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先生集/卷十九
昌黎先生集 作者:韩愈 唐 |
再奉示问,皆缘孟家事,辞旨恻恻,忧虑深远,窃有以见大人君子笃于仁爱,终始不倦。伏读感欷,不知所喻。旧与孟往还数人,昨已共致百千以来,寻已至东都,计供葬事外,尚有馀资。今裴押衙所送二百七十千,足以益业,为遗孀永久之赖。孟氏兄弟在江东未至。先与相识,亦甚循善,所虑才干不足任事。郑氏兄弟,惟最小者在东都,固如所示,不可依仗。孟之深友太子舍人樊宗师,比持服在东都,今已外除,经营孟家事,不啻如己。前后人所与,及裴押衙所送钱物,并委樊舍人主之,营致生业,必能不失利宜。候孟氏兄弟到,分付成事,庶可静守,无大阙败。伏惟不致远忧,续具一一谘报,不宣。愈再拜。
伏闻宾位尚有阙员,幸蒙不以常辈知遇,恒不自知愚且贱,思有论荐。窃见朝议郎前太子舍人樊宗师,孝友聪明,家故饶财,身居长嫡,悉推与诸弟。诸弟皆优赡有馀,而宗师妻子常寒露饥馁,宗师怡然处之,无有难色。穷经究史,章通句解,至于阴阳、军法、声律,悉皆研极原本。又善为文章,词句刻深,独追古作者为徒,不顾世俗轻重,通微晓事,可与晤语。又习于吏职,识时知变,非如儒生文士,止有偏长。退勇守专,未为宰物者所识,年近五十,遑遑勉勉,思有所试。阁下倘引而致之,密加识察,有少不如所言,愈为欺罔大君子,便宜得弃绝之罪于门下。诚不忍奇宝横弃道侧,而阁下箧椟尚有少阙不满之处,犹足更容,辄冒言之,退增汗慑。谨状。
淮右残孽,尚守巢窟,环寇之师,殆且十万,瞋目语难。自以为武人,不肯循法度,颉颃作气势,窃爵位自尊大者,肩相摩,地相属也。不闻有一人援桴鼓誓众而前者,但日令走马来求赏给,助寇为声势而已。阁下书生也,《诗》《书》《礼》《乐》是习,仁义是修,法度是束。一旦去文就武,鼓三军而进之,陈师鞠旅,亲与为辛苦,慷慨感激,同食下卒,将二州之牧以壮士气,斩所乘马以祭踶死之士,虽古名将,何以加兹!此由天资忠孝,郁于中而大作于外,动皆中于机会,以取胜于当世。而为戎臣师,岂常习于威暴之事,而乐其斗战之危也哉?愈诚怯弱不适于用,听于下风,窃自增气,夸于中朝稠人广众会集之中,所以羞武夫之颜,令议者知将国兵而为人之司命者,不在彼而在此也。临敌重慎,诫轻出入,良用自爱,以副见慕之徒之心,而果为国立大功也。幸甚,幸甚!不宣。愈再拜。
愈愚不能量事势可否。比常念淮右以靡弊困顿三州之地,[1]蚊蚋蚁虫之聚,感凶竖煦濡饮食之惠,[2]提童子之手,坐之堂上,奉以为帅,出死力以抗逆明诏,战天下之兵。乘机逐利,四出侵暴,屠烧县邑,贼杀不辜,环其地数千里,莫不被其毒,洛汝襄荆许颍淮江为之骚然。丞相公卿士大夫劳于图议,[3]握兵之将,熊罴䝙虎之士,[4]畏懦蹙蹜,[5]莫肯杖戈,为士卒前行者。独阁下奋然率先,扬兵界上,[6]将二州之守,亲出入行间,与士卒均辛苦,生其气势。见将军之锋颖,凛然有向敌之意;用儒雅文字章句之业,取先天下,武夫关其口而夺之气。[7]愚初闻时,方食,不觉弃匕箸起立。岂以为阁下真能引孤军单进,与死寇角逐,[8]争一旦侥幸之利哉?就令如是,亦不足贵;其所以服人心,在行事适机宜,而风采可畏爱故也。是以前状辄述鄙诚,眷惠手翰还答,益增欣悚。[9]
夫一众人心力耳目,使所至如时雨,三代用师,不出是道。阁下果能充其言,继之以无倦,得形便之地,甲兵足用,虽国家故所失地,旬岁可坐而得。[10]况此小寇,安足置齿牙间?勉而卒之,以俟其至,幸甚。[11]夫远征军士,行者有羁旅离别之思,居者有怨旷骚动之忧,本军有馈饷烦费之难,地主多姑息形迹之患;急之则怨,缓之则不用命;改孤悬,形势销弱,又与贼不相谙委,临敌恐骇,难以有功。若召募士人,[12]必得豪勇,与贼相熟,知其气力所极,无望风之惊,爱护乡里,勇于自战。征兵满万,不如召募数千。[13]阁下以为何如?倘可上闻行之否?[14]
计已与裴中丞相见,行营事宜,不惜时赐示及。[15]幸甚!不宣。愈再拜。
季冬极寒,伏惟仆射尊体动止万福。即日愈蒙免,蒙恩改职事,不任感惧。使至,奉十一月十二日示问,欣慰殊深,赞善十一郎行,已附状,伏计寻上达。愈虽未获拜识,尝承仆射眷私,猥辱荐闻,待之上介,事虽不允,受赐实多。顷者又蒙不以文字鄙薄,令撰《庙碑》,见遇殊常,荷德尤切。安有书问稍简,遂敢自疏?比所与杨书记书,盖缘久阙附状,求因间粗述下情。忽奉累纸示问,辞意重叠,捧读再三,但增惭悚。仆射公忠贤德,为内外所宗,位望益尊,谦巽滋甚。谬承知遇,欣荷实深,伏望照察。限以官守,拜奉未由,无任驰恋。谨因使回奉状,不宣。谨状。
比来不审尊体动止何似?乍离阙庭,伏计倍增恋慕。愈于久故游从之中,伏蒙恩奖知待,最深最厚,无有比者;懦弱昏塞,不能奋励出奇,少答所遇。拜辞之后,窃念旬朔不即获侍言笑,东望殒涕,有儿女子之感。独宿直舍,无可告语,展转歔欷,不能自禁。华州虽实百郡之首,重于藩维,然阁下居之,则为失所。愚以为苟虑有所及,宜密以上闻,不宜以疏外自待;接过客俗子,绝口不挂时事,务为崇深,以拒止嫉妒之口;亲近药物方书,动作步趋,以致和宣滞。为国自爱,副鄙陋拳拳之心,幸甚幸甚!谨奉状,不宣。愈再拜。
所示情眷之至,不胜悚荷。台参实奏云:容桂观察使带中丞尚不台参。[16]京尹郡国之首,所管神州赤县,官带大夫,岂得却不[如](加)。事须台参,圣恩以为然,便令宣与李绅,不用台参,亦是何典故?赤令尚与中丞分道而行,何况京尹?[17]人见近事,习耳目所熟,[18]稍殊异即怪之。其于道理有何所伤?圣君使行,即是故事。自古岂有定制也?停推巡缘府中褊迫是实,若别差人,即是妄说。岂有此事?小人言不可信,类如此,亦在大贤斟酌而断之。流言止于智者,正谓此耳。客多,自修报状不得。[19]伏惟照察。[20]
贞元十八年二月十八日,祠部员外郎陆君出刺歙州,朝廷夙夜之贤,都邑游居之良,赍咨涕洟,咸以为不当去。歙,大州也;刺史,尊官也:由郎官而往者,前后相望也。当今赋出于天下,江南居十九。宣使之所察,歙为富州。宰臣之所荐闻,天子之所选用,其不轻而重也较然矣。如是而赍咨涕洟以为不当去者,陆君之道,行乎朝廷,则天下望其赐;刺一州,则专而不能咸。先一州而后天下,岂吾君与吾相之心哉?于是昌黎韩愈道愿留者之心而泄其思,作诗曰:我衣之华兮,我佩之光。陆君之去兮,谁与翱翔。敛此大惠兮,施于一州。今其去矣,胡不为留。我作此诗,歌于逵道。无疾其驱,天子有诏。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敓,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鸣者也,而假以鸣。夔弗能以文辞鸣,又自假于《韶》以鸣。夏之时,五子以其歌鸣。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凡载于《诗》《书》六艺,皆鸣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其弗信矣乎!其末也,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臧孙辰、孟轲、荀卿,以道鸣者也。杨朱、墨翟、管夷吾、晏婴、老聃、申不害、韩非、昚到、田骈、邹衍、尸佼、孙武、张仪、苏秦之属,皆以其术鸣。秦之兴,李斯鸣之。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氏,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鸣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其词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耶?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
唐之有天下,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其所能鸣。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乎汉氏矣。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鸣信善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耶?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耶?三子者之命,则悬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东野之役于江南也,有若不释然者,故吾道其命于天者以解之。
愈尝以书自通于于公,累数百言。其大要言:先达之士,得人而托之,则道德彰而名问流;后进之士,得人而托之,则事业显而爵位通。下有矜乎能,上有矜乎位,虽恒相求而喜不相遇。于公不以其言为不可,复书曰:“足下之言是也。”于公身居方伯之尊,蓄不世之材,而能与卑鄙庸陋相应答如影响,是非忠乎君而乐乎善,以国家之务为己任者乎?愈虽不敢私其大恩,抑不可不谓之知己,恒矜而诵之。情已至而事不从,小人之所不为也;故于使君之行,道刺史之事,以为于公赠。
凡天下之事,成于自同而败于自异。为刺史者,恒私于其民,不以实应乎府;为观察使者,恒急于其赋,不以情信乎州。繇是刺史不安其官,观察使不得其政,财已竭而敛不休,人已穷而赋愈急,其不去为盗也亦幸矣。诚使刺史不私于其民,观察使不急于其赋,刺史曰:吾州之民,天下之民也,惠不可以独厚;观察使亦曰:某州之民,天下之民也,敛不可以独急:如是而政不均、令不行者,未之有也。其前之言者,于公既已信而行之矣;今之言者,其有不信乎?县之于州,犹州之于府也。有以事乎上,有以临乎下,同则成,异则败者皆然也。非使君之贤,其谁能信之?
愈于使君,非燕游一朝之好也,故其赠行,不以颂而以规。
逾瓯闽而南,皆百越之地,于天文,其次星纪,其星牵牛。连山隔其阴,钜海敌其阳,是维岛居卉服之民,风气之殊,著自古昔。唐之有天下,号令之所加,无异于远近。民俗既迁,风气亦随,雪霜时降,疠疫不兴,濒海之饶,固加于初。是以人之之南海者,若东西州焉。皇帝临天下二十有二年,诏工部侍郎赵植为广州刺史,尽牧南海之民,署从事扶风窦平。平以文辞进。于其行也,其族人殿中侍御史牟,合东都交游之能文者二十有八人,赋诗以赠之。于是昌黎韩愈嘉赵南海之能得人,壮从事之答于知我,不惮行之远也;又乐贻周之爱其族叔父,能合文辞以宠荣之,作《送窦从事少府平序》。
与众乐之之谓乐,乐而不失其正,[21]又乐之尤也。[22]四方无斗争金革之声,京师之人既庶且丰,天子念致理之艰难,乐居安之闲暇,肇置三令节。[23]诏公卿群有司,至于其日,率厥官属,[24]饮酒以乐,所以同其休,宣其和,感其心,成其文者也。
三月初吉,实惟其时,司业武公,[25]于是总太学儒官三十有六人,列燕于祭酒之堂,樽俎既陈,肴羞惟时,盏斝序行。[26]献酬有容,歌风雅之古辞,斥夷狄之新声,褒衣危冠,与与如也。[27]有儒一生。[28]魁然其形,抱琴而来,历阶以升。[29]坐于樽俎之南,鼓有虞氏之《南风》,[30]赓之以文王宣父之操。[31]优游夷愉,广厚高明,追三代之遗音,想舞雩之咏叹,及暮而退,皆充然若有得也。[32]武公于是作歌诗以美之,命属官咸作之,命四门博士昌黎韩愈序之。
古之所谓公无私者,其取舍进退无择于亲疏远迩,惟其宜可焉。其下之视上也,亦惟视其举黜之当否,不以亲疏远迩疑乎其上之人。故上之人行志择谊,坦乎其无忧于下也;下之人克己慎行,确乎其无惑于上也。是故为君不劳,而为臣甚易:见一善焉,可得详而举也;见一不善焉,可得明而去也。及道之衰,上下交疑,于是乎举仇、举子之事,载之传中而称美之,而谓之忠。见一善焉,若亲与迩,不敢举也;见一不善焉,若疏与远,不敢去也。众之所同好焉,矫而黜之乃公也;众之所同恶焉,激而举之乃忠也。于是乎有违心之行,有怫志之言,有内愧之名。若然者,俗所谓良有司也。肤受之诉不行于君,巧言之诬不起于人矣。乌虖!今之君天下者,不亦劳乎!为有司者,不亦难乎!为人向道者,不亦勤乎!是故端居而念焉,非君人者之过也;则曰有司焉,则非有司之过也;则曰今举天下人焉,则非今举天下人之过也。盖其渐有因,其本有根,生于私其亲,成于私其身。以己之不直,而谓人皆然。其植之也固久,其除之也实难,非百年必世,不可得而化也,非知命不惑,不可得而改也。已矣乎,其终能复古乎!
若高阳齐生者,其起予者乎?齐生之兄,为时名相,出藩于南,朝之硕臣皆其旧交。并生举进士,有司用是连枉齐生,齐生不以云,乃曰:“我之未至也,有司其枉我哉?我将利吾器而俟其时耳。”抱负其业,东归于家。吾观于人,有不得志则非其上者众矣,亦莫计其身之短长也。若齐生者,既至矣,而曰“我未也”,不以闵于有司,其不亦鲜乎哉!吾用是知齐生后日诚良有司也,能复古者也,公无私者也,知命不惑者也。
太学生陈密请于馀曰:“密承训于先生,今将归觐其亲,不得朝夕见,愿先生赐之言,密将以为戒。密来太学,举明经,累年不获选,是弗利于是科也。今将易其业而《三礼》是习,愿先生之张之也。密将以为乡荣。”馀愧乎其言,遗之言曰:“子之业信习矣,其容信合于礼矣。抑吾所见者外也,夫外不足以信内。子诵其文则思其义,习其仪则行其道,则将谓子君子也。爵禄之来也,不可辞矣,科宁有利不利耶?”
太行之阳有盘谷。盘谷之闲,泉甘而土肥,草木藂茂,居民鲜少。或曰:“谓其环两山之闲,故曰盘。”或曰:“是谷也,宅幽而势阻,隐者之所盘旋。”友人李愿居之。
愿之言曰:“人之称大丈夫者,我知之矣。利泽施于人,[33]名声昭于时,坐于庙朝,进退百官,而佐天子出令。其在外,则树旗旄,罗弓矢。武夫前呵,从者塞途,供给之人,各执其物,夹道而疾驰。喜有赏,怒有刑。[34]才峻满前,道古今而誉盛德,入耳而不烦。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慧中,飘轻裾,翳长袖,粉白黛绿者,列屋而闲居,妒宠而负恃,争妍而取怜。大丈夫之遇知于天子,用力于当世者之所为也。[35]吾非恶此而逃之,是有命焉,不可幸而致也。
穷居而野处,升高而望远,[36]坐茂树以终日,濯清泉以自洁。采于山,美可茹;钓于水,鲜可食。起居无时,惟适之安。[37]与其有誉于前,孰若无毁于其后;与其有乐于身,孰若无忧于其心。[38]车服不维,刀锯不加,理乱不知,黜陟不闻。大丈夫不遇于时者之所为也,我则行之。伺候于公卿之门,奔走于形势之途,足将进而趦趄,[39]口将言而嗫嚅,[40]处污秽而不羞,触刑辟而诛戮。[41]侥幸于万一,老死而后止者,其于为人贤而不肖何如也!”
昌黎韩愈,闻其言而壮之。与之酒,而为之歌曰:“盘之中,维子之宫。盘之土,可以稼。[42]盘之泉,可濯可沿。[43]盘之阻,谁争子所?窈而深,廓其有容,缭而曲,如往而复。嗟!盘之乐兮,乐且无央。[44]虎豹远迹兮,蛟龙遁藏;鬼神守护兮,呵禁不祥。饮且食兮寿而康,无不足兮奚所望?[45]膏吾车兮秣吾马,从子于盘兮,终吾生以徜徉!”
以明经举者,诵数十万言,又约通大义,征辞引类;旁出入他经者,又诵数十万言,其为业也勤矣。登第于有司者,去民亩而就吏禄,由是进而累为卿相者,常常有之,其为获也亦大矣。然吾未尝闻有登第于有司而进谢于其门者,岂有司之待之也,抑以公不以情?举者之望于有司也,亦将然乎?其进而谢于其门也,则为私乎?抑无乃人事之未思,或者不能举其礼乎?
若牛堪者,思虑足以及之,材质足以行之,而又不闻其往者,其将有以哉!违众而求识,立奇而取名,非堪心之所存也。由是而观之,若堪之用心,其至于大官也,不为幸矣。
堪,太学生也;余,博士也。博士师属也,于其登第而归,将荣于其乡也,能无说乎?
注释
[编辑]- ↑ 彰义节度使管申、光、蔡三州。
- ↑ 凶竖,吴元济也。
- ↑ 图或作国,非是。
- ↑ 䝙,兽名。《说文》:“䝙,䝢似狸者,椿俱切。”
- ↑ 足迫也。上子六切,下所六切。
- ↑ 奋上或有能字。
- ↑ 关,一作闭。
- ↑ 真或作直,非是。或无单字。
- ↑ 惠下或有赐字。益一作伏。
- ↑ 岁或作月,又作序。
- ↑ 诸本“幸甚”下复出“幸甚”二字。
- ↑ 召或作占。
- ↑ 公此议详见《论淮西事宜状》。
- ↑ 一作可否。
- ↑ 裴中丞,即度也。时宪宗遣度视淮西诸军,还奏,多合上旨。
- ↑ 或无使字。
- ↑ 方云:吕丞相本改定亦是以下十九字,缀于“事须台参之”下,仍于“却不如”下添“中丞”二字。庆善云:今本颠倒不可读,当从唐本。不知洪所谓唐本者何本也?阁、杭、蜀本,只同今文,姑以阙疑可也。一曰“不用台参”已下,当再出“台参”二字,义亦自通。今按:二说皆未安。后说虽差胜,然文意似亦未足,当阙之以俟知者。
- ↑ 人上或有夫字。
- ↑ 或作“不及自修报”,或作“不及修报状”。
- ↑ 照,方作昭。今按:唐人书帖,用照察字亦多。
- ↑ 一作节。
- ↑ 尤一作光。
- ↑ 《旧史》云:“贞元四年九月,诏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三节日。宜任文武百僚选胜地,追赏为乐。五年正月,诏以二月一日为中和节,代正月晦日,备三令节数。”此序在贞元壬午癸未间,公为四门博士,其云“肇置三令节”,盖谓德宗朝始置耳。
- ↑ 或无属字。
- ↑ 下或有少仪二字。
- ↑ 一作有序。
- ↑ 与与,或作愉愉,方从杭、蜀本,云:《诗》:“我黍与与。”《淮南子》:“善用兵者,陵其与与”,皆音余。今按:《论语》有此全句。
- ↑ 儒一或作一儒。
- ↑ 以或作而。
- ↑ 见《家语》。
- ↑ 见《史记》孔子学琴于师襄事。
- ↑ 有下或有所字。
- ↑ 于,诸本作于,今从石本。
- ↑ 《文苑》赏作赐。樊氏石本无此六字。
- ↑ 天子,诸本作主上。方从石本。为上诸本有所字,方从石本删去。下文“于时者之所为也”,同此。
- ↑ 诸本如此,石、阁、《苑》作远望。
- ↑ 蜀本及洪氏石本之作所。《苑》、《粹》、樊石本作之。
- ↑ 与其下诸本并有有字,方从石本删去。
- ↑ 上七思切,下七余切。
- ↑ 上之舌切,又而舌切。下女居切,又音如。
- ↑ 秽污,诸本作污秽,今用石本改。不羞,一本作弗羞。辟,石本作法。
- ↑ 诸本作 “惟子之稼”,今从石、阁如此。
- ↑ 石、阁、杭本沿作湘,方从蜀本云:“洪庆善以为作湘者,石本磨灭,以阁本意之也。然此文自如往而复以上,皆二语一韵,以稼叶土,此类固多。以容叶深,以《诗·七月》、《易·恒卦》卜象考之,亦合古韵,独湘不可与泉叶。按公《论语笔解》以浴于沂,作沿于沂,政与此沿同义,今只以沿为正。”今按:方以古韵为据,舍所信之石、杭、阁本而去湘从沿,其说当矣。然必以《笔解》为说,又似太拘。今世所传《笔解》,盖未必韩公本真也。又按:洪庆善云:“石本在济源张端家,皆缺裂不全,惟可濯可湘一句甚明。”又与方引洪氏磨灭之说不同,不知何故,姑记之,以俟知者。然其大归,只为从湘字耳,政使实然,亦不足取,其说详于下条云。或曰,湘字考之《说文》,云烹也。《诗·采𬞟》:“于以湘之。”从湘为正。
- ↑ 殃,方从洪校石本作央。又云:“樊本只作殃。”然阁、杭、蜀本皆作央。王逸注《离骚》云:“央,尽也,已也。”方又云:“此文如丛作藂,俊作畯,时作时,皆石本字也。”今按:作殃,于义为得。又按此篇诸校本,多从石本,而樊、洪两石已自不同,未知孰是。其有同者,亦或无理,未可尽信。按欧公《集古跋尾》云:“《盘谷序》石本,贞元中所刻,以集本校之,或小不同,疑刻石误。然以其当时之物,姑存之以为佳玩,其小失不足校也。”详公此言,最为通论。近世论者,专以石本为正,如《水门记》、《溪堂诗》,予已论之。《南海庙》、《刘统军碑》之类,亦然,其谬可考而知也。
- ↑ 则或作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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