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季長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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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季長集
作者:馬融 東漢
本作品收錄於《漢魏六朝百三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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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笛賦有序[编辑]

  融既博覽典雅,精核數術,又性好音,能鼓琴吹笛,而為督郵,無留事,獨臥郿平陽鄔中。有雒客舍逆旅,吹笛為氣出精列相和。融去京師,踰年,蹔聞,甚悲而樂之。追慕王子淵枚乘劉伯康傅武仲等簫琴笙頌,唯笛獨無,故聊復備數,作長笛賦。其辭曰:

  惟籦籠之奇生兮,于終南之陰崖。託九成之孤岑兮,臨萬仞之石磎。特箭槁而莖立兮,獨聆風於極危。秋潦漱其下趾兮,冬雪揣封乎其枝。巔根跱之𣙗刖兮,感迴飇而將頹。夫其面旁則重巘增石,簡積頵砡。兀㟺狋𦡼,傾𣅳倚伏。庨窌巧老,港洞坑谷。嶰壑澮𡷋𡸞窞巖𥨍。運裛窏洝,岡連嶺屬。林簫蔓荊,森槮柞樸。

  於是山水猥至,渟涔障潰。顄淡滂流,碓投瀺穴。爭湍苹縈,汩活澎濞。波瀾鱗淪,窊隆詭戾。𤀰瀑噴沫,奔遯碭突。搖演其山,動杌其根者,歲五六而至焉。是以間介無蹊,人跡罕到。猿蜼晝吟,鼯鼠夜叫。寒熊振頷,特麚昏髟。山雞晨群,壄雉晁雊。求偶鳴子,悲號長嘯。由衍識道,噍噍讙譟。經涉其左右,哤聒其前後者,無晝夜而息焉。夫固危殆險巇之所迫也,衆哀集悲之所積也。故其應清風也,纖末奮蕱,錚鐄謍嗃。若絙瑟促柱,號鍾高調。

  於是放臣逐子,棄妻離友。彭胥伯奇,哀姜孝己。攢乎下風,收精注耳。靁歎頹息,掐膺擗摽。泣血泫流,交橫而下。通旦忘寐,不能自禦。

  於是乃使魯般宋翟,構雲梯,抗浮柱。蹉纖根,跋𮆘縷。膺陗阤,腹陘阻。逮乎其上,匍匐伐取。挑截本末,規摹彠矩。夔襄比律,子壄協呂。十二畢具,黃鍾為主。撟揉斤械,剸掞度擬。鏓硐隤墜,程表朱裏。定名曰笛,以觀賢士。陳於東階,八音俱起。食舉雍徹,勸侑君子。然後退理乎黃門之高廊。重丘宋灌,名師郭張。工人巧士,肄業脩聲。

  於是遊閒公子,暇豫王孫,心樂五聲之和,耳比八音之調,乃相與集乎其庭。詳觀夫曲胤之繁會叢雜,何其富也。紛葩爛漫,誠可喜也。波散廣衍,實可異也。牚距劫遌,又足怪也。啾咋嘈啐,似華羽兮,絞灼激以轉切。震鬱怫以憑怒兮,耾碭駭以奮肆。氣噴勃以布覆兮,乍跱蹠以狼戾。靁叩鍛之岌峇兮,正瀏溧以風冽。薄湊會而凌節兮,馳趣期而赴躓。

  爾乃聽聲類形,狀似流水,又象飛鴻。氾濫溥漠,浩浩洋洋。長矕遠引,旋復迴皇。充屈鬱律,瞋菌碨抰。酆琅磊落,駢田磅唐。取予時適,去就有方。洪殺衰序,希數必當。微風纖妙,若存若亡。藎滯抗絕,中息更裝。奄忽滅沒,曄然復揚。或乃聊慮固護,專美擅工。漂凌絲簧,覆冒鼓鍾。或乃植持縼纆,佁儗寬容。簫管備舉,金石並隆。無相奪倫,以宣八風。律呂既和,哀聲五降。曲終闋盡,餘絃更興。繁手累發,密櫛疊重。踾踧攢仄,蜂聚蟻同。衆音猥積,以送厥終。

  然後少息蹔怠,雜弄間奏。易聽駭耳,有所搖演。安翔駘蕩,從容闡緩。惆悵怨懟,窳圔窴𧹞。聿皇求索,乍近乍遠。臨危自放,若頹復反。蚡縕繙紆,緸冤蜿蟺。笢笏抑隱,行入諸變。絞概汨湟,五音代轉。挼拏捘臧,遞相乘邅。反商下徵,每各異善。

  故聆曲引者,觀法於節奏,察變於句投,以知禮制之不可踰越焉。聽簉弄者,遙思於古昔,虞志於怛惕,以知長戚之不能閒居焉。故論記其義,協比其象:徬徨縱肆,曠𤄾敞罔,老莊之概也。溫直擾毅,孔孟之方也。激朗清厲,隨光之介也。牢剌拂戾,諸、賁之氣也。節解句斷,管商之制也。條決繽紛,申韓之察也。繁縟駱驛,范蔡之說也。剺櫟銚㦎,晳龍之惠也。上擬法於韶箾南籥,中取度於白雪淥水,下釆制於延露巴人。

  是以尊卑都鄙,賢愚勇懼。魚鼈禽獸,聞之者莫不張耳鹿駭。熊經鳥申,鴟視狼顧。拊譟踴躍,各得其齊。人盈所欲,皆反中和,以美風俗。屈平適樂國,介推還受祿。澹臺載尸歸,皋魚節其哭。長萬輟逆謀,渠彌不復惡。蒯聵能退敵,不占成節鄂。王公保其位,隱處安林薄。宦夫樂其業,士子世其宅。鱏魚喁於水裔,仰駟馬而舞玄鶴。

  于時也,綿駒吞聲,伯牙毀絃。瓠巴聑柱,磬襄弛懸。留視𥊲眙,累稱屢讚。失容墜席,搏拊雷抃。僬眇睢維,涕洟流漫。是故可以通靈感物,寫神喻意。致誠效志,率作興事。溉盥汙濊,澡雪垢滓矣。

  昔庖羲作琴,神農造瑟。女媧制簧,暴辛為塤。倕之和鐘,叔之離磬。或鑠金礱石,華睆切錯。丸挻彫琢,刻鏤鑽笮。窮妙極巧,曠以日月。然後成器,其音如彼。唯笛因其天姿,不變其材。伐而吹之,其聲如此。蓋亦簡易之義,賢人之業也。若然,六器者,猶以二皇聖哲黈益。況笛生乎大漢,而學者不識其可以裨助盛美,忽而不讚,悲夫!

  有庶士丘仲言其所由出,而不知其弘妙。其辭曰:

  近世雙笛從羌起,羌人伐竹未及已。龍鳴水中不見己,截竹吹之聲相似。剡其上孔通洞之,裁以當簻便易持。易京君明識音律,故本四孔加以一。君明所加孔後出,是謂商聲五音畢。

圍碁賦[编辑]

略觀圍棋兮法如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聚士卒兮兩敵相當,拙者無功兮弱者先亡。自有中和兮請說其方,先據四道兮保角依旁。緣邊遮列兮往往相望,離離馬道兮連連雁行。踔度間置兮裴回中央,違閣奮翼兮左右翱翔。道狹敵眾兮情無遠行,棋多無冊兮如聚群羊。駱驛自保兮先後來迎,攻寬擊虛兮蹌跭內房。利則為時兮便則為強,厭於食兮壞決垣牆。堤潰不塞兮泛濫遠長,橫行陣亂兮敵心駭惶。迫兼棋雞兮頗棄其裝,已下險口兮鑿置清坑。窮其中罫兮如鼠入囊,收死卒兮無使相迎。當食不食兮反受其殃,勝負之策兮於言如發。乍緩乍急兮上且未別,白黑紛亂於約如葛。雜亂交錯兮更相度越,守規不固兮為所唐突。深入貪地兮殺亡士卒,狂攘相救兮先後並沒。上下離遮兮四面隔閉,圍合罕散兮所對哽咽。韓信將兵兮難通易絕,自陷死地兮設見權譎。誘敵先行兮往往一窒,損蹇委食兮三將七卒。馳逐爽問兮轉相周密,商度地道兮期相盤結。蔓延連閣兮如火不滅,扶疏布散兮左右流溢。浸淫不振兮敵人懼栗,迫役踧踖兮惆悵自失。計功相除兮以時早訖,事留變生兮收拾欲疾。熒惑窘乏兮無令詐出,深念遠慮兮勝乃可必。

摴蒱賦[编辑]

昔玄通先生遊於京都,衜悳既備,好此摴蒲,伯陽入戎以斯消憂。枰則素旃紫𦋺,出乎西鄰,緣以繢繡,紩以綺文。桮則揺木之幹,出自崑山。矢則藍田之石,卞和所工,含精玉𣶯,不細不洪。馬則玄犀鳥牙,是磋是礲。桮為上將,木為君副,齒為號令,馬為翼距,籌為策動,天法卒數。於是芬葩貴戚,公侯之儔,坐華榱之髙殿,臨激水之清流。排五木,散九齒,勒良馬,取衜里。是以戰無常勝,時有逼逐。臨敵攘圍,事在將帥。見利電發,紛綸滂沸。精誠一呌,十盧九雉。磊落踸踔,并來猥至。先名所射,應聲粉潰。勝貴歡悅,負者沉悴。


琴賦[编辑]

惟梧桐之所生,在衡山之峻陂,於是遨閒公子,中道失志,孤煢特行,懷閔抱思,昔師曠三奏,而神物下降,玄鶴二八,軒舞於庭,何琴德之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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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安帝請龐參等書[编辑]

元初中,參爲護羌校尉,擊先零羌,爲其所敗,乃稱病引兵還,坐詐,徵下獄。校書郎中馬融上書請之,書奏,赦參等。

伏見西戎反畔,寇鈔五州,陛下愍百姓之傷痍,哀黎元之失業,單竭府庫以奉軍師。昔周宣獫狁侵鎬及方,孝文匈奴亦略上郡,而宣王立中興之功,文帝建太宗之號。非惟兩主有明叡之姿,抑亦扞城有虓虎之助,是以南仲赫赫,列在周詩,亞夫赳赳,載于漢策。竊見前護羌校尉龐參,文武昭備,智略弘遠,既有義勇果毅之節,兼以博雅深謀之姿。又度遼將軍梁慬,前統西域,勤苦數年,還留三輔,功效克立,閒在北邊,單于降服。今皆幽囚,陷于法網。昔荀林父敗績於邲,晉侯使復其位;孟明視喪師於崤,秦伯不替其官。故晉景并赤狄之土,秦穆遂霸西戎。宜遠覽二君,使參、慬得在寬宥之科,誠有益于折衝,毗佐于聖化。

上論日蝕疏[编辑]

建光四年三月戊午朔,日有蝕之,在胃十二度,隴西酒泉、朔成各以狀上,史官不覺。是時融爲許令,上書。

伏讀詔書,陛下深惟禹湯罪己之義,歸咎自責,寅畏天戒,詳延百僚,博問公卿,知變所自,審得厥故,修復往術,以答天命。臣子遠近莫不延頸企踵,苟有隙空一介之知,事願自效,貢納聖聽。臣伏見日蝕之占,自昔典籍十月之交。《春秋傳記》、《漢注》所載,史官占候,群臣密對,陛下所觀覽,左右所諷誦,可謂詳悉備矣。雖復廣問,陷在前志,無以復加。乃者茀氣於參,臣前得敦樸之人,後三年二月,對策北宮端門,以為參者,西方之位,其於分野并州是也。殆謂西戎北邊,其後種羌叛戾,烏桓犯上郡,並涼動兵,驗略效矣。今復見大異,申誡重譴,於此二城,海內莫見,三月一日,合辰在婁,婁又西方之宿,眾占顯明者。羌及烏桓有悔過之辭,將吏策勳之名,臣恐受任典牧者,苟脫目前,皆粗圖身一時之權,不顧為國百世之利。論者美近功,忽其遠,則各相不大疢病,伏惟天象不虛。老子曰:圖難於其易也,為大於其細也。消災復異宜在於今。詩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傳曰: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 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安民,三曰從時。臣融伏惟方今有道之世,漢典設張,侯甸采衛,司民之吏,案繩循墨,雖有殿最,所差無幾,其陷罪辟,身自取禍,百姓未被其大傷。至邊郡牧御失和,吉之與凶,敗之與成,優劣相懸,不誡不可。審擇其人,上以應天變,下以安民隸。竊見列將子孫,生長京師,食仰租奉,不知稼穡之艱,又希遭阨困,故能果毅輕財,施與孤弱,以獲死生之用,此其所長也。不拘法禁,奢泰無度,功勞足以宣威,踰濫足以傷化,此其所短也。州郡之士,出自貧苦,長於檢柙,雖專賞罰,不敢越溢,此其所長也。拘文守法,遭遇非常,狐疑無斷,畏首畏尾,威恩纖薄,外內離心,士卒不附,此其所短也。必得將兼有二長之才,無二短之累,參以吏事,任以兵法,有此數姿,然後能折衝厭難,致其功實,轉災為福。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以天下之大,四海之眾,云無若人,臣以爲誣矣。宜特選詳譽,審得其真,鎮守二方,以應用良擇人之義,以塞大異也。

上順市乞自劾疏[编辑]

融陽嘉平,大將軍梁商表爲從事中郎,傳武都太守。時西羌反叛,征西將軍馬賢與護羌挍尉胡疇征之,稽久不進。融知其將敗,上疏乞自效,朝廷不能用。

今雜種諸羌轉相鈔盜,宜及其未並,亟遣深入,破其支黨;而馬賢等處處留滯。羌、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後,則必侵寇三輔,為民大害。臣願請賢所不可,用關東兵五千,裁假部隊之號,盡力率厲,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又聞吳起為將,暑不張蓋,寒不披裘;今賢野次垂幕,珍餚雜遝,兒子侍妾,事與古反。臣懼賢等專守一城,言攻於西而羌出於東,且其將士將不堪命,必有高克潰叛之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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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城頌[编辑]

融拜挍書郎,詣東觀典校秘書。是時,鄧太后臨朝,隲兄弟輔政,謂文德可興,武功宜廢,遂寢蒐狩之禮,息戰陣之法,故使猾賊縱橫,乘此無備。融乃感激,以爲文武之道,聖賢不墜,五才之用,無或可廢。元初二年[1],上《廣成頌》以諷諫。頌奏,忤鄧氏,滯於東觀,十年不調。

臣聞孔子曰:「奢則不遜,儉則固。」奢儉之中,以禮為界。是以蟋蟀、山樞之人,並刺國君,諷以太康馳驅之節。夫樂而不荒,憂而不困,先王所以平和府藏,頤養精神,致之無疆。故戛擊鳴球,載於虞謨;吉日車攻,序於周詩。聖主賢君,以增盛美,豈徒為奢淫而已哉!伏見元年已來,遭值戹運,陛下戒懼災異,躬自菲薄,荒棄禁苑,廢弛樂懸,勤憂潛思,十有餘年,以過禮數。重以皇太后體唐堯親九族篤睦之德,陛下履有虞烝烝之孝,外舍諸家,每有憂疾,聖恩普勞,遣使交錯,稀有曠絕。時時寗息,又無以自娛樂,殆非所以逢迎太和,裨助萬福也。臣愚以爲雖尚頗有蝗蟲,今年五月以來,雨露時澍,祥應將至。方涉冬節,農事閒隙,宜幸廣成,覽原隰,觀宿麥,勸收藏,因講武挍獵,使寮庻百姓,復覩鶯羽旄之美,聞鐘鼓之音,歡欣喜樂,鼓舞疆畔,以迎和氣,招致休慶。小臣螻蟻,不勝區區。職在書籍,謹依舊文,重述蒐狩之義,作頌一篇,并封上。淺陋鄙薄,不足觀省。 臣聞昔命師於鞬櫜,偃伯於靈臺,或人嘉而稱焉。彼固未識夫雷霆之爲天常,金革之作昏明也。自黃炎之前,傳道罔記;三五以來,越可略聞。且區區之酆郊,猶廓七十里之囿,盛春夏之苗。詩詠囿草,樂奏騶虞。是以大漢之初基也,宅茲天邑,總風雨之會,交陰陽之和。揆厥靈囿,營于南郊。徒觀其埛場區宇,恢胎曠蕩,藐敻勿罔,寥豁鬱泱,騁望千里,天與地莽。於是周阹環瀆,右矕三塗,左概嵩嶽,面據衡陰,箕背王屋,浸以波、溠,夤以滎、洛。金山、石林,殷起乎其中,峨峨磑磑,鏘鏘𡹐𡹐,隆穹槃回,嵎峗錯崔。神泉側出,丹水涅池,怪石浮磬,耀焜于其陂。其土毛則搉牧薦草,芳茹甘荼,茈萁、芸蒩,昌本、深蒱,芝荋、菫、荁,蘘荷、芋渠,桂荏、鳧葵,格、韮、菹、于。其植物則玄林包竹,藩陵蔽京,珍林嘉樹,建木叢生,椿、梧、栝、柏,柜、柳、楓、楊,豐彤對蔚,崟𬱃蹌槮爽。翕習春風,含津吐榮,鋪于布濩,蓶扈蘳熒,惡可殫形。至于陽月,陰慝害作,百草畢落,林衡戒田,焚萊柞木。然後舉天網,頓八紘,揫斂九藪之動物,繯櫜四野之飛征。鳩之乎茲囿之中,山敦雲移,羣鳴膠膠,鄙騃噪讙,子野聽聳,離朱目眩,隸首策亂,陳子籌昏。於時營圍恢廓,充斥川谷,罦罝羅羉,彌綸阬澤,皐牢陵山。挍隊案部,前後有屯,甲乙相伍,戊己爲堅。乘輿乃以吉月之陽朔,登於疏鏤之金路,六驌騻之玄龍,建雄虹之旌夏,揭鳴鳶之修橦。曳長庚之飛髾,載日月之太常,棲招搖與玄弋,注枉矢於天狼。羽毛紛其髟鼬,揚金㚇而拖玉瓖。屯田車于平原,播同徒于高岡,旃旝摻其如林,錯五色以摛光。清氛埃,埽野塲,誓六師,搜雋良。司徒勒卒,司馬平行,車攻馬同,教達戒通。伐咎鼓,撞華鐘,獵徒縱,赴榛叢。徽嫿霍奕,別騖分奔,騷擾聿皇,徃來交舛,紛紛回回,南北東西。風行雲轉,匈磕隱訇,黃塵勃滃,闇若霧昬。日月爲之籠光,列宿爲之翳昧,僄狡課才,勁勇程氣。狗馬角逐,鷹鸇競鷙,驍騎旁佐,輕車橫厲,相與陸梁,聿皇於中原。絹猑蹏,鏦特肩,脰完羝,撝介鮮,散毛族,梏羽羣。然後飛鋋電激,流矢雨墜,各指所質,不期俱殪,竄伏扔輪,發作梧轊。祋殳狂擊,頭陷顱碎,獸不得猭,禽不得瞥。或夷繇未殊,顛狽頓躓,蝡蝡蟫蟫,充衢塞隧,葩華蓱布,不可勝計。

若夫鷙獸𣪣虫,倨牙黔口,大匈哨後,縕巡歐紆,負隅依阻,莫敢嬰禦。乃使鄭叔、晉婦之徒,睽孤刲刺,裸裎袒裼。冒𣝓柘,槎棘枳,窮浚谷,底幽嶰,暴斥虎,搏狂兕,獄𪘥熊,抾封狶。或輕訬趬悍,廋疏嶁領,犯厯嵩巒,陵喬松,履修樠,踔攳枝,杪標端,尾蒼蜼,掎玄猨,木產盡,寓屬單。罕罔合部,罾弋同曲,類竝並驅,星布麗屬,曹伍相保,各有分局。矰碆飛流,纖羅絡縸,遊雉羣驚,晨鳧輩作,翬然雲起,霅爾雹落。

爾乃𧂀觀高蹈,改乘回轅,泝恢方,撫馮夷,策句芒,超荒忽,出重陽,厲雲漢,橫天潢。導鬼區,徑神場,詔靈保,召方相,驅厲疫,走蜮祥。捎罔兩,拂游光,枷天狗,緤墳羊。然後緩節舒容,裴回安步,降集波籞,川衡澤虞,矢魚陳罟。茲飛、宿沙,田開、古蠱,翬終葵,揚關斧,刊重冰,撥蟄戶,測潛鱗,踵介旅。逆獵湍瀨,渀薄汾橈,淪滅潭淵,左挈夔龍,右提蛟鼉,春獻王鮪,夏薦鼈黿。於是流覽徧照,殫變極態,上下究竟,山谷蕭條,原野嵺愀,上無飛鳥,下無走獸,虞人植旍,獵者效具,車弊田罷,旋入禁囿。棲遲乎昭明之觀,休息乎高光之榭,以臨乎宏池。鎮以瑤臺,純以金堤,樹以蒲柳,被以綠莎,瀇瀁沆漭,錯紾槃委,天地虹洞,固無端涯,大明生東,月朔西陂。乃命壺涿,驅水蠱,逐罔螭,滅短狐,簎鯨鯢。然後方餘皇,連舼舟,張雲帆,施蜺幬,靡颸風,陵迅流,發棹歌,縱水謳,淫魚出,蓍蔡浮,湘靈下,漢女游。水禽鴻鵠,鴛鴦、鷗、鷖,鶬鴰、鸕、鷁,鷺、鴈、鷿、鷉,乃安斯寢,戢翮其涯。魴、鱮、鱏、鯿,鰋、鯉、鱨、鯋,樂我純德,騰踴相隨,雖靈沼之白鳥,孟津之躍魚,方斯蔑矣。然猶詠歌於伶蕭,載陳於方策,豈不哀哉!於是宗廟旣享,庖廚旣充,車徒旣簡,器械旣攻。然後擺牲班禽,淤賜犒功,羣師疊伍,伯挍千重,山二常滿,房俎無空。酒正案隊,膳夫巡行,清醪車湊,燔炙騎將,鼓駭舉爵,鐘鳴既觴。若乃陽阿衰斐之晉制,闡鼃華羽之南音,所以洞蕩匈臆,發明耳目,疏越蘊慉,駭恫底伏,鍠鍠鎗鎗,奏於農郊大路之衢,與百姓樂之。是以明德曜乎中夏,威靈暢乎四荒,東隣浮巨海而入享,西旅越蔥領而來王,南徼因九譯而致貢,朔狄屬象胥而來同。葢安不忘危,治不忘亂,道在乎茲,斯固帝王之所以曜神武而折遐衝者也。

方今大漢收功于道德之林,致平於仁義之淵,忽蒐狩之禮,闕槃虞之佃。闇昧不覩日月之光,聾昬不聞雷霆之震,於今十二年,爲日久矣。亦方將刊禁臺之秘藏,發天府之官常,繇質要之故業,率典刑之舊章。采清原,嘉岐陽,登俊桀,命賢良,舉淹滯,拔幽荒。察淫侈之華譽,顧介特之實功,聘畎畝之羣雅,宗重淵之潛龍。乃儲精山藪,歷思河澤,目矖鼎俎,耳聽康衢,營傅說於胥靡,求伊尹於庖廚,索膠鬲於魚鹽,聽寗戚于大車。俾之昌言而宏議,軼越三家,馳騁五帝,悉覽休祥,總括羣瑞。遂棲鳳皇於高梧,宿麒麟於西園,納僬僥之珍羽,受王母之白環。永逍搖乎宇內,與二儀乎無疆,貳造化於后土,參神施於昊乾,超特逹而無儔,煥巍巍而無原。豐千億之子孫,厯萬載而永延。禮樂旣闋,北轅反斾,至自新城,背伊闕,反洛京。


東廵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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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梁冀誣奏太尉李固書[编辑]

質帝初立,梁太后委任宰輔,固多所匡正,冀每相忌疾,遂誣奏固。時融在座,爲冀章草。冀長史吳祐面責融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冀怒,起入,祐亦竟去。書奏,太后不聽。

臣聞君不稽古,無以承天;臣不述舊,無以奉君。昔堯殂之後,舜仰慕三年,坐則見堯于牆,食則覩堯於羹。斯所謂聿追來孝,不失臣子之節者。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離間近戚,自隆支黨。至於表舉薦逹,例皆門徒;及所辟召,靡非先舊。或富室財賂,子壻婚屬,其列在官牒者凡四十九人。又廣選賈豎,以補令史;募求好馬,臨窻呈試。出入踰侈,輜軿曜日。大行在殯,路人掩涕,固獨胡粉飾貌,搔頭弄姿,盤旋偃仰,從容冶步,曾無慘怛傷悴之心。山陵未成,違矯舊政,善則稱己,過則歸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臣聞台輔之位,實和陰陽,璇璣不平,寇賊姦軌,則責在太尉。固受任之後,東南跋扈,兩州數郡,千里蕭條,兆人傷損,大化陵遲,而詆疵先主,苟肆狂狷。存無廷爭之忠,沒有誹謗之說。夫子罪莫大於累父,臣惡莫深於毀君。固之過釁,事合誅辟。

與謝伯世書[编辑]

憒憒愁思,猶不解懷。思在竹間,放狗逐麋。晚秋涉冬,大蒼出籠。黃棘下菟,芼以乾葵。以送餘日,玆樂而已。《藝文類聚》。「憒憒」,《尺牘》作「憤憤」,誤。「以送」,一作「自送」。

與竇伯向書[编辑]

章,字伯向,好學有文,與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薦。融與章書。

孟陵奴來賜書,見手跡歡喜,何量見於面也!書雖兩紙,紙八行,行七字,七八五十六字,百一十二言耳。《馬融集》。《後漢志注》馬融對策曰:「大中之道,在天爲北辰,在地爲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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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經序[编辑]

忠經》者,蓋出於《孝經》也。仲尼說《孝經》而敦事君之義,則知孝者俟忠而成。是所以答君親之恩,明臣子之行。忠不可廢於國,孝不可弛於家。孝既有經,忠則猶闕;故述仲尼之意,撰《忠經》焉。今皇上含庖軒之道,茂勛華之德;弼賢俾能,無遠不奉。忠之與孝,天下攸同。臣融巖野之臣,性則愚樸;沐浴德澤,其可默乎?作為此經,庶少裨補,誠則辭理薄陋,不足以稱。為忠之所存,存於勸善;勸善之大,何以加於忠孝者哉?夫定卑高以章目,引詩書以明義。皆師於古,曷敢徒然?其或異同,從忠孝之宜也。或對之以像其意,或遷之以就其類,或損之以簡其文,或益之以備其事。以忠應孝,亦分為十有八章。所以弘其至公,勉其誠信。本為政之大體,陳君事之要道;始於立德,終於成功。此《忠經》之義也。謹序。

著述[编辑]

忠經[编辑]

天地神明章第一[编辑]

昔在至理,上下一德,以徵天休,忠之道也。天之所覆,地之所載,人之所覆,莫大乎忠。忠者,中也,至公無私。天無私,四時行;地無私,萬物生;人無私,大亨貞。忠也者,一其心之謂矣。為國之本,何莫由忠。忠能固君臣,安社稷,感天地,動神明,而況於人乎?夫忠,興於身,著于家,成于國,其行一焉。是故一於其身,忠之始也;一於其家,忠之中也;一于其國,忠之終也。身一,則百祿至;家一,則六親各;國一,則萬人理。《書》云:「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聖君章第二[编辑]

惟君以聖德,監于萬邦。自下至上,各有尊也。故王者,上事於天,下事於地,中事於宗廟,以臨於人。則人化之,天下盡忠,以奉上也。是以兢兢戒慎,日增其明,祿賢官能,式敷大化,惠澤長久,萬民咸懷。故得皇猷丕丕,行于四方,揚于後代,以保社稷,以光祖考,盡聖君之忠也。《詩》云:「昭事上帝,聿懷多福。」

冢臣章第三[编辑]

為臣事君,忠之本也,本立而化成。冢臣於君,可謂一體,下行而上信,故能成其忠。夫忠者,豈惟奉君忘身,徇國忘家,正色直辭,臨難死節而已矣!在乎沉謀潛運,正己安人,任賢以為理,端委而自化。尊其君,有天地之大,日明之明,陰陽之和,四時之信,聖德洋溢,頌聲作焉。《書》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百工章第四[编辑]

有國之建,百工惟才,守位謹常,非忠之道。故君子之事上也,人則獻其謀,出則行其政,居則思其道,動則有儀。秉職不回,言事無憚,苟利社稷,則不顧其身。上下用成,故昭君德,蓋百工之忠也。《詩》云:「靖共爾位,好事正直。」

守宰章第五[编辑]

在官惟明,蒞事惟平,立身惟清。清則無欲,平則不曲,明能正俗,三者備矣,然後可以理人。君子盡其忠能,以行其政令,而不理者,未之聞也。夫人莫不欲安,君子順而安之,莫不欲富,君子教以富之。篤之以仁義,以固其心,道之以禮樂,以和其氣。宣君德,以弘其大化,明國法,以至於無刑。視君之人,如觀乎子,則人愛之,如愛其親,蓋守宰之忠也。《詩》云:「愷悌君子,民之父母。」

兆人章第六[编辑]

天地泰寧,君之德也,君德昭明,則陰陽風雨以和,人賴之而生也。是故只承君之法度,行孝悌於其家,服勤稼穡,以供王職,此兆人之忠也。《書》云:「一人無良,萬邦以貞。」

政理章第七[编辑]

夫化之以德,理之上也,則人日遷善而不知;施之以政,理之中也,則人不得不為善;懲之以刑,理之下也,則人畏而不敢為非也。刑則在省於中,政則在簡而能,德則在博而久。德者,為理之本也;任政,非德則薄;任刑,非德則殘。故君子務于德,修於政,謹于刑,固其忠,以明其信,行之匪懈,何不理之人乎?《詩》云:「敷政優優,百祿是遒。」

武備章第八[编辑]

王者立武,以威四方,安萬人也。淳德布洽,戎夷秉命。統軍之帥,仁以懷之,義以厲之,禮以訓之,信以行之,賞以勸之,刑以嚴之,行此六者,謂之有利。故得帥,盡其心,竭其力,致其命,是以攻之則克,守之則固,武備之道也。《詩》云:「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觀風章第九[编辑]

惟臣,以天子之命,出於四方,以觀風。聽不可以不聰,視不可以不明。聰則審於事,明則辨於理,理辨則忠,事審則分。君子去其私,正其色,不害理以傷物,不憚勢以舉任。惟善是與,惟惡是除。以之而陟則有成,以之而克則無怨,夫如是,則天下敬職,萬邦以寧。《詩》云:「載馳載驅,周爰諮諏。」

保孝行章第十[编辑]

夫惟孝者,必貴本於忠。忠苟不行,所率猶非其道。是以忠不及之,而失其守,匪惟危身,辱及親也。故君子行其孝,必先以忠,竭其忠,則福祿至矣。故得盡愛敬之心,則養其親,施及於人,此之謂保孝行也。《詩》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

廣為國章第十一[编辑]

明主之為國也,任於正,去於邪。邪則不忠,忠則必正,有正然後用其能。是故師保道德,股肱賢良。內睦以文,外威以武,被服禮樂,提防政刑。故得大化興行,蠻夷率服,人臣和悅,邦國平康。此君能任臣,下忠上信之所致也。《詩》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寧。」

廣至理章第十二[编辑]

古者聖人以天下之耳目為視聰,天下之心為心,端旒而自化,居成而不有,斯可謂至理也已矣。王者思於至理,其遠乎哉?無為,而天下自清;不疑,而天下自信;不私,而天下自公。賤珍,則人去貪;徹侈,則人從儉;用實,則人不偽;崇讓,則人不爭。故得人心和平,天下淳質,樂其生,保其壽,優遊聖德,以為自然之至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

揚聖章第十三[编辑]

君德聖明,忠臣以榮,君德不足,忠臣以辱。不足則補之,聖明則揚之,古之道也。是以虞有德,皋陶歌之,文王之道,周公頌之,宣王中興,吉甫誦之。故君子,臣于盛明之時,必揚之,盛德流滿天下,傳于後代,其忠矣夫。

辨忠章十四[编辑]

大哉!忠之為也。施之於邇,則可以保家邦,施之於遠,則可以極天地。故明王為國,必先辨忠。君子之言,忠而不佞;小人之言,佞而似忠,而非聞之者,鮮不惑矣。忠而能仁,則國德彰;忠而能智,則國政舉;忠而能勇,則國難清,故雖有其能,必曰忠而成也。仁而不忠,則私其恩;智而不忠,則文其詐;勇而不忠,則易其亂,是雖有其能,以不忠而敗也。此三者,不可不辨也,《書》云:「旌別淑忒」,其是謂乎?

忠諫章第十五[编辑]

忠臣之事君也,莫先於諫,下能言之,上能聽之,則王道光矣。諫於未形者,上也;諫於已彰者,次也;諫于既行者,下也。違而不諫,則非忠臣。夫諫,始於順辭,中於抗義,終於死節,以成君休,以寧社稷。《書》云:「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

證應章第十六[编辑]

惟天鑒人,善惡必應。善莫大於作忠,惡莫大於不忠。忠則福祿至焉,不忠則刑罰加焉。君子守道,所以長守其休,小人不常,所以自陷其咎。休咎之徵也,不亦明哉?《書》云:「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報國章第十七[编辑]

為人臣者,官於君,先後光慶,皆君之德,不思報國,豈忠也哉?君子有無祿,而益君,無有祿,而已者也。報國之道有四:一曰貢賢,二曰獻猷,三曰立功,四曰興利。賢者國之幹,猷者國之規,功者國之將,利者四之用,是皆報國之道,惟其能而行之。《詩》云:「無言不酬,無德不報」,況忠臣之于國乎?

盡忠章第十八[编辑]

天下盡忠,淳化而行也。君子盡忠,則盡其心,小人盡忠,則盡其力。盡力者,則止其身,盡心者,則洪於遠。故明王之理也,務在任賢,賢臣盡忠,則君德廣矣。政教以之而美,禮樂以之而興,刑罰以之而清,仁惠以之而布。四海之內,有太平音,嘉祥既成,告於上下,是故播於《雅》、《頌》,傳於後世。

附錄[编辑]

本傳[编辑]

馬融字季長,扶風茂陵人也,將作大匠嚴之子。為人美辭貌,有俊才。初,京兆摯恂以儒術教授,隱於南山,不應徵聘,名重關西,融從其遊學,博通經籍。恂奇融才,以女妻之。

永初二年,大將軍鄧騭聞融名,召為舍人,非其好也,遂不應命,客於涼州武都、漢陽界中。會羌虜坎起,邊方擾亂,米谷踴貴,自關以西,道殣相望。融既饑困,乃悔而歎息,謂其友人曰:「古人有言:『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手刎其喉,愚夫不為。』所以然者,生貴於天下也。今以曲俗咫尺之羞,滅無貲之軀,殆非老莊所謂也。」故往應騭召。四年,拜為校書郎中,詣東觀典校秘書。是時鄧太后臨朝,騭兄弟輔政。而俗儒世士,以為文德可興,武功宜廢,遂寢搜狩之禮,息戰陳之法,故猾賊從橫,乘此無備。融乃感激,以為文武之道,聖賢不墜,五才之用,無或可廢。

元初二年,上《廣成頌》以諷諫。頌奏,忤鄧氏,滯於東觀,十年不得調。因兄子喪自劾歸。太后聞之怒,謂融羞薄詔除,欲仕州郡,遂令禁錮之。太后崩,安帝親政,召還郎署,復在講部。出為河間王廄長史。時車駕東巡岱宗,融上《東巡頌》,帝奇其文,召拜郎中。及北鄉侯即位,融移病去,為郡功曹。

陽嘉二年,詔舉敦樸,城門校尉岑起舉融,征詣公車,對策,拜議郎。大將軍梁商表為從事中郎,轉武都太守。時西羌反叛,征西將軍馬賢與護羌校尉胡疇征之,而稽久不進。融知其將敗,上疏乞自效,朝廷不能用。又陳:「星孛參、畢,參西方之宿,畢為邊兵,至於分野,并州是也。西戎北狄,殆將起乎!宜備二方。」尋而隴西羌反,烏桓寇上郡,皆卒如融言。

三遷,桓帝時為南郡太守。先是融有事忤大將軍梁冀旨,冀諷有司奏融在郡貪濁,免官,髡徙朔方。自刺不殊,得赦還,復拜議郎,重在東觀著述,以病去官。

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教養諸生,常有千數。涿郡盧植、北海鄭玄,皆其徒也。善鼓琴,好吹笛,達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嘗欲訓《左氏春秋》,及見賈逵、鄭觿注,乃曰:「賈君精而不博,鄭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但著《三傳異同說》,注《孝經》、《論語》、《詩》、《易》、《三禮》、《尚書》、《列女傳》、《老子》、《淮南子》、《離騷》,所著賦、頌、碑、誄、書、記、表、奏、七言、琴歌、對策、遺令,凡二十一篇。

初,融懲於鄧氏,不敢復違忤埶家,遂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將軍西第頌》,以此頗為正直所羞。年八十八,延熹九年卒於家。遺令薄葬。族孫日磾,獻帝時位至太傅。

論曰:馬融辭命鄧氏,逡巡隴漢之閒,將有意於居貞乎?既而羞曲士之節,惜不貲之軀,終以奢樂恣性,黨附成譏,固知識能匡欲者鮮矣。夫事苦,則矜全之情薄;生厚,故安存之慮深。登高不懼者,胥靡之人也;坐不垂堂者,千金之子也。原其大略,歸於所安而已矣。物我異觀,亦更相笑也。

本東漢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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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按︰今本范書言「元初二年」,疑有誤,「二」或為「亖」壞字,卽元初四年。考其文,言鄧太后自安帝即位以來,「戒懼災異,躬自菲薄,荒弃禁苑,廢弛樂懸,勤憂潛思,十有餘年」,若以元初二年計,僅八年,何言十有餘年?又言「今年五月以來,雨露時澍,祥應將至。方涉冬節......」據《安帝本紀》元初二年五月,京師旱;三年夏四月,京師旱。唯有元初四年,「六月,戊辰,三郡雨雹。」「七月……京師及郡國十雨水。」方可言「雨露時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