元非干涉於壼位者,則未知所謂鉤覈者,何事耶?至若離間圖廢等說,隱然語逼寡躬,實無顔面以臨於民上也。噫!當己巳出就私第之後,黯之矯誣王言,造言流入之罪,希載聽受傳說之狀,固已昭著難掩,而其離間於君父之前,圖廢未廢之前,則不但無一毫近似者,後漢光武,皇明宣宗之世,未聞有此等說話。顧予涼德,縱不敢擬議於二君,而試以更化之初,布告中外之備忘辭意觀之,足可知寡昧之本心,而尙絅之獨不信君父之明敎,而必欲億逆情外,疑之於不當疑之地。辭氣之間,全不稱停,已極駭然。而其所以罪狀大臣者,無所不至,一則曰:『引用於庇護逆賊,是其心,只知有希載,不知有殿下中宮,而竝與亞聖而誣之,可勝痛哉?』一則曰:『不幸爲大臣所誤,至下減死之敎,街謠巷議,首及於庇護希載之人,大臣之獨排輿論,且犯衆怒,發死力而爭之,以爲塗一時耳目之計,抑獨何也?』一節深於一節,詬罵殆同輿儓,其他侵斥諸臣,亦無所顧藉。噫!此何人斯,而乃敢縱恣無嚴,至此哉?予當一一辨破,以明其不然也。噫!希載之罪,不是暗昧,則寧有容貸之心耶?此斷非曲爲希載地也。抑有說焉,若使希載,伏法,事端展轉,世子大不安于心,則到此境界,大小臣子,惶恐罔措,已不可言,而父子之至情,其果安乎?不安乎?噫!國母之受誣,誠不可不辨,而世子,一國之本,父子,五倫之首,尙絅亦一臣子,而於此莫重之二大義,略不動念,惟汲汲論議者,抑獨何哉?頃日備忘中,以爲世子不廢定省之禮之敎,今日希載酌處之敎,前後意思,自相照應,曷嘗動於大臣之言,遽下減死之敎?大臣之意,亦予之意,安敢庇護希載而發哉?予之此心,固已料量,守之如金石,終不可撓奪,而臨大事而不變者。自是大臣之職,則如此關係至重之事,予亦知領相之意,莫或變改也。噫!深悔旣往,治化更張,圖任舊臣,情志流通,正宜保合太和,期臻無疆之福,而幺麿一腐儒,乃敢挺身自當,疑君父而輕朝廷,若是之甚,如此乖激之習,不思所以堤防,則亂我國家之流,從此起矣。此疏還給,朴尙絅姑先停擧。「
○始己巳,上命宋時烈進孝廟御札也,時烈草一疏曰:「粤自丁酉歲,臣母喪纔去之後,聖祖密勿之敎,時或下來,然不欲外人知之,必令卽付炎火。故雖有所不忍,而亦不敢違命矣。戊戌七月,承命赴朝,行到稷山,微聞聖候違豫,至振威希道院則使京畿監司臣李一相,諭臣疾速入來,臣蒼黃疾馳,進至城外,則使都承旨臣金佐明,諭以聖候苦惱,未卽引見之意,其後俾隨諸臣登對,而以恐妨調攝,未當淹晷而退。己亥春,頻數賜對,一日諸臣旣退,命臣留身,亦使承旨史官出去,命宦寺,洞開左右門闥然後,叱使屛退,下敎曰:『每欲依宋孝宗幄對張南軒事,而人心嘵嘵,不能無顧忌而未果也。今始爲之矣。仍賜酬酢,移晷乃罷。』其後雖有密諭,必使卽火如前矣。其四月,使先大王開筵于深處,仍賜今所進手札,而亦屛宦寺,其間曲折,絶無見之者矣。歸而密修對語,未及半藁,而聖候大漸,顚倒趨入,與諸臣圍藥爐,而地坐於閤門之外,宦寺急呼曰:『領相吏判入來。』盡氣趨入,疾呼曰:『臣等來矣。』而已不聞玉音矣,嗚呼痛哉!今玆手札內,無有火之之語,故懷抱下來,藏之名山巖石間矣。今使臣,付史官以上,噫!此豈敢入褫以進者哉?臣當俟病少間,躬詣面陳,而自念賤疾彌留,朝夕難恃,若復等待,溘先朝露,則終孤聖上徵取之至意。故敢忍死匍匐,謹就縣庭,付孫兒前縣令臣疇錫,敬奉詣闕,以竢聖敎,蓋疇錫,猥承恩命,曾已侍從,臣旣不能躬進,則使之替臣呈納,猶愈於入褫之苟簡也。望殿下,親自捧拆焉,仍念敎語異常,天香猶襲,殿下亦何以爲心?亦知臣與相臣鄭載嵩,不可不世講舊義,亦知參判臣李選,若不以死報效,則其罪難貰也。臣於戊戌七月入朝,以至己亥四月,其間密勿所受謀猷,未有多於獨對時說話,臣密錄於冊子而深藏之矣。翰林臣李世長李光稷等馳書,以爲不可不錄於史冊,請見之甚切,臣初以爲難矣。二人請之不已,臣以爲臣之子孫,未保其寶藏於無窮,不若託之史官之爲愈,故遂使今僉正臣金萬增,密密封去,則光稷已死,而世長遂已登諸汗靑云。此則想在聖祖朝實錄,試取而乙覽焉,則可知聖祖規模大略矣?今玆手札下賜之時,先大王〈在春宮時。〉奉持而跪,云有密札,臣伏地而受,其授受之際,先大王之嚴敬如此,臣何敢付諸別人以進乎?又伏念,雖以此付諸史臣,亦使有節略處,此則只在聖明財酌以處也。且惟庚申冬,臣承命冒入,雖蒙聖明慰諭,蹤跡有所不安,不敢晏然在京,退出西郊祖墓下,跧伏度日矣。不意明聖聖母,使寺正臣金錫衍,傳授諺書御札,仍口傳若干語。蓋依宋祖高太后勉留司馬光故事也。臣尤增皇隕,不敢竢屨,卽入謝恩矣。此尤何敢留在閭閻,敢使後世子孫婦女,相傳褻玩乎?今竝呈納,而不敢付諸賤息,使隣居宗人永慕殿參奉宋奭弼,敬奉以進,此於聖母,四寸親也。〈國俗,以從父兄弟及內外兩姨兄弟爲四寸。〉伏想殿下,亦不勝哀慕悲咽也。其下書孝廟所嘗諭告者,標之曰,當時密勿之敎,畫一錄呈,一,聖祖嘗歎曰:『大凡被兵之國,外方雖蕩殘,根本堅固,故終不至敗亡矣。我國則少有兵亂,都城先潰,公私蓄積,皆付敵人,甚可歎也,何故?祖宗規模,如是踈闊也。嘗欲修築北漢城,又塞造紙署洞口,以爲臨亂移御之所,公私人物,皆保無事,而敵人必欲來爭,是敵人送死之地,然此時役民爲難,故不敢生意耳。』賤臣對曰:『南漢時皆用僧徒民丁,則一切不用,今時僧徒之衆,倍於南漢時矣。』一,敎曰:『國君之富,以馬計之,我國馬政踈脫,且南方之馬,其性柔脆,難用於戰陣。凡南方牧場,皆移於西北,則所産皆可用。南方牧場,使民人耕作,仍以其人爲水軍,山郡水軍,一切斥罷,馬政與海防,兩得其宜矣。一,僧徒遊手遊食,只耗良民所生之穀,害莫甚焉。欲一倂除去,則又有意外之變,欲依古法,給牒然後爲僧,而略略收布,則爲僧者漸少,而良民漸多矣。一,西路城池當路處,不可修補,其外密密繕治,使避亂人民,皆得入保。雖當路處徐完體城勿施女墻,又使城內,皆蓄瓴甓,則臨時築女墻。一,我民豪猾者,見投虜者,得志橫行,皆有歆羡之心,一朝亂生則皆不肯避而迎降矣。此最可盧。聖祖末年,畿內人有無端投彼者,自彼押送而曰『勿殺也。』聖祖以爲,不誅此漢,則無以爲國,卽定梟示之議,顯廟初服,竟承先旨而戮之矣。一,古者選良民爲騎步,卽賜該階,使之宿衛王宮,而兼習技藝,故爲兵者,以爲榮而慕用焉。寧有逃避之理?今則分差各司,使以賤隷之役,故民之避之,如避死地,今若復古制,各處使喚,各以本司奴婢充定,而正軍則更勿分差,如是則良民不必逃矣。但各司奴婢,皆爲下吏所私,收拾爲難,是可悶也。』一,敎曰:『古者宿衛,皆以士大夫子枝爲之』,其意深矣。欲設一衛,謂子弟衛,選士夫子豪健者以充之,時使習射於前,結以恩義,不由於此而進者,不許摠府閫帥,如是則爭先應募,而宿衛固矣。但子弟衛之名,甚不美,當有以改之。一:『以民養兵〈訓局之制。〉則國貧而民病,以兵養兵〈御營之制〉然後,兵民兩便。』此則顯廟時,已令赫然變通,而奉行不誠,訓局兵尙多矣。一。嘗敎曰:『漢史稱趙廣漢,威制豪强,小民得職,我國田結之縮,亦由於此。御史廉問時,欲令兼察此類以治之。』〈閔維重等廉問時受敎,有此條件。〉一,設裁省廳,以去冗費,然必須食之者少然後,冗費可省也。大抵聖祖之意,以爲方今國事,無一不病,豈可隨弊而革之,其要只在於去一私字?然自子去此一字然後,臣下有不率者,則雖大臣,斷不可饒矣。閔維重、洪處尹,受命廉問也,諸宮家外方作弊之事,使之一切廉問以啓,如設屯鹽盆漁箭願堂等事也。其封書,尙在諸臣家,若取以睿覽焉,則可知當時聖志之卓然矣。竊伏念修身以建皇極,保民以固邦本,敎士以正俗學,此是尋常聖敎也。嘗曰:『明天理正人心,此非予之職任乎?其詳在於獨對說話,此不復贅焉。疏旣成,未及上,適被謫濟州,及就拿越海,病甚,恐不能至京輦,乃草遺疏曰:『臣自有拿命以後,竊自幸窮天極地之冤,庶幾一吐於請室,然後就死矣。』第臣自去冬臘月,重嬰胃疾,絶粒已久矣,就途之後,重觸暑風,加以水疾,今將就盡,臣甚恨所痛鬱者,終不能赴愬於闕下,故敢忘罔極之罪,爲此陳疏之計,固知論者加之以一層重案也。臣之痛鬱者何也?惟我孝宗大王,以天縱之聖,當陽九之世,痛天地之飜覆,憤冠屨之顚倒,秉春秋之大義,明斁絶之正理,將以上報皇上之讎,下雪先王之恥,立志秉心,正如靑天白日,憂勤惕厲,常不樂乎爲君,夙夜宥密,尤必勤於典學,本末有序,體用一源,範圍天地而不違,翕張寒暑而無忒,所謂敍秩命討,燦然於其中矣。嘗因故相臣李敬輿之疏批,渙發德音,炳如日星,雖蠢愚無知之常漢,猶知朱子所謂忍痛含冤迫不得已八字,眞所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而不惑者也。臣自庚申以後,蹤迹益不安,雖蒙女中堯、舜諺札勉留之敎,猶不敢自安於朝廷,蓋以尹鑴餘黨,傍伺不已故也。然猶承召去就,不避往來之煩者,誠欲仰窺俯察,知時議可與言重禮然後,敢以孝廟世室之議仰請,而殿下樂聞焉,其時大臣金壽恒,率百僚,身任其責,遂上百世不遷之宗號,語曰:『主上明聖而德不布聞者,有司之罪也。』臣竊以爲,壽恒不但免此罪,所以仰質殿下不世之聖孝者大矣。夫何今日諸臣,乃以此爲不韙之擧,臚列臣罪?而此一事,爲一大條目,然猶不敢直斥,而假托於豫定爲辭,此則以一國之人,皆謂不敢言而欲瞞之也。昔朱子生乎高宗之世,出身以事,而高宗崩後,建請爲世室。夫高宗,忘親事讎之君也。猶以建事艱難,不殄宗祀爲功,此豈敢比擬於我孝廟,以藩邦而明春秋大義哉?其事體之輕重如此,而猶以豫爲言者,臣不敢知也。朱子之精義,雖非人人之所知,而漢景帝元年,申屠嘉亟請太宗之世室,可謂豫之豫矣,而未聞以此爲嘉之罪也。今之廷臣,誰有不讀《史略》第二冊之書者哉?特以不滿孝廟之德,而託之於豫之一字者,其意難掩也。設使以臣此意,爲出於欲掩貶薄之意云,而亦有所不然者,陽虎曰:『爲富不仁,爲仁不富。』陽虎之意,實出於爲富之意,而其爲仁之言,則實天理也。故孟子特取而表章焉。渠輩果以孝廟之德,爲果宜於世室,則何敢以此議之出於臣,而倡言排之哉?臣於此,實不勝痛哭而求死不得也。抑臣反覆思之,諸臣非不知孝廟之大德,而猶以此爲言者,豈有所畏而然耶?若然則孝廟之志事,將永晦昧而不表著於萬世也,臣竊痛焉,此臣所謂痛鬱而必欲陳白者也。此外臚列臣罪者,雖極萬萬冤痛,而臣不敢一二以增嘵嘵自明之罪,耿耿此心,只有證在天日而已。惟聖明留神而矜察焉。」及至井邑,受後命,又草遺疏曰:「文正公趙光祖,臨命於謫所也。將以所懷,進言以死,而其時監命都事柳渰,有迫促之意,故不果焉。臣竊以爲,光祖在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致群小媢嫉,竟爲禍祟,則爲光祖者,當懲前事,默然就盡,而其畢義願忠之誠,百世之下,猶使人飮泣而摧心也。今臣亦有所懷,雖此蒼黃嚴急之際,何敢有銜不祛,以負我聖明而自孤其素心哉?臣甲乙之年,受罪甚重,至以臣爲越海招寇,指日犯闕,雖适、璉之罪,無以加此。又大臣以下,相率請對,期得處死之命而後已。而聖慈至仁,竟保危命,雖天地覆幬之恩,將無以易此也。及其放還而被召也,臣竊自擬程子涪州後西監之義,冒昧入謝,而不敢因在輦轂之下,卽出郊外矣。不料我明聖聖母,以十行諺札,懇惻勉留,其丁寧辭意,可泣鬼神。此古女中堯、舜所以施於司馬光者,臣極知其不敢當,而顧念國勢艱危,人心難測,仰惟慈聖焦憂之意,不敢以無益於時爲解,卽不俟屨,冒入陳謝,適遇內喪臨期,廞衛將戒,因循荏苒,以及出堩而歸,終不敢久留者,誠以餘悸尙存,孤懷增惕也。日者之疏,雖甚妄猥,乃其本情則只緣孤衷耿耿,不敢自閟也。寧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然而老病昏荒,語無倫脊,自速大戾,豈死期將至,天奪其魄而然耶?今玆所欲言者,臣於己亥四月之末,蒙受孝宗大王密札於深處,其時顯宗大王,親自傳授,未及驗回對,龍馭上賓,臣每於奉諱之日,奉之痛哭矣。臣年益衰,死亡無日,適見唐臣裵度,還進先帝所賜物件表文曰:『旣不敢將歸地下,又不合留在人間。』臣竊有感於斯言,竊附此義而進御矣。適會聖明,以大臣言,使臣奉進,臣又不敢泛然替授史官以進,兼且密札中所敎,曲折甚多,欲以詳細陳達,則當費多日,故未卽奉命,而適被嚴譴,以至今日矣。臣今附賤孫前縣令疇錫而死,蓋渠是出入侍從者,則揆以事體,或不甚猥濫矣。伏乞早晩使之進入,從容奉審,則天香不沫,手澤猶存,伏想愴感於聖衷,而其懷保小民,繕詰戎兵,將以酬聖考之意,尤豈不符於繼述之心哉?又知判府事臣鄭載嵩,前府使元萬春,前參判李選,前府使沈益善等之不敢不盡死於宗社之義矣。臣之所欲言者,固不止此,而倉卒倥傯,只此而止,前後疏爲三本,竝以孝廟御札三幅,明聖王后諺札一幅,緘封付疇錫。已而,疇錫病歿,至是,時烈子前郡守基泰,上疏進之。」上答曰:「所進四幅御札,雙手擎讀,不覺涕泗之沾襟,而至若聖祖密勿之宏規遠謨,度越千古,其在予繼述之心,欽玩莊誦,感愴冞增,當付諸秉筆之臣,記載汗靑,昭示萬𥜥,而亦使有節略處一款,當與大臣議處,獨對時說話之密錄於冊子者,想必藏置矣。亦宜投進而仍省,附進先卿三度疏章,其所以闡揚聖祖之至德,畢義效忠,至死彌篤之誠,炳炳澟澟,可質神明,而着署之手迹宛然,依依若在世而封章者。予執書衋傷,益切悔恨之心也。噫!先卿實無負於予,而予獨負先卿,悠悠九地,孰知我悲?仍念宵人之戕賢毒正,何代無之,而未有如己巳之慘刻者,邪正之分,於是立判,而《羲易》所謂:『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之說。』詎不信哉?玆用悉敷心腹,以示至意焉。孝廟御札第一曰:『昨於封啓內,得一小封書,辭意備悉。』若非卿之血誠,何以至此?予心欣悅,不知所喩。末端卿之不安恐懼之意,又何以至此?無乃不知寡昧之心乎?君臣之間,貴相知心,今後勿爲外待之言,務盡忠實,是所望也。密札賜敎之言,尤合予意,予久欲爲之,而不知卿之意下如何,趑趄未果。今得此言,實愜予意,自玆以往,論諮國事,庶及其至誠所在,不勝幸甚幸甚。不但國朝規例如此,近日則人心分散,故獨對之擧,心甚惡之,繼以不測之言,將不利於國家,其勢決不可爲之。向日獨對之後,察人之氣色,則甚不悅,如洪命夏箚子中措語,卿亦領會乎?其意可想。今日之事,不亦難乎?以此言之,則此路不可不開,以通上下之心事也。第念傳信之路極難,萬萬思量,皆不得恰當,故不得已使世子手傳也。卿亦領會此意,回札又傳於世子,亦如是,可謂鬼神亦所不知也,豈非萬全者乎?小紙中事,予當一皆施行,卿須勿慮。第二曰:『如論大事則大臣不可不知,而今之大臣,皆以一時之望,循序以進也。有幹局之人,未易得,原平不無其才而氣質素欠從容,似難爲精細之事,沈相賢而無才,完南多病不出,有知有慮識事務,領相爲然,而但不欲擔當重事,是可欠也。然而非此人則亦不可。』卿須知此意。交結得其親而後,可以次第論事矣。西北事,亦欲如是爲之,而但西事尤難,深慮不已也。第三曰:『近日變怪至此。憂慮罔極。而其中三月雪變。又可慮也。三月二十六日曉夢。金賊自點,提劎入予臥內,予大驚,作而叱退,夢纔罷,近侍報天雨大雪云。』是何怪惡之甚也?此曾所未有之夢也。又何不先不後而適於此際乎?似非偶然也。夢寐之事,實涉虛無,此則似不可付之虛無也。近日訛言,亦非可怪之甚者乎?暗中似有扇動者矣。予常時不爲夢煩矣。向日獨對時所言之事,厥後無可議者乎?卿書中辭意,詳審覆啓,而此外可言之事,亦皆言之,毋存自外之心,俾盡衷曲,以副至望,眼患尙未盡瘳,精細之書,不但不能,亦涉忽遽,如是胡草,殊無尊敬之意,深用未安矣。明聖王后諺札,已見于上。」
○領議政南九萬出城上疏待罪曰:「儒生之罪狀,臣雖多深文,至於希載、黯之不加刑訊,人情憤鬱,中外同然,非特一儒生爲然。容護希載,不明國母之誣,雖末減其罪,猶足滅身而有餘。」上答曰:「金時傑喜事之疏,已惹鬧端,曾未數月,尙絅之疏繼起,語意陰險,不啻十倍,投石助瀾,汲汲如狂。大臣出城,爻象不佳,予恐國事日益潰裂,論議日益乖激,靡所止定也。仍勉其速入,遣承旨諭之至再。」九萬不應命。
○正言朴權論:「朴尙絅,侵攻大臣,不識忌諱,固草野之所不免,優容寬假,以開言路,豈不爲聖明之美事乎?請還收停擧之命,尙絅疏斥喉司,不遺餘力。而承旨金斗明李東郁,以一疏塞責,曾不移晷,旋卽承牌,廉隅豈容若是?請遞差。」上不從。又論:「尙絅停擧,實歉於容受之德,政院不爲爭執,非出納惟允之道,請推當該承旨。」答曰:「喉司之不覆逆,蓋有所執,而推考薄罰,不必相持,仍允之。」
○持平鄭澔上疏曰:
殿下今日大悔前事,首明人倫,名正言順,而獨一二宰樞,食君衣君者,當殿下命復壼位之日,倡爲陳疏之論,致有聚會公廨之擧,此何心哉?朝廷之上,尙無糾正之論,人心陷溺,義理晦塞,此正聖明端本出治之功,未盡其道而然也。中宮枉被矯誣,六載于玆,擧國冤憤,莫敢言而敢訴,幸賴天日回光,聖心開悟,再正位號母儀臣民,則在殿下勇改之道,所當深追旣往,推心示誠,首將當初處分失誤之由,開稱備悉,次將煽禍誣陷之賊,快正王法,使一國臣民,昭然知聖德之新,如仰日月之更。今但以草草數語,略示悔悟之意,按治兇賊,不嚴討罪之典,平問之下,自相掩覆,坤聖受誣之迹,無時可白,天地神人之憤,無時可洩。吁亦痛矣!徐文重庇護逆黨,中外同憤,而殿下直以重臣之故,每加寬假。金時傑憤獄事之乖當,只據所見,直陳無隱。文重反以遁辭詖語,周遮强解,卒無一事洞然自辨,循例辭避,猶帶職名,自處之道,果如是乎?罪人供辭,任意增減,指揮刪潤等說,最是可疑,亦爲肯綮,而文重委之於胡辭蔓語,不須盡記之規,含糊辨過,顯有牽補之態。及其後嗾儒臣探內事之說,便作緊要節目,則文重所謂胡辭蔓語,不須盡記者,或近於欺罔歟?況欲致罪人之徑斃,密囑郞官,近上用刑一事?文重初疏,元無辨解,及洪受瀗之疏出,鄭載禧起而同辨艱難得脛鐵之說,而尹以豐之供辭,如出一口,歸於無事。噫!用刑之際,若果有鏗然之聲,則問事郞廳不得聞,而堂上獨自知之,何歟?且文重載禧,招郞官使之勿犯鐵索,受瀗何故回顧呵止?以豐何故逡巡無言,以此見之,脛鐵之說,無亦近於詐不以實乎?至於杖拉告者之口,文重亦不敢終諱,則未知此亦獄體之當然者耶?閔黯謀陷坤宮,誣起大獄,非一朝一夕之故,國人同憤,切齒已久,則當初問候,獨非罪乎?玄逸自絶于天四字,出於何書,而加於何罪耶?設如渠之供辭,以天字,諉之於所天之天,而所謂所天二字,非指殿下而言乎?殿下旣爲坤聖之所天,而坤聖自絶于所天,則此獨非反道悖德之事,而謂可加於君母乎?況君爲臣天,父爲子天,夫爲婦天,三綱之所以本乎天敍,而所天之義,皆原於此,則所天之天;卽上天之天,上天之天;卽所天之天也。且玄逸疏中、侵辱坤聖之說,不但自絶于天四字而已。如不順壼彝等句語,自有來歷,無非侵逼,則論以王法,寧有原恕之理哉?殿下之求助臣工,不趐惻怛,而在下之人,反以違道蔑法之事,顯爲市恩要後之計,滿庭媕婀,口呑膠漆,臣於此,豈可畏沒身之誅,不進逆耳之言乎?「
答曰:」爾於兵判,疑之太過,持之太甚,竝與鄭載禧而侵攻不已。而至曰:『徐文重庇護之狀,中外同憤,而直以重臣之故,每加寬假。』噫嘻!疾之已甚,聖人攸戒,藉令兵判,眞有差失,其在相敬之道,不宜每登章奏,輒加凌踏,況未有一毫近似者乎?「
○御晝講。李彦綱言:「近有量減大同之令,是田役也。身役亦宜視此量減。」上命廟堂議之。後南九萬白上曰:「民之最難堪者,在身役。請人除一疋,而當納一疋半者,除其半。」上可之。
閏5月13日
[编辑]○己卯,掌令沈極論:「庚申諸賊之緣坐者,一倂還配,而獨㮒、煥、爀,有削職放歸之敎,不可以敦親而屈王法,請以律定配。」不從。又論:「張炫張燦,以希載密親,賦性極其凶狡,貨財甲於一家,子姪竝據守宰,第舍服飾,侈汰踰制,締結卿相,視同儕類,大小朝論,必與計議,指導希載,贊成凶謀,縱其諸子,豕叱朝紳於班行之間,嗾其家僮,狙聽是非於衆人之中。及夫聖化維新,群奸屛黜,而日夜奔走,形迹叵測,請竝絶島定配。」允之。
○應敎金夢臣上疏曰:
中宮復位,其孰無歡喜慶抃之心,而事出蒼黃,群情惝怳,或疑殿下擧措之輕遽,亦慮節目之未盡,三司諸臣,亦欲陳疏勉戒,會有喉司之啓,故止之矣。其時在廷重臣,只有徐文重等一二人,而文重識見未到,論議麤粗,猝當大事,遑遑奔走,至欲倡率搢紳,陳疏力爭,若責之以無識,則文重亦當伏罪,而至目以逆君拒母,與凶黨相類,必不甘心。況其從子宗泰,與朴泰尙聞其幾而進往,俾得挽止,則有何大罪?洪受瀗之製進祝文,推演聖敎中悔心殊切等語,作爲一句。此不過文字間差誤,而必欲摘抉,歸之於誣中宮。此欲陷人而不覺其自陷於誣中宮也。正淑英淑之不取招正王法,實關無窮之弊,三司之臣,曾無一言,不言之譏,固所自取。張希載,國人皆曰當鞫。尙絅所謂議親之法,止於中宮之親,世子外屬,在所不論。希載謀害中宮,則其於世子,乃爲必討之賊,亦可謂辭正義明,而第意不在於就事論是非而已。實欲誣毁大臣,不得安其位也。大臣筵中所達,若謂引喩失當,慮之太甚,則猶或可也。豈有營護希載,負殿下中宮之意哉?尙絅斥之以朝臣,爲大臣所壓制,有若論罪古權臣把朝柄者然,此則誠大臣之至冤也。浮議間起,執其無情之事,恐動草野無知識之人,誣辱諸臣,至於尙絅之疏而極焉,則諸臣雖欲展布四體,盡其所懷,亦不可得。頃日金時傑之特罷也,臣或慮聖上處分,有偏重之擧,欲爲消患於未著,務歸於鎭靜,卽日登對,備陳愚見,而逮至今日,浮議必欲角勝,朝著日漸壞亂。殿下若不明示好惡,以爲鎭安之計,則臣未知其可也。諫臣請遞喉司兩臣,欲收尙絅之薄罰,扶植浮議,罔念國事,臣竊爲諫臣惜之也。
答曰:「噫!今日國事草創,憂虞溢目,譬如大病之餘,積敗羸悴,若不極意調和,而一或乖方,則表身之患立至,可不懼哉?故予之必先以保合之治,縷縷冀望,而不料時傑之疏,欲惹不靖之端。曾未踰月,尙絅危險之論繼起,而激成無限風浪,廟堂殆空,氣象不佳。噫!讜論自讜論,浮議自浮議,二者之相懸,不啻天壤。從古以來,扶植讜論,則其國必隆。扶植浮議,則其國必亂。是以宋臣李沅之言,可謂識治體。而今之浮薄之輩,必加言路二字於浮議,欲其一例寬假之,未知見得,高出古人而然耶?抑或末路嘵嘵之致耶?以予耳目之所睹記言之,曾在先朝,雖或以黨論爲患,至於浮議則未有盛於近年也。鞫廳諸臣之狼狽,曾所未聞。且閔黯之負犯甚重,而不必加於誣及先朝之吳始壽,故將欲依此處斷,則王法不可謂不嚴。而今以不加刑訊,添一大臣之罪案,是又庚申參鞫大臣所未嘗遭,則浮議之行,又莫盛於今日也。今觀疏辭,深知浮議之爲害,憂國惓惓之忱,予甚嘉歎焉」
○領議政南九萬又上疏辭職。上賜批優厚,至敎之以卿心可質神明,遣承旨諭之。
閏5月14日
[编辑]○庚辰,上下備忘記曰:「朴尙絅不特一時喜事而已。眩惑天聽,疑亂朝廷,無所不至,不可不明示好惡,邊遠定配。」
○御晝講,承旨黃欽言:「朴尙絅固狂妄,而初旣參酌停擧,則逬裔之典,實爲過當,非容受之道也。」上不從。欽退復啓,請還收成命,亦不納。
○以薦兵曺判書,問于領議政南九萬,再反不肯對,仍上疏待罪,且以鄭澔疏斥爲嫌。上賜批勤摯,有曰鄭澔疏,不過掇拾乖激之論,又何足介懷耶?仍遣吏曺判書柳尙運,與之偕來,蓋示異禮也。九萬遂膺命。
○上,下備忘記曰:「朴尙絅之先施儒罰,失之太輕,而正言朴權,不恤公議,汲汲請寢,至以言路二字,加之於此輩,況方以朝著之一空爲憂,而權又請遞承旨之承牌者,不可無規警,其遞之。」政院啓請還收,而秪以權方引避退待,徑先特遞,實欠優容之量爲言,上不納。
○以洪受瀗爲輔德,兪集一爲弼善,李廷謙爲司書,復移正言尹趾善爲兵曺判書,朴泰尙爲禮曺判書。
○獻納尹誠敎上疏曰:
頃日聖上酌處希載之罪也,大臣獻議,固拂於輿論,而蓋倉卒入朝,擔當大獄,輕重或偏,所關至重,故愼之太過也。持此而咎大臣,大臣亦無辭,至若粧撰疑似之迹,直歸護逆之科,則其用意造言,固不勝其陰險,停擧之罰,不啻太微,而同僚汲汲爭執,至有還收之請,所以右尙絅則至矣。待大臣重臣之道,不亦太薄乎?
上奬納之。
○左議政朴世采從縣道上疏,請許遞職名,隨意將息,從容入覲而退歸。上賜批優厚,遣承旨諭之。
閏5月15日
[编辑]○辛巳,備局言。以中宮復位議,遣奏請使,已得差除,而復位爲陳奏請,誥命爲奏請,宜號以陳奏兼奏請使。從之。
○以金載顯、金昌集爲承旨,擢李奎齡爲刑曺判書。
○御晝講。
○領議政南九萬上箚辭鞫獄之復按,又請寢朴尙絅遠配,朴權特遞之命。答曰:「尙絅之立言造意,極其陰險。此而不罪,何以爲國家?朴權之特遞,不過一時糾警也。」
○執義兪得一上疏言:「朴尙絅誠有傾險眩惑之計,而乃以伸雪坤宮之誣爲主,不宜輕力重罰。朴權之啓,金夢臣之疏,可謂俱激而胥失矣。仍陳尙絅遠配,權特遞之爲不可,末又請加禮於在外兩大臣,〈左右相。〉召致廊廟,共贊弘猷,又請待左相以非常之禮,以之輔君德正士趨,以之冠冕搢紳,調護世子。」上答曰:「大意固好。特遞諫官,遠配尙絅,予未知爲過也。臺啓雖出執法,予亦有所執,不可撓奪,召致兩相,爾言最爲切實。」
○掌令金演上疏論:「朴尙絅之危險,朴權之率爾,又言遠配尙絅特遞權,以致朝著益乖,人心愈鬱,今大臣幡然入城,則尙絅、權亦宜寢前命,以爲調劑鎭服之地。且願亟允兩司之請,〈指希載嚴鞫之論。〉夬正王法,末言朴世堂早年勇退,樂道畎畝,文章淸節,可謂聖世之逸民,有子泰輔,能樹大節,而年迫七十,貧窶轉甚,宜加命德之典,且施周急之惠。朴世采奉其偏母,菽水不繼,亦宜優賜食物衣資,以示老老之義。」上例報之。下端二事,命該曺稟行。謹按世堂,雖有恬退固窮之節,而許之以樂道畎畝,聖世逸民,則可謂擬非其倫。世采以儒學拜相,方應聘召,而請賜其母衣食之資,臺諫之請,何其細也?演之不識事甚矣。「
○淸州幼學申用濟上疏,爲其師宋尙敏訟冤,且陳其孝親之狀,請復其贈爵,以奬其節,旌其門閭,以彰其孝,又收禁斷建祠刊疏之命。答曰:「此曾有成命,而廢閣者,可不依施?」
○獻納尹誠敎上疏言:「朴尙絅遠配朴權特遞之爲不可,如金演等所言。」上例報之。
閏5月18日
[编辑]○甲申,太白見未地。
○執義兪得一、掌令沈極、金演、獻納尹誠敎、正言李廷謙、應敎金夢臣,校理金宇杭、修撰李徵明請對,諸臣共言張希載,不可不鞫問正法。上曰:「希載諺書,予旣親覽,此非黯昧難知。三司公議,予不爲非而今若一斷於法,或至事端輾轉,則君臣父子之間,恐有不安之節矣。蓋造言者,黯之父子,而傳說者希載,則與黯似有間也。」得一曰:「中壼遭罔極之變,而其謀害者希載也。世子止孝之心,必欲以大義滅親,人情天理,豈有不安哉?殿下今若以法處之,則亂臣賊子,必有自戢之心,此乃一國共公之論也。若不賜允,則臣等亦何以束帶隨行,抗顔出入乎?」諸臣迭相進請。上曰:「己巳定國本之日,不無驟聞疑惑之心,而其時柳緯漢之疏,又從而起,父子之間,不能無動心。至有過擧,旋卽悔之,今者尙絅疏,語意危險,甚可惡也。希載之事,非謂干涉於宮掖,而事若輾轉,則必不無難安之節,此不可不善處也。」夢臣曰:「希載若不先鞫,則黯之父子,亦將不服。今不治希載,則黯必曰:『我無所犯,其何以得其情乎?』」上終不許。得一等合兩司論:「己巳群奸,乃以庚申逆節,歸於伸白之域,欲救逆竪則謂之慫慂釀成,欲翻獄事則謂之網打鍜錬,錮聰塗明,舞凶逞憾,屠戮勳臣,籍家焚卷,庇護逆孽,收坐復爵,或曰:『堅、柟雖無反逆之實狀,各有希凱之將心。』或曰:『歃血之說,非堅所供而勒加之。』或曰:『當初起獄,全出於誣告,以售熒惑之計,以肆戕殺之志。而若堅若柟,猶不敢全然伸理,至於挺昌,則同聲一辭,極力辨雪。』或稱士類,或稱至冤,其所以救挺昌者,似與請雪堅、柟有間,則亦當有斟量平反之道。請金德遠、李玄紀、權榰絶島安置。李壽徵極邊安置。申㶅、權愈遠竄。」上從之。
○領議政南九萬上箚辭職。仍言左議政朴世采,庶有登途之意。而右議政尹趾完,欲趁坤聖受冊,舁進城外,而病不可辦。殿下明降指揮,且賜便輿擔人,使之作行,而赴朝之後,用李尙眞前事,賜舁於闕中,賜扶於引對,則以趾完體國憂時之誠,亦何忍不起哉?上賜答優厚,仍遣承旨諭趾完曰:「予不責卿以筋力,而情志未孚,造朝漠然,言念國事,中夜無寐,寧欲枉駕而不可得也。噫!大臣出入,必扶腋,已有故事,其不可一向引疾也。卿其肩輿就便,安心上來。」
閏5月19日
[编辑]○乙酉,太白見未地。
○掌令金演、沈極論:「掌樂僉正尹梅憸邪鄙陋,頃當被謫諸臣之相繼淪亡也。爲媚權相,至曰:『鬼神陰誅。』以爲乞憐媒爵之資,請削去仕版。」屢啓始允。
○時同義禁鄭載禧,因持平鄭澔疏,上章辭職曰:「詐不以實四字,乃是法文中語,曾所未見於章奏論人之間者,則俗所稱膝匣〈俗諺言,有偸人匣膝之物者,不知其所用,施之於額。故凡誤用文字,謂之膝匣。〉之誤耶?人之期待此人,不比尋常士類者,爲其出自名臣之後,而家庭之得異於他人也。士夫相敬之風,墜落無餘,巷兒詬罵之言,學爲能事,臣竊爲之悲也。」至是,澔又上疏曰:
載禧以脛鐵一事,欺蔽聖明。臣於論列之際,乃以詐不以實四字,從輕下語,詐不以實四字,雖在法文中,而其意則乃欺詐不以實對之意,況法文中文字,多出於經傳史家之說,則章奏之間,有何不可取用之理,而載禧譏之以巷兒話罵之言,何也?急於黨護,飾詐慢上,情狀敗露,將陷大戮,則載禧之憂,固在於無辭自解,而惟言者之誤用文字,恐非其憂也。
上批,諭之以構捏鄭載禧,殆無餘地。是何惑信浮議,一至於此,載禧以此陳疏歸田里,遂不復起。
閏5月20日
[编辑]○丙戌,金星犯畢五股第一星。
○獻納尹誠敎、正言李廷謙論:「長水縣監安汝益,典獄奉事安世禎,卽無賴之徒,而張希載之妖妾,卽其孽族也。閔黯初欲締結希載,初以汝益等爲之階梯,寅緣交好,潛相通議,逮至己巳,乃以不識丁之人,圖占小科,卽通仕籍。及今黯與希載,表裏相和,簸弄機關,至於流入諺札,謀害坤殿,一國人心,切齒腐心。夫黯與希載之相與親密,尋究其源,專由於汝益等,請竝邊遠定配。」上從之。
閏5月21日
[编辑]○丁亥,太白見未地。
○以李寅炳爲持平,復淸城府院君金錫冑,光城府院君金萬基,陽興君李立身,宜豐君南斗北,密林君朴斌之爵。會盟時諸人降資者,竝還舊秩。
○領議政南九萬入城,薦本兵而猶不視事。鄭澔再疏曰:「曾進瞽說,朝著不靖,大臣重臣,紛紜引避。臣咋指自責,雖恨靡逮,且念庶事草創,大禮迫近,臣不敢更爲提說,以起葛藤也。九萬以此爲嫌曰:『觀其語意,似若大禮不近則必有所論,旣過則不欲但已也。』臣方在臺臣欲論未及論之間,決無冒出之理。」上遣史官勉諭之,至再猶不肯起。澔又上疏言:「非有侵逼大臣之意?」上下手書,辭旨頗厚,遣都承旨李彦綱諭之。且曰:「鄭澔好勝,未必有欲論未及論之意。」九萬遂應命。上引見,九萬言:「朴尙絅欲辨中宮受誣,則草野倨侮之言,不可深責。」上遂只命停擧。九萬又言:「張希載於諺書事,每曰:『久不能記,而以傳聞之言,通于禁中,以爲謹戒之地,則或有之云。』諺書之語,果如其對辭,則猶與造言謀害者有異。以此酌處,亦或一道。苟有謀害之語,亦無得生之理,自上宜明白處之。」上曰:「聞閔黯父子之言,則如此如此,此固書中語,而希載只傳言而已。」九萬又言:「希載以爲:『若下諺書則可以記之云。』若自上條列下敎,則渠必不敢諱。」上曰:「前日推問閔黯判付中,已盡之矣,其以此爲問。」
○獻納尹誠敎、正言李廷謙;「論副摠管洪時疇,濫猾貪鄙,蝨附權門,當群奸秉國,使其兩子,首倡兩賢黜享之論。又主鑴賊立祠之議,請罷職不敍。」再啓始允。
閏5月22日
[编辑]○戊子,大司憲李秀彦從縣道上疏曰:「當此朝著乖離,國事泮渙,疏儒竄逐,諫臣特遞之日,旣不能入謝恩命,裨補毫絲,又不能罄竭愚忱,論列是非,以犯推波助瀾之罪,乞賜遞免。」上許之。
○時政院掌記注者,書南九萬入對時論張希載事,以下鞫廳,而多有未詳。九萬又用前說,入白于上。上曰:「造言者黯,傳言者希載,輕重有別。今雖直告,朝家貸死之意,前後何殊?其以此問之!」鞫廳問希載,希載始對曰:「嘗往見閔黯父子,宗道亦在坐,說金廷說獄事。宗道曰:」閭閻傳言,有聚銀貨謀換局之人,廢妃貴人,亦出銀貨云矣。「黯父子曰:」廢妃貴人,欲出銀貨,何難之有?俺旣疑人有做出此言者,禧嬪常憂國有獄事,有時書問。「故果以聞於黯等者,書入禁中。蓋戒禧嬪以雖聞此言,愼勿出口而已,實無一語侵逼者耳。上判曰:」希載之言,與諺書無異同。當初判付,以傳其說,爲希載之罪。謀害國母四字,有欠稱停。今若與黯父子造言謀害者,同論之,非所以原情也,減死圍籬安置。「獻納尹誠敎、正言李廷謙:」論諺書辭意,雖出於閔黯等之所作爲,而希載亦安敢以不忍聞不忍言之說,筆之於書,至徹睿覽乎?且殿下初以謀害國母,爲希載之罪。而今以春宮私屬,遽有區別,則恐春宮止孝之心,所以不安者,在此而不在彼也。今旣承款之後,猶不快正王法,彝倫晦塞,輿情憫鬱,請按法處斷。「掌令沈極亦論之。上曰:」予意已諭,斷無允從之理。「
閏5月24日
[编辑]○庚寅,敍泰陵丁字閣重建之勞,賞賜有差。
○左議政朴世采行到延曙驛,上疏乞遞免相職,俾成進登文陛,兼參賀班之願。上賜批慰勉甚至,命承旨諭之。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吏曺判書柳尙運曰:「保社功臣追錄六人,旣命復爵。其中李師命、李元成李光漢,己巳皆伏法,何以爲之。」上問九萬,九萬曰:「李元成所坐,誣告亡命二罪也。亡命信有罪,而其所告者,今旣爲實,則功罪自當相準,似宜復官。李光漢自服以聽金煥所嗾爲誣告,而所告璽瑛向時人,亦不得伸之,則不可謂誣,亦當復官。李師命之罪,未知果如何?而但師命旣斬又剖棺,是再施極刑也。人皆惻之,不暇計厥罪之輕重矣。旣有嚴敎,不敢指陳,惟宜自上處之。」上曰:「不許復勳。非謂無功。謂追錄非古也。元成、光漢竝復官。師命亦特許之。」戶曺判書李世華請還賜其所籍家産。從之,勳封賜與則不許。九萬請遞閔就道、昌道備局堂上,睦林奇統制使,以此人等爲黯、來善之從子也。上以武臣無可用之才,命勸士大夫業武,且曰:「此由於丙辰科不能精選也。」申汝哲曰:「罕設科擧,以養其才然後,可以得人。」九萬曰:「科擧之數,無如當宁,而文才乏絶,亦無如今日。鞫獄文案之成,亦患艱難,可慨也。」自上專尙儷文,不勉講讀者,亦冀僥倖,此所以無人才耳。武士試射,直赴之科尤多,不知操弓者,皆爲之,文武俱宜罕其試。「上然之。
閏5月25日
[编辑]○辛卯,以兪得一爲修撰。
○時設庚申復勳都監,以光恩君,金鎭龜元勳親子,遂命主其事。從都監之請也。
閏5月26日
[编辑]○壬辰,左議政朴世采上疏,申乞以散班,入參賀班,一瞻天顔,歸死溝壑。上批諭甚厚,遣刑曺判書李奎齡諭之,仍命偕來。
○時鞫廳以時棹言,問張萬春,萬春對以不知狀,只言閔章道,嘗至其家,與時棹俱會,及往謝章道,時棹亦在座,皆偶然耳。遂使萬春、時棹面質,時棹言:「萬春與章道,相會論事者三,俺亦同之。萬春則雖不諱其相會,而猶曰偶然。於是,仍囚以待之。」又以金寅言,問金元燮,元燮曰:「雖與尹憘一再相見,而本不親,至若與李玄逸等相會及張萬春所言,皆非俺所知。」鞫廳議曰:「尹憘書,語旣綢繆,若使憘,果與元燮不親密,雖被金寅欺誑,何以曾與相議等語作書乎?請更問。元燮猶持前說,遂加刑訊。」南九萬白上曰:「憘抵元燮書,而元燮謂不相知,固欲嚴鞫,而然憘書,亦非以謀逆相通。元燮罪不必死。」禁府堂上申汝哲、李世白,亦如九萬言。上然之。及更訊,元燮始曰:「憘赴信川時,來言金寅,探知一番失志人事,將欲上變,俺以言絶之。」竊計寅,又恐動憘,故有此遣書之事耳。刑訊至三次不服,尹大男言:「不逐崔宣,及與宣面質,大男語頗屈,刑訊一次不服,鞫廳以諸囚多援李義徵,且傾訓局之財貨,旣著於文書,不可不窮覈遂更問之,義徵對如初。且曰:」財貨之出,只爲貸成虎彬、申英元,而非所以資寅也。「鞫廳議曰:」義徵罪名,不勝其多,而私養無賴之徒,譏察中外,情迹難掩,遂加刑訊不服。義徵每言:『杖黜虎彬者,本爲其親近金寅,而反以使虎彬豢養寅,陷於此罪,豈不冤乎?』鞫廳請以此更問寅。「寅曰:」俺受尹憘書而自逃,自捕廳捕之。於是,虎彬始假稱見黜,實則往來如舊耳。「獻納尹誠敎正言李廷謙等,論金廷說〈廷說卽是閔維重裨將。〉獄起,將拿柳自三者,傳旨旣下,而遞稱以踈漏,問于上。達之人而改之,其曰:」隱于西門外〈維重兄著重家,在於西門外。〉者,固文案所無,而創言之。所謂上達之人,卽李義徵也。構成之計,有不可測,請以此問義徵。「上曰可。鞫廳訊義徵,亦不服,以張希載自服之辭,問閔黯,對曰:」爲臣者,以君爲父,以君之后爲母,何敢爲一母,害一母乎?設如希載之言,金廷說獄事,在於辛未,辛未所聞,何以得載於庚午之諺書乎?希載之初不告,爲身計。而今日始告,非惡俺,又爲其身計也。俺有子無狀,通書乞哀,固難逭其罪,而其曰:『白地曖昧者。』〈書中語。〉亦可以見俺父子無所言耳。「鞫廳議曰:」閔黯惟當請刑,無容他辭。「上判曰:」黯之罪,固已上通于天矣。矯誣代撰之王言,做作罔測之凶說,謀害國母,誣起大獄,所當嚴刑取服,快正邦刑,而渠雖無狀,曾已備員大臣,特爲賜死,尹大男命停刑。「獻納尹誠敎,正言李廷謙:」論黯之罪惡,通天極地,豈可以大臣之故,徑先酌處也哉?誣害坤殿,罪係惡逆,不可不鉤得情狀,請嚴刑得情,依律處斷。掌令沈極亦論之。「上竝不從。大司憲任相元引避曰:」謀害國母,是黯大罪,然希載以閔宗道爲首,於黯無指摘,此所以獄之未竟也。惟當更加鉤問,使罪人無言然後,方可致法。希載之情,猶未盡輸,黯之被鞫,宜有次序,且刑訊大臣,大傷國體,臣嘗以此意,質于鞫廳,今不可撓,遂以此遞職。「至是,鞫廳諸臣請對,南九萬曰:」金元燮雖不見尹憘書,若不與之相親,豈有此事?元燮初欲全諱,後乃曰:『憘歷辭時,只擧金寅姓名,故以言絶之,苟與之絶,又何有書乎?』此必有隱情,夫其書雖不犯逆,而亦當爲上變之類,若斷以直相通謀,終爲告變,則罪當死,若謂之只相謀議,未及成事,則不至於死。「上曰:」元燮固詐,然三受刑訊,宜有議處。「九萬曰:」李義徵官位驟進,旣非直路,且其所行,擧國指目,蓋尹憘輩,固枝葉,而義徵實根本耳。然爲人黠,能匿其跡,杖黜成虎彬,在於寅逃去之後,則不足爲證,而寅言無文迹,故義徵猶抵賴金廷說之獄所改傳旨,更考禁府文書,非義徵所獨爲,乃與大臣議之,而又以隱于西門外之說,奏于上前云耳。聞大將言,繕帒點兵,本爲軍門死罪,而如打掌爲盟,似不近理,蓋未知其必爲謀逆,而其實恣行譏察耳。義徵持身無狀,以貨財,誘寅、虎彬者甚多。寅言雖難盡信,而旗牌官申英元,亦貸銀錢,見於文簿,及義徵就鞫,自縊而死矣。申汝哲曰:『英元以義徵傔人,陞旗牌官,本無才能,而義徵猶信任,一軍皆怪之。』尹憘、張萬春俱無賴,見棄於輩流,而義徵獨豢養之,虎彬,鄕品官也,而引爲局別將,故爲人所疑,蓋黯、義徵爲首,元燮、希載等,爲之羽翼耳。譏察一事,黯亦不自隱,故曰,雖果譏察,曾無枉殺,亦有何罪?且其疏以爲,常慮將相之見害,此爲其張本也。「上曰:」柳命天、李義徵,必欲鍜鍊獄事,今此所聞,雖未必盡信,而其爲人則然矣。「九萬曰:」寅言屢變,如金海成置毒一事,初旣不問,則當以誣告論,但虎彬、憘、義徵,鍜鍊誣獄,豢養無賴之罪,俱難自掩,則亦不可反坐,似當以虛踈罪之。李時棹悖理,甚於寅,隨時反復,若不殺之,不知他日,又生何事也?「上然之。仍敎曰:」金廷說之獄,義徵及李鏶上告,而義徵實主之,廷說所坐,只是或着道袍,〈儒生上服。〉或着貼裏,而金吾日坐府按之,廷說竟不服。權大運又必欲鞫問判義禁沈梓時人也。而請對言,無可更問,大運等鍜鍊之意,猶未已。及見判付定配,辭意嚴明,始止之。蓋廷說之獄,與今日事一也,此非咸以完所爲,是閔黯之計,極可惡耳。「九萬曰:」雖使以完有所告,大臣豈可親自上變乎?此其罪可死。「九萬仍言:」按問諸囚,今幾畢矣,固當議其輕重以啓。臣獨斷大獄,實深惶恐,聞左右兩相將至,宜下別諭,使卽造朝,共論之也。「上許之。
閏5月27日
[编辑]○癸巳,以兪得一爲執義,徐宗憲爲正言,林泳爲大司憲,朴萬鼎爲弼善,金盛迪爲副校理,金夢臣爲副修撰。
○右議政尹趾完,舁至城外,上疏辭職,且曰:「臣於南九萬造朝之初,卽致書賀坤聖復位,仍言禧嬪誕育元良,群下母事多年,今以國無二尊之義,降處舊位,而禮遇之道,供奉之節,必須講求前代之事,倣而行之,庶可無歉於臣子之義,領相久不宣此意,蓋慮臣必得謗於時,如徐文重所遭也,聞文重擬疏,只是請召大臣禮官,講定節目,而嫉之者,做作無理之言,驅之罔測之域,其自謂救之者,猶且斥之以無識。文重之情,吁亦慼矣!臣之書意,倍重於文重之疏,何敢以領相掩匿覆蓋爲幸,而厭然不首,自同於無恥之鄙夫哉?」上遣承旨諭之,以卿之心事,予已洞照。謹按聖人制禮,嫡妾猶君臣,辨嫌疑愼等分明上下之序,定尊卑之位,自居室飮食之微,至名號儀物之著,而皆有其則,不可使或有踰越也。是以,自古帝王,多以後宮之子,爲嫡嗣承正統,而其母猶在後宮,與諸妾同焉耳。何嘗以嗣子之故,獨異其禮哉?以史策攷之,歷代人君,苟以其所生之恩,若或有崇奉之議,則雖其事未必犯竝后匹嫡之戒,而爲其臣者,輒不肯從,據禮以爭之,惟恐其別於諸妾也。夫其君欲爲其母而爲之,其臣尙不可不爭,況其君本不欲施之於其後宮。而其臣反導之以竝后匹嫡之事,則其罪尤當何如也?今我王妃殿下,復正位號,張氏退處後宮,敍六載已斁之彝倫,慰一世久鬱之人情,則所當愼者等分,所當別者嫌疑,而南九萬乃曰:『今日與己巳何異?權大運之徒,欣然而起,以爲張氏雖降號,亦國母也。黯之供辭,至曰:『爲一母害一母。』尹趾完不復究君臣嫡妾之義,敢爲此疏,欲以自說於大運、黯諸黨,是將使嫌疑之間,無以辨別,等分之際,無以審愼,上下不明,尊卑不定,毁禮經之大防而後已,噫嘻痛矣!是後朴萬鼎者,又遵趾完意,上疏尤悖理,一世莫不憤之。
○生員尹徵三等上疏。請於水原萬義村,立宋時烈祠宇。且曰:「殿下所以追悔前事,悼念時烈者,哀榮備至,無復餘憾,而獨於己巳封章中,有疾始冊之說,猶有所不能釋然。始元子定號之時,登對諸臣,對以太遽,則凶人柳緯漢,乃以動搖國本之說,肆然投疏,以爲嘗試之計。時烈深慮宵人之乘釁啓禍,顚覆宗國,於是封進一疏,其所引喩,特援宋朝冊封徐緩故事,以暴伊日諸臣之心。其曰:『帝王大擧措,貴於于于者,卽其本意也。』其所引程、朱諸賢表章橫渠喜甚之事者,乃明天理之正,以證今日人心之無所異同也。且引故相臣鄭太和元子誕生之辰,卽國本已定之說,以明今日臣民之繫望,不在於冊封疾徐之意,而至曰委頓昏憤之中,不覺心抃而口噓,則其志意之公忠,義理之明白,可質於神明,而群凶巧構,無所不至,畢竟律之以將心,斷之以極罪,噫嘻尙忍言哉!今其疏尙在。殿下試於燕閑之間。再賜睿覽,徐究本情,則其必惕然而悟,渙然而釋,有不待臣等一二辨明也。」上以建祠之請,命該曺稟處,仍敎曰:「大老心事,斷斷無他,予固洞知。」
閏5月28日
[编辑]○甲午,右議政尹趾完上疏言:「其脚病已甚,有難出入升降於殿陛,乞賜鐫免。」上遣承旨諭之曰:「旣有出入扶腋之敎,何辭之至此。」趾完對以臣病,非賴扶腋而行者,若許匍匐以行,庶可承命。上曰:「扶掖出入,已有故事,卿其趁明朝而來。」
閏5月29日
[编辑]○乙未,右議政尹趾完拜命。上引見,趾完擔席到閤門外,上命中官四人,扶上殿。趾完言病不可任事。上慰勉不許,趾完仍曰:「上明斷天啓,而當事敏銳過之,若不消詳愼重,則必有後悔,此於涵養工夫,似有不足。又陳開言路輔世子之道,仍曰,上敎有曰:『動搖國本,論以逆律。夫動搖國本,是逆也。何待先立禁令而處之乎?』竊意聖明,於向時被罪諸臣,猶有未盡釋然者,此爲未安。臣謂宜收此敎。」上許之。趾完又請減糶糴之最久不納者,上命廟堂稟行。承旨李彦綱曰:「數減糴穀,其勢亦難支。」趾完曰:「承旨之言誠是,豈可以大臣言而必行之乎?上始命待後日更議。趾完又陳敬事節用之義,且曰:」春秋陵幸,宜一切省民弊。「上然之。又曰:」咸以完之獄,諸人始或自服,或罪著而未究,雖竝被放釋,鞫獄方急,未暇更問,而後日似當按治,今問閔黯,宜勿擧誣獄一事也。「上曰:」不然。以完事,與金廷說獄事,一也。閔黯之入告,以廷說及金慶咸爲張本,過一日,金吾諸臣,請設鞫,苟如是也。何不使以完告,而大臣自告乎?閔黯欺誣之狀,死有餘罪,今欲按治以完所引諸人,則金吾諸臣絶島安置者,皆當放,此不可爲也。康晩泰、崔格、韓重爀,非爲謀逆也,其言是非,姑勿論,不過復坤宮一節,而黯必欲魚肉搢紳,故特罪之矣。「趾完曰:」中宮復位,自上覺悟而行之,愚夫愚婦,莫不欣喜,此豈渠輩所敢圖者,其言誠痛甚矣。「上曰:」非謂以渠輩眞有是事,當時治獄者,欲以此張大之耳。「趾完曰:」自上臨御二十年,不幸朝著屢變,群臣多死,其人邪正賢愚,姑勿論,彼入則殺此,此入則殺彼,死者多是翹楚,人材之出有限,而刑戮之禍相仍,國將空虛,誰與爲治?今若就國人皆曰可殺者而不貸之,至於可以死可以無死者,宜致寧失不經之意,俾無濫刑之患。「上曰:」卿言誠然,仍命宣醞。「趾完言:」扶掖有駭觀瞻,寧匍匐以出?「上可之。遂坐而匍匐,章服沾泥。彦綱白上曰:」左相旣到城外,吏曹參判尹拯,負士林重望,與左相無異,若以禮招徠,則裨益弘多。「上曰:」予固欲敦勉之矣。「
○獻納尹誠敎,正言李廷謙論:「柳緯漢之疏,歸滿朝諸臣於不臣之域,一則曰,積於中者發於外,其不心悅,蓋可想矣。一則曰,民志不定,國本不固,無非危動巧構者。語意巧密,文辭闔闢,決非此人所爲,必有陰嗾密投者,不可不窮問覈實,以懲煽動之徒,請拿鞫得情。緯漢俑危險之說,一種陰凶之輩,藉爲奇貨,其論尹堦則曰:『國有大慶,反懷疑懼,動作非常,情節叵測。』其論趙師錫、南龍翼則或曰:『退坐傍觀,若無與於我。』或曰:『顯有憤怒之色,終無將順之心。』其所爲言,凶險慘毒,請發論臺官李濟民、洪重鉉遠竄。」上報曰:「前日憲府之論,辨破奸狀,邊遠定配,甚是穩當。到今拿鞫,殊涉過中,只命濟民等遠竄。」
○掌令沈極,持平李寅炳:「論盧以益,嚴鞫有命,而本府多事,一番取供,尙此遷就,請移鞫廳而處之。」上不從。
○左議政朴世采詣城外,又上疏申乞解職。上遣承旨傳批,使之偕來。世采遂拜命。上命引見。世采曰:「近來聖上處分,無一事有背於臣民之望者,第自古始初淸明,而其能有終者鮮矣。聖明以古今帝王所未有之事,斷然行之,此國家之大慶也。今臣迫於嚴命,雖卽承命,而精神惝怳,不能陳所欲言者,過大禮後,病若不至委頓,則或一登對,或以文字,更當有所上白矣。但觀南九萬箚子,以臣等自外至者,欲與同按鞫獄,而臣不但疾病沈痼,且不知獄事之本末是非,恐不可與議。」上勉諭使之同進,仍命宣醞。
○大司諫李畬上疏曰:
朴尙絅之疏,都不推原諸臣本情,然出於討賊之義,則不可銷鑠沮遏也,以謀害國母之賊,置于長房。〈府吏所處曰長房,經獄官者,暫囚處于此。〉視同他囚,及按治之際,有違誅討之常法,人之致疑,理所不免,臣之在京也,都下章甫,亦欲糾率陳章,發文通諭,其所倡先之人,不係異同之論。是時金時傑之疏初上,而士論又如此,臣亦慮其益增紛閙,轉妨國事,如有儒生來問者,皆言其不可。然其爲國公共之言,則於此亦可見矣。今尙絅疏,實中外之所同扼腕者也。草野之人,全不識朝家微意,但聞獄情縱緩,不復顧藉,古今此類,亦非一二,今以此歸之於構誣陷人之科,至疑其出於恐動傾軋,則不亦甚謬乎?凡廟堂主事勢,草野談義理,今大臣酌處之論,誠由憂慮之太過。尙絅之言,雖極狂踈,若其所執,則乃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三代相因而不能易者也。朝廷縱不能執端用中,何乃動色盛怒,億逆成罪,必至流竄而後已耶?況今諸臣章奏,亦皆以大臣所慮爲過,至於罪狀尙絅之儒臣,尙謂其疏,辭正義明,而反以爲罪,抑獨何哉?尙絅固不識大臣心事,而謂尙絅可罪者,亦未必爲知大臣本意也。今以厚載鎭物容受,盡言集衆,思廣忠益,期勉於大臣,以爲調適甘辛,共濟時艱之圖,則不亦善之善者乎?若欲排擊異議,以此慰安大臣,則其所以待大臣者,恐不免於太薄矣。〈畬繕疏時,未聞尙絅遠配還收事,故其言如此。〉
上批以,所陳之事,大義固好,而儒臣之疏,出於憂國,寧有他哉?
○副提學金昌協上疏曰:
臣亡父,於臨命之日,手書遺戒一紙,以授臣兄弟,其言曰:『余素無才德,徒以憑藉先蔭,厚蒙國恩,竊位踰分,自速釁孽,今日之事,無非履盛不止,求退不得,以至於此,雖悔曷及?凡我子孫,宜以我爲戒,常存謙退之志,居家則力行恭儉,仕宦則避遠顯要,以爲褆身保家之地,至佳。』臣之兄弟,泣受而藏之,不敢忘失焉。蓋臣父之意以爲,滿盈者,天道之所損,勢位者,人情之所忌,況地要則難居而嫌怨萃焉,任重則難稱而釁咎生焉,望隆則難塞而謗毁歸焉?此終古之所患,而已旣不幸而見及矣。不欲使後之人,復蹈危機,故其丁寧告戒,特在於此。在後之人,所宜刳心鏤骨,永遠遵守,況於臣身哉?今夫三司之職,孰非顯要,而經幄之長,尤爲極選,使臣徒知寵祿之可懷,威命之可畏,而昧然冒進,揚揚於榮次,則是以先人將死之言而同之於弁髦也,臣豈忍此哉?
答曰:「雖有先卿之遺戒,朝家洞燭,昭雪無餘,則出而供仕,有何未安之理哉?」昌協以禍故自廢,遂不復起,其弟昌翕、昌業、昌緝,素不樂科擧仕宦,及經己巳,俱以韋布,終其世,人皆稱之。
閏5月30日
[编辑]○丙申,以柳尙載爲修撰。
○戶曺參議金萬埰上疏曰:
臣父以義同休戚之臣,心切宗社之憂,與其時當事請臣,有所周旋,而錄勳之時,力辭不居,以元勳之不捨,終不得免於追錄之中,此臣父受禍之源委也。厥後兇逆餘黨,尙有可憂,臣父適忝將任,大臣委托,不啻丁寧,徒知有國,不計其他。旣聞兇言,不得不啓達,兇逆之徒,以壬戌之獄,歸怨於臣父,必欲甘心,而且一種論議,不諒事勢,徒欲與勳戚岐異,攻臣父甚力,其間多少委折,曾悉於臣甲子伸辨之章矣。己巳變作之初,臣父首被慘禍,而群奸以伊時臺彈,爲藉口之資。先發壬戌之獄,次及庚申之案,滔天之禍,無所不屆。當其羅織之日,臣父所供,太半不書,或旣書還削,沒其事實,專以欺蔽,聖聰爲主,其時按獄之人,皆其黨類,而至有引入圖遞者,則奸狀之叵測,獄情之構虛,亦可知矣。「
上答以,先卿慘被構誣,予已洞燭。
○軍器副正宋基泰承命,以其父時烈獨對時說話,繕寫以進。上納之。
○忠淸道進士洪蒑等,爲其師李翔,上疏訟冤,承旨黃欽等,初言其有禁令,蒑等不聽,固請必上,欽乃納之,仍稟此意,上命還却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二十六〉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丁酉,太白見未地。是後屢見。
○以任弘望爲承旨。
○上御仁政殿行冊妃禮,妃受冊如儀,時考顯宗辛丑上丙辰冊妃之典而行之,蓋本諸五禮儀之文也。惟致詞中,改用復位二字,敎命文曰:
乾坤正而化乃行,寔重風敎之本,日月更而人皆仰,宜復位號之崇。旣景命之重新,肆典冊之申擧,咨爾王妃閔氏,端莊率禮,貞靜含章,盡怡愉於晨昏,克順兩宮之志,虔蘩藻於夙夜,與經三年之喪,永巷之箴旣勒,樛木之仁斯著。亶由寡躬之失德,致令良佐而受疑,六載退居,見懿度之靡玷,群情積鬱,識陰化之素孚,事有歉於彝常,念豈忘於寤寐?允賴宗祧之垂祐,終幸德音之無違,式正大倫,固帝王之攸愼,深陳往悔,俾臣庶而咸知,周宮瑟琴,復尋關睢之樂,漢殿褕翟,再光長秋之儀,民紀以之可敦,邦禮於是爲大,玆遣臣領議政南九萬,禮曹判書尹趾善,涓吉備儀,授以金寶玉冊。於戲!人情困衡,實爲增益之基。天運循環,可驗否泰之理。惟謙挹以居位,惟儉約以飭躬。惟內外相成,治道乃闡。惟終始克敬,福履是將。期毋替於徽猷,庶永綿乎洪祚。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刑曹參判李畬製進。〉
玉冊文曰:
惟辟興化,必本修齊。惟聖盡倫,尤重媲耦。予實有感於斯義,今宜亟尋於舊章。旣復尊名,載擧縟禮。咨爾王妃閔氏!毓慶沙麓。陞華桂闈,密勿嘉謨。幾多脫簪之戒,雍容懿度。不愆鳴珮之聲,事兩殿而祗承歡顔。御六宮而均覃惠澤,頃從屛退以後。克持謹畏之心,睽阻彌年?雖自疏於良佐,寤寐一念,豈終忘於德音?爰備轝衛之儀,遂登坤極之位,明吾過於旣往,十行斯頒,儼母臨之如初,萬品乃正,若環斯轉,喜不遠而來歸,庸玉于成,知有資於增益,天理人情之可見,象服寶命之維新,玆遣臣領議政南九萬,禮曹判書尹趾善,持節備禮,授以玉冊寶章,於戲!惟勤儉所以訓家邦,惟謙愼所以保寵祿,重闡陰敎,佇聞二南之風,申贊靈圖,永垂萬代之範,勿替任姒之徽烈,益綿宗社之洪休,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弘文提學朴泰尙製進。〉
禮訖。上又御仁政殿,受賀頒敎,其文曰:
王若曰,天道必復,邦命屬維新之期。坤位重升,宗祧迓無疆之慶。肆敭大號,誕告多方。永惟眇躬,叨守丕緖。災纏中壼,悲翟儀之早虛。卜叶名門,喜鳳飛之元吉。王妃閔氏,徽音克嗣。懿範孔彰,褫簪珥之飾而屢進規箴。涖葛覃之勤而漸形風敎,祗承兩殿。常持媮婉之容,與更三年。兼盡易戚之節,間者之事。恧焉在懷,莫察忠言。初因微細而貽戚,自踈良佐。亦由寡昧之失圖,遂致恩禮之中衰。蓋嘗悔恨之內積,粤從私第之退就。靡愆素履之淵貞,雖幽鬱而未伸。終無怨尤之意,逮音問之始接,乃聞悽惋之辭,固感悟之已深。豈遷改之或靳,十行昭揭。咸曰彝紀之載修,六宮驚欣。不啻慈母之復覩,殆天所啓,匪予有私,乃於本月初一日丁酉,授冊寶復位,縟禮旣成,舊章備擧,資始資生而品物遂,道彌光於承順,治內治外而庶績凝,化愈隆於協贊,方布更化之政,宜推蕩垢之仁,自初一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日月竝明,遐邇普歸於臨照,雷雨作解,鉅細咸囿於發生,予言寔出於敷心,輿情可慰於顒望,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朴泰尙製進。〉
6月2日
[编辑]○戊戌,特命以淑媛崔氏爲淑儀。
○上以內需司貢布,違期不納,罷明川府使李台老。定平府使李漢珪,洪原縣監崔鎭漢,重推永興、高原、北靑、端川、利城五邑守宰。於是,政院三司,無敢言其過,識者惜之。
○敍冊禮都監諸臣之勞,或進秩或賜物有差,以及隷屬工匠焉。
○左議政朴世采、右議政尹趾完,俱言病辭參鞫。上勉諭不許。
○吏曹參判尹拯因縣道呈病乞免。上不許,諭以必欲召致之意。
6月3日
[编辑]○己亥,右議政尹趾完以病呈告。上遣承旨降諭,勉之以宿德元老扶顚之責。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初平安道江界滿浦之民,多犯越淸國者,事發,或自服或不肯服,遂移囚巡察營下,屢易推官,久未盡覈。至是,領議政南九萬白上曰:「此輩不可用赦令。」諸臣皆言,宜以法處之。御營大將李世選、禮曹參判李秀彦共曰:「曾受任北關,治犯越之罪,其人或有再犯三犯者,如此之類,不可不梟首江邊。」上納之,遂命已服者金仁白等五人梟示,其餘諸人,付道臣議奏。後觀察使李濡狀言:「金義桓等九人,罪已著而特不自服,宜配濟州三官。〈竝旌義大靜而稱之也。〉崔承豪等十七人,情有可恕,用赦令放之。其他在逃者,宜勿問。」從之。大提學朴泰尙曰:「奏中宮復位之文,宜用前後所下備忘中悔悟之意乎。」上詢九萬。九萬曰:「不當曰:」無端復位,若以前日之事,今始覺悟,爲其辭則庶可耳。「上曰:」然,其敍以悔悟之意。「世選曰:」文殊山不可築城,宜先設墩臺。「九萬曰:」世選嘗言山勢太峻,運石必傷人,且城址旣廣,兵多又積糧,可以守之,不合輕議。若就其臨水,無流澌處,先設墩臺,則爲防遮之計也。人見各不同,前日請築之人,旣親見而決之。今使兵曹判書訓鍊大將往見,更稟爲得。「上曰:」予於陵幸時,望見之,若賊據山上,則當俯瞰江都,不可不設墩臺,須待大將審視,更加講定耳。「秀彦曰:」故相趙師錫旣復官,家貧不能具祭奠,宜恤之。「上命賜祿俸三年,且命考例,賜祭奠之具。
○時鞫廳以閔黯所謂庚午。辛未相左者,問張希載。希載曰:「往黯家,聞黯父子與宗道相酬酢曰:『聚銀換局之說,今方盛行,必將以此有獄事也。』俺依俙記得,故以廷說獄事爲對耳。黯父子且曰:『近有流言,謂廢妃貴人,互出銀貨,交結掖庭,謀議換局,以諸宰過失,上達于天聽云矣。』」乃以希載言問黯。黯曰:「俺陷必死之中,無自解之理,而其事可疑,其情可見,則安得無望於聖君賢相之世乎?俺中兵三年,使希載自求其親近,其禍一也。希載國戚而出自孤寒,俺爲國家少加接待,其禍二也。希載在閭閻,不識義理,欲以所聞,必達宮中,其禍三也。希載每來見俺,俺多事,未嘗從容。希載以門客自處,退必與兒輩留坐,踰時而去,計多閑雜說話,則或以聞於俺家爲言耶?其禍四也。咸以完之事,入於俺之耳,遂白于上,其禍五也。章道干冒法禁,遺書希載,其禍六也。固若天使之然,其何以自解也?希載屢問之下,輒以不能記爲對,至許以不死,使告言根,則始以俺叔姪之言爲告,日月差違,言語互變,而以追後自改者,更爲訊問之端,則做言者將無盡,對辨者終必窮。古今天下,寧有如此冤痛乎?章道書旣曰:『白地曖昧。』苟有所言,而乞其諱之,則必不用此等文字也。至若以宗道爲言者,宗道嘗與希載,同醉於俺家,宗道曰:『聞廢妃在位時,不惜財貨,撫宮人以恩,金貴人,亦多智無所吝,俱得宮中之心。』近聞中宮,慳於財利,過於刑罰,宮中或以爲怨矣。」希載曰:「寧有是也?」宗道曰:「禁營所屬奇姓人之妹,爲宮女者,爲此言,夫宮女,各有攸掌,或得羡餘,以爲衣食,闕中所乏,不在財貨,何必察察,以失宮中之心乎?苟不如是,不但國家之福,亦爲令家之福。希載但唯唯,豈希載以此作書,至達于宮中耶?中心所疑,敢此竝陳。」章道刑至十次,不服而死,遂不得問。鞫廳使黯、希載對辨,各持前說,不能決。黯則欲以與希載酬酢者,歸之於韓重爀等之獄。希載則以爲,黯與宗道,旣謂將有獄事,則是非謂獄成之後也。以此推之,廷說之獄,雖成於辛未春,而庚午冬,謂此說,今方流行者,於理然耳。上遂命以前日判下施行。至是,執義兪得一添論張希載、閔黯之罪曰:「希載以當時戚屬,日日聚會于弄權相臣之家,陰謀秘計,靡所不至。」又曰:「黯天奪其魄,不問自吐,其所謂廢妃不惜財貨貴人多智之說,雖諉之於已死之宗道,旣與賊子兇姪,對希載論此事,希載諺書中悖逆之言,同一關捩,噫嘻痛矣!仍申前請。」上曰:「閔黯比謀叛大逆則尙有間,吳始壽誣先朝而賜死,今黯反加刑訊,有所不可也。」
○京畿進士李翊文上疏曰:「坤宮復位,千古所未有之擧也。冊禮之日,一道章甫,咸造闕下,封進賀箋,而不料喉司之臣,稱以違例,阻搪不納,終使數百多士,落莫而退,非徒草野徵誠,無以仰徹,竊恐其流之弊,不止於此也。」上例答之。
6月4日
[编辑]○庚子,正言李廷謙、徐宗憲,又申閔黯嚴鞫之論,有曰:「殿下以吳始壽賜死,爲閔黯不可刑訊之證,而實有不然者。始壽雖不道,只是虛做已往之事而已。黯則以兇言,使希載聞于上,欲陷坤聖於不忍言之地,豈可與始壽,比竝論之哉?且殿下,謂黯若比謀叛大逆有間,噫!爲人臣子,謀害國母,此非大逆而何?罪通天地,不可以曾在相職而有所酌處。」上亦不從。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言,病不可任事,附進別單啓箚四本,乞賜察納。仍下廟堂,使得以可否相濟。一曰,廣主聽,蓋願聖明,懲前事而毖後圖也。二曰,尊國體,亦願聖明,深察世道之汚隆而爲之裁制也。三曰,順人心,亦願聖明,深察人心之是非而爲之斟酌也。四曰,消黨論,亦願聖明,用舍進退,不以色目而一以賢否爲重也。廣主聽曰,殿下卽祚以來,時事屢變,不免誅罰以繼之。宮闈之間,大分倒置,朝廷之上,罪死相繼。乃者熙運再泰,坤極重臨,繼發大誥,敷示心腹,屛黜群陰,收召舊臣,此眞殿下本心之直,出於天理者,爲殿下今日計,正宜因大更張之會,以當理而無私心爲法,期於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可以盡爲人君之道矣。姑以宮闈言之,大分雖已明正,而新舊變易之後,抑或有不能自安者矣。左右僕從,雖已斂戢,而其間亦或不無反側不靖之人矣。苟能於其重處而開導安護之,禮遇供奉,量加優厚,使微者亦得以畏罪革面,其他閨門之內,內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達,女謁不行,則此處宮闈之仁也。姑以朝廷言之,斥罰之至,小者流竄,大者誅死,惟其罪大惡稔,不可以解者,所謂國人皆曰可殺,固無論已,其或悖妄詿誤,自觸罪罟者,是猶在讞議之科矣。乃於當初,能以小官,上章爭論,不失人臣之義者,雖有他罪,又宜從輕而宥貰矣。此外臣隣廟朝之間,不論新舊大小,惟賢才可以擇任,而無少朋比之習,此處朝廷之仁也。己巳之事,殿下旣悔其失矣。然人主意向,人爲之風靡,其時諸臣,類多頑鈍無識,旣不能正色極諫,又不知聖明雖如此,而爲臣子者,自不敢遽失其禮,往往遂嬰大罪,義無可恕而事固有由殆近於罔民之無知。如果殿下,深得其情而審處之,凡所讞議,亦必參以古者三剌之法,而不使今日黨論之意,行乎其間,輕重各當其罪,終符於惟刑之恤,則好生之德,公天下之心,無不孚達於民物矣。庚申主於治逆,雖不無過重之患,猶爲有辭,己巳主於偏黨報復,宜不容濫觴,而乃敢熒惑天聽,戕殺異已。自元老大臣以下,勳籍諸人,亡不被其大戮,是當竝正其法,以明出爾反爾之義,而誠以人君爲國之道,必以至誠至仁爲本,則所宜痛懲前日之失,永垂後世之法,舍推刃之術而從祝網之規,然後可以得其所止,而爲不忍人之政耳。尊國體曰,其所謂尊者,如爲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亡有邪氣干其間者是也。反是則爲卑,蓋自甲寅以來,至今二十一年,而朝著四變,初則起於宗班代奠之日,次則成於戚里當朝之時,皆有源委矣。至於己巳之事,殿下固憂儲嗣之深切,今日之擧,特察中宮之冤痛,其獨斷宸衷者,豈非較著,而乃有閭巷金貨之言,傳說訛誤,久而不止,至發於獄端?雖以殿下之盛德,猶若有所未盡,而搢紳大夫,往往或被其疑誣,究厥所本,無非同出於兩黨之迭翻,私意之轉盛,至于今日,世道益卑,穰穰爲利,惟得是求,側微陋劣之徒,莫不生心於富貴。祖宗數百年,國體邦禁,蕩然無存,而殿下亦不能建極而臨涖之,使不得各售其私,其係於討逆者,殿下固有所不得自由,而其專出於報復者,亦乃一聽其所爲,俾成世讎,今雖爲之昭雪慰諭,其何益於冡中之枯骨耶?願殿下,深懲旣往,痛自勉勵,政令施措,粹然一出於正,無有偏私以間之,至其君臣相接之體,又以九經之道推行之,則國體之尊,翹足可見矣。至於傳說訛誤之端,不必一一究覈,以傷大體,其有自顯於物議者,亦皆隨其輕重而斥黜之,俾國人知今日之事,源於己巳,造意雖不同,均之失其常分,永絶其患則善矣。惟我明宗,春秋未盛,大爲當國諸臣所誤,屢起大獄,善士被戮,而中年以後,漸能覺悟,得任尙震、李浚慶,以成陽復之幾,季歲又致禮於李滉,士風丕變,善類彙進,今稱歷朝之治,必曰明、宣之際,乞殿下,勿以前事爲拘,監于先王成憲,克臻繼述之休。順人心曰,人心者,國家之根本,亦無不有是非之分,歷代昜配之擧,雖非干犯在上之比,而其於綱紀風化之端,誠難以細故而恕之,然則其或在下者,不能正諫而反有以助成之,其罪詎可量耶?特以玆事所行者,在於敵禮。而漢光武、宋仁宗、皇朝宣宗,皆是明君賢辟,不以一眚而掩衆善,故論之者,亦鮮。苟使歷代諸帝,如我殿下,一朝悔悟,復立正后,則郅惲。呂夷簡之屬,殆不容於誅矣。己巳之事,雖亦非出於在下者,而擧國人心,皆必歸咎於舊日末揆。〈閔黯。〉蓋以當時將相,非無它人,而乃獨與所謂戚屬〈希載。〉甚密故也。其它曲折,雖不可臆料,而罪名之重發於變局之後,如所謂魚肉搢紳,固已大矣。其於聖敎所及諺札與獄中相遺者,前後符合,主從彼此,厥罪攸同,此尤中外人心所以扼腕思奮,必欲致法而後已。雖以向來大臣,爲國深長思慮,有不必訊問於戚屬之議,爲少未合於物情而然,其意亦未嘗以一時人心爲非,至於臺諫儒生之進言者,不啻角立相爭,而又乃陳達宥釋,終不以其故而深斥之,蓋見廟堂忠慮,有非常情所及,所以扶人心重公論者如此,然則其它人心之不安,可知也。竊聞坤殿復位之日,亡論朝廷士大夫,以至窮山深谷,率皆懽忻皷舞,相與致賀,可見人心之天,不死於六年之內,而乃有重宰位司馬者,於此不免持疑,亟欲倡議上章以言之,喉司諸臣,又因其論,啓請會議,蓋諸臣,見聖敎出於倉卒,惝怳失措,雖曰本心無他,事端傳聞,誠難盡廢矣。蓋當時擧措,自本宮而至西宮,自西宮而入正宮,間不移日,或涉於事體輕遽,徐加陳戒於上則可矣。所謂倡議上章,所謂會議者,是將何所歸宿耶?要其大致關係,不輕而重,可見也。上所謂不必訊問者,今已因聖上申敎,嚴問取款,罪人斯得,則是不患於不得其事情矣。又況兩司諸臣,方持經法而不撓?是尤豈不使人心允協而綱紀克正乎?至於司馬喉司之論,亦不宜但已。幸命有司,論其得失,參以情勢輕重而處之,則人心國勢,自然安順。此後凡諸關於綱紀倫理之際者,大義素明,雖有分背撓奪之端,而自無其患矣。消黨論曰,古之朋黨,其所謂小人者,不過如恭、顯、牛、李之類,只爲一人一時之害而已。今之朋黨則不然,百餘年之內,根蔕旣固,反覆沈痼,臣於癸亥啓箚,輒以惟皇作極之說,仰溷於宸旅,蓋皇極之道,主於好惡,好惡得當則邪正益明矣。如以近事言之,其情各自不同,而所以害國則同,蓋甲寅之淸濁,庚申之老少,是以分而敗者,向來諸臣,是又以合而敗者,其分也,非有賢邪之甚懸,特以議論互激而然。其合也,非有無黨之可言,特以祿位同保而然。惟在殿下益臻建極之道,使在廷臣隣,庶盡交修之方耳。宜降明旨,示以悔悟之意,庶幾上下幽明之間,誠意感通者,夫豈不畢義盡忠於殿下耶?其他諸臣,亦皆以類推之,策厲奬進,俱得其理,而必令近臣,作爲大誥,詳道其源流得失,昭示中外,如臣前日大疏所論者,更進之以爵賞,厲之以罰罪,持之以歲月,則畢竟安有不群化而順從哉?自東西分背以來,李珥知其終爲國害,大爲蕩滌保合之策,而卒爲一時宵人所陷,幸賴宣祖明聖,僅免己卯之遺轍,臣自少時,竊意此爲亡國之大關捩,乃於癸亥第二箚及萬言疏,各陳其意,至於老少之分,臣亦不免爲抑强扶弱之義所掣,混被指目,益加憤懣,戊辰之進,特欲辦此調劑保合之計,以明其本心,而事又不諧。今且老死,適逢聖際,玆敢冒死而陳之。臣按,朱子嘗恐所進封事,久而不存,後又追寫一本繳進,竊念臣所進癸亥第二箚及萬言疏中,論朋黨諸段,想未必留在宮中,謹敢書箚後,以備乙覽,〈癸亥箚及論朋黨諸段,見于上。〉答曰:「附陳啓箚四本,反復懃懇,出於愛君憂國之忱,感歎不已。予當留神服膺,而與廟堂議而處之,仍勉俟間視事。」
6月5日
[编辑]○辛丑,以金萬吉爲承旨,崔寬爲左參贊,金演爲弼善,徐宗泰爲吏曹參議,金盛迪爲吏曹正郞,李徵明爲兼司書,李健命爲說書,擢吳道一爲開城留守。
○掌令沈極、持平李寅炳:「論慶尙左水使張羽瀛,求媚希載,因緣媒爵,剝割軍民,賂遺權門,請削去仕版。」不從。
○正言李廷謙、徐宗憲論:「近者被竄者,多疊配,一縣一島,或至數三人,非但國法不嚴,亦恐主客俱困,請命該府,移于他縣他島。」從之。
○時上以朴世采箚本,下備局,領議政南九萬箚言:「世采箚第三條,有前大司馬及請會議諸承旨,論其得失,參情勢輕重而處之之請,旣下廟堂,臣當與諸宰議啓,臣之仰請不加刑訊於罪人者,亦在其中,臣方引咎之不暇,何敢更議他人哉?」上勉諭之,使之議啓。遂自備局覆奏言:「箚中所論,多係君德,惟在自上體念。其中一事,似當議其輕重,亦不若大臣親自開陳於榻前,待大臣病少間,共會入對而議之。」上從之。世采久不視事,遂命政院啓稟。政院乃以司馬承旨參情勢處之之事,下于刑曹,蓋用論罪常例也。
○右議政尹趾完引病再告。命賜不允批答,三四上亦然。
○平川君申琓。光恩君金鎭龜,掌庚申復勳都監事,至是請對,琓言:「削勳之日,旣告廟頒敎,則今亦宜有此禮。又請功臣圖像,更使其時畫師,追記而成之。」鎭龜亦繼之。上曰可。琓又言:「別單人無職例賜祿,而今其人,只有申範華。範華於己巳,乃出死中求生之計,誣毁金錫冑,無所不至,以其時逆獄,有若無實者然,前後反覆,極無狀。」鎭龜曰:「宜待引對,詢于大臣。」從之。琓以功臣敎書改製事,請詢于大臣。後南九萬以爲,當日敎書中,附註言罷復年月事實爲宜,命用是議。琓等又言:「錄勳都監隷屬,預於原從之列,今玆復勳時,亦當用此例乎?」上亦命議大臣。九萬言:「仁祖靖社振武之勳,錄於原從者猶少,及勘寧國勳,至於二千之多,保社原從,又爲四千,冒濫極矣。原從雖曰輕微,推恩及於百世,隷屬工匠之得預者,已爲猥雜,今於歲月旣久之後,又何可許其更錄乎?宜賜米布,以酬其勞。」上是之。
6月6日
[编辑]○壬寅,更以吳道一,代宋光淵爲奏請副使,光淵仍任開城留守。備局言:「光淵新赴官,不可卽遞故也。」
6月7日
[编辑]○癸卯,掌令沈極論:「吳道一,旣擢居留,旋因前居留仍任,移授使職,有若相換者然,殊極苟簡,請還其所加資秩。」上不從。
6月8日
[编辑]○甲辰,以金鎭圭爲獻納,李畬爲弘文提學。
6月10日
[编辑]○丙午,月犯心前星。
○時鞫獄將爲議啓,而以左右相言病,久不得行,且刑曹言:「朴世采啓箚中司馬喉司參情勢處之,事係重大,請移于義禁府。」都承旨李彦綱請對白上曰:「鞫獄議啓,不可緩也,而右相在告,左相亦難赴公,領相必有私相問議者,宜加勉諭,俾得速行。」上命於明日,必爲之。彦綱曰:「司馬喉司諸臣,固失措,然本心無他,而物議喧藉,久而未已,大臣箚陳,蓋欲明義理而鎭人心,未必有深罪之意,未知金吾所議將如何,而勘罪輕重,惟在上酌處耳。」上曰:「然,諸臣心事,予已知之。」彦綱又言:「徒配人決杖,是律文所載,而非如拷掠之比,三百年來,曾無朝士因此隕命者,當己巳,故兵使李泌,僉使金元瑋之徒配也。金吾之臣,欲報私怨,輒重杖之,流竄者罪不至死,而元瑋未及上道而死,泌亦幾死復蘇,甚非法意也。」上命其時金吾堂上郞官竝論罪。堂上權愈見竄不論,郞官張萬紀被拿勘律。
6月11日
[编辑]○丁未,以朴世堂爲承旨,尹德駿爲副應敎,韓聖佑爲副修撰,柳尙載爲輔德,李徵明爲吏曹正郞,吳道一爲藝文提學。
○禁府議啓:「請拿前兵曹判書徐文重、前承旨李世白、金斗明、李東郁、朴泰淳、尹以道、金洪福等。」上命勿拿曰:「文重等,或惝怳罔措,或辭不達意,原其本心,斷斷無他,大臣所陳,不過參酌處分,欲鎭人心而已,竝從重推考。」政院言:「大臣雖非欲深罪之,而旣請命有司處之,則不可問備而止。」上不納。
○領議政南九萬上箚,辭鞫獄諸囚獨爲議啓之命。上勉諭不許。
○持平李楨翊上疏曰:
乃者一二言事之臣,〈指金時傑、鄭澔。〉或不待公議,徑先遞改,嚴加峻責,不少假借,至使落莫退歸,彷徨鄕廬,今若不察是非而諉之以浮議,不取公議而稱之以傾軋,則殿下雖欲鎭庶僚,其於是非之紛紜,何哉?況韋布之言,專出於畎畝憂國之誠,則其狂踈截直,不擇忌諱,無甚怪了。豈可摧而折之,以激章甫抑鬱之心哉?末又請以朴世采所進四本啓箚,書諸座隅,朝夕省覽,亟賜施行。「
上奬納之。
○獻納金鎭圭上辭疏曰:
趙亨期獻書大臣,自以爲相勉,而有曰:『禍家含怨次骨,一死圖報,必有皷發之論。』蓋其意,以禍家之人,不顧國事而欲報私讎也。臣家於己巳,亦被酷禍,不特臣兄弟逬逐海島,先臣受誣於泉壤,從祖臣益勳,構死於桁楊之下,臣家固禍家之一,而卽今臺閣之所方論,旣是一番人,所當論,亦是一番人,且自更化以來,禍家之人,未嘗有居臺閣發言議者,而亨期已以爲言,況臣之方當此職耶?藉曰此是私書,不足爲嫌,渠旣效古人之奏記,而至以傳致東西兩銓爲言,則此豈尋常書尺之比耶?
上諭之以毋深嫌。
○左參贊崔寬上疏曰:
臣以今日事,與《周易》卦爻相近者,引而言之,凡天地將泰,必有陽復之理,國家將興,亦有復善之道,以《家人卦》觀之,男女各得其位。今日殿下,旣復坤位,則因此復善,體家人之義,爲祈天永命之基焉。以《革卦》觀之,國家當變革,則可以變革,而善變革治變革爲尤難故,蠱之卦辭曰:『先甲三日,後甲三日。』先甲三日則殿下於未革之前,究其當變革而已處之。後甲三日則殿下於變革之後,慮其所將然而處之合道,則一國人心,無不合孚矣。先儒之言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殿下先正其誼,先明其道,則其謀利計功之弊,莫逃於殿下明鏡中矣。且自古論議,或有異同,同而異,異而同,不害爲國也。同者公心而同,則其同爲國而同也。異者公心而異,則其異亦爲國而異也。不以公心之同,斥其公心之異,不以公心之異,擯其公心之同,則其同其異,皆各爲國,而或同或異之論,何損於國哉?且儒士半天下,漢光武之業振矣。是以爲國之道,以用儒士賢者爲急,亦願聖上留心。「
上嘉納之。
6月12日
[编辑]○戊申,兩司諸臣,以不卽劾正司馬喉司之臣,致大臣箚論,其不宜但已,引嫌而退,處置皆出。
○持平李楨翊論:「司馬之倡議上章,喉司之啓請會議,慌忙失措,俱涉無謂。大臣箚論,實欲參酌輕重,略示譴罰,以爲明事理鎭人心之地,問備之命,處分太輕,請徐文重削職,其時政院諸臣竝罷職。」上不從。
6月13日
[编辑]○己酉,以兪得一爲校理,金鎭圭爲副修撰,朴世𤎱爲執義,尹誠敎爲獻納。
○中宮有違豫之候,內醫院提擧諸臣輪直。
○初禁府以合司所論及上批中使不用在天二字之罪,問睦來善,來善對曰:「奏文中旣有不順二字,故當申厚載之來問也,謂宜以不恭順之意爲辭,厚載之供,初旣如此。及後以《政院日記》爲是者,蓋怵迫於禍福,撓奪其本志耳。李鳳徵請賜國舅家葬具,而擧翼陵在天之靈爲言者,未免事小而語重。上敎適及此,故臣只論其不當之意,言辭短澁,本心未白而然。豈敢以帝王家所用文字,謂不宜加於坤極之尊乎?」時來善孫天顯擊錚言:「厚載初使其子,書供辭之草,且自獄中,答其子書曰:『當初所聞,只是不恭順三字,上前所奏亦然,而注書聽瑩,以至於此,其與成瓘言。』又曰:『不敬二字,睦相初不發口。』由此觀之,厚載最後供辭,非其實耳。」問厚載言:「來善之女,卽俺之子婦,故天顯弟天任等,累乞其善爲說辭。俺子之書,亦言此狀,俺意哀之,初對不暴其實,然注書聽瑩四字,旣書還改之,今何可執此爲辨?況與瓘言,本無是說,至於更問之時,不敢每循私情,以實直陳之矣。」及再問,兩人各持前說,至是,上命以來善勘律輕重,議于三公。南九萬曰:「厚載中變之說,來善不無執以爲證者,今若以不恭不敬爲斷案,則猶不至無辭,在天二字之說,旣不可知,其必如所自辨,又不可知其不如所自辨,是乃罪之可疑者也。」朴世采曰:「不恭順,猶是依倣奏文,若其不恭不敬,則別生一語,似當以法勘處,然兩語意類相近,所爭只在一字,又無以益加究覈,以此斷大臣之罪,恐非先王罪疑惟輕寧失不經之意也。」尹趾完曰:「在天二字之說,以《政院日記》見之,來善稱冤,不爲無理。〈《政院日記》上敎曰:」翼陵在天之說,亦可異也。「來善對曰:」其所下語尤不當矣。「〉但自上聽其言而疑其心,則記注之文,不能善形容而然耶?以二罪俱發論之,與厚載相辨,當在從重之科,而厚載所供參差,來善不識盤劍之義,殊甚可惡。人臣以文書所無之罪目,加之於不敢加之地,則宜勘以法律,而但原其本情,兩人所問答,卽周遮彼人之意,而非有意於誣陷也。」三公又皆言:「年將八十矣。任爲輔相,且至六年之久,待以不死,亦爲一道。」上遂命絶島安置,嚴加栫棘。
6月14日
[编辑]○庚戌,月犯牛宿下第一星。
6月15日
[编辑]○辛亥,茂長幼學姜敏著上疏曰:「君臣父子之義,天之理也,人之倫也。故君臣之間,君猶父而后猶母。今日世道,雖云降矣,民之秉彝,本自不泯,故其於母后之旣出而還復也。嗟!怨喜慶之心,不以貴賤有差而中外有間,則此固出於天理人倫也。苟或以子而害父與母,以臣而害君與母后,則其罪固難逃於天地,而兩凶人構捏虛無,形諸文字,偃然流入於闕內,至經睿覽,論其設心,便是大逆不道。此正春秋所謂亂臣賊子,人得而誅之者也。改冊國母之日,首斬兩人之頭,懸於國門然後,可以明天地之大義,快一國之人心,而尙不明其罪惡,置之生死之間者,何哉?諺書一款,特出於睿斷之討惡,而有司之臣,無奉行之實,大臣意見,超出於常情之外,因致殿下之意堅,一國人心,亦豈不鬱抑哉?當其造朝之日,首論坤位陞降,瞻前顧後,用意縝密,令人莫測,惟此一事,大拂大同之人心,而至於營救惡逆,强引不當引之說,有若疑亂防口者然,而又以法外,導引殿下,夫法者,天下之公,雖人主,不可容私,誠以法一誤,其弊無窮也。安有身爲大臣,導引人主以非法者乎?臣竊怪夫大臣素負重名,爲世所仰,而今其謬戾如此,判若二人之爲,雖自謂不怵於死生禍福,人誰信之?抑未知草創之初,獨當鼎席,深軫國事,思之又思,轉入疑惑之境,如長廊柱之累數愈差者耶?雖然若令大臣,竦然知公議之所在,屈已而從之,夫誰曰不可哉?殿下輸情貸死之敎,大是失當,其在臣隣之道,所當備陳輿情,要以納君於無過,而大臣已不足責,伊日諸臣,率皆緘口結舌,無一人進言者,豈諸臣之意,無異同於其間耶?噫嘻!希賊旣是庸流,而濫竊非據,自作其孽,倘或貸之以不死,則以今日謀害國母者,其能保護世子,效忠於宗社,亦有所不可知耳。議親之義,非所論於此人。權變之道,亦不合於是事。王世子若有遠識,必不以哀矜而辟焉,而惟欲不屈法於今日矣。而況一國之論,當與一國共之,非一人所可得而私者乎?兩司之臣,方以按法爭之,而果出於一國之正論,則先擧其誤事之臣然後,乃可成說,而前後之啓,了無一語及此者,何哉?且向日臺諫,請還收朴尙絅停擧之罰,而仍有竄謫之命,無敢有復論者,抑以其罪,只合竄謫而不合於停擧也歟?噫!殿下之於臣隣,雖有上下交孚,寅協圖治之敎,而臣隣猶不聽信,常懷危懍之心,苟免目前之禍,不以盡職爲己任,唯以退步爲能事,夫上無固志,下有疑心,而能濟國事者,未之有也。臣聞天下有道,庶人不議,殿下若令廟堂而主之,臺諫以正之,布衣匹夫,尙復何議?」上命却之,仍下備忘記曰:「姜敏著,掇拾尙絅不正之論,欲售疑亂朝廷之計,而至若齮齕首揆,一節層加,略無顧藉,一則曰,當其造朝之日,首論坤位陞降,瞻前顧後,用意縝密,令人莫測。一則曰,先擧其誤事之臣然後,乃可成說,此卽尙絅疏所無者,而敏著乃敢添作大臣之罪案,其心所在,誠不可測,如此傾軋之輩,決不可施以薄罰,爲先停擧。」
○領議政南九萬以敏著事,屛出城外。上遣承旨諭之曰:「數月之內,卿之被困顚頓,噫!亦數矣。此豈但卿之不幸?實亦國家之不幸也。敏著之所用意構捏,卽與尙絅一也,而予之前後批旨,業已開示,今不必縷縷,而至若榻前所陳,予亦聽之詳矣。首尾語意,斷無縝密難測之端,而人之爲言,乃至於此,是豈一鄕儒之所能獨辨者也?必有喜事之人,忿尙絅之計未遂,指嗾而繼起之也。卿若每每引罪,則適足以中其願,而朝廷終無收拾之日,以卿休休之量,胡不念及於斯?玆諭予至意,卿其須念國事,勿之介懷,卽出視事。」
6月16日
[编辑]○壬子,領議政南九萬渡江,將向龍仁。上遣都承旨李彦綱勉諭,仍命偕至。九萬不應命。遂又降諭縷縷,使之必與俱還。
○右議政尹趾完亦渡江尋歸路,遂上疏曰:
南九萬以姜敏著疏,蒼黃去國。敏著所以罪狀九萬者,靡有紀極,其中一節,臣亦與焉。臣於在鄕之日,九萬以黯、希載事,遣書問議,卽其所以陳于筵中者也。臣意亦以爲然,則其罪與九萬一也。自處之道,惟當退歸田里,杜門咋舌,以俟嚴誅。「
上遣承旨批諭之曰:」大臣相繼去國,朝廷殆空,仰成無人,何爻象之不佳,一至此哉?於卿斷無難安之嫌,仍命偕來。「
○掌令洪璛論:「睦來善,以其不道之言,減殺句字,以求其生,而不恭二字,亦安忍萌心發口,以誣聖母耶?申厚載證不敬之語,不翅明白,且載於起居所錄,則何可止於栫棘絶島乎?請按法處斷。」上不從。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請優禮南九萬,期回其行。上嘉納之。
6月17日
[编辑]○癸丑,流星出王良星上,又出騰蛇星上,金星入東井星。
○中宮患候差安,內醫院罷直宿。
○時兩司之臣,以姜敏著疏,競相引避,而掌令沈極,斥敏著以外托名義,內售傾陷,陰譎不正。正言李寅炳曰:「假托名義,脅持傾陷,必欲中傷大臣,使不得安其位,因此一疏,國事壞亂,此路不塞,雖日易三公,無著手之處矣。」掌令洪璛當處置,謂極摧詆太過,歸於胥失,寅炳塞路之論,大肅關後弊,竝遞之。上奬寅炳以爲國忠憤,命勿遞。璛遂引嫌曰:「希載惡逆,萬戮猶輕。而以大臣之一言,終至減死,輿情痛鬱,久而彌激,草野之言,狂妄可責,然原其本意,不過不知裁停耳。拯、寅炳等,反加摧詆,於其危言憤辭明大義處,輒曰:『陰譎傾陷。』寅炳之言,固出於忠憤,而儒疏獨不可謂傷時慨俗耶?敏著旣被罰,而寅炳又肆淩踏,終歸於偏重,此臣所以請遞也。」上答曰:「扶植危險之論,侵逼大臣,略不顧藉,鄕儒之換面迭出,輕視君臣,未必非如爾喜事輩之所激動也。」璛遂以此去職。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曰:
近日鄕儒輩,迭上章疏,侵斥大臣,蓋其所執,固亦自謂明是非順人心,而中間辭意曲折,終不免歸於危險之域,其義雖曰可取,而其流之害,至於兩相奔逬,國事大壞,豈不痛駭之甚者耶?臺閣方皆爭論之不已,聖明自當執中而量處,此豈一二儒生所自刺口而妄論,以取交亂朝廷之罪者哉?抑以大臣之度言之,人言固可畏避,而其在君臣之義,體國之誠,亦豈宜一向辭退,直歸鄕土,有若匹夫之自處耶?末言兵曹判書尹趾善,亦以儒疏,納符出城,乞先命推勘,仍加嚴招,俾西曹政務,毋有所滯。「答曰:」兩相去國,廊廟殆空,言念國事,幾忘寢食,予當敦勉,期於還朝而後己也,兵判過自引咎,當依箚辭爲之。
〈趾善以參鞫事引嫌。〉
6月18日
[编辑]○甲寅,領議政南九萬至龍仁,不應命。上又下旨李彦綱,俾更諭,旨意縷縷,至謂以予當親逆。
6月19日
[编辑]○乙卯,執義朴世𤎱上疏斥姜敏著曰:「南九萬膺召於改紀之初,任謗於群非之中,素蓄爲國,本心無他,敏著拈出登對之說,謂之用意縝密,不諒深長之慮,謂之導以法外,凌侮之譏刺之,無所不至,而結之以先擧其誤事之臣然後,乃可成說,侵斥臺臣,不遺餘力,尙絅倡之,敏著和之,必欲空殿下之國,於渠輩,亦何快哉?殿下所敎,必有喜事之人,忿尙絅之計未售,指嗾繼起者,正得其奸情慝態,以臣料之,以殿下藏疾之德,體大臣寬弘之言,不深罪尙絅,故致此奸徒不靖之端,臣恐自此以往,接迹而起者,不但敏著也,兩相已出外,只有左相,殿下益加敦勉之誠,則豈無造朝之期乎?殿下於尹拯,曾有不以儒臣待之之命,而今不爲辨,直授淸班,其於誠禮,或有所未盡耶?今若快示開釋之意,益加禮召之道,則拯是世祿之臣,詎懷踰垣之志哉?」獻納尹誠敎亦上疏曰:
國體不尊,一種不正之徒,稍不快於廟堂之論,則引惹橫議,恣意訕謗,必假無識鄕生之名,托以名義,冒進章疏,惎間大臣,沮敗國事。尙絅、敏著,相繼而起。敏著之心,卽尙絅之心,而又有尙絅之所不敢道者,此豈愚蠢一鄕生所自辦哉?若不深惡痛斥,則世道漸誤,人心日非,治亂存亡之幾,未必不判於此也。「
上竝奬納之。
○擢朴世𤎱爲承旨,朴世堂爲戶曹參判,以權尙夏爲掌令,金萬吉爲吏曹參議,宋相琦爲副修撰,李徵明爲修撰,尹誠敎爲執義,沈極爲獻納,金文夏爲司諫,南弼星爲承旨。
○遣承旨,勉諭左議政朴世采。世采對以俟間造朝。
6月20日
[编辑]○丙辰,白雲起南斗第六星下,直貫天市東西垣。
○領議政南九萬從縣道上疏,納命召密符。上勉諭之,仍使還授。
○右議政尹趾完歸至安山病甚。承旨馳聞,上降諭甚厚,俾得俟間偕來。
○持平李禎翊論:「待敎李柱天、檢閱金世鎬、注書李奎年,俱以庸品,素乏名稱。且世鎬曾參兩賢臣黜享之論,請竝罷職。慶尙左道兵使張漢相,蝨附權奸,且貪饕無厭,請削去仕版。」再三啓,皆允之。
○校理兪得一、李寅燁、副校理金宇杭、修撰李徵明請對。得一曰:「南九萬淸名直節,爲倚毗大臣,豈有彷彿於敏著之言?尹趾完與九萬有異。而亦復出城,竝宜竭誠召還。」寅燁曰:「左相以山林宿德,自上召致,只得一對而退,方寓城外,事體未安,宜加敦勉。」上是之。得一又力陳必誅希載、黯然後,浮議可定,更無如敏著者假托紛紜耳。諸臣又繼之。上不納。寅燁曰:「日者諭南九萬有曰:『決意親逆。』夫待大臣,貴誠意交孚,不宜用如此文字。」上曰:「必欲召致故耳,然爾言亦是。」
○遣承旨,諭左議政朴世采,勉以卽日入城。世采對以明日入對。
6月21日
[编辑]○丁巳,太白見未地。
○以金昌協爲大司諫,李寅炳爲正言,趙泰采爲持平,李三碩爲掌令,兪得一爲應敎。
○命放典獄輕囚。
○召對玉堂官,左議政朴世采同侍,世采言:「一進見世子。當復乞歸。」上勉留之。世采曰:「聖敎有謀害國母之說,故臺臣堅執其議,閱月爭執,大臣則爲國深憂於常法之外,故草野人心,皆不快,蓋臺臣,爲國母請討,大臣,爲世子致慮,而以禮言之,則世子外氏,在驪陽家,世子漸有省知,則必將以義滅親。大臣謂若論希載之罪,則禧嬪不安,禧嬪不安則世子亦不安,雖非常法大義,此亦人情事理之所必有也。其言之明正,雖不若臺諫所執,而亦不無所見,且聞登對時,進以宮中肅穆雍和之說,今日臣民所望,都在此矣。然臺官大臣,各有所執,而自上只有酌處之敎,不允臺官之請,故鄕曲儒生輩,只知常法大義,不識大臣深憂過慮,連上章,使大臣不安,第儒生異於朝臣,言雖不中,若以言被罪則過矣。只施儒罰而深斥其說,斯亦足矣。卽今中外相傳,如此之疏,必將繼起云。若然則國事益泮渙,大臣益臲卼,請戒飭政院,儒生之疏,侵斥大臣,語意危險,則一切勿納。」上從之。命政院勿捧。世采曰:「臣自前奏箚,蓋嘗慕效朱子奏箚事,而君德所當勉,政令所施爲,似若不出於臣箚數三條矣。」上命歷陳其箚意。世采曰:「第一,人君爲國,不過仁之一字,朝著屢換,大臣多僇死,實乖仁恕之道,當此中宮復位,宜有所體念。第二,論士夫之間,利欲太勝,義理晦塞,此弊不可長也。第三,只就時事而言也。第四,朋黨之禍,若不防塞,則將至於國不爲國,防塞之道,只在於明人心,而明人心,又在開諭,今若依大誥之文,宣諭中外,似或可矣。朱子嘗製詔書以進,臣亦欲依朱子之意,當構一書以上耳。」上褒美之,仍命撰進誥諭之文。世采曰:「今此朋黨,自有節次,初激於李珥事,中激於鄭汝立獄事,終則以議服制,又加一層,如此辭意,備盡之爲宜。」上曰然。世采曰:「李萬元於廢妃時,爭之甚力,至被竄。李鳳徵亦上疏未得入,兩人方以他罪,或在謫或見黜,宜有以宥之。」講官李徵明、兪得一繼言之。上命釋兩人。承旨任弘望言:「萬元曾預宋時烈按律之論,不宜全釋。」遂只許減等。得一曰:「李后定於廢妃時,陳疏一節,亦可尙。」世采曰:「后定家世孝友淸白,言行去就,異於凡俗,己巳一疏,爲喉司所阻,不得上,臣見其草本,旨意明正,言論剴切,足以聳動斯世,及其死,相臣稱其爲人,至請追贈,而陳疏一事,不在所論,今宜有褒奬。」上命該曹稟行,禮曹遂請贈其職,從之。世采曰:『徐文重等事,臣亦知其本情,出於倉卒慌忙之致,而人心憤激,久猶未已,一向防塞,必有橫潰,今宜稍示處置之方,庶可明國體而正人心,推考之命,不厭物情,恐非所以鎭定也。「上納之,卽從臺啓中徐文重削職,政院諸臣罷職之請。
○全羅道和順幼學林宗厚上疏曰:
我先大妃,以女中堯舜之聖,風化德敎,廻出千古,而凶賊嗣基,構誣罔極,時有宋尙周者,掇其餘論,又爲詆毁,構疏欲上,適爲人所沮。尙周曾已自陳於輪對之時,所謂疏本,臣雖未得見,而聞其大略,則與嗣基少無異同。安有嗣基伏法,而尙周獨得以全之理也哉?屛裔之罰,不足以懲其罪,若使尙周,終免究問,則人情無時可定。李玄逸以不循壼彝,自絶于天等語,肆然陳疏,而及其拿來,將其天字,諉以所天之天,與《書經》本文,旨意逕庭,天字姑勿論,其曰:『不循自絶者。』乃是人臣極罪,則亟賜訊問,照律處斷,在法當然,而荏苒日月,尙不嚴覈,則我聖母罔極之誣,無由伸雪,此臣所以扼腕痛哭也。且聞庚午年間,淸州幼學朴命昌者,以亟除禍根等語,侵辱坤聖,陳疏到院,而其時政院諸臣,稱以凶疏,却而不納。今當按治群凶之日,命昌獨爲漏落。臣聞淸州一鄕,欲毁家黜之,而此是朝家所當按治者,故姑寢之,望殿下亟命有司,拿致鞫問。吳斗寅、朴泰輔,比六臣無愧,不必別立祠宇,若竝躋於六臣之廟,則在聖朝扶植綱常之道,實無所歉矣。「
上批,諭以已經酌處,只命朴命昌事,自該曹考其原疏而處之。
6月22日
[编辑]○戊午,領議政南九萬從縣道上疏曰:
此言獨出於二鄕儒而已,則臣亦何敢輕爲去就耶?第觀今日中外大小之言,無非彼二鄕儒類也。千人之聚,猶曰:『其言未嘗不公。』況擧國之人乎?與擧國之人,角立爲敵,只欲依憑寵命,廁迹朝端,而任論道經邦之責,寧有是理?
上批諭縷縷,勉其卽日就途。
○司諫宋相琦上疏曰:
向時權奸當國,貪黷成風,官職高下,惟視賄賂之多寡,賦斂輕重,不循年事之豐歉,債帥遍滿於諸路,墨宰終逭於常刑,甚至癖錢之譏,喧播於鑾坡秉筆之地,懷金之迹,狼藉於繡衣奉命之人,日夜經營,惟利是事,民憂國計,置之度外,蚩蚩者氓,有何知識,而得聞朝著更新,莫不歡忭相告曰,庶幾有惠我之政乎?當此之時,不思所以亟施仁政,以示慰悅,則擧國民生,皆將失望,此非細慮。改紀之日,首置嗣基於法,而至於謀害國母之罪,情節畢露,而今乃戰萬口一辭之公論,屈國家三尺之常典,則雖有强諉之言,終爲苟且之歸,人心愈憤,國言益激,固其所也。當初明命,嚴於鈇鉞,而異議所撓,聖志旋寢,臣竊惜之。頃年尹鑴,侵逼慈聖,語意絶悖,嗣基凶疏,卽是一串來歷,則嗣基伏法之後,鑴無獨漏之理,宜追褫其職,以嚴懲討之義。殿下每於廟堂臺閣之論,扶抑偏重,事關宰相則輒諭以被誣,言出臺官則反疑其傾軋,是非不白,得失無辨,實非集衆善通下情之道,一自奸凶斬伐,積威所約,士氣消沮,菱角變爲雞頭,百鍊化爲繞指,間有一二言事之臣,不識忌諱,稍涉切直,則相顧驚駭,有若異事,乃使一世公論,反在草野,或有狂妄不中之言,則排拶太甚,罪罰隨之,此豈國家之福也?噫!楚越彎弓,雖無足怪,兄弟䦧墻,寧有是理?惟是人情易偏,事端難齊,言論之緩急,此以爲公而彼疑有挾,擧措之當否,彼謂無心而此疑徇情,臣恐若此不已,幾何不至於戈戟相尋而莫之救以死耶?「
上嘉納之,於尹鑴事,特許施行,而惟以戰公議寢聖志等語,謂未洽當。
○益山幼學蘇德一等上疏,請於本郡華山書院,以宋時烈配享,蓋是院,祠時烈先師金長生故也。上命該曹稟處。
6月23日
[编辑]○己未,復以李珥。成渾從享于文廟,先期,賜祭于其家,仍宣敎文諸道鄕校,巡察使造位版以頒,故追擇吉日擧行,蓋用壬戌陞配時舊例也。是日百官陳賀,頒敎中外,其文曰,
王若曰:「道之將廢也命,聖廡之祀典久虧。天其未喪斯文,黌庠之縟儀重擧。肆揭大誥,誕告多方。言念世道之汚隆,實係儒化之興替。太牢之祀肇創,而漢室之籙綿。僞學之禁大行,而香孩之祚促。帷萬代得失之跡,歷歷甚明。顧後王鑑戒之方,班班可考。眷玆靑丘之文敎,奧自本朝而蔚興。列聖培養之功,儷美於隆古。眞儒輩出之盛,匹休於中華。當宣廟履端之辰,有二臣竝世而作。李文成之光明超邁,卓乎天分之高。成文簡之篤厚莊嚴,得之家訓之正。夙許芝蘭之臭味,終期麗澤之切磨。沈潛乎洙、泗、洛、閩之書,直契正脈。剖析乎天人性命之理,洞見大原。知行兩造之工,明通公溥。敬義夾持之力,內直外方。遽識微言,多是發前人之未發。宏綱太用,自任傳絶學之不傳。欲忠者君,庶展一生之抱負。願入於黨,可見千載之昭融。法筵第一條,呂原明之奏對。時務數千策,朱考亭之封章。若將大有爲於時,惜其所不能者命。蒼天不憖,利澤未究於生民。赤舌孔甘,際遭靡終於明主。伊風聲之不泯,百世可師。故俎豆之同躋,多士咸籲。歷累朝而未遑重典,逮寡躬而始循輿情。學舍生輝,國人有所矜式。士林增氣,文風佇期作興。頃緣黨人之當朝,未免巧讒之惑志。常禋久廢,英靈之妥揭無憑。吾道將窮,善類之隱痛靡極。雖躛說之醜正,厥罪莫逃。顧偏聽之生奸,予心有靦。玆當更張之日,卽發悔悟之端。凡諸癉惡而旌忠,莫或不擧。矧此崇儒而尙德,尤豈少徐?固已默斷於中,而圖新舍舊。不待齊訴於下,而累牘連章。玆涓吉辰,復擧盛典。答六載顒若之望,中外均歡。開萬世太平之基,臣隣共賀。春秋奠祀,宜處駿奔之儀。章甫瞻依,永裨蛾述之化。於戲!天運之顯晦相敓,縱見屈於一時。人心之是非自明,豈待定於百歲?惟精爽之不昧,倘昭格于玆誠。尙光塵之可追,庶羽翼夫斯道。蔚答維新之慶,冀垂久安之休。故玆敎示,想宜知悉。〈藝文提學具道一製進。〉 ○以任元耉爲掌令,閔鎭厚爲正言,金夢臣爲黃海道觀察使,李徵明爲吏曹正郞,擢李秀彦爲刑曹判書。
6月24日
[编辑]○庚申,設三省鞫廳,訊四龍弑主之罪,取服正刑。
○執義尹誠敎徑停睦來善按律之論,物議非之,遂引嫌見遞。
6月25日
[编辑]○辛酉,全羅道幼學李濬上疏言:「李珥、成渾,不宜復文廟之享。」屢見却,濬等入闕門,斥承宣諸臣以壅蔽,政院乃稟旨。上命勿納,仍責其無嚴。
○領議政南九萬從縣道,又上疏乞免,且言:「聞新有禁令,儒疏以希載事,論臣身者,使不得納,臣尤難進。」上勉諭不許。
6月26日
[编辑]○壬戌,月入東井星。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曰:
臣於筵中,敢陳臺閣廟堂兩論不同之致,而輒以疏儒不知大臣之深忠長慮,妄加詆斥,辭意危險,又恐他日,或有繼此而起,略有所白。而聖上遂下條令,卽見領相疏,專以此爲難進,臣竊訝焉。又論李寅燁筵奏事曰,〈卽論聖敎中,親逆二字事也見上。〉仁祖癸亥初,首相李元翼,被臺斥,引疾不出,上曰:『予欲親臨問疾,令儒臣考先朝故事。』元翼驚惶詣闕,卽命引見,君臣之間,可謂兩得,然則玉堂之言,未及深察也。右相似以君子同退爲義,宜益致誠意,次第召還,以臻交修之美。
上批諭奬納之。
○右議政尹趾完從縣道上疏曰:
臣與南九萬,以書往復也。竊謂希載之罪,孰不知義理之所必討,王法之不可屈,而獨主全貸之議者,其微意深慮,出於一段苦心。臣之淺見,適然相符,遂乃勸而成之,非尋常言語酬酢之比。及其蒼黃逬出也,上念國事,下哀其情,心骨俱寒,涕淚自零,旣與人同罪,去就不宜異。「
上勉諭縷縷,俾速造朝。
6月27日
[编辑]○癸亥,領議政南九萬又以宋相琦疏,引以爲罪,不肯承命。上遣戶曹判書李世華,勉諭勤摯,俾與偕還,且曰:「今日國家,實不知稅駕之所,但當體祖宗朝故事,決意枉駕而已。」
6月29日
[编辑]○乙丑,以韓聖佑爲執義,金演爲掌令,梁聖揆爲正言,
○黃海觀察使金夢臣上辭疏,且曰:「坤殿復位之日,臣在玉署直中,謂承旨朴泰淳曰:『今日之事,一國臣民,孰不歡慶,而寸紙備忘,遽下一夜,只令該曹,涓吉擧行,已爲草草,況備忘中,無復位二字,喉司之臣,請對稟旨然後,始爲擧行,事理當然。將以一箚,略論儀節未備,兼附勉戒之意,而政院之啓,已先之故,遂不果上。政院諸臣,旋欲以衆議非斥,自首待罪。』臣又曰:『在宋建中之初,欲革紹聖之弊,大開言路,人皆以瑤華復位,司馬光等敍官,爲所當先,而惟陳瓘獨曰:「幽廢母后,追貶故相。彼皆立石以行,非細故也。今當先爲辨明誣罔,昭雪罪辜,誅責造意之人然後,發爲詔令,以禮行之,庶幾無後患,不宜欲速致悔也。」時議不以爲然,遽加施行,及蔡京用事,悉改其政,人始服瓘之遠慮,乃者復位之事,人神助順,聖心悔悟,斷自宸衷,民彝復正,固不可比擬於宋朝事。而政院之啓,欲待大臣以重事體,雖其一二文字,有所指議者,而本意所在,誠未知其不可也。今臣之與議旣如此,宜同其罪,何可自代金洪福乎?〈洪福以其時承旨罷職,而夢臣代之故其言如此。」〉上例答之。
○京畿觀察使鄭重徽上疏言:「朴泰尙方以與徐文重議疏事,引嫌待罪,臣於其時,與泰尙有所酬酢於公廨,同一意也。不宜晏然。」上批,諭之以引嫌太過。
○持平李楨翊論:「金溝縣令朴性義,曾誣詆李珥、成渾,至被投畀之典,今又嗾李濬上疏,齎糧以遣之,況其政令,無非黨惡?請削去仕版。」再啓始允。又論:「李濬受性義之指,繼宗奭而起,肆然投疏,恣意醜正,請邊遠定配。」卽從之。
6月30日
[编辑]○丙寅,獻納沈極論:「宣川府使元徽,當初出身,已極不正,托跡兇賊之門,作爲心腹之寄,密受詗察,蹤跡陰秘,數年之間,驟叨閫任,請削去仕版。」再啓從之。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丁卯,吏曹參判尹拯從縣道,又申病狀。上,下旨回諭,勉其上來曰:「予旣深自悔悟,牽復如舊,禮待如初,在卿世祿休戚之義,其可邁邁乎?」
○領議政南九萬詣江上,上辭疏。上遣承旨慰諭,俾與偕入。
○正言梁聖揆論:「兩賢臣,旣復從享,則如李玄齡疏聯名諸人,爲守宰者,不可任以鄕校陞配之禮,請竝罷職。」再啓,命該曹稟處,遂罷東萊府使韓命相、新溪縣令金夢瑞、咸興判官金夢協、江東縣令愼爾益。
7月2日
[编辑]○戊辰,擢申琓爲判尹,以李宜昌爲司諫,金弘楨爲弼善,李廷謙爲正言。
○右議政尹趾完從縣道,又上疏乞免。上遣刑曹判書李秀彦,勉諭甚至,俾與偕還。
○召對玉堂官。
○正言梁聖揆論:「坤殿出闕之日,幼學成揆憲、進士鄭度均等,糾率同志,相繼陳疏,固出於忠正之氣,而身爲齋任者,罔念人紀之可扶,反加儒林之極罰,其與偉卿輩,相去不遠,請覈責齋任,重勘其罪。」允之。後聖揆引避言:「追聞太學罰揆憲等者,蓋咎其塞責,與臣所論,大相逕庭,處置遞之。」聖揆騃甚,其所評論,類多不詳,聞者笑之。
○執義韓聖佑論:「淸州牧使朴重圭,趨附形勢,便同奴隷,隨時換面,亦多反覆。頃在太僕,躬執皂隷之事,累典州縣,專務要譽之政,請削去仕版。」從之。又論:「濟用正柳成運,性本愚騃,人皆嗤點。頃者一宰臣,歷擧居宦行已,可笑可愕者,數之於公廳稠坐,春坊之任,不得仍在,而及拜本職,抗顔卽出,請削去仕版。」上不許,三啓,命罷職。掌令金演爲成運解之曰:「疵謗由於迂踈,文才亦甚可惜,引避去職。」
7月3日
[编辑]○己巳,流星出王良星下。
7月4日
[编辑]○庚午,領議政南九萬承命詣闕。上引見慰勉之。九萬曰:「臣旣還朝,鞫獄當用前命議啓,而文字未必詳,臣請先陳之。」上曰可。九萬曰:「凡鞫獄,告者明白然後,端緖可尋。今金寅語言反覆,或有初不言而後言之,或始言之而終又自稱其誣,可謂虛踈。尹憘、成虎彬刑訊七次,相繼致斃,此後更無可問。李成夔比尹、成有間,而不得已治之,今又死矣。陸贄曰:『情見跡著,辭服理窮然後,加刑辟焉。』此格言也。且此獄起於朝臣進退之際,若有一毫冤濫,則有傷國脈,流禍後世,故必欲參其情跡,決知其無疑然後處之。而其中或有情則近而跡相左,跡相似而情不然者,李玄逸探試之說,金寅追告,而黯與義徵,以將相主其事,玄逸以吏判,陳于榻前,則其事誠陰兇危怕,而寅始則不告,乃於中間,始爲發告,有難盡信,初旣曰:『黯與義徵,實敎玄逸,嘗試上意。』玄逸出而言於二人,二人以爲,此若不諧,當擧大事,及其更問則曰:『玄逸往金元燮家言之。』前後相左,且非寅所自聞,謂虎彬聞之而傳說於寅。虎彬旣死,言語階梯,無可憑問。蓋義徵行已處事,本與閔黯無異。自己巳以後,誤國事者,是黯與義徵所爲,國人皆曰可殺,不但爲寅所告而已。雖然謀逆之跡,若不明,則何可以其人之無狀,因以成獄也?寅之受銀布,考之訓局文簿,其數一如寅所告,而皆以虎彬名貸之,故欲知寅與義徵相見,問于寅者再三,或曰元不相面,或曰夜中見之,或曰累見之,其言之互變,又如此,何可信乎?其中可疑者,惟申英元貸銀事發則自縊而死也。然義徵之譏察,憘、虎彬皆已言之,則未知英元之貸銀,爲逆謀耶?爲譏察耶?英元旣死,亦無可問,且殺鷄同盟一事,與變書不同,寅自謂欲謾憘以挑義徵之心矣。寅言旣參差,故雖累鞫義徵,刑訊至五次,而終難得其自服。臣謂義徵之情,本無可生之道,而跡則亦無可執以爲逆者也。至若玄逸,觀其爲人,儘迂踈無用,向時人,以此人薦聞於上,置之大冡宰,其罪亦重,雖然鄕音古談,太生澁,雖欲包藏禍心,決不可得以王子事入告其言,固人人常談耳。雖果若寅之言,似是爲黯、義徵所賣而然,非玄逸同預兇謀也。雖然渠旣以此說,發之于前席,無情有情,何可億逆乎?故臣謂玄逸,跡有可疑而情或可原也。義徵、玄逸,所坐極重,而其情跡之不同,有如此者。」上然之。九萬曰:「玄逸之罪,又有之。中宮在私第之時,所上疏,一則曰自絶于天。一則敢以彼字,加之於中宮。向時人倫紀斁絶,義理晦塞,不知有嚴畏尊敬之意,肆然爲悖慢之語,此與睦來善不恭敬之說,何異?其罪斷無生理,第其本意,欲移奉別宮,厚廩設衛,以爲禮待之地,而遣辭指斥,自不覺其如此,此亦跡之可疑者,而情則無侵害之意,與侵害者同罪,則似或稱冤。」上亦以爲是。九萬又曰:「告者三人,在獄中,卽咸以完、李時棹、金寅也。以完則雖爲黯所脅,而旣自發告,是皆蔓及搢紳計也。黯則本罪固已當死,與以完同爲上變,亦其罪也。黯死,以完安得不死?李時棹情狀,尤叵測,始出入希載家,賂銀蔘與之相接,未知所圖者,是何等事,而終乃締結章道,往來其間,欲觀事勢而去就之?其心術,尤無狀也。初欲告韓重爀等之謀,而爲以完先告,乃被逮向時人治獄,則遂構重爀、構等,以冀其幸有生道,及朝局旣換,鞫廳又一變,乃以布帒之說,與以完互相推諉,隱然欲從中爲告者。又謂章道,邀見於張萬春之家,而萬春言:『訓將兵判守禦使金元燮、李聃命輩,約於明春擧事云。』試使章道,與時棹面質詰問,則時棹自是姦惡之人,且有口辯,使章道不得爲一辭,蓋其意,又以爲多告一番人,則冀其有生道耳。萬春卽故儒張顯光後也。是嶺南大家,而稱以同姓,附托希載,呼以祖父,蹤跡悖惡,國言藉藉,且成虎彬失妾,欲呈官,其狀萬春書之矣。凡以明春擧事,名出時棹之口者,皆當請拿,而時棹一入獄,三變其言,實不可信。如義徵、元燮,方就囚故問之,而其餘諸人則不拿耳。」上曰:「時棹反復,決不可生。」九萬曰:「金寅所納尹憘書三本,卽所以告變者,而憘書中,旣曰:『卽聞金生之言,不覺骨驚而心寒。』其言卽殺鷄同盟之文,而終又曰:『其文本是誣也。』自作虛文,示人同謀,仍復持其文上變,本不足信,而且其書意,皆是譏察西人,欲爲上告者也,實非自爲謀逆者,何可以此成獄乎?寅所謂同盟者二人,一則李益華,一則李養中,而寅於益華、養中家,俱有所偸竊者,益華等告捕廳,欲捕寅而不得。寅之誣引有嫌之人,判然可知。且寅淫虎彬之妾,事覺而逃,直走尹憘所,受其書仍上變,事事如此,眞天下之亂人也。」上曰:「寅所謂謀逆者,無顯著之事矣。」九萬曰:「爲寅所告,受刑而死三人。義徵輩,又受刑而不服,終未能鉤得逆謀。如寅之類,自上若以爲有妨告密之門,特命活之,則未知如何,而其情斷不可貸也。以完旣以欲盡殺西人,搢紳當死,寅之造意,亦欲盡殺南人搢紳者也。卽今屛黜一邊之人,固皆有當被之罪,然以逆名加之,亦有所不忍,獄成則寅有大功,不成則寅豈能活耶?」上曰然。九萬曰:「玄逸之迹,可罪者爲二,而其情可疑。義徵之情,可死者極多,且國人皆曰可殺,而其迹未顯,寅雖上變而終亦難免於死。」工曰:「卿其退而議啓。」九萬曰:「前日康晩泰之言,終不可置之,故擬於議啓之後,卽陳一箚,繕寫以待。未及議啓,而又以儒疏,狼狽而出,今何敢不盡其所欲言乎?自上追悔己已事,中壼復位,雖在遐方下賤,擧皆懽忭,只以康晩泰之罪,未及勘斷,故外議猶以爲未快,仍自袖中,出箚本而進之。其箚曰:『昔在甲寅年,先王新棄群臣,殿頭下初卽位,而富於春秋,楨、柟出入宮禁,威行掖庭,而交結外朝,爲其羽翼者亦多。』其時國勢之懍懍,不翅千勻之一髮,殿下或有未及盡察者,而群下莫不爲之寒心,惟其如此故,故淸城府院君金錫胄,以肺腑之親,居中兵之地,始有詗察之事,庚申逆節,因此發覺,堅、柟以首惡伏法,宗社幾危而復安,雖然此乃迫不得已之事,不可踵而行之者,而庚申以後,亦不無此事,雖鉤得一二兇徒隱伏之狀,其疑亂人心,虧傷世道,可勝言哉?然則其心雖曰願忠於國,其事固宜見斥於公議,及至己已變更之後,當國者以詗察爲前人之極罪,加之以淫刑酷律,而及今閔黯,又誘脅咸以完上變,張大蔓延,將擧半一世之人,驅入罟擭之中,幸賴天日之明,不得售其魚肉搢紳之計,而自陷大戮,然蹊徑一開之後,誠難杜塞,覆轍相尋,仍成風習,喧沸之聲,無時可已。此乃源開於庚申,而流漫於今日,每一變易,層節益加,從此以往,若不痛絶此風,一變前習,則國必莫之救以滅,其爲社稷之憂,豈但痛哭流涕而止哉?然則其在今日,爲第一件大事,惟在於此逕之一掃而去之。其去之之道,不但在於嚴治以完輩而已。至於康晩泰、崔格、李時檜、韓重爀四人之罪,亦宜明白區處,使一國之人,曉然皆知其情犯之輕重然後,方可以快衆心而服群情,何以言之?當初以完所告中諸囚取服者,乃是晩泰、格、時檜三人,而皆以圖復坤位爲結案,此何等事,而渠輩敢圖之耶?其圖之云者,將欲圖之於何所耶?以幺麿無賴之賤士,乃敢生心於此事,毋論所執之如何,其罪可得以容貸耶?人心世道,至於如此,國勢安得以不卑,群情安得以不至於波蕩乎?雖然此則渠輩猶自依托於大義,至於晩泰,則結案中所謂任𡋛、韓構,議迎海上眞人之說,非問目中所問,而渠自置對,若以其事爲實,則當竝與任、韓而論以大逆,若以其事爲虛,則誣人以大逆之罪,亦不可免。此而置之,則國何以爲國,人何以爲人耶?至於韓重爀所與交最深密者,乃是李時棹、康晩泰等所聚者銀貨,而多歸之於酒食被服鞍馬之費,若其事跡則自有渠手筆書札,不待渠就服而可決。獄官雖有前後之變易,朝廷自是一朝廷,罪犯如此,而止於流竄,國人之疑惑,豈不滋甚乎?且念殿下,今日擧措,乃是千古之所無,群下億兆所以歡欣踴躍者,非但以中殿之復位爲慶幸,以殿下所作爲,光明夬斷,如日月之更,無纖毫之翳,爲大慶,若果如晩泰諸人之言,則是中壼之復,不能無一分得助於晩泰等也。其爲聖德之羞累,何可勝言哉?或者以爲:『晩泰等,乃以完之所告而黯之所欲殺者也。』以完、黯將被極律,而晩泰等,亦不免王法,則有若爲世充、建德報仇者然,此言似然而實不然,何也?黯之欲殺晩泰者,以其復坤位之有害於渠等也。今之欲殺晩泰等者,以坤位之復,爲渠等之所圖云者,辱及於國家,誣歸於上躬故也。前後罪名,雖若相似,而用法之異則實如天壤之判,何得以襲前人所爲,爲疑哉?然今若竝拿其時逮捕諸人,更加鉤得,則是眞是黯事,決不可爲也。若仍置此四人不問,則是掩匿惡逆,容護不逞,一時國人之言,後世公議之發,終不可得以抑止。在今處之之道,先拿晩泰,鞫問其凶言虛實,快行王誅。格、時檜亦正其誣上之罪。重爀則以其手札論定本罪,斷不可已。如此然後,朝家擧措,方爲明白正大。此後詗察之說,私逕之疑,可得止息,表裏洞徹,風習丕變,而淸明之治,庶可復見,豈不痛快矣乎?且以在朝諸臣論之,其名之出入諸囚之招者甚多,若不一爲痛辨,則毋論虛實,擧將受疑被衊於有無之間,終不得自解,雖以臣身言之,臣名亦在於受密旨之中,臣孽從弟,又在於聚銀之類,臣終不明白陳達,快有處分,則人將謂臣亦掩蔽而不敢發,臣雖剖心刳肝,何以洗滌其醜辱耶?以臣眇末塵土之身,猶欲遠嫌而自潔如此,況堂堂聖明,赫赫在上,何可掩覆於此而受黯黮之譏耶?」上覽訖曰:「卿言誠是,向者左相箚,亦有此說矣。」九萬曰:「然」。上曰:「今當竝賜施行。」九萬曰:「自甲寅以後,時事屢換,變革之際,每有不近理之說,外人聽聞,亦或致疑於眞贗之間,以此國體不尊,亂亡無日,此說若不痛祛而明斥之,則其流之弊,有不可言。如臣不肖,不足比數,而雖使能堪大任者當之,亦末如之何?今者聖敎,亦以爲然,實國家之福也。苟能快示好惡,使群下曉然知聖意之所在,則實有光於平明之治矣。」上曰:「康晩泰海上眞人之說,甚是妖惡,先拿晩泰窮訊之,是聽於韓構者,本非所問而言之矣。遂以晩泰事,下鞫廳。重爀等四人事,下禁府。」九萬又請勉留朴世采,上納之。謹按韓重爀、金春澤,素無行,耽酒色,通貨財,締結傾邪之徒,攀援幽陰之逕,其所謀議,人固不知,而語言流聞,徧於一國,其罪不可不誅。於是異趣之人,不逞之類,藉重爀春澤爲口實,遂使我殿下,追復后位,卓越漢、宋之盛德,及朝臣扶樹倫紀,懲討亂逆之正論,亦復爲重爀等所疑亂。九萬之力請究覈,以明其不然者,夫孰曰不可?而但於希載、黯、義徵之黨,則雖其罪已彰,而一意掩覆,惟恐其或傷,獨於重爀、春澤,力爲執法之議,故國論不定,人心不服,皆知其心術之有所蔽也。
○行都目政,以黃欽爲忠淸道觀察使,金構爲承旨。
○遣承旨,勉諭左議政朴世采,辭旨甚勤,俾久留京邸,蓋從南九萬之言也。世采對以,臣固有歸意,而亦欲少遲時月,假使決退,何敢於領相纔還之際,又生一事於朝廷,以至上軫聖念乎?
7月5日
[编辑]○辛未,爲都目政,以吳道一爲副提學,李健命爲司書,元聖兪爲掌令,丁思愼、兪得一爲修撰,金盛迪爲應敎,崔啓翁爲說書。
○領議政南九萬、判義禁申汝哲、知義禁尹趾善、申琓、同義禁安如石、執義韓聖佑、獻納沈極,議鞫獄以啓,蓋一用九萬前後入對所奏而爲之辭,李玄逸極邊圍籬安置,李義徵絶島圍籬安置,咸以完惟當與閔黯及章道同其罪,金寅以誣告論,金元燮極邊遠竄,張萬春極邊定配,李時棹以反坐論,朴義吉、朴貴根定配。尹大男、李三達、李成豹、李益華、李養中竝放。上皆從之,只加金元燮以安置之律,其論義徵之罪曰:「構捏金廷說,欲起大獄,雖出於包莊禍心,而與金寅所告不同,亦難以此屢訊。」其論寅之罪曰:「以遠方無賴之類,欲納交於主,譏察如義徵者,誣以盟書,爲賺得銀布之計。」其論萬春之罪曰:「密書虎彬構金寅之狀,其說凶慘,如此亂人,不可使安歸鄕里,汚染風俗。」其論義吉、貴根之罪曰:「金寅爲首,二人隨從而已。」其論大男之罪曰:「憘雖有凶言,大男卽其子也。似難直告。」其論三達之罪曰:「寅言無他證左。」其論成豹之罪曰:「築城諸人,皆不去,不可以成豹不去爲疑。」其論李益華、李養中罪曰:「雖與寅往來,本無可問。」此皆不見於前後奏對者也。時聖佑力言義徵,不宜減死。九萬等不從。聖佑將欲詣臺論之。九萬曰:「鞫獄議讞,不可無臺諫,仍欲罷坐。」聖佑遂不復持異,翌日,始以物議引避,處置遞之。
7月7日
[编辑]○癸酉,持平李禎翊論:「李義徵,連謀宗道,締結希載,昏夜聚謀,終成己巳之禍,把握戎權,禍心未已,豢養兇徒,擅發財貨,必欲屠害士林,貽禍國家。憘、虎彬等,特其一端耳。使柳自三告金廷說,而自做西門外之說,使申英元誘金寅,而事發,英元自縊,豈可以寅所告,多涉疑似而減其死哉?請亟正邦刑。」答曰:「不必加律。」獻納沈極亦發亟正邦刑之啓。上不從。是日,兩司俱停閔黯嚴鞫之論。
○以吳道一爲大司諫,金世翊爲持平,李寅炳、朴權爲正言。
7月8日
[编辑]○甲戌,用前日判批,賜閔黯死。黯爲人鄙悖兇譎,締結希載,廢黜母后,負犯極重,前史罕聞,其貪淫放縱,蔑棄名行,特其細者耳。南九萬以身保希載,事多不問。黯之陰謀,亦未盡發,終不得肆諸市朝,人憤其失刑,及後辛巳之獄,始以逆論。
○以金盛迪爲執義,宋相琦爲副校理。
○敍中宮侍藥勞,賞內醫院諸臣,進秩賜物有差,以及隷屬焉。
7月10日
[编辑]○丙子,右議政尹趾完詣城門外,上疏辭以疾,上優答之。
7月11日
[编辑]○丁丑,以任相元爲都承旨,吳道一爲副提學,尹誠敎爲輔德,朴世堂爲大司諫。
○掌令權尙夏上疏言:「臣自數年以來,以罪人門徒,不敢自齒於恒人,含痛窮山,苟保性命,何幸聖心快悟?臣師臣宋時烈之至冤,首蒙昭雪,臣之欲暴而未暴者,今無餘憾,然年迫六十,疾病轉深,何敢抗顔於匪分之榮哉?」上優答之。
○全羅道生員柳光玉等上疏,請伸李師命之冤,謂賑活百萬生靈,可比於富弼靑州之政,至今一道之人,當飧把匙,何嘗一日忘也?仍辨貪贓之爲誣曰:「以鍮作盤,用非其當,浴用盆匜,作桶何爲?邊山之割,問之無其處,乾止山〈卽所謂豐沛來脈。〉許耕,非師命之所創,如漆籠油炭之說,尤虛罔,其死不但爲湖南事,則非臣等所知,然湖南之民所當辨者,惟在於以賑政獲罪也。」上命該曹稟處。後吏曹判書柳尙運侍上言。師命旣聚穀。必聚怨。且此非儒生所當辨者,遂不覆奏。
7月12日
[编辑]○戊寅,副提學吳道一上疏曰:
今儒相,以士林領袖,留住京邸,宜趁此時,討論經傳,無如前日循常備數之爲,而吏曹參判尹拯,亦宜期於必致,同升講筵,俾贊聖學,近者鄕曲無賴之輩,動搖簪紳,交亂國家,使元老奔逬,非聖明至誠召還,則今日國事,收拾無期矣。姜敏著只討張希載,則實一世公共之論,雖其心出於假托傾陷,執迹而論之,猶可諉以名義之重也。今乃不然,至曰:『大臣造朝,首陳壼位陞黜之說,瞻前顧後,用意縝密。』是何言也?大臣痛斥喉司會議之啓,使義理大明于世,其不請重譴,爲心事無他也。只請問備,爲下字爽實也。顧何嘗有瞻顧用意者,而敏著必欲擠大臣於罔測之科,是可忍耶?洪璛身居臺閣,顯右敏著,有若以其言爲淸議者然,若是而可望其嚴國體鎭浮議乎?李義徵謀逆一端,旣歸誣罔減死之議,事例然耳。然所謂其罪可恕,則所以有兩司按法之論,而但憲府謂金寅所告,多涉疑似,疑似者,疑信相半之謂也。寅言旣歸於誣,治以反坐,則何可下文字如是,以眩聽聞乎?坤位重光,彝倫復正,漢光、宋仁所未行者,殿下行之,而不幸狐鼠之徒,無狀之說,傳播中外,凡有血氣,孰不憤痛?今殿下旣許嚴加懲治,可以彰聖德之光而紀後代之疑,夫按治之道,不必一一窮覈,誠有如兩大臣袖箚者然,若李彦純抵李時棹書,旣見於鞫廳,而大臣不請拿。臣謂當付有司,量宜勘罪,李師命所坐誣上陷人等事,若歸之誣服,快賜伸雪則已。不然,亦難輕議,旣還其籍財及賞賜而恤其妻孥,亦爲聖朝推恩之道,卿月重秩,本兵華貫,則不宜遽復也。仍陳糶糴逋欠之爲民害者,言頗縷縷。「且曰:」今言逋欠不可蠲除者,輒曰:『利於豪右,不利於下戶。』動以此沮格之,然此是刑名刻核之餘論,非王者寧亡已財之意也。今不分其貧富,而限辛未以上盡減之,可以遍蒙實惠。「上優答之,且奬其是非明快,其中可議者,下該司備局覆奏,盡減糶糴逋欠,在戊辰年以上者。謹按改紀之初,黨色猶不明,故當李師命之復官也,道一實侍前席,不爲之一言。及金盛迪,以銓郞,枳道一於副學之擬,道一怒其擯已,遂欲復修前釁,乃上疏論之,後嗾沈極發還收之議,其心術不正如此。
7月13日
[编辑]○己卯,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南九萬言:「古者庭試及謁聖試才,無士子紛還之弊,至近年一儒生從者,輒十數人,入場殆過千萬,且儷文,易於摹擬成篇故,僥倖之徒益集,宜設初試,以禁其濫。」上難之。兵曹判書尹趾善言:「李蓍晩於己巳,被嚴旨,今李萬元亦蒙減等之典,則蓍晩宜同之。」上命敍用。戶曹判書李世華言:「今者用曠蕩之典,奴婢在逃故者貢布,癸酉以上,皆蠲之。今年又竝就其應納者而減其半,各處營繕及浮費,宜加節損,俾爲可繼,請議于大臣,稟旨施行。」上可之。正言朴權申請:「李義徵正刑,仍言當聖上閱武沙場,義徵以大將隨之。砲聲猝發,銃丸閃耀,以致聖心驚動,軍情駭惑,且富貴旣極,貪饕無厭,田園遍於一國,第宅至於三區,欺天罔人,病國殃民,其罪不可不誅。」亦不從。後《權》引避曰:「閱武時,火箭飛落於御幕,而臣謂之銃丸,放砲發箭,又非一時事,而臣混言之,此爲不審也。遂改其啓辭。」
○鞫廳刑訊李時棹,至十次,乃自服曰:「始爲咸以完所告,與重爀對辨,而其時鞫廳堂上,脅以嚴威,且喝以汝老父在陜川,方自巡營拘囚,將打殺之,俺敢生父子兄弟圖生之計,構陷重爀以無據之說矣。張萬春嘗以俺秩卑家富,毁之於張希載,使不得做官。俺果嫌之,擧萬春而上告。訓將以下諸宰,旣是知名之人,故竝誣之,蓋所以希望功賞也。至若繕帒事,聞於以完,以完終以爲諱,非俺所知。」鞫廳言,時棹告變至三,而其二事,已直告,可以律處之,遂正刑如法,籍其家財,時刑訊金寅,至十次。咸以完至十四次,皆死獄中。
7月14日
[编辑]○庚辰,以韓聖佑爲副校理。
7月16日
[编辑]○壬午,前武兼宣傳官成楚珩上疏,陳備豫之策,有六。一曰,鳥嶺,〈聞慶。〉竹嶺,〈豐基。〉置忠淸道兵使及營將,鬱陵島設鎭是也。二曰,洞仙嶺〈鳳山。〉靑石洞〈開城府。〉設鎭是也。三曰,平山月籠洞,築城儲穀是也。四曰,諸處戰船,皆使之泛留水中是也。五曰,諸處軍官,一定其額,而汰其餘,悉充軍兵之逃故者是也。六曰,諸處軍器,無時點閱是也。上命該曹稟處,然無所施行。
7月17日
[编辑]○癸未,以濟州所進馬不善,命重推牧使,以近年所産漸不如舊故也。
○擢申翼相爲判義禁,以李光夏爲承旨,金盛迪爲應敎,金宇杭爲副修撰,尹誠敎爲執義。
7月18日
[编辑]○甲申,茂長幼學金隣佐上疏曰:
茂長、靈光、長城諸邑,甲戌量田時,有錄以無主者,今皆入於於義宮,所謂無主,非眞無主也。蓋其時去亂離不遠,土廣民少,山上瘠确之地,孰復耕之乎?今過八十年,生齒日繁,稍稍開墾,便成其主,或傳其子孫,或有相買賣者,自其邑管攝,其數均爲貢賦,寧有不稅之理哉?癸酉年自於義宮下送導掌,〈卽宮隷專收稅之稱。〉而量之徵稅,一結爲四十斗,戶曹之稅,一結不滿二十斗,而宮家之稅,爲倍蓰焉。民情冤痛,罔有紀極,本縣武人李舜卿者上言,請一依戶曹貢賦之例,朝家旣許之,而旋復使導掌徵之,恐非一視同仁之義也。「上答曰:」郡縣設有難支之弊,因其枚報,轉聞朝廷,自是道臣守令之所當爲也。近者一儒生,替行道臣之事,續續陳疏,殊涉未便,而況此事已經變通,今難更議也?「謹按隣佐,果爲民訴其冤耶?抑爲己圖其利耶?是未可知也。雖然戶曹諸宮,不宜異其稅者,誠不易之論也。而上不惟不納,反斥而絶之,蓋惡其語涉諸宮,請其減稅而然耳。王者於私財,係吝如此,而在廷諸臣,不爲之一言,何歟?
7月19日
[编辑]○乙酉,以李廷謙爲持平,朴萬鼎爲輔德。
○保社功臣追錄者旣罷,而猶錄於原從一等,以其有勞也。追錄功臣,成於再鞫之後,而再鞫時,按鞫諸臣列於原從者,竝存之,以其訊囚正刑,亦有勞也。復勳都監,以此爲請。上從之。
○左議政朴世采請對入侍,世采製戒朋黨敎文以進。上奬之以明白的當。世采仍悉陳黨論源委,又曰:「此文雖近文具,願聖上,秉心至公,用舍黜陟,少無不均,操此不失,積久行之,則群臣自然感動,黨習自至消融矣。」上納之。世采曰:「聖心夬斷,中宮復位。前日朝臣,若有誣犯中宮者,義當致討,而謀害國母之語,適出於聖敎,夫謀上之賊,何代無之?而未有如此輩者也。中宮於世子,如漢馬皇后之於章帝,宋劉皇后之於仁宗,至情固無間。世子英睿夙成,豈不知臺諫臣民之意哉?領相每以希賊死,禧嬪不安,禧嬪不安則世子亦不安爲辭,其爲國家深憂過慮,非諸臣所及,而以義理言之,似爲未盡,不以謀害國母者之不死,爲不安,而反以私戚被罪,爲不安,則是不能望世子以正道也。殿下嘗諭領相曰:『天下事有難處者,若其他日,必將蒼黃罔措,故有此酌處。』臣竊謂不然,領相之欲貸希賊,以日後難處爲言者,固是盡忠之意,而自上宜敎之曰:『設有難處者,予豈處置乖當乎?其勿過憂。』大臣亦將仰恃而無所憂矣。今大臣言其難處,而上所以答之者,亦以爲可者,何也?殿下爲一國臣民之主,內自宮梱,外及臣僚,進退如意,則豈有他日難處之事?雖或有之,以殿下窮理修身之學,處之何難,而預慮其蒼黃罔措耶?是聖心亦有所不能主張,有若言他人之事,其爲害當如何哉?若殿下堅定聖心,俯察國家大體,諭首相以前日失言之意,仍從臺諫之論,中宮世子禧嬪俱安之道,其在此矣。」上曰:「卿言固好,但天下事,莫如謹之于始,予非以希載爲無罪,蓋有所重者存焉。且希載聽黯言而有諺書,與造言者有間耳。」世采仍陳謹獨之義,頗縷縷,且以喜怒暴發爲戒。上嘉納之。又言:「林泳學識人品,優於朝紳,而病不能任事,如申翼相之雅望,金昌協之學識,李畬之文學,丁時翰之孝友,李東標之才行,宋光淵之見識,申懷之簡直,俱不在朝廷,合加奬用,又請頻遣御史廉問,且倣孝廟遺意,俾察軍事。」上可之。終又請:「令政府六曹政院三司太學京兆八道觀察使,薦經明行修士,俾嚴初仕之選,而愼守令之任上令廟堂稟行。」後備局覆奏曰:「世采所奏,旣爲擇初仕揀守令,則宜勿擧已陞六品及曾入薦章,知名於朝廷者,而諸司長官,各擧二人,政府則三公及東西壁,〈以贊成參贊爲東西壁。〉皆得薦進,外方諸路中,三南素稱人才府庫,如有可擧者,勿拘其數爲宜。薦目經明行修,其人必不多,此外更以經術精通,行誼純固,爲二目而兼取之。」上曰可。
7月20日
[编辑]○丙戌,以朴世采所製敎文,頒布中外,其文曰:
予以寡昧,叨守丕基。托于士民之上,夙夜兢惕。未知其所濟,永惟前世致治之道。罔不以君臣同德爲務,其在唐、虞三代之際。率由于是,若稽皐陶之言曰:『天敍有典,勑我五典。天秩有禮,自我五禮。同寅協恭,和衷哉。』及于箕子之告武王曰:『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是厥庶民于汝極,錫予保極。』至其君臣,自相同心,則所謂舜命九官,濟濟相讓,周有臣三千,惟一心者,皆是道也。誠以五常之大者,莫尙乎君臣,卑高如天地,恩義如父子,一體如手足,相得如魚水,受命致死,亘萬古而不可易。是故,同朝之人,亦有兄弟朋友之義,生同世,學同道,任同僚,語其交則有親戚故舊之分,語其業則有詩書禮樂之習,語其官則有公卿大夫士之差,不但爲之慕悅親信,又必相與篤愛君忠國之忱,此三代盛時,所以君臣同德而同心,能致其治者然也。自玆以降,典禮不修,皇極不立,上下胥失,黨習相尋,若漢之南北部,唐之牛、李,宋之川洛朔,皇朝之東西林,相繼爲患,其始起於一人之私意,終必至於廟社丘墟,生民塗炭,嗚呼!此豈非千古有國之明鑑哉?惟我列聖,聖繼神承,式至于宣廟朝,始有朝紳東西之目,初亦未嘗不爲之調劑,至其相失之端,一激於癸未之劾司馬,再激於己丑之治逆獄,仍成仇怨,釁隙日深,繼値斁倫之世,固無足言。及乎癸亥中興,宗祊再正,群彦畢集,庶幾有保合之美,而亦旣四紀,遂乃大激于己亥服制之論。雖以四朝之明聖導率,猶有所未盡底平者,況余之昧於御莅,眩於用舍者,將何以靖之?嘗聞先儒訓黨曰:『不公。』又曰:『相助匿非,本非君子之所當爲者。』雖其務以邪正相命,然自古邪人指正人爲邪,正人指邪人爲邪者,何限?要其歸趣,亦惟眞正者爲正耳,賢否自別,抑何益之有哉?由此而言,其於當時持論處事,或多偏重,只是兩邊意見之不同,公私處置,又從而失其宜耳。蓋不先窮理居敬,以自正己,而指人爲邪,認爲定論,殊無義理,要之到今,却當參合彼此,平心論證其得失,如往史中人物可也。又何爲汲汲遑遑,怒目切齒,必售其私意,愈往而愈激,庸非惑之甚者耶?然此猶是在下之患,至於愛君忠國之義,尤不當因此而廢格。粤自甲寅以來,世運屢變,一進一退,適足以助其傾軋之勢,遂使當時治事者,亡論彼此,各主黨習而不已。淸濁老少,槪可推見,每念及此,心焉如傷,究厥所由,寔予有咎,其何敢自恕乎?推而論之,亦莫非黨習之爲祟,夫莫大於行君之令,而涉於私黨,則君令有或不從焉。莫重於莅官之政,而涉於私黨,則官政有或不行焉。莫要於用人之藏否,而涉於私黨,則黜陟有所不公焉。莫切於論事之是非,而涉於私黨,則可否有所不正焉。凡此皆所以立經陳紀,求賢而制事者,顧無不以黨習而害之,寧負君父而不忍負其黨,更何有於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耶?以至國計民憂,置之相忘之域,滔滔皆是,予將誰賴焉?且以其相處者觀之,雖同仕一時而情義不通,有若燕、越,全無忠敬自反之道,每懷怨恨不安之心,大小新舊,轉相慕效,千塗萬轍,率多背公而循私,以及中外學校之士,因時乘勢,肆行斥罰,益成鬪䦧之場,罔有紀極。其流之害,將至於國不爲國,顚覆殄滅而莫之恤,又安敢望君臣同德而同心,以致其治者耶?嘻噫甚矣。「抑未知朝廷之上,草野之間,薦紳章甫之倫,其有能深嫉此習,慨然發憤,怵焉驚心,與予同此懷抱者耶?記往之歲,予嘗以一詩,曉喩朝臣,然尙未聞因此而革心移風者,是爲悼歎。夫豈徒朝臣之咎?無非予或失喜怒,或昧是非,進退黜陟,俱不得宜,誠意未孚於群下,化理未洽于人心,以致之耳。令將大祛私意,大恢公道,與國更始,一視同仁,痛懲前日之事,亡論彼此,惟才惟賢,是崇是用,託以心腹之親,任以手足之要,然後繼以賞罰之典,必誠必謹,以至雖或有罪者,亦可辨其輕重,次第開釋,庶幾以臻公明之理,以享和平之福,以扶祖宗數百年基業,以保東方數千里民庶。蓋天降生民,立之君師,爲其臣子者,不宜妄自乖離,致有同舟異心之患,而使宗國阽於危亡,玆以皐陶、箕聖之言,虞、周君臣之義,參以歷代之跡,與夫我朝之積弊,謹依宋仁宗時詔百官戒朋黨之擧,作爲一書,以籲群工,抑將毋背于孔聖擧直錯枉,朱子分別賢否忠邪之旨,其亦咸聽予言,整頓爾心志,洗滌爾腸胃,俾絶私吝偏滯之見,而惟國計民憂是急,豈不善哉?豈不善哉?其或懷私忘上,務爲崖異,必欲生釁於朝著,或圖便事黨,巧爲回避,每思不仕於公府,其不公不平,不會予同德之意,斷然可知。是無異於化外之民,予不敢輕貸,咨爾臣隣!須各仰體予蕩蕩平平之志,庶無後悔,惟爾政府,其以此言,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右議政尹趾完力陳病不耐職之狀,上不許,勉諭甚至。
7月21日
[编辑]○丁亥,獻納沈極,正言李寅炳、朴權論:「前承旨朴世𤎱,撰閔黯賜死傳旨,語多草草,前後備忘之辭,兩司請討之啓,書罪已盡纖悉無遺,而終不致詳,締結希載,謀害國母,渠之供辭,蓋亦自陳,而只用數句,不盡臚列,至於自造凶言,則誤謂之作書流入,大失王言之體,請從重推考。」允之。
○四學儒生崔錫九等上疏,請召致尹拯,上奬納之。
7月22日
[编辑]○戊子,吏曹參判尹拯上辭疏曰:「曩日之事,實臣自作之孽,見理昏昧,處義謬戾,貽羞於先臣,貽累於聖朝,忠孝俱喪,死有餘責,朝廷之所以罪臣者,卽公論當然耳。」上賜批慰勉,仍遣史官諭之。
7月23日
[编辑]○己丑,夜金木二星相犯。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南九萬曰:「文殊築城之役,將始之矣。無容更議,然始初主事者,皆已被罪,諸大將新入軍門,皆未及見,宜遣一人審之。」上命遣禁衛大將尹趾善,時史官諸人,有丁憂者,其餘或被論或誤薦,或以聯名李玄逸疏,皆引嫌不就職,上以左右史不具爲問,九萬請竝奪告身。命吏曹差別兼春秋,仍使議薦。上曰可。九萬言;「近者貪風彌甚,中外官儲俱匱,宜於遣御史時,命取遞代時文簿而考之,就其尤蕩敗者,罪其人。」上許之。朴世采請:「選淸白吏,以嚴勸懲。」九萬言:「祖宗朝淸白之選,只取生者,然世所謂淸白吏,死者或有之,而生者絶罕,今宜通死生而選之,死者名淸白,生者名廉謹,然不宜用二名。今只稱廉謹可也。」從之。世采又曰:「臣戊辰所建冊子,今尙宮中,則自上取覽,如有可用者,則下備局,俾有以議之。昔年李惟泰上萬言疏,其時大臣元斗杓,謂可行。鄭太和謂不合時勢,不可行。惟泰留邸數月,遂退歸。臣之今日事,固異於惟泰,若以其言之行不行爲去就,則有相類矣。」上許之。後世采進對。上出冊子,賜承旨,下于備局。世采又曰:「大典禁制,定以士夫及庶民不可行者。至於敎化一事,不載法典,昔李珥爲都憲,作化俗儀三十條以敎之。趙憲疏有曰:『中原有新令,家家揭諸墻壁,雖媍孺,亦知之。我國法令,爲官員者,一遭看過而已,民俗之敗,職由於此。』今就鄕約中,大者名以敎令,禁制中可行者,名以禁令,付之於各該主管之司,則庶有裨益。」又曰:「徐文重及諸承旨,雖有一時倉卒之失,旣出於無情,且公議已伸,請加收敍。」上竝許之。
7月24日
[编辑]○庚寅,時獻納沈極,欲請還收李師命復官,議于同僚。正言朴權曰:「師命獄案,余所未詳,今難以爲言。」正言李寅炳曰:「無乃已甚乎?」極遂不得論,乃書師命結案,以示權等,且欲竝論洪致祥,亦不可復官,以書問之。權答曰:「此必究見前後獄案而知之,不可斷以結案之辭也。」寅炳答曰:「兩人復官,旣出念功敦親之意,何必追論?」極,遂以此引嫌。寅炳、權亦同避,持平金世翊處置,遞極,而出權、寅炳。
○持平李廷謙上疏曰:
播告之文,勉諭丁寧,監戒之意,溢於辭旨。然非言之難,行之惟艱。我殿下臨御以來,朝著累變,彼進此退,此進彼退,黨人私相報復,國脈漸至銷鑠,臣竊痛心。天啓聖衷,開示悔意,復官賜祭,恩雖賁於泉壤,而何益於霖雨之思哉?唯我祖宗朝仁厚立國,未嘗妄殺一人,而討逆之法,旣嚴且重,至如庚申逆節,萌於王室之近宗,釀於權相之孽子,而乃以若而人之斃於桁楊,謂之羅織。乘時逞憾,恣意竄殺,非徒曲護,反爲報仇,脫令異時,或有亂賊,誰肯爲國家任怨受禍也哉?黨人秉政,阿諛苟容,曲意逢迎,當坤聖出闕,無少違拂,惟彼李后定之瀝血封章,李萬元之極言被竄,忠直之氣,有足可尙。此兩人雖紆贈官立恩,減等之典,而臣謂萬元,亦宜全釋也。柳緯漢之疏,人是幺麿而言則傾險,其漸雖微,其源有受,涓流之細,乃至滔天,今若治末而遺本,則無以杜塞奸萌,而其流之害,終必至於亡人家國,故臣忝諫職,亦嘗屢日爭論而不得矣。願聖明,先命鞫緯漢以治其本,往者姜世龜,請停陵幸,權瑎請勿棍打守令,而殿下摧折淩蔑,無少假借,此所以謟諛之習日長,敢諫之風日消也。
上奬納之。命釋李萬元。
7月25日
[编辑]○辛卯,江原、忠淸、全羅三道,連夜下霜。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曰:
向者喉司,稟以視事,適因自上癤廊相仍,未果準請。昨於引對,旋有向安之敎,是當匪久有開講之擧,程子之論經筵曰:『所謂輔養之道,非謂告語以言過而後諫也,在涵養薰陶而已。』大率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宮女之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德器成就,詳味此言,旨諭親切,可謂輔養君德之藥石也。誠以恒人之心,必有所主,不入于此則必入于彼,至於人主之心,攻之者尤衆,苟不爲之涵泳乎道義,沈潛乎經訓,日接公卿大夫士之賢者,以納其規箴,以成其薰陶,俾爲身修家齊國治之美,則必將淪於所謂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飮,峻宇雕墻之屬,分志而役心者,其類不一。以至於危亡之域,抑未知殿下於燕居九重之時,其能戒懼涵養於虛明未動之地,謹獨省察於幽獨莫睹之際,主敬以立其本,克已以祛其私,靜而湛然,能保其虛明之體,動而肅然,不失其莊整之容,如臣前日所陳者否耶?蓋欲致力於此,則雖非開筵進講之所能盡,而亦非舍此而能之。願聖明,亟命開筵於數日之間,庶幾聖上進德講學之功,無少間斷停輟之患。「
上賜批奬納之。
7月26日
[编辑]○壬辰,咸鏡道茂山以北,下雪。
○以李東郁爲承旨,朴泰尙爲右參贊,申琓爲禮曹判書,李寅燁爲校理,徐宗泰爲大司成,李喜龍爲東萊府使。
○時李徵明爲銓郞,不復擬李墪權持於淸顯之職。蓋墪嘗聯名於吳斗寅之疏,及斗寅、朴泰輔死,其冤未白,而墪不知自廢,復就仕宦,持於奏請張氏爲妃時,備使臣之列故也。至是,司諫李宜昌引避言:「旣聯名於斗寅之疏,又不得辭前後除命,而銓注旣如此,臣何可獨爲晏然?」遂以此去職。於是,以己巳後仕宦引嫌者頗多,朝廷遂戒以勿復紛紜。
○水原府使李彦紀上疏論:「本鎭束伍,率多騎步兵,納布爲最困,且南漢江都,自本府句管之外,絶無見屬於京衙門者,請用此例,軍額中隷於兵曹諸軍門與各司者,一倂革罷,使之專屬本鎭,又就其不入束伍者,使之備馬爲戰陣之用,軍餉米之移錄于當平廳,充諸糶糴者,今宜還之。將士之久勤及試才入格當遷者,亦依南漢例調用。」上以其疏下于備局。備局言:「罷軍額專屬本鎭,不可輕議,只許騎步兵納布者,特減其半。軍餉還錄及將士調用,竝賜施行。」
○副提學吳道一等,爲弘文錄,取閔鎭厚、李寅炳、李徵龜、李廷謙、宋廷奎、林濩、金時傑、鄭澔、閔震炯、李健命、蔡彭胤、李寅熽等十二人。
7月27日
[编辑]○癸巳,以宋相琦爲司諫,權讓爲獻納,兪得一爲檢詳。
7月29日
[编辑]○乙未,領議政南九萬請對,稟定奏請奏文辭意可改處。上從之。遂定其文曰:
臣福祚綿薄,久無嗣續,晩於副室,得一男,不勝喜幸,因欲貴其所生母,且不無誤疑之端,遂令妃閔氏,退處私第,陞副室張氏爲妃,玆事委折,已經具奏,被皇上下燭,臣第自惟念閔氏,受皇朝誥命,主壼助祭,逮事臣曾祖母妃若先母妃,與更三年喪,其在倫義,宜以禮待,而臣於伊時,率爾處置,事過之後,追悔實深,且念無子而有子,已見前史慈孝之道,無間已出。今輒循國內輿情,仍前以閔氏爲妃,張氏處以副室,庶幾家道順序而正一邦風化之本。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丙申,都堂選弘文錄,取李健命、閔鎭厚、李寅炳、李徵龜、李廷謙、宋廷奎、林濩、金時傑、鄭澔、閔震炯、趙泰采、朴權、趙大壽、蔡彭胤、南正重、李寅熽等十六人。
8月2日
[编辑]○丁酉,以嚴緝爲承旨,金盛迪爲執義,金鎭圭、李寅燁爲吏曹佐郞,金宇杭爲校理,李寅炳爲副校理,兪得一爲舍人,南正重、李喜茂爲持平,宋廷奎爲修撰,趙大壽爲司書,徐文重爲判尹,尹德駿爲兼輔德,洪重周爲正言,朴權、李廷謙爲副修撰,李徵明爲應敎,任元耉爲正言。
○以江原監司狀請:「罷壽進、於義兩宮,江陵、高城、金城屯田爲民害者。」
8月4日
[编辑]○己亥,上詣文廟行酌獻禮,仍試士,取吳命峻等七人賜第,卽日放榜,時兵曹判書尹趾善自文殊山歸,侍上言:「地勢俯瞰江都,築城爲得計。」上然之。趾善子方赴試,兵曹參判李彦綱,以對讀官,退謂趾善曰:「君家少郞之文,吾欲必取,而上相終詘之,仍誦其句語。」頗有傾謟之色,見者鄙之。彦綱素以科場用私名,蓋預知其文而欲售其奸,爲人所沮,故追恨之也。
○以李光著爲持平。
8月5日
[编辑]○庚子,咸鏡道咸興等十五邑,大水。
○副提學吳道一以奏請副使,在途上疏曰:
殿下於進退人物,接待臣隣之際,好惡靡定,與奪太偏,方其進用之時,言無不聽,計無不從,寵擢頻數,恩賞過濫,及其退黜之後,無論有罪無罪,苟其儕流則一倂厭薄,如視草芥,朝廷有若傳舍,名器殆同私物,其間雖不無是非枉直之別,而要之黨論,無時可息,公議終不大張,此固群臣不能一心奉公,克祛偏私之致,而殿下亦宜留心惕念,察病加藥也。向時之人,率多懷私背公,虐民病國之徒,其擅執權柄,恣行胸臆者,則固已聲其罪矣。其餘亦宜略其小過,俱收竝用,以示聖明無偏無黨之意。日者左相建白,作一誥命,布告中外,但無踐其言行其實之事,則今日誥命,終未免爲一故紙而止耳。李萬元雖不無罪過,大處之樹立旣正,則宥過疏釋,實合事宜。李鳳徵亦嘗請軫恤貴主及先后家,其時朝臣,率多勸殿下以疏斥骨肉,戕殺臣隣,鳳徵之言,獨能如此,有足多者,亦宜恕其他過,卽許收用,以示褒嘉也。今春三司諸臣,以預於喉司覆奏,一倂罷斥,然事出倉卒,似未及相聞,且韓重爀等鞫問時建白者及請對之臣,固難免張大羅織之罪,至於問事郞金吾郞之被罪,實冤矣。亦宜一體收敍,此等事,竝皆議于大臣而處之,則其於頒布誥命之道,未必無其效矣。李尙眞忠讜朴直之風,到老不衰,當己巳,以尺牘扶正,其言激烈懇惻,北塞風霜,扶病遠謫,纔蒙賜環,遽爾身沒,雖旋命復官,而有此人負犯甚重之敎,其有損於聖德大矣。慰諭之擧,雖不敢請,若下敎中文字,宜許改下,以示悔悟之意焉。薦擧人才,以經學通明,行誼純固二條,爲其目,但念今此薦才,本出選揀守宰之意,則本源經術,施諸吏事者,若非通儒邃學,實難其人。且人之稟受,有難兼備,有行誼者,未必盡有才諝,臣意則添入才堪吏事一條,作爲三目則可矣。亦願詢于廟堂,更令稟裁。日者諫臣發洪致祥、李師命復官還收之論,而致祥雖無狀,曾是東朝置膝之人,屈法伸恩,慰安貴主,實光聖德,然執法之論,不宜摧折,師命雖有庚申別單之功,比王室至親,則大異焉。旣以誣及君父陷人惡逆,取服文案,不啻明白,則臺臣之立異紛紜,處置之立落乖當,臣竊訝之。蓋師命卽大家之後,名宰之子,親族姻婭,在朝者多。故慮妨和協而苟且調停者有之,顧戀牽制而不忍斥言者有之。依違和附而不敢觸忤者有之。雖其心不一,而要之使私意勝而公法屈則均焉。至於玉堂請出兩臺,則至以見許公議爲言,顯以師命復官,爲允合公議,是非之顚倒,至此而更無餘地矣。「上答曰:」所言公平,深嘉卿款款之忠,竝賜施行。此人負犯甚重之敎,失言甚矣,當卽刪去。仍令賜祭慰諭,添入吏事一款,令該曹稟處。「後承旨洪受疇言:」道一疏竝賜施行,而李師命復官,無請寢之語,此將何以處之?「上曰:」其謂施行者,非指此也,李寅炳、朴權,以道一言引嫌陳疏。「寅炳以爲:」當初復官之命,非由於自下陳請,念功敦親,特出淵衷,不害爲聖朝寬大之典,則臺臣之追論旣骨之人,必請還收,實涉已甚。凡論議起於細微,輾轉乖激,故務欲調停,以歸和平,實臣本意,豈有俯仰於其間也?「權以爲:」師命罪狀,尹世喜所論者,固已聞知,而至於鞫案,臣實未詳,且牽復之命,旣出淵衷,其時爭執,夫孰曰不可?而累月之後,因長僚疏,遽爾論列,跡似承望,事涉顚倒,故不敢苟同,竟致起鬧,今長僚言出於口,惟恐見格,少有違拂,輒加渡踏,士夫相敬,豈容如是?玉堂金宇杭、韓聖佑陳疏自列,〈寅炳等,嘗以此事再避,宇杭等處置出之。〉宇杭言:『長僚操切三司。』語意陰密,必欲箝制而後已。聖佑言:『長僚言議偏僻。』欲使三司之人,皆如仰人口氣者之所爲也。「
上皆例報之。
8月6日
[编辑]○辛丑,以李奎齡爲大司憲。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曰:「海西一路,爲國家近甸,賦役煩重,民不聊生,況其俗僻陋,無名士大夫立於朝,可得以民瘼上徹,如先正臣李珥陳啓之爲者?方伯守令,率多苟度目前,不敢爲變通之計,生民之困弊極矣。臣之往來玆土,亦幾三十年,頗聞其恨,不能與諸道通行大同之法,蓋其法之源,起於李珥,海州一結一斗之說,或者以爲,有合於朱子所謂摠計金谷支費。究考而均節之,使其貧富不相懸之文,誠貢法之良規也。其間宣惠廳之設,殊非偶然。先施於關東、京畿,名異而實無不同焉。厥後湖南、嶺南,無不爲之推行,民皆賴之,所謂大同法是也。今西北兩路,爲邊圉磽确之地,難行此法,自餘五道,皆方享其利,而獨海西不然,議者多言,北使之需,固可依京畿例,自宣惠廳準給,而至如所謂別求請數百金,非畿邑之所有,却似難處,然以臣慮之,此惟在有司善爲商度,或別加優給,或深察民情而處之,宜無不得其便,最是量田一事,不可不先行。蓋海、平、黃、安四大邑,旣已成案,餘皆小邑而無難,今年農事,雖曰未稔,亦不至於因此遂廢,則利病大略,如斯而已。臣謹與首相及度支之臣相議,幸無異指。今者新監司金夢臣,爲人精確,留心世務,年力又强,必能任此而無不勝之患,伏乞殿下,於辭陛之時,特令進前,俾詢其法之可行與否,以爲有益於民,則斷而行之。」上賜批嘉納之。
○黃海觀察使金夢臣,忠淸觀察使黃欽辭朝。上引見勉諭而遣之。且以朴世采箚,示夢臣。夢臣曰:「海西民所出財賦,本無定準大同,固所以爲便,而但恐如此,無以支北使,今若法外量田而所徵有倍焉,則民必反苦之。須待臣至本道巡視上聞,方可更議也。」上然之。是冬夢臣狀言,田政結役,有路上路下〈自金川至黃州通關西大路右爲上近峽,左爲下近海。〉之異,量田大同,有或便或礙之端,請擇其中可行者,明春行量田,明秋行大同則爲便,事下廟堂,備局覆奏言:「去順來逆,民情不同,豈可不顧大體乎?通一道量田便否,更合指一上聞。」從之。
○應敎李徵明上疏曰:「長僚之疏,大意固好,而至論李師命事,有曰:『親族姻婭,在朝者多,故慮妨和協,苟且調停,顧念牽制,不忍斥言,依違和附,不敢觸忤,何其失言之甚耶?』今師命姻親在朝者,只吏曹佐郞李寅燁。親族則只兵曹佐郞李健命而已。寅燁罕與人交遊,健命年少新進,亦無儕友,至於前後臺臣,雖恩所見難齊,不無論議參差,而至加以牽制和附之目,則不亦謬哉?夫寅燁之沈靜,健命之恬雅,李寅炳之端重,朴權之聰敏,在儕流,不可多得,其餘數臣者,要皆爲聖朝之吉士,而因此一疏,皆思去位,臣竊爲長僚惜之也。如李頣命之才識,亦不可以師命弟而棄之也。自古黨禍之作,初由於微細,而終至難救之域,今日處分,少有偏係,則將來之憂,不可勝言。」上奬納之。
○長湍幼學柳格等請:「賜本府高麗安珦、李穡,本朝金安國、金正國書院之額。」忠淸道幼學尹宷等請:「以宋時烈,合享于懷德崇賢,沃川滄洲,報恩象賢等諸書院。」上竝命該曹稟處。
8月7日
[编辑]○壬寅,金星犯軒轅左角星。
○御晝講,左議政朴世采曰:「使玉堂入直官,略倣讀書堂之規,常使講究經學,則其爲補益,誠不淺尠矣。我國士大夫,專以《詩》、《賦》、《表》、《策》爲業,登科之後,選入玉堂,進講經義,必致齟齬,臣深知其弊,敢有所言。」上然之。時玉堂韓聖佑、金宇杭、李寅炳、朴權等,以吳道一疏,引嫌不出。上特敎曰:「道一疏,太不稱停,韓聖佑、金宇杭疏,亦欠和平,其過均矣。因此轉激,非和平之福,竝使察任。」
○以金萬埰爲承旨,金盛迪爲校理,南正重爲副修撰,閔鎭厚爲修撰,李三碩爲執義。
○持平李喜茂論:「前統制使沈樸、睦林奇,貪婪不法,請竝邊遠定配。」不從。翌日兵曹判書尹趾善侍上言:「用奸贓擬謫配,非其律也。」上然之。喜茂引避去職。持平李光著遂改以拿問定罪,始允之。
8月8日
[编辑]○癸卯,御晝講,左議政朴世采言:「近來久無師儒之長,士習益渝,大司成徐宗泰,文雅有餘,論議和平,可堪其任,乞勿聽其辭,且宜蠲陵幸時浮費,以除一弊。」上納之。
8月9日
[编辑]○甲辰,正言任元耉論:「高陽人李沃,當坤宮退處私第,敢搆一疏,欲售謀害之計,爲人所止,終不得上,本郡儒生金井老等,齊會而罰之。沃反訴道臣,以自明。道臣鄭重徽,使高陽,交河覈其實,儒生不肯就辨,以此引嫌,將闕兩賢陞配之禮,至於通文太學,重徽,移其事于刑曹,刑曹兩釋沃、井老,而以井老首參通文,使道臣定配重徽,遂拿致刑訊,多士羞憤,久而未已,請重徽罷職,刑曹堂上推考。」再啓從之,命重徽先罷後推。
○時右參贊申翼相入都,參冊妃賀禮,仍歸廣州,屢乞解職。至是,以判義禁趣召,亦不至,復申前請。上優答之,仍下旨,責其不來,從重推考。
8月10日
[编辑]○乙巳,夜雷電。平安道雷電。
8月11日
[编辑]○丙午,夜雷電,流星出河皷星上,平安道成川等八邑雨雹,大者如鵝卵。庚戌壬子,亦然。
○以金盛迪爲執義,崔重泰爲持平,朴權爲校理,李廷謙爲副校理,鄭澔爲修撰,金鎭龜爲京畿觀察使,旋以方管復勳事,不許赴任。
○持平李光著論:「李玄錫,曾爲憲長,深論黨禍,排斥群議,時吳始萬、柳挺輝在諫院,劾玄錫,其言仍及一番人,歸之於惡逆之科,以誣聖躬搖國本爲目,蓋始萬卽挺昌之從子。挺輝是權門之鷹犬,必欲盡殲善類,快雪私忿而然也,請竝極邊遠竄。」卽允之,命挺輝削奪官職門外黜送。上知始萬主此論,挺輝特其附麗者,故處分如此。
○淸州幼學申用濟上疏:「請改本州文廟從祀版題,以正訛誤,太學一依皇明之制,黜秦冉以下十一人,追享后蒼以下五人及明儒薛文淸,仍請別立啓聖公祠。」上以其事下禮曹。禮曹言:「曾在甲辰,有位版釐正及啓聖公立祠之議,旣得上旨,或以事大,或以年飢,尙未及行,至若一依明制及追享事,壬戌陞黜時,議論不敢到,疏辭宜置之,上可之。」
8月12日
[编辑]○丁未,雷。
○觀象監奏,是夜金星入太微垣,蓋星文入濁氣中,測候者不能致詳,後乃知其誤,時南九萬領觀象監,入白于上,仍罪其人。
8月13日
[编辑]○戊申,大臣備局諸臣請對,上引見。九萬請:「於陵幸時,天明始駕,俾勿植炬,自內廚所須及百官扈衛者器用之屬,皆許自隨,竝勿徵之於郡縣,以除民弊。」戶曹判書李世華亦以爲言,上許之。九萬曰:「凡仕者新入,必具膳食及物貨,以饗先進,武臣內三廳〈宣傳官部將守門將直闕中。故稱之以內三廳。〉爲尤甚,其費幾累百金,及陞職,思所以償此,其勢自爲貪也。或有賣田宅而充其債者,諸司吏胥,亦有此例,臣曾在本兵,議于廟堂,定制禁之。己巳因大臣言復行,宜申禁之,永革其弊。」上亦從之。九萬曰:「軍門尤宜戒之,孝宗朝,束伍有討食者,至於梟示,臣於定制時,用此爲準,其後禁軍有犯者,朝廷以人命至重,全家徙邊,由此法不得行。」上命一從定制。
8月14日
[编辑]○己酉,雷。
○正言洪重周不欲論張希載、李義徵事,乃引避曰:「希載貸死,固出於深長之慮。義徵已脫逆名於鞫廳議啓之中,欲置極律,豈非已甚乎?處置遞之。」
○正言任元耉論:「穆陵參奉金宗衍,以賊黯之姻親,昏夜出入,陰謀密計,無不預知,藉其卵育,叨冒本職,請削去仕版。」從之。
○初南九萬以鬱陵島事,白上,議遣接慰官,直責其回賓作主,及倭差還,持春間所受回書而至,又致對馬島主書曰:「我書曾不言鬱陵回書,忽擧鬱陵二字,是所難曉,只冀刪之。」九萬遽欲從其言,改前書。尹趾完執不可曰:「旣以國書,付之歸使,何取復來請改乎?今若責之以竹島是我鬱陵島,我人之往,何嘗犯界乎?則倭必無辭矣。」九萬遂以此入奏。上曰:「狡倭情狀,必欲據而有之,其依前日所議,直辭以報之。」九萬曰:「曾聞高麗毅宗,初欲經理鬱陵,而東西只二萬餘步,南北亦同之,土壤褊小,且多巖石,不可耕,遂不復問,然此島在海外,久不使人視之,倭言又如此,請擇三陟僉使,遣于島中,察其形勢,或募民以居之,或設鎭以守之,可備旁伺之患也。」上許之。遂以張漢相爲三陟僉使,接慰官兪集一,受命南下,蓋安龍福、朴於屯,初至日本,甚善遇之,賜衣服及椒燭以遣之,又移文諸島,俾勿問,而自長碕島,始侵責之。對馬島主書契竹島之說,是爲他日徼功於江戶之計也。集一問龍福,始得其實,乃喝倭差曰:「我國將移書于日本,備言侵責龍福等之狀,諸島安得無事?」倭差相顧失色,始自折服。至是,九萬改前日回書曰:「弊邦江原道蔚珍縣,有屬島曰鬱陵,在本縣東海中,而風濤危險,船路不便,故中年移其民空其地,而時遣公差,往來搜檢矣。本島峰巒樹木,自陸地歷歷望見,而凡其山川紆曲,地形闊狹,民居遺址,土物所産,俱載於我國《輿地勝覽》書,歷代相傳,事跡昭然。今者我國海邊漁氓,往于此島,而不意貴國之人,自爲犯越,與之相値,乃反拘執我人,轉到江戶,幸蒙責國大君,明察事情,優加資遣,此可見交隣之情,出於尋常,欽歎高義,感激何言?雖然我氓漁採之地,本是鬱陵島,而以其産竹,或稱竹島,此乃一島而二名也。一島二名之狀,非徒我國書籍之所記,貴州人亦皆知之。而今此來書中,乃以竹島爲貴國地,方欲令我國禁止漁船之更往,而不論貴國人侵涉我境,拘執我氓之失,豈不有欠於誠信之道乎?深望將此辭意,轉報東都,申飭貴國邊海之人,無令往來於鬱陵島,更致事端之惹起,其於相好之誼,不勝幸甚。」倭差見之,請改侵涉拘執等語。集一不從。倭差又請得第二書〈請刪鬱陵二字之書。〉之回答。集一曰:「汝若受上船宴,則吾當歸奏朝廷而成送之,蓋權辭也。」倭差遂受上船宴。集一乃復命,然倭差不肯歸。漢相以九月甲申,乘舟而行,十月庚子,還至三陟,言倭人往來固有迹,而亦未嘗居之。地狹多大木,水宗〈海中水激處,猶陸之有嶺也。〉亦不平,艱於往來,欲知土品,種麰麥而歸。明年復往,可以驗之。九萬入奏曰:「不可使民入居,間一二年搜討爲宜。」上從之。又言:「禮曹所藏,有丁卯伯耆州倭,漁于其食邑竹島,漂到我界之文,東萊府所藏,有光海甲寅,倭有送使探視礒竹島之言。朝廷不答,使東萊峻斥之之文,倭之漁採此島,其亦久矣。」上曰:「然,時漢相所圖上山川道里,與《輿地勝覽》所載多舛,故或疑漢相所至,非眞鬱陵島也。」
○吏曹參判尹拯從縣道上疏乞免。上賜批優答。又遣史官諭之。
8月15日
[编辑]○庚戌,雷電雨雹,大者如雞卵,開城府雨雹,大者如鳩卵。京畿廣州等二十二邑,雷電雨雹,大者如拳。鳧雁蟾蛙之屬,多觸死。忠淸道陰城、堤川、唐津、淸風等邑,自本月丙午,至是日相繼雨雹,或如雞卵。
○行大司憲李奎齡卒,年七十,謚貞惠。奎齡,故判書顯英之孫,爲人狹陋無學識,以家世顯用位至正卿,是日卽上誕辰也。朝廷將行賀禮,禮曹以奎齡喪聞,且言新喪正卿,宜停樂卒事,上許之。
○左議政朴世采上疏言:「老母之病,不可違離,且在朝七十餘日,起行者僅二旬耳。前所謂疾病難强,才力不逮,到此已驗,乞命退歸在野,亦當因事獻忠,仍薦靈巖人梁得中,大丘人朴振仁,海州人沈梯,靈巖人尹揆,忠州人李淑,羅州人羅斗甲,南原人房斗天、崔是翁,高城人愼懋,龍仁人李之老,陰竹人李后潜,水原人李東耉。」上賜批勉留,仍命錄用其所薦諸人。
8月16日
[编辑]○辛亥,雷。
○領議政南九萬、右議政朴世采,因災異,俱上箚,乞用策免故事。世采仍進誡誨之言,上賜批優答。
○正言任元耉論:「希載義徵,王法之所必誅,而前正言洪重周,懷私黨惡,引避之辭,敢以臺論爲已甚,請罷職不敍。」累啓始從之。
8月17日
[编辑]○壬子,雷電平安道雷且雹。
○右議政尹趾完亦上箚乞策免,且曰:「殿下聰明有餘而誠實不足,聰明有餘故警省雖敏,而誠實不足故怠忽易生,宜加意於謹獨之功,人之易溺而易傷者,莫甚於酒色。若於幽獨無人之地,燕間無事之時,不節其慾,不覺其非,則致蠱心成病之患,此臣所以以謹獨爲戒也。園陵展謁,非無端遊幸之比,而人君事天,與子事父母,其義一也。父母盛怒,爲子者,不宜諉之於性度之固然,出入自在,無所敬畏,況畿甸之民,困悴已極者乎?曾在丙寅,殿下遇虹貫太陽之變,命停陵幸,今日獨不然,魏徵所謂漸不如初者,不幸近之,上奬之以忠愛。」仍曰:「園陵展謁,非遊畋之比,至情所在,天必從之,決不可中止也。」
8月19日
[编辑]○甲寅,領議政南九萬薦梁得中、朴鐸,右議政尹趾完薦金榦,左參贊申翼相薦梁得中、朴壽祖,右參贊朴泰尙薦梁得中、李箕疇,吏曹判書柳尙運薦高晦、李之老,禮曹判書申琓薦沈元浚、金載海,戶曹判書李世華薦朴鐔、姜錫朋,兵曹判書尹趾善薦朴泰初、梁得中,刑曹判書李秀彦薦宋光錫、李遇輝,都承旨任相元。薦蘇鍹、沈來徵,大司成徐宗泰薦朴鐔、李行泰,諸道觀察使,亦各以道內稍有名稱者採聞。
○校理朴權,副校理李寅炳、李廷謙,副修撰南正重,因災異上箚陳戒,語甚草草。上猶賜批嘉奬。
○以任弘望爲承旨,尹搢爲大司憲,李喜茂爲正言,金昌集爲大司諫,洪受漸爲文學,朴世堂爲副提學,林濩爲副修撰,韓聖佑爲應敎,姜鋧爲京畿觀察使,宋相琦爲兼弼善。
○輔德朴萬鼎上疏曰:
坤殿復位,縟儀重新,此宗社臣民之大慶也。陞降之際,斷自宸衷,其在群下,孰敢容議?第張氏降位,非有他故,只因國無二尊之義也。收其印綬,降其位號,理勢固然。但誕育元良,配體至尊,母臨一國,多歷年所,而居然一朝,反處於嬪御之列,其在事體,未知如何也?臣謂博考前代故事,別立所處之宮號,稍存供奉之儀節,示不敢尊等於坤極,亦使特異於諸嬪,以表六載母臨之義,無不可也。願詢于大臣禮官,如以臣言爲悖,則當伏妄言之誅。「
上答曰:」朝家已有處分,非人人所可輕議也。「
○持平崔重泰、李光著論:「許積專擅國柄,勢傾內外,釀成其子堅之惡逆,德遠、黯等,敢爲之伸理,至比於朴淳、尹毅立之不坐,然其所以不坐者,以淳歿已久,毅立絶其子故耳。不可爲援,請追奪積所復官爵。柳赫然之與堅通謀,李元禎之與鑴、積合勢,而護逆之輩,一倂伸雪,春秋大義,掃地盡矣。請追奪所復官爵。幼學李世芳,往在辛未,聽受閔、柳之指,投進一疏,驅半國人於惡逆之科,論元子議號事,而有曰:『爭出立異,舍此不欲立。』實與柳緯漢相表衷,請極邊定配。宦官文撤奸濫縱恣,作弊閭里,偸萬壽殿材,營立私第,壽進宮例具淸風府院君祭需,而文撤掌其事擅廢之,又於孝廟諱辰,携娼樂而遊,請邊遠定配。故大司憲宋麟壽,乙巳名賢也。有繼孫夏錫奉祀,而外裔李慶榮者,取其臧獲,故仁祖朝,士林及宋氏諸人,狀申州官,歸于夏錫。乙卯黨人用事,慶榮孫正基,訟而奪之。辛酉因臺論,夏錫又爲主,及己巳,正基又奪之。使無以享名賢,請命該曹,覈實處之,以正正基之罪。」上竝從之。惟文撤三啓,始命徒配,旋又下特旨曰:「更考簿書,祭需元無不具。孝廟諱辰,嘗直闕中,此必傳聞之誤也。其他事,亦宜明覈,使受罪者無冤,其拿撤而問之。」
8月20日
[编辑]○乙卯,修撰丁思愼上疏曰:
殿下臨御以來,孜孜於開筵,勉勉於存心,則其爲學也,亦可謂勤矣。然用舍之際,謂賢而進之者,未必皆賢。謂邪而退之者,未必皆邪。聽納之時,謂是而可之者,未必皆是。謂非而否之者,未必皆非。抑揚太偏,枉直靡定,人心以之而互激,國論由此而多岐,陵夷波蕩,日甚一日,是殿下討論之誠,非不切至,而體驗之實,或有間斷,好惡之偏而不自覺,擧措之舛而不自知矣。今番罪逐之人,厥數夥然,邊地無虛邑,海島無空處,主客有俱困之弊,骨肉多分離之歎,此豈聖世之好景象也哉?權大運、睦來善,四朝耆舊之臣也。當坤聖出宮,大運則入對出箚,辭懇意切,款款之忠,擧世所知。來善則獨先請對於命撤日供之初,心事斷斷無他,而投之瘴海,死亡無日。李玄逸爲坤聖前後抗疏措語,或有未詳審者,而此不過山野踈闊之致,原其大意,出於匡輔,而纔脫圓扉,遠赴絶塞,凡人抱冤,尙且恕究,況曾所禮遇之臣乎?今者天地之和氣不應,乾文之示警斯頻,霜霰非時,雷雹異常,願殿下恢無偏無黨之治,盡應天以實之道。「疏到政院,政院言:」思愼張皇辭說,營救罪人,甚矣其言之無忌憚也。「
上特下備忘記曰:」疑亂是非,眩惑天聽,忘君死黨之罪,不可不痛懲,丁思愼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持平崔重泰、李光著論:「兼內乘李彦明,羽林將李彦瓀,蝨附黯、義徵之家,不可置於昵侍法駕宿衛禁中之列,請削去仕版。」再啓始允。又論:「丁思愼,以大運、來善、玄逸輩,有若卓立大節而枉彼竄逐者然。夫大運、來善,目見忠臣之被栲而心在投石,將順君父之大過而意實樂禍,半日庭請,路人亦知其塞責,順恭二字,來善終不能自辨,其曰:『辭意懇切心事斷斷者。』不亦欺天乎?玄逸敢以自絶于天之天字,歸之於所天之天,語不成說。情狀自露,所謂出於匡輔者,豈非謾君乎?罪逐數多,骨肉分離之說,不過茂國法護私黨耳。不可但止削黜,請極邊遠竄。」上不從。
○慶尙道南海等九邑蝗。
8月21日
[编辑]○丙辰,月入井星。
○時上命尙衣院,進漆三斗于宮中,右議政尹趾完聞之,上箚諫曰:「臣嘗以李沅所譎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之說,奏于前席,幸蒙嘉納,今聞有漆三斗內入之擧,宮中所用,臣不敢知,而其數之多,至於如此,豈不有違於節用之義耶?舜造漆器,諫者七人,今玆之事,涉於奢靡,不啻漆器,而諫者寂無一人,是群下不以舜期望我殿下也。願殿下勿以小事而忽之,還下其漆,益勉節儉之道。」上答曰:「愛君之誠,予用嘉尙,仍命減其數之半。」
8月22日
[编辑]○丁巳,館學儒生李箕翊等上疏曰:
宋時烈之被誣,昭雪無餘,而己巳疏中,有疾始冊之語,聖明猶有所未燭者,臣等請有以辨之,原疏曰:『橫渠張子,聞後宮朱氏生哲宗而喜甚,則程子美其公忠。朱子、呂東萊,表章於《寒泉》之編。』今日人心,亦豈有異同哉?去年金壽興走書,報臣,以後宮王子之慶,臣不覺心抃而口噓也?噫!時烈此言,實出於天理之正,其所以走書相賀者,自與程、張、朱、呂,同符於千百載之後,體國誠悃,老而彌篤,此可謂動搖國本乎?其曰:『諸臣有位號太早之說。』蓋哲宗十歲,尙在藩王之位,至神宗有疾,而始冊爲太子,時,有嘉歧二王之嫌逼,而猶如此,況今日無此憂乎?噫!此槪出於明諸臣之本意,而痛邪說之闖發,無非爲國家慮,爲國本計,則三辰在上,一心可質,彼輩之勒成罪案,豈非至冤乎?前日備忘中,敎之以不韙妄發,臣等不能無憾於天地之大。願殿下,亟命刪改之也。先正臣趙光祖,有堯、舜君民之志,而袞、貞構禍,士林茹痛,今時烈學問道德,文章節義及其構禍之狀,與光祖前後一揆,宜使竝享于道峰書院。〈在楊州所以祀趙光祖者。〉以爲百世矜式之地。「
上答曰:」爲儒賢伸辨,明白懇至,予於是,果覺備忘措辭之未盡矣。疏中所請,竝賜施行。「
○持平崔重泰、李光著,正言李喜茂、任元耉等,因尹趾完箚,引嫌曰:「初不聞知,不得進諫,應敎韓聖佑,副校理李寅炳,副修撰南正重上箚處置,請皆出之,附陳勉戒之意曰:『宮中用漆,至於三斗之多。』若其用之以正,則雖罄府庫之財,群臣固莫敢言之,若其用之以非正,則雖在錙銖之微,亦不可妄費也。今因大臣言,雖減其半,而旣是非正之用,則其爲聖德之累,豈係於物之多少哉?且聞近命地部,進胡椒四十斗,此非我國所産也。人未嘗多蓄,地部艱難求得以進之,如使三斗漆數斛椒,盡爲一時冗蠹之歸,終不免傷財而害民矣。天災孔慘,民困已極,而殿下旣無警懼之意,有此無名之費,此豈平日所望哉?宮庭屋漏之邃,起居動作之際,一念方萌,天已洞見,願殿下,益守兢業之志,痛戒侈靡之風。」上優答之。
8月23日
[编辑]○戊午,以韓聖佑爲司諫,金宇杭爲修撰,兪集一爲執義。
○司書趙大壽,說書崔啓翁等上疏:「請命王世子鎭日開筵,別擇有學識經術之人,置諸宮官之列。」上奬納之,且敎曰:「世子年幼,今姑間日開講,似無妨也。」
○全羅道進士曹命根請:「賜淳昌郡申末舟、金凈、金麟厚、高敬、金千鎰同享院宇之額。」上命該曹稟處。禮曹言:「鄕祠俎豆,亦伸一方之尊慕,不必追賜扁額,以啓祈請之端。」從之。
○開城留守宋光淵上疏,歷陳山城〈大興城。〉軍務,本府民事,可以更革者,仍論祀典之未遑曰:「高麗太祖,統合三韓,宜有崇報,而官家未嘗致酹,委之於殘孫下戶,非有功烈於民者祀之之義也。宜自本府,具春秋之享。」備局覆奏,於軍務民事,無所施行。惟許祀典之請。
8月24日
[编辑]○己未,正言任元耉上疏曰:
殿下之心,無不一於正,而所用之物,亦莫非惟正之供,則物雖重於漆而數雖過於三斗,群臣惟當承奉之不暇,如使殿下之心,或不無絲毫之累,而所用之物,未免爲玩好之歸,則不特三斗之多,雖一勺之微,不宜輕用,又何必規規於減其半也哉。「
上優答之。
○正言任元耉、李喜茂論:「故相趙師錫,己巳之初,屛伏田野,及冊封王世子,乃與他大臣在外者,同詣近郊而不敢徑進者,以批旨中無入來之敎故耳。經年之後,反以此爲罪曰:『退坐旁觀,若無與於我。』又曰:『偃息自如,略無所忌。』噫嘻甚矣!至若構成大獄,圖漏勳籍云者,尤可見急於擠陷,而自歸於誣罔也。終使禮遇大臣,流竄三年,飮恨而歿,請首論臺官金汝鍵、李東根遠竄。」上答曰:「趙師錫疏批,未有入來之敎,則不參賀班,斷無他意,伊時臺章,大是抑勒,愍悼之念,未嘗少弛,爾等所論,可謂公議不泯也。」卽從之。
8月25日
[编辑]○庚申,弘文館進《大明集禮》。先是,上命使校讎鋟梓,而仍親製序文以弁之,蓋吉凶軍賓嘉五禮也。
8月26日
[编辑]○辛酉,以金鎭圭爲獻納,梁聖揆、宋廷奎爲持平,李三碩爲弼善,金弘楨、沈極爲掌令。
○掌令沈極引避曰:「臣前忝諫職,欲請還收李師命、洪致祥復官,而遂見遞矣。繼因吳道一疏,經幄諸臣,醜詆臣身,朴權曰:『跡似承望。』韓聖佑曰:『仰人口氣,權之初欲同參,中變其說,是何道理?』聖佑白首遲暮之年,猶效此浮薄之習耶?翌日處置出之。後聖佑以司諫引避曰:『臣所謂仰人口氣者,蓋以道一欲人人皆如此也。』非專指一人,而極反疑怒,豈極於師命復官之後,屢入臺端,而未嘗爲此論?及道一疏出而始爲之,故有歉於心而然耶?」
8月27日
[编辑]○壬戌,上駕至恭陵展省訖,仍謁順陵。
8月28日
[编辑]○癸亥,上親祀恭陵,仍還宮。
○正言宋廷奎引避曰:「聖上所以貸希載者,非謂其罪可恕,誠以關係旣重,不宜手滑,故長慮却顧,屈法伸恩,不害爲處變之權也。況兩司交章論執,閱月逾時,其於守法之義,亦可以無歉。豈必一向强爭,以傷大體,臣不可苟同此論,處置遞之。」
8月29日
[编辑]○甲子,以徐宗泰爲大司諫,李徵明爲執義,崔重泰爲持平,李廷謙爲校理。
○掌令金弘楨、持平梁聖揆論:「宋廷奎,營救希載,一則曰不宜手滑,一則曰以傷大體,蔑公議而玩國法,請罷職不敍。」不從。
○正言任元耉、李喜茂論:「前判官鄭有徵,奴事來善、義徵輩,受其指嗾,專事摶噬,旣論金慶咸之罪,又贊金廷說之獄,黨惡害正,視爲己任,況居官貪饕,賄賂公行?請遠竄。」屢啓,上諭之曰:「此非巨奸大憝,何必盡究?」後只命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左議政朴世采扈駕謁陵,歸至高陽,以病上疏乞免,仍不至。上批諭優厚,遣史官與之偕來。
8月30日
[编辑]○乙丑,以李三碩爲獻納,李健命爲副校理,李光著爲司書。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丙寅,御晝講。
9月2日
[编辑]○丁卯,劌李寅燁爲獻納,李三碩爲弼善。
○御晝講。承旨任弘望言:「故參判李選,有淸操直節,而宋儒龍,謂宋時烈之窮凶極惡,皆由選之慫慂,遂至遞竄,死於瘴癘,誠可哀愍,雖已復官,且將賜祭,而自上宜察其誣。」上乃命詞臣,於賜祭之文,備加辨論。講官李廷謙白上曰:「朴世采輔導君德,矜式士林,不可任其長往,願殿下,益加誠禮,必使還朝。」上是之。
9月3日
[编辑]○戊辰,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南九萬曰:「殿下旣致左相於朝,而隨駕在後,仍不至,可謂不幸。目今舊臣已淍盡,充位亦難,尹搢去已久矣。然何可一任其退?金昌協才望罕倫,而謂有先戒,欲遂自廢,李畬方任籌司而亦不肯來,竝宜勉出。」上納之。戶曹判書李世華言:「近者自宮中命進倭錫三百斤,北京錫五十斤,其産於倭者則已入,而獨産於北京者,本無儲,求之市民,聚閭閻器皿而來,此不可用也。上所命進,臣若督諸市民,必求盡納,則臣負國大矣。願殿下,不作無益,不求難得,益勉節儉之德。」上曰:「卿言至此,予豈不念?」九萬曰:「今日聞有司之進規,誠可尙也。」承旨金構言:「嶺南儒生安日履等上疏,請黜兩臣從祀,政院斥而不奏,其言固乙亥〈指蔡振後等。〉以後邪論之緖餘也。」上曰:「予深悔已往,今已復享,日履等肆然投疏,計在熒惑,邊遠定配。」構退而啓曰:「遠配之罪,非比停擧薄罰,宜入覽其疏而處之。」上曰:「此非暗昧難知者,其勿納之。」
○設鞫廳于義禁府,鞫康晩泰。
9月4日
[编辑]○己巳,流星出北斗星上。
○御晝講。
○以金昌協爲承旨。
9月5日
[编辑]○庚午,左議政朴世采又上疏乞免。上遣承旨勉諭,辭意隆重,命與偕來。
○全羅道生員吳斗炯上疏,請享宋時烈於礪山竹林書院。〈是院享趙光祖、李滉、李珥、成澤、金長生。〉上命該曹稟處。
9月6日
[编辑]○辛未,以徐文𥙿爲承旨。
○館學儒生李德邵等上疏,乞勉留朴世采曰:「以明人倫正王法,爲第一義,痛坤聖之受誣而請討之義,惓惓於辭表,悶義理之晦塞而捄正之意,懇懇於奏對體國之誠,可質於神明,誅亂之意,無愧於春秋。」上奬納之。
9月7日
[编辑]○壬申,時淑明公主諸子,將爲主獻壽。上聞之,命賜宴具,又宣醞賜樂,倣饗貞明公主故事。
○初掌令沈極,參請竄文撤之論,及上命拿撤,遂引避,言其失實狀。獻納李寅燁處置出之,其辭曰:「只傳前啓,無可嫌。」至是,極又引避曰:「方以失實爲嫌而處置,不言其是非,傳前人之論,與自發之論,又何有異同哉?」上答曰:「論人失實,自應見遞,而今乃請出,予亦知其糢糊也。」寅燁亦引避,玉堂處置,竝遞之。
9月8日
[编辑]○癸酉,流星出畢星上。
○校理李廷謙,副校理李健命,修撰金宇杭上箚,請勉留朴世采,上納之。
○左議政朴世采又上疏乞免。上賜批,慰勉備至,且命將母以來。
9月9日
[编辑]○甲戌,以洪璛爲掌令,李健命爲獻納,宋相琦爲應敎。
○設三省鞫廳,按治高山私奴忠立、生〈生一人名。〉占山弑主之罪,正刑如法。
○判尹徐文重久在鄕外,屢辭職名,至是,又上疏曰:
臣之當日疏本,搢紳之間,亦有目見者,旨意所在,已非暗昧,而不能見信於世,乃以浮薄之言,定其斷案,加以不韙之罪,終爲晦理悖倫之人。朝廷又不辨之,但責之曰:『可出而仕。』臣之情迹,其亦窮蹙矣。「
答以卿之心事,斷斷無他。
9月10日
[编辑]○乙亥,左議政朴世采又上疏,乞歸省老母。問其寒溫,仍告恩贈於家廟然後,更量疾病,使當趨朝,上賜批,許其畢伸情禮,與近侍偕還。
9月11日
[编辑]○丙子,時行別試,初試擧人多不能及時納卷,夜已深矣。試官使之退去,擧人輩遂怒而投石以詬之,吏隷有中其面見血者,大司諫徐宗泰,方監試事,欲覈之,則擧人輩,遂排門逸去,不去者只二十餘耳。於是,竝罰以停擧,未及畢試。宗泰與試官議曰:『停擧者,未必實犯其罪。』乃釋之,至是,領議政南九萬斥其不深治。宗泰引嫌去職。
○時鞫廳,問康晩泰以與韓構、任𡋛酬酢之言,晩泰對曰:「素不識構與𡋛之面,何由聞此言乎?閔章道脅之曰:『汝預西人換局之謀,罪當死。』宜自上變,遂以構與𡋛之言言之,俺不肯聽,及春間被鞫也,爲死中求生之計,果以章道言爲對,其所謂行賂換局,走獐拾兔者,俺實不知,每當刑訊,以問目讀過,而不解文字之故,初不省覺耳。」鞫廳議曰:「章道已死,不可憑問,雖使如晩泰言,是誣構與𡋛也。況稱不解文字者,尤爲詐?」遂刑訊至四次,始曰:「援章道,果誣也,嘗與韓重爀同行,至庇仁構所居。構曰:『任𡋛望氣言,海島似有眞人,甲乙之年,國內必亂,汝其往見𡋛。』俺見𡋛,𡋛曰:『眞人出陸,將往迎之。汝其出銀貨可也。』構又曰:『先爲換局則善矣。』遂拿構與𡋛而問之,皆言無是事,仍又面質,晩泰辭屈。」鞫廳議曰:「觀晩泰之情狀,春間受刑時所問之外,自發凶言,縷縷不已,及今再鞫,事機有異,故乃諉於已死之章道,而其計不得售,輒復歸之於構、𡋛,欲掩其希功圖生之跡,前後辭說,皆不分明,請更加訊。」上命嚴刑得情。至五次,始告曰:「初以換局事,逮于鞫獄,欲爲圖生之計,自做韓構、任𡋛海上眞人之說,以冀時人之樂聞也。」遂放構、𡋛,以亂言誣告,斬晩泰,籍其家産。
9月13日
[编辑]○戊寅,以李寅炳爲獻納,林泳爲大司諫,徐宗泰爲大司成,柳尙載爲輔德,林濩爲副校理。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時文殊山築城已畢。南九萬言:「專屬于摠戎使,而使通津爲摠戎管下,似可。」上欲移通津官,居于城中。兵曹判書尹趾善言:「其狹隘難容。」九萬曰:「曾聞此山,患無水,旣築城,泉脈頗多,地固隘矣,然只設官居,亦一道,宜遣摠戎使往視。」上曰然。是後摠戎使李基夏,承命往視還言:「城中,只有二洞,其一又甚小,恐不可移官居,無已則先移倉庫,仍設客舍,〈郡縣所以待使命之所。〉以備他日駐蹕,置民戶於城外北偏可也。」趾善曰:「苟欲移官居,則何至不可容哉?城外地勢平易,亦可使民住之。」九萬曰:「故相趙師錫,欲築此城,尹趾完之爲御營大將也,亦有區畫,今趾善以爲可移官居,基夏以爲不可移,未知誰言爲得,而築城本意,只爲防敵人之壓臨,則不必廣占地形,徒費事力也。苟欲堅守,則官居固宜移之。」上曰:「可,今年雖未及移,可從容爲之。」九萬曰:「初欲以此屬摠戎使,或言旣爲護江華,則宜屬江華。」上許江都句管。九萬曰:「通津爲山城主人,宜陞其邑號以重之。」上許陞縣爲府,擇武臣階通政者遣之,以爲常式。備局以此事,問于江華留守閔鎭周,鎭周言:「江華句管甚多,不可復摠此城。」九萬請:「軍門掌器械,江華主糧餉,而使通津府使,聽其指揮,爲措置之術。」上從之。其後議論不決,空城兀然,終無一民之居,一物之貯,識者歎之。九萬曰:「日者朴萬鼎上疏,請待禧嬪以異禮,且別揭宮號,其言極未安。臣造朝之初,右相貽書於臣,與萬鼎言相近,而其意蓋謂朝家新有廢置,群下之心,不能無疑慮耳。然臣謂若如前史,廢處別宮,則或有供奉如法之事,而今禧嬪未嘗獨居,同在一宮之中,下王后一等,又加異禮則有竝后匹尊之嫌,又何可別揭宮號乎?如此議論,若不痛絶,則人心危疑,國體損傷,宜使群下,不敢復言玆事。」上曰:「右相私書,未知如何,而萬鼎言之於處分已定之後,殊甚不可。復有如此者,當論以重律,其布諭之。」趾善、九萬言:「諸道武藝,以沒技聞,而直赴殿試,皆爲詐。」上命罷此法。九萬言:「臣方領訓局,軍中有一人能善書,臣使差書字〈吏隷之號。〉之任。大將申汝哲,謂其人私圖此任,卽降爲保人,汝哲苟以爲不可則言之于臣,可也,而何爲此擧耶?相職彈壓百僚,而受侮已甚,臣敢辭之。」上慰勉不許,仍命汝哲從重推考。九萬曰:「臣固欲請汝哲之罪,而自咎不暇,有所不敢。自上雖斥退臣身,汝哲亦不可仍爲大將,夫設軍門都提擧者,乃所以托不御之權也。大將淩蔑都提擧如此,恐無以立體統耳。」上遂罷汝哲。謹按以相臣領諸軍門,固所以托不御之權,有如九萬所言者,然何嘗使之私於卒伍,脅大將必聽哉?終又怒其言之不售,輒請譴罷大將,反以紀綱爲諉,可謂不識大體也。御營大將李世選言:「御營財力,竭於築城,請鑄錢以益之。」九萬曰:「戶曹常平廳鑄錢,亦患多濫,更許軍門實難,然財竭可念,限六朔鑄之,爲可。」上從之。
○備局薦徐文重爲訓鍊大將。
9月14日
[编辑]○己卯,正言任元耉、李喜茂論:「申範華當庚申獄起,爲賊所援,而以其有譏察之功,倖脫於刑戮,及己巳置對,仇視士類,謟附群奸,狐鼠之態,固不足誅,而至以討逆之擧,歸之釀成,或謂欲殺南人,或謂無辜被禍,至以渠錄勳,謂之以無功爲有功,以不知爲有知,與庚申供辭,大相違戾,請拿問定罪。」初喜茂欲勘以拿鞫。元耉不以爲然。後以物議,皆引避,獻納李寅炳遂改以拿鞫處斷,屢啓乃從之。
○擢韓聖佑爲承旨,權讓爲執義。
○時持平崔重泰自試院復命,以文撤事引避曰:「祭需旣不及期,自本家探問,始爲追送娼樂之遊,是國忌前夕也。雖非諱日,尙犯齋戒,臣何嘗誤聞乎?處置出之。」玉堂李廷謙、金宇杭嘗處置沈極。至是,上疏引咎曰:「重泰言爲是,極無可遞,臣等昏錯甚矣。」上例報之。
9月15日
[编辑]○庚辰,正言任元耉上疏曰:
申汝哲之不聽都提擧之令,雖果有失,因一蟣蝨事,朝廷至於變色,兩朝宿將,坐此譴罷,殿下所以用舍者,無乃近於置膝脫距耶?「
上批,諭其不然。
○弑主罪人忠立,恩津人也。將革其縣,領議政南九萬上箚曰:
州縣有惡逆之人,則降其邑號,罷其守令,此歷代律令之所無,而我朝《經國大典》,前後《續錄》,俱未有此文,只見《輿地勝覽》沿革,或因其民有功而陞之,或因其民有罪而革之,似是一時特命,非有定例也。中宗癸卯,安城有賊子,憲府請降號罷守,諫院斥以紛擾。上命弘文館考故事,則唐貞觀中戴州,民犯十惡,有劾其刺史賈嵩者,太宗曰:『堯不能化其子,柳下惠不能化其弟,況刺史之於州民乎?仍不聽。』中宗然其言,不許。宣祖朝,安東有弑逆者,臺諫又有此請,筵臣柳希春,引中宗朝事,力爭之。先王朝癸卯,大臣刑官,皆以此爲非法。「又曰:」胎生之邑,尤不可宜用所居之地,然只論犯綱常而未嘗論犯逆耳。庚申治逆,反用胎生邑,前後矛盾,莫或是正,此法旣是虛文,而牧府守令,皆得降爲監,惟監無可降,故革之,屬於傍近之官,其弊滋甚,恐非今日所必遵之規也。如或以人倫大變,不可視以爲常,則令以上皆降,而監班次於諸縣之下,是禮窮於制之意,而亦足以使邑人知恥也。
答以議于諸大臣。議有互異。上從九萬言施行。恩津得不革,只序於諸縣之下,縣監亦不罷,仍爲後式。
9月18日
[编辑]○癸未,成均館追行九日課製,南就明爲首,命賜及第。
○以兪集一爲獻納。
○王世子微有違豫之候,累日停筵,弼善李三碩,司書李光著上疏,陳勸學之意,上嘉納之。
9月19日
[编辑]○甲申,電。月入東井星。
○司諫金盛迪詣臺言:「南九萬所使爲訓局書字之任者,小卒也。罪當誅,仍欲論之。」正言李喜茂不肯從,引避曰:「其人儘有罪,大將旣降黜之,相臣又覺其瞞,已杖之,何必誅乎?」盛迪繼以爲嫌曰:「體統不嚴,大將不從相臣之令,小卒能使相臣爲言,遂至於相臣受侮,大將見罷,終爲國家羞,此宜斬其卒,以示軍中,不意僚議如此也。」正言任元耉亦避退,其言與喜茂同。憲府處置,出喜茂、元耉而遞盛迪,蓋以誅之則爲過也。
9月20日
[编辑]○乙酉,忠淸道結城縣雷。
○淑儀崔氏生王子,例設護産廳,上賞廳中,宦侍醫官以內廐馬。右議政尹趾完聞之,上箚陳曰:「國朝故事,臣不敢知,自孝宗朝,近親儀賓將臣之外,未嘗聞得賜內廐馬者,夫豈宦侍醫官所敢受者哉?近觀恩典,不少靳惜,此事尤爲僭,願殿下戒之。」上賜批奬諭。趾完入朝言議,虧壞大節,然諫進漆賜馬二事,能得相臣之體。
○忠淸道進士李世彦等,請享宋時烈于文義縣魯峰書院。〈是院本享宋麟壽、鄭磏、宋浚吉。〉上命該曹稟處。
9月21日
[编辑]○丙戌,夜雷電雨雹。忠淸道結城縣雷,開城府雷電且雹。
○掌令洪璛論:「金錫冑爲宗社討賊,而失志餘黨,構捏報復,靡不用極,勒成無告婦人之罪案,竝與李師命之寡妻孤兒,竄于炎徼絶裔,此由於閔就道之陰狠慘刻,首發臺論也,請極邊遠竄。」累啓,始命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後從之。初配宣川,以曾經本道方伯,弊端甚多。李秀彦白上,移于吉州,蓋就道,實論竄錫冑妻及師命妻,而師命稚子,是成瓘所首論,非就道之言也。璛久乃聞之,引嫌去職。
○禁府以領議政南九萬袖箚所論韓重爀、崔格、李時檜事,竝加逮問,重爀等皆抵賴不自服。禁府乃奏以重爀,與李時棹相親,固不可容貸,惟在上裁。格、時檜不可不究問。上命議處。禁府議曰:「格、時檜嚴加刑訊,重爀極邊定配,而待格等事竟,始發遣之,旋改極邊爲絶島。」上皆允之。
9月22日
[编辑]○丁亥,右議政尹趾完引疾,至二十四告。上遣承旨,勉諭甚摯。
○領議政南九萬以金盛迪避辭,上疏乞釋位。上遣承旨優答之。
○社稷神室,歲久傾側,左議政朴世采,方領本署事,爲言之,遂議于大臣,有改建之命,遂設都監,以董其役。
9月23日
[编辑]○戊子,木星犯軒轅南大星,月暈廻木星。
○右議政尹趾完上箚言:「臣嘗乞以西樞留輦下,如是而後,庶可以收拾精神,盡其愚忠,兼以雷電之變,願賜策免,仍論己巳一番人,逞憾報怨,至所謂卿宰疏而極矣。然疏中諸人,罪止削黜,以其不可盡竄故也。其後臺諫,以他事論竄者甚多,過於卿宰疏諸人,而又無首發脅從之別,此宜緩治之,與削黜同科,且權大運罪固難恕,而其時待罪之疏,語有可尙,群奸戕害之計,亦頗崖異,其不能自拔者,是昏耗之致也。年過八十,餘日無多,乞命放歸田里,以卒任使之恩。」上賜批慰諭,且敎曰:「箚末所陳,負犯旣重,不可率爾處之,當與他大臣議處。」
9月24日
[编辑]○己丑,以李世白爲工曹判書,任元耉爲司諫,呂必容爲持平,沈權爲副修撰,金鎭圭爲副校理,金演爲正言,特陞閔鎭長爲禮曹參判。
○領議政南九萬又上箚辭職,仍以災異引咎。上賜答批,勉諭甚隆。
9月25日
[编辑]○庚寅,遣李三碩、趙泰采于慶尙左右道,暗行廉問。
9月27日
[编辑]○壬辰,左議政朴世采上疏,因天譴,勉上以祗敬寅畏,仍乞策免,上將諭之。
○副司直金世翊受命試士于嶺南,及歸,上疏論本道事曰:「諸宮折受,公文諺書,大小州縣,無不蔓及,夫諸宮每托以不入於量田而取之,然量田已六十年矣。昔之無主者,今皆有主,傳其子孫,秪以不量之故,一朝失其地,則安得無冤乎?況山氓火而耕之,或二年或三年,輒皆去而之他,地部亦不能以恒賦論,而竝歸於折受之中,此尤前所未有也。河陽之民,盡力墾田,二百二十餘戶,共主之。鄭就道者,縣人也。其子孫持一紙立案,〈無主之地,呈官爲已有,其文曰立案。〉自謂就道所嘗成之者,而賣于諸宮,內司之官,方到縣中惟意收穫,民皆失業,處處號哭,亦足傷心。臣耳目之外,必多有此患,願殿下,一從前日受敎〈戊辰大臣入奏定式。〉施行,格外折受,竝還本主焉。且言社稷神室,改建有命,旣乖尙靜之義,且有非時之譏,百年舊制,未必遽壞,天災孔棘,尤所當愼,宜有以徐之。」上答曰:「戊辰受敎,定以職田,勢所難行,而格外折受,竝禁之。河陽之田,還賜民人,神室改建,不容少緩也。」
9月28日
[编辑]○癸巳,備局言:「今年霜雹,損稼特甚,沿海或旱或蟲,其害不一。西北又大水,不可不許其災。平安、咸鏡、京畿、黃海、江原、忠淸六道,禾稻木綿,有全不收者。慶尙、全羅道,穀雖稍熟,亦有大損處,則竝命道臣敬差官,錄于冊以上。」上從之。
○正言李喜茂論:「武試不講書,或不自辨其名,取之何益?請諸別科初試,亦講書,凡軍門試才,當得直赴者,竝勿許。」上命該曹稟處,且敎曰:「直赴之法,自仁祖朝,至今行之,不可改也。」後兵曹言:「別科講書,將無以得膂力之士,不必定式。」上可之。
9月29日
[编辑]○甲午,黃海道長淵等地雷電。
○以金世翊爲掌令,朴權爲持平。
○御晝講,知經筵朴泰尙言:「罷朝之後,燕閑之中,恐用工未盡,若或留心於遠方異物,則尤爲聖德之累,此不可不戒。」上嘉納之。侍講官宋相琦言:「太祖、太宗追上謚號及定宗廟號,不入於列聖誌狀中。」崔錫鼎、南九萬請:「別纂一冊以刊之,旣得旨矣。己巳以後,寢而不行,今宜入梓。」上可之。又言:曾因儒疏,命議宋時烈之謚,而狀未及成矣。「上曰:」道德表著,亦不待狀,其速議之。「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乙未,忠淸道牙山等地雷。
○領議政南九萬上箚曰:「韓重爀之獄,有三書。其一,重爀爲李時檜代筆,寄其兄時棹者。有曰:『庇仁韓承旨構,再遣人邀之,故方到京中,摠戎使甚款接之,與韓生員,〈重爀。〉多有相議,有妙理,幸甚幸甚。韓生員言,今番萬無可慮。』其一,時棹答時檜書。有曰:『韓生員銀一百兩,堅封以送,則可以充東報西,古語云以「陳平之大略,散千金,事順矣。」況匹夫家乎?須與韓生員同覽,仔細思之然後,告于韓承旨而更通之可也。』其一,重爀寄時棹書曰:『君之久謫,實是吾輩不幸,自今秋後,得一好妙理,旣無君,無路相議,故君之季氏,再遣人邀之,方與我同到京中,旣見摠戎使,得其款接,自他路有奇奇之好消息,非但君之見釋不遠,吾輩亦當不久見入,喜何可言?今番不如前日之虛浪,望君勿慮。』觀此三書,重爀聚銀謀議之狀,不待承款而可知。臣於袖箚,請鞫晩泰。而亦曰,格、時檜,旣有誣上之罪,重爀則以其書札,論定其罪然後,私逕之疑永絶,淸明之治可見,此出於瀝血之誠耳。格、時檜,方自禁府,請用刑訊,獨於重爀所以處之者,不能無疑。重爀今以好妙理,歸之於築堰,以奇奇好消息,歸之於圖放時棹之竄,以吾輩不久見入,歸之於慰解時棹,以收聚銀貨,歸之於虛無,〈重爀供對如此。〉飾辭抵賴,有不可掩。凡推問罪人,不以實對。則惟當請加刑訊,而金吾之遽請上裁。旣非法例,終又徑先擬律,勘以島配,此在獄體,實涉未安。夫治重爀者,本欲爲聖明解中外之疑惑,爲坤聖明復位之正大,爲士大夫洗千古之羞辱,古人所謂尊朝廷於日月之上之意也。到今治之止於此,則初不如不治之爲愈,乞命該府,更問重爀,得情處分,且念重爀,固不足說,韓構年已老矣。官亦不卑,而以時棹書觀之,謀害宗主,實在於構。噫!是誠何心哉?當坤宮退處私第,凡爲臣子者,孰無叩心飮泣之誠,而此事只可待聖上一朝覺悟而已。何敢爲聚銀鑽刺之計乎?其言雖似外托大義,其罪實歸誣及聖躬,今若容貸此類,則從今繼起者,有何懲戢哉?構當與重爀,同拿以問,而若以互詰父子,謂傷事體,則亦宜屛諸遐裔也。」答曰:「前日處分斷自予心,明白正大,縱有不逞之徒,誣上之言,實無愧怍于中,而第以堂堂千乘之尊,而使彼輩,乃敢圖議不敢議之事,良可痛心。箚辭明正,令禁府嚴鞫重爀,而構極邊遠竄。」
○正言金演上疏言:「湖南諸宮折受之弊,如金世翊所論且言也。部之稅二十斗,而諸宮之稅爲四十斗,此外需索又多端,小民無所赴愬。珍山最褊小,而折受至於五處,他可知也。皇朝末年,宮庄遍天下,終致傾覆之禍,今若不罷此擧,則臣恐國隨而危也。」上命該司,參酌稟處。
○益山生員金五一上疏言:「當慶基殿之始創也,議立豐碑,以頌功德,石旣具矣。而適國家多事,遂埋于殿門之外,願命刻而樹之。」上命該曹稟處。
○御晝講。
10月2日
[编辑]○丙申,夜雷電。
10月3日
[编辑]○丁酉,江華府雷震。
○御晝講,掌令金世翊、正言李喜茂同侍,世翊論:「沈檀,爲京畿觀察使時,買田於延曙驛,後將爲墓地,撤移民居,斫去樹木,多設虛塚,將空一村,且此是仁祖潛邸時別墅舊墟,而無所顧憚,放縱甚矣,請罷職。宮庄折受,旣有禁令,則如北伯閫帥守令,築堰掘浦,營置私庄,爲害民間者,亦不可不重究,請隨其現發而治之。己巳以後,屠牛之禁,放弛極矣。無賴之徒,憑依士夫家,公然犯法,請囑免贖,弊習滋甚,今後事發,必罪家長,免贖者依律定配。」上皆從之。喜茂論:辛未春,李義徵旣嗾臺官,流竄十人,以金廷說,曾爲國舅幕裨,故必欲百計構誣,貽禍於不敢言之地,乃使宋道成者,誘柳自三證成誣獄,自三不肯從道成,遂以自三所不言者,告于義徵,及自三置對,與道成所告不相符,而猶不拿道成,及特敎之下,始拿之。一次面質,語多相左,而又汲汲放送。義徵等前後罪惡,論以極律。而道成尙偃息自在,請拿鞫處斷。「從之。
○禮曹參判閔鎭長上疏曰:「奸兇之黨,始嗾緯漢,投疏試上意,謂於朝夕,當有非常之擧,潛謀顯言,思所以先去先臣,而猶不欲冒忌器之嫌,犯動搖之名,以取蔑義悖倫之罪,及至處分大定,乃假手於庚申黨逆之家,使之挺身攘臂,以爲托公報私之地,於是一二嶺人,奉承旨意,倡爲栫棘之議,繼發加律之請,噫!方當己巳之夏,擧國臣民,莫不奔走冤呼,皆以爲苟有臣子分義者,終身不敢謀其奴隷,非但不敢抑,有所不忍故耳。擧國之人,皆不敢爲,而此人乃敢爲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夫體府一節,爲庚申之獄大關捩,乍請還罷,乍罷復設,其間情狀,十分可疑,執跡而論,無非自作,而此人讎視國家,怨毒莫售,移之按治之人,欲遂必報之計,況自以玉堂之長,威脅兩司,期會閤門,欲爲請對,疑惑天心,而卒之兩司不從而罷,又驅率同道無賴之輩,傔帶癡獃可笑之人,或稱儒生,使之連章伏闕,或稱儒賢,使之爭以去就,欲以張大形勢,脅持君父,其縱恣簸弄,何至此極?先臣受誣之狀,已有臺啓之所明辨,聖上之所洞燭,而在臣私義,豈敢復廁於搢紳之列哉?」答曰:「李聃命之奸兇情態,如見其肺肝,先卿被誣,及今伸雪,卿豈有可嫌哉?」
○司諫任元耉上疏曰:
右議政尹趾完,方爲殿下之所倚毗,則是宜不顧一身之禍福,惟念國家之大義,而其所持論,率多苟且,又請釋權大運。噫!當坤殿之出宮也,大運身爲首相,職在匡弼,苟能倡率百僚,以死力爭,則以殿下之明聖,庶幾有回天之望,而不此之爲,强爲引避,不參廷請,其視坤殿之廢黜,有同逆旅之過客,而意在塞責,構呈一箚,其曰:『處之別宮,使得自怨自艾者。』其心所在,斷然可知。罪止流竄,亦云寬典,而今大臣,反謂之可尙。殿下於此,所當辭而闢之,明示好惡,而乃以大臣之故,不欲輕加是非,伏願殿下,凡於章奏,如有類此者,一切嚴斥,以明義理,以正人心。
上答曰:「權大運負犯之重,予豈不知?予意非出於必欲放釋,而右相心事,斷斷無他,則禍福之說,勒加於大臣,良可異也。」
○左副承旨金昌協上疏曰:
臣聞君子立朝,必行其志,忠臣事君,當致其命,如其未也,則如勿仕,若乃俯仰瞻顧,屈曲趨避,只爲苟祿而便身,則其爲明主之棄而治世之羞也,無甚焉矣。臣於此一義,竊有所受,曾祖臣尙憲,最嚴陰陽淑慝之辨,力主彰善癉惡之論,終始不變,幾死幸免。先臣壽恒,當庚申改紀,獨以范純仁陰爲自全之計者爲戒,一心循國,無少回撓,卒陷於極禍,故臣常謂人臣立朝事君,惟有此道理,利害禍福非所顧問矣。乃今竊觀於朝廷論議士夫趨向,則似與大異,臣於是時,欲以家庭所學,行於其間,則必將枘鑿矛盾而不相合矣。況臣前後陳情,不啻詳悉?匹夫之志,有不可奪,惟冀殿下哀矜。「上卽遞之。初南九萬之赴朝也,昌協移書戒之曰:」竊謂爲今之計者,當以死生禍福,倚閣一邊,目中惟見得一箇道理,直截分明,捨命做去,無毫髮顧瞻計較之私,參錯於其間然後,國事可做,人心可服矣。今則不然,所謂一隊士類者,大抵皆出於風霜霆霹之餘,摧剝銷鑠,魄奪心死,無復有正直剛銳之氣,而又重以日後反復之慮,故論議之間,專務媕婀,以保養奸凶,爲能事,以愛惜身家,爲長策,而臺閣之上,媮靡尤甚,凡係討罪懲惡之擧,皆欲委之於君上,而不肯以身擔當而爲之說曰:『治之以不治,將以愧其心也。』其或迫於公議而論逐一二人,則亦必委曲回互,苟且滅裂,殆不成言議,殆不成罪名,而猶懼讎怨之歸已也,則輒敢公誦於人曰:『此人,吾所親也,竄逐可惜。』又曰:『此事吾不欲,而僚議强之也。』欲以是自媚於凶徒,而覬免於異日之禍,其俯仰前却,畏怯縮恧之態,令人羞愧,令人憤懣,亦令人哀痛,嗚呼!人心之不正,士氣之不競,至於此極,脫國家不幸有變故,則其有能捐軀循國,伏節而死義者乎?此其憂,不但在於討罪之不嚴而已。且以討罪之義言之,彼群凶輩,自作之孽,固已昭布於一世人之耳目,而其間或有一二藏形匿影,不犯手勢,陰逞其胸臆,而情狀透露,自不可掩者。閭巷遠方之人,雖婦孺走卒,莫不戟手相指,肆口憤罵,以爲必不可赦。蓋人情之所同憤,卽天討之所必加也。書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古之聖人,豈其不足於好生之仁,不殺之武哉?惟天討之所必加,奉而行之,不敢以已意,有所輕重焉耳。今也不明此義,而於其罪惡之貫盈,負犯之至重者,一切寬恕容護,務從輕典,外自託於失不經之義,而陰以濟其慮後患之私,此與古聖人奉行天討之意,一何背盭之甚哉?以此街巷草野之間,人心憤鬱,公議沸騰,不可沮遏。而奸凶之徒,方且拊手稱慶,陰長其氣勢而無復有畏憚之心,他日之患,庸有極哉?閤下不在其位則已,旣已進而立乎廟堂之上,則中外四方之責,皆歸於閤下,閤下其可不汲汲焉思所以救之乎?愚願閤下,一心直道,毅然主持,惟以司馬公所謂:『天若祚宋,必無是事者爲心。』而朱夫子所譏范忠宣陰爲後日自全之計者,爲至戒,則必能有以振起士大夫之氣,一洗其陷溺之汚,而天討得以肆行,奸凶咸伏其辜,而世道國事,庶乎其有賴矣。夫以閤下剛方之資,貞固之操,其於任此責辦此事,宜無難者,而抑愚嘗得奉敎於下執事久矣。竊恐思慮過於精詳愼密,論議主於委曲平章,以此而施之今日,或者未有以大振士大夫消沮之氣,而反與之同流,未有以痛懲群小人奸凶之罪,而反有以增其氣,此昌協之所不能無慮者,故輒敢忘其潛越而畢其說焉。然以昌協之有至怨深讎於彼,而其說如此,則雖以執事之明,亦或意其出於一己之私而未甚見察也。然彼輩之積惡稔凶,如非得罪於一國之公議而莫逃於三尺之王法,則昌協雖欲以己之私,逞其報復,其如公議之不允,王法之難骫,何哉?而乃敢以頰舌文字,慫慂執事,而冀幸其得售乎?雖然先人之禍,亦豈獨一家之事哉?自古奸凶之戕害忠賢,椓傷國脈,如己卯之袞、貞,乙巳之芑磁百齡輩,雖千百載之下,人皆扼腕痛心,思欲寢皮而食肉,痛恨於當時之失刑,此實天下萬世之公議,而非止一家之私怨也。今此先人之禍,不識論者,以爲與己卯。乙巳何如?而若以爲有所差殊,不可比同,則固無可言者。不然,則今日凶徒,豈非昔日之袞、貞、芑、磁、百齡輩?而在前代則恨其失刑,在今日則不欲深治,此果可謂得夫好惡之正而合於天下萬世之公議乎?明公若以先人之禍,爲有以自取而不可與己卯。乙巳比,則昌協當屛伏窮山,緘口結舌,隱忍泯默,以沒其身,而不復有望於當世矣。不然,則袞、貞、芑、磁、百齡之罪,其治與不治,此朝廷之事,明公之責也。「九萬不肯聽。凡於討罪正法之論,一與昌協之言相反。朝臣之視九萬爲去就者,靡然從之。先是,庚申更化之後,年少之輩,爲禍福所撓奪,始旣立幟於始壽,中又爲黯命堅報仇,至於伸楨之言,發於其黨之口,其終也,又陰與杭表裏,以致坤極之傾圮,是以,凶黨得志之後,廢后翻逆,如建瓴然,由其造始已郞當,故後之犯手爲易也。朴世采初以少輩爲淸論而許之,及見其末後歸趣,甚不光鮮,頗懷持貳之意。宋時烈之被禍也,哀傷甚至,爲之加麻。尹拯聞之,以書詬責,因此兩門,相與不平。至是,九萬當國,專事扶翼張氏。拯又意見乖謬,引古左右皇后例,兩尊而竝稱之,聞者駭之。九萬之復位爲欣,降位爲戚之言,亦可見其懷二心於坤聖也。於是,世采門客之稍有公心者,始大背貳,合士類爲一,而與九萬、拯黨角立,九萬旣曲護希載,而又於群凶之罪犯彰著者,率皆容覆,不思所以懲討,故昌協之言如此。蓋九萬一隊人之保養凶醜,不欲窮覈者,非特媚悅南人,亦有深意在焉。當仁祖末年,逆臣自點,倚趙賊爲惡,孝廟雖在儲位,百計搖撼,謀欲立趙出王子,內外翕赩,權勢鴟張,一種嗜利無恥之徒,皆附之,卽所謂洛黨也。及孝廟嗣服,金尙憲、金集、宋時烈、宋浚吉諸賢當朝,共張淸議,斥退自點,彈治其黨與有差,其黨怨之訴尙憲等于虜,遂有八勑之來,未幾,自點與趙賊,謀逆伏法。黨魁申冕,亦杖死。餘黨皆散落,改換頭面,以媚於士類。士類待之,不能無間,頗內不自得,及有尼尹之隙,以爲淵藪可依,遂投入於此,打成一片,今之所謂少論,大抵洛黨還魂也。且杭卽上所云謀欲立者之子,素懷非望,而少論旣爲其援,進中闈之遜,又由其作弄復位之後,若窮極治之,則杭之逆狀,與渠輩陰結之事,將畢露無餘,少論安得以盡其法乎?此其理勢之所必然也。況昌協,卽尙憲之曾孫也?其父壽恒之見嫉少輩,兼亦以嗛尙憲之故,則昌協之言,尤何以動其一毛乎?其源流來歷,自有不可諱者矣。
○右議政尹趾完,以任元耉疏,引嫌出城。上遣承旨諭之曰:「卿之所陳,寔出有懷無隱,而情外侵逼,致此狼狽,爻象不佳,言念國事,不覺愕然。卿其幡然入來,以副虛佇之望。」
10月4日
[编辑]○戊戌,以金洪福爲承旨,李健命爲校理,金盛迪爲舍人。
○御晝講,時左議政朴世采還朝同侍。上,講至酗于酒曰:「酒之爲害,人臣亦所當戒也。居內職,崇飮必廢事,外職爲尤甚,今日臣僚,宜加警省也。」世采仍乞解相職,以西樞時入前席。上慰勉不許。世采言:「臣所嘗進冊子,旣命廟堂議處矣。然其網領條目,皆有本源來歷,亦未易究,臣請更以冊子或帖子,詳陳之。」上曰可。又曰:「宦官文撤,爲臺諫所論,殿下疑其爲冤,則只諭之以罪未明白,拿問覈處可也。今乃特擧祭需遊觀二事,先爲之辨釋,此於王政大體,竊恐有傷,願殿下後必爲戒。」上嘉納之。知經筵柳尙運言:「司諫任元耉,斥尹趾完,持論苟且,動於禍福,此非就事論事,實攻心術本源,殊爲過激。」世采言:「權大運之疏,雖未盡善,亦頗優於諸人,今雖被謫,或有惜之者,然己巳之事,責將誰歸?曾未數月,直請放宥,恐非調劑之道。禍福之說,未必有深意,且臺言固過中,惟在殿下警責臺官,慰安大臣,善爲裁處耳。」尙運及承旨李光夏共言:「宜辨其不然,而警責似爲過。」上曰:「大臣之言,雖未恰當,本心無他,予已知之。」翌日世采上箚言:「更考大運之疏,反涉於承順,則臣果失對,且所謂警責慰安者,是指今日批曉臺官,遣近臣於大臣兩事,而冀其終始善處,追聞物議頗致疑,非臣本意也。」上優答之。尙運言:「權瑎方竄,其母臨沒,戒其家人曰:『其勿蓋棺。』雖過十年,必待瑎至。瑎罪固重,其情可悲。」世采曰:「瑎嘗預論宋時烈固難遽釋,然用申命圭、尹世紀、李彦純已行之例,只許其歸葬,似無不可。」上從之。
○承旨以上旨,諭右議政尹趾完,趾完只申待罪之意。上復遣承旨勉諭,前後凡四反,而終不應命。
10月5日
[编辑]○己亥,御晝講。
10月6日
[编辑]○庚子,御晝講,因講義,上申言酒之爲禍。檢討官鄭澔曰:「戶曹判書李世華,刑曹判書李秀彦,皆有才望,而崇飮恐傷生。」上曰:「兩臣朝家所倚重,其戒之。」
○全羅道生員朴碖上疏,辨文淸公鄭澈慘被構誣狀。上優答之。
10月7日
[编辑]○辛丑,校理李健命上疏曰:
災異之作,疊見層出,紀綱頹廢,民生困悴,黨禍相仍,邪正互斥,朝廷者,上有公卿大夫,下有百執事,等威甚明,體統不紊,而今也用舍太遽,刑戮隨至,官府之居,如處傳舍,金紫之貴,視若刀鉅,名位安得以不輕,衆庶安得以不侮哉?君之於臣,疑則勿任,任則勿疑,必使情志流通,誠意交孚然後,智者殫其慮,勇者竭其力。而今也民無固志,士無恒心,在外之人,以深藏爲智,在朝之臣,以循默爲計,取容於當世,圖免於後時,其身之不自謀,何暇擔當國事,挽回世道哉?坤位復正,大義斯明,社稷靈長,終必賴之。然王章不嚴,國綱解紐,原恕之論,徑發於前,懲討之法,不行於後,至使惡逆,偃息於覆載之間,將何以有辭於天下萬世乎?向者群壬,包藏禍心,魚肉搢紳,而賊魁之主張其謀者,亦逭天誅,然則甫節之芟刈黨人,全忠之屠戮淸流,亦有可恕耶?況自做西門外之說,謀害不敢害之地,則容貸之議,臣實未曉,過於疑憂而私恩伸,務於寬大而王法屈,殿下所以扶義理明好惡者,有懈於初,而顧瞻依附之徒,接迹而起矣。願聖上,反顧惕慮,使國法得行,豈不休哉?日昨諫臣之疏,義理明白,大臣曰是,諫官曰非,可否相濟,而以警責言者,爲慰安大臣之具,則臣恐大臣之意,轉益不安,而言語杜塞,自今日始也。國勢如人之經大病,最是貪饕之風,大小成習,內外同然。頃日大臣,以按廉諸道爲請,且有考其遞代文簿之議,則輦下諸軍門財貨之藏,必須先使閱實,可爲澄本治末之道,慶德宮營緝,役逾兩歲,妃嬪第宅,價溢數千,此皆得已而不已者也。漢明帝之言曰:『朕子豈得與先帝子比?皆令半之。』今殿下,必以先朝大君之宅,歸之於妃嬪,〈時買綾原大君舊宅,爲崔淑儀之第。〉或未深思耶?且主家賜宴,出於聖上敦親之意,而當此遇災有費之時,乃有豐亨豫大之擧,所謂敬天者,恐不如是,錫與之物,雖不可還,宣醞賜樂,亦宜停止。「
答曰:」忠愛之誠,予甚嘉尙,當初酌處,意有所在。大臣之奏,非是警責言者,而曰是曰非之說,未知其恰當也。噫!貴主高年,盛筵難再,宣醞賜樂,亦所以侈恩光也,烏可廢乎?「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南九萬曰:「尹趾完每憂朝廷翻覆,出於黨論,必欲打破,其意固好,臣已知之,然請釋權大運則實爲非,大運爲首相,當大事不能匡救,疏辭又不快。夫李萬元、李后定尙能爲之言大運則如此,本不當爲原恕之論,況竄謫未久者乎?但諫臣,不諒趾完爲國之誠,論其心術,平生亦不爲是。諫臣雖不可罪之,是非則宜辨之,近日勉諭趾完雖至,聖上曾不明白開釋,何以復入乎?」上納之。正言金演論:「辛未年間,譏察大行,訓局把摠張萬春等,以四歲稚兒揭竿之紙,〈謄銓注而已作故紙者。〉上告宋庚戌者,拷掠而死,貪功樂禍,陷人不測,不可置輩下,萬春已遠謫矣。同事者訓鍊判官柳榮徵、柳東起,折衝南彦哲出身元締武兼柳重栽,哨官元一會,請竝配遠地。」上命考禁府文書稟處。禁府言:「萬春、榮徵固上告,而東起等五人,以不告遠謫,今不當論。」上可之。演引避曰:「臣亦取見獄案而論之矣。初庚戌者,取其紙而嚼之。東起等目送萬春、榮徵,告于捕盜廳,及其質問,又證成之。按始者之論以不告,蓋欲免其誣告耳。況不告之人,止於編配,罪律相反,豈非可疑乎?處置出之。」
○上遣承旨,諭右議政尹趾完,辭旨甚厚,有曰:「卿持論公正,絶無偏係,日昨箚辭,雖未深思,本心爲國,寧有計較?臺臣致疑於心術,肆然侵斥,略不顧藉,良可駭然。仍命與承旨速入城中。」趾完辭不應命。又勉諭之。
10月8日
[编辑]○壬寅,忠淸道雷電。
○以李善漙爲承旨,金宇杭爲弼善。
○御晝講,左議政朴世采同侍言:「自八月續有雷電之異,諸路狀聞,亦不絶,此豈細憂哉?或求言四方,或延訪公卿,故事然也。願殿下,先懋修省之實,仍下備忘,示上下交修之意,在廷臣僚,豈不奉承乎?」上曰:「予當罪已求言。」世采曰:「書院與鄕祠異,而勿論其人如何,皆稱書院,請賜額。大爲郡縣之弊,宜有裁量,且禁非大名賢而疊設者。」上可之。特進官金鎭龜言:「金錫冑竭力討賊而爲奸凶所誣,宜用李尙眞例祭之。」上曰:「予亦有此意,其遣近侍賜祭。」又言:「己巳反吳始壽之獄,諸譯被鞫,不貳其辭。金起門得不死,今赦其竄,亦已還職,惟卞爾輔,死於拷掠。又被吳尙游磔尸之禍,宜視起門例還職。李𦸲見江華投書,報于金錫冑,顧有何罪?而以其爲錫冑所親,故其時朝議,置之酷刑。及己巳,又奪所復之爵,此不可不追還前命。」上竝從之。承旨金洪福言:「鄭濟先罪大,而然在謫十年,母死父又老,年過七十,宜賜時月之暇,使之歸哭母墳,仍視其父。」上詢世采。世采曰:「濟先子屢上言,勿論獄情如何,情理固惻然。」上遂可洪福之言。侍讀官李健命言:「畿民困於郡縣除役之弊,蓋田稅大同之外,出薪芻雉雞氷以供之,例也。其以油蜜紙魚代之者曰:『除役。』除役稍便,故吏民互爲利,不除役者爲最困,宜禁之。」上命廟堂稟處,遂罷之。
○初平安道江邊諸郡府,皆爲獨鎭,以江界之滿浦爲左繼援將,昌城之昌洲爲右繼援將,其後改之以營將之號。觀察使閔就道,兵使睦林奇,請以兩府分兼左右防禦使。至是,兵使柳之發狀言:「一道不可置四防禦使。」備局覆奏,遂仍營將之號。
10月9日
[编辑]○癸卯,全羅道雷電。
○上下備忘記曰:「藐予小子,叨承祖宗之丕緖,臨乎兆民之上者,二十年于玆,恐墜付畀之重,夙夜祗慄,罔敢或忽,而只緣無德政多乖舛,以言乎朝著則忠邪莫辨,翻覆相仍,今雖悔悟,化理更張,而委靡之勢,日甚一日,若何以挽回耶?以言乎生民則軫恤之意,非不切矣。澤不下究,怨咨朋興,瓦解之形,迫在朝夕,若何以拯救耶?嗚呼!國計民虞,到此地頭,譬如大病之人,氣血耗竭,兪扁之技,亦末如之何。乃者時候失常,雷電之變,頻作於純陰閉藏之月,而燁燁虩虩,不寧不令。嗚呼!天之降災祥,各以類應,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人事之失於下而謫見於上,然則今日召災,豈無所以?或者對越有所未至而怠勝敬歟?此心有所係着而私勝公歟?骫骳成風而狂戇之論莫聞歟?野有遺賢而緇衣之誠未篤歟?俗多侈靡而傷財者衆歟?刑獄多滯而抱冤者多歟?是何皇天之疾威至此乎?嗚呼!君之事天,猶子之事父,父之容色,少有不豫,爲人子者,但當咎責之不暇。自古人主,遇災而戒愼則安,輕忽則危,敬肆之間,吉凶立判。予當益思盡修省之方,而其可無求助勑勵之道乎?承旨代予草敎,宜自政府,廣求直言,君德之闕遺,朝政之得失,生民之利病,悉陳無隱,言雖不中,予不罪焉。嗚呼咨爾大小臣僚!自乃祖乃父,世篤忠貞,遭玆岌嶪之秋,勿謂不足與有爲而棄子,必須乃心王室,奉法率職,少答天譴。」政院請以上旨,布于中外。再啓始允之。
○下敎曰:「光城府院君炳幾協謨,功存社稷,而曩者奸壬,誣及泉壤,事之痛惋,其孰甚焉?今當復勳頒軸,感悼冞增,無以爲心,其命該曹,特遣近臣致祭,以表予意。」
○上使承旨,三諭右議政尹趾完,敦勉備至。
10月10日
[编辑]○甲辰,特擢金構爲刑曹參判,以閔鎭厚爲修撰,金鎭龜爲都承旨,尹以道、洪受瀗爲承旨。
10月11日
[编辑]○乙巳,以李徵明爲司諫,金灝爲掌令,賜宣祖朝戰亡臣贈領議政高因厚謚毅烈。仁祖朝靖社功臣菁川君柳舜翼謚忠靖。
○上復使承旨,諭右議政尹趾完,勉出愈勤。
10月12日
[编辑]○丙午,夜流星出河皷星上。
○上御仁政殿,頒追復保社功臣敎書軸,仍頒敎于中外,其文曰,
王若曰:「巧言能眩是非,終有一定之天理,大經必明功罪,寧容久紊於王章?肆復疇封,略示源委。往在己庚之歲,爰有凶孽之萌。始則近戚怙思,覬覦非望。終焉柄臣樹黨,蔭養邪謀。隱然布置之已成,澟乎禍變之垂發。賴我肺腑之碩輔,共懷宗社之深憂。前後指授之方,罔不投機懸合。左右耳目之屬,咸能先事詗知。遂翦除其逆魁,庸保乂于王室。酬勞報德,自是有國之恒規。錫號賜田,蓋將傳後而勿替。不幸元勳之繼逝,乃致彼讒之恣行。執疑似之端,而初若指稱獄濫。逞譸張之計,而公然斥謂邦誣。輸情伏法之徒,竝歸曲貸之地。籍財隨坐之律,反施同盟之家。惟後來爲賊報復之此心,卽當時背公締構之本態。良由寡昧,坐受蔽欺。孤嫠播遷,冤莫雪於泉壤。血肉狼藉,禍特慘於桁楊。王府之彝憲廢隳,國人之輿情憤鬱。雖丹書鐵券之可毁,事蹟具存。而泰山黃河之未渝,誓言尙固。故當更張之日,深輸悔悟之衷。明春秋無將之誅,分輕重而癉惡。修鍾鼎不刊之典,敍等級而紀功。茅土加名,仍舊貫於湯沐。雲臺畫像,宛生面於丹靑。幽枉畢伸,神人胥快。至若凶醜之情節,曁夫諸臣之忠勤。旣有頒軸而詳論,玆不疊床而備載。於戲!天地否而終泰,六載于今。風雲感而相從,九原云邀。惜不令復見於嘉會,予所以倍切於愴懷。爰及子孫,式推延世之賞典。與共休戚,宜殫許國之忱誠。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朴泰尙製進〉 ○上又使承旨,諭右議政尹趾完,示以必欲復致之意。
○吏曹參判尹拯因縣道,復申病狀。上始許遞免,降諭勤摯,勉其上來。
10月13日
[编辑]○丁未,以徐文重爲刑曹判書,宋光淵爲吏曹參判。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南九萬曰:「尹趾完屢蒙勉諭,恩禮甚摯,但其心事,自上知之。如臺臣所言,則速賜處分可也。如其不然,以臺臣之疏,實不知卿本心之意,委曲開釋,則可以暴其情,蓋朝廷之上,飜覆頻數,人皆以日後事爲言。苟如是,誰敢開口?臣謂不可使此論得行。」朴世采繼言趾完批旨,有未盡。「上納之。世采又以災異,陳戒縷縷,仍言全尙科擧之弊。上奬之以激切。又言:」鄭載禧當勉其還朝。金時傑不可久置塞外。「蓋時傑,方以評事,在北邊故也。九萬繼言時傑事。上曰:」行當召之。「司諫李徵明言:」臣謫黑山島,其民多不行三年喪,期而除之,且不葬其親,白骨委積,已成風俗,宜加曉諭。「上命申戒之。掌令金灝論:」坤殿出宮時,備忘未安之敎,宜命政院,取考日記竝筵中聖敎,可改者而刪之,以彰示于中外。「從之。承旨金洪福言:」備忘固可追改,注書記事,恐不當改。「九萬曰:」古人云:『人誰無過?改過爲大。』今日臣民,咸仰聖德,如日月之更,己巳命令,雖有未安處,一倂刪之,似爲不可。「世采曰:」前日之事,盡沒其實,千古史官,初何有記事之法乎?且初無過誤,豈有今日盛德事乎?「校理金鎭圭亦以大臣言爲是。上遂寢成命。灝又論:」忠淸兵馬使申益恬,謟事權門,貪饕無厭之狀,請罷職不敍。「上不聽。屢啓,命先罷後推。後上敎于筵中曰:」近者臺議論武臣輒曰:『謟事權門。』其劾申益恬也,亦然。夫武臣之出入當路,本非異事,何必咎之?「承旨金洪福等,仍爲益恬言其冤。上然之。鎭圭言:」故相鄭澈爲宣祖朝名臣,頃上拜陵路,問其墓,墓雖已遷,宜循近日賜祭例施行。「九萬曰:」儒臣言誠是。「上允之。
○右議政尹趾完上疏乞免。上優批勉諭,幾至十行,有曰:「任元耉若曰:『負犯旣重,原恕太遽。』則卿亦無辭?今乃指斥心術隱微之地,是誠何心哉?卿深惡朋黨之禍,切戒偏係之私,存諸心者如斯,故發於章奏者,亦不外是,耿耿丹忱,可質神明,乃以禍福之說,勒加大臣,句斷平生,從古以來,安有如許道理?」
10月14日
[编辑]○戊申,御晝講。
10月15日
[编辑]○己酉,以金宇杭爲司諫,李秀彦爲判尹。
10月16日
[编辑]○庚戌,應敎宋相琦,校理李廷謙、李健命,修撰鄭澔,副修撰南正重,應旨上箚,一曰立聖志,二曰勤聖學,三曰隆輔養,四曰愼用舍,五曰明倫法,六曰戒浮華,七曰崇節儉,八曰納諫諍,九曰祛偏私,十曰固邊圉,十一曰恤民隱,十二曰敬天怒。其論用舍有曰:「我國偏黨,始雖出於一代士類中人。至於今日,與前不侔,若復强欲保合,則義理有不然者,外托公論而陰濟其私者有之,內實包藏而陽示良朴者有之,一有不察,或至柄用,則毒流邦家,害及生民,至是而悔之,亦何補哉?殿下所以改紀者,灼見賢邪之分,有如黑白之別,而黜陟之耶?或比之齊、楚之得失,魯、衛之兄弟,而姑爲推遷耶?人君固貴納汚藏疾,而陰陽淑慝之分,不可不嚴,願殿下戒之。末世人才,可謂眇然,寸長片善,亦皆有用。今此別薦之擧,儒賢建白,廟堂裁定,則不無可用者,而銓注先後,惟視勢地,則無其效矣。」其論倫法曰:「惇敍五典,謹守三尺,是列聖相承之大義。而殿下持難於兩司之論,無或有違於祖宗相傳之法,而少歉於倫紀再敍之義耶?」其論邊圉有曰:「西關格於時勢,專廢軍政,城池臺隍,百不修一,北道天險雖固,人心已失委去之憂,良亦非細,宜飭政曹,擇其守令,俾有以盡心國事,留意邊備。至若蔘禁之嚴,固出於防患,而但北道窮民,捨此無以爲生,去其命脈,欲其無怨,天下無是理也。宜限我境,任其往來,益愼把守,毋踰尺寸,則或不無少補,宜使廟堂,熟講而處之。東萊、釜山之毁垣殘堞,稍加增修,以備敵人覘國之患可也。」其論民隱有曰:「宮庄之弊,不可不改。其所濫收者,未必盡入於宮家,利歸私橐,怨及朝廷,若自朝家,勿論新舊,一循公家稅法,而使本道守令,竝爲句管,則此爲及民之惠澤矣。」上賜批奬納。且曰:「不從兩司之論,意實有在也,其餘可議者,下于廟堂。」
10月17日
[编辑]○辛亥,說書崔啓翁應旨上疏曰:
偏黨之禍,爲蠧心之蟊賊,奢侈之害,爲螫膚之蛇蝎,殿下臨御二十年,朝廷屢易,每一易也,爲害百倍,正如抱病之人,悶其寒而溫之,冷雖去而熱復大作,不得已又寒之,錯攻交擊,和氣索然。雖有良醫,末如之何,今之國事,酷類於是。殿下方且俯視一世,公卿百僚,藐然如嬰兒,朝而洗拂靑雲之上,暮而棄擲黃泥之下,敬大臣體群臣之道,恐不宜如是也。殿下頃以大誥,頒示中外,爲今日臣子者,何忍更以私意,負殿下?而臣入輦下聞之,無人整頓心志,洗滌腸胃,以副殿下之望者,搢紳韋布,視官如桎梏,視國門如畫地,戰戰慄慄,重足屛息,是殿下執德不弘,信道不篤,以致上下相疑,情志痞隔,惹起無窮之弊耳。夫朋黨,邪氣也。天日淸明,邪氣自消,其不在於殿下之正心乎?諸葛亮任楊儀、魏延而各效其能。程伯子亦言:『當與元豊大臣共政。』此君子容衆之論也,願殿下念之。國家歷年旣久,百度解弛,怙侈滅義,蔑法冒禁,衣服飮食器用,奇巧窮極,珍異愈往愈甚,惟其如此故,貪饕之心生焉,廉恥掃地,慾浪滔天,正本淸源,惟在聖心,且以一事言之,故相金壽恒之謫靈巖也,其俗好奢靡,鄕人之會,必具盛饌。壽恒之子,適赴席,但隨以草具。鄕人大慙,遂不復豐其酒食。夫以謫客之子,一飯之頃,能去積弊,況人主,爲萬化之源,朝廷爲風敎之本,苟能正其本源,何弊之不可去也?又論量田,已過六十年,陵谷變易,而肥瘠不同,民人聚散而荒闢相懸,不可不改量。諸宮家各衙門折受屯庄,宜一切革罷,以公稅賜其代。軍政大壞,校生院儒,其案太濫,宜火之,只存定額,諸道名以軍官募軍者,移充騎步兵之闕,則可以少紓民困。大同民布及各營軍布,宜倣舊典,毋使有纖廣者。監司都事兵使營將敬差官之巡行,宜減其騶從,嚴其禁令,以省供給之弊。暗行御史時時發遣,使前者旣過,後者復續,官吏必不敢肆於爲惡也。八方正貢,宜量其有無貴賤而減除之,又申文武敎養官之法,宜斥式年殿試不文者。仍論紀綱刑政,歸之於人主一心曰:『殿下之德,其於聲色貨利,能無愧於不邇不殖乎?』竊聞內醫進御之藥,多涉腎經〈醫書之說。〉之劑,則聖躬旣失養矣。椒漆之說,迭發於大臣儒臣之箚,則用度又失節矣。終之以答天譴慰人望,輔翼春宮之說。「
答曰:」應旨陳戒,殆數千言,辭意激切,令人感歎,其中可議者,下于該曹。「
○忠淸道觀察使黃欽狀言:「峽中郡縣火田,諸宮折受之弊,備局覆奏,請命道臣,量其多少,更經稟旨,毋至於濫。」上可之。
○上初覆死囚。
10月18日
[编辑]○壬子,御晝講,檢討官閔鎭厚曰:「聖旨求言,於敬怠公私之分,丁寧反覆,其要實在於頻御經筵。然朝家多事,間斷時多,不惟作輟,最是學者大忌,凡人之情,久則漸怠,願殿下念之。聖賢之法,莫如《心經》一書。孝宗大王酷好此書,賓天之日,先大王至取此書,納之玄宮。今殿下,居孝廟之位,傳孝廟之心,其於此書,尤宜常目在之。或有疑晦處,儒賢入侍,與之講論,必有補益,聖旨以言路不開爲憂,今有違忤聖心者,或命論以重律,或命勿爲捧入,如此而欲望言路之開,不亦難哉?聖旨以野有遺賢爲憂,殿下緇衣之誠,固至矣。而如或得之而不盡其用,不賢者而誤認爲賢,則其害俱大,必須講學明理然後,可以知人之賢,聖旨以俗尙侈靡爲憂,殿下儉德,臣下之所見知者,只是服御之具而已。臣未知宮中使令之數,果能一如《大典》所載耶?苟或有加,靡費誠不少,近日別軍職,幾至二十,此亦可以傷財。慶德宮修理,財力不可殫記,望殿下,雖一官一職,切勿加其數,至於營作,切勿輕擧外官,饋遺漸益過濫,有節扇定柄數歲饌關由憲府之議,而此涉細瑣,固不可行。若使朝臣,或却或減,則風習可變。至於院祠之設,財力綿薄,常患難成,故守宰每助之,士友求其助,自前而然。今乃稱以搢紳有司宰臣名士,列名作書,遍求八道,自朝家宜防之。此外諸司求請,名目非一,至於私家昏喪,亦多列名求助,此不可不申戒之也。聖旨以刑獄多滯爲憂,試以盧以益事言之,今幾日月,結末無期,宜加警飭。」上奬納之,如饋遺求請刑獄等事,命竝加戒飭。承旨徐文𥙿言:「舊頒《心經釋疑》,曾已聚于本院,將火之。當時所建白,未知其如何,而燒燼甚不可,宜還頒。」上從之。後同經筵李畬白上曰:「《心經》本出於李滉門人李德弘、李咸亨兩人,而以其所問難於滉者,各自記之,合爲一冊。初名《心經質疑》,仍以其所記,就正於滉,其往復之語,在於滉集中。始玉堂有謄本,辛酉因儒臣上疏,令宋時烈勘校其訛誤。時烈乃求他本於榮川書院及李德弘外孫家,則與玉堂謄本,無所異同。時烈遵上命刪煩補略,而元本不動一字,以存尊畏先輩之意矣。」嶺人金聲裕等上疏以爲:「《質疑》,本不經李滉證訂,而且以刪補爲罪,朝議同然。遂至毁板焚冊,聲裕疏引鄭逑之言爲證,而至曰:『其時有徐思遠者,欲以是錄,寫進東宮,鄭逑以書止之云。』夫逑書具存,其書曰:『《質疑》之寫進。』甚盛意也,甚盛擧也。」又曰:「此書初非先生之自爲,未必塋然無一毫未盡,其或筵中侍講之時,具達而進之可矣。聲裕則截去上下,反其書意,以證其言,是則不惟誣時烈,竝與滉、逑而誣之矣。李德弘子孫在嶺南者,以德弘與滉往復書,以至於呈官,作一鄕戰,聲裕等誣罔之狀,於此益著。《心經》本是滉所表章,爲一生用功之根基,而其於所講論,今無可考,惟此《質疑》一書在焉。大義雖明,其或有支蔓踈漏之處,實由於記者之得失,就加刪定,使本旨益明,寧有所傷於尊尙滉之道哉?今諸臣恩賜之本,旣爲還頒,宜以此一本,下于兩南巡營中一處,使之鏤板印進,以備睿覽,仍使其書復行於世。」上可之。
○恭陵參奉李萬亨上疏言:「陵寢之祭,不用肉,是襲梁武帝高麗諸王之非禮也。故相黃喜,實爲此制,喜固賢,學則未聞,不可不改。」上以其事下禮曹。禮曹言:「萬亨於甲子,以厚陵參奉,亦有此請,詢于大臣儒臣,終不得行,今難更議。」上可之。
10月19日
[编辑]○癸丑,初左議政朴世采,以列朝選廉謹淸白吏,其名互出,請考《實錄》。至是,又上箚申言之,且陳坡州之民,經恭陵行幸,宜有隱恤。答曰:「淸白廉謹,非是兩件事,則不必考《實錄》。坡州民事,令廟堂稟處,遂蠲庚午壬申兩年連糴之未納者。」
10月20日
[编辑]○甲寅,流星出五車星上。
○以崔重泰爲持平,任胤元爲弼善,趙大壽爲副修撰,趙相愚爲大司諫,林泳爲開城留守。
10月21日
[编辑]○乙卯,月暈廻木星。
○以李光著爲正言,柳鳳瑞爲檢閱。
○大臣與備局諸臣,會于本司,上特命引見。兵曹判書尹趾善曰:「近者恩賞太濫,宜有斟酌。」領議政南九萬曰:「文殊城三軍門,幷力築之。將校輩,俱加資級,苟有爲國效命者,將何以加其賞乎?」戶曹判書李世華曰:「復勳都監米布之賞,及於直夜之隷,掌茶之女,可謂猥甚。」九萬曰:「以此上聞堂上不可無罰,郞官宜推考。」上可之。上問軍門鳥銃焰硝之品,九萬曰:「楚之鐵劍利而秦王畏之。今聞淸人,求我鳥銃以去,遂自制作,其制甚妙,不如我國所造之易坼,且能於走馬之上放之,器械精利如此,可謂劇敵耳。」上曰然。世華曰:「金錫冑功存社稷,十世可宥,而其子道淵,曾有絶島定配之命未及行而已死矣。今猶在罪籍,乞殿下慜之。」上曰:「卿言誠是,仍許復官。」〈史臣曰:「道淵爲李師命求拜大將書,是師命所自作,道淵實不知。蓋師命必欲竊兵柄,潛自草成,使錫冑舊奴景先,傳入禁中云。」〉 ○時右議政尹趾完,久有病,至是上疏乞免,承旨金洪福白上曰:「右相之疏,實欲待病愈,更議進退,恐宜姑罷承旨之相守,俾得舒其惶蹙之心。」九萬曰:「近侍久留,殆同促迫,洪福言爲是。」上然之,遂賜答批曰:「知卿體國之誠,不忍翩然捨去,故召還承旨,俾安卿心。」
10月22日
[编辑]○丙辰,流星出參星上。
10月23日
[编辑]○丁巳,上命賜益平尉洪得箕遷葬之具。謹按得箕,致祥之父也。致祥爲人固無狀,然上所以處致祥者,又不得其道,苟欲誅之,則不當許以不殺,旣許之而負其言,是於正法之義,敦親之恩,俱失之矣。至是,上雖悔前事,待公主以禮,而顧亦何補哉?
10月24日
[编辑]○戊午,掌令金灝應旨上疏論君德時政民弊,皆諸臣所嘗言者,其論任元耉疏事,有曰:「古人言:『鼻吸三斗醋,胸呑萬斛船,乃可作宰相。』今大臣,或以臺臣論一二事,決去就爲自潔之計,甚非所望也。尹趾完沈凝堅確,爲當世所推重。而任元耉疏陳所見,乃其職責之當然耳。雖有情外之言,廓一已包涵之量,毋至傷損事體,斯可矣。而乃以時論驅逐〈趾完書啓中,有此言。〉爲言,臣竊惜之。且元耉以一言之故,不安其職,違召自罷,亦非聖朝開言路之意也。」上奬納之。且曰:「任元耉侵斥大臣,決非可否相濟之比,開言路之說,予所未曉。」
○大司諫趙相愚,正言李喜茂論:「京畿都事李東馣,所親有營葬於楊州者,而使動民擔轝,牧使尹就商不聽,蓋畏朝令也。東馣因此大怒,杖其吏,仍又托檢災,罷就商,憑公逞私,不可無警請罷職。」上命先罷後推。又論:「羅州牧使李曼著,出自名門,忝辱祖先,〈曼著卽李貴後孫。〉蝨附奸壬,脅肩謟笑,賣其甲第於閔黯,爲悅其意,驟典大州,貪財黷貨,請削去仕版。」再啓始允之。後東馣儕友,咎喜茂以億逆論事,蓋欲掩覆其失也,然喜茂不肯屈其見,只以杖吏非其實,引嫌。相愚亦避,爲東馣力伸之,竝以此去職。
10月25日
[编辑]○己未,宦官崔演擊錚被囚,刑曹循例請刑訊。上命勿加刑。承旨洪受瀗言:「刑訊擊錚者,乃是常典,於演何獨不然?」上曰:「內侍非死罪,不加刑。」蓋爲離主上不遠也,依判付施行。
○掌令金灝、持平崔重泰論;「奸兇竊柄,汲引同類,堂后淸選,率多庸鄙闒茸之輩,請命削薦,以正官方。」從之。
10月26日
[编辑]○庚申,流星出狼星上。
○用中宮復位之慶,行別試文科,取李光佐等二十六人。
10月27日
[编辑]○辛酉,以金演爲司書,李東郁爲承旨。
○掌令金灝、金世翊、持平崔重泰論:「兇人宗道,以賊積爪牙,與挺昌、元禎,結爲死黨,及己巳,又與其季父黯,附托希賊,指使義徵,釀成己巳之禍,左袒於孽竪。欲反其獄,則嗾其黨倡伸雪之議,深怨於先后,欲逞其憾,則囑其徒投誣辱之疏,賓師之儒賢,顧命之大臣及功存社稷之元勳,名參鐵券之諸人,無不戕殺,爲逆賊報讎,仍起誣獄,將以魚肉一番人而後已。噫亦憯矣!鬻官賣獄,胥吏之差除,亦有定價,攘奪民田,故相之第宅,奪而居之,若其輦輸絡繹,金寶充溢,酣歌淫戲,罔夜頟頟,特其微細事耳。罪惡如此,而死於牖下,臣等不能無憾於福善禍淫之天道也。至若陰嗾大憝,造作兇書,流入宮中,謀害國母之狀,畢露於諸賊之置對,論其兇逆,實爲巨魁,其子彦良,與其父同惡相濟,國人切齒,久猶未已,請閔彦良,極邊定配。」卽從之。
○夜對玉堂官,講訖宣醞,承旨徐文𥙿言:「李世華素嗜酒,未嘗離口及上戒之,遂不近盃鐺。凡崇飮之人,猝然斷絶,必有病,臣爲世華憂之。」上曰:「所以戒之者,勿使太過耳,不必斷飮。」
○館學生李世璉等上疏,請享金長生于文廟。上優答不許。館學之疏請長生從祀,始此。
10月28日
[编辑]○壬戌,夜飛星出張星上,直經太微西垣,仍貫紫微東垣,入北方。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進萬言疏附錄曰:
臣前上萬言疏,題目粗著,而議論本源,多未備,請更搜輯爲一書,以俟採納。蓋臣此疏,在於癸亥之夏,當時國勢人材,非如今日之已下者,而厥後數載之間,奸壬得志,耆舊云亡,殆無陽復之理,特以聖心開悟,坤宮正位一事,爲千古之盛節而已。譬如年高之人,屢經大病,危症纔歇,眞元積虛,憂虞叢脞,靡有紀極。故議者多謂今日之要,惟當輔養君德,調和時論,以俟國勢之自安。殊不知君德時論,固其大者,而若不於修政固圉之術,更加致力,以濟一時之極弊,國勢終無可安之日,是又徒知調護保安之道,而不思進以神方善劑,以收扶衰補弊之效,恐無是理,疏十二條內,正內治以上,只在聖明之自修耳。輔養君德,無踰於是。修軍政以下,又乃最後一事,都在不言之中矣。惟是立規模振紀綱,求賢才開言路,制治法述祖典法先王七條,方成修政之實功,而率皆淵源聖訓,沿襲忠謨,不比創智設法駭俗遠人之事,而亦非一時竝擧,以致騷擾之患,則未見有難行之大端,最其崇節儉以祛侈習,破朋黨以一國論,抑僥倖以淸仕途,是乃變通釐革之所當先者,如或不祛,終必無以爲國也。程伯子嘗告其君曰:『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謂定志者,一心誠意,擇善而固執之者也。蓋嘗推之,一心誠意者,定志之實,擇善固執者,定志之目,假令擇之雖善,而執之不固,終非定志之實,要之不出於一誠字耳。今臣所論諸條,如有不可用則已,如其可用,則擧其九而闕其一,非誠也。揭其表而不盡其裏,非誠也。乞殿下留意焉。
上奬之以忠款。且曰:「冊子當從容省覽,下于廟堂,議而處之。」
○咸鏡道北靑幼學趙鼎齊等上疏:「請以閔鼎重、吳斗寅,享于老德書院」〈是院,卽享李恒福者。〉上命該曹稟處。蓋鼎重嘗巡察北方,斗寅爲北靑判官故也。
10月30日
[编辑]○甲子,以李秀彦爲大司憲。
○御晝講,同經筵李秀彦,請錄用鄭夢周後孫鎬。上從之。又言:「李端夏,雖被賜祭之恩,心事尙未暴白,奸黨之構殺金壽恒也。端夏卜相,爲其一案端夏以此自罪,臨歿戒家人勿書相職,勿請謚典,良亦悲矣。端夏赤心憂國,最被知遇。壽恒循輿望而擧之,豈待宋時烈私薦哉?誣毁至此,實爲痛心,宜自上以一言辨其不然,以慰三臣泉下之魂。」上曰:「予固欲言之矣。李端夏赤心憂國,予所熟知而禮待之者也。以卜相事,下敎過當至今追思,噬臍何及?誣及金壽恒,尤萬萬不然矣。命書相職,而賜謚一事,亦許施行。」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乙丑,禁府拿鞫申範華,範華自服,以己巳置對,皆爲誣,遂勘以邊遠定配。
11月3日
[编辑]○丁卯,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南九萬言;「武臣李䎙頗著名,固可用,而以其見於韓重爀獄案,故曾不許軍門之任,今臣庶從弟,從萬除泗川縣監,從萬亦見於獄案,與䎙何異?宜遞之。」上曰可。又言:「朴紹,中宗朝名臣也。與趙光祖同時,金安國嘗稱孝直〈光祖字。〉發越。彦冑〈紹字。〉精密,紹薦李彦迪同進,斥金安老之圖再進,遂爲安老黨所擊去,以司諫終於家,其子應順,爲國舅,推恩贈議政。宋時烈嘗欲爲之請謚,具狀以待之,今宜許易名。」上命贈謚。刑曹判書徐文重言;「捕盜廳治盜取服,送于刑曹,是法例也。然每多變辭,蓋刑曹之杖輕甚,故爲遷延時月計耳。宜還于捕廳,俾更按之。」上詢九萬,九萬曰:「李秀彦長刑曹時,幷與之相議矣。若再服於刑曹,三服於捕盜廳,然後決之,則無遷延之弊。諸道治盜,只委之於討捕使,非詳愼之道,自討補營刑訊取服然後,監司親問決之,似爲可。」上從之,遂以爲常式。
○獻納兪集一論啓:「前慶尙水使張羽瀛,贓汚狼藉,不宜止於削版,請拿問定罪。」從之。
○以李健命爲副校理,宋相琦爲校理,尹弘离爲正言,宋奎濂爲大司諫。
11月5日
[编辑]○己巳,以李宜昌爲司諫,李廷謙爲持平。
○執義權讓在韓山久不應命。至是,又上疏辭職,仍言;「邦本將蹶,藩籬將撤,宜以治民禦敵爲戒。」上奬納之。
11月6日
[编辑]○庚午,大司憲李秀彦應旨上疏曰:
數十年來,陰陽之消長相仍,朝著之變革無常,刑戮之慘,先及於崇高之地,竄逐之禍,偏加於通顯之家,故士民之視卿相,如視鬼朴,胥徒之遇官吏,有同逆旅,上下乖離,莫相維攝。古人所謂紀綱體統,非所暇論,願殿下,自今開示誠信,內外洞然,使在下之人,展布四體,則朝廷自尊,風俗可變,豈不休哉?今之朝議,率以寬容爲主,沐浴請討之論,只爲兩司謄傳之啓,而無一人爲殿下別白言之者,此可謂得是非之正乎?彼或以一言半辭,草草塞責於坤聖出宮之時者,有何可紀之功?而除拜相續,至其戕賢之罪,則全不致罰,此果可謂得稱停之中乎?遂令丁思愼之徒,爲半日庭請之相臣,顯爲贊楊之辭,事之可駭,孰大於此?至於李后定之疏,則志操特異,誠有可尙,如此之人,正合追奬,而其他憲臣陳疏,指陳頗僻之失,或以士子發憤自廢於曩時者,亦不無其人,不可不褒奬收錄,以礪流俗也。向者崇用嶺南人,乘軺鳴玉之外,居嶺邑嶺閫者,幾至三十餘之多,厥後罷去者過半,而仍蹲者,亦以其家近之故,肆行不法之事,就其中尤無良者,稍加澄汰然後,民生可蘇也。咸鏡一道,自故相閔鼎重爲監司,始爲詳定。〈倣大同法而爲之者。〉民皆便之。近有科外徵布之規,大爲民弊,至於六鎭牧民之官,皆是武弁,徵斂無藝,宜遣文官之有才望者,處其間,以爲彈壓之地。關西內奴身貢,比他役甚苦,侵徵隣族,一邑之中,免其役者幾希,誠可愍然。逃故之代,雖不可盡充,若使本道考案,準年六十以上,竝除其貢,則亦可以慰悅邊民,且峽邑火田,收稅過濫,宜使道臣,時時糾察,以爲上聞論罪之地也。臣曾按嶺南,巡到左道海邊,丑山浦、包伊浦、栗浦舊鎭,在於寧海、盈德、興海等地,詢諸故老,則昔者日本之侵軼,或及於此,故設鎭以防。其後水宗變易,故漸移各鎭於東萊以下,而舊址猶在云。其言雖不可徵信,而以《麗史》觀之,麗末倭患,及於嶺東、近年嶺東、嶺南,漁採之民,尋常往來於鬱陵島,則水宗變易之說,或不至於孟浪耶?天下之患,多生所忽,乞更以海道爲念,嚴加防禁焉。「
上奬納之。凡可議者,下于該曹。
11月7日
[编辑]○辛未,以尹德駿爲兼輔德,金鎭圭爲兼司書,閔鎭厚爲校理。
○東平君杭將延其父崇善君澂之謚,命內外宣醞,賜一等樂。
○御晝講,左議政朴世采同侍。世采言:「日昨箚批,與臣箚意不同,故相臣李元翼日記有曰:『淸白吏改稱廉謹。』而李浚慶於明廟壬子,已以廉謹被選,而其後宣廟朝,又追選於淸白吏,二說互異。孝廟嘗因李厚源考史之行,遂使竝考淸白吏,然其後亦無記籍,故吏曹所錄置者,殊不詳盡。今選廉謹,當從元翼日記,二品以上會議,自廟堂定之之例。而祖宗朝淸白吏,則不可不考見《實錄》然後,爲成案也。」上竝可之,命待來春,曝曬《實錄》而考之。世采又言:「孝廟有遠大之志,欲用勳舊子孫,命申汝哲業武,汝哲典兵數十年,別無過誤,上官有命令,而只令將官往告,領相憂體統之不立,不爲過矣。但罷大將非細事,物情以此不安,宜敍用。」上許之。檢討官閔鎭厚曰:「任元耉言大臣事,朝廷雖不罪之,元耉違牌自罷,宜加敍用。」世采曰:「近者臺臣,無言大臣事者,而元耉言之,臣故奬之。然元耉論大臣心術太深,大臣旣以此引退,恐不可徑先敍用。」侍讀官李健命曰:「諸葛亮曰:『勤攻吾之闕失。』大臣之道當如此。元耉之罷,雖非朝廷所以罪之者,然欲開言路則不可不敍。」上曰:「大臣方以此不安,且待歲抄,」〈六月十二月,兩銓錄波罰諸人以進以待敍用曰歲抄。〉鎭厚又言:「宋疇錫有文學雅望,不幸早死,死時道臣不以上聞,尙未蒙致賻恩例。」上命施行。世采曰:「臣前日所上之箚及附錄文字,尙未了當,故不敢告歸,臣以癸亥所請者,今又請之,自上有難行者不可行,可行者行之之敎,大臣言:『人心世道如此,有難遽行。』夫不可猝然變革,誠有如言者,惟在聖上裁之耳。仍請立志爲爲學爲治之本。」上曰:「言皆引古人之言,反復如此,予當與廟堂議之。」
○前一日,兩司詣臺,章已上,批旨久不下,或言上方御後苑,臨觀新及第倡樂之戲,故如此。掌令金灝聞之,上疏諫曰:「臣於丁卯秋,忝叨本職,隨駕謁聖,及其唱第還宮也,倡優之屬,競進於前,臣與三司之官,遮輦進言。殿下亦嘗記之否乎?昨日臣早詣臺,批旨不下,及於日暮,臣竊惶惑,退而聞之,殿下出御後苑,壓臨泮宮之路,新恩聚集,廣張雜戲,耽玩竟日,殆至忘返云。此非如丁卯輦前之比,不幾於玩物喪志乎?且臣聞殿下,曾創一閣於東垣之內,俯瞰大道,不日成之。都人妄度皆以爲:『殿下之設此,蓋爲遊賞也。』今日臨觀,適與相符,何以釋群下之疑乎?臺批久留,果由此矣,則臣之見輕於君父,固不足言。其於累聖德而駭衆聽,何哉?召公之言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程伯子暮歸觀獵,忽覺此心之難操,誠殿下之所當體念也。殿下若能亟毁此閣,則可以解國人之惑,可以增聖德之光,願殿下留神焉。」上批曰:「耽玩留批之說,雖不諒予心,而忠愛陳戒,無愧古人,看來嘉歎,可不體念?予旣悟其失而納讜言矣。君臣之間,貴在誠信,寧容假飾?如欲臨觀,則何必建屋而後爲之哉?從前親臨泮宮,輦過玆路,自內時或出御,以瞻羽旄之美,而地勢淺露,太無內外之別,頃年構成數間,實爲是而非遊賞也。長時封鎖,耳目所及,非可誣也。」仍下虎皮賜之曰:「表予嘉尙之意。」〈史臣曰:「灝有盡言之風。上有納諫之德,近世所希覯也。〉 ○掌令金灝、金世翊論:「蔡彭胤名在李玄齡疏中,玄齡旣竄,其餘諸人,亦解職,其所以明是非正好惡,可謂嚴矣。況彭胤之侮辱兩賢臣,實是世濟其惡,不可置玉堂之選,請命削錄。」再啓始允之。
11月8日
[编辑]○壬申,御晝講,知經筵申翼相曰:「金灝能言人所難言,上又賞其諫,誠是美事,然不毁其閣,殆近於說而不繹矣。」侍讀官宋相琦,檢討官趙大壽,又言之。上曰:「予當聽納,相琦仍言,宜使朴世采頻侍經筵,蔭仕之人,有經術特異者,使銓官議于儒臣。」〈指世采。〉抄擇付職,俾得出入講席,則必有裨益。上可之。都承旨金鎭龜言:「李彦綱曾以兵使李泌故僉使金元瑋事白之,至罪其時金吾之官,泌旣赦矣。元瑋雖死,宜復其官。」從之。
11月9日
[编辑]○癸酉,忠淸道德山等三邑雷。
○御晝講,左議政朴世采同侍請:「以丁時翰、權尙夏先付職,出入講席及東宮書筵,又請以癸亥所進經筵故事,時加省覽,則無異於程朱之侍講。」又言:「不毁禁苑小閣,於納諫之實,猶有未盡。」上竝納之。且曰:「小閣已命毁之矣。」
11月10日
[编辑]○甲戌,時初覆已行,而又有殺人之獄,成案以上,遂復覆議如初,旣罷,仍留大臣備局諸臣聽事,南九萬曰:「朴世采前日所進萬言疏及追上附錄,俱下備局,然聖志先定然後,方可議其振作施行。」上曰:「所論君德,在予留心條目,稟議廟堂,宜速講之也。」九萬曰:「奮大志勵聖學正大體立規模,宜自上體念。振紀綱以下,自當隨其緩急,有所講行,而如罷內司,是王道最大者。然自祖宗朝,大小臣僚,言之多矣,而尙不能罷,政府署事,亦治國之規模,而皇明置相,其制略同,然終亦罷之。如臣者方居相職,不敢請行,亦惟上所裁耳。」上顧問諸臣,申翼相、徐文重曰:「惟在上量而處之。」李世華、任相元言:「頗依違。」李畬曰:「上志不堅,法不可徒行,願先立大志。」九萬曰:「凡此所論,非動搖百姓之事,只在修明法度而行之,自上洞然理會然後,可以措諸事矣。自修軍政以下,將待治國規模之定,而有所猷爲,蓋根本旣立則枝葉竝擧,不必詢于臣等。惟殿下更取所下冊子,而究覽之,若於聖心,曉然無疑則行之。策勵群下,則亦當竭力矣。」上曰:「冊子中條目,皆是至言,予當省察,而自祖宗朝置內司,今難猝罷,而政府署事,亦非立談間所可議者,當更入冊子,有所商確。」世采曰:「凡士之出而事君者,不量時勢,不揆才分,平生讀書,皆以堯舜君民爲心矣。內司難罷,其勢卽然,而三代之中,周制極備,人君之動靜云爲,與一服一食,皆爲群下之所知。太祖大王欲罷內司而未果,設司饔尙衣之院,以朝臣掌之,此則近於周家故事矣。至若政府署事,固近於明制,然漢置丞相,唐以平章,久而無弊,卽今備邊司名號不正,臣故有所言,此二事,猶且持難,則他事豈易見施?臣嘗就三代設官立法,歷代嘉言善政,上而儒賢之言,下而名臣之疏,非大逕庭於卽今時勢者,皆爲抄選,名之曰《稽古錄》,謄書不謹,不合獻御,然與前日所進文字,本末輕重,不無相須而參錯者,願備睿覽,仍自袖中,出草藁二冊,授承旨以進。」九萬曰:「前下冊子,字畫旣細,且多訛誤,聞世采尙有未盡言者,與今所進者,竝加繕寫以進,而紙及筆墨,使有司供給可也。」上曰:「然,前後冊子,一時竝入之。」九萬曰:「內司雖不可罷,如諸宮家各衙門折受之數,比前尤多,民不堪其弊。軍門上司,戊辰以後所折受者,纔已革罷,布諭諸道,而新宮家賜職田之代者,不足以支之,旣有上敎,雖不可一切禁之,而舊宮家則宜勿許。」上從之。翌日,李畬侍講白上曰:「儒臣冊子,是經國大規模,其間節目雖有難行,事理亦無難行,欲以卽今形勢,苟度時日,則臣恐前頭不能保有今日矣。秦孝公之爲治,齊桓公之致覇,亦且得人專任,不撓群議,況帝王爲治之道乎?是非利害之間,審察堅定,最爲急務。」上嘉納之。
○掌令金灝論:「崇善君延謚時,宣醞賜樂,非過災省費之意,請寢成命。」上不從。灝曰:「臣妄有封章,批旨開示無餘蘊,仍賜皐比以奬之。苟殿下堅持此心,則必多敢諫之士矣。人主過失,猶或言之,而宰相之過,未有言者,蓋一身利害,係於言與不言於任元耉事,可以知之。自上若不特敍,則恐增大臣之不安也。」上不許曰:「雖大臣,每事未必皆是,斥其不是,固無不可。今元耉乃論心術,古人所謂:『勤攻闕失。』豈謂如此者乎?」
○右議政尹趾完引疾,至五十告。上遣承旨敦諭。
○以梁聖揆爲持平。
11月11日
[编辑]○乙亥,御晝講。
11月12日
[编辑]○丙子,以李光夏爲承旨,申翼相爲禮曹判書,申汝哲爲判尹,李畬爲大司成,徐宗泰爲副提學。
○長興幼學金潪應旨上疏,論時弊四條,仍辨李翔之冤有曰:「當時按道之臣,不能明愼於究覈,反使奸壬之輩,羅織於末梢,時爲翔言者,有禁令,而潪疏以竝及時弊故聞。」上答曰:「李翔事,不可輕議。」原疏下該曹,無所施行。按道之臣,卽尹以道也。時以承旨上疏曰:「蓋斗星之獄,卽烝母也。諸人供辭,多引李翔,而臣則謂翔雖有關涉,而山野之人,闊於事情,不能遠嫌之致也。斗任之獄,卽誣母也。終始自明,輒稱李翔,而臣則謂翔旣爲親屬,而愚駿之婦,妄爲藉重,必欲求生之計也。臣以是決之,至於再啓,而翔則不論,逮至己巳,一番人,以臣爲失按獄之體,以翔謂有敎誘之罪,拿致京獄,意在嚴治,而翔病死於圓扉之中,其子命隕於嚴杖之下,設令翔有過誤,不無可恕。而媢嫉太甚,按治斯酷,臣亦爲翔哀之,欲有所陳白而未有路矣。今儒疏侵斥臣身,又至於此,臣何敢晏然。」上批,諭之以無所嫌。
11月16日
[编辑]○庚辰,月入東井星。
○上爲崇善君瀓之諡。命差出吏曹郞銓法,惟判書方得差除郞官,而判書柳尙運有故,不赴政席,又命參議金萬吉,問議差之,遂以李健命爲吏曹佐郞,沈極爲獻納,宋相琦爲副應敎,金時傑爲修撰,尹德駿爲應敎,南正重爲校理,李徴明爲承旨。
○上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親聽裁決。
○正言李光著在海州,從縣道上疏言:「宮庄折受,極爲民弊,宜加禁抑,毋占民田,蠲糴在戊辰以上,多是下吏作奸不納者,故民不知德意,宜使今年所納者,減其半,其餘竝停督,盜賊多起,村閭頻驚,宜申捕治之法。」上命該曹稟處。
11月17日
[编辑]○辛巳,掌令金灝申論崇善君家宣醞賜樂之爲不可,有曰:「日間主家壽筵,亦有是命,兩司不爭,物論非之,且殿下罪己求言,不趐懇惻,而臺諫論微細之事,尙且堅拒不納,惡在乎應天以實之意也?」又論新榜及第李相周庭對之策,論當今之弊曰:「楚獄多濫,冤枉莫伸,是斥朝廷之治逆也。一二伏法,皆是匈徒首惡之賊,猶逭天誅,而反謂之濫,語意悖謬,考試諸臣,或諉之有嫌,或稱以官卑,終至擢置高選,請大提學朴泰尙以下,諸考官從重推考。」蓋領議政南九萬爲讀券官,而旣非合司之論,則不敢請推大臣,故灝只論奉尙以下諸臣。上批曰:「宣醞賜樂,自是應行之典,本非豐亨之意也。公主王子家,不用如此恩例,則將焉用哉?重推之請,抉摘文字,費辭論列,其意竝與大臣而斥之。噫!老成大臣,意見不及於一臺官乎?竝勿煩論。」灝乃引嫌曰:「天災可畏,時勢孔棘,雖應行之典,有時而絀,況此特恩,本非應行者乎?相周對策所論,物情駭憤,臣之規警,初非故爲抉摘也。」持平李廷謙處置遞之。
11月18日
[编辑]○壬午,以呂必容爲正言,徐宗泰、洪受疇爲承旨,李世白爲右參贊。
11月20日
[编辑]○甲申,月暈廻木星。
○以任元聖、金德基爲持平,元聖兪爲掌令,李廷謙爲副修撰。
○領議政南九萬以李相周事,上章待罪。上批曰:「李相周所引古語,別無他意,臺臣抉摘而疵之,可謂已甚。」
○賜柑于成均館儒生,仍試製,賜金遇華及第。
11月21日
[编辑]○乙酉,館學生李賢錫等上疏曰:「《春秋》書『晋趙盾弑其君』,以其亡不越境,歸不討賊也。」又曰:「《春秋》無將,將則必誅,將者亦誅,況不特止於將心者乎?黯、希載者,以不忍言之說,形諸筆札,上徹宸聽,其所欲爲,斷可見矣。此殿下所以以謀害國母,定爲斷案者也。然黯則謂之職經大臣而不加栲訊,希載則稱爲春宮私屬而終免椋問,自有國家以來,安有如此獄體,如此義理乎?昔管、蔡流言,周公誅之,夫管、蔡,王室之至親也,其所流言,欲以構害周公也。然周公以其助叛賊而禍國家,故與天下共誅,而不得有所私焉。聖人夫豈少恩而然哉?今希載,以親則不及管、蔡,以流言則比管、蔡,有浮,而猶欲全恩者,不亦有乖於周公之刑乎?殿下以嗣基爲誣辱先后,特正邦刑,殿下之於先后與坤殿,則固有輕重之別矣。然臣子之於先后與坤殿,則本無輕重之分,誣辱先后,謀害國母,有何差等?而嗣基斬而籍,黯止於藥而死,希載尙保其自首領,是則嗣基亦不能無慼於地下矣。我坤殿,卽我王世子之天只也。謀害坤殿之希載,在王世子,爲必討之賊,反以私屬之親,欲廢天地之大義,則決非所以安王世子止孝之心也。殿下當改紀之初,以謀害國母,首下備忘,則殿下於是時,寧有容貸之意乎?只以任事之臣,不克奉承,致令已定之天心,不能無移奪,由此言之,凶賊之尙逭王章者,實非殿下之本心也。今日在廷之臣,孰無討賊之心?而任言責者,不過謄傳故紙,處經幄者,未有格君之論,瞻顧成風,媕婀爲事,一無明目張膽,出死力而爭之,揆以《春秋》之法,其果何如哉?願殿下,廓揮乾斷,夬從輿論。」答曰:「爾等之疏,雖出公議,予之所執,亦自不輕,定非本心之說,予未可知也。」
○以金灝爲掌令。
○左議政朴世采上箚,附進《稽古錄》繕寫一本曰:
臣於日者進對,竊見首相論奏臣萬言疏,本末利病,仍請還上冊子及附錄,且以爲,此在殿下更取其疏,深察事理,以決其可行與否耳。非臣等所敢與,至如罷內司復政院舊制,首相固難之,而殿下允許,因是推之,其他不得行者,長弟可知。然殿下苟能奮發大志,典學求治,於其所謂十二條大綱領處,卓然有所見知,則其間許多條目,雖或隨事變通,非所膠守矣。臣於本《稽古錄》之外,嘗取學法治道,原古而切今,有綱有條,行之無弊者,名之曰《時務大要》,卽所謂萬言疏之根本也。其規始於戊申,其文成於癸亥,其疏進於戊辰,再出於今日,殿下旣下此疏于廟堂,使之議啓。臣懼其辭旨,尙有所未究,故敢進附錄,及廟堂歸重於聖上方將還上兩書,臣懼其又不無餘蘊,故敢進此書,誠以不如是,則議論本源,猶未盡明,古今條貫,猶未盡宣,使古帝王爲學爲治之大經大法,終歸於不用耳。且以臣所進經筵故事,下玉堂改其訛舛,則緝熙之功,啓沃之方,恐不外是。苟能行此,則臣身雖退,無異於長侍法筵矣。仍乞歸養老母。
上賜批,慰諭不許。
11月22日
[编辑]○丙戌,領議政南九萬引疾呈告,蓋以金灝之論李賢錫之疏,有所不安也。上遣承旨,勉諭甚厚。
○東萊府使李喜龍上疏曰:
白雲山,跨東萊、機張、梁山蔚山四邑之交,而且當走密陽、慶州兩路之間,外險內夷,水泉湧出,周二十餘里,可藏人十餘萬,而地勢高峻,與馬島對峙,釜山在眼底,渡海之船,歷歷可數。早晩島夷有變,出入動靜,無所不見。今若築城儲糧,東、機、梁三邑,率其民入守,則便與蔚山兵營,自成掎角之勢,南路保障,無踰於此。暗行御史李三碩,路過玆山下,所論與臣無異,請築之。
上命廟堂稟處。後備局請使道臣,審其形便而奏之。
○右議政尹趾完引告六十一上。上遣承旨,勉其入城,辭旨懃懇,而趾完不起。
○夜對玉堂官,仍賜柑梨。
11月23日
[编辑]○丁亥,夜對玉堂官,又賜柑梨。
11月24日
[编辑]○戊子,左議政朴世采又上箚言病不堪任事,且老母亦病。乞賜退歸。上勉諭不許,仍出城。
11月25日
[编辑]○己丑,以金盛迪爲執義,兪集一爲獻納,金弘楨爲掌令,趙相愚爲承旨。
○左議政朴世采向坡州,仍使其子泰殷,進密箚曰:「疾病才力,已不可久,而北使將至,若問某人爲相,何不出迎,則事機非細,不得不先爲出城,繼進箚子,以冀鐫免。」承旨尹以道、李東郁、徐宗泰、李徴明請對。「上引見。以道等,竝請盡誠禮,召還世采,上納之。時領議政南九萬上三告。上命遣承旨敦諭,仍與偕來。徴明言:」大臣於章甫之疏,不必爲嫌,而至若金灝之請推大提學,意實在於大臣,若不自上明白辨之,則大臣恐無膺命之期。「宗泰亦言:」灝用意微隱。「上曰:」予知灝意之不好矣。敦諭領相,宜用此意慰釋之也。仍又批諭世采,辭旨縷縷,敦諭頗厚,且命承旨,往與偕還。「世采不應命。九萬出仕。
○正言呂必容、李光著論:「注書李壽仁,當坤殿出就私第,泮儒將上章叫閤,壽仁旣爲其首,忽自遁去,座中人曰:『惜乎賢相!』有孫不肖〈壽仁,故相德馨之後。〉及其釋褐,或沮其春坊注擬,其見棄於當世,亦可知也,請削去仕版。」再啓允之。
11月26日
[编辑]○庚寅,校理南正重,副校理林濩,修撰金時傑,副修撰趙大壽請對,上引見。正重等請召還朴世采,且許採用前後所進之言。上納之。時傑又言:「冊子所論,姑未講定,而如請允臺啓一事,宜賜施行。」上曰:「予亦有所執矣。」
11月27日
[编辑]○辛卯,掌令元聖兪論:「當壬申春中宮之處私第也,有無賴子四人,躍入墻內,破後門而出,爲隣居武人韓載萬所捕,告于官治罪,而只治呂貴同一人,其餘三人,竟不問。旋因諫疏,貴同止於編配而終不窮覈,此與踰宮墻者無異,請令有司重究之,其時刑曹堂上郞官竝罷職。」從之。又論:「巨濟縣令張宇極,當中宮遜位,敢於稠坐中,公肆悖慢之言,聞者駭憤,至有叱責而相鬨者,請遠竄。」再啓始允。
○右議政尹趾完引疾,至六十七告。上又遣承旨宣諭,使之偕入城中,以便調治。
11月28日
[编辑]○壬辰,流星出北河星下。
○上親御殿慮囚,六人以律文處之,一人傅生議,吏曹判書柳尙運言:「兩賢從祀之論,今過百年,前後醜正之類,踐歷淸顯,不爲不多,而蔡彭胤至削弘文之選,非所曾聞,且蔡明胤頗不躁進,其志可尙。臣嘗擬於說書,而今又聞削注書薦,亦爲已甚。」上顧問南九萬,九萬曰:「分黨之後,反覆無常,自上視之,無非臣子,朝廷用人,惟就其賢否而論之,豈可以局面換易,一倂棄斥乎?苟用此例,黨禍無時可息。」尙運言爲是,上然之。摠戎使李基夏言:「水原、南陽、長湍,軍政踈闊,宜遣武臣爲守。」上命廟堂議之。備局言:「水原本用大臣議薦,而南陽、長湍,宜以互遣文武爲式。」上曰可。
○以金宇杭爲執義。
11月29日
[编辑]○癸巳,右議政尹趾完上疏,乞釋負入城。上賜批甚厚,有曰:「雖在請急之中,入城調息,少無所妨。」趾完乃對曰:「旣許請急,是將許其解免也,遂爲入城之計。」上命承旨先還。
○新及第李世白,以與重臣同名,呈吏曹改名世維。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甲午,館學生金恒壽等上疏,請召還朴世采。上優答之。
○初咸鏡道富寧、鏡城民人,犯越淸國,採蔘事覺,經年究覈,至是,觀察使權是經具狀以聞,備局覆奏言:『劉突、金啓雲、李漢林指示相助人姜金丁、朴之亨、金明仁,竝梟示境上,被援人徐天立,初旣自服後,乃稱其冤,突、啓雲等亦言其誣援,宜配南方絶島,朴仁亨初雖被援,終無事實,宜放之。「上曰可。
12月2日
[编辑]○乙未,以金演爲掌令,李三碩爲輔德。
○修撰鄭澔上疏曰:「默觀時勢,人心靡定,天災不息,紀綱尙未整肅,公道猶未恢張,似此氣象,與曩日權奸蠹國之時,未甚相遠。殿下改紀之初,凡厥施措,一出於明天理順人心,而當事之臣,非但不能對揚休命,乃反以繚繞苟且之說,諉爲遠大深長之慮,使不得明刑政而正義理,以之而人心拂鬱,國勢波蕩,草莽危言,至再至三,臺閣論議,彌月延時,而聖心激惱,朝議不協。言者少涉時議則殿下疑其傾軋,大臣疑其驅逐,如是而政安得不亂乎?昔李珥進言曰:『君子小人,如水火氷炭,每每相反,陳善閉邪,不顧人主之喜怒,只欲格其非心者,必君子也。先意順旨,不恤國事之日非,而只欲固其寵祿者,必小人也。古之人君,莫不欲進用君子,退斥小人,而君子之得君甚鮮,小人之誤國相繼者,良由君心未正,樂逢迎而憚違拂故爾。使聖心洞開,群下咸仰,則君子有輸忠之願,而小人絶售奸之謀矣。』珥之此言,實今日爲治之藥石也。殿下於近日大小臣僚爭論之處,輒疑其朋黨,至其是非判然,不啻黑白者,而每有依違容護之意,不欲明辨而截斷之,只欲苟同而附合之,寧有是理哉?殿下若於爭論處,果不知是非之分而有所依違,則是於正心之功,有所未至而然也。若知其是非之分而猶且容護,則是於誠意之功,有所未盡而然也。朝廷欲破朋黨,作書播告,而無以辨邪正明是非之說,進爲救弊之要,臣嘗病之。」上曰:「侵斥大臣,欲惹鬧端,首尾疏語,亦頗隱微,殊甚不快也。」
12月3日
[编辑]○丙申,領議政南九萬以鄭澔之疏斥,上章乞免。上答曰:「國事可謂於邑,老成大臣,爲國深長慮,而反爲喜事輩之所齮齕,迭相敲撼,殆無虛月,似此氣象,未之前聞,其流之害,幾何不至於分朋乖激,莫可收拾耶?此不但卿之不幸,國家之不幸也。凡天下事變無窮,初不審愼,後必有悔,況此事所關非細?則澔也,亦豈不知?而一向務勝,罔念國事者,其意所在,未可知也。如此浮薄之論,輒自引咎,纔出旋入,則未知何日,能做國事耶?仍遣承旨諭之。」
○右議政尹趾完將承命入城,以鄭澔言止之,遂上疏辭職,有曰:「縷縷邪正之說,蓋驅臣以爲邪。」上賜批曰:「廊廟一空,國事泮渙,日夕憂憤,無樂爲君,世愈降而浮薄喜事之習愈甚,等閑平地,波瀾大起,至於邪正之說,泛看似指彼此色目,而通首尾文勢,諦觀之,則所謂邪者,不難知矣。予所謂隱微者,蓋指此耳。告君之辭,但當白直,何敢若是?不正之論,未滿一哂,卿何必引咎,不思君臣之大義乎?」遣承旨諭之。
12月5日
[编辑]○戊戌,領議政南九萬上疏曰:「殿下咎言者以浮薄,勉賤臣以速出。噫!殿下之所以爲賤臣地則至矣。深恐非所以恢言路而服人心,解衆怒而靖朝廷也。蓋臣之當初所陳白,雖出於區區之血忱,而卽今言者所爭,乃是直截之正論,日後之慮,隱而未形,經常之法,顯於目前,人以此責臣。臣自可甘心受罪而不敢辭,亦望殿下,計其輕重,以權濟經,而不宜於言者之言,有所摧折,使直氣不伸而正論不行也。且以臣身言之,以權道而廢常法,終不可以勝正論,一也,以一身而犯衆怒,終不可以鎭朝廷,二也。答批慰勉備至。」遣都承旨諭之,命與偕來。九萬猶不承命。上輒使更諭,後數日,上候有微感,遂起視事。
12月6日
[编辑]○己酉,以李東馣爲正言,朴行義爲司書,李壄爲承旨。
○戶曹判書李世華請對言:「咸鏡道年飢特甚,人蔘牛黃應納價布,田稅米布及軍民役布,差等蠲之,以慰群情,諸道各被蠲役之惠,而惟都民,獨不與焉。今年藏氷所出之米,宜除之。」上竝許之。
12月10日
[编辑]○癸卯,大司憲李秀彦上疏曰:「朴世采以山林養德之士,負一世重望,殿下改紀之初,置之具瞻之地,世采承命造朝,罄竭忱素,條陳時務,雖其行與不行,終須可否相濟,而爲國之誠,可謂至矣。王世子春秋漸長,學業日就,尤宜招致儒賢,出入書筵。願殿下,益篤誠禮,期於召還。」上奬納之。
12月11日
[编辑]○甲辰,京畿加平郡地震。
○弘文館進《小學攷證》。朴世采所抄輯而成之者也。
○時承旨徐宗泰承偕來之命,在左議政朴世采所,世采言:「如得可進之時,豈敢終不應命?」上聞之,下敎于宗泰曰:「予知左相之不忍邁邁也。一向敦勉,殆同驅迫,亦非誠以接下,禮以待賢之道,爾其諭之以須體此意。毋孤企望之意而先還焉。」
12月12日
[编辑]○乙巳,以鄭載禧爲大司諫,吳道一爲副提學,金時傑爲副校理,趙泰采爲正言,尹德駿爲舍人。
○正言李光著上疏,請召還朴世采且用其言,亟誅張希載,以伸王法,仍曰:「鄭澔之疏,辭意太激,不無過中,而忠憤慷慨,素所蓄積,不宜摧折太過,斥之以不正也。由是而朝論漸至乖離,聖心輾轉激惱,臣未知國事將稅駕於何地。願殿下平心舒究,務使調劑,則國家終受和平之福。」上優答之。
12月16日
[编辑]○己酉,持平金德基論:「兵曹遣蔡時載者,持關文到全羅巡營,以爲避役良民,多在海島,考籍搜括,以充軍兵逃故云。自京司,使無賴人,括補闕額,誠前古所未有也。自本道方囚時載,而兵曹見賣於吏胥,成關文與之,請兵曹當該堂上罷職,該吏及蔡時載,令攸司本道,嚴覈論斷。」又論:「慶州府尹孫萬雄,貪且濫,且拜迎吏胥,〈己巳被臺論事〉足羞千古衣冠,請削去仕版。」再啓竝從之,兵曹堂上命先罷後推。又論:「副提學吳道一,文詞有餘,辯黠無比,而昧於出處,從他笑罵,勇於鬪狠,公肆醜辱,竝蓄鷹犬,務爲樹黨之計,別生怪論,必惹不靖之端,當此更化淸明之日,不可置諸經幄之長,請罷職。」上答曰:「吳道一爲人忠樸,長於文翰,經幄之任,實合此人,頃者一疏,雖欠斟量,原其本心,斷無他腸,而追論於旣往之後,罔念保合之道,凌轢蹴踏,不遺餘力,尤可駭異也。」德基引避曰:「忠之一字,固人臣第一大節,而道一立朝數十年,未聞一言一行,彷彿於盡己之道。只憑外貌之踈脫,內運無限機關,而人未之易知耳。頃者一疏,倂斥異己,必立己見而後已。其心所在,不獨爲旣骨之人,則斷無他腸之敎,臣恐聖明,或未洞燭道一之深計也。臣擧其平生而論,未嘗因一事而論之,調劑保合,臣非不知,秪冀少挫其樹黨起鬧之勢也。」翌日,掌令金演,卽停道一之啓,仍處置德基,斥之以誣捏陷人,避辭詖遁而遞之。
12月17日
[编辑]○庚寅,夜月入軒轅左角星。
○慶尙道幼學全克念等五百餘人,上疏辨安日履等誣辱李珥、成渾之狀,又請以金長生從祀文廟。上優答之,仍示愼重之意。
12月18日
[编辑]○辛亥,月暈廻木星。
12月19日
[编辑]○壬子,兼輔德尹德駿等上疏曰:「王世子明年,政當入學之歲,擧國含生,延頸企足,皆欲遄覩盛禮。乞命有司,預講儀節,及時擧行。」上答曰:「是予意也,命禮官稟行。」
○陳奏奏請使朴弼成等,竣事而歸,論賞有差。
12月20日
[编辑]○癸丑,右議政尹趾完引告,至七十九上。上始許免。
○以李廷謙爲校理,朴泰尙爲禮曹判書,徐宗泰爲吏曹參議,權𢜫爲持平,金盛迪爲副應敎,李徵龜爲修撰,金昌直爲說書,金洪福爲承旨,柳尙載爲副修撰。
12月21日
[编辑]○甲寅,大司憲李秀彦上疏曰:
吳道一爲人粗率,少有不愜,輒肆詈辱,出處之不正,鷹犬之衆多,臣未及詳,而曾爲其所詈辱,而猶復俛首低眉於其門者有之,實未可知也。金德基若以此核實論之,則夫誰曰不可?而乃謂之辯黠樹黨,有若論劾權奸者然。豈非可笑乎?然言事之人,不可摧折而聖明疑之以黨論,苟如是也。雖有巨奸大慝,人誰敢言乎?至於處置措語,無復餘地。豈意淸朝侍從之班,乃有此倒置之論耶?
上批曰:「疏中所陳,未知穩當。」掌令金演,以秀彦疏引避曰:「道一立朝數十年,處三司則有謇諤之風,典州郡則著廉白之操,文學才望,歷數朝紳,未易多得,向來不容於時,栖遑下邑,則所謂昧於出處,從他笑罵者,恐非論人忠恕之道也。若其性本踈脫,時有罵座之習,臣亦病之,而摘其醉裏事,爲吹覓之資,尤所未解。金德基之論,旣多抑勒構捏,故臣果遞之。」翌日秀彦亦啓曰:「道一醜言悖行,不似士大夫貌樣,近者與人受命出疆,而挾憾移怒,擧親詬辱,此乃搢紳之羞,豈可比之罵座乎?兩賢黜享之時,身爲淸風府使,貪官戀祿,不思自處,托稱陳疏,姑爲巧避,事過之後,偃然還任,其祖故相允謙,卽成渾之高弟,則尊尙渾,宜倍恒人,而乃至如此,其可忍耶?五六年間,謟媚奸兇,連除名邑,終至推擬於方伯之任,此果可謂不容而栖遑耶?更化之初,冒居銓地,物情未允,及拜副學,銓郞指斥,而恬不知愧,出而供仕,一種闒茸之輩,以道一出入要津,包羞忍辱,俛首低尾者,不無其人,此乃其人之醜行,豈必由於道一,張其氣勢,使之趨附乎?道一卽麤鄙悖慢一鄙夫。德基反目之以辯黠樹黨,可謂踈於論事也。彼演也,居掌憲之職,爲謟人之態,自有公議,臣不多辨也。掌令金弘楨處置。出演而稱其得當,遞秀彦而斥之以乖激。」
○慶尙道幼學張瑠等上疏,請享宋時烈、宋浚吉于仁同吳山書院。〈是院本享吉再。〉上命該曹稟處。
12月22日
[编辑]○乙卯,禮曹言:「王世子方在沖年,尙未謁于宗廟,宜先入學之期而行此禮。」上可之。
12月24日
[编辑]○丁巳,流星出大角星上。
○初禁府以臺官所論,究問盧以益,以益對曰:「自尹義濟曝曬史冊,誣及聖祖之說,騰播遠邇,龍仁儒生趙守善者,嘗以此上疏陳辨,俺於己巳,與尹夏濟、隆濟,遇於京邸,所言益明白,故決意登聞。遍考秘藏之後,君臣上下,皆知誣筆之已去十年痛鬱之人心,乃始鎭定,則是乃俺一疏之力,蓋俺實欲辨聖祖之誣,而反以誣聖祖爲罪,豈非至冤乎?」乃問夏濟,對曰:「己巳,以益忽然來見,謂將以此事陳疏,俺答曰:『言根之出於我兄,旣不可知,史事虛實,未得其詳,而只以流播之言,反有陳疏之擧,則於君必有禍害。』以益曰:『此言流播已久,吾旣稔聞,且卜筮極吉,必欲爲之。此事他人挽止,猶或可也。君以抱痛之人,於有害西人之事,何乃如此?』俺哂其不近理而已。」隆濟言,擧夏濟無異,及面質,以益謂夏濟曰:「汝之政院之對,初欲以以益從何得聞爲言?及余責其不直,則汝始沒之。」又謂隆濟曰:「汝於逮囚之後,謂余曰:『吾不忍使汝斃於杖下,寧直陳誣聖之說,而不得與諸兄弟相議。汝須於庭下對辨時,必授我出獄,過數日,還復援引囚之,則我當直陳,使汝無事。』其他所言甚多。」夏濟、隆濟,辭頗屈。禁府言:「面質之外,只就以益所上之疏,夏濟政院之對而論之,做出秘史所無之言,潛挑網打之計,終歸於誣辱聖祖,以益之罪也。謂其兄常有憤慨一陳之誠,而今反曰:『言根之出於其兄,元不可知。』所言相左,夏濟之罪也。」乃刑訊,兩人不服,將再訊夏濟,夏濟始曰:「政院之對,是承君父下問,故不敢不以前日兄之所言者陳之。及今謂不可知者,蓋方問其傳說於盧以益,故謂其初無是事,前後相左,理勢固然。政院之對,是爲其實耳。」遂仍囚夏濟,待以益事竟,以益受栲至四次,引公州人李尙晟,以證其考史之前,刀割誣辱文字之狀,及拿尙晟問之,亦無事實,其後屢訊,猶持前說。判義禁申翼相上疏,請議于大臣。領議政南九萬始辭之,請自禁府議讞。上不許。遂乃上箚曰:「盧以益旣以秘史中誣及聖祖之說,謂出於尹義濟,而其弟夏濟證之,今以以益爲身自粧撰,肆爲誣衊,則必不自服,惟其陳疏言之,請考秘史,卽是以益,則不可以夏濟之勸與不勸,輕重其罪矣。欲考秘史,以售網打之計者,前有柳子光,後有以益,子光旣戮屍,以益安得免肆市之誅?旣不係於秘史本文之如何,以益執何說而抵賴乎?尹夏濟情狀畢露,而言根在於義濟,陳疏出於以益,義濟先已自斃,以益今爲罪首。夏濟間於其間,當以次律處之,乞更議于他大臣。」答批,奬以得宜。右議政尹趾完議,亦如九萬言。上遂命施行。
12月25日
[编辑]○戊午,上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親聽裁決,吏曹判書柳尙運請對白上曰:「近來臺閣之上,頗有不靖之端,自吳道一被彈,輾轉乖激,李秀彦所謂諂媚奸兇,必非目覩,而得於傳聞,謄之奏御文字,秀彦年爵俱高,朝家之任用不輕,言議爲世所觀,而乃如此,臣竊惜之。道一少有文才,作人且不碌碌,而心麤氣勝,乃其病痛,雖儕友之間,論議不合,則全無俯就之意,每有務勝之癖,若使之主張論議,則或不無過激誤事之慮,以此相疵可也。至於諂媚,必不爲也。秀彦以連除名邑,推擬方伯,爲諂媚之證,而以此爲言,其弊不貲,其時或除邑或擬望之人,非止一二,以此皆懷不安,疏章紛紜,誠可慮也。國事不幸,朝廷屢有進退,臣待罪銓曹,非不欲收用一番人,而公議未允者甚多,雖就其中,有所擬望差除,而亦將尤有所不安,似此論議,未知其可也。道一與儕友多失言,酒性然也。頃於西郊餞席,又因醉失儀,不必深罪,而經幄之長,地望自別,以此論之,猶之可也。至以擧親詬辱等語,騰諸文字,而以麤悖一鄙夫目之。道一雖不足惜,獨不爲朝廷名器地乎?德基臣未知何如人,而不料秀彦之言,亦至於此,若使道一,持身謹愼,則豈至於貽辱名器若此哉?若置而不辨,則是非不明,朝廷不尊。秀彦旣已遞職,而道一職名猶在,或冀自上有處分,此非君子小人之爭,不過儕友間情志不通,流聞爽實,輾轉乖激之致,其在鎭定之道,恐不可偏斥。」上曰:『德基之論道一,擬律則罷職,措語則甚重,似非出於公心,故予甚駭然。李秀彦之疏,加於一節,多不稱停,以守令擬方伯者,豈可盡謂之諂媚乎?若以此爲罪,則非獨道一也。因此不安者亦多,豈復有完人乎?德基年少氣銳,而秀彦豈可如此乎?秀彦雖已遞職,論議乖激,殊可慨然矣。道一素有文翰,置之三司,言議亦不苟且,爲人踈脫,性且嗜酒,醉後雖有所失,此豈大罪乎?輾轉如此,前頭之事,誠有可慮。道一本職,今姑遞差。「都承旨金鎭龜言:」王世子德器夙成,謁廟入學,今旣定期,輔養之道,爲尤急。乞召還朴世采,以資勸講,且待賢之道,必須行其言聽其計,其所進箚子,宜賜採施。「上曰:」卿言儘好。「蓋將欲施行也。
○掌令金弘楨上疏曰:
希載謀害國母之罪,彰明昭著,而殿下特從大臣酌處之議,終使大憝,久逭刑章,此所以人心之抑鬱而公議之益激也。大臣非以希載有可貸之情,而王法有可屈之理也。只以爲國家憂慮太過,終未免失刑之歸,此則大臣亦無以自解也。頃者章甫儒臣,相繼抗章,以伸請討之義,而侵逼大臣,略無顧藉,使大臣暫起視事,旋遭顚沛,國事終無可爲之時,此是言者之過,而其所以虧損國體者,非細也。今日人心之不服,蓋緣國賊之未討,大臣之不安其位,職由於此。殿下何不快伸王法,以爲鎭服之道耶?
上答曰:「屢悉予意,決難允從。」
○下備忘記曰:
一道之內,方伯閫帥,各有攸職,設官之意,實非偶然。而惟此江原一道,獨無制閫之任,揆以軍政,殊涉踈虞。兵使則雖不可猝然創設,春川防禦使,勿以文武交差,每遣從二品武臣,而必擇聲望表著可爲閫帥者畀之,留意戎政。
事下兵曹。兵曹覆奏施行。
○平安道前萬戶崔台甫應旨上疏,陳關西之弊六事,一曰定身役,二曰恤軍民,三曰實邊方,四曰嚴關防,五曰固城池,六曰禁火田。上命該曹稟處。
12月26日
[编辑]○己未,流星出昴星上。
○爲都目政,以閔鎭長爲都承旨,嚴緝、李光夏爲承旨,宋奎濂爲大司憲,沈權爲吏曹佐郞,申懷爲大司諫。
12月27日
[编辑]○庚申,都目政,以李世載爲司書,柳尙載爲輔德,崔奎瑞爲副提學,尹德駿爲應敎,趙泰采爲副修撰,權𢢜爲正言,李箕疇爲諮議,出李秀彦爲全羅道觀察使,吳道一爲江原道觀察使,金灝爲蔚山府使。吏曹佐郞李健命,謂灝不可出,屢爭之。判書柳尙運不聽。適健命拜北評事,遂起出。尙運趣沈權執筆,終擬灝而出之。公議譁然非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