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忠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奏议卷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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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议卷第五 欧阳文忠公文集 奏议卷第六
宋 欧阳修 撰 宋 胡柯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奏议卷第七

奏议卷第六    欧阳文忠公集一百二

  諌院

   论乞令宣抚使韩琦等经略陜西札子庆历三年

臣𥨸闻已降中书札子抽回韩琦田况等归阙昨来

琦等奉命巡边本为西贼议和未决防其攻冦要为

御备今西人再来方有邀请在于事体必难便从边

上机冝正湏处置仍闻韩琦田况各有奏状言边防

有备请朝廷不湏怯畏毎事曲从𥨸以胜败之间安

危𠩄系料琦等如此奏来则边事可知自有枝梧不

至败误臣谓且令琦等在彼抚遏则朝廷与贼商议

自可以持重不湏屈就今议方未决中道召还则是

使贼知朝廷意在必和自先弛备况事无急切何必

召归其召韩琦札子伏乞速赐指挥抽回且令琦等

在彼经略以俟西贼和议如何取进止

   论西贼议和请以五问诘大臣状同前

右臣伏见张子奭奉使贼中近已一作到阙风闻贼

意虽肯称臣一有受册字而尚有数事邀求未审朝廷如

何处置臣闻善料敌者必揣其情伪之实能知彼者

乃可制胜负之谋今贼非难料难知但患为国一有误字

计者昧于远见落彼奸谋茍一时之暂安召无涯之

后患自为削弱助贼奸谋此左传𠩄谓疾首痛心贾

𧨏𠩄以太息恸哭者也今议贼肯和之意不过两端

而已欺罔天下者必曰贼困窘而求和稍能晓事者

皆知贼权诈而可惧若贼实困窘则正冝持重以裁

之若知其诈谋则岂可厚以金缯助成奸计昨如定

等囬但闻许与之数不过十万今子奭𠩄许乃二十

万仍闻贼意未巳更有过求先朝与契丹通和只用

三十万一旦刘六符軰来又添二十万今昊贼一口

一有已字许二十万到一作他日更来又湏一二十万使

四夷窥见中国庙谋胜一作筭惟以金帛告人则邈

川首领岂不动心一旦兴兵又湏三二十万生民膏

血有尽四夷禽兽无猒引之转来何有限极今巳许

之失既不可追分外过求尚可抑绝见今北虏往来

尚在沿边市易岂可西蕃绝远湏要直至京师只用

一作此词自可拒止至如青盐弛禁尤不可从于我

虽𠩄损非多在贼则为利甚博况盐者民间急用既

开其禁则公私往来奸细不分若使贼捐󠄂一作百万

之盐以㗖边民则数年之后皆为盗用矣凡此三事

皆难允许今若只为目下苟安之计则何必爱惜尽

可曲从若为社稷久远之谋则不止目前湏思后患

臣愿陛下试发五问询于议事之臣一问西贼不因

败衄忽肯通和之意或用计困之使就和乎或其与

北虏连谋而伪和乎二问既和之后边备果可彻而

宽国用乎三问北使一来与二十万西人一去又二

十万从今更索又更与之凡庙谋为国计者止有此

䇿而已乎四问既和之后能使北虏不邀功责报乎

虏或一动能使天下无事乎五问元昊一议许二十

万他日保不更有邀求乎他日有求能不更添乎陛

下赫然以此五事问之万一能有说焉非臣𠩄及若

其无说则天下之忧从此始矣方今急和谬议既不

可追许物巳多必不能减然臣𥨸料元昊不出三五

年必湏更别猖獗以邀増添而将相大臣只如一有中国

今日之谋定湏更与添物若今日一顿尽与则他

时何以添之故臣愿惜今日𠩄求其如西贼虽和𠩄

利极鲜若和而复动五字一作北戎若动其患无涯此臣前后

非不切言今无及矣伏望陛下留意而思之且可不

与彼若实欲就和虽不许此亦可若实无和意与之

适有后虞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葛宗古等不当减法札子同前

臣伏见近日赃吏葛宗古王克庸滕宗谅等相继赃

污事发内葛宗古情理尤恶臣伏睹去年朝廷命贾

昌朝等减省天下冗费上自陛下供御之物至于皇

后宫嫔饮食已来尽皆减节盖谓调度至多公私已

乏故陛下以身先天下自行减刻一作要供军费凡

为边将者𠩄得一钱一帛冝思此物自生民困苦之

中取其膏血陛下忧劳之际减自圣躬如此得之冝

作如何使用今乃盗朝廷赏劳蕃夷之物赡飬求食

妇人全家骨肉及供自已家口并营造工作私家冗

用之类量其如此用心岂是爱君忧国忘身破贼之

人何足爱惜若律文已重即乞尽行更不减法若旧

法尚轻仍望特加重断其滕宗谅王克庸若事状分

明亦望早赐勘鞫正行国典𥨸虑议者为宗古等方

任边陲冝从宽贷臣非不知驾驭英雄难拘常法如

太祖委用李汉超等盖汉超能捍冦戎不为边患功

大过小理可优容诸将守边未有尺寸之效而先已

逾违不一无逾不二字法外恃敌在而欲望朝廷屈法姑息

今朝廷未曽行宽假之患一作而此三人不法一作已各

如此若更宽之则今后边臣不复可以法制矣臣思

边上公使必欲使将臣不拘常法者若用之阴飬死

士招延布衣利㗖敌人赏劳将校如此之数皆不必

问其出入可恣𠩄为或其性本阔略偶不点检误用

于私家原其本情亦可轻恕若宗古等故意偷谩减

刻宴犒蕃夷军士之物入已者有何可恕之理特减

从轻有何可赎之功得以屈法若此三人不行重断

则边臣知元昊常在则一无则字可以常为不法臣恐翫

冦弄兵事无了日今取进止

  论燕度勘滕宗谅事张皇太过札子同前

臣昨日风闻张子奭未有归期消息贼昊又别遣人

来必恐子奭𬒳贼拘留西人之来其意未测边鄙之

事不可不忧正是要藉将帅效力之际旦夕来三字一作

传闻燕度勘鞫滕宗谅事枝蔓勾追直得使尽邠

州诸县枷杻𠩄行栲掠皆是无罪之人囚系满狱边

上军民将吏见其如此张皇人人嗟怨自狄青种世

衡等并皆解体不肯用心朝廷本为䑓官上言滕

谅支用钱多未明虚实遂差燕度勘鞫不期如此作

事揺动人心若不早止绝则恐元昊因此边上动揺

将臣忧恐解体之际突出兵马谁肯为朝廷用死命

向前臣忝为陛下耳目之官外事常合采访三五日

来都下喧传边将不安之事亦闻田况在庆州日见

滕宗谅别无大段罪过并燕度生事张皇累具奏状

并不𮐃朝廷报答况又遍作书告在朝大臣意欲传

逹于圣听大臣各避嫌疑必不敢进呈况书臣伏虑

陛下但知宗谅用钱之过不知边将忧嗟搔动之事

只如臣𥘉闻滕宗谅事发之时独有论奏乞早勘鞫

行遣臣若坚执前奏一向遂非则惟愿勘得宗谅罪

深方表臣前来𠩄言者是然臣终不敢如此用心宁

可因前来不合妄言得罪于身不可今日遂非致误

事于国臣𥨸思朝廷于宗谅必无爱憎但闻其有罪

则不可不问若果无大过则必不湏要求瑕疵只恐

勘官希望朝廷意旨过当张皇搔动边鄙其滕宗谅

伏望速令结绝仍乞特降诏旨告谕边臣以不枝蔓

勾追之意兼令今后用钱但不入已外任从便冝不

湏畏避庶使安心放意用命立功其田况累次一作

奏状并与大臣等书伏望圣慈尽取详览田况是陛

下侍从之臣素非奸佞其言可信又其身在边上事

皆目见必不虚言今取进止

   再论燕度鞫狱枝蔓札子同前

臣昨日风闻燕度勘滕宗谅事枝蔓张皇边陲搔动

曽有论奏乞降诏旨安慰边臣今日又闻度辄行文

牒劾问枢密副使韩琦议边事因依不知燕度实敢

如此否若实有之深可惊骇𥨸以韩琦是陛下一有左右

大臣系国家事体轻重今燕度敢兹无故意外侵

陵乃是轻慢朝廷舞文弄法一作舞弄文法臣毎见前后险

薄小人多为此态得一刑狱勘鞫踊跃以为竒货务

为深刻之事以邀强干之名自谓䧟人若多则进身

必速𠩄以虚张声𫝑肆意罗织今燕度本令只勘滕

宗谅使过公用钱因何劾问大臣议边事显是节外

生事正违推勘敕条况枢密使是辅弼之任宣抚使

将君命而行本藉重臣特行镇抚今若无故遭一狱

吏侵欺而陛下不与主张则今后奉君命而出使者皆

为边鄙𠩄轻为大臣而作事者反畏小人𠩄制故燕

度论于国体便合坐以深刑责其俗吏亦自违于条

制罪湏行遣情不可容今枢密副使尚𬒳侵陵则以

下将帅无辜遭其技蔓者不少据其如此作事此狱

必无平𠃔其滕宗谅一宗刑狱状一作乞别选差官

取勘结绝其燕度亦乞别付𠩄司勘罪行遣取进止

   论乞不勘狄青侵公用钱札子同前

臣风闻边臣张亢近为使过公用钱见在陜西置院

根勘其勘官𠩄取于连人甚众亦闻狄青曽随张亢

入界见巳勾追照对臣㐲见国家兵兴以来五六年

𠩄得边将惟狄青种世衡二人而已其忠勇材武不

可与张亢滕宗谅一例待之臣料青本武人不知法

律纵有使过公用钱必不似葛宗古故意偷谩不过

失于点检致误侵使而已方今议和之使正在贼中

苟一言不合则忿兵为患必至侵边谨备过防正藉

勇将况如青者无三两人一作三两人而巳可惜因𣆟小公

用钱于此要人之际自将青等为贼拘囚使贼闻之

以为得计伏望特降指挥元勘官只将张亢一宗事

节依公根勘不得枝蔓勾追其狄青纵有干连仍乞

特与免勘臣于边臣本无干渉岂有爱憎但虑勘官

只希朝廷意旨不顾边上事机将国家难得之人与

常人一例推鞫一旦乏人误事则悔不可追伏乞朝

廷特赐宽贷边臣知无功之将犯法必诛一作要藉

之人以能赎过则人人自励将见成功取进止

   论体量官吏酷虐札子同前

臣等风闻朝廷近降指挥与诸路转运使令体量州

县官吏酷虐军民者臣料朝旨如此必是因韩纲酷

虐近致光化兵士乱作一作作乱故有此指挥𥨸以昨来

光化兵变虽因韩纲自致其如兵亦素骄处置之间

湏合中道韩纲自当行法骄兵亦合讨除如此两行

方始得体今若明行号令遍约官吏则骄兵増气转

更生心长吏畏避无由行事其𠩄降与转运司文字

窃虑朝夕之间传播中外扇动群小引惹事端然巳

失之令既不可追伏乞速降旨挥与诸路转运使令

密切禀行不得漏泄𠩄贵别不生事取进止

   论募人入贼以坏其党札子同前

臣窃闻京西贼盗日近转多在处纵横不知火数𠩄

患者素无御备不易枝梧然独幸贼虽猖狂未有谋

画若使其得一暁事之人教以计策不掠妇女不杀

人民开官库之物以振贫穷招愁怨之人而为党与

况今大臣不肯行国法州县不复畏朝廷官吏尚皆

公然迎奉疲民易恱岂有不从(⿱艹石)凶徒渐多而不𭧂

虐则难以常贼待之可为国家忧矣以此思之贼众

虽多尚可力破使有一人谋主卒未可图臣前因王

伦贼时曾有起请十馀事内一件乞出榜招募诸处

下第举人及山林𨼆士负犯流落之人有能以身入

贼筭杀首领及设计误贼䧟于可败之地者优一作

与酬奖𠩄贵凶党怀疑不纳无赖之人以为谋主当

时议者颇以为然伏乞采臣此意速降指挥与杜𣏌

令𠩄在张榜使贼闻知𠩄贵投贼之人怀疑不纳但

无谋主尚可剪除取进止

   论冝专责杜𣏌捕贼札子同前

臣伏见昨张海等贼𫝑𥘉盛之时一有言字京西未有得

力官吏遂自朝廷差台官蔡禀催督一作监催捉杀后来

巳别选杜𣏌充京西转运使委以一路之事兼近日

差出兵马甚多分为头项不少部分一作进退湏要

綂一指踪一作号令不可二三窃虑杜𣏌蔡禀不相

叶同各出异见凡指挥诸事使诸将难从一失事机

反成败误自兵士差出今巳多时然未闻奏报与贼

𨷖敌及杀获次第𥨸虑官兵互相回避空作往来或

恐进退之间号令不一致兹逗遛未见成功今虽贼

奏稍稀然亦未见杀获之数困兽犹𨷖不可不虞冦

死命穷一作冦贼死命恐未易敌合早除剪仍一作一作湏由

督贵况蔡禀是应急差出杜𣏌乃选材用之责任之

间冝专在𣏌兼闻蔡禀自到京西处置多未合冝近

闻欲枷一巡检致得兵士喧噪㡬至生变苟或如此

张皇窃恐别致生事其蔡禀伏乞早赐指挥抽回只

委杜𣏌一面催捉庶得一作使专一早能一作了当取

进止

  论江淮官吏札子同前

臣闻江淮官吏等各为王伦事奏案已到多时而尚

未闻断遣仍闻议者犹欲一作宽贷臣闻昨来江淮

官吏或敛物献送或望贼奔迎或献 兵甲或同饮

宴臣谓伦一叛卒偶肆猖狂而官吏敢如此者盖知

贼可畏而朝廷不足畏一有故字也今若更行宽贷则纪

纲隳坏盗贼纵横天下大乱从此始矣何以知之昨

王伦事起江淮官吏未行遣之间京西官吏又已弃

城而走望贼而迎若江淮官吏不重行遣则京西官

吏亦湏轻恕京西官吏见江淮官吏巳如此则天下

诸路亦指此两路为法在处官吏皆迎贼弃城献兵

纳物矣则天下何由不大乱也臣伏思祖宗艰难创

造塞图陛下忧勤嗣守先业而一旦四夷外叛盗贼

内攻其坏之者谁哉皆由前后迂缪之臣因循宽弛

使朝威不振纲纪遂隳今巳坏之至此而犹不革前

非以宽济宽何以救弊如晁仲约等情法至重俱合

深行议者无由曲解或闻以谓自是朝廷素不为备

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杀父与兄者岂可只言自是

朝廷素无教化而不罪杀亲之人又如有人掠夺生

人男女金帛不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礼让而不罪

劫人之贼迃儒不可用可𥬇如此李熙古岂独是朝

廷素有备之州𫝊永吉岂独是朝廷素练之兵盖用

命则破贼矣今朝廷素无御备为大臣者又不责之

守州县者合有罪又宽之天下之事何人任责窃縁

韩纲是大臣之家父子兄弟并一作在朝廷权要之

臣皆是相识多方营救故先于江淮官吏宽之只要

韩纲行遣不重今大臣不思国体但树私恩惟陛下

以天下安危为计出于圣断以励群下则庶㡬国威

粗振赏罚有伦其晁仲约等乞重行朝典乞不宽恕

取进止

奏议卷第六

论乞令韩琦经略陜西札子如何一作之决

论西贼议和状彼者一作彼巳一旦二字一作及忽肯一作而肯

此字下有和字

论勘滕宗谅事札子支用钱多一作用钱过多在庆州日

忧嗟一作惊嗟独有论奏独一作犹

再论燕度鞫狱枝蔓札子虚张虚一作广

论乞不勘狄青札子必不似葛宗古故意八字一作必非故意

论江淮官吏札子情法一作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