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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幢小品/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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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涌幢小品
卷八
作者:朱国祯 
卷九

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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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问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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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四明人王桓与二儒者同赴召,见太祖于便殿。上问二儒者:“在家何业?”一对曰:“臣业农。”上曰:“卿业农,亦知禾、麦之节有不同乎?”对曰:“知之。禾三节,而麦四节,是不同也。”上曰:“禾,麦类耳。节之不同,何也?”对曰:“禾播种于春,而秋而获,凡历三时,故三节;麦则历四时始成,故四节。”上曰:“是能知稼穑之艰难者。”即擢某州知州。其—儒对曰:“臣业医。”上曰:“卿为医,亦知蜜有苦、而胆有甜者乎?”对曰:“蜂酿黄连花,则蜜苦;猿猴食果多,则胆甜。”上曰:“是能格物者。”擢为太医院使。次问及桓,桓对曰:“臣所业训蒙。”上曰:“卿亦有好恶乎?”对曰:“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上曰:“是能理明者。”擢国子助教。盖自洪武十三年诛胡惟庸,革丞相,升六部尚书正二品,各司所事。上自御奉天门选官,其慎重如此。

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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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四年正月,中书省上天下府州县凡一千二百三十九,官五千四百八十八员。是年平蜀。十四年后平云南,以渐增置,内外官共二万四千六百八十三人。京师一千四百十六人,南京五百五十人,在外二万二千七百九人。

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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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三百六十,举六官成数言也。然一官之下,如医师、中下士凡廿八人。计天官正数项下,凡大夫、上中下士共二百九十二人,而府史、奄、女史、御史不与焉。地官更烦。是周家王畿千里之地设官大小固已不下二千馀人。而官官皆得自辟,其途甚广,所以野无遗贤。

汉设官七千五百馀,唐一万八千馀,宋三万四千馀。国朝成化五年武职八万馀,文职如洪武之数,此外又有中书带俸、译字生、通事、乐舞生、厨役、勇士、匠人、写字人,不可胜纪。

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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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符东封,王钦若、赵安仁并判兖州,二公皆见任执政也。庆历初,西鄙用兵,夏竦判永兴,陈执中、范雍知永兴,一州一判二守。判者,大臣押文书之虚衔也。陈执中乃实授,范雍乃领使带州者。其实不同。

增设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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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倭患,光禄卿章焕请每县多设知县几员。及转巡抚,又请移襄阳分巡于樊城。夫县令讵可增?而樊城隔襄阳府仅一水,地虽浩繁,不过附襄一聚落,宁可以大吏处之?故部覆设一通判。要之,通判亦赘员。如杭州唐栖亦有此官,何尝见通判到衙门资弹压耶?

停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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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年,主事龚锡爵为其子方升补五代祖龚弘之荫,张太岳票旨曰:“罢。以后年远亲尽的,皆不准补。”此公节制,亦自可喜。其后远者定以五十年为期。

世荫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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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常心}以荫为中书舍人,中乡试,官至南太常卿;陶鲁以军功至右布政,世锦衣千户;黄绾以议礼至尚书。虽以荫起家,要不可以常格论。至孙许之荫以锦衣,官二品三品,忠臣之后,又当别论。弇州公皆收入“任子官位大于所由”一则,然则然矣,不可不辨。然至近日荫锦衣,阶一品,加至三孤,往往有之,孙许之后不足言矣。

永乐而后,用人虽渐重科目,然以才学自致公卿者甚多。任子如朱长史复之子濬,官尚书;仪侍郎智之子铭,尚书、太子太保。其馀有荫编修、给事中、御史者。因其人品原不限以官。今优者自府部五品升远方太守,次乃得为运、同,以瞿洞观之贤,远在黄尚书之上,止于运使,加太仆少卿致仕。此岂最初用人本旨耶?

大选诗《许松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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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双月大选。其日上视朝,吏部堂上官先于门下面奏,请旨选官,上是之,承旨退,待各衙门奏事毕,同吏科都给事中候于御道上,一拜三叩头,谢恩出,赴东阙支待房,光禄寺署官供酒饭毕,各官又赴午门外叩头,候于直房。移时,上览本毕,传出印子本于左顺门,部官接出,照本填榜,张挂于吏科之上,西向,除官看榜。选事毕,各官出朝。嘉靖二十一年八月二十八日大选,候旨之暇,次第其事,作诗十首,以纪岁月云耳。

面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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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曹钦拟授官资,九品分题列等差。奏罢阶前仍候旨,重瞻龙表彻封词。

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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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登玉级面金台,御旨亲宣吏部来。直到御前方跪奏,四承天语听俞哉。

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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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利器在人贤,抡选从公本奉天。圣主面前承诏令,直如造物举生全。

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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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鱼贯霭如林,俱向龙楼肃整襟。赞罢叩头瞻日表,人人无任感恩心。

赐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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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赐从天降玉音,大官承旨礼惟钦。御河南畔开新宴,濊濊恩波似水深。

叩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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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天官供馔毕,风清日朗酒容温。整衣肃向天门拜,一食无忘圣主恩。

用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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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函象印出宸居,色色宫衔纪奏书。从此品阶山一定,朝除应直是天除。

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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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罢奏书还捧上,中官传进九重宫。重瞳阅罢方传出,虞舜官人本至公。

填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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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子官衔即御书,移时传本付尚书。天官捧下方填榜,欢动除官意气舒。

张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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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榜除官数百人,欢呼万岁祝龙宸。今朝幸免遵行过,禄厚才疏愧此身。

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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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渭涯以兵部主事养病家居,起升少詹事兼侍讲学士,疏辞,且言:“迩年流弊,官翰林院者不迁外任,官吏部者不改别曹,升京堂者必由吏部。人辄以二官为清要,以至翰林不畏陛下而畏内阁,中外臣工不畏陛下而畏吏部,百官以吏部、以内阁为腹心。请自今翰林入阁必五品以上,循至三品,即迁外省参政及各部侍郎;凡六部尚书侍郎,或留兼师傅等官,改除参政布政,翰林六品以下俱调外任,练达政体,仍转翰林;六部郎中、员外、给事中、御史,俱补郡守;佥事、参议、监司、守令,政绩卓异,即擢卿丞,有文学者擢翰林,而举人岁贡,亦得以擢翰林升部院,不宜以资格限。”上趣韬速之任,所奏内外官迁转资格,令廷臣集议以闻。

吏部尚书廖纪等奏言:“韬以翰林吏部不迁外任,臣以为翰林设官之意本与常调不同。在史局则国典攸存,在经筵则君德所系、或以备顾问,或以代王言。故累朝优异之典视他官为重,所以崇奖儒臣而责效亦自别也。况九年考满,方升二级,间遇编纂,乃一转官,今欲与常调比而同之,非祖宗建制之初意矣。其谓编修、讲读,六品以下俱调外任练达政体,然后迁转翰林,臣观讲读诸臣俱及第人员,或考选庶吉士,凡储养数年方进斯秩,六品外任则如府通判、州同知之属,二甲进士例得为主事知州,翰苑储材乃欲无罪而废,使居州郡下僚,反不得如常调,是岂人情也哉?吏部铨衡之任亦非他曹可比,官之贤否黜陟俱欲廉访其实,故必公正而练达者方称任,使若资望既深,量处京职,亦不为过,然亦间多外补,岂谓官吏部者不改别曹,升京堂者必由吏部耶?若内阁之地,尤政本所关,故近日所用皆先朝辅导旧臣。韬欲以翰林入阁,五品以上循至三品,即迁外省参政及各部侍郎,是岂累朝优礼老臣,隆重师保之意也?又谓六部尚书侍郎,或留兼师傅等职,是矣,又谓或改除参政,是为有罪者言欤,有功者言欤?臣所未知也。盖国初,法制未定,人材未出,故圣祖鼓舞作兴,使人乐于效用,故不以常格拘之;今列圣相承,因时损益,随材器使,为官择人,勒为成规,至精大备,信万世所宜遵承。如韬欲以国初未定之制为法,别议资格,以为定守,则太祖以后,宸谋睿算,永可垂宪者,其将若何?愿陛下详察焉。”上曰:“朕以人君深居宫禁,不知外事,必赖左右大臣协力赞佐。若为大臣而不能实察民情,何益治道?翰林官有才堪布政、参政及提学副使者,量加升擢用,正欲其实历政事以资闻见,以备他日重用,吏部及诸曹年深者亦宜察其才识,内外兼用,岂可循资轻授耶?我太祖初年,法制草创者,固难比拟,以后定制及列圣成宪,不可不遵,但用人图治,亦当因时制宜,岂能一一拘定常格?况予夺皆出朝廷,自今内外官出入迁转,所司随时斟酌以闻。”

尚书不轻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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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升为兵部右侍郎,三品,满九载,仅予二品俸。久之,进左侍郎,以散赤哈事,汪直、陈钺陷之,谪戍。又数年,起左副都。晋右都,为兵部尚书。盖尚书之不轻授如此。

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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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中更本兵二十三人,惟茹少保常,九年。嘉靖中更二十六人,惟杨少保博,十年。自永乐迄正德一百二十年,更四十四人,方临安钝、于少保谦、白南宫圭、马钧阳文升,或七年、十年、十二年。此外大抵再岁不一岁。隆、万两朝,亦未有及七年者。

大小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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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不相统摄,小九卿体杀各部,而事与之关。如光禄则关礼部,先年光禄卿崔志端、陈俊南,光禄卿牛凤以厨役事屡与礼部争,言本寺非礼部之属,文移往来不应自大,封还札付,下部详议,至参奏受屈。由此观之,要见小九卿如太仆则属兵部,国子监、鸿胪、尚宝俱属礼部,京兆无所不属矣。近年郭明龙为南祭酒,李九我为南少宗伯,署事,郭还其札付,俱用谘文,二公同年,而郭强甚,李不能抗,亦一变也。余署南翰院,院之体貌原与大九卿并。叶台山署宗伯事,移札付,撰《皇太孙贺表》,叶以书先之,谓旧规如此,亦惧余之抗也。夫居官各有体,岂以此争强弱哉?

九卿以大小分,文移间宜有低昂。且一切总于大听,其提拨有事,则知会可耳,若谓之属,则与各司官何异?

南兵参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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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兵部参赞,于成化二十三年,班在吏部尚书之上,又多以南吏书转参赞,高下名实皆不相应,此制之最舛者。又南中守备参赞下操,勒操江衙门傍坐,故操江都御史每于次日阅操避之。至万枫潭为南御史,上疏改正。夫吏、户、礼、兵、刑、工,自周公来,天造地设,可容参差乎?

摄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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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中九卿篆,大不摄小,小亦如之。李九我为南少宰,偶缺大司成,众议归李,李固执不从,人谓得体。偶阅王襄简公有和侍郎杨惟立摄祭酒二诗,亦少宰也,又罗圭峰亦以南少宰再摄国学,皆故事,特未之考耳。近年南大僚缺以太仆卿摄户部事,所属讲相见仪节,不知作何状。王讳轼,公安人,官太子太保。惟立,杨晋斋守随也,尾注云:惟立,双生子。圭峰名玘,南城人。

南京科道,不避部堂,台臣犹压于堂官,至科臣则直与大九卿公会矣。考之,起于成化初年给事中王让。让,上饶人,天顺八年进士,为南吏科给事中,屡有陈奏,刚愎自用,大臣中有少忤之者,必捃摭其过,立见论列;或受人嘱而阴为之报复。朝廷以言官优容之,让益肆,每会议必与六卿并坐,遇大臣于道,不为礼,或两人肩舆行,让必策马从中,左右顾而过之,缙绅侧目,无敢与抗者。三年考满,吏部侍郎章纶填考,有“大体宜知”之语。让又尝劾祭酒刘俊,俊不能平,刺得让为出继之子,登科录既书其所后父母为父母,又书其本生白氏为生母,而不及其父,俊因扬言,让以母为所后父之妾,当具言于朝。让乃惭屈,诡疾去官。后数年复补考察,黜之。霍渭涯在南与科道交章,然不能尽改也。

总督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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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臣称总督,武臣称总兵,皆是虚衔。总兵之名见于元末,国初因之。中山王伐吴檄曰:“总兵官准中书省谘”云云。至正统年始有定名曰总兵,曰副总兵。总督见于宣德中。巡抚总督粮税,至麓川之役,王靖远用之军务,侯琎继之。靖远转南兵部,亦曰“总督机务”。乙巳之变,于少保以本兵称总督。未几,用之两广,又用之两广、湖贵,用之两广、川贵,用之陕西,用之宣大,世庙时又用之蓟辽、保定,用之浙直、江福,并用之漕河。正德末年,武宗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于是改总督为总制。嘉靖三十年,世宗以制字非人臣得称,仍改总督。胡梅林总督浙直、江福,是嘉靖三十八九年事,而民间至今称曰“胡总制”云。张经至总南直隶、浙江、山东、福建、两广。

文官至总督方称“军门”,巡抚、操江不与焉。抚、操经过所督地方要谒见,至大门外下轿,由中门入,后堂相见,军门上坐,抚、操列坐,其送迎,军门俱至大门外看轿。各总兵照抚、操事例,移文俱用印信,呈文相见,介胄行跪,勋臣亦由旁门庭参,其隆重如此。然总兵行跪,勋臣庭参,亦太甚矣。至近日,操、抚皆称军门,御史捶参将,陵僭又将何极。

两广总兵,旧皆以勋臣充之。嘉靖四十五年都给事中欧阳一敬题请革去,以流官都督代镇,覆允为例。

韩襄毅公初至广时,三司官以地方残破,皆待罪行事,故初见行跪礼。后因之。嘉靖壬子都御史遂昌应槚谕令改正。

先朝巡抚不许携家,亦如巡按之制。景泰初,给事中李实等奏言:“镇守巡抚等官,动经三五七年,或一二十年,室家悬隔,一切疾病婚嫁,不能相通,甚有无子可矜者,乞敕各官携妻子完住。”许之,由是巡抚始得携家。

门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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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台衙门前立竿,以黄布帖“军门”二大字,久矣。在外兵道亦用此例,帖“饬兵”二字。按臣从来无之。一日,登慈感阁,望见二大黄旗,如抚台坐处,异而问之,则盐臣也。因问上帖何等字,僧曰:“贞肃。”不知起于何时,悬此有何意趣?假如坐八人轿抚臣以示威重,犹可,其他乘之,岂不羞死!

部属凌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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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属官,礼部以清秩,与吏部相近,压居户部之前,每每争执,可笑。闻近日兵部亦压户部,工部又欲压刑部,益可骇。

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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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官制,稽古为式。惟大理左右寺丞为堂官,而左右寺正则属官;仓务、税库皆称大使,而按察则称副使;府县学掌印曰教授、教谕,而州曰学正。

驸马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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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驸马教习,宣德中有本家学录;正统中俱令赴国子监习礼读书,祭酒依学规教之;成化中令驸马二十五以下者送监读书;弘治中令习兵书;嘉靖六年令吏部会同礼部查照勋戚事例,于国子监博士、助教等官,或在部及附近教官内,推一人教习,遂以礼部主事一员司其事。

调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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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礼曹郎调吏部者,前朝往往有之。近时则陆太宰光祖、王光禄守素及朱左通政敬循三人。朱,余所及见,乃吾师阁学金庭太保之子,魁梧有气韵。戊戌,以仪制郎入会场,填副榜、副考、若都给事中,强之皆不从。及太保在位,君以本官入京,至嘉禾病作,亟抵家而卒,未及中寿,可惜!太保因之惊悸,又为人言所困,刚一年而没。此天人交穷之会。要之,太保清约忠慎,终始不渝,逢时不辰,未展所抱,天乎何尤?

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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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庚戌,虏薄都城,一时被掠州县官悉调用。有昌平知州肃礼者最贤,常为五河知县凡十年,清节爱民,方升此官,到未二月,甚有守御功,亦被调为嵩明知州。此最无谓。大虏突入,与民牧何与,而受罚乃尔!惟壬午浙中兵变,二司普代,是时顾冲庵养谦代为杭严兵备,大能镇服。其年秋闱,余入试,方纳卷,一卒盗烛,执而挞之,狃故态不服,有一长官亲莅严喝,乃默默受杖而去,问之,则顾公也。大约人情蠢动必起于微,而赏罚操纵必谨于细,达权变,审时势,惟知者能之。

藩臬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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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朝二司官久任,各自本司加升。如佥事则九年,少亦六年,径升副使;副使升按察使。藩司亦然。太守九年为参政,又九年为布政。有副使李隆,仅三年升参政,见邸报,泣曰:“我何负于职,而升此官乎?”遂致仕去。正德间图速化,藩、臬互相迁转,而祖宗之法坏,官亦渐轻矣。盖二司体最重,以两衙门出者必由大臣所荐,即太守亦然。今以外转为劣,盖由当事者轻其官,怀有不肖心,故人亦轻之也。世道一至于此,可叹,可叹!

监司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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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竹墟大山开府楚中,孟公淮为监司。公设燕,置孟公上坐,孟亦不让。

考选台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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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旧制,凡给事中、御史缺,止于进士内年二十以上者选补,或径入吏部。弘治间,始及中行评博;正德始及推官、知县。正德末年,尽废进士考选之例。嘉靖初,悉复旧制,间尝一行,旋废。格以夏言疏,再及进士王崇等十八人,次年复停。至神宗初,停评事不与。其六馆之停,又嘉靖间事也。

盐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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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苏州太守石昆玉以卓异升运使,时谓申、王二相国恶其强直,故重此官,因以与石,实抑之也。后见章元礼通政问之,则实出吏部本意题准,重其事权,崇其体貌,与巡盐道相抗,庶几得清利源,比石将至,御史副使驳其移文,遂弃官归。由此言之,并圣旨亦不作准矣,何况其他?然考之永乐平凉太守何士英亦以廉吏第一升两淮运使,则前朝诚有故事,而今不可行矣。

唐、宋之转运使,利权无所不握,并兼刑名,故声势甚重。国朝一一分析,银解藩司,米归漕储,而运使独主盐政,其居官最著者,无如耿清惠九畴。杨东里以首揆过维扬,止馈鸡一只,东里厚加接引,荐之朝,得升侍郎,当日京官、外官相与如此,即谓之三代以上气象可也。清惠升后,盐政颇弛,乃命以侍郎再出整理,后乃差都御史,且分南北增为二,又增为四,中间惟鄢懋卿最为骄汰可恨。庞惺庵欲振刷,即便见阻。至穆庙初停遣,颛任巡盐御史与盐法道,而运使益轻。吏部欲复旧制加优异,是矣,然不深惟极重之势,别有调剂,而仅于体貌间争上下,其能有济乎?谓宜择其优者加兼副使,著令盐法道抗衡,得同见抚按,毋班于太守之列,盐法道缺即用填补,以次推择为布政开府,则官重人亦重,庶几其弊可革。而所重在彼不在此,卒亦无如之何也。

奖县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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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以礼币奖兴国主簿于旺,又送官马一匹,带鞍一副,今有此否?

经历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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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十一年考天下清廉官,以浙江都司经历章献中为第七。献中,广东钦州人,岁贡,仅升判大理府。

进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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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阶祇从本品,此旧制也。品中之阶有二、有三,亦须以渐而进。后乃渝品,文臣自相为重耳。末流之弊,遂不可返。吾乡有为太守再进阶而建坊,于右曰二品坊,左曰五马第,则失之远矣。子孙妄作,祖宗亦何自知之。

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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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称县尉为少府,甚无谓。且少府自是汉官名,不可移。又称曰少仙。盖因梅福尝为尉,以仙去,故以称之。然仙人为官者甚众,假如稚川为句漏令,则县正官便可称大仙矣。等而上,何官无仙?余欲举以称南京司业甚佳。盖南司业优游体尊无一事,私署极水竹园亭之胜,真可当此名也。或曰:祭酒何如?曰:有印在手,便不得称仙矣。又曰:南翰林掌院亦有印而无一事,体又尊,独不得称仙耶?对曰:仙则仙矣,食无果,居无室,行无徒,此苦行道人耳。闻者皆失笑。

坐部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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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觐,旧有“坐部”之制,今皆踵行,然亦习套虚数耳。嘉靖二十年,给事中刘天直请于大典隆废寺画为十五区,区为舍数楹以处各官,日轮吏部主事一员稽出入。夫省直入觐官约可二千员,首领官如之,从者十之,不知一寺地几何,可以尽容否?又其间有公会、私会,可尽稽查否?如此条陈,徒烦纸笔,可笑也。

朝觐,自藩、臬下至苑马寺、上林苑监各署及各处土官衙门,官吏各一员名,各赍须知文册,进京奏缴,惟市舶提举司例免。

两京兆府官在六年京察例而复与觐察,嘉靖中治中庞嵩上疏请止之,得旨,著为令。庞字振卿,南海人。由乡举授官,后官知府,有特祠云。

废旧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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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时,吏部一司属往请大中丞宿部行事,此旧例也。己亥年次当主事某往,吏白故,某大怒,骂曰:“若岂请客者!”冢卿李对泉戴不得已,以务厅往;中丞温一斋纯知状,亦不得已来赴,后遂为例。余谓旧规不可废,有如此司属便当参处。身往迎中丞,中丞非司属,至亦决不当赴。虽细事,岂可使属官得遂强梁之性?

凡朝觐官,递降京官一班立,此天顺中所定。若祖制,则布政原班于侍郎、副都之上。

骤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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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道字唯夫,嘉靖乙未进士,兴化府太守,有善政。仅八阅月,南拾遗去,舆论愤愤不平,曰:“唯夫黜骤也。”霍渭涯,其同乡人,问闽布政使徐干曰:“唯夫为郡如何?”徐曰:“闽省第一守也。”问闽按察使屠侨,亦曰:“唯夫者,闽第一守也。”乃竟黜也。先是林方斋文俊为会试考官。唯夫,方斋取士也,甚厚。唯夫守兴化,实方斋荐。既而方斋族弟杀人,坐罪死,祈恩,唯夫曰:“曲人命之狱,媚事举主,吾不能。”由是牾,坐黜科道,反其词曰:“唯夫受林金巨千,脱死囚狱。”然林狱实不脱。或曰方斋不诋唯夫,方斋族弟荷校在狱,祈脱死不得,曰:“黄守复任,吾死已。”乃以金行反间,贿闽吏黠者办事南都,腾流言曰“黄守赃,黄守赃”云。且林狱诬曰亦受林金云。言官当考劾年,例耳,流言求官员短长,得片语,即忻忻动色,曰:“是实迹,是实迹。”告之僚,僚亦忻忻曰:“得实迹,得实迹。”遂载劾牍,人曰:“科道交劾,公也。”已不知猾胥翕张,弄官喉舌。

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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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官六年,外官三年考察,皆据在任事件、实迹,严核为准。前朝太宰如盐山三原题奏,历历可据。而又禁私揭杜中伤,不遗馀力,以后节节申明,务在毖慎。而人情滋伪,百弊丛生,犹曰出于无心,可以理恕。至张太岳用以逞忿,辛巳一案,诸名贤皆不得免,而先年高中玄借闰考黜科道数人,不厌人心,便有昭雪,有至尚书侍郎者。此则阁臣权重,罪亦重,而张为甚,当与夺情两子中鼎甲同论。乃近年以门户分别,求之官评,不可得,则借乡评处之,又不可得,胡卢以“莫须有”三字处之。夫皆好皆恶,原不足据,布流言与有意搜求者,尤不可据,即确确是实黜之矣,不知是祖宗旧制否?若创为新法,不知是公心否?善善长,恶恶短,今不可望,乃当事者以善为恶,用于门外嫉之,其长竟天;以恶为善,用于门内庇之,其短无迹。咆哮颠倒,亘古所无。且所谓门户者谁定?是天门、人门、鬼门、禽门也?世变至此,可慨。而又有未履任永锢者,更可怪。

两佐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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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端肃以秦佐伯入觐,有小吏,注“老疾当罢”,公为请留,尚书曰:“计簿出自藩伯,何自忘也?”公曰:“边吏去省远,徒取文书登簿,今见其人,方知误注。过在布政,何可致小吏受枉?”尚书惊服曰:“谁能于吏部堂上自实过误?即此可谓贤能第一矣。”

己未年,闽佐伯黄琮,马平人,为一主簿力争得免。当事者甚不喜,曰:“以二品大吏为一小官苦口,此其人伎俩可知。”注调。黄有清操,质实为人所称,命蹇不如葛公远甚,故不免耳。

增年待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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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俊,束鹿人。为山东副使,年才五十有六,须鬓皤然,不事淄饰。清戎御史恶其肮脏,因考满,将劾之。一日,正色问曰:“贾宪副高寿几何?”对曰: “犬马之年,八十有二矣。”御史默然。既退,同僚问曰:“何故不以实对?”俊曰:“渠以我老,将劾我,虚认几岁,以成袖中弹文之美,不亦可乎?”冢宰尹旻素知其贤,得寝。后官至工部尚书。

白岩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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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天球,婺源人。为东昌太守,善总条纲,立团甲法,准定徭役,尤笃意人材、风俗。忤总漕、御史,总漕入内台风御史,奏移登州。乔白岩为太宰,知之,曰:“东人殊宜。”叶格不行。

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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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制,三品服紫,四品、五品朱,六品、七品绿,八品、九品青。今皆以青,而辨以补。

武臣品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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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以武定天下,故纪元洪武。武官自勋臣外,左右都督正一品,同知从一品,都督佥事正二品,即在外指挥千、百户,递至从六品而止,原无七、八品。惟土官有从七品,亦不支俸。盖制之隆重如此。今武臣体貌,陵夷已极,遂成偏重。一日有事,文臣不得复贵倨以面孔向此曹,可虑,可虑。

参游佐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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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参将之名起于洪武二十年,即左右副将军也。游击之名见于武则天,以傅游艺为之,用以罗织者。佐击起于嘉靖年间。

龙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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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定《笔麈》谓虏求加封,兵部拟柱国云云,上批:“加龙虎将军。”谓此官中国所无,而虏所甚羡。考之,龙虎将军乃武职二品加授之散官也。

皇亲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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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于皇太后、皇后之父兄或子侄,皆封伯。而诰命则曰“推诚宣力武臣”。夫亲臣也,而曰武,名实相违殊甚。如张𫐄、张以外戚兼军功,用之则可;馀则不可。但当封伯而停其号,量加保傅阶级,则得其情矣。

土司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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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土司官有衔者,宣慰使同知、安抚司正长官、副长官、土千户、百户之类是也。有文衔者,土府同知、通判、推官、土州同、土县丞、主簿、巡检之类是也。长官司有属宣慰司者,有属府、州、县者,有属卫者。武衔,土官与属宣慰长官专用目把、汉把,夷而夷者也;文衔,土官与属、府州县长官事统于郡守、州守、县令,夷而汉者也。属卫长官与卫官世姻,而势难钳制,不夷不汉者也。

衙门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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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体统一失不可复振。章元礼职符玺御史,奉敕用宝章。争旧规,班其上,遂为两衙所恶,终摈之归。考之弘治十年,南通政夏崇文被拾旧规,六科行移通政司,俱用呈文,通政徐说畏其弹劾,不能执,始有手本,崇文继之,欲复旧,于是南科嚣然劾之,北亦为助,终不能申也。

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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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会议皆成故套。先一日应该衙门于各该与议官以手本画知,至期集于东阙,该衙门印官首发一言,或班行中一二人以片语微言略为答问,遂轮书题稿,再揖而退。既出阙门,尚不知今日所议为何事。或明知其事不言,出门啧啧道其状,以告人者。

随朝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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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官员俱有随朝米十二石,即于品俸内除去。其翰林而上支白粲者,每石值一两四五钱,犹曰从优;若各衙门止支糙米,每石贱时不过五钱,视正俸支本色折八钱者,又减于数之内矣。

李临川先生戊辰进士,观政礼部,随朝米一石白粲加三斗。后癸酉,先生官礼科给事中,云:“米不及前五倍。”意者江陵克削为之。今四衙门一体,科道尤为雄峻,其复旧例,不言可知;若各衙门,决不可复矣。

选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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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选官图,唐人谓之骰子选格。房千里有云:“安知数刻之乐,不如数岁之荣耶?”千里,字鹄举,河南人。

换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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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衮为宰相,劾侍郎崔祐甫,贬河南少尹。郭子仪入言:“祐甫不宜贬。”德宗怒衮罔上,即两换职,衮为少尹,而祐甫平章事。快哉,快哉!

谬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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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薛志远知选事,有王忠者被放,吏谬书其姓为士,欲拟讫增成之。志远曰:“调者三万无士姓,此必王忠。”吏叩头服罪。

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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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拔人物,各为题目,此所谓“山公启事”也,想即今注考语之类。当时州有大中正,能上下人品目,则不独吏部为然。而其原又起于月旦评,盖雌黄之口,其来久矣。唐虞时即曰:“知人官人,至周尤详。”巨源每一官缺,辄启拟数人,俟诏旨所向,然后显奏,明明是观望,盖恬静之人不乐居职,又不欲拂人意也,以此得久安其位,而当日用人行政大约可见。自后杂乱,至有闹于堂上,大呼有鬼者。历唐及宋,与时高下。国初重会举,冢卿不得尽颛,盐山能举其职,而稍嫌于愎。卢氏为后进所詈;三原最佳,困于内阁;屠、倪、马、许,极为盛际,依稀三代,不可复见矣。

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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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事,所重只一大冢宰;有事,只一大司马。盖吏治常清,兵何由动?兵动矣,吏治尤为吃紧。提衡者元辅,振叠者台长。窃谓吏如温剂,养脾胃者;兵如凉剂,疏肠胃者。人身以脾胃为主,吏不可一日不清,兵乃不得已而用之。国朝兼长者,前惟马钧阳,后惟杨蒲州,今则李长垣。李若作冢宰,必有可观。惜乎其不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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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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