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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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凑
凑字彦宗,京兆万年人,永淳二年解褐婺州参军,六迁司农少卿,加银青光禄大夫。开元时迁右卫大将军,封彭城郡公,拜太原尹兼节度支度营田大使,卒年六十五,赠幽州都督,谥曰文。
臣闻兵者凶器,不获已而用之。今西域诸蕃,莫不顺轨,纵鼠窃狗盗,有戌卒镇兵,足宣式遏之威,非降赫斯之怒,此师之出,未见其名。
臣又闻安不忘危,理必资备,自近及远,强干弱支。是以汉实关中,徙诸豪族。今关辅户口,积久逋逃,承前先虚,见犹未实。属北虏犯塞,西戎骇边,凡在丁壮,征行略尽,岂宜更慕骁勇,远资荒服?又一万行人,诣六千馀里,咸给递驮,并供熟食,道次州县,将何以供?秦陇之西,人户渐少,凉州已去,砂碛悠然,遗彼居人,如何得济?又万人赏赐,费用极多;万里资粮,破损尤广。纵令必克,其获几何?傥稽天诛,无乃甚损。请令计议所用所得,校其多少,即知利害。况用者必费,获者未量,何要此行,顿空畿甸?
且上古之时,大同之化,不独子子,不独亲亲。何隔华戎?务均安靖。洎皇道谢古,帝德惭淳,犹尚绥怀,不崇征伐。有占风觇雨之客,无越海逾山之师。其后汉武膺图,志恢土宇,西通绝域,北击匈奴,虽广获珍奇,多斩首级,而中国疲耗,殆至危亡。是以俗号升平,君称盛德者,咸指唐尧之代,不归汉武之年。其要功不成者,复焉足比议?惟陛下图之。
臣闻王者发号施令,必法乎天道,使三纲叙十等咸若者,善善明,恶恶著也。善善者,悬爵赏以劝之也;恶恶者,设刑罚以惩之也。其赏罚所不加者,则考行立谥以褒贬之,所以劝诫将来也。斯并至公之大猷,非私情之可徇,故箕、微获用,管、蔡为戮。谥者,臣议其君,子议其父,而曰灵、曰厉者,不敢以私而乱大猷也。则其馀安可失衷哉?
臣窃见节愍太子与李多祚等,拥北军禁旅,上犯宸居,破扉斩关,突禁而入,兵指黄屋,骑腾紫微。孝和皇帝移御元武门以避其锐,亲降德音,谕以顺逆,而太子据鞍自若,督众不停。俄而其党悔非,转逆为顺,或回兵讨贼,或投状自拘。多祚等伏诛,太子方自逃窜。向使同恶相济,天道无征,贼徒阙倒戈之人,侍臣亏陛戟之卫。其为祸也,胡可忍言?于时臣任将作少匠赐通事舍人内供奉。其明日,孝和皇帝引见供奉官等,雨泪交集,谓曰:“几不与卿等相见。”其为危惧,不亦甚乎?臣每思之,不胜愤毒。今圣朝雪罪礼葬,谥为节愍,以臣愚识,窃所惑焉。
夫臣子之礼,严敬斯极,故过位必趋,蹙路马刍有诛。昔汉成之为太子也,行不敢绝驰道。当周室之衰微也,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王孙满犹以其不卷甲束兵,讥其无礼,知其必败。由是言之,则太子称兵宫内,跨马御前,悖礼已甚矣,况将更甚乎?而可褒谥,此臣所未喻也。
以其斩武三思父子而嘉之乎?然弄兵讨逆,以安君父,可也。当解甲于朝以请罪,而乃欲因自取之。是竞为逆,可褒谥乎?此又臣所未喻也。
将废韦氏而嘉之乎?然韦氏逆彰义绝,虽诛之亦可也。当此时也。韦氏未有逆彰,未为义绝。韦则母也,太子子也,岂有废母之理乎?且既非中宗之命而废之。是劫父废母,亦悖逆也,可褒谥乎?此又臣所未喻也。
夫君或不君,臣安可不臣?父或不父,子安可不子?借如君父有桀纣之行,臣子无废杀之理,况先帝功格宇宙,德被生灵,庙号中宗,谥曰孝和皇帝,而逆命之子,可褒谥乎?此又臣所未喻也。
昔献公惑骊姬之谮,将杀其太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太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君之心也。”曰:“然则盍行乎?”曰:“不可,君谓我俗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自缢。其行如是,其谥仅可为恭,今太子之行反是,可谥为节愍乎?此又臣所未喻也。
昔汉武帝末年,江充与太子有隙,恐帝晏驾后为太子所诛,会巫蛊事起,充典理其事,因此为奸,遂至太子宫掘蛊,得桐木以诬太子。时武帝避暑甘泉宫,独皇后、太子在,太子不能自明,纳其少傅石德谋,遂矫节斩充,因败逃匿,非称兵诣阙,无逆谋于父,然身死于湖,不葬无谥。到如帝时,有男子诣北阙,自称卫太子,制使公卿识视,至者莫敢发言。京兆尹隽不疑后至,叱从吏收缚之。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诸君何患于卫太子?昔蒯聩出奔,辄拒而不纳,春秋是之。卫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来自诣,此罪人也。”遂送制狱,天子闻而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经术明于大义者。”及后太子孙立为天子,是曰孝宣皇帝,太子方获礼葬,而谥曰戾。今节湣太子之行比之,岂可同年而语?其于陛下,又犹子也,而谥为节湣乎?此又臣所未喻也。
昔项羽之臣丁公,常将危汉高祖。高祖谓之曰:“二贤岂相厄哉?”丁公乃止。及高祖灭项氏,遂戮丁公以徇。曰:“使项王失天下者丁公也。”夫戮之大义,至公也,不私德之,所以诫其后之事君者。今节愍太子之为逆,复非欲保护陛下,其可褒谥乎?此又臣所未喻也。
陛下天纵圣哲,所任贤明,以臣至愚,宁可干议?然臣又惟尧舜圣君也。八凯五臣良佐也。犹广听刍尧之言者,盖为智者千虑,或有一失;愚者千虑,或有一得也。故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臣辄缘斯义,敢以陈闻,愿得与议谥者对议于御前。若臣言非也。甘受谤圣政之罪,赴鼎镬之诛,仍请申明义以示天下,使臣辈愚惑者咸蒙冰释,则无复异议矣。若所谥未当,奈何施之圣朝,垂之史册?使后代逆臣贼子,因而引譬,资以为辞,是开悖乱之门,岂示将来之法?伏望改定其谥,务合礼经。其李多祚等罪,请从宥免,不谓为雪,以顺天下之心,则尽善尽美矣。
臣闻王者制礼。是曰规模,规模之兴,实由师古师古之道,必曰正名,名之与实,固当相副。其在宗庙,礼之大者,岂可失哉?礼,祖有功而宗有德,祖宗之庙,百代不毁。故殷太甲曰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宗文王、武王,汉则文帝为太宗,武帝为代宗,其后工有称宗者,皆以方制海内,德泽可宗,列于昭穆期于不毁。称宗之义,不亦大乎?
伏惟孝敬皇帝位止东宫,未尝南面,圣道诚冠于储副,德教不被于寰瀛,立庙称宗,恐未合礼,况别起寝庙,不入昭穆?稽诸祀典,何义称宗?而庙号义宗,称之万代。以臣庸识,窃谓不可。陛下率循典礼,以阐大猷,有司所议,以致此失,或亏尽善,岂不惜哉?望更详议,务合于礼。
臣闻诸《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然则非财无以建国,国之府库,非自殖财,还资于人,赋敛而制也。人之赀产,非自然生,劳筋苦骨竭力而致也。人所以甘于征赋者,知用之不为私也。资以散人,人有何怨?若乃用之或不节,散之以非公,既尽而厚敛,则人不堪命,鲜不怨叛矣。
历观有先有天下者,未尝不以薄赋敛省徭役而兴焉,征税重人力殚而灭焉。并详诸载籍,列为龟镜。然曩以边烽骤惊,戎幕荐兴,每应机须,颇倾帑藏。臣窃计即时库物,如此尝用,略支一岁,殊恐不足。而观寺兴工,土木所料,动至巨万,更空竭之,必不支年矣。顷年天下灾损流行,乏绝稍多,申奏相继,每延圣念,总令赈恤,更加赋税,则人交不堪,衣食靡供,调敛安出?傥边烽尚警,戎虏南牧,军资粮用,将何以济乎?此臣所以深忧也。
今营观寺者,盖谓修德以禳灾也。以臣寡闻,稽诸史册,人君修德,有异于是。昔殷大戊时,桑谷生朝,七日大拱。太戊问伊陟,陟曰:“臣闻夭不胜德。”帝其修德,太戊惧,早朝宴退,务抚百姓,三年,远方重译而至者六十国。桑谷日枯,殷道中兴,此岂造寺观哉?宋景公时,荧惑守心,公召子韦而问焉。子韦曰:“其祸当君,虽然,可移于相。”公曰:“相所以与理国者也。”曰:“可移于人。”公曰:“人死,寡人将谁为君乎?”曰:“可移于岁。”公曰:“岁饥,人饿必死,为人君而杀其人,谁以我为君乎?”子韦曰:“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三赏君。今夕星必徙舍,君延二十一岁。”公曰:“子何知之?”对曰:“君有三善,故有三赏,星必三舍,舍行七星。星当一年,君延年二十一矣。”果如子韦之言。此由仁发于衷,亦非造寺观也。且修德者,谓跻万姓于仁寿,不徇私于一已。任忠直,退谄谀,省赋役也。自陛下御极,修之久矣,何灾不禳?何祥不至?而欲忽生灵之重命,崇栋宇于空祠,适足为忧,何益圣德?此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况道德之宗,兴乎元元皇帝。其经曰:“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此乃抱素守真,薄以厚物,轻税节用,清净无为之旨也。”今欲困人弊国,峻宇雕墙,思竭输饰穷壮丽以希至道,其可得乎?近古以来,修黄老术者,汉之文景,岂造寺观乎?惟寡欲清心,爱人省费,而时康俗阜,海内晏然,此得之矣,秦始皇规一身之乐,忘神器之危,锐意神仙,将图羽化,此失之矣。伏愿陛下究道家之旨,备不虞之机,缓非急之作,务实府库,以育黎,则宝祚愈隆,寰瀛永久矣。臣伏见敕停金仙玉真两观,以救农时,可谓为得矣。今仍使司市木仍旧,又大修观内,所费不停,国用将空,何以克济?支度一失,天下不安。
张泰
泰官耒阳县令,
学者人之本也,必资乎穷要道,励专心,故假农以为喻,将克已而攸箴。笔力载耕,既研精而不倦;情田以耨,将覃思而惟深。懿兹善喻,丰滋是务。当勤劳而有获,岂灭裂而不固?种德潜润,比土膏之勃兴;修业大成,方云稼之森布。切磋讨论,将究其根。孜孜而其功且倍,矻矻而其教弥尊。苟惰以自安,则耒耜之用废;习而不辍,则藨蓘之道存。蕴经笥而焕乎既庶,成行业而油然实繁。
且夫以兹训语,譬彼树艺,学者在清其本末,农者在立其根柢。庶存心而有补,期竭力而无替。顾三冬之足用,且俟经时,异四体之不勤,而能望岁。其道既敷,其志不渝。自微至著,生有于无。厥修乃来,类京坻之可积;不思则罔,同水旱之是虞。原夫匪独化人,聿兼为已。宁徒取于披阅?固可移于任使。功成久习,宋人之揠足伤;事不两全,攀迟之学诚鄙。稽其存于日省,就此月将。睹专专以开帙,媲汲汲而筑场。劳而不怠焉,奚必乎四之日?禄在其中矣,可期乎万斯箱。客有服膺糟粕,惟善是乐,恒虑失而不逮,讵怀安而自若?敢窃比于农夫,惧见逢于摇落。
苏向
珦,雍州蓝田人。第明经,调鄠尉,垂拱初拜右台监察御史,累擢户部尚书,赐爵河内郡公。授太子宾客检校詹事。以老致仕,开元三年卒,年八十一,赠兖州都督,谥曰文。
建皇极者,存乎正名;体元命者,存乎作程。彼宗周之创业,遂体制而缘情。职名六官,必先庚而著令;历分三统,因建子而为正。当是时也,元律司候,黄锺纪月。伊岁序之允初,懿阳和之始发。于是悬邦国之六典,致象魏之两阙,俾万人观而取象,罔敢逾越者也。大矣哉!示人有则,布政惟时。既当途而明矣,亦浃日而敛之。是则是效,念兹在兹,乃人君之大象,谅王国之元龟。
是知象魏之章,焕为故实;分章授事,典司非一。或以理象为理人之规,或以教象为教人之术,观之者仰而可见,从之者贞而且吉。俯黄道而高悬,与苍龙而迥出。法之不朽,虽草创于前王;体有可传,亦恢张于是日。国家以务人为本,以施命为先。拱北极之六星,庶官咸备;张南端之双阙,旧典常悬。
是知大圣君临,名臣不乏。钦承帝道,足以为法。以之安人,其国斯广。敢引此以为喻?亦因兹而取象。悬法魏阙,其教可以普施;悬法礼闱,其人可以外奖。夫然,则青云可期于影响。
辛崇敏
崇敏,高宗朝官户部员外郎。
问:《易》称议狱,《书》载恤刑,人命所系,于兹为重。然姬旦制三典之宜,萧何定九章之律,汉文除肉刑之科,孝景减笞棰之令,互相沿革,虽复不同,志在明威,终资慎罚。今既道符太古,德侔往初,化越可封,时当刑措。专欲道德齐礼,才画衣冠,反朴还淳,肌肤不惨。复恐随时之义,草艾不足惩其愆;揆事立方,赭墨无以防其伪。历代轻重舍用之规,幸为陈之,何者便俗?
对:某闻天播四时,资寒暑而成岁;国持二柄,慎赏罚而称权。然逖听上皇,异冠韠而知禁;洎乎后叶,乃黥刖以惩非。故议狱缓刑,著乎易象;钦哉惟恤,勒在《虞书》。姬旦佐周,量国政而为三典;萧何辅汉,取秦法而定九章。逮文景仁明,几称刑措,减笞棰之令,除肉刑之科,降及当涂,至于典午。或递相轻重,笔削异端。虽变易随时,各殊途而并驾;禁邪助礼,用一揆而同归。
我皇叡哲钦明,丕承宝祚,道高连陛,绩迈羲轩。元德潜通,神功侔于造化;损已利物,惠泽洽于含灵。驭俗调风,布春官之大礼;明威止杀,削秋荼之繁刑。任皋陶以士师,命定国为廷尉。惟明克允,人自不偷,比屋有可封之人,道路无赭衣之伍,纳黎元于仁寿,反俗于淳和,荡荡巍巍,无德而称矣。五刑八议,金科玉条,沿革合其规模,损益得其轻重。较如画一,法无二门,用化洽于时雍,将行之而不犯,循之为美,改作非宜。谨对。
卫宏敏
宏敏,显庆元年官豫州刺史,徙吴兴,迁右清道府率。
问:昔在隋季,廒庾空虚。爰逮皇家,京坻弥望。既乘前弊,年蓄未登,自东徂西,依常运漕。今送纳之所,物贱本州,欲赍直买输,利益兼倍。
对:什一而税,布政之通规;九稔为储,经国之成务。仓廪实而知礼,夷吾之论有征;金汤守而惟粟,墨翟之言无守。昔隋季凋残,廒庾并竭。洎皇明缵箓,黎献咸熙。并孝弟力田,信可封于比屋;家给人足,实委馀而栖亩。于是上直常平,将备水旱;下敛薄赋,以蓄京坻。故远近诸州,随方输转,陆辇车而接轸,川漕引而连樯。但六合时雍,菽粟流而衍;五钱标价,水火埒其饶。若政利从机,惠美无费,以送纳之所,物贱本州,欲令赍直买输,不劳而益。如愚管见,窃未为宜。何者?任土税田,定差于不刊之籍;配租纳税,设条于惟行之令。岂可取越公途,苟从私益,革送纳之通式,开买输之权利者欤?谨对。
顾升
升,显庆时人。
呜乎琴兮,鼓者人亡,则留为虚器;友之乐尽,将顾而生悲。庄氏字清卿,明姿燿玉,慧性旋珠,垂髫而贞度山安,待笄而丽辞泉涌。蚕桑之暇,癖嗜丝桐。家有美材,命工精斵,音律既协,性命相依。年廿四归予,琴即为媵。春花芬而奏薰风,秋月皎而操流水。寝食与并,好合弥征。才及十年,遽罹娩难,春秋卅有四。惜哉!一息靡凭,岂谓九原可作?七弦无恙,谁禁五内并伤?乃以服御之具,闭置高阁,瘗琴于山岭,殉所自也。唯埋轸弛弦,希声于太古;濡翰勒石,饮恨以千秋。铭曰:
生不逢辰兮,人物弃捐。音徽不远兮,南山之巅。铭幽表淑兮,有待他年。 顾升撰书。〈古志石华卷五。〉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经文不录。〉显庆二年八月一日庄宁为夫资书︰
检遗箧,感深意。福无灵,人先弃。勒贞珉,还资施,升载记。〈古志石华卷五。〉
贺遂亮
遂亮,显庆中官侍御史,出为陵州刺史。
原夫皇王所以朝万国,制百灵,清海外而举天维,宅寰中而恢地络,莫不扬七德以驭遐荒,耀五兵而肃边徼。虽质文异轨,步骤殊途,揖让之与干戈,受终之与革命,皆载劳神武,未戢佳兵。是知凶水挻妖,九婴遂戮;沿庭构逆,三苗已诛。若乃式鉴千龄,缅惟万古,当涂代汉,典午承曹。至于任重凿门,礼崇推毂,马伏波则铸铜交阯,窦车骑则勒石燕然,竟不能覆鳀海之奔鲸,绝狼山之封豕。况邱树磨灭,声尘寂寥?圆鼎不传,方书莫纪?蠢兹卉服,窃命岛洲;襟带九夷,悬隔万里。恃斯险厄,敢乱天常?东伐亲邻,近违明诏,北连逆竖,远应枭声。况外弃直臣,内信祅妇?刑罚所及,唯在忠良;宠任所加,必先谄幸。摽梅结怨,杼轴衔悲。我皇体二居尊,通三表极,珠衡毓庆,日角腾辉。辑五瑞而朝百神,妙万物而乘六辩。正在柱于西北,回地纽于东南。若夫席龙图,褒凤纪,悬金镜,齐玉烛,拔穷鳞于涸辙,拯危卵于倾巢。哀此遗甿,愤斯凶丑,未亲吊伐,先命元戎。使持节神邱嵎夷马韩熊津〈阙一字〉一十四道大总管左武卫大将军上柱国邢国公苏定方,叠远构于曾城,派长澜于委水,叶英图于武帐,标秀气于文昌,架李霍而不追,俯彭韩而高视。赵云一身之胆,勇冠三军;关羽万人之敌,声雄百代。捐躯殉国之志,冒流镝而逾坚;轻生重义之〈阙四字〉而难〈阙一字〉心悬水镜,鬼神无以蔽其形;质过松筠,风霜不能改其色。至于〈阙三字〉抚边夷,慎四知,去三惑,顾冰泉以表洁,〈阙一字〉霜柏以凝贞。不言而合诗书,不行而〈阙三字〉将白云而共爽,与青松而竞〈阙一字〉远〈阙三字〉咸有惭德,副大总管冠军大将军〈阙三字〉卫将军上柱国下博公刘伯英,上〈阙八字〉廊庙之材〈阙一字〉将相之器,言为物范,行成士则,词温布帛,气馥芝兰,绩著旗常,调谐律吕。重平生〈阙三字〉轻尺璧于寸阴。破鬼之勋,常〈阙一字〉不足平〈阙一字〉之策〈阙一字〉未涉言,副大总管使持节陇州诸军事陇州刺史上柱国安夷公〈阙六字〉举雄图〈阙一字〉六艺通三略〈阙八字〉能令魏军止渴无劳〈阙八字〉副大总管左领军将军金〈阙四字〉温雅器识沈毅,无小人之细行,有君子之高风。武既止戈,文亦柔远。行军长史中书舍人〈阙二字〉仪云翘吐秀,日镜扬辉,风偃搢绅,道光雅俗,鉴清许郭,望重荀裴。辩箭腾〈阙三字〉九流于学海,词〈阙一字〉发颖掩七泽于文〈阙二字〉太傅之深谋,未堪捧辔;杜镇南之远略,犹可扶轮。〈阙二字〉凤池或清鲸壑。邢国公运秘鉴,总骁雄,阴羽开偃月之图,阳文含晓星之气。龙韬豹钤,必表于情源;元女黄公,咸会于神用。况乎稽天蚁聚,〈阙一字〉地蜂飞,类短狐之含沙,似长蛇之吐雾,连营则豺狼满道,结阵则枭獍弥山。以此凶徒,守斯穷险,不知悬缕将绝,坠之以千钧;累碁先危,压之以九鼎。于时秋草衰而寒山净,凉飙举而杀气严。逸足与流电争飞,叠鼓共奔雷竞震。命丰隆而后殿,控列缺以前驱。沴气祅氛,扫之以戈戟;崇墉峻堞,碎之以冲〈阙一字〉监。〈阙一字〉军总管右屯卫郎将上柱国祝〈阙二字〉右一军总管使持节淄州刺史上柱国〈阙一字〉元嗣,地处关河,材包文武,挟山西之壮气,乘冀北之浮云;呼吸则江海停波,啸咤则风雷绝响。嵎夷道副总管右武卫中郎将上柱国曹继叔,久预经纶,备尝艰险,异廉颇之强饭,同充国之老臣。行军长史岐州司马杜爽,质耀璿峯,芳流桂畹。追风𥬞电,骋逸辔于西海;排云击水,搏劲翮于南溟。骥足既申,凤池可夺。右一军总管宣威将军行左骁卫郎将上柱国刘仁愿,资孝为忠,自家刑国,早闻周孔之教,晚习孙吴之书,既负英勇之材,仍兼文吏之〈阙一字〉。邢国公奉缘圣旨,委以班条〈阙二字〉金如粟而不窥,马如羊而不顾。右武卫中郎将金良图,左一军总管使持节沂州刺史上柱国马〈阙六字〉之〈阙七字〉之〈阙七字〉郡〈阙一字〉良邢国公〈阙一字〉奉神〈阙二字〉专节度或发扬蹈厉,或后劲前锋,出天入地之奇。千变万化〈阙四字〉之〈阙一字〉电发风行,〈阙四字〉英声载路。邢国公〈阙五字〉甚投醪,逆命者则肃之以秋霜,归顺者则润之以春露。一举而平九〈阙三字〉而扫三韩,〈阙二字〉元之〈阙二字〉则千城仰德,发〈阙二字〉之飞箭,则万里衔恩。〈阙六字〉及太子隆〈阙二字〉王馀孝一十三人,并大首领大佐〈阙七字〉成以下七百馀人,既入重闱,并就擒获。〈阙四字〉载以牛车,〈阙〉荐司勋,式献清庙,仍变斯犷俗,令沐宏猷,露冕褰〈阙一字〉先〈阙三字〉烹鲜制锦,必选贤良,庶使剖符绩迈于龚黄,〈阙三字〉高于卓鲁,凡置五都督,卅七州三百五十县,户廿四万,口六百廿万。各齐编户,咸变夷风。大书〈阙一字〉观〈阙三字〉所以旌其善,勒辞鼎铭,景钟所以表其功。〈阙一字〉州长史判兵曹贺遂亮,滥以庸材,谬司文翰,学〈阙三字〉气〈阙一字〉风云,职号将军,愿与廉颇之列;官称博士,犹〈阙一字〉贾〈阙一字〉之衡。不以衰容,犹〈阙四字〉戈〈阙十字〉九〈阙十二字〉乃〈阙十八字〉桑田同天〈阙一字〉永久〈阙三字〉岛与日月长悬。其铭曰:
悠悠遂古,〈阙九字〉化权舆〈阙五字〉饮〈阙一字〉居以□以〈阙一字〉或畋或渔,〈阙九字〉及〈阙二字〉代非一主,揖让唐虞,革命汤武,〈阙五字〉均九土,屡扰干戈,式〈阙三字〉未〈阙一字〉西〈阙六字〉我圣皇,德叶穹苍,〈阙二字〉千古,〈阙六字〉远徼。遐哉大荒,咸受正朔,〈阙三字〉疆〈阙六字〉三光,叛族障国,凭凌水乡,天降飞将,豹〈阙一字〉龙骧,弓弯月影,剑动星芒,貔貅百万,电举风扬,〈阙七字〉桑冰销夏日,叶碎秋霜。赳赳武夫,明明号令,〈阙二字〉庙〈阙二字〉齐军政,风严草衰,日〈阙二字〉净霜戈〈阙十三字〉劲巨〈阙一字〉授首,逋诛请命,〈阙四字〉边隅〈阙二字〉嘉树不翦,〈阙二十字〉刊〈阙三字〉用纪殊功,拒〈阙三字〉永固回地轴以无〈阙一字〉
淳于敬一
敬一,永徽时人。
大像主王师德、成伏德、夏侯雅、沈端、沈士公、贾达、张则、刘客僧、许士政、封遐、张苟子、徐甑、朱怀、成难陁、刘伦、刘君〈阙一字〉贾奴奴、程彻、张彻、张桂、张表、毛天生、张端、王爱:窃闻无上慈尊,随缘演教,广开方便,汲引群迷,故知极彼浮泡,救斯沈溺。若不示迹现容,凡生何以归仰?爰暨梦灵西照,象法东流,或斫玉摸形,或刻檀为质。今有洛阳乡望父老等卅人,并修因往劫,生在太平,思念大圣,无由得睹,遂谨于此堪,敬造尊仪,因山之固,镌莹真容,借此庄严,同希浮境。庶使城空芥尽,福智常流,劫石衣销,法轮常转。不因刻勒,何以纪功?冀盛德长存,芳徽永著。其上资皇家,下沾灵识。词曰:
〈阙一字〉理幽元,真趣无形。相有分别,事〈阙一字〉化城。乡中高士,邑里达人,心乐三宝,情捐六尘。优游智岸,苁蓉法津。爱〈阙一字〉斯锢,〈阙二字〉方新。
沈成福
成福,永徽时人。
州城俯临江水。先是江皋硗确,崎岖不平,展拓无地,置州筑城,东西南北,纵横才百馀步。城内惟有仓库刺史宅曹司官宇,自司马以下及百姓,并沿江居住,城内更无营立之所。每至夏中,江水泛涨浸没,年别修理,夫役极多,补整之间,实大劳敝,欲求移转,更无去处。今岁夏水又湮,江岸崩颓,道路断绝。附郭雉山县,置在州东,更甚卑下,曾经大水漂失盖藏,屋被浸没。一州管三万馀户,置州西界,州西惟有四乡。其桐庐等县,并在州东。水陆两途,二三百里,江山险阻,已极艰虞。加之夏雨暴至,进退不能。前有待死桐庐县令先后三人,皆为赴任上州,并遭没溺,言之可痛,闻者伤心。是以建德等三县在州东者,官人、百姓并请移州就建德,道里稍平,输纳租庸,沿江甚易,空船归棹,迟亦无妨。其建德地形高爽,当三江之口,五县之中,近岁以来,不曾遭水。若许移州治,并移雉山县入州,旧城亦得牢固,既益公私,不敢隐蔽。
豆卢柬
暕,龙朔朝官司宰寺丞。
究以释门垂范,义在冲虚;道家立言,理归损挹。岂自矜尚,然后为高?(事如秘阅局议中弹。)若乃君臣父子之仪,尊卑贵贱之序,与夫儒教,分路同趋。但缁服黄冠,未通正法,真言净戒,莫能坚受,惟凭衣钵,以自尊崇(弹曰:经称袈裟者,诸佛幢相又言同于佛塔。钵盂应法之器,自古诸佛皆用此器。故《十轮经》云:“象王见猎师著袈裟敬,故自拔其牙与此猎师。”又《四分律》云:“大律娑伽,陁伏毒龙置于钵中。”是知应器法衣,其功不小。法服之贵,何事深疑?且负版冕衣仲尼犹敬,矧兹器服而不尊乎)。谦㧑之道既亏,熏修之行弥失。然则尊严之极,本属君亲,资敬所归,道俗何别?上动皇鉴,下择刍词,改而更张,请遵拜议。谨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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