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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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 经部二十四
○礼类存目二
旧本题“宋谢枋得撰”。枋得字君直,号叠山,信州弋阳人。宝祐四年进士。宋末为江东制置使。临安破后,即弋阳起义兵。兵溃后遁迹浦城,元福建行省魏天佑迫胁送燕京,遂绝食而卒。事迹具《宋史•忠义传》。是编莫知所自来。明万历丙辰,乌程闵齐伋始以朱墨版刻之。齐伋《序》称得谢高泉所校旧本,亦不言谢本出谁氏。书中圈点甚密,而评则但标章法、句法等字,似孙矿等评书之法,不类宋人体例。疑因枋得有《文章轨范》,依托为之。又题“杨升庵附注”,而与慎《檀弓丛训》复不相同。据齐伋《序》,称汇《注》、《疏》、《集注》、《集说》诸书,去其繁而存其要,以著于简端。则齐伋之所加,非慎原注也。盖明季刊本,名实舛互,往往如斯矣。
旧本题“元吴澄撰”。其书以七十二候分属于二十四气,各训释其所以然。考《礼记•月令》,本无七十二候之说。《逸周书•时训解》乃以五日为一候。澄作《礼记纂言》亦引《唐月令》,分著五日一候之义,然不闻更有此书。其说以《经》文所记多指北方,非南方之所习见,乃博考《说文》、《埤雅》诸书,兼访之于农牧,著为此编。然考证名物,罕所发明。又既以蝼蝈为土狗,又载鼯鼠五技之说,自相矛盾。既以虹为日映雨气,又引虹首如驴之说,兼采杂书,亦乖解经之法。疑好事者为之,托名于澄也。
明杨慎撰。慎字用修,号升庵,新都人。正德辛未进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以谏大礼,谪戍滇中。事迹具《明史》本传。此本前有慎《自序》,后有永昌张含《跋》。盖慎在滇中,采郑、孔、贺、陆、黄、吴诸家注义,以补陈澔《集传》所未备。然如胡寅以檀弓为曾子门人,与子思同纂修《论语》。魏了翁又断为子游门人。此书既单行,何得于著书之人略而不叙,但引孔《疏》数言,无所订正。又言思为子游之子,《注》复遗之。至大夫遣车五乘,与《周官•典命》之文不合者,亦未置一语。盖边地无书,姑以点勘遣日,原不足以言诂经也。
明宗周撰。周字维翰,兴化人。嘉靖辛卯举人,官至马湖府知府。是编于先王之制、先圣之言多以意断制,悬定是非。其义皆不考于古,其体亦近于语录,颇不雅驯。
明王觉撰。觉,江阴人。《江南通志》作武进人。嘉靖辛丑进士。书末有南京礼部郎中巴郡刘起宗《跋》,称沟东王子。沟东盖其别号也。是书大抵据陈澔《集说》,专标字音,因书而及其义,因声而及其形。其所引诸书,删节详略,初无体例,亦间有不著出典者。虽于订正俗读,不为无功,要亦乡塾课蒙之本而已。
明戴冠撰。冠字章甫,长洲人。以选贡授绍兴府训导。是书所论,凡《曲礼》六条,《檀弓》九条、《王制》三条、《曾子问》二条、《文王世子》一条、《礼器》一条、《郊特牲》一条、《内则》五条、《玉藻》二条、《大传》一条、《少仪》一条、《丧大记》二条、《祭义》一条、《表记》一条、《缁衣》一条,盖未竟之书也。嘉靖丁未,陆粲刊冠所作《濯缨亭笔记》,附载于末。然笔记为杂说,而此书究为经解。今仍析为二,各著录焉。
明徐师曾撰。师曾有《今文周易演义》,已著录。是书以陈澔《集说》为未得《经》义,故别采先儒旧说以为此注。于郑、贾《注》、《疏》间能体会,然訾斥《经》文者不一而足。如《曾子问》云:“如将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齐衰、大功、小功之丧,则因丧服而冠,除丧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赐诸侯大夫冕弁服于太庙,归设奠,服赐服,于斯乎有冠醮,无冠醴。”师曾谓齐衰、大小功待除而冠,未为迟,何必因丧而冠?冠礼三加而醮,冠毕而醴,若诸侯大夫服赐服,不云三加,安得有醮而无醴?遂指二句为误,当云“有冠醴,无冠醮”。盖师曾以《仪礼•士冠礼》之三醮一醴并为周人一代之制,故谓三醮之时各有醮,冠毕而又醴。今《经》文既无三加,则第当有醴,不当有醮。不知周制三加之时并无三醮,待冠毕而始一醴耳。其三加、三醮乃殷礼,故《经》文次在冠毕而醴之后,先本朝而后前代也。《士冠礼》郑《注》、贾《疏》甚明。此《经》因遭丧杀礼,故改冠后之一醴为一醮,自用周制。师曾不考《注》、《疏》,误执殷礼,故有是说。盖于三《礼》经义未能融合。仅随文而生义,宜其说之多误也。
明黄乾行撰。乾行字玉岩,福宁人。嘉靖癸未进士,官至重庆府知府。是书首有嘉靖乙卯锺一元《序》,言乾行以是经掇科第,拜京秩,膺命相礼衡藩,乃以公之士类。今观其书,割裂《周礼》、《仪礼》,散缀于《礼记》之中,不复别识。与朱子《经传通解》之例,已大相剌谬。又以小学故实窜入《经》文,混合为一,尤为庞杂。其注或一节附论一篇,或十馀节附论一篇,多牵引道学语录,义皆肤廓。
明徐养相撰。养相,睢阳卫籍,凤阳人。嘉靖丙辰进士。其书盖为科举而设,不载《经》文,惟以某章某节标目,循文训释,不出陈澔之绪论。
旧本题“戈九畴撰,闻人德行增补”。蔡必大《序》又称:“古睦守戈公以闻人先生旧所传《要旨》版行,先生独弗是,曰是吾土苴也。因取旧稿改窜补缀,以备一家之言。”据此,则是书始终出德行手,九畴特刊行之耳,与标题殊相矛盾。又朱彝尊《经义考》载闻人德行《礼记要旨补》十六卷,又载戈九畴《礼记要旨》十六卷。戈氏书既载其后,不应闻人氏书先云补,尤为舛互。此本仅有十卷,而兼题二人之名。其书乃乡塾讲章,每节下缀以破题,最为猥陋。殆书贾以二家之言合并窜乱,以成此本欤?明季坊本,其不足信类如此,不足深诘也。九畴字雨泉,锦衣卫人。嘉靖己未进士。据蔡必大《序》,其官为严州府知府。德行字越望,馀姚人。嘉靖戊戌进士。据吕本《序》,其官乃由翰林外谪。其详则均不可考矣。
明马时敏撰。时敏字晋卿,陈留人。隆庆中贡生。是编不载《经》文,但如坊刻时文题目之式,标某章某节,而敷衍其语气。其名“中说”者,谓折众说而得其中也。然大旨株守陈澔《集说》,未见其折中者安在。
明汤三才撰。三才字中立,丹阳人。朱彝尊《经义考》叙其书于王翼明、赵宧光之前,盖隆庆、万历间人也。前有其子道衡《序》。其书与先儒传注多所抵牾,如解“纯素”谓纯字不当读准;解“负剑辟咡”谓负剑为长者背负童子:皆不可为训。惟于名物度数偶有考证,间或可备一解耳。
明姚舜牧撰。舜牧有《易经疑问》,已著录。是书依文训义,多作语录之体。间有新说,则多与《经》义违背。如《曲礼》:“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纯素。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郑氏《注》:“纯,缘也。”《玉藻》曰:“缟冠玄武,子姓之冠也。缟冠素纰,既祥之冠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纯以青。孤子,衣纯以素。”训最明晰。舜牧乃云《论语》“麻冕礼也,今也纯俭”。此纯字亦将作饰缘解乎?是并字义未及详考,而漫与郑、孔为难也。
明陈与郊撰。与郊字子野,海宁人。万历甲戌进士,官至太常寺少卿。是书惟解《檀弓》上、下二篇。于郑《注》全录,于孔《疏》则删繁存简,谓之《疏略》。其陈澔诸家之说,则分行附书,各略以已意为论断。所论如《檀弓》名篇取首二字,不从《正义》非门徒而达礼之说;孔子少孤一条,释其慎也即如字,谓必诚必信曰慎,不从郑氏改慎为引之训:皆有可取。然于丧礼异同,反无是正,未免举小而遗大耳。
明林兆珂撰。兆珂有《诗经多识编》,已著录。是书集郑《注》及诸家之说而断以己意。如二三子群居则绖,辨郑《注》以为朋友之非;速贫速朽取方希古之言,以为传者之缪:皆为有见。惟《经》文加以评点,非先儒训诂之法。如王廷相论立后笄榛,与王应麟考证苍梧之类,皆事关《经》义,而转与论文剩语列在上方,亦非体例也。
明郝敬撰。敬有《周易正解》,已著录。言《礼记》者当以郑《注》为宗。虽朱子掊击汉儒,不遗馀力,而亦不能不取其《礼注》。盖他经可推求文句,据理而谈。三《礼》则非有授受渊源,不能臆揣也。敬作此注,于郑义多所驳难,然得者仅十一二,失者乃十之八九。如谓“未仕者不税人”,税当为襚。“国君七个,遣车七乘”,个字同介。《月令》“冬祀行”是祀井,非祀道涂之行,若祀道涂,则祀土矣。又谓“乡人禓”是袒裼相逐,不读为阳,郑训为强鬼,非也。又谓“动乎四体”为人之四体,非龟也。凡此之类,有前人已言者,亦有自立义者,固足以匡郑氏之误。至于《曲礼》“葱处末”,郑训为熟葱,本自不误。盖上文有脍炙、有醯酱。脍为细切之肉,腥细者为脍,炙为炮肉,皆二物也。葱分生熟,亦承上二物而来。而敬引“井渫不食”,谓即渫字,通为屑,盖葱屑也。考之《尔雅》、《说文》、《玉篇》、《广韵》诸书,古无训为屑者也。又谓盏酒涚于清,汁献涚于盏酒,犹明清于旧泽之酒,本以茅泲醴盛于盏,和之以水,加郁金汁以献,如今人以水和饮陈酒之类。旧泽谓旧酒𬪩厚如膏泽。郑援《周礼》,谓明酌为事酒,盏酒为盎齐,清为清酒,汁献作汁沙,旧泽当作旧醳,皆误。今详推郑义,皆援据精详,无可驳诘。敬乃以意更易,徒形臆断。又谓袭上有衣,不宜又加以裼,多衣则累,古义不明。不知锦在裘上,上有䌹衣,经典分明,何可居今而议古?又谓孚尹,孚为信,尹为割,郑作浮筠者非。不知玉之浮光旁达,犹诚信之及人,若第训孚为信,则下文固有信字在,岂非重文累句乎?大抵郑氏之学,其间附会谶文以及牵合古义者,诚不能无所出入,而大致则贯穿群籍,所得为多。魏王肃之学百倍于敬,竭一生之力与郑氏为难,至于伪造《家语》以助申己说。然日久论定,迄不能夺康成之席也。敬乃恃其聪明,不量力而与之角,其动辄自败,固亦宜矣。
明童维岩撰。维岩字叔嶷,钱塘人。其书但标举题目,诠发作法。盖乡塾课本,专为制义而设者。
明姚应仁撰。应仁字安之,徽州人。是编取《檀弓》上、下二篇,删节陈氏《集说》,益以诸家评注,而参以已意,亦往往失之臆断。如“何居”之居,谓不应音姬,当作何处讲,则并不知古义。又“君子有终身之忧,故忌日不乐”,盖以丧期有限,而思慕无穷,故于此日戒之终身。而应仁谓一日不足以概终身,唯曾子不忍食羊枣,谓之日日忌,尤曲说矣。
明杨梧撰。梧字凤阁,一字峄珍,泾阳人。万历壬子举人,官青州府同知。是书不载《经》文,但如时文题目之式,标其首句,而下注曰几节。大旨以陈澔《礼记集说》、胡广《礼记大全》为蓝本,不甚研求古义。如郑《注》释“曾子吊于负夏”一条,谓“填池”当作“奠彻”。胡氏诠谓池以竹为之,衣以青布,所谓池视重霤者。填者县也,鱼以贯之,谓将行也。与郑大异。而此书但云填池当作奠彻,不言本自康成,亦不复考订同异。又如“孺子《享黄》”一条,论设拨之制,谓设拨是设置拨榆沈之人。盖以榆性坚忍,所谓“不剥不木,十年成谷”者,性沈难转,故设拨以拨輴。其说本诸陆佃,与郑《注》读拨为拂者迥殊,亦不题出陆名及参校郑义。凡此之类,不可胜数。盖钞撮讲章,非一一采自本书,故不能元元本本,折众说之得失也。
明汤道衡撰。道衡字平子,丹阳人。万历丙辰进士,官至佥都御史,巡抚甘肃。其父三才,尝作《礼记新义》三十卷,已著于录。此本乃道衡居忧之时,自采陈澔《集说》、徐师曾《集注》,掇其所长,裒为一编,而以己所偶得,附载书之下方,故名《纂注》。与《新义》截然二书。卷首标题,亦不名《新义》。而李维桢、胡士容二《序》皆称曰《礼记纂注新义》,竟合两书而一之,殊为舛误。朱彝尊作《经义考》,但载三才书,而不及此书。殆亦误以为一也。独是刊书之时,道衡尚在,不应不一视维桢、士容之《序》,遽授之梓。此则理所不可解耳。
明陈鸿恩撰。鸿恩,黄冈人。万历中举人。此书成于崇祯癸未,乃乡塾课蒙之本。
明徐昭庆撰。昭庆有《考工记通》,已著录。此编亦取便于初学,体例与所解《考工记》同。其释“曾子易箦”一章,谓寝簟无定制,不过大夫华而士朴。案古制流传,虽不可悉考,然以席之重数与夫粉纯、黼纯之异及车旗衣服之别推之,则大夫、士之簟亦必有辨。既明曰大夫之簟,则簟为大夫之制明矣,不必好立异说也。
明朱泰贞撰。泰贞字道子,海盐人。万历丙辰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汉儒说《礼》,考《礼》之制。宋儒说《礼》,明《礼》之义,而亦未敢尽略其制。盖名物度数,不可以空谈测也。泰贞此书,乃弃置一切,惟事推求语气。某字应某字,某句承某句,如场屋之讲试题,非说经之道也。
明许兆金撰。兆金字丙仲,馀姚人。天启中贡生,官弋阳县知县。是书乃坊刻讲章,于名物制度绝无考证。其注《王制》有曰:“三命玄,再命𫄨。”考《周礼》孤四命𫄨冕,非再命也。如此者比比而是,亦太疏舛矣。
明杨鼎熙撰。鼎熙字缉庵,京山人。崇祯庚午举人。是书专为举业而作,径以时文之法诂经。又删去《曾子问》、《明堂位》、《丧服小记》、《丧大记》、《奔丧》、《问丧》、《间传》、《三年问》、《丧服四制》九篇。宋人《礼部韵略》,凡字出丧礼者不载,已为纰谬,然未敢删《经》也。至明代而丧礼不命题,士子亦遂弃而不读。如鼎熙辈者,汨于俗学,乃并《经》文去之。时文盛而经义荒,此亦一验矣。宋人亦以《檀弓》为丧礼,故“何居”之“居”,《韵略》不载,杨伯嵒《九经韵补》欲增之。此篇独有《檀弓》,盖以坊选古文多录之,以为有资于八比,故不敢去也。
明朱朝瑛撰。朝瑛有《周易略记》,已著录。是书以一篇为一卷,每段之下附以注,无注亦存《经》文。其研究典物,有裨于实义者仅十之一,馀皆诠释文句而已。至于三年一禘、五年一祫之说,谓不可信,考证尤疏。惟前有《三礼总论》,言异同之故,乃颇有可采。
明牛斗星撰。斗星字杓司,杭州人。是编每章皆摘录陈澔《集说》,而以评语载于上阑,如唐韩愈、宋谢枋得、元吴澄、明杨慎、茅坤诸家悉采入之,而谢氏之说独多。
国朝邱元复撰。元复字汉标,号嵋庵,诸城人。是书不列《经》文,但如时文之式,标某章某节题目,随文衍义,以陈氏《集说》为主。盖经生揣摩弋获之本也。前有李焕章《序》。焕章以淹通名,未必肯序此书,或托名欤?
国朝张沐撰。沐有《周易疏略》,已著录。沐于《易》、《诗》、《书》、《春秋》皆有完书。此《经》则但有《礼运》、《礼器》、《乐记》、《学记》四篇。其馀乃武进王渭、登封冯五典、上蔡李范世及其从子煓所分注,而沐总其成。书内又有张燧、张烒所注者,《内则》一篇,则又全用陈澔注。庞杂凑泊,无复体例。《自序》谓他经皆疏略,《五经》阙一不可。又谓“耄矣倦于勤,不得已,会同志而属之以分注”云云。夫诂经本著所心得,何必务取足数乎?
国朝徐世沐撰。世沐有《周易惜阴录》,已著录。是书合《曲礼》、《檀弓》、《杂记》各为一篇,删古本上下之目。《大学》、《中庸》二篇则仍从古本,全录以成完书。每篇之首各注其大意,每篇之末各评其得失。所注多袭陈澔之文,而简略弥甚。如《月令》:“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世沐释元日曰上辛,释元辰曰郊后吉日。今考《正义》:“甲乙丙丁等谓之日,郊用上辛,故云元日。子丑寅卯等谓之辰,耕用亥日,故云元辰。”蔡邕《独断》曰:“青帝以未腊卯祖,赤帝以戌腊午祖,白帝以丑腊酉祖,黑帝以辰腊子祖,黄帝以辰腊未祖。”是皆祭之用元辰,与用元日异者也。今世沐知元日为上辛,而不知元辰之为亥日,但云郊后吉日,是并未考《正义》也。又《月令》:“令百工审五库之量。”世沐云:“库门设此五库。”今考《玉海》引《三礼义宗》曰:“因其近库,即以为名,非即于库门设此五库也。”《周书•作雒篇》“应门库台元阃”,盖谓库门亦为台门之制。《公羊传注》:“礼,天子诸侯台门外阙两观,诸侯内阙一观。”此两观、一观之地,岂遂以为可设五库乎?又《玉藻》曰:“日中而馂,奏而食。”世沐云:“疑朝食无乐,至日中馂馀乃用乐劝饫。”今考《膳夫》曰:“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皆有俎,以乐侑食。卒食,以乐彻于造。”此非谓馂馀之食也,而侑食皆有乐,故《玉藻》孔《疏》曰:“言馂馀之时,奏乐而食。”馂尚奏乐,即朝食奏乐可知。此义甚显,而世沐疑其无乐,疏矣。观其《自序》,世沐手录此稿时,年七十四矣,可谓耄而好学,而其书如是。盖讲学家之谈经,类以训诂为末务也。
国朝万斯大撰。斯大有《仪礼商》,已著录。是书与所为《学礼质疑》相表里,皆欲独出新义,而多不能自通。如谓《士丧礼》所云乘车、道车、稿车即是遣车,则士亦有遣车,郑《注》谓士无遣车误。又谓牲体不载于遣车。今考《杂记》:“遣车,疏布輤,四面有章。”《注》:“輤其盖也。四面皆有章蔽,以阴翳牢肉。”而《既夕》记荐乘车,鹿浅幦、干笮、革靾,载旟,缨辔、贝勒,县于衡。但称鹿幦,则仅覆式之章,而无四面之章可知。又凡丧车之有輤者,《经》文必特著之。《杂记》曰:“其輤有裧,缁布裳帷。”又曰:“大夫以布为輤。”又曰:“士輤蒲席以为裳帷。”其于遣车,亦特著曰布輤。《士丧礼》经文于乘车详及幦、笮、靾、旃、及缨辔、贝勒之细,而不著輤及四面之章,则异于遣车明矣。又《士丧礼》:“乘车载皮弁,道车载朝服,稿车载蓑笠。”而《杂记》曰:“遣车疏布輤,四面有章,置于四隅,载粻。”盖载牲兼载粻也,与载皮弁、朝服、蓑笠不同。乃斯大谓遣车载粻而不载牲,乌知载皮弁、朝服之车又岂容兼载粻乎?又郑注“置于四隅”,谓以此遣车置于椁之四隅。故《周礼•巾车》云:“大丧饰遣车。”郑亦云:“使人以次举之,以如墓。”盖遣车小,故可以人举之,置诸椁中。即斯大亦信其说。若《士丧礼》之乘车、道车、稿车,贾《疏》云:“此三车皆当有马,故有缨、辔、勒。”则非人力之所能举而椁之所能容也,与遣车安得合而为一?《檀弓》曰:“诸侯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是遣车载牲之明证。乃斯大谓个与介通,七乘、五乘乃视七介、五介之数。今考《杂记》曰:“遣车视牢具。”《注》:“言车多少各如所包遣奠牲体之数也。遣奠,天子太牢包九个,诸侯亦太牢包七个,大夫亦太牢包五个,士少牢包三个。大夫以上,乃有遣车。”据此,则《杂记》所云“牢具”,即《檀弓》所云七个、五个。惟遣车载牢具,故其数视牢具。其牢具有七个、五个,故《檀弓》有七乘、五乘。斯大乃谓遣车不载牲,于《檀弓》、《杂记》显相剌谬。《特牲礼》曰:“佐食盛肵俎,俎释三个。”郑《注》:“个犹枚也。”《有司彻》曰:“乃摭于鱼腊俎,俎释三个。”《士虞礼》曰:“举鱼腊俎,俎释三个。”《少仪曰》:“太牢则以牛左肩臂臑九个。”是个为牲体,诸经凿凿。斯大于《檀弓》乃废个之正文而从介之借读,影响甚矣。斯大又谓《杂记》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大夫以上间月卒哭。若亦间日虞,则终虞与卒哭相去日远,于《檀弓》所言“必于是日也接”不合。大夫以上,初虞皆是葬日,自后或间五日,或七日,或九日。今考《檀弓》曰:“其变而之吉祭也,比至于祔,必于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未有所归。”《注》曰:“有所用接之处,礼所谓他用刚日也。”贾疏《丧服小记》:“赴葬者,赴虞三月而后卒哭。彼据士礼而言,速葬速虞而后,卒哭之前,其日尚赊,不可无祭,谓之为变。大夫以上依时葬,及虞者后卒哭,虽远,其间不复祭。”据此,则大夫以上虞与卒哭异月,本是常礼,为赴葬、赴虞者设,并不为大夫以上虞、卒哭异月设也。然则虞、卒哭不相接,于大夫以上何嫌哉?《檀弓》曰:“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故再虞、次虞,止间日一举。若间五日、七日、九日一举,则与弗忍离之意太远。又《丧服》章:“大功三月,受以小功衰即葛九月者。”《注》:“凡天子、诸侯、卿大夫既虞,士卒哭而受服。正言三月者,天子、诸侯无大功,主于大夫、士也。”据此,大夫于虞讫受服,《经》明云三月受服,则大夫之卒哭自在五月,而初虞自在三月明矣。斯大谓大夫以上虞必与卒哭之日相接,因延虞期以下就卒哭之月,殊属臆测。又斯大谓鲁有周庙,即頖宫也。鲁立頖宫之学,以后稷为先圣,文王为先师。后人因頖宫祀文王,故以周庙为文王之庙。今考《文王世子》:“必释奠于先圣、先师。”郑《注》:“先圣,周公若孔子。”又曰:“凡学,春官释奠于先师。”郑注《周礼》曰:“凡有道有德者,使教国子,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此先师之类也。斯大谓鲁頖宫以后稷为先圣,文王为先师,未之前闻也。又考《襄公十二年传》曰:“吴王寿梦卒,临于周庙,礼也。凡诸侯之丧,异姓临于外,同姓于宗庙,同宗于祖庙,同族于祢庙。是故鲁为诸姬临于周庙,为邢、凡、蒋、茅、胙、祭临于周公之庙。”杜《注》“宗庙,所出王之庙。”又考《檀弓》:“兄弟吾哭诸庙。”若頖宫则郑《礼器注》所谓郊之学也。为同姓哭临,不应在郊学,则周庙非頖宫明矣。《昭十八年传》:“郑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岂亦曰頖宫乎?是其尤不可通者也。其他若谓周每年时祭皆祫,《仪礼》、《觐礼》与《曲礼》天子当甯而立曰朝,本是一礼。深衣十二片,四片属于内衽,四片属于外衽。其误已于所为《仪礼商》、《学春秋随笔》、黄宗羲《深衣考》中辨之。至谓祭天之圜丘即《觐礼》之方明坛,则尤骇见闻,不足深诘已。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有《仲氏易》,已著录。是书载许𬨎以下诸人质问之辞,而各为之答。大抵掊击郑《注》、孔《疏》,独标己见。其中决不可通者,如《经》文:“婿免丧,女之父母使人请,婿弗取,而后嫁之,礼也。女之父母死,婿亦如之。”孔《疏》曰:“女之父母已葬,婿家使人请,女家不许,婿然后别取,礼也。”盖孔氏以女家不许而男别取,与男家不许而女别嫁,互文见义。奇龄则谓婿辞婚后,女家复请重理前说,而男家反故以馀哀未忘,弗敢即取,然后女家徐徐嫁之。谓仍嫁此婿,弗别嫁也。殆因何孟春《馀冬序录》深疑此记之有讹,故奇龄解以此说。然案之《经》文,全不相合。夫读古人书,当心知其立言之意,而不可拘滞于其辞。《礼记》此文,盖为届婚期而遭丧者,男或以中馈之乏主,不能待其女免丧,而先议别取。女或以摽梅之过期,不能待其婿免丧,而先议别嫁。故圣人明为之制,使必待三年免丧而后请。明未三年免丧以前,不容有异说也。使必待婿不取而后别嫁,必待女不嫁而后别取,明苟非婿不取、女不嫁,则断无别嫁、别取之理也。然则所谓婿不取、女不嫁者,乃充类至义之尽,要以必无之事,犹晋文公曰“待我二十五年而后嫁”耳。何必作是曲说哉?况《左传》载齐桓公出蔡姬,蔡人嫁之。魏犨以嬖妾属其子曰:“必嫁之。”则嫁之为别嫁,明矣。何得解为仍嫁此婿,弗别嫁也?是皆横生臆见,殊不可从。惟谓三月庙见为庙见舅姑,谓除丧不复昏为不复行昏礼数条,尚能恪守《经》文《注》义,不为谲变之说耳。
△《礼记详说》(无卷数,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冉觐祖撰。觐祖有《易经详说》,已著录。其《自序》谓明太祖时专以《注》、《疏》衡士,及成祖始用陈氏《集说》。考《元史•选举志》,仁宗皇庆中,已以《礼记注疏》取士,不始于明。觐祖考之未审也。其书于《注》、《疏》录十之五,兼采卫湜、吴澄、郝敬及诸家之说,大旨取足与陈澔《集说》相发明者。《自序》谓坊本诸讲,其标宗旨、剔字句、顺口吻、联脉络、化板为圆,亦足醒人心目,故编检而分载之,附先儒后。则其作书之旨,大略可知已。
国朝姜兆锡撰。兆锡有《周易本义述蕴》,已著录。是书大意,谓《礼记》由汉儒掇拾而成,章段繁碎,说者往往误断误连,当分章以明其义,故曰“章义。”其说谓如《曲礼》“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当通下父子、兄弟二条为章,“儗人必于其伦”当通下君大夫、士庶各条为章。又有本非一篇而牵合为篇者,如《经解》之“天子”以下,《聘义》之“问玉”之属。有简篇互错者,如《射义》篇首之“射必先燕”节,当是领起《燕义》、《乡饮酒义》之总辞。《燕义》篇首之“秋合诸射”节,当是领起《射义》之辞。逐条讨论,时有所见。至于孔氏之不丧出母及降妇人而后行礼诸条,皆征引《仪礼》以驳前人之谬,亦间有考证。较之陈澔所注,固为稍密,而大致循文推衍者多。如《檀弓》:“子张死,曾子有母之丧,齐衰而往哭之。”此自孔子没后之事,兆锡乃注曰:“岂其未闻教之初则然欤?”是未详子张少孔子四十八岁也。疏略如是,而动辄排击郑、孔,谈何容易乎?
元吴澄原本。国朝朱轼重订。澄有《易纂言》,轼有《周易传义合订》,皆已著录。是书篇目、注释,一仍原刻。惟轼有所辨定发明者,以“轼案”二字为别,附载于澄注之末,然不及十分之一二。其中间有旁涉他文者。如注《曲礼》“左青龙而右白虎”一节云:“轼按此节,一首绝好古诗。‘急缮其怒’四字,摹写入神。予尝阅兵,壁垒森严,旌旗四匝,中建大纛,鼓停金静,寂无人语。已而风动大纛,如惊鸿乍起,急不可引。又如雷声,山鸣谷应,奔涛骇浪,澎湃冲击。乃知‘急缮其怒’四字之妙。”殆偶有所见,即笔于书,后来编录校刊之时失于删削欤?
国朝陆奎勋撰。奎勋有《陆堂易学》,已著录。是书大旨以《礼记》多出汉儒,不免有附会古义之处,而郑康成以下诸家,又往往牵合穿凿以就其说,乃参考诸经,旁采众说以正之。每篇各以小序为纲,而逐字逐句条辨于后。然自信太勇,过于疑经疑传,牵合穿凿,亦自不能免也。
国朝沈元沧编。元沧字麟洲,仁和人。康熙丁酉副榜贡生。以修书议叙,官文昌县知县。是书取《礼记》四十七篇分类排纂,先五典,次五礼,而冠以《通论》、《广论》。《通论》兼礼、乐,《广论》分敬、仁、行、学、治、政六条目。末附诸礼仪节。如《曲礼》毋不敬”至“乐不可极”数语,列于《广论》敬之首,“贤者狎而敬之”至“直而勿有”数语,列于《广论》行之首,“夫礼者所以定亲疏”至“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数段,列于开卷《通论》礼之首,颇为繁碎。《自序》云:“割截《经》文,各依门类,先儒有行之者。”且谓“此书非诵习之书,而考索之书也。诵习则《檀弓》有《檀弓》之文,《缁衣》有《缁衣》之文。考索则《曲礼》有《内则》之事,《内则》有《少仪》之事”云云。其书盖取检阅之便,然而《经》文变为类书矣。
国朝刘青莲撰。青莲字华岳,襄城人。是书皆补正陈澔《礼记集说》之讹漏,凡有所辨定者咸著于篇,其无所疑者则不载焉。始于雍正戊申,至乾隆己未,仅成七卷,自《曲礼》至《奔丧》篇止。末一卷则其弟青芝所续成也。其驳陈氏之误者,如“入临不翔”,《集说》“临,哭也”,青莲则引《周礼注》“以尊适卑曰临”以驳之,谓“临”当解作“莅”;“礼不下庶人”,《集说》从黄氏之误续“大夫抚式,士下之”之下,此谓先儒俱合下“刑不上大夫”为一节,辞句对属:皆颇有所据。其拾陈氏之遗者,如“黄冠草服及好田好女者亡其国”,《集说》俱云未详,此引《周礼注》及先儒旧说以补之,亦多可取。然详于议论,而略于考据,又时时横生臆说。如以丧服之免为明之网巾,与吴廷华之以免为即今之衬冠,同一杜撰也。
国朝孙濩孙撰。濩孙字邃人,高邮人。雍正庚戌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是书专论《檀弓》之文,故圈点旁批,以栉疏其章法、句法之妙。每章之下,复缀以总评,亦附注其文义。其《凡例》谓《檀弓》有益举业,凡制义中大小题格局法律无一不备。是为时文而设,非诂经之书也。
国朝任启运撰。启运有《周易洗心》,已著录。是编前有康熙戊戌《自序》,盖其未通籍时所辑也。案《礼记》诸篇之分类,自刘向《别录》首肇其端。如以《内则》属子法,《文王世子》属世子法,《曲礼》、《少仪》、《王制》、《礼器》、《玉藻》、《深衣》属制度之类,今孔《疏》篇目犹备载之。其后魏有孙炎,复改易旧本,以类相从。而唐魏徵亦以《戴记》综汇不伦,更作《类礼》二十篇,上之秘府。其书今皆不传。至宋朱子,尝与吕祖谦商订三《礼》编次,欲取《戴记》中有关于《仪礼》者附之《经》,其不系于《仪礼》者仍别为《记》。其大纲存于文集,而晚年编次《仪礼经传通解》,则其条例与前所订又有不同。元吴澄作《三礼叙录》,别《投壶》,《奔丧》补《仪礼》之《经》,《冠》、《婚》、《乡饮》、《燕射》、《聘义》为《仪礼》之《传》。其馀三十六篇,为《通礼》者九,为《丧礼》者十有一,为《祭礼》者四,为《通论》者十二。此则启运是书之所本也。然启运之意,则以朱子《经传通解》一书中丧祭二礼续诸黄氏,其于《礼记》不为完书,而伪本吴澄《考注》,分合增减,尚多未安。惟国初芮城所定三十八篇,名《礼记通识》。其条分规合,远过伪吴氏本。然于启运之意,犹有异同。因复更其后先,补其阙略,定为四十二篇。以《大学》、《中庸》冠于首,《明伦》、《敬身》、《立政》次之,《五礼》又次之,《乐》又次之,《通论》又次之。其移易章次,如《深衣篇》全附入《玉藻》内,而又取《少仪》之句以附之。《服问篇》全附入《小记》内。《檀弓》则分其半合诸《问丧》、《三年问》、《间传》、《丧服四制》而总谓之《丧义》。《郊特牲》则分其半入《礼器篇》内,而其半分入《冠》、《昏》、《祭义》。其馀补附参合,或章或句,尚非一处。盖与刘向《别录》之以全篇分类者,大不同矣。
国朝王心敬撰。心敬有《丰川易说》,已著录。是编取《礼记》四十九篇,自以己意排纂,分为三编。上编首孔子论礼之言,曰《圣贤训拾遗》;次以《大学》、《中庸》;又次以《曾子拾遗》、《诸子拾遗》;又次以《乐记》。中编括《记》中礼之大体,曰《诸儒纪要》;次以《月令》;又次以《王制》;又次以《嘉言善行》。下编聚列《记》中琐节末事及附会不经之条,曰《纪录杂闻》。其意盖欲别勒一经,踞汉儒之上。然自孙炎以来弗能也。况心敬乎?
○附录
国朝徐世溥撰。世溥字巨源,新建人。前明诸生。是编总题曰《榆墩集选》,盖其集中之一卷也。其注“鸣蜮”曰:“凡释者贵以迩言土名通之。释扎以宁县,释蜮以屈造,是犹释荇菜以接馀弥令人不可解矣。”其注“匽之兴,五日翕,望乃伏”曰:“六字以为夏五可也。”是亦不务奥僻,不尚穿凿之旨。然注“爽死”以为爽鸠祭鸟,恐古文虽奥,不至此。解“俊风”为俊美之风,是又未考《尚书大传》“时有俊风,俊者大也”之文,而以意解之矣。
国朝黄叔琳撰。叔琳有《砚北易钞》,已著录。《夏小正》一书,原载《大戴礼》中,自《隋志》始别为一卷。宋傅崧卿始分别经传而为之注。朱子沿用其例,稍加考定,附于《仪礼经传通解》中,而未言所本。元金履祥亦未见傅氏之书,遂以为朱子旧本,采附《通鉴前编》夏禹元年下,而句为之注,与《传》颇有异同。国朝济阳张尔岐合辑《传》、《注》为一编,附以己说。叔琳以《传》、《注》多相重复,乃汰其繁芜,以成是注,亦以己说附之。其称“传”者,《大戴礼》之文。其称“注”者,履祥之说。注中称“张氏曰”者,尔岐说。称“案”者,叔琳说也。其中如改“种黍菽糜”作“菽穈而下“菽穈”作“菽麋”;“鹿人从”,引《易》“即鹿从禽”;“丹鸟、白鸟”不主萤火、蝙蝠及蚊蚋之说;以匽为蝉;以“纳卵蒜”为二物:皆与旧说不同。至“鸣蜮”《传》中“屈造”之属,引《淮南子》“鼓造”之文,谓为虾蟆,则牵合甚矣。
国朝姜兆锡撰。是编节录《大戴礼记》而自为之注。其孙奭跋其后曰:删翼者,因旧本而删其繁冗,翼其义理者也。删其繁冗,如《保傅篇》删去魏公子无忌等文。翼其义理,如《礼三本篇》据《荀子》“利爵”以正“利省”之误是也。有注在《家语》而从略者,如《王言》、《五义》、《五帝德》、《盛德》等篇是也。有注在《礼记》而从略者,如《哀公问》、《礼察》、《曾子大孝》、《朝事》、《投壶》等篇是也。有注在《仪礼》外编而略互见其义者,如《夏小正》、《武王践阼》等篇是也。有旧本无注而笺解者,如《曾子立事》、《本孝》、《制言》、《天圆》与《少间》、《本命》等篇是也。”其述兆锡之意颇悉。然古书存者仅矣,翼可,删不可也。
国朝诸锦撰。锦有《毛诗说》,已著录。是编解《夏小正》之文。或采他说,或出己意,欲仿郑玄之说《檀弓》、《注》简于《经》,故所注最略。然颇断以臆见。如“正月雉震呴”,此自感阳气而震动。旧解谓雷在地中,人不闻而雉闻之,已为穿凿。锦乃断“雉”为一句,“震”为一句,“呴”为一句,意训震为雷。正月安得有雷乎?“鸡孚粥”读粥如字,解为祝鸡声,引韩愈诗“群雌粥之”为证。然则“二月出初俊羔,助厥母粥”,亦解粥为祝鸡声乎?古文简奥,传写多讹,固不必一一强为之辞。必欲尽通之,则不凿不止耳。──右“礼类”《礼记》之属四十一部,五百五十四卷,内一部无卷数,《附录》四部,七卷,皆附《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