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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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弁言
[编辑]此《宝训》一编，盖郝子恂九之所次。余既搜帐中得之，阅三伏迺克。为之序曰：农夫贱而粟米贵，山氓愚而识候神，肼胝忙而意气暇，袯襫朴而讴歌文，此盖田家之四美，非《宝训》不能明也。陶渊明闻水田声，叹曰：秫稻已秀，翠色染人，时剖胸襟，一洗荆棘，过吾师丈人矣。李绅未遇，赋诗悯农，有粒粒辛苦之思。识者卜为贤相。由是言之，或躬亲其劳，而以为天下之乐无以易此之乐。或身安其养，而以为天下之苦无或及此之苦。得其乐，故可以处邱园。悉其苦，故可以立朝廷。今学者曳裾拱手，不知菽麦，猥言曰农非吾事也，而不知其有何事也。曰农不足知也，而不知其何所知也。以无所知、无所事之人，而且有厚养焉，则必希易得之利，由之而成贪。而且有大名焉，则必违自惬之诚，由之而作伪。夫贪伪之人，乐莫乐于朝廷，而朝廷不可以处之矣。苦莫苦于邱园，而邱园且不足以容之矣。鸣呼，非《宝训》亦不能正也。庚戌初秋，骊人牟廷相。
序
[编辑]闲步陇头，晓烟中听犁声。日午馌妇荷榼，憩柳阴，主伯彊以辈聚嗿于野。午后树下枕锄眠。及觉，三五父老团坐，课雨占晴，说岁事所宜，靡靡可听。过桑阴，见蚕妾提筐往来径陌。岁既单，邨南邨北缲车响彻。时至六月，溽暑蒸人，思得一清凉境界，因取簦笠戴之，散步畦中，值园丁伛偻挥锸决渠。倦向蜗庐小卧，伺食菜鸟雀起驱之，俄而架架轧轧，悠扬清滑，则桔槔声在柳阴中矣。诸所见闻，令人尘土肠一旦洗尽，此人野处山居，旷若麋鹿，我辈过其前如不见，见亦傲然不为意，就与语，乃不知市井，无论朝廷也。《亢仓子》曰：事农则朴，朴则易用。岂不然欤。古之为书多矣，周官书穜稑之种县于⾢，汉世力田与孝弟同科，唐以二月进农书。惜乎前时撰著汔无存者，后代所传皆出文人悬拟揣测，千虑之中不无一失。惟农家者流，街谈里语，言皆著实，所谓甘苦阅历者非耶。独恨记传诸书收采寥寥，向使天子命一官，适四方𬨎轩采之，积既多，付太史，为之编次农桑之书，不当与风雅比烈哉。偶检遗编，辑为《宝训》，农语为经，诸书为传，其无经可附乃依类散列于左。语曰：不习为吏，视己成事，以农证农，得非所谓成事可视者欤。或疑经传倒置，谓不当以农语冠诸书。余请答以孔子之言，曰：吾不如老农。乾隆庚戌端阳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