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0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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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
[编辑]《尚书·吕刑》曰:墨辟疑赦,其罚百锾。〈孔安国曰:刻其颡而涅之曰墨刑,疑则赦从罚。六两日锾。锾,黄铁也。〉
《尚书刑德放》曰:涿鹿者竿人颡也;黥者,马羁竿却舒也。〈郑玄曰:涿鹿黥,箸先次刀笠伤人,墨市其中,故后世谓之墨土民也。〉
《尚书大传》曰:非事之事,入不以道义而诵不祥之辞者,其刑墨。〈注曰:非事而事之,今所不当得为也。〉
《周礼·秋官·司刑职》曰:墨者使守门。〈郑玄曰:墨,黥也。先刻面,以墨窒之。〉
《白虎通》曰:墨,墨其额也。取法火之胜金也,得火亦变而墨也。
《说文》曰:黥,刑在面也。
《史记》曰:秦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刑太子。太子,君词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民皆随令。行之十年,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
又曰:黥布,秦时为布衣,年少,客相之,当刑而王。及壮,坐黥。布欣然笑曰:“人相我当刑而王,几是乎?”
《汉书》曰:文帝除肉刑,当黥者髡为城旦舂。〈律说曰:男女论决髡钳输边,昼日防寇虏,夜暮筑长城。女子无军警之事,但舂食徒者也。〉
又曰:黥劓之罪不及大夫,故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器,君也,大夫近于君。
《晋令》曰:奴婢亡,加铜青若墨黥,黥两眼。后再亡,黥两颊上。三亡,横黥目下。皆长一寸五分,广五分。
《唐通典》曰:梁制:劫,身皆斩,妻子补兵。遇赦降死者,<黑詹>面为劫字。〈<黑詹>音都咸反。〉十四年,又除<黑詹>面之刑。
劓
[编辑]《尚书·吕刑》曰:劓辟疑赦,其罚惟倍也。〈孔安国曰:劓,截鼻者也。〉
《尚书大传》曰:触易君命、革与服制度、奸凶攘伤人者,其刑劓。〈郑玄曰:攘,窃也。〉
《周礼·秋官·司刑职》曰:劓罪五百,〈郑玄曰:劓,截鼻。今东夷或以墨劓为俗。古刑人亡逃者之类与。〉劓者使守关。
《礼统》曰:劓刑法木之胜土,决其皮革也。
《白虎通》曰:劓,劓其鼻也,法木之穿土也。去鼻亦孔见。
《汉书》曰:文帝除肉刑,当劓者笞三百。
《楚汉春秋》曰:正疆首茉事而当,上使参乘,解玉剑以珮之。天下定,出以为守。有告之者,上曰:“天下方急,汝何在?”曰:“亡。”上曰:“正疆沐浴霜露,与我从军而汝亡,告之何也?下廷尉劓。
膑
[编辑]《尚书大传》曰:决关梁,逾城郭,而略盗者,其刑膑。
《尚书刑德放》曰:膑者,脱去人之膑也。膑罚之属五百,象七精。〈七宿昏中,变易节气之精也。〉
《礼统》曰:膑刑法金胜木,去其节目也。
《周礼·秋官上·司刑》曰:刖罪五百。郑玄注曰:周改膑作刖。
《白虎通》曰:膑者,脱其膑也。取法金之刻木也。
《白虎通》曰:俗说,腊正祖食得兔者,名之曰幸。幸者,善祥,令人吉利也。或说兔髌者令却舒貌竖髌,露见丑恶,今觉得之嘉,不为己疾也。谨案,《尚书》夏禹始作肉刑,则天象而慎其过。故穿逾盗窃者髌,去其膑骨也。逮至暴秦,乱狱纠纷,烹俎车裂,黔首穷愁,饮泣永叹。凡人食得兔髌以为佳瑞,物类以感,冀全己之膑也。
刖
[编辑]《尚书·吕刑》曰:非刂辟疑赦,其罚倍差。〈孔安国曰:刖足曰非刂也。〉
《周礼·秋官·司刑职》曰:刖罚五百,〈郑玄曰:刖,断足也。周政膑作刖也。〉刖者使守门。
《家语》曰:季羔为卫士师,刖人之足。俄而卫乱,季羔逃,刖者守门焉,曰:“彼有缺。”季羔曰:“君子不逾。”曰:“彼有窦。”季羔曰:“君子不队。”曰:“此有室。”季羔入焉。既而问其故,刖者曰:“断足固我罪也。临当刑,君愀然不乐,见于颜色。此臣之所以脱君也。”
《史记》曰:孙膑与庞涓学兵法。庞涓既事魏,得为惠王将军,而自以为能不及孙膑,阴使召孙膑。膑到,庞恐其贤,以刑法断其两足而黥之,欲隐而勿见。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形徒阴见,说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齐。
《列子》曰:鲁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学,其一好兵。好学者以术干齐侯,齐侯以为公子傅。好兵者以法干楚王,楚王以为军政。邻却氏氏有二子,所业亦同。问施氏之方,施氏告之。一子以术干秦王,秦王曰:“今诸侯力争,安得用仁义?”遂宫而放之。一子以法干卫侯,卫侯曰:“吾弱国,岂可称兵?”遂以刖之。二人让施氏,施氏曰:“子不得时也。”
《韩子》曰:楚人和氏得璞玉于楚山之中,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曰:“石也”。王以和为慢,刖其左足。及文王即位,和又奉其璞,王又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文王刖其右足。文王薨,成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荆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血。成王问其故曰:“天下刖者多矣,子何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直士命之以慢,此吾之所以悲也。”王乃使玉人剖其璞而得宝焉,遂名曰和氏之璧。
宫割
[编辑]《尚书·吕刑》曰:宫辟疑赦,其罚六百锾。〈宫,淫刑也。男子割势,妇人幽闭。次死之刑也。〉
《尚书大传》曰: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
《尚书刑德放》曰:宫者,女子淫乱,执置宫中不得出。割者,丈夫淫,割其势也己。
《周礼·秋官上·司刑职》曰:宫罪五百。〈宫者,丈夫割其势,女子闭于宫,若今官男女也。〉
又《掌戮》曰:宫者,使守内也。〈以其人道绝也。今世或然。〉
《礼》曰:文王世子曰:“公族无宫刑也。”
《汉书》曰:汉闻李陵降匈奴,上怒甚,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尝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初,上遣贰师大军出财,令陵为助兵。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
造肉刑
[编辑]《尚书·吕刑》曰:王享国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诘四方。〈度时世所宜,训作赎刑,以治天下四方之民。〉王曰:若古有训,蚩尤惟始作乱,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贼,鸱义奸宄,夺攘矫虔。〈为鸱枭之义,以宄夺攘。〉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煞戮无辜,爰始淫为劓、刖、㭬、黥。〈三苗之主顽凶苦吴,敢行虐刑以煞戮无罪,于是始大为截人耳鼻、㭬阴、黥面,以加无辜,故曰五虐。〉
《商君书》曰:断人之足,黥人之面,非求纱蜀也,以禁奸止过。故禁奸止过,莫若重刑。
除肉刑
[编辑]《汉书》曰:齐太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诏狱还系长安。淳于公无男,有五女,当行会逮,骂其女曰:“生子不生男,缓急非有益也。”其少女缇萦,自伤悲泣,乃随其父至长安,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由。”天子怜悲其意,遂下令曰:“制诏御史: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不犯,何法之至也h囫法有肉刑三,〈孟康曰:黥劓二,左右趾合一,凡三也。〉而奸不止,其咎安在?无乃朕德之薄而教不明与?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息,生也。〉何其刑之痛而不德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除肉刑者,有以易之。”丞相张苍、御史大夫冯敬奏言:“肉刑所以禁奸,所由来者久矣。陛下下明诏,怜万民之一有过被刑者终身不息,及罪人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至,于盛德,臣等所不及也。臣谨议请定律曰:诸当完者,完为城旦舂;〈文帝除肉刑,皆有以易之,故以完易髡,以笞代劓,以钛左右趾代刑。此言髡者,完之也。〉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趾者,笞五百;当斩右趾及煞人先自告、及吏坐授赇枉法,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己论命复有笞罪者,皆弃告。〈命者,名也,成其罪也。趾,足也。当斩右足,以其罪次重,故从弃市也。煞人先自去,谓煞人而自首,吏授赇枉法,守县官财物而盗之者,此三罪己论名而又伐茸罪,即昔弃市也。〉罪人狱己决,完为城旦舂,满三岁为鬼薪、白粲。鬼薪、白粲一岁,为隶臣妾。隶臣妾一岁,免为庶人。”〈应劭曰:取薪给宗庙为鬼薪。白粲,生择使正白粲然。〉
论肉刑
[编辑]《续汉书》曰:时论者多欲复肉刑,孔融乃建议曰:“古者敦庞,善否区别,吏端刑清,政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陵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民,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纣朝涉之胫,天下谓为无道。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若各刑一人,是天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治休和,弗可得己。且被刑之人,虑不念生,志在思死,类多趣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伊戾祸宋,赵高英布,为世大患。不能正人,遂为非也。故明德之君,远度深惟,弃短就长,不荀革其政者也。”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魏志》曰:锺繇上疏曰:“大魏授命,继踪虞夏,孝文革法,不合古道。先帝圣德,固天所纵,典坟之业,一以贯之。是以继世仍发明诏,思复古刑,为一代法。连有军事,遂未施行。陛下远追二祖遗意,惜斩趾可以禁恶,恨人死之无辜,使明习律令,与群臣共议。出本当右趾而入大辟者,复行此刑。《书》云︰‘皇帝清问下民鳏寡,有辞于苗。’此言尧当除蚩尤、有苗之刑,先审问于下民之有辞者也。若今蔽狱之时,讯问三槐九棘、群吏万民,使如孝景之令,其当弃市欲斩右趾者许之,其黥、劓、左趾、宫刑者,如孝文易以髡、笞。能为奸者,率年二十至四、五十,虽斩其足,犹任生育。今天下人少于孝文之世,下计所全,岁三千人。张苍除肉刑,所煞岁以万计。臣欲复肉害刑,岁生三千人。”疏奏,诏曰:“太傅学广才高,留心政事,又于刑理深远。此大事,公卿群僚善共平议。”司徒王朗议以为“繇欲轻减大辟之条,增益刖刑之数,此则起偃为竖,化尸为人矣。然臣之愚,犹有未合微异之意。夫五刑之属,著在科律,科律自有减死一等之法。不死,即为减死。施行己久,不待远假斧凿于彼肉刑,然后有罪次也。前世仁者,不忍肉刑之惨酷,是以废而不用。不用己来,历年数百。今复行之,恐其所减之文未彰于万民之目,而肉刑之间己宣于寇仇之耳,非所以来远人也。”议者百馀人,与朗同者多。帝以吴蜀未平,且寝。
王隐《晋书》曰:曹彦议云︰“严刑以煞,犯之者寡;刑轻易犯,蹈恶者多。臣谓玩常荀免,犯法乃众;黥刖彰刑,而民甚耻。且创黥刖,见者知禁,彰罪表恶,亦足以畏,所以《易》曰小惩大戒,岂蹈恶者多耶?假使恶多尚不至死,无妨产育,荀必行煞,为恶纵寡而不己,将至无人,天尾�神,君尾�尊矣,故人宁过不煞。是以为上宁宽得众。若乃于张听讼刑以止刑,可不革旧,过此以往肉刑宜复。肉刑于死为轻,减死五百为重,重不害生,足以惩奸,轻则知禁,禁民为非,所谓相济经常之法。议云不可,或未知之也。”
又曰:尚书梅陶问光禄大夫祖纳:“汉文帝故当为英雄,既除肉刑,而五六百岁无能复者。”纳答曰:“诸圣制肉刑,而汉文擅除己来,无胜汉文帝者。”故不能复。非圣人者无法,何足为英雄?”于是陶不能对,隐白征西大将军曰:“夫政未可立,则思制度,全育民命,富国强兵。叛盗之属,断支而己,是好生恶煞,叛盗背死,是好煞恶生也。断支若谓之酷,截头更不谓之虐,何其乖哉?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也。蛮夷猾夏,则皋陶作士,此欲善其末则先制其本也。自古多人犹惜民命得以御寇,况今千不遗一,益宜存在以伐大贼。今若得改之,则岁活数万,生数亦如之。若此十载,生各数万。断支之后,随刑使役,不失民,不乏用,富国强兵。此之谓也。”
又曰:刘颂上书曰:“古者用刑以止刑,及今反于此。以刑生刑,以徒生徒。诸重犯亡者�过三寸,辄重髡之,此以刑生刑。亡加作一岁,此以徒生徒。亡者积多,系囚猥蓄,议者因曰不可不赦,复从而赦之,此为刑不制罪,法不胜奸。民知法之不胜,相聚而谋为不轨。故自顷以来,奸恶陵暴,所在充斥,渐以滋曼,日积不己,弊将所归。议者不深思此故,而曰肉刑于民忤听,忤听孰与盗贼不禁?圣主之制肉刑,远有深重,其事可得而言,非徒惩其畏剥割之痛而不为也。乃去其为恶之具,使夫奸民无用,不复肆其志,止奸绝本,理之尽也。亡者刖其足,无所用覆亡;盗者截其手,无所用复盗;淫者割其势,理亦如之。除恶塞源,莫善于此,又非徒然也。此等己刑之后,便各归家,父母妻子共相养恤。疮愈可役,上准古制,随宜业作,虽己刑残,不为虐弃,生育繁阜之道自若也。今宜取死刑之限轻,及三犯逃亡淫恣,悉以肉刑代之。其三岁刑以下,宜杖罚。及宜制其罚数,使有常限。后刑不复生刑,徒不复生徒,而残体为戮,终身作诫。民见其痛,畏而不犯,必数倍于今。且为恶者,随发被刑,去其为恶之具,岂与全其为奸之手足,而蹙居必死之穷地同哉?而犹曰肉刑不可用,臣切以为识务之甚也。”
《博物志》曰:肉刑,明王之制,荀卿每论之。汉兴,文帝感太仓公女之言而废之,班固著论云宜复之。迄汉末魏初,陈纪又论宜申古制,孔融谓不可复。魏武帝辅汉,欲申之,锺繇、王朗不同,遂寝。夏侯玄、李胜、曹羲达、丁谧建私议,各有彼此,多言,时未可复、故遂寝。
崔实《政论》曰:高祖非九章之律,高后深三族之罪,文帝去肉刑,茎㧐减加笞。由此言之,世有所更,何独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