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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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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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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1663~1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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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康熙二年(公元一六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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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荷兰入贡。

荷兰自顺治十三年请贡,经礼部议准后,是午始由广东入贡。刀剑八,皆可屈伸;马四,凤膺鹤胚,迅速异常。诏嘉买之。

△册封琉球国王。

琉球,东洋小国也,有三十六岛,纡蟠如虬龙流动,故称流虬,后改琉球。南北四百里,东西不足百里。在日本萨司马南,值台湾东北。都于那坝,其岛较大,海风甚烈。地硗瘠少米,民食番薯。

唐宋以来始通中国。明初入贡,太祖赐以闽人善操舟者三十六姓。后日本虏其王,不屈,复送还国。修贡如常。旧有山北、山南、中山三部,后中山王并之。以国小而贫,为日本所属役,惟世奉中国正朔。

先是,国王尚质于明季请封未果,使者留闽,顺治中转送礼部,缴前敕印,循旧典差行人张学礼、副使王垓,赐品服,往册封。寻以海氛未靖暂停。至是,仍差学礼等往竣事,赐王及妃蟒缎、绫绸各四十八匹。使还,随贡枪刀、扇纸、琉黄、蕉布、胡椒等物。自是定贡三年一至,许贩鬻中土货货物,免其税,国中资以为利焉。

○甲辰康熙三年(公元一六六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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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厦门、金门,展沿海居民地界。

郑成功既破荷兰而有台湾,朝廷遂诛芝龙及郑氏在京者。元年,成功卒,长子锦(一作经)守厦门,入台嗣立。靖南王耿继茂、总督李率泰贻书招锦,锦请如琉球、朝鲜例,不报。时明桂王已灭,而锦犹奉永历年号。至是,继茂、率泰及降将施琅、黄梧等进兵,克厦门,金门,浯屿,降其众万八千。锦遁归台湾。始展沿海居民界,复旧业。

△十二月戊午朔,日食不应,黜汤若望。

初,徽州歙县人杨光先告钦天监正汤若望传天主教,且其造《时宪书》有十谬:一、不用诸科校正之谬;二、一月有三节气之谬;三、二至二分长短之谬;四。夏至太阳行迟之谬;五、移寅宫箕三度入丑宫之谬;六、删除紫气之谬;七、颠倒觜参之谬;八、颠倒罗计之谬;九、黄道算节气之谬;十、历止二百午之谬。礼科议驳不准。至是,又摘本年是月日食交会之误状告礼部,曰:“汤若望阳假修历之名,阴行邪教之实,散布邪党于济南、淮安、扬州、镇江、江宁、苏州、常熟。上海、杭州、金华、兰溪、福州。建宁,延平、汀州、南昌、赣州、广州、桂林、重庆、保宁、武昌、西安、太原、绛州、开封,并京师共三十堂。每堂一年五十馀会,每会收徒二、三十人,各给金牌、绣袋、妖书、会单,以为凭验。请照《大清律》左道、妖言二条治罪。”旨下礼部,会吏部同审,汤若望等及传教之历官查袒直拟大辟。免死。其作序之给事中许之渐罢黜。

○乙巳康熙四年(公元一六六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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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杨光先为钦天监正。

是年,特授杨光先钦天监右监副,旋授监正。光先以但知推步之理、不知推步之敷,且以攻罢矣谒为邪党所忌,潜伏杀机,恐遭陷害,力辞新职。疏凡五上,卒不准辞。

○丙午康熙五年(公元一六六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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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安南国王黎维禧。

时黎维禧缴呈明桂王永历所给敕印,诏遣使封为安南国王。自后贡献定六年两贡,并进贡道由广西太平府入关,不由海道。

○戊申康熙七年(公元一六六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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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钦天监监副吴明炬罢,以治历南怀仁为监副。

怀仁大西洋人,于上初元来华,在监治历,劾奏吴明炬所造八年己酉岁《时宪书》《七政民历》内,闰十二月应是九年正月,又一年两春分、两秋分,种种谬误。刑部议明炬罪,奉旨从宽杖四十、革职。以怀仁为监副。

○己酉康熙八年(公元一六六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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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议钦天监正杨光先罪。

光先在监数午,吴明炬为监副,因本年置闰之误,明炬已为南怀仁所劾,光先自觉其非,自行检举。但《时宪书》已颁行,乃下诏停止闰月。下光先于狱。刑部议光先罪当斩,上怜其年老,加恩从宽免死。至是改戍。后遇赦归,行至山东暴卒。(光先赦归至山东暴卒,时有谓其为汤若望之党毒死者,但《东华录》只云 “年老加恩免死”,《畴人传》只云“归卒”,其遇毒死之谎诸书皆无明文。当日传闻之词,未知确否。)

先是,汤若望虽罢黜,而羽党实多。天主教传布中国,光先自愤其先忧之隐不白于天下后世,尝著《不得已》书,辟其教法,深为若望之党所嫉。其《不得已》上篇云:

历官李祖白,天主教之门人也,著《天学传概》一卷。其言曰:“天主上帝开辟乾坤,而生初人男女各一,子孙居如德亚国,此外并无人居。当是时,事一主,奉一教,纷歧邪说无自而生。其后生齿日繁,散走遐逖,遂为大东。大西有人之始,即为中国有人之始。夷考其时,当在伏羲氏。是中国之初人,实如德亚之苗裔,天学固其所怀来也。延至唐虞三代,君臣告诫于朝,圣贤垂训于后,往往呼天称帝,以相警励。其在《书》曰: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鲁论》曰:获罪于天;《中庸》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孟子》曰乐天、畏天、事天。何莫非天学之法语微言?是中国之教,无先天学者。”

噫!小人而无忌惮,亦至此哉!不思今日之天下,即三皇五帝之天下也。祖白谓历代之圣君、贤臣是邪教之苗裔,六经、四书是邪教之微言,将何以分别本朝之君臣不为邪教之苗裔乎,而弁其端者日“康熙三年,柱下史昆陵许之渐敬题”,噫,异哉!史臣、谏官而亦为此言耶,虽前明之季,学士大夫如徐光启、李之藻、李天经、冯应京、樊良枢等,多为天主教作序,然或序其历法,序其仪器,序其算数,至进天主书像,未有序之者,实汤若望白序之。可见徐李诸人犹不敢公然得罪名教也。若望之为书也,日男女各一以为人类之初祖,未敢直言覆载之内胥其教之子孙。祖白之为书也,则尽中国而如德亚之矣,尽中国之古先圣师而邪教苗裔之矣,尽历代之圣经贤传而邪教绪馀之矣,岂止妄而已哉!

天主教不供君亲,是率天下而无君父者。而之渐之序曰:“二氏终其身于君臣父子,而莫识其所为,即儒者亦不能无弊。”噫,是何言也,二氏寺观奉龙牌,尚识君臣。佛经言:“供养千辟支佛,不如孝堂上双亲。”尚知父子。况吾儒以天秩。天序、天伦、天性立教乎!惟天主耶稣以犯法钉死,是莫识君臣;耶稣之母玛利亚有夫名若瑟,而日耶稣不由父生,是莫知父子。何颠倒之甚也!

杨墨之害道也,不过为我兼爱,而孟子即拒之曰:“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传概》之害道也,苗裔我君臣,学徒我周孔。祖白之意若日,孔子之道不息,天主之教不著。孟子之拒,恐人至于无父无君。祖白之著,恐人至于有父有君。而许君为祖白作序,是拒孔孟而尊祖白矣。

耶教开堂于京师宣武门之内,东华门之东、阜城门之西,山东之济南,江南之淮安、扬州、镇江、江宁、苏州、常熟、上海,浙之杭州、金华、兰谿,闽之福州、建宁、延平、汀州,江右之南昌、建昌、赣州,东粤之广州,西粤之桂林,蜀之重庆、保宁,楚之武昌,秦之西安,晋之太原、绛州,豫之开封,凡三十窟穴。而东粤之香山澳,万人盘踞其间,成一大都会,暗地往来。若望藉历法以藏身金门,而棋布邪教之党羽于十三省要害之地,其意欲何为乎?

明纲之所以不纽者,由废祖宗之法,弛通海泄漏之律。徐光启以历法荐利玛窦等于朝,以数万里不朝贡之人,来而弗讥其所从来,去而弗究其所从去,行不监守之,止不关防之,十三直省之山川形势、兵马钱粮,靡不收归图籍而弗之禁。古今有此玩待外国人之政否?我朝因明之待西洋如此,习以为常,不察伏戎于莽,万一窃发,百馀年后将有知予言之不得已者。

其下篇云:

天主教所事之像,名日耶稣。手执一圆像,问:“何物?”则曰:“天。”问:“天何以持于耶稣之手?”则曰:“天不能自成其为天,犹万有之不能自成其为万有,必有造之者而后成。天主为万有之初有,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超形与声,不落见闻,乃从实无造成实有。不需器具,先造无量数天神无形之体,次及造人。其造人也,必先造天地品汇,以为覆载安养之需,故先造天,造地,造飞走鳞介、种植等物。然后造人,男女各一,男名亚当,女名厄袜,以为人类之初祖。天为有始,天主为无始,有始生于无始,故称天主焉。次造天堂,以福事天主者之灵魂;造地狱,以苦不事天主者之灵魂。人有罪应入地狱者,哀悔于耶稣之前,并祈耶稣之母以转达于天主,即赦其人之罪,灵魂亦得升于天堂。惟诸佛为魔鬼,在地狱中永不得出。”问:“耶稣为谁?”曰:“即天主。”问:“天主宰天地万物者也,何为下生人世?”曰:“天主悯亚当造罪,祸延世世苗裔,许躬自降生救赎,于五千年中,或遣天神下告,或托前知之口,代传降生在世事迹,预题其端,载之国史。降生期至,天神报童女玛利亚胎孕天主。玛利亚怡然允从,遂生子,名日耶稣。故玛利亚为天主之母,童身犹未坏也。”问:“耶稣生于何代、何年?”曰: “汉哀帝元寿庚申二年。”

噫,荒唐怪诞亦至于此哉!夫天,二气之所凝,非可杂邙成者也。设天果有天主,则覆载之内四海万国皆天主所宰制,必无独主如德亚一国之理。且既称天主,凡天下事皆天主主持,当其下生三十三年,谁代主宰其事?天既无主,则天不运行,地不长养,人不死生,物不蕃茂,乾坤或几乎息矣!天主欲救亚当,胡不下生于造天之始,乃生于漠之元寿庚申,天主造人,当造盛德至善之人,以为人类之初祖,犹恐后人之不善继述,何造一骄傲为恶之亚当,致子孙世世受祸?且其子孙中又有圣、有贤、有智、有仁,不尽亚当之所为,又何人造之哉?天主下世救之,宜过化存神,型仁讲让,登一世于熙皞,其或庶几,乃不识其大而好行小惠,惟以瘳人之疾、生人之死为事,又安能救一世之云扔,去恶而迁善,以遗造化之固有哉,释氏销罪、崇善、去恶,彼教但以奉耶稣母子者即升之天堂,不奉者即下之地狱,使奉者皆善人,不奉者皆恶人,犹可说也,苟奉者皆恶人,不奉者皆善人,不已颠倒赏罚乎?谓佛堕地狱中永不得出,谁则见之?而耶稣生钉十字架,现身剑树苦海,岂有主宰天地万物之人而不能自主一身之性命乎,岂有造化世界之上帝而世人能戕之戮之乎?剽窃释氏天堂,地狱之唾馀,而又反唇相谤,则虽道教方士之剽佛谤佛,不如是甚也。

且又援儒而谤儒,历引六经之“上帝”,断章以证其为天主。而日苍苍之天乃上帝所役使,或束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未可为尊。况地为众足所践,污秽所归,安有可尊之势?夫不尊天地而尊上帝,犹可言也,尊耶稣为上帝,不可言也。耶稣而诚全天德之圣人也,则必一言而为法后世,一事而泽被生民,若伏羲、文王之明易象,尧舜之致时雍,大禹之平水土,周公之制礼乐,孔子之明道德,斯万世之功也,耶稣有一于是乎,如以瘳人之病、起人之死为功,此华佗良医、祝由幻术之事,非大圣人之事也,更非主宰天地万物者之事也。苟以此为功,则何如不令人病、不令人死之功为更大也,以上帝之圣神广运,一一待其遇病瘳之,遇死起之,则已不胜其劳,况遇耶稣者一二,不遇耶稣者无穷,其救世之功安在也?

且利玛窦之书,止载耶稣救世功毕复升归天,而讳其死于王法。至汤若望,黠不若利玛窦,乃并其受罪钉死直图而布之,其去黄巾五斗米之张道陵几何?世或以其制器之精奇而喜之,或因其不婚、不宦而重之,不知其仪器精者,兵械亦精,适足为我隐患也;不婚宦者,志不在小,乃在诱吾民而去之,如图日本、取吕宋之已事可鉴也。

《诗》曰:“如彼雨雪,先集维霰。”《传》又曰:“鹰化为鸠,君子犹恶其眼。”今者海氛未靖,讥察当严,揖盗开门,后患宜毖,宁使今日詈予为妒口,毋使异日神予为前知,斯则中国之厚幸也夫!

臣按:战国时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孟子不得已以能言拒之,甘负好辩之名,而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赖以不丧于天下。后千馀年,佛老之说陷溺人心,韩子不得已作《原道》,以明先王之教,而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亦得未坠于地。我朝定鼎之初,汤若望挟其新法,混入中国。一时喜其历法准验,稍弛中外之大防,遂致腥膻杂处。光先不得已而为是篇,言耶稣自称为上帝,虽舆《福音书》稍歧,然闲先圣、辟矣谒,义正词严,亦大有功于名教。而当时言天学者,右汤而左杨,抑何不思之甚耶!

△冬十二月,禁直省立天主堂。

先是,钦天监官依旧法推算康熙八年十二月当置闺,南怀仁言:“雨水为正月中气,是月二十九日值雨水,即为九年之正月,不当闰,置闰当在明年二月。”监官多直怀仁言,乃改闰二月。遂特旨许西洋人在京师者白行其教。凡在各省开堂设教者,禁之。

○庚戌康熙九年(公元一六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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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土司嘉勒巴内附。

金川在四川松潘厅徼外,有二源:一出小阿树土司,经党坝入境,为大金川;一源较近,为小金川。皆以山产金矿得名。二水合流后为大渡河,西南会打箭炉河而南,又束至嘉定,会青衣水,入岷江。漠冉驰外徼。隋置金川县。唐维州地。明隶杂谷安抚司。其地万山丛矗,溪流汹涌,深寒多雨雪,惟产青棵。蔫麦,番居皆石碉。至是,其土司嘉勒巴来附。上以其俗崇西藏释教,给演化禅师印,俾领其众。

△役起汤若望钦天监正。

自是,《时宪书》用西历新法,永为定制。(若望后以十七年卒。)

△夏六月,意大里亚入贡。

意大里亚,一名以他里,印《后漠书》大秦国(以其人长大,类中国,故中国人以此称之,非其本名),又名犁鞑。在欧罗巴洲南境,东北界土耳其、亚得利亚海,西南并界地中海,西北界法兰西大山,北界瑞士,东北界奥地利亚。北极出地自三十八度至四十六度,英国中才偏束自四度至十六度。本昔之罗马国,即天主教宗国。

欧罗巴列邦建置本末,以额力西为最著。(额力西一名厄勒祭,在意大里亚东,希腊其都城一区之地,昔并于土耳其,今希腊仍自为一国。)当周时尚强盛,为希腊诸国。汉始为意大里亚所并,即罗马也。国创于周,至汉而成泰西混一之势,东西分裂在束晋,侵削在六朝及唐宋,宗社之墟在明景泰。祚历二千馀年,而后法兰西、英吉利代兴,利玛窦始以《万国全图》、几何、历法、天主耶稣经像泛海九万馀里而人中国。故惟意大里亚足以纲纪大西洋,开古今中外一大变局。其罗马语言文字、法制技巧,诸西国犹宗之。今疆土已裂为十三国,国王虽偏处东方,而西部罗马旧都之天主教化王,犹为诸西国总持。

《万国全图》之说曰:天下有五大洲,一日亚细亚,凡百馀国,而中国居其一。二日欧罗巴,凡七十馀国,而意大里亚居其一。三日利未亚(一作阿非利加),亦百馀国;四日亚墨利加(即米利坚洲),地当全球之半,分为南北二洲。最后得墨瓦蜡泥加洲(即澳大利亚,一称阿塞尼亚),而五域中大地尽矣。为天主教之说者日,天主名耶稣,郎救世主也,一称基督,于漠哀帝元寿二年(西人言天主生年亦不一,有以为在殷周者,有以为在虞夏者,然以今西洋诸国纪年按之,则此为合)产于亚细亚西境之如德亚国,即犹太也(今南土耳其藩属)。天主为上帝之子,代天行化,以圣教导民,尝赎人之罪,代受酷刑,钉于十字架而死,死而复活升天。其教传播西土,有彼得罗者,产于罗马,为天主十二门徒之首,继阐教化。又有伯多碌、宝碌二人,至罗马讲明天主事理,人多信之。而后总王公斯瑶丁立殿以崇奉之,即今意大里亚教化王所居。是教化王者,所以代天主在世布教之君也。其说大暑如此。

今夷考教王,厥初为教师。当刘宋时,罗马西部为北狄峨特族所据,教师乘机傅会《福音》之说,引诱诸蛮而钤束之,遂操国权,而加特力教兴焉。(天主教分为三,丝名直力斯顿教。加特力乃天主旧教之名,一称洋教。又有额力教、波罗士顿教,为诸国后起新教,一名西教。常以争教之故,结党相攻代。)中值法兰西灭峨特,以地归教师,号“教化王”。以教人尊信天主,故又称教主。总教主死,则各国分领之教主会推一老成者以嗣其位。诸有大事,则请命焉,奉为圣父神师。各国有不遵教者,则灭其国,或废其君。故各国王虽非其臣,莫不致敬尽礼。后虽其权稍替,然如法兰西之创霸、英吉利北族之起兵,皆先请命天主,以至远方来焚香者,岁以万计。又拜天主母玛利亚像,吁祷尤虔。故民多惰农自安,林多伏莽,捕亟则以天主堂为逋逃薮。此意大里亚教王大致也。

顾国人习技能,善推步,往往挟度数之学以藏身,饰天主之说以惑众。利玛寅以万历九年来广州,历久始至京师。中官马堂以其方物进献,称大西洋人。礼部奏言:“《会典》止有西洋琐里,无大西洋,真伪不可知。又寄居二十年方进贡,则与慕义特来献琛者不同。且所贡天主及天主母图,既属不经,而所携又有神仙骨。夫神仙飞升,安得有骨,则唐韩愈所谓凶秽之馀,不宜人宫禁者。况此等方物未经臣部译验,径行进献,则内臣混进之罪有不容辞者。及奉旨送部,乃不赴部审译,而私寓僧舍,臣等不知其何意。”不报。帝竟嘉其远来,给赐优厚。公卿以下咸典晋接。利玛窦安之,留居不去。其徒来益众。有王丰肃(《职方外纪》以为即西班牙王,名亚丰肃,世传岁差本原皆其考定,制为一定图像)、阳玛诺者,居南京,专以天主教惑人,又盛夸其风土人物远胜中华。礼部郎中徐如珂恶之,乃召两人授以笔答,令各书所记忆,悉舛谬不合,乃与待郎沈榷、给事中晏文辉等合疏斥其邪说惑众,且疑为佛郎机所假托,乞亟行遣逐。给事中馀懋孳亦以为言。帝纳之,令丰肃及庞迪我等俱遣赴广东,听还本国。时迪我等以明历法,在钦天监同测验,奏乞宽假,不报,乃怏怏去。丰肃寻变姓名,复入南京行教如故。他如龙华民、毕方济、艾如略、熊三拔,皆意大里亚人。而汤若望、罗雅谷等既共纂成《崇祯历书》,若望遂入本朝,官监正。至是,国王遣使奉表,贡金刚石饰金剑、金珀书箱、珊瑚树、琥珀珠、伽南香、哆罗绒、象牙、犀角、乳香、苏合香、丁香、金银花露、花幔、花毽、大玻璃镜等物。

大西洋去中国水程八万里。其道由地中海西出大洋,南行过福岛(岛在利未亚洲之西,西人言地舆者,昔以此岛为中才,以分东西纬度),东南行泛利未亚海,过大浪山,折而束,过西南海,东北行,过小西洋,又东行,至小吕宋,入广东境。(此往时大西洋来华海道迂折所经,故称八、九万里。后益熟悉道里,渐趋直径。至同治问,各国商人在土耳其之东、埃及国苏益微地,开苏彝士新河百七十里,由西红海达地中海,以通轮舟,较当日海道省二万里。)

△冬十二月,暹罗遣使请贡。

暹罗国在东南洋,东界越南,南界海,西南界满刺加,西界缅甸,西北隅界南掌(即老挝),北界云南。北极出地八度至二十一度,中钱偏西自十四度至十八度。国都曰曼谷。环境皆山。东南海口即旧水真腊。国有二大水:一澜沧江,发源青海,经云南入境,至柬埔寨入海;一湄南河,发源云南之李仙、把边等河,由北境会诸水而南,入海。国西南有斜仔(一作赤仔)、六坤、宋踞胜(一作宋卡)、大年(一作大呢)、丁葛奴、彭亨诸番部,皆其属国。地饶沃,产米尤多。百物丰盛,为海舶市埠之最。有银、锡、金刚、宝石、犀、象、翡翠、鹦鹉、火鸡,沈速、伽南、降真诸香,乌木、苏木、棕竹、猫竹、胡椒,豆蔻、阿魏、冰片诸药料。材木作船甚坚美。民多习逸,俗崇佛教,寺像华侈。文字皆旁行,后乃稍习中国字。向惟知尊重中国。闽广人在其地者甚众,官属亦多以中国人为之。风俗劲悍,习水陆战,坚木棚为营,与缅甸同。

其国即古越裳地,晋宋为扶南王,隋唐为赤土国及婆罗刹地。后分暹与罗斛二国。元时暹尝入贡,始知其名。罗斛后并有暹境,明洪武中贡驯象,给赐印文,始称暹罗国。与老挝、南掌、占腊、千宾、文莱邻,后并为所属。万历二十年,倭据朝鲜,暹罗请潜师直持日本。兵部石星主之,广督萧彦持不可,乃已。其西属国旧有满刺加、柔佛,正德中为法兰西所破,而葡萄牙、荷兰叠据之立市埠。(今英吉利于旧柔佛立市埠,郎新嘉坡。)然暹罗迄崇祯十六年犹入贡,其效顺中国如此。

至是,遣使请贡,换给印敕勘合。许之。

○癸丑康熙十二年(公元一六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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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暹罗遣使朝贡。

暹罗既得请使还,其国王森烈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呼陆坤司由提呀菩埃遂遣使臣握坤司吝喇邪低迈礼,偕贰贡、三贡使臣等,具金叶表文,贡驯象、孔雀、鲛布、诸香。有旨褒嘉,颁赐敕印。自后职贡时通,其入贡由海道抵粤东。

△春三月,吐鲁番入贡。

吐鲁番在天山南路。时回疆各城尚有元裔汗王,吐鱼番苏勒檀汗至是遣使入贡,疏言:“臣国蹇遭变乱,不能进献,今地方稍平,特遣兀鲁和祭于一千八十三年二月十八日远贡方物。刀其纪年盖用回教故也。(回教以摩哈默德离本国之年为元,起唐高祖武德四年。)

○甲寅康熙十三年(公元一六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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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陷漳州、泉州、汀州、邵武、兴化及惠州、潮州诸府县。

郑锦自失厦门,衰弱不敢内犯。十二年冬,平西王吴三桂反云南,靖南王耿精忠亦叛,告援郑氏,许给以漳、泉二府。锦擞谏海而西,与合从,进陷漳、泉诸府。精忠旋背约。

△秋八月,命治历南怀仁铸火炮。

西洋火器轻利,时三藩背叛,奠锦复猖獗海上,因命南怀仁铸西洋火炮三百二十尊,助大军进剿。

○丙辰康熙十五年(公元一六七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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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漳、泉诸府。

耿精忠与王师抗,屡败挫,郑锦又侵夺其地,前后受敌,乃于是年反正,导康亲王杰书之师攻郑锦,遂复漳州,泉州诸府。

△俄罗斯人来。贻书其国察罕汗。

俄罗斯一作鄂罗斯,地跨亚细亚、欧罗巴两大洲,北境又兼得亚墨利加洲葛西模斯之一隅。在欧罗巴者,有东、西、南、大、小、加匽、南新藩俄罗斯七大部。(东俄罗斯即比特革部,新都彼德罗堡所在。大俄罗斯则旧都莫斯哥所在。)在亚细亚者,为东、西悉毕尔,即西伯利部(一作西比里阿)。东,西悉毕尔各分二区,是为新东藩之四大部。(四部:一都莫斯,一科利弗,东部一雅古萨,一甘查里。)合欧洲七部,共十一大部。(《圣武记》以计由之旧都、莫斯哥之新都、西哈萨克之喀山,合悉毕尔为四大斯科。又以夺阿藻东北之地日司马廉、日郭罗多、曰佛罗尼三斯科,及索迁旧疆之那尔瓦,合为八大斯科。又按《海国圆志》俄罗斯全图,则于西七大部、东四大斯科外,又有依乌拉岭东南、哈萨克西北之三大斯科。部落分合,难以强同,岂前后有变更,抑载记有纷错耶?姑存此以备考。)大部称为大斯科,犹茎言省治也。所属有小斯科及柏兴,则若府治、县治然。疆域东接弥利坚洲(即亚墨利加洲)之墨领海峡(墨领一作北令,或作伯淋)。其古利群岛则界日本。东南界黑龙江。蒙古、新疆、哈萨克,与中国相首尾。南界黑海、里海、波斯、土耳其。西界洲中海(一名波罗的海)、奥地利亚、普鲁社、瑞典。北至冰海。北极出地自三十八度至七十八度,福岛经线自二十二度至一百六十八度。东西二万馀里,几得地球面八之一。国中央多坦平,惟东藩地负阿尔泰山,大兴安岭之阴。东西二洲间,则乌拉岭,自里海以属北海,为葱岭北干,中以一径为二大洲之关键。大抵种植材用皆产西、南境,东多砂碛、泻卤,北皆冰雪不毛,而产五金、珍宝及狐鼠、貂獭、海马,鳞介之属,人民罕居,夏则有昼无夜,冬则有夜无昼。

国人碧目深睛,须发黄赤。黑睛者相传汉李陵遣种。各部种族甚繁,有天主教、回教、释教,各以地之相近唯所奉。性勇悍,乐战斗,骑兵尤趱捷。奴仆之数极多,五爵至以多寡为产业之大小。税则犹循什一之遣。兵则给农田使养兵,无事则兵亦助耕。国人向多犷野,近设学馆,购书籍,雅尚文艺。朝以大臣分理国政,然事少定例,权皆其主自操之,故事多任臆,常生叛乱。

自昔不通中国。汉则浑窳、屈射、坚昆、工零诸国,为匈奴所属。唐为黠戛斯、骨利干。宋初有女王,以国地分给其十二子。至元初,为阿速、钦察、阿罗思、吉利言思、昂可新诸国,日寻干戈,而太祖灭之,以封长子术赤。(地皆在葱岭北,未至东方。)阿罗思族裔逃于北海之计由,而臣于元。俄罗斯即阿罗思转音也。元亡,族姓争,俄族亦内乱。明弘治中,有部长(部长名伊挽瓦尔西,或称宜万王,或称以文第一王)乞援于西费雅国(即瑞典国),假其兵以靖乱,又起兵尽驱蒙古,恢复旧疆,自立为汗。又并东方之西比厘阿(即东悉毕尔),始抗衡欧罗巴洲。传至万历季年,国乱,有彼得罗王(一作比达王),发愤修政,潜游荷兰诸国船厂、火器局,讲习工技,归国选授才俊,建设艺馆,遂破瑞典,而建新都,即号彼得罗堡。(新都在东俄部,一名比特革。其北海旧都曰莫斯哥。自迁新都后,复还旧都,至道光中,为佛郎机所毁。今仍都彼得罗堡。)攻取南方以资游牧,通海路以广贸迁,招俊杰以任将帅,国势日强,疆土益辟。

其与我朝通商也,当龙兴之初,其东部日罗刹者(《地里备考》以为此系南俄部端戈萨司之兵,善骑善战,领兵者为弥特厘),由东洋海岸收毳广之贡,沿庵雅腊河至麦加湖(即呼伦贝尔泊),径抵黑龙江北岸,据雅克萨、尼布楚二地,树木城居之,侵扰诸部。时我大兵亦方定黑龙江索偷、达瑚尔及使犬、使鹿各部,两师相值,各罢兵。嗣又越兴安岭南向侵掠布拉特乌梁海四佐领。崇德四年,我大兵再定黑龙江,毁其城。兵退,而罗刹复城之。顺治十一年,遣兵逐之。十五年,调高丽兵逐之。又数遣大臣督兵,以饷不继而返。而十二年及十七年,俄罗斯察罕汗两附贸易人至京奏书,亦绝不及边界事。

至是,其商人尼果查等至。上召见之,胎察罕汗书,令管束罗刹毋扰边陲。

○丁巳康熙十六年(公元一六七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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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惠、潮诸府。

上年康亲王之师收复漳州、泉州后,至是惠州、潮州亦反正。郑锦遁入厦门。

○戊午康熙十七年(公元一六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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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复侵沿海城堡。

锦在厦门复集聚侵沿海城堡,诏复迁滨海居民,申旧禁。

△秋八月,遣意大里亚使臣归国。

意大里亚以九年入贡,至是,召见于太和殿,赐宴遣归。上以其远泛重洋,倾诚慕义,锡查之典视他国更优。

○己未康熙十八年(公元一六七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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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姚启圣、提督杨捷解漳州、泉州围,进克海坛、金门、厦门。

郑锦将刘国轩等复陷海澄,官军死者三万馀,都统赫穆林、提督段应举皆遇害。韶罢总督郎廷相,以姚启圣代之,与提督杨捷夹攻,解漳、泉围。国轩遁还海澄,扼守诸岛,相持久不决。乃厚积舟师,并檄荷题夹板船助剿。未至,官军已克复海坛、海澄,进逼厦门。国轩遂弃金、厦二岛,遁归台湾。

○庚申康熙十九年(公元一六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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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子赖塔贻书招郑锦。

先是,总督李率泰贻书招锦,至是,贝子赖塔复始书招之。锦请如约,惟欲留海澄为互市地。姚启圣不可。

○辛酉康熙二十年(公元一六八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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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展沿海居民地界。

时沿海府州县及金、厦二岛均已收复,总督姚启圣,巡抚呈兴祚疏请沿海民展界复业,从之。

○壬戌康熙二十一年(公元一六八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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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墨尔根及齐齐哈尔城。

筑城备俄罗斯侵轶也。自十九年附尼果真等贻书察罕汗,久未有答书。而罗刹仍潜侵争里溪等处,迁延不去,复东掠人畜于赫哲、费雅哈、飞牙喀、奇勤尔诸地,薮我逋逃,阻我索伦貂贡,将割据黑龙江东北敷千里瓯脱地。上以其密迩留都,不可滋蔓,又重开边衅,因遣都统彭春等以兵猎黑龙江,径薄其郛侦形势。于墨尔根及齐齐哈尔各筑城戊之,置十驿,通水运。又令喀尔喀车臣汗断其贸易以困之。

○癸亥康熙二十二年(公元一六八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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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水师提督施琅征台湾,平之。郑克塽降。

先是,郑锦频年出兵在外,用陈永华言,命子克垄监国。长而才,然婢出也。二十年,锦卒,成功妻董氏人间言,杀克垄,而立次子克塽,袭延平王。幼弱,不任事,事皆决于侍卫冯锡范,人心益失。于是总督姚启圣奏:郑锦死,子少,国内乱,时不可失。

时塽将刘国轩胎书启圣,请如琉球诸国例,称臣入贡。启圣以闻,上不可,命进兵。

将出师,启圣欲候北风,直取台湾。施琅欲乘南风,先取澎湖,奏言:“澎湖不破,台湾无取理;础湖失,则台湾不攻自溃。”请以战舰三百、水师二万,独任讨贼,而留督臣厦门济饷。韶从琅策。

时刘国轩拥众守澎湖甚严,我军次七罩湾,适潮涨,舟乘以进,会飓风夜发,怒涛山立。国轩垒壁环二十里,四面列巨炮。琅亲督大舰冲围,矢集,琅目不少却。国轩自率二万人泊牛心湾,别屯万人于鸡笼屿相犄角。琅乃分兵三路:以五十艘出鸡笼为奇兵,分敌势;自督五十六艘,分八队,攻其中坚:又以八十艘继后。每路中复各分三队,不列大阵,约以五艘攻其一艘,人自为战。酣鏖竟日,声震数百里,焚百馀艘,杀万有二千人。

凡海洋占候,云合风生,雷鸣风止。是日将战,黑云起,敌方相贺,忽闻霹雳,皆惊愕失色,遂大败。国轩由吼门冒险突围而逸。我军乘胜至鹿耳门,胶浅不得入,泊海中十二日,潮不至。忽大雾,潮高丈馀,舟师平行而入。郑氏惊曰:“先王得台湾,鹿耳门涨。今复然,天也!”于是遣伪官郑平英等斋表至施琅军前降。

琅请颁赦招抚,上谕郑克塽曰:“帝王抚御寰区,仁覆无外,即海隅日出之邦,无不欲其咸登衽席,共乐升平。尔祖、父自明季以来,出没海洋,盘踞岛屿。本朝定闽后,尔祖郑成功窃据海隅,甘外王化。以及尔父郑锦,勾引奸徒,窥伺内地,屡经剿抚,顽梗怙终。尔方童穉,妄思效尔前人,倚险负固,飘突靡常,故特选将练兵,出洋进剿。尔等果能悔罪投诚,率所部伪官军民人等悉行登岸,将前罪尽行赦免,仍加恩安插,务令得所。尔等其审图顺逆,善计保全,以副朕宥罪施仁之至意!”克塽遂率刘国轩、冯锡范等,俱发降。台湾平。

台湾在闽海中,纵千有馀里,衡四、五百里。地脉自福州鼓山越大洋,为澎湖诸岛,又束二百里,为台湾。起鸡笼山,南尽沙马碲,东南渡洋为小吕宋,束印大束洋,东北直琉球、日本,北则朝鲜、盛京,西北为青、徐、江、浙海疆,西与福、泉。兴、漳相值,西南走交。广,樯帆相接。滨海土地饶沃,一岁三熟,山前多泉、漳、惠、潮民徙垦。山后皆土番,所居日“社”,有三百馀社,分生、视邺种。生番居深林密箐,言语不通,熟番亦与居民杂处通市,而皆射生饮血,嗜杀械门。土产布、谷、五金、煤矿、毛羽、皮革、竹木、丝、漆、蔗糖甚丰。其地古不与中国通,罕有至者,即《宋史》所谓澎湖东有毗舍邪国是也。明嘉靖后,海贼柱道干窜踞,后为郑成功所有。

至是,施琅言:“台湾一岛之地,实腹内数省之屏蔽,弃之恐转资荷兰。”上可其奏,命籍之。初置府一,曰台湾;县三,曰台湾、曰诸罗(乾隆时改嘉义,分设彰化)、曰凤山,以知县理之;又设兵备道一、总兵官一,以统辖之,饬戎备焉。

△开海禁。

时沿海居民虽复业,尚禁商舶出洋互市,施琅等屡以为言。又荷兰以曾助剿郑氏,首请通市。许之。而大酉洋诸国因荷兰得请,于足凡明以前未通中国、勤贸易而操海舶为生涯者,皆争趋。疆臣因请开海禁。设粤海、闽海、浙海、江海榷关四,于广州之澳门。福建之漳州、浙江之宁泣府、江南之云台山,署吏以莅之。

○乙丑康熙二十四年(公元一六八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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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围雅克萨城。

先是,都统彭春征雅克萨城,二十三年正月,罗刹惧,乞降,官军获其鸟枪以归。未几,罗刹潜据雅克萨如故,上命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等统兵围之。阿达哈哈番马喇言:“若取罗刹田禾,则罗刹不久自困。”侍卫关保来,亦以为然。上谕令萨布素等酌议,或由陆路进,以所刈禾投江下流;或水陆并进,以所刈禾船裁以归。已而萨布素等不能及时进取田禾,韶责之,特命都统瓦山与萨布素等详议以闻。于是会奏:“我兵拟于四月杪水陆并进,抵雅克萨城招抚。如不纳款,则攻其城。倘万难克取,即遵前旨毁其田禾以归。”上又谕云:“兵非善事,不得已而用之。向者罗刹无故犯边,收我逋逃,后渐越界而来,扰害索伦、赫哲、飞牙喀、奇勒尔诸地,剽劫人口,抢掳村庄,攘夺貂皮,肆恶多端,是以屡遣人宣谕,复移文来使,罗刹竞不报命,反扰害益甚,爰发黑龙江兵扼其往来之路。罗刹又窃踞如故,不送还逋逃,应即翦灭。今大军将逼临雅克萨城,姑再宣谕罗刹,倘仍抗拒,则大兵相机而行。”

四月,官军乘冰释,水陆并进,将神威将军火器置前,急攻之。其头目额克里舍势穷乞降。克其城,归其人于雅库旧部。

○丙寅康熙二十五年(公元一六八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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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诏萨布素班师。

是年正月,罗刹复以五百人携火器来,据雅克萨,依旧址筑城以居。萨布素率所部二千人围攻之,死守不去。值荷兰贡使在都,称典俄罗斯逼邻,乃赐书付荷兰转达其汗。时察罕汗已卒,新察罕汗嗣立,知中国东方距己辽远,且限于行国,非若西北之西费雅、西南之图里雅(即普鲁社,今布国)近在肘腋所必争也,于是商议复书。海道往还迅速,九月复书即至,言:“中国前屡赐书,本国无能通解者。今已知边人构衅之罪,自当严治,即遣使臣诣边定界,请先释雅克萨之围。”许之。遂诏萨布素等退师。

△叶尔羌汗遣使来贡。

叶尔羌在葱岭东,汉莎车地。顺治初,回疆各城尚皆有汗,皆元太祖次子哈萨岱之裔,非回回族。哈密有巴拜汗,吐鲁番有苏勒檀汗,叶尔羌则阿布都汗,皆以叶尔羌为大宗,每表贡皆叶尔羌汗署名。至是,表贡称“臣成吉尽汗(即元太祖)裔、承苏查满业汗。”盖是时尚未为回酋所有,逮淮噶尔攻破回疆各城后,无复表贡。

○戊辰康熙二十七年(公元一六八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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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定海县。

定海县旧曰舟山,一曰翁洲,在宁波海中,周百馀里,即越勾践欲徙吴夫差甬东之地。先是,顺治三年,大兵定浙东,明监国鲁王航海先至舟山,守将黄斌卿不纳,遂入闽,明遗臣多附之。五年,其将张名振、阮骏陷健跳所,王朝先旋攻斩斌卿于舟山,迎鲁王居之。七年,闻浙总督陈锦言:“逝东舟山海寇及各寨山寇,皆以故国为名,狼狈相倚,交通闽粤,窥伺苏松,久为东南之患。请进兵,由定海关出海,乘风潮半日可到,攻共不备。”锦旋与都统金砺等会兵,进破四明诸山寨,乘大雾渡海,克其城。鲁王遁赴厦门。锦遂奏设陆兵千、水师二千以守。后又为郑成功所破据,官军复攻克之。提督田雄言:“舟山不难于复,而难于守,请以满兵驻防,增战舰,补水师,分汛侦剿。”嗣因海警稍息,议政王等言: “舟山本弃地,守亦无用,应令都统率兵回京。”康熙二十三年,巡抚赵士麟、总兵孙惟统疏言:“舟山为宁郡藩篱,请移定海总兵驻守。”二十五年,奏请设县治。至是建县,赐名定海,属宁波府,而以旧定海县为镇海。

△秋九月,漠北喀尔喀蒙古各部来附。

喀尔喀蒙古:元太祖十五世孙达延车臣汗居于北庭(即古北匈奴单于庭,元代称和林),有子十一,徙漠南者为敖汉、奈曼、巴林、札鲁、克什克腾、乌珠穆沁、浩齐待、苏尼特九部。其季子格呼森扎查尔仍留漠北,析部众分授七子,为七旗,分东、西、中三路,各立汗掌之,是为土谢图汗及车臣汗、札萨克图汗三部。

其地东界黑龙江,西界厄鲁特,北界俄罗斯,南讫瀚海。以皆在漠北,故喀尔喀终明代不见于史。国初崇德时,乎漠南插汉部,喀尔喀遣使贡名马、甲胄、元狐、白貂鼠,及俄罗斯火枪、回部弓菔、鞍辔、阿尔玛斯斧,诏定岁献九白之贡(白驼一、白马八,曰九白)。其后相继归诚。编入八旗驻京蒙古者,为旧喀尔喀。有顺治中及初元来归,赐牧喜峰、张家两口外之札萨克左右翼,为内喀尔喀。其外喀尔喀,在漠北,中叶专佞刺麻,懈武事,所部复自相构兵,为厄鲁特觊觎。准噶尔汗噶尔丹因之挑衅,是夏遂大举人其庭。喀尔喀再战再北,三部落数十万众瓦解,先后东奔。于是戴青、台吉等二十八人各率所部入边请降,旨准于汛界内游牧。

至是,土谢图汗与其弟率两翼台吉及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等,入汛界乞降,沿边阿霸哈纳诸台吉皆从之内附。

○己巳康熙二十八年(公元一六八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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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俄人来,归雅克萨、尼布楚城。

先是,俄罗斯使臣费岳多罗额克里谢等由陆路至喀尔喀土谢图汗境,文移往复,至是始典我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等会议于黑龙江。一循乌伦穆河(一作绰尔纳河)相近格尔必齐河上游之石大兴安岭以至于海,凡山南流入黑龙江之溪河,尽属中国,山北溪河尽属俄罗斯;一循流入黑龙江之额尔呼(一作古)纳河为界,南岸尽属中国,北岸尽属俄罗斯。乃归我雅克萨、尼布楚二城,定市于喀尔喀束部之库伦,立石于黑龙江两岸,刊泐会议条款,杂用满、汉、拉提诺(一作喇第纳)、蒙古、俄罗斯五体文字。于是东北数千里化外不毛之地,尽隶版图。自后贸易之使每岁、间岁一至,未尝稍逢节制。

○庚午康熙二十九年(公元一六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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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韶亲征噶尔丹。八月朔,左翼兵大破之于乌兰布通。

噶尔丹,西域厄鲁特四街拉蒙古之绰罗斯部台吉也,篡杀兄僧格长子索诺木阿拉布坦,而自立为准噶尔汗。以诈力兼并四卫拉(曰绰罗斯,牧伊犁;曰杜尔伯特,牧额尔齐斯河;曰土尔扈特,牧雅尔,即塔尔巴哈台;曰和硕特,牧乌鲁木齐,徙青海),又思北亻并喀尔喀,使人激怒土谢图汗。土谢图汗执而杀之,因借词报复,扬言借俄罗斯兵且至。喀尔喀探无是事,守备懈。噶尔丹因领劲骑袭破其帐。土谢图汗溃遁,倾国大奔。途遇我使臣张鹏翮等往俄罗斯,喀尔喀遣使乞援。使臣以使事晓之。噶尔丹侦知我师不为喀尔喀也,复蹴之,并击破其左、右翼部及哲卜尊丹巴大刺麻等。于是土谢图三汗及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等部众俱奔溃,先后投我漠南乞降。

噶尔丹亦遣使入贡,遂得兼有回部、青海、漠北,益骄蹇。上救还喀尔喀侵地,率众西归,不听。至是,以追喀尔喀逃人为名,选锐东犯,侵及乌尔会河。尚书阿尔尼等以苤古兵击之,失利,侵及内札萨克。上遂诏亲征,命抚远大将军裕亲王全福为左翼,安北大将军恭亲王常宁为右翼。右翼遇贼于乌朱穆沁,战复不利。噶尔丹遂乘胜而南。寻停止恭亲王兵,命康亲王杰书会兵驻归化城。上巡兵至博洛河屯,回銮。

八月朔,抚远军蹑贼于乌兰布通,大战破其驼城。贼惊溃,噶尔丹夜遁。

○辛未康熙三十年(公元一六九一年)

△车驾幸多伦泊,受喀尔喀蒙古汗王朝。

多伦泊(在独石口外二百五十里)即元上都地。上以新附喀尔喀众数十万,宜训以法度,先檄内、外札萨克各蒙古皆预屯多伦泊百里外,车驾临莅,上三旗亲军营居中,八旗前锋营二、护军营十、火器营四分二十八汛环御营而列,传谕内、外蒙古移近御营五十里,不得入哨内,届期陈卤簿,御帐殿于网城南,受朝赐宴。次日,上躬擐甲胄大阅,申严约束。土谢图汗等具疏请罪。宣敕谕分左、右、中三路为三十七旗,割内蒙古水草地,俾游牧近边,仍留其汗号,比内札萨克各旗,而建汇宗寺于其地,以安其刺麻。

时噶尔丹与达赖刺麻及厄鲁特各台吉遣使上尊号,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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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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