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第097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九十七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九十七卷目录
讲学部总论一
礼记〈礼运〉
朱子大全集一〈答林择之 答林充之 答胡广仲 答吴晦叔 答林子玉〉
学行典第九十七卷
讲学部总论一
[编辑]礼记
[编辑]《礼运》
[编辑]讲学以耨之,
〈陈注〉礼义固可使情之中节,然或气质物欲蔽之,而私意生焉,则如草莱之害嘉种矣。故必讲学以明理欲之辨,去非而存是,如农之耨以去草养苗也。
又
讲于仁,
〈陈注〉商度其爱心之亲疏厚薄,而协合乎行事之大小轻重,一以义为之裁制。
又
“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以学”而不 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
〈大全〉严陵方氏曰:“达嘉种而除其害者,耨之事,明大义以胜其非者,学之事。故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耨之勤将以有获,学之勤将以有聚,故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
朱子大全集
[编辑]《答林择之》
[编辑]所论,大抵皆得之。然鄙意亦有未安处。如满腔子是 恻隐之心,此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处,最为亲 切。若于此见得,即万物一体,更无内外之别。若见不 得,却去腔子外寻觅,则莽莽荡荡,愈无交涉矣。陈经 正云:“我见天地万物皆我之性,不复知我身之为我 矣。”伊川先生曰:“‘他人食饱,公无馁乎’?正是说破此病。” 《知言》亦云:“释氏以虚空沙界为己身,而不知其父母 所生之身。”亦是说此病也。三代正朔,以元祀十有二 月考之,则商人但以建丑之月为岁首,而不改月号; 以《孟子》七八月、十一月、十二月之说考之,则周人以 建子之月为正月而不改时;以书“一月戊午”、“厥四月 哉生明”之类考之,则古史例不书时;以程子“假天时 以立义”之云考之,则是夫子作《春秋》时,特加此四时 以系年,见行夏时之意。若如胡《传》之说,则是周亦未 尝改月,而孔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月下所 书之事,却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后,月与事常相 差两月,恐圣人制作之意不如是之纷更烦扰,其所 制作亦不如是之错“乱无章也。”愚见如此,而考之刘 质夫说亦云:“先书春王正月,而后书二百四十二年 之事,皆天理也。”似亦以春字为夫子所加,但鲁史本 谓之《春秋》,则又似元有此字。而杜元凯《左传后序》载 汲蒙《竹书》,乃晋国之史,却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 则又似胡氏之说可为据。此间无竹书,烦为见拙斋 扣之。或有此书,借录一两年示及,幸甚幸甚!又《汉书》 “元年冬十月”,注家以为武帝改用夏时之后,史官追 正其事,亦未知是否,此亦更烦子细询考也。金声或 洪或杀,清浊万殊;玉声清越和平,首尾如一。故乐之 作也,八音克谐,虽若无所先后,然奏之以金,节之以 玉,其序亦有不可紊者焉。盖其奏之也,所以极其变 也;其节之也,所以成其章也。变者虽殊,而所以成者 未尝不一;成者虽一,而所历之变,洪纤清浊,亦无所 不具于至一之中。圣人之知,精粗大小,无所不周;圣 人之德,精粗大小无所不备,其始卒相成盖如此。此 “金声而玉振”之所以譬夫孔子之集大成,而非三子 之所得与也。然即其全而“论其偏,则纤而不能洪,清 而不能浊者,是其金声之不备也。不能备乎金声,而 遽以玉振之,虽其所以振之者未尝有异,然其所振 一全一阙,则其玉之为声,亦有所不能同矣。”此与来 喻大同小异,更请详之,却以见告仲尼焉。学,旧来说 得太高。详味文意,文武之道,只指先王之礼乐刑政 教化文章而已,故特言文武,而又以未坠于地言之。 若论道体,则不容如此立言矣。但向来贪说个高底 意思,将此一句都瞒过了。李光祖虽亦曲为之说,然 费气力,似不若《四平放下》意味深长也。但圣人所以 能“无不学、无不师而一以贯之”,便是有个生而知之 底本领。不然,则便是近世博杂之学,而非所以为孔 子.,故子贡之对,虽若逊辞,然其推尊之意,亦不得而 隐矣。
又
游山之计,束装借人,行有日矣。得伯恭书,却欲此来, 遂复中辍。山水之兴,虽未能忘,然杜门省事,未必不佳也。潘丈之政,为闽中第一,其爱民好士,近世诚少 比,恨未识之耳。端叔向见钦夫,称之。恭叔昨在建宁, 得一见,匆匆不能款,然,知其惑于世俗高妙之虚谈 矣。大抵好高欲速,学者之通患。而为此说者,立论高 “而用功省,适有以投其隙。是以闻其说者,欣然从之, 唯恐不及,往往遗弃事物,脱略章句,而相与驰逐于 虚旷冥漠之中。其实学禅之不至者,而自托于吾学 以少避其名耳。道学不明,变怪百出,以欺世眩俗,后 生之有志者为所引取,陷于邪妄而不自知,深可悼 惧也!”择之既从其招致,要当有以开之,使决然无惑 于彼,乃为不负其相向之意。然择之向来亦颇有好 奇自是之弊,今更当虚心下意,向平实处加潜玩浸 灌之功,不令小有自主张之意,则自益益人之功,庶 乎其两进矣。
又
“‘古人只从幼子常视无诳’以上,洒扫应对进退之闲, 便是做涵养底工夫了,此岂待先识端倪而后加涵 养哉?但从此涵养中渐渐体出这端倪来,则一一便 为己物,又只如平常地涵养将去,自然纯熟。今曰即 日所学,便当察此端倪而加涵养之功,似非古人为 学之序也。”又云:“涵养则其本益明,进学则其志益固, 表里互相发也。”此语甚佳。但所引《三传》语,自始学以 至成德,节次随处可用,不必以三语分先后也。盖义 理人心之固有,苟得其养,而无物欲之昏,则自然发 见明著,不待别求。格物致知,亦因其明而明之尔。今 乃谓不先察识端倪,则涵养个甚底,不亦太急迫乎! 敬字通贯动静,但未发时则浑然是敬之体,非是知 其未发,方下敬底工夫也。既学则随事省察,而敬之 用行焉。然非其体素立,则省察之功亦无自而施也。 故敬义非两截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 则此心卓然贯通动静,敬立义行,无适而非天理之 正矣。
伊川论中“直静”之字,谓之就常体形容,是也。然“静”字 乃指未感本然言。盖人生之初,未感于物,一性之真, 湛然而已,岂非常体本然未尝不静乎?惟感于物,是 以有动,然所感既息,则未有不复其常者,故熹常以 为静者性之贞也。不审明者以为何如?“主静”二字乃 言圣人之事,盖承上文定之以中正仁义而言,以明 四者之中又自有宾主尔。观此,则学者用功固自有 次序,须先有个立脚处,方可省察。就此进步,非谓静 处全不用力,但须如此方可用得力尔。前此所论敬 义,即此理也。
又
“精一”之说诚未尽,但择之之说,乃是论其已,然须见 得下工夫底意思乃佳。伊川云:“惟精惟一”,言专要精 一之也。如此方有用力处。如“择之”之说,却不见“惟”字 意思如何。前日“中和”之说看得如何,但恐其闲言语 不能无病,其大体莫可疑。数日来玩味此意,日用闲 极觉得力,乃知日前所以若有若亡,不能得纯熟,而 “气象浮浅,易得动摇,其病皆在此。”湖南诸友,其病亦 似是如此。近看《南轩》文字,大抵都无前面一截工夫 也。人之心体,通有无,该动静,故工夫亦通有无,该动 静,方无遗漏。若必待其发而后察,察而后存,则工夫 之所不至多矣。惟涵养于未发之前,则其发处自然 中节者多,不中节者少,体察之际,亦甚明审,易为著 力,与异时无本可据之说大不同矣。用此意看遗书, 多有符合,读之上下文极脉络分明,无凝滞处,亦曾 如此看否?
又
“戒夫作为”,此对老子之无为而言。既不为老子之无 为,又非有所作为,此便是天命流行,鸢飞鱼跃之全 体,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未尝离此。然体用自殊,不可 不辨,但当识其所谓一源者耳。
又
近见莆中《西铭解义》,其胡公说,莫是向来所说吕氏 别本否?谓之胡说固非,然恐亦不是。吕说似初无甚 发明,不知何人所作,而如此流行误人,兼其后有数 段言语,极可怪也。
又
《知言序》,如所论,尢有精神,又照管得前来贯穿,甚善 甚善!寄得《郴学》《扩斋》二记,其文亦此类,不知何故如 此?不只是言语文字之病,试为思之,如何?书中云:“常 与右府书云:‘愿公主张正论,如泰山之安,绸缪国事, 无累卵之虑’。”此语却极有味,大抵长于偶语韵语,往 往尝说得事情出也。湘江诸人欲心,不知果能便消 否?第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耳。渠如此易其言, 正如广仲说“纳交要誉易去”一般。
又
所谕“闻人说性、说命、说仁、说学”等语,自觉羞愧,此又 矫枉过直之论。其下论注疏与诸老先生得失亦然。 大抵近见择之议论文字诗篇及所以见于行事者皆有迫切轻浅之意,不知其病安在?若如此书所论, 则凡经典中说性命仁学处皆可删,而程、张诸公著 述皆可焚矣。愿深察之,此恐非小病也。
又
“此中见有朋友数人讲学,其闲亦难得朴实头负荷 得者。因思日前讲论,只是口说,不曾实体于身,故在 己在人都不得力。今方欲与朋友说日用之闲,常切 检点气习偏处、意欲萌处,与平日所讲相似与不相 似,就此痛著工夫,庶几有益。陆子寿兄弟,近日议论, 却肯向讲学上理会。其门人有相访者,气象皆好。但” 其闲亦有旧病。此闲学者却是与渠相反,初谓“只如 此讲学,渐涵自能入德”,不谓末流之弊只成说话。至 于人伦日用最切近处,亦都不得毫毛气力,此不可 不深惩而痛警也!
又
“熹侍旁如昨。祠官再请,若更不得请,当如所戒,近事 则无可说。观《左史》之除,可见纲纪之紊。但如诸公若 不相舍,不得不一行,又闻亦有招致南轩之意,果尔, 犹或庶几,但恐终不能用尔。所欲言甚众,远书不欲 多谈,可默会也。”元履竟为揆路所逐,虽其多言,未必 一一中节,亦坐誊槁四出之故。然其为吾君谋也则 忠。士大夫以言见逐,非国家美事,亦使幽隐之贤难 自进耳。近得南轩书,诸说皆相然诺,但先察识后涵 养之论,执之尚坚,未发已发,条理亦未甚明,盖乍易 旧说,犹待就所安耳。敬以直内为初学之急务,诚如 所谕,亦已报。南轩云,择之于此,无异论矣。此是统体、 操存,不作两段日用,闲便觉得力,尝“验之否?康节云: ‘若非前圣开蒙吝,几作人间小丈夫’。”诚哉是言!近读 《易传》,见得阴阳刚柔,一个道理,尽有商量,未易以书 见也。两段之疑,动静之说甚佳。赤子之心,前书已尝 言之,前此似亦未理会到此。试为思之,如何?来谕谓 其言非寂然不动,与未发不同,为将同静做不好说, 似初无此意。但言不“专此而言”,则兼已发感通之用 在其中耳。今者只如前书推明程子之意,则亦不须 如此分别费力矣。
又
熹哀苦之馀,无他外诱,日用之闲,痛自敛饬,乃知“敬” 字之功,亲切要妙乃如此。而前日不知于此用力,徒 以口耳浪费光阴,人欲横流,天理几灭。今而思之,怛 然震栗,盖不知所以措其躬也。
又
所示《疑义》,已略看。端叔、恭叔惠书,极感其意。但如此 用功,鄙意不能无疑。要须把此事来做一平常事,看 朴实头做将去,久之自然见效,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起模画样也。且朋友相聚,逐日相见晤语,目击为益 已多,何必如此忉忉,动形纸笔,然后为讲学也。如此, 非惟劳攘无益,且是气象不好,其流风之弊,将有不 “‘可胜言者。可试思之,非小故也。其闲所论操存涵养, 若要分别先后,已是无紧要。而元礼忽然生出一句 心有未尝放者,遂就此上生出无限枝叶。不知今苦 苦理会得此一句,有甚紧切,日用为己工夫处耶?又 如可欲之善’,向来说得亦太高了。故端叔所论虽失 之而择之,亦未为得也。”扩之云:“已子细报去,此不复 缕缕矣。”卷尾二段却好。大抵说得是当,自然放下稳 帖,无许多枝蔓臲陧处。且如二公所论,“可欲之善”,是 欲向甚处安顿也?
又
此有李伯谏,往时溺于禅学,近忽微知其非,昨来此 留数日,蔡季通亦来会,剧论不置,遂肯舍去旧习,此 亦殊不易。盖其人资禀本佳,诚心欲为为己之学,虽 一边陷溺,而每事讲究,求合义理,以故稍悟天命之 性,非虚空之物。然初犹恋著旧见,谓不相妨,今则已 脱然矣。可尚可尚!仲尼焉学体物而不可遗。“春王正 月,谷神不死”,此数义,近皆来问者,幸各以数语明之。 遗书论天地之中数段,亦告为求其旨见喻,更以《周 礼》《唐天文志》系之为佳。
又
熹奉养粗安,旧学不敢废,得扩之朝夕议论相助为 多,幸甚!敬夫得书,竟主“观过”之说,因复细思此说大 害事,复以书叩之。扩之录得槁子奉呈,不知择之以 为如何也?伯逢来问造端夫妇之说,偶亦尝思之。前 此说得汎滥不缜密,今答之如此,扩之亦已录去矣。 近见古人下工夫处极是精密,日用之闲,不敢不勉, “庶几他时相见,或有尺寸之进耳。”敬夫又有书,理《会 祭仪》,以墓祭、节祠为不可。然二先生皆言墓祭不害 义理。又节物所尚,古人未有,故止于时祭。今人时节, 随俗燕饮,各以其物,祖考生存之日,盖尝用之。今子 孙不废此,而能恝然于祖宗乎?此恐太泥古,不尽如 事存之意。方欲相与反复,庶归至当。但旧仪亦甚草 草,近再修削,颇可观。一岁只七祭为正祭,自元日以 下,皆用告朔之礼,以荐节物,于隆杀之际,似胜旧仪便遽未及写去。
又
泰山为高矣。然泰山顶上已不属泰山,此喻道体之 无穷,而事业虽大,终有限量尔。故下文云云,意可见 也。又既得后须放开,此亦非谓须要放开,但谓既有 所得,自然意思广大,规模开廓。若未能如此,便是未 有所得,只是守耳。盖以放开与否,为得与未得之验。 若谓有意须教放开,则大害事矣。上蔡论周恭叔放 开忒早,此语亦有病也。“鸢飞鱼跃,察见天理”,正与《中 庸》本文“察”字异指,便入尧舜气象,亦只是见得天理, 自然不烦思勉处尔。若实欲到此地位,更有多少工 夫,而可易其言耶?疑上蔡此语亦伤快也。近来玩索, 渐见圣门进趋实地,但苦惰废,不能知人意尔。
又
所答二公问,甚精当,熹亦尝答之,只说得大概不能 如此之密。然劝深父且看《语》《孟》《大学》,其意亦如所示 也。仲弓一段太迫切,观渠气质与识致所及,似禁不 得如此钳锤也。晋叔亦是自悠悠,诸公觉得且如此。 何丞近得书,亦未有进处,馀则不闻问也。季通两日 尽得讲论,亦欲附书未暇。渠终是未专一,若降伏得 此病痛,下方有可用力处,已深告之,未知如何?终日 愦愦,自救不了,更添得此累。思与吾择之相聚观感 警益之助,何可得耶?瞻仰,非虚言也。昨日书中论未 发者,看得如何?两日思之,疑旧来所说于心性之实 未有差而未发。“已发”字顿放得未甚稳当。疑未发只 是思虑事物之未接时,于此便可见“性之体段,故可 谓之中,而不可谓之性也。‘发而中节’,是思虑事物已 交之际,皆得其理,故可谓之和,而不可谓之心。心则 通贯乎已发未发之闲,乃大《易》生生流行、一动一静 之全体也”云云。旧疑遗书所记不审,今以此勘之,无 一不合。信乎天下之书未可轻读,圣贤指趣未易明, 道体精微未易究也。
又
“竹尺一枚,烦以夏至日依古法立表,以测其日中之 景,细度其长短。”示及孟说,正欲烦订正,俟见面纳。向 来数书所讲,亦并俟面论,但《显道记忆语》中数段,子 细看皆好,只泰山顶上已不属泰山,此但论道体之 无穷,而事业虽大,终有限量耳。故下文云云,意可见 矣。钦夫春来未得书,闻岁前屡对上,意甚向之。然十 寒,众楚,爱莫助之,未知竟何如耳。郑丈至诚乐善,当 时少比,必能相亲。其德器粹然,从容厚重,亦可佳也。
又
所论颜孟不同处,极善极善,正要见此曲折,始无窒 碍耳。比来想亦只如此用功。熹近只就此处见得向 来所未见底意思,乃知“存久自明,何待穷索”之语,是 真实不诳语。今未能久,已有此验,况真能久邪?但当 益加勉励,不敢少弛其劳耳。拙斋和篇,庄重和平,读 之如见其人,烦为多致谢意。《庄子》诗亦皆有味,但可 惜只玩心于此耳。窃恐《论语》《孟》、程之书平易真实处 更有滋味,从前咬嚼未破,所以向此作活计。然不敢 僣易献此说,顾无以谢其不鄙之意,只烦择之从容 为达此怀也。《吕公家传》深有警悟人处,前辈涵养深 厚乃如此。但其论学殊有病。如云“不主一门,不私一 说”,则博而杂矣;如云“直截劲捷,以造”圣人,则约而陋 矣。举此二端,可见其本末之皆病,此所以流于异学, 而不自知其非邪,而作此传者,又自有不可晓处。如 云“虽万物之理,本末一致,而必欲有为”,此类甚多,不 知是何等语。又义例不明,所载同时诸人,或名或字, 非褒非贬,皆不可考。至于苏公,则前字后名,尢无所 据,岂其学无纲领,故“文字亦象之而然邪?”最后论佛 学,尢可骇叹!程氏之门,千言万语,只要见儒者与释 氏不同处。而吕公学于程氏,意欲直造圣人,尽其平 生之力,乃反见得佛与圣人合,岂不背戾之甚哉!夫 以其资质之粹美,涵养之深厚如此,疑若不叛于道, 而穷理不精,错谬如此,流传于世,使有志于道而未 知所择者,坐为所误。盖非特“莠之乱苗,紫之乱朱”而 已也。奈何,奈何!
又
比因朋友讲论,深究近世学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 持敬工夫,所以事事灭裂。其言敬者,又只说能存此 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貌辞气,往往全不加工。设使真 能如此存得,亦与释老何异?又况心虑恍忽,未必真 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 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论。而 先圣说“克己复礼”,寻常讲说于“礼”字每不快意,必训 作“理”字然后已,今乃知其精微缜密,非常情所及耳。 近略整顿《孟子》说,见得此老直是把得定,但常放教 到极险处,方与一斡转,斡转便见天理人欲,直是判 然,非有命世之才,见道极分明,不能如此。然亦只此 便是英气,害事处便是才高无可依据处。学者亦不 可不知也
《答林充之》
[编辑]所谕阴阳动静之说,只以四方五行之位观之,便可 见矣。“优柔平中”,如充之所论得之。“中”字于动用上说 亦然。明道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 之。”即此意也。然只云于动用上说,却觉未尽,不若云 于动用上该本体说如何。“丧事不敢不勉”,恐只是一 句。程子亦有云:“丧事人所不勉”,恐解中亦且欲成文, 不免如此作句,未必以四字包上三字也。“不成章,不 达”此通上下而言,所谓有节次者是也。伊川所引“充 实光辉”,特举一事以明之耳,非必以成章专为此地 位也。
又
充之近读何书?恐更当于日用之闲为仁之本者,深 加省察,而去其有害于此者为佳。不然,诵说虽精,而 不践其实,君子盖深耻之。此固充之平日所讲闻也。
《答胡广仲》
[编辑]《太极图》旧本极荷垂示,然其意义终未能晓。如“阴静 在上而阳动在下,黑中有白而白中无黑”,及五行相 生,先后次序,皆所未明。而来谕以为“太极之妙不可 移易”,是必知其说矣。更望子细指陈所以为太极之 妙而不可移易处以见教,幸甚!幸甚!
解释文义,使各有指归,正欲以语道耳。不然,则解释 文义将何为邪?今来谕有云:“解释文义则当如此,而 不可以语道”,不知如何立言而后可以语道也。仁义 之说,顷答晦叔兄已详,今必以为仁不可对义而言, 则《说卦》《孟子》之言,皆何谓乎?来谕又云:“仁乃圣人极 妙之机。”此等语亦有病,但看圣贤言仁处,还曾有一 句此等说话否?来谕又谓动静之外,别有不与动对 之静,不与静对之动,此则尢所未喻。动静二字,相为 对待,不能相无,乃天理之自然,非人力之所能为也。 若不与动对则不名为静,不与静对则亦不名为动 矣。但众人之动,则流于动而无静;众人之静,则沦于 静而无动,此周子所谓“物则不通”者也。惟圣人无人 欲之私而全乎天理,是以其动也静之理未尝亡,其 静也,动之机未尝息,此周子所谓神妙万物者也。然 而必曰“主静”云者,盖以其相资之势言之,则动有资 于静而静无资于动,如干不专一则不能直遂,坤不 翕聚则不能发散,龙蛇不蛰则无以奋,尺蠖不屈则 无以伸,亦天理之必然也。来谕又有动则离性之说, 此尢所未喻。盖人生而静,虽天之性,感物而动,亦性 之欲。若发而中节,欲其可欲,则岂尝离夫性哉?惟夫 众人之动,动而无静,则或失其性耳。故文定《春秋传》 曰:“圣人之心,感物而动。”《知言》亦云:“静与天同德,动与 天同道。”皆未尝有圣人无动之说也,却是后来分别 感物“而通”、“感物而动”,语意迫切,生出许多枝节,而后 人守之太过,费尽气力,百种安排,几能令臧三耳矣。 然甚难,而实非,恐不可不察也。
知言性之所以一,初见一本无“不”字,后见别本有之, 尚疑其误。继而遍考此书前后说,颇有不一之意,如 “子思子曰”一章是也。故恐实谓性有差别,遂依别本 添入“不”字。今既遗槁无之,则当改正。但其它说性不 一处,愈使人不能无疑耳。昨来《知言疑义》中已论之, 不识高明以为然否?上蔡虽说“明道先使学者有所” 知识,却从敬入。然其记二先生语,却谓未有致知而 不在敬者。又自云:“诸君不须别求见处,但敬与穷理, 则可以入德矣。”二先生亦言:根本须先培壅,然后可 立趋向。又言:“庄整齐肃,久之则自然天理明。”五峰虽 言“知不先至,则敬不得施”,然又云:“格物之道,必先居 敬以持其志。”此言皆何谓邪?熹窃谓明道所谓“先有 知识”者,只为知邪正、识趋向耳,未便遽及知至之事 也。上蔡五峰既推之太过,而来谕又谓“知之一字,便 是圣门授受之机”,则是因二公之过而又过之。试以 圣贤之言考之,似皆未有此等语意,却是近世禅家 说话多如此。若必如此,则是未知已前可以怠慢放 肆,无所不为,而必若“曾子一唯之后,然后可以用力 于敬也。”此说之行,于学者日用工夫大有所害,恐将 有谈元说妙,以终其身而不及用力于敬者,非但言 语之小疵也。上蔡又论横渠以礼教人之失,故其学 至于无传。据二先生所论,却不如此。盖曰:“子厚以礼 教学者,最善使人先有所据守。但讥其说清虚一失, 使人”向别处走,不如且道敬耳。此等处,上蔡说皆有 病。如云“正容谨节”,“外面威仪,非礼之本”,尤未稳当。子 文《知言疑义》亦已论之矣。僭冒不韪,深以愧惧!但讲 学之际,务求的当,不敢含糊,不得不尽言耳。
又
久不闻问,向仰良深。即日秋凉,伏惟燕居味道神相, 尊候万福。熹哀苦不死,忽见秋序,触绪伤割,不能自 堪。时来坟山,幸有一二朋友,温绎旧闻,且尔遣日,实 则不若无生之愈也。钦夫召用,甚慰人望,但自造朝 至今未收书,传闻晦叔且归,亦久未至,使人悬情耳。 吾丈比来观何书?作何工夫?想所造日益高明,恨无从质问。向尝附便寄呈与钦夫、择之两书,不审于尊 意云何有未中理,幸赐指诲。此书附新清远主簿杨 子直。方因其入广西,取道岳前,属使求见。渠在此留 几两月,讲会稍详。此闲动静,可以知其人笃志于学, 朋友闲亦不易得也。临行草草布此,不能它及,邈无 承教之期,惟冀以时珍卫,千万幸甚。
又
知仁之说,前日《答晦叔书》,已具论之。今细观来教,谓 释氏初无观过工夫,不可同日而语,则前书未及报 也。夫彼固无观过之功矣,然今所论,亦但欲借此观 过,而知观者之为仁耳。则是虽云观过,而其指意却 初不为迁善改过,求合天理设也。然则与彼亦何异 邪?尝闻释氏之师,有问其徒者曰:“汝何处人?”对曰:“幽 州。”曰:“汝思彼否?”曰:“常思。”曰:“何思?”曰:“思其山川城邑人 物车马之盛耳。”其师曰:“汝试反思,思底还有许多事 否?”今所论因观过而识观者,其切要处正与此同。若 果如此,则圣人当时自不必专以观过为言。盖凡触 目遇事,无不可观而已。有所观,亦无不可,因以识观 者而知夫仁矣。以此讥彼,是何异同浴而讥裸裎也 耶?
“人欲非性”之语,此亦正合理会。熹窃谓天理固无对, 然既有人欲即天理,便不得不与人欲为消长;善亦 本无对,然既有恶即善,便不得不与恶为盛衰。但其 初则有善而无恶,有天理而无人欲耳。龟山之意,正 欲于此毫厘之闲剖判分析,使人于克己复礼之功, 便有下手处。如孟子道性善,只如此说,亦甚明白。悫 “实,不费心力。而《易传大有卦遗书》第二十二篇论此, 又极分明,是皆天下之公理,非一家所得而私者。愿 虚心平气,勿以好高为意,毋以先入为主,而熟察其 事理之实于日用之闲,则其得失从违不难见矣。”盖 谓天命为不囿于物可也,以为不囿于善,则不知天 之所以为天矣;谓恶不可以言性可也,以为善不足 以言性,则不知善之所自来矣。《知言》中此等议论与 其他好处自相矛盾者极多,却与告子、杨子、释氏、苏 氏之言几无以异。昨来所以不免致疑者,正为如此。 惜乎不及供洒扫于五峰之门而面质之,故不得不 与同志者讲之耳。亦闻以此或颇得罪于人,然区区 之意,只欲道理分明,上不负圣贤,中不误自己,下不 迷后学而已,它固有所不得而避也。
《答吴晦叔》
[编辑]别纸,所询三事,皆非浅陋之所及。然近者窃读旧书, 每恨向来讲说常有过高之弊。如文武之道未坠于 地,此但谓周之先王所以制作传世者,当孔子时未 尽亡耳。“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此亦是子贡 真实语。如孔子虽是生知,然何尝不学,亦何所不师? 但其为学与他人不同。如舜之闻一善言,见一善行, “便若决江河,莫之能御耳。”然则能无不学,无不师者, 是乃圣人之所以为生知也。若向来则定须谓“道体 无时而亡,故圣人目见耳闻,无适而非学”,虽不害有 此理,终非当日答问之本意矣。其他亦多类此,不暇 一一辨析也。鬼神者,造化之迹,屈伸往来,二气之良 能也。天地之升降,日月之盈缩,万物“之消息变化,无 一非鬼神之所为者。是以鬼神虽无形声,而遍体乎 万物之中,物莫能遗。观其能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 以承祭祀,便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便见不 可遗处,著《见章》灼,不可得而揜矣。前辈引用此句,或 有脱了‘可’字者,乃似鬼神有不遗物之意,非物自不 可得而遗也。”来谕亦脱此字,岂或笔误而然耶?《春秋》 书“正”,据伊川说,则只是周正建子之月,但非春而书 春,则夫子有行夏时之意,而假天时以立义耳。文定 引《商书》“十有二月”,《汉史》“冬十月”为证,以明周不改月, 此固然矣。然以《孟子》考之,则七八月乃建午建未之 月,暑雨苗长之时;而十一月、十二月乃建戌建亥之 月,将寒,成梁之候,又似井改月号。此又何耶?或是当 时二者并行,惟人所用。但《春秋》既是国史,则必用时 王之正,其比《商书》不同者,盖后世之弥文。而秦汉直 称“十月”者,则其制度之阔略耳。愚意如此,未知是否? 因便复以求教,幸还以一言可否之,此区区所深望 也。尊兄近日所观何书,如何用力,想必有成规。恨未 得面叩敬夫。小试已不负所学,使人增气。但从容讲 贯之际,阴助为不少矣。
又
“阴阳太极之闲,本自难下语,然却且要得大概如此 分明,其闲精微处恐尽有病在,且得存之,异时或稍 长进,自然见得谛当,改易不难。今切切如此较计一 两字迫切追寻,恐无长进少气味也。伊川《答横渠书》 只云:‘愿更完养思虑,涵泳义理,久之自当条畅’。此可 见前贤之用心矣。如何如何!”“仁右道左”一段,先生说 得极有曲折,无可疑者。盖仁是这里亲切处,道是人 所共由,故有左右阴阳之别。古人言道“悫实平稳,一 一有下落处,不若今人之漫无统约也
又
夫《易》,《变易》也,兼指一动一静,已发未发而言之也。太 极者,性情之妙也,乃一动一静,已发未发之理也,故 曰:“《易》有太极。”言即其动静阖辟,而皆有是理也。若以 “易”字专指已发为言,是又以心为已发之说也。此固 未当程先生言之明矣,不审尊意以为如何?
又
“臣下不匡” 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丧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贺,则诛其群臣,而本朝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
澄、枢等实亡刘氏,乃飞廉、恶来之比,诛之自不为冤。 若昌邑群臣与贺同恶者,固不得不诛,其馀正可当 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级,例行诛杀,是则霍光 之私意也。
又如文定论楚子纳孔仪处,事虽不同,意亦类此。试 参考之,则知成汤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讨,毫发不 差处,何疑之有哉?
《孟子》“知觉”二字,程子云:“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此 言尽之,自不必别立说也。
两魏之分,东则高欢,西则宇文,已非复有魏室矣。当 是之时,见《微》之士固已不立乎其位。不幸而立乎其 位,其贱者乎,则亦去之可也。其贵者乎,则左右近臣 从君于西,社稷大臣守国于东,而皆必思所以为安 国靖难、兴复长久之计,不济则以死继之而已。此外 复何策哉!
前书所论观过之说,时彪丈行期匆遽,草率不能尽 所怀。然其大者亦可见,不知当否如何。其未尽者,今 又见于广仲、伯逢书中,可取一观。未中理处,更得反 复诘难,乃所深望。然前所示教,引“巧言令色”、“刚毅木 讷”两条,以为圣人所以开示为仁之方,使人自得者, 熹犹窃有疑焉,而前书亦未及论也。盖此两语,正是 圣人教人实下工夫,防患立心之一术。果能戒巧令 务敦朴,则心不恣纵,而于仁为近矣,非徒使之由是 而知仁也。大抵向来之说,皆是苦心极力要识“仁”字, 故其说愈巧,而气象愈薄。近日究观圣门垂教之意, 却是要人躬行实践,直内胜私,使轻浮刻薄、贵我贱 物之态,潜消于冥冥之中。而吾之本“心,浑厚慈良,公 平正大之体,常存而不失,便是仁处。”其用功著力,随 人浅深,各有次第。要之,须是力行久熟,实到此地,方 能知此意味。盖非可以想象亿度而知,亦不待想象 亿度而知也。近因南轩寄示《言仁录》,亦尝再以书论。 所疑大概如此,而后书所论“仁智”两字,尢为明白,想 皆已见矣。并为参详可否,复以见教。幸甚幸甚。
又
未发之旨,既蒙许可,足以无疑矣。又蒙教以“勿恃简 策,须是自加思索,超然自见无疑,方能自信。”此又区 区平日之病,敢不奉承。然此一义,向非得之《简策》,则 传闻袭见,终身错认圣贤旨意必矣。又况《简策》之言, 皆古先圣贤所以加惠后学,垂教无穷,所谓“先得我 心之同然”者,将于是乎在。虽不可一向寻行数墨,然 亦不可遽舍此而他求也。程子曰:“善学者求言必自 近。易于近者,非知言也。”愚意却愿尊兄深味此意,毋 遽忽易。凡吾心之所得,必以考之圣贤之书,脱有一 字之不同,则更精思明辨,以益求至当之归。毋惮一 时究索之劳,使小惑苟解而大碍愈张也。
又
“复非天地心,复则见天地心。”此语与所以阴阳者道 之意不同,但以《易传》观之,则可见矣。盖天地以生物 为心,而此卦之下一阳爻,即天地所以生物之心也。 至于《复》之得名,则以此阳之复生而已,犹言《临》《泰》《大 壮》《夬》也,岂得遂指此名以为天地之心乎?但于其《复》 而见此一阳之萌于下,则是因其《复》而见天地之心 耳。“天地以生物为心”,此句自无病。昨与南轩论之,近 得报云,亦已无疑矣。大抵近年学者,不肯以爱言仁, 故见先生君子以一阳生物论天地之心,则必欿然 不满于其意,复于言外生说,推之使高,而不知天地 之所以为心者,实不外此。外此而言,则必溺于虚,沦 于静,而体用本末不相管矣。圣人无复,故未尝见其 心者,盖天地之气所以有阳之《复》者,以其有阴故也。 众人之心所以有善之《复》者,以其有恶故也。若圣人 之心,则天理浑然,初无间断,人孰得以窥其心之起 灭耶?若静而复动,则亦有之,但不可以善恶而为言 耳。愚意如此,恐或未然,更乞详谕。
“践形”之说,来谕得之,但说得文义未分明耳。熹谓“践 形如践言之践,程子所谓‘充人之名’是也。盖人之形 色莫非天性,如视则有明,听则有聪,动则有节,是则 所谓天性者,初不外乎形色之间也。但常人失其性, 故视有不明,听有不聪,动有不中,是则虽有是形而 无以践之。惟圣人尽性,故视明听聪而动无不中,是” 以既有是形而又可以践其形也。可以践形则无愧于形矣。如此推说。似稍分明。不知是否。
绝四,有两说:一说谓孔子自无此四者,“毋”即“无”字,古 书通用耳。《史记孔子世家》正作“无”字也。一说谓孔子 禁绝学者毋得有此四者。今来谕者,乃此意也。两说 皆有意思,然以文意考之,似不若只用前说之为明 白平易也。又来谕“毋意”一句,似亦未安。意只是私意 计较之,谓不必以溢美溢恶证之,恐太远却文意也。 馀三句则所论得之,无可议者矣。大抵意是我之发, 我是意之根,必在事前,固在事后。尝在二者之闲,生 于意而成于我。此又四者之序也。
所示“下学上达、先难后获”之说,不贵空言,务求实得, 立意甚美。顾其闲不能无可疑者,请试论之。盖仁者, 性之德而爱之理也;爱者,情之发而仁之用也;公者, 人之所以为仁之道也;元者,天之所以为仁之德也。 仁者,人之所固有,而私或蔽之,以陷于不仁。故为仁 者必先克己。克己则公,公则仁,仁则爱矣。不先克己, 则公岂可得而徒存。未至于仁,则爱胡可以先体哉? 至于元,则仁之在天者而已,非一人之心。既有是元, 而后有以成夫仁也。若夫知觉,则智之用,而仁者之 所兼也。元者四德之长,故兼亨利贞。仁者五常之长, 故兼礼义智信。此仁者所以必有知觉,而不可便以 知觉名仁也。大凡理会义理,须先剖析得名义界分 各有归著,然后于中自然有贯通处。虽曰贯通,而浑 然之中所谓粲然者,初未尝乱也。今详“来”字,似于名 义界分未尝剖析,而遽欲以一理包之。故其所论,既 有巴揽牵合之势,又有杂乱重复、支离涣散之病;而 其所谓先难下学实用功处,又皆倒置错陈,不可承 用。今更不暇一一疏举。但详以此说考之。亦自可见 矣。
《答林子玉》
[编辑]窃读《太极图传》云:“阳之变也,阴之合也。” 不知阳何以言变,阴何以言合。
阳动而阴随之,故云“变合。”
又“水阴盛故居右。火阳盛故居左。” 不知阴盛何以居右。阳盛何以居左。
左右,但以阴阳之分耳。
又“木阳穉,故次火,金阴穉,故次水” ,岂以水生木,土生金耶?
以“四时之序”推之可见。
又“五殊二实,无馀欠也,不知何以见得无馀欠?” 又云:“阴阳一太极,精粗本末,无彼此也,不知何以见得无彼此?” 又云:“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假借也,不知何以谓之无假借?”
此三段意已分明。更玩味之。当自见得。
又“乾男坤女。” 以气化者言。“万物化生。” 以形化者言。不知何以见得以气化言?又何以见得以形化言?
“天地生物”,其序固如此,《遗书》中论气化处可见。
又“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可移也。不知谓名分之分,性分之分” ,
“分”,犹定位耳。
又“动静者,所乘之机也。” 此岂言其命之流行而不已者耶。
此句更连上句,玩味之,可见其意。
又以质而语其生之序,则曰“水火木金土” ,而水木阳也,火金阴也,此岂就图而指其序耶?而水木何以谓之阳?火金何以谓之阴?
“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一三阳也, 二四阴也。
又以“气而语其生之序,则木火土金水” ,而木火阳也,金水阴也,此岂即其运用处而言之耶?而木火何以谓之阳?金水何以谓之阴?
此以四时而言。春夏为阳。秋冬为阴。
又:伊川先生解孟子云:“不得于言,勿求于心” ,此观人之法。择之乃谓“不得于言” ,谓在己失之于言也。而孟子《与公孙丑问答》论知言,大概谓知人之言,不知择之之说,还可从否?
《孟子》文义,正谓“在己者失之于言”耳。然言为心声,则 在己在人皆如此也。
又:伊川先生云:“志气之帅,不可小观。” 某窃谓,以志帅气,此为养气者而言,不知所谓小观之意如何?
“不可小观”,只是不可小看了之意,更熟味之。
又切要之道,无如“敬以直内。” 又云:“有主于内则虚。” 不知直内还只是虚其内耶。
敬则无委曲,故直;直则无系累,故虚。不可便以“直内” 为“虚其内”也。
又云:“德不孤,必有邻” ,到德盛后,自无窒碍,左右逢其原也。某毕竟晓“不孤” 之义未得。
《不孤》,只是盛德意。
又云:“集义所生者,集众义而生浩然之气,非义外袭而取之也。” 不知集义何以能生气而生之意义,又如何义外袭我而取气?
熹尝谓“《孟子》之意,盖谓此气乃集义而生,事皆合义则胸中浩然俯仰无所愧怍矣。非行义而袭取此气 于外,如掩袭之袭,以此取彼也。”
又见济之兄云:“中和以性言,寂感以心言。” 言伊川曾有此语,不知此语如何?
伊川无此语,只是此闲朋友如此商量耳。
又见济之兄云:“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 此中是“在中” 之义,犹言喜怒哀乐是在中底道理。而伊川云:“中所以状性之体。” 段济之云:“此与‘在中之义一般看’。” 某窃恐有异同。
顷见石兄论此甚好,可更质问商量,当见异同之实 也。
又《中庸》言:“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上下察也。” 某窃谓此“察” 字是道理著见之义,不知如何。
“察”是著见之义,然须见其所著见者是何物始得。细 观所问,似思索未深,如此汎问,恐无所益。当更革去 好高之弊,且就平易处深思反复,句读沈潜训义,久 之自然习气消除,意思开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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