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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先生文集/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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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鹿门先生文集
卷之十四
作者:任圣周
1795年
卷十五

杂著经义[编辑]

仪礼辛酉壬戌[编辑]

丧服[编辑]

菲屦也。周公时唤作屦。子夏时唤作菲。尤翁释以草体。恐失照勘。

剪屏拄楣。按杨垂丧服图说。凡起庐先以一木横于墙下。去墙五尺。卧于地为楣。即立五椽于上。斜倚东墉上。以草苫盖之。其南北面亦以草屏之。向北开门。门帘以缞布云云。据此则所谓拄楣。谓举其卧地之木而两头立柱也。剪屏。谓剪其南北面所屏之草也。父为长子注。亦言立嫡以长。盖曰经不言嫡子。而必称长子者。亦以明立嫡必以长子。次子虽贤不立。虽立不为嫡也。若言嫡子则未见立长之义也。盖郑此句本出公羊传立嫡以长。不以贤之文。则其义当如是也。䟽说恐失之。

尤翁引伊川所谓陛下仁宗之嫡子云云者。以为虽为人后者。亦可谓嫡嫡相承之证。愚意泛论宗统之传则虽旁支承重者。亦可谓之嫡子。如武王为文王之嫡。英宗为仁皇之嫡是也。推本经旨而极言嫡庶之分则必须亲生长子。方为正体。而武王为体而不正。英宗为传重而非正体矣。此甚分晓无可疑。

长子废疾不传重。而次子承重。亦不得为次子三年。盖虽不传重。而犹得为正体。犹不没嫡子之名。故丧服䟽曰正体不传重。小记曰嫡妇不为舅后。是则虽废疾之长子。亦不可不谓之嫡子也。然则次子承重者之不得为嫡子。在其中矣。

丧服小记庶子王亦如之。注世子有废疾不可立。而庶子立云云。据此则次子之代废疾承重者。终归于庶子为后。而不得与本然嫡长比者。岂不分明乎。尤翁以为长子废疾则次子当为长子而父为服三年。恐未安。

小记嫡妇不为舅后姑为之小功。注云凡父母于子。舅姑于妇。将不传重于嫡及将所传重者。非嫡服之。皆如庶子庶妇也。此数句。语意卓然。于此分明勘破。纷纷之说当如破竹矣。

不传重于嫡。所传重者非嫡。此两句当仔细看。盖嫡与非嫡。皆在传重。不传重之前。以其本然地位而言。故嫡子是本然嫡者。而废疾故不传重也。次子是本然非嫡者。而以嫡子废疾故受重也。然则传重非嫡。正以废疾者之弟传重者而言也。而凡之一字所包广。妾子为后及旁支为大宗后者。亦当该在其中。传重非嫡。此非嫡。既以本然地位而言。则旁支继后者。其未继之前。当为嫡耶非嫡耶。或以养他子为正而不体。䟽既以养他子与庶子传重同释传重非嫡之文。则其不可以正之一字。加之于他子也明矣。故愚则以为当谓之传重非正体。而不当谓之正而不体也。

不传重于嫡注。有废疾他故若死而无子。不受重云云。据此则长子死而无子。将为之立后而传重则服三年。将不为之立后。而传于次子则不服三年。虽有子而将不以重传之。如太中之于明道。则似亦不服三年。此则礼虽无文。以类例推之。恐当如是。盖传所谓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此两句太煞分明。正也体也传重也此三者。无其一则决不可三年矣。更详明道生时。固将传重。没而不受重。自是太中之失。则与废疾无子不同。服三年恐是。若长子生时。父将不传重而立次子。如文王之于伯邑考。即不可服三年。此则正所谓他故者也。

小记䟽四者指四种皆期。悉不得斩。按四种之中。嫡子废疾。庶子为后。嫡孙为后。此三者固皆期也。至于庶孙为后则恐是大功。丧服图式晋蒋万问范宣嫡孙亡无后。次子之后可得传祖重否。答曰庶孙之异于嫡者。但父不为之三年。祖不为之周。而孙服父祖不得殊也。此说恐当。

斩衰章父为长子。按废疾老传者之子。为长子似不服三年。盖有嫡子则无嫡孙。为父后者。方为长子斩故也。

公士大夫之众臣。为其君。䟽有地无地。众臣为之皆有杖云云。按经上文君条注曰。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此条传曰君谓有地者也。然则有地然后方有臣而谓之君。无地则无臣而亦不以君称之也。是则无地公卿大夫。其官属当与士之仆隶等。而不得以君服服之也。䟽说恐误。

杖期章父在为母传。子亦不敢服也。下当有君之所为服。子亦不敢不服也十二字。注中君之所为服。谓夫人与嫡妇也云者。正释此句。而勉斋删其传而存其注。故注说无归属。恐当仍旧䟽子亦不敢不服也者。谓君之正统也。正统指夫人嫡妇也。勉斋引之而不服之不字删去。亦恐未当。或者板本多有脱误而然耶。

出妻之子为母章首传曰。子夏传也。其下两传曰旧传也。盖子夏言出妻之子为外祖父母无服。而引旧传绝族无施服亲者属云者以证之。又言出妻之子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而又引旧传与尊者为一体云云者以证之。恰似双关文字。䟽说乃以为父后云云者为旧传。而下文传曰为子夏传。文势臲卼。不可通矣。出妻之子云云十五字。又出妻之子云云十四字。合二十九字。为子夏文。

同母异父之昆弟。子游谓之大功。子夏谓之齐衰。愚意二说皆非。是当以绝族无施服亲者属之义而无服。盖母嫁出则族已绝。惟母之身至亲。故为之服。而至于母之父母若子则推不去也。此义极分晓无可疑。郑乃引亲者属一句。而以大功为是。大失经旨。王肃驳之曰亲者属。谓出母之身。非谓出母之子也。语甚明快。但以异父昆弟服大功。为从继父而服。夫服与不服。只从乎母。从母而有旁及之道则服。从母而无旁及之道则不服。如斯而已。若继父则虽以恩而服。岂有从服之理乎。礼不为慈母之父母服。则圣人之意可见。郑由母为说则是。而但于无施服亲者属二句看不破耳。按家语孔子曰继父同居则异父昆弟从为之服。不同居继父。且犹不服。况其子乎。王肃说盖本于此。而家语说未敢信。

更详父子昆弟。谓之至亲。郑以异父昆弟为亲者。似亦以此。然昆弟之为至亲。正以其同父耳。母既得罪于父而族绝。彼既生于绝族之后。而与己异族。则便是路人。正高堂崇所云踈于外家远矣者。岂可只以同母之故而滚谓之亲者乎。家礼以为小功。而恐当一以通解为正。祖母嫁出。亦当以无施服之义而不服乎。更商。

不杖期章。世父母叔父母传。为人后者为所后者之昆弟。按斩衰章为人后者传云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昆弟谓所后者妻之昆弟。昆弟之子谓妻之昆弟之子。非谓所后者之昆弟及昆弟之子也。故下缌章舅及舅之子条并引之。今于世叔父母条。乃引作所后者之昆弟。有未敢知。而至下昆弟条又引作所后者昆弟之子。正使斩衰传所云云。真指所后者昆弟之子。于己则为从父昆弟大功。非昆弟期。于此引之。尤似舛缪。岂于传刻之际。或有讹误耶。抑别有意义。而愚未能达耶。

嫡孙传。有嫡子者无嫡孙。孙妇亦如之。注嫡妇在则亦为庶孙之妇。家礼小功条云为嫡孙若曾玄孙之当为后者之妇。其姑在则否。盖出于此。然嫡孙妇之为夫之祖父母则不可以姑在而不从承重之服。此则从服为重故也。尊者之为卑。卑者之为尊。其义固不同矣。愚伏欲以姑在则否之文。用之于孙妇之为夫之祖父母。恐未安。

姑姊妹女子子无主者。沙溪云有女子则不可谓无子。愚意所哀乎无子者。以其无祭主也。有女恐不可谓有祭主。可疑。又按问解续云夫之前室子庶子。非己出当服期。继后子即同己出降服。愚意有前室子及庶子。不可谓无祭主。亦可疑。

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传曰持重大宗者。降其小宗也。据此经传则须大宗绝嗣。然后族人以支子为之后而降其本宗也。盖大宗者尊之统也。有君道焉。不可以绝故也。不然父子天属也。何可以私意断续也。夫为父母三年。天地之大义也。今无大宗之压。而自降其父母。于义安乎。虽父与君之尊。岂可以私意教其子绝其父母乎。今若自朝家大定法制。大宗绝则族人为之立后。小宗绝则各就其宗内求之。有则立之。无则不立也。其馀支子无后者。并祔食祖庙。勿许立后。如是则人伦可正。谬俗可变。而古礼可复矣。

为人后者䟽。嫡子既不得后人则无后亦当有立后之义也。据此则小宗绝亦当立后。然公羊传何休注云小宗无子则绝。大宗无子则不绝云云。而下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䟽。引其说。与此䟽不合。大抵传既曰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曷为后大宗。大宗者尊之统也。又曰大宗者收族者也。不可以绝。故族人以支子后大宗也。详此语意。专以百世不迁之宗而言也。丧服小记嫡妇不为舅后注曰。死而无子。不受重云云。既曰无子不受重则嫡子无子。不得受重。而传于支庶可知也。曾子问曰宗子为殇而死。庶子不为后也。䟽曰知此指大宗者。何休云小宗无子则绝。经文庶子不为后。谓宗子殇死不得为后。若非殇则得为后。故知是大宗也。本经记为人后者。于兄弟降一等。注亦曰嫌其为大宗不降云云。则非大宗则无为后之义者。岂不昭昭乎。盖父子天伦。不可以人力断续。唯大宗尊统上。不可以绝。故得以立后。而至于小宗则五世而迁。尊统下。嫡子嫡孙无后则只当以支子支孙承祖祢之重。而不必为嫡子嫡孙立后也。此圣人用意之至精至深处也。大宗族广故。嫡子尚不为后。若为小宗立后则嫡子有时乎不得免矣。然近世大宗之法殆废。以大宗之法。移之于小宗。行之已久。不害为严宗法之道。且有此䟽说可据。故程朱以来皆无异议。至有独子为后。可以义起之说。亦后贤折衷之意也。今当遵守。然古礼本意。后人不可不知。故言之耳。按大明律大宗绝立后。小宗绝不立后。

支子立后。固是非礼。然行之已久。且有通典之说。略有依据。苟有父而命之则犹有可诿也。至于无父命而为人后者。伤伦悖理。莫此为甚。圣人不许入于矍相之射者。恐是此类也。

宋兄士行云以子与人。在父与君耳。似此大事。非妇人所可擅。所从在于长子。而又何敢以弟与人耶。所见极高。盖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是故为慈母庶母庶祖母后者。亦必主于父命。无父命则虽有恩。丧之不敢如母。况绝其父母而为人之后。古人谓之移天。顾不命于父而为之乎。夫死从子。而此则兄又不得命弟也。陶庵云虽大宗母。不可擅许。门长上言而待君命可也。此义甚直截。

尤庵答闵大受书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䟽曰言报者。深抑之。使同本䟽相报故也。盖必言报者。其生父母为其出继子服大功。而其子为所生服期。似若本䟽。而彼为大功。故不得已报以期者然。盖不如此则嫌于以所生为父母故也云云。按丧服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报者其父母为其出继之子报期也。盖子为父母降服期。则父母为其子亦当降服大功。而今谓之报期而无所降者。深抑之。使同伯叔父母报兄弟之子期者也。盖父母之于子。祖父母之于孙。皆无相报之法者。以尊降也。旁亲则不然。而必相报。故父母之于出继之子。亦使之同旁亲之相报者。所以抑私恩也。今以报字属之子。谓其父母服大功。故子为之报期。恐失照勘。报字当自为一句。

夫为人后者。其妻为舅姑大功。盖其夫既以伯叔父母之服服其父母。父母亦以昆弟之子之服服其夫。则其妻亦当以夫之伯叔父母之服服其舅姑。乃礼意之较然无疑者也。问解续曰自宋朝妇从其夫服舅姑齐斩。则于本生舅姑当降三年服期。夫圣人于为人后者深抑之。使同本䟽往来之法。则妇之于本生舅姑。亦当依馀亲之降夫一等者矣。妇为本生舅姑期。而本生舅姑为其妇大功。则恶在夫往来相报旁尊不加尊之义。

女子子为其父母传。何以言子。折笄首而不言妇终之也。此谓记上文并举子与妇。而下文乃独言子而不言妇者。妇则以恶笄终其服故也。小记曰齐衰恶笄以终丧。此传终字亦此义也。注说恐失之。

女君死则妾为女君之党服。注妾于女君之亲。若其亲然。据此则妾于女君之党。当从服无疑。家礼及备要皆不言。恐当添入。

为君之父母䟽。天子诸侯皆斩无期。此段朱子丧服箚子。发明无馀蕴。尤翁又推而论辨。晓然无疑。但递迁一事。朱子以遽虚一室为不可。恐难轻议。而以朱子家事言之。朱鉴既代夫子奉祀。则受之当入于正龛。若不递迁则成五龛。僭不可为。若递迁则夫子之位便成虚龛。正所谓遽虚一室也。舍此二者。又无善处之道。未知当时夫子何以处之也。岂朱鉴虽曰奉祀。以有嫡子无嫡孙。宗子不孤不服殇之义推之则废疾老传。与没终有间矣。然则只主祀而不改题递迁。受之之位。亦姑祔于祖龛。无大害耶。南溪力主递迁。而终觉于人心不安。未知竟何如也。

语类沈僴之问七十老而传则嫡子嫡孙主祭。如此则庙中神主都换作嫡子嫡孙名奉祀。然父母犹在。于心安乎。先生曰然此等也难行。且得躬亲耳。与告庙文不同。按告文亦只使之奉祀耳。非谓便改题递迁也。当与祧庙议状参考。

据朱子祧庙箚子。分明不递迁。既不递迁则似亦不改题。盖改题而不递迁。是以祖为祢也。其可乎。但使宁宗先光宗而崩。则未知当如何处之。若以宁宗入于正室。则正所谓遽虚一室也。若欲祔食则岂有生为天子而没不得入庙者乎。此与私家事体自别。思之终未得其说。极可疑。宁宗之丧。光宗虽在。理宗当主之。则其题主亦不得不以理宗为之。若然则一庙之内。新旧之主所题不同。此亦难处。

大功章嫡妇传。不降其嫡也。按服之增于后世者。多失圣人之旨。唯嫡妇之增为期。庶妇之增为大功。有足以补经文之未备。盖至亲以期断。而父母则加隆至三年。父母为子则不为加隆之一期。而只服至亲之期。此盖尊卑之不同。而至于嫡子则为其祖祢之正体。故不敢降而为三年也。降者降于子之为己也。妇为舅姑降夫一等而期。舅姑为妇亦降子一等而大功。其不相报。亦尊卑之义也。至于嫡妇则亦不敢降而期也。此其义例差次。分明无疑。而经于庶妇乃降二等为小功。与他类例固已不合。而其于嫡妇则加庶妇一等而为大功。视妇之为己。依旧是降一等。恶在乎不降其嫡也。朱子以为升嫡妇为期。正得严嫡之义。升庶妇为大功。亦未害于降杀之差也。其言恰当。勉斋反以为疑何也。勉斋谓妇服舅姑期。故舅姑服嫡妇大功。今升嫡妇为期。非轻重降杀之义云云。夫轻重降杀。当用于庶子庶妇。而不当用于嫡子嫡妇。此所谓不降其嫡也。勉斋说恐失照勘。推此义则祖父母为庶孙妇。当服小功。而嫡孙妇服大功否。舅姑为妇。祖父母为孙妇。皆降其夫二等。似有意义。而不能看破。

世叔父母为昆弟之子本当大功。而昆弟之子既以与父一体而加至期。故报以期。推此则其为昆弟子之妇。亦当报以大功可知。传云旁尊也。不足以加尊焉。故报之也。加尊二字。正与降其嫡之降字同义。父母为嫡子嫡妇则重嫡。故不敢降。世叔父母为昆弟之子与妇则旁尊。故不得降。朱子云乍看时似杂乱无纪。仔细看则皆有义存焉。今看来真是如此。

大夫之妾为君之庶子。䟽下言二字云云揔十一字。谓郑君所置者。虽似牵强。而但以郑注无驳正观之。则传文之本无此语可知。传既无此语。则必以为郑君所置。然后乃可通。此则䟽说恐无误也。

更详此段传文似得之。盖女子子嫁于大夫者。为其世叔父母姑姊妹。既以出降。又以尊降。当为小功。不当在此章矣。若曰此谓世叔父母姑姊妹。与己尊同者。则据经例当云世叔父母姑姊妹之为大夫命妇者云云。必不如是立文也。况下既言大夫之妻为姑姊妹嫁于大夫者之服。则于此又言之。不亦叠乎。然则当依传以女子子云云一句属上文读。谓大夫之妾为君之庶子及君之女子子嫁者未嫁者大功也。女子为士妻者则当与女君同服小功。以其嫁于大夫故在此章。其为世叔父母云云则正是妾自服其私亲也。盖大夫之妻为其私亲降二等。嫌妾亦如此故言之也。此章言大夫之妾为女子子嫁于大夫者。下章言大夫之妾为女子子为士妻者类例似合。无可疑。郑于此似未及致详。君为姑姊妹女子子嫁于国君者。注卿大夫已下祭其祖祢则世世祖是人云云。按卿大夫已下祭其祖祢九字。当属上文看。盖曰卿大夫已下得祭祖祢。而公子公孙之为卿大夫已下者则不得祭云尔。则世世以下则又举传文而释之也。盖此注再举传文两者字。可仔细看。

殇小功章澡麻带绖。绖字当自为一句。绖则牡麻也。带则澡而不断本。绖则牡而断本。轻重似乎倒错。何也。

从父昆弟之长殇。按疑礼问解有一处大段可疑。缌麻条引仪礼注说曰殇大功七月。注云不忍从父昆弟之降而绝也。盖不立七月之制则从父昆弟长殇为小功。中殇为缌。下殇绝故也。今考仪礼注无此语。但䟽曰殇有三等。制服唯二等者。欲使大功下殇有服故也。其意盖曰殇凡三等。而制服则只有上下二等。中殇则不立别服。或从上或从下而已。圣人必如是立法者。欲使大功下殇有服也。盖三殇各制其服则大功长殇为小功。中殇为缌。而下殇则无服。故必以中殇合乎长殇而同为小功。下殇得为缌也。此其语意明白无疑。沙溪所引虽若与此相近。实有大不同者。其所谓不立七月之制则从父昆弟长殇为小功云云者。其意盖以为立七月之制。故从父昆弟长殇为七月。中殇为小功。下殇得为缌。苟不立七月之制则长殇为小功。中殇为缌而下殇则无服云尔。夫从父昆弟之长殇在小功章。则其不为七月者。固不待辨而知也。且所谓七月之制。虽其月数小减。其服则均是大功。故期之中殇独有此。而其他则无见也。虽以期之中殇言之。月数虽小异。既与长殇同在一章。而为中从上之例而已。则九月七月。毕竟归于同等也。今以大功长殇降为七月。则月数虽若小降。服则未尝降也。且殇大功重于正大功。故章次在正大功之上。而衰裳为七升。比正大功八升加麁焉。今为大功长殇服此七月之服。则轻重岂不倒置乎。此礼意之晓然易见者。而先生之说如此。诚甚可疑。慎斋问解续亦疑出嫁姑于长殇侄。似当为七月之服。而并为小功。以为岂大功比期稍轻。故略七月一节而合之于小功耶。尤翁亦以本生叔父之长殇服为七月。皆所未喩。沙溪所引仪礼注终未考出。极可疑。

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按小记本文云丈夫冠而不为殇。妇人笄而不为殇。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详此语意。冠则不为殇。而有为人父之道。为其后者。亦当为之子。而不得以本亲服服之者可知也。士行兄尝引横渠说谓冠当立后。初未甚信。今以此观之良是。

小功章从祖昆弟记。兄弟皆在他邦加一等云云。按韩文公为嫂加服。先儒非之。是则然矣。然以此而至谓凡有服之亲。虽有恩。皆不可加服。则以此记及庶母慈己者小功之文推之。恐过也。愚意小功以下之亲。苟有被养之恩。量其恩而为之加服一等。其三岁前收养者则从国制三年或期。亦恐无害。盖小功以下恩本踈。无被养之道故也。或疑嫂亦是小功。是不然。嫂虽小功。恩实至亲。当统于兄。本有被养之道也。如外祖父母似亦然矣。然服问以外祖父母。从母同谓之外兄弟。而䟽云凡小功者。谓为兄弟外族。故称外兄弟也。据此则虽外祖父母。似无别于他小功亲耶。未敢质言。

更详收养服。载在大典。然既许其即同己子而为之重服。则不得不以父子称之。如从祖父母族父母犹之可也。若祖孙及兄弟。名实贸乱。决不可也。盖名者人治之大者也。不可不慎也。然则有服之亲。只当依此记为之加一等。而不当用即同己子之礼也。

古礼士之妻。自养其子。则庶母慈己及乳母。皆以大夫及公子之子具三母者而言也。然今人或有无母而被养于庶母者。或虽有母而乏乳被庶母及他人乳养者。如此者虽为五月三月之服。未为不可。上慈母如母条注䟽诸说。亦可旁照也。故家礼不分大夫与士而槩为庶母乳养者服小功。乳母服缌。今当从之。

为外祖父母。记母出则为继母之党服。按母出而为继母之党及为所后者妻之党。似乎徒从。然既以不二统之义。绝其所生母党。而直以彼为己之外家则无论母之存否。皆当服。与庶子为后者。君母在则不敢不从服。不在则不服者。其义似不同也。

注虽外亲无二统。据此则为人后者。为本生外党直宜无服。不可降一等。盖虽降一等。犹是服也。既为所后母党服。又为所生母党服。便是二统。记所谓为人后者。于兄弟降一等者。专指本宗。非兼指外党。观乎注中嫌其为大宗云者可知矣。沙溪谓当为本生外祖父母从母缌。恐未安。未知如何。

缌章妻之父母。按家礼为妻之出母服。而经传无文。甚可疑。岂妻之父母。只从于妻而服耳。本非己族则不必论绝族与否故然耶。然则母之出母亦然否。然母与妻之于其母。既是绝族则其夫若子终似施服。未知如何。夫之出母。亦似不服。盖己被出而不服舅姑。则姑出而亦岂可服耶。○出嫁女为出母。开元礼大功。而恐不杖期为是。

缌章记童子唯当室缌。按三殇报服之说。始于沙溪。今世多遵用。而愚意窃恐未安。南溪谓服有长幼尊卑之体。长者固当为三殇降服。童子岂可减长者之服乎。此说正得圣人之意。且所谓童子无缌者。以其幼少。不能备礼于恩轻者也。然则其于小功以上恩重者。自当如礼可知也。若以递减而无缌则注䟽中何不说破此义。而汎以恩不至为释耶。果其递减则岂特无缌。亦有无小功者矣。且当室童子亦童子也。族人未尝以其当室而不降服也。诚以报服为重。何可自谓当室而加服于不服己之族人乎。且既服缌则于小功以上。亦当服本服乎。然则恶在其递降也。凡此皆于鄙意。有所未喩。谯周谓童子小功亲以上皆服。恐得之。注中恩不至三字当仔细看。盖以递减则虽恩重处亦当降且绝矣。○愚伏尝辨沙溪说。见同春别集。语极分明。

檀弓朋友之墓有草宿而不哭。郑注曰为师心丧三年。于朋友期。此说极是。

图式制服轻重之义。父服子期。故祖服孙大功。若传重亦三年。按丧服经祖为嫡孙不杖期。今以为三年恐误。曾孙妇兄弟之孙与夫之诸祖父母报缌。按曾孙妇无服。见丧服注。兄弟之孙报小功。见小功章经。而今并谓之报缌误。

三小功四缌麻。沈存中云高祖齐衰三月。不特四世祖为然。凡逮事皆当服齐衰三月。高祖盖通称耳。据此则嫡来孙为五世祖服承重服无疑。

本宗服之变者继母嫁杖期报。按勉斋于丧服本章引庾蔚之说。以王肃所谓从乎继母而寄育则为服云者为长。文公家礼亦然。今于此则嫁字下去从字。而所引朱子说又举郑注所谓尝为母子。贵终其恩云者。以为此为继母服之义则是以郑注为是也。与本章注及家礼不同。可疑。

女子子在室。父卒为母三年间云云。答曰内则之说亦大槩言之。少遅不过一年。二十四而嫁。亦未为晩也。据此则丧服本章䟽说朱子已不取。恐当改正。

己为母党服图。朱子曰姊妹于兄弟。既嫁降为大功。姊妹之身却不降云云。按丧服经大夫之妻为姑姊妹嫁于大夫者大功。则姊妹之身亦未尝不降。特不再降耳。朱子说可疑。

母党为己服图伊川说。按丧服传舅之子何以缌。从服也。姑之子何以缌。报之也。据此姑之子为舅之子。从母服缌。故舅之子报之也。今谓舅之子无服。却为既与姑之子为服。姑之子须当报之也。与传意正相反可疑。又按外亲如舅及从母。皆缘姊妹之子从母为服故报之。不但舅之子为然也。盖由母推之则有从服之义。由姑姊妹而推之则推不去也。

降正义服例下方勉斋说亦如殇大功。小功章有降有正有义云云。按殇章只有降义而无正。此说恐失照勘。又按妇人为夫党固是义服。然殇服则终是自齐衰大功而降为大功小功。恐当并从降服例。未知如何。

妇人成服旁通图斩衰笄。唯妾为君之长子虽服斩。然只用恶笄。按妾为君之长子。当与女君同服齐衰三年。今云服斩误。

杖条父在为母不敢杖。谓不以杖即位也。见问丧。

并有丧变服。轻包重特。注䟽极明白无可疑。盖包者以新易旧而得以舍包乎旧也。特者特留其旧而不得易之以新也。丧服变除引横渠说。以为注䟽不可用。而谓麻葛之绖。两施于首云云。于特字之义不衬。而一首两绖。亦恐无是理矣。

殇长中变三年之葛注。谓大功之亲为殇在小功缌者也。此与上文麻之有本者。变三年之葛云者不合。愚意此长中。指期之长中降在大功者也。下殇则降小功。澡麻而首绖断本。故无变也。故曰下殇则否。

五服沿革图本宗服。祖父母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父母之母疑衍。庶子之长子为其父所生之母不当服承重服。尤翁说极明白严正。正得圣人之旨。薛绅事恐大悖于理。而勉斋引之无所辨正可疑。祖庶母之服。乃慈母服。与承重服全不类。不当援引。

夫党服。妇为舅姑不杖期。夫之高祖父母无明文云云之类。似以本经为主。而但其下所条列者。多不可晓。如夫之从父昆弟之子。夫之昆弟之孙。经以为小功。小功章从祖祖父母从祖父母报者是也。夫之昆弟之子妇。经无明文。虽无明文。当与夫同服大功。而却并谓之缌。夫之外祖父母。经以为缌。缌章夫之诸祖父母注。外祖父母亦在其中。而却谓之无明文。又如女子子为本宗服中。为从父兄弟之子。经以为缌。缌章从祖姑姊妹报者是也。为侄之妻。经以为小功。小功章夫之姑姊妹报者是。而却并谓之无明文。未知何故。极可疑。

家礼虞卒哭条。有数处可疑。按士虞礼尸入主人及祝拜妥尸。与馈食礼无异。而家礼无参神。士虞礼祝位于主人之左。其祝时亦在此位。而家礼读祝在主人之右。朱子以书仪虞卒哭读祝左右之异。为深得礼意。恐偶失照勘。士虞礼主人在堂上东面。如反哭之位。故祝西向告利成。卒哭亦当仍此位。而家礼卒哭告利成却东向。祔祭以后主人位于东方。然后方可以东向告之。盖卒哭比虞无甚变改。只饯尸时玄酒之类。略示其渐吉而已。曾子问斩齐不与祭。郑注以为虞卒哭时。则卒哭主人主妇不当执事。而家礼进馔却用主人主妇。士虞礼尸饭不侑。而家礼却有侑食。此等处皆不可不知也。

降神本天子诸侯之礼。而士虞礼祭于苴一节。亦似有此意。家礼既存之则今当从。然据礼记及士虞礼。当在参神之前。且此既是周礼。而周人先求诸阴。故先灌鬯后焫萧。今却先焚香后灌酒。恐亦未安。

特牲馈食礼乃食食举。按乃食二字。是统言。如下文食举九饭。皆包在其中。少牢注食大名。小数曰饭。食举。谓将饭而先食肺脊。盖上文举肺脊以授尸云云。则此举字分明是兼指肺脊。故少牢注曰举牢肺正脊也。䟽却以乃为食肺。举为正脊。失之矣。又士虞礼祝飨二字。亦是统言。其下命佐食祭。是将飨而先命祭也。祭讫而祝。祝者即飨神辞也。是故上祝飨注曰飨告神飨也。飨神辞。记所谓哀子某哀显相至皇祖某父飨是也。而记祝辞注曰祝祝之辞也。则祝祝即是飨神者亦明矣。但祝祝注不曰飨神辞。而却曰释孝子祭辞。故䟽家疑其飨神之外。别有释孝子辞。乃谓飨神释孝子迎尸后三者皆有辞。又谓释孝子。经记无文。而强引少牢祝辞以拟之。殊不知少牢祝所谓柔毛刚鬣嘉荐普淖云云者。与此记洁牲刚鬣嘉荐普淖云云者。其辞恰同。既用此而又用彼。不亦叠乎。盖告神飨是孝子之辞。而祝代为之释。自飨神而言则谓之飨辞。自孝子而言则谓之释孝子辞。非有二也。特士虞有祭于苴一节。而其文偶不同。故䟽家不察。自以意乱之耳。此外如此之类极多。姑记一二于此。

周易壬戌癸亥[编辑]

人皆谓仲尼释元亨利贞。与文王异。今详二圣之所以异。只是文王以卜筮。孔子以义理。是其所不同耳。至其读元亨利贞四字则文王固读作大亨而利于正。孔子亦读作大亨而利于正。元无分四字各读如谚解之为也。如黄裳元吉。黄者中色。裳是下餙。故释之者皆以中顺为义。然黄裳只是黄底裳。岂可以中顺之释而遂读作黄与裳乎。虽读作黄底裳。中顺之义固自如也。正朱子所谓并行而不相悖者也。

彖传于元亨则有说。而利贞则合言之。文言利贞者性情也。亦然。其意可见。唯文言首一段引古语析作四德。与子服惠伯以黄裳元三字析作三德一例看。自分明。

易象固不可穿凿傅会。然其中亦有不待牵强。自然符合。妙不可言者。如履之六三眇能视跛能履。互体离巽。皆在六三。离为目巽为股而兑为毁折。正是眇跛之象。此等处不可草草看过。来注于离则得之。而跛履之象。不取巽而反取伏震为说。不可晓。

剥六二小象剥床。以辨未有与也。程传以为阳未有与。故小人侵剥君子。本义则以为阴未大盛。愚意恐皆未安。盖六二柔顺中正。自是好爻。独以上无应与。故不能自拔于邪类。而至于蔑贞。使其有与则当为观之女贞否之包承遁之执用黄牛。岂至于凶也。六三不中不正。而特以有应。故得无咎。况六二乎。

咸其股小象志在随人。程传似长。盖咸卦下三爻皆感在应爻。亦字则承初二而言也。初二是阴爻应阳。随物而动宜也。三以阳刚。艮体宜止而静。乃亦同初二随上而动。为可吝也。所执下也下字。从下二爻来。与亦字同意。

更详本义。似是盖股是随足而动者。故小象曰所执下也。且初二皆不言所感。不应于三独言之。但执其随。恐只谓以随人为义而执持之。小象之意似然。

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朋指初也。盖贞则所谓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憧憧则所感者私应而已。是朋也。利用安身是屈。崇德是伸。程传不以屈伸释之可疑。系辞本义以利用安身为伸。崇德为屈。亦恐偶失照勘。盖日往月来则日是屈月是伸。月往日来则月还为屈日还为伸。此即程子所谓所应复为感者也。观于往者屈也来者伸也二句可见。

咸五小象志末之义。来注以末为上六良是。盖九五阳刚居尊。下有正应。彖传所云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正指此而言也。然以爻义言之则位在心上。与心相背。密比上六。同体相说。故志专在上。而与下不相干。虽有正应。漠然无相感之义。故曰感其脢无悔。孔子释之曰志末也。不能感物。虽若可吝。初不相干。所以无悔。此无悔与同人于郊无悔相似。同人于郊无悔。先儒以沮,溺,荷蒉当之。咸其脢则如伯夷,季札之志在物外。脱屣千乘者近之矣。大过彖传曰栋挠本末弱也。系辞曰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末之为上。明白可证。志末与志在外相类。

咸卦以大体言之。天地感而万物化生。以柔上刚下言。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以二五相应言。可谓极好之卦。而以爻义言之则下三爻皆躁进而凶且吝。上六辅颊舌。凶咎在其中。九四虽云贞吉悔亡。即以憧憧示戒。九五咸脢。虽曰无悔。亦非感应之正。其故何也。盖咸之大体。天地交感。山泽通气。固是极善。而以六爻言则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天下之动。感于私者常多。故周子曰吉凶悔吝。生乎动。吉一而已。凡卦皆然而咸为甚。故逐爻系象。自然如此。学易者但当以周公所示戒而反之。则贞吉二字。可以尽感通之理。极一卦之善。而咸脢高亢。亦可以反其遐心而就中正之轨矣。盖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贞胜一语。足以蔽之矣。

困之上卦。来作井之下卦。在困为兑。在井为巽。故曰改邑。困之下卦。往作井之上卦。在困在井。皆为坎无所变。故曰不改井。往来以困井二卦之往来言。非指汲井者之往来也。

井是好卦。而卦辞下一句甚凶。每以为疑矣。今详之。此正以九二一爻言之。盖九二阳刚得中。而上无应与。又正当坎之下巽之中。是有泉可食。木入水中而上无援引。不得上出之象。乃人君得贤才而虚礼相招。有始无终者也。在九二则不过不见用而已。故爻辞无凶。以一卦言之则人君见贤不举。民不被泽。衰无由兴。乱无由拨。岂不是凶。以九二爻辞瓮弊漏观之。亦可见矣。占得此卦者。若人君则当改其前日之过。尽诚招致。委任责成。以受其不穷之养。毋致乎羸甁之凶。若贤者遇之则勿为虚礼所动。坚守东岗之陂。自乐洋洋之泌可也。其馀则当如本义之说也。

王明并受其福并字。似并指三与二而言。

背有止义。亦有不见义。盖身动物而背独止。所见皆在面前。而背在后无所见。艮其背。谓止于所当止而不见其他也。父止慈子止孝君止仁臣止敬。只见其理。而不见其身之有死生利害。是艮其背不获其身也。如此则虽行于庭除有人之地。与人相接。而亦只见其理。不见其人之有贵贱刚柔。是行其庭不见其人也。

小过旧病其难看。今详之。便见得卦爻条理井井不紊。各有意义。大抵小过是阴过于阳。故谓之小过。以此阴爻称过。阳爻称不过。爻义则盖以过越上进为过也。又卦有飞鸟之象。中二阳是鸟身。上下四阴是鸟翅。飞鸟遗音。不宜上宜下。故上进则每凶。下降则每吉。初六是翅之末而上应九四动体。疾飞而迅进。故过亦不暇言。而直曰以凶。小象曰不可如何也。盖言其不可及止也。六二亦为鸟翅。故过越而上进。然却柔顺中正。过二阳而反与六五阴爻遇。是不及其君。而却还得自己本分之象也。故小象曰臣不可过也。似上反下过而不过。其吉可知。九三九四即阳爻。势既衰弱。三又艮体。四则居柔。故皆言不过。谓不过越而上进也。三不进而下防二阴之进。盖居艮体之上而昵比二阴故也。然重刚不中。二阴锐进。虽曰防之。易致伤害。故曰从或戕之凶。若能低心畏备。不失宜下之义则亦可以免矣。四则不进而下与初六遇。可以无咎。然初六迅进陵阳。若与偕往则危矣。故曰往厉必戒。又曰勿用永贞。谓虽与初六相遇。慎勿长永贞固其交道。与之同事也。小象终不可长。与姤彖传不可与长同意。四居动体。故申戒之如此也。盖诸爻以上进为过。而以与应爻相值为遇。义例甚明。不但此卦。如同人之大师克相遇。睽之遇主遇刚遇元夫遇雨。夬之独行遇雨。丰之遇配主遇夷主皆然也。六五所处过高。不能有为。而柔顺得中。故能下取六二以为助。不上而下。过而利贞。故虽不可大事。而不至于凶咎。上六又是翅之末。而处过之极。上进之意甚急。故虽有应爻而不相遇。一向过越飞腾。是乃过而又过。上而又上。故灾眚并至而最凶也。

九四小象曰不过遇之位不当也。谓以刚居柔。故能不上进而下遇。得无咎也。与萃九四大吉无咎位不当也相似。

既济东西邻。传义皆以二为西五为东。而以文王与纣之事当之。然实受其福与吉大来。皆不属本爻而归诸六二。论以义例。终觉未稳。来注艰难菲薄云云。尽有意见。而东西邻皆归之他而强属福吉等字于本爻者。亦恐无义。愚意则先天位置离东坎西。东邻正属六二。西邻正属九五。谓彼东邻之杀牛不如此西邻之禴祭云尔。邻者东西家自相邻也。盖九五当既济之将终。陷于险中而坐在漏船之上。其势诚危矣。然阳刚居尊。下有正应。中正以通。识势知时。故大布大帛。痛自节约。虽宗庙享祀。亦以二簋可用为心。有孚盈缶。鬼神飨之。此所以实受其福而吉大来也。九五爻中本有此节约之象。实字大字皆指九五云者。来氏之说诚得之矣。盖此爻原自极好。又应爻丧茀之妇时至而行。上下戮力。可以济难。四则以柔居柔。畏慎戒惧。救急而已。五则阳刚中正。君臣同心。虽时当济衰。不能大有所为。亦可以挽回否运。不至于乱也。坎六四樽酒簋贰用缶。正是节损简约之事。盖坎中有此象。又中实为孚。孚乃利用禴。所以言禴祭。六二离有牛象。又当既济之初。故以杀牛盛祭言之。九五为坎之主。险难艰苦。又在既济将终之时。故以薄祭言之。然非取义于盛衰。只以东西对言其丰薄耳。卦辞终乱。专指上六。故曰终止则乱。其道穷也。

未济上九。以刚明之极。居未济之终。既富有其具。而时亦可以有为。然既在无位之地。无所致力。只自信自养。以俟天命而已。故曰有孚于飮酒。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嚣嚣然乐尧舜之道是也。若于汤三聘之后。犹依旧嚣嚣。不思幡然。则所谓飮酒濡首。有孚失是者也。盖幡然一起。君臣际会。则自上九而为九二。由未济而向既济。上下相应。一德同辉。终则有始。生生不穷矣。

系辞。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按变化只是卦爻阴阳。相推互易。进退周流。随时变迁者耳。未说到蓍策上。以篇内说变化处。互相参究可见。朱先生乃专以蓍策九六变阳化阴者释之。而至下诸章所释则又往往与此不相合。可疑。

刚柔相摩。八卦相荡。两生四四生八而为六十四者。固是显然可见者。而亦恐不专乎此也。且先生既以蓍策云云。释上变化。而此段所释则又如此。夫六画之上。又生六画。与六十四各变为六十四。其数相合。则参而伍之。虽若无异。然所从言者则终觉不同。盖六画又生六画。只以卦爻生生者而言也。六十四各变为六十四则须就蓍策卜筮上乃可见也。上下文变化之义。如此相戾。思之未透。极可愤悱。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凡阳皆干。凡阴皆坤。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曰易曰简。而三百八十四爻。都在其中也。

雷霆风雨。日月寒暑。成男成女。造化上也有此。卦爻上也亦有此。上文变化见矣。是就卦爻上说也。下文鼓之润之。是就造化上说也。虽就卦爻上说。而其见于卦爻者。即造化之实体也。虽就造化上说。而其著于造化者。即卦爻之变化也。要其实则造化便是卦爻。卦爻便是造化。非有二也。此易之道。所以广大不御。冒天下之道者也。本义所谓与上文相发明者。正是此意。云峯反以上文者为在天地。下文者为在卦爻。全失朱子之意。

卦爻阴阳。迭相推荡。变动周流。而天地之撰。万物之情。无不著见于其中。此所谓变化见矣者也。何待乎蓍策耶。二章刚柔相推而生变化。亦此意。

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与下传首章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恰同。六爻之动此动字。亦只是道有变动之动。非指九六之变也。至下文玩其占。方说到卜筮上。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他也。三才之道也。道有变动。故曰爻。然则六爻之动。其有外乎三极者乎。

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此两句乃学易之大方。若静若动。无不是这道理。所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爻者言乎变者也。本义曰变指一节而言。或问道有变动。先生曰变动不是指那阴阳老少之变。是说卦中变动。如乾卦六画初潜二见三惕四跃。这个便是有变动。此说极好。观其变而玩其占此变字。亦当如此看。盖其当时所值之爻。正是变。变就卦爻上言。占就辞上言。筮而得其爻与虽不筮而知其所值之爻。玩其占而拟议之者。皆在其中矣。

以筮者而言则无论蓍策之变与不变。而其所当用之爻便是变。此爻所系之辞便是占。以不问蓍而悬空拟议者言则其当时所值之爻。如当潜之人则干之初九为变。潜龙勿用为占。当见之人则干之九二为变。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为占。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犹言知天地之化育。朱子谓其极诚无妄者有默契焉。非但闻见之知而已。说得极好。神无方而易无体。我与天。更无分别。

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然则近自夫妇之居室。远以至于察天地。何往而非易也。君子戒慎恐惧之功。何𨓏而非用易也。今若曰揲蓍而后方考卦。观变而后方用占。则朱子一生进德修业。仕止久速之精义妙道。皆不足为易。而必待其遇遁焚稿然后方可谓之用易耶。尹和靖尝言伊川先生践履尽易。其作传只是因而写成。说得极好。非真有所得。安能道此语。学者正宜潜心玩味。不可草草看过。

易简之善配至德。正所谓先天而天不违。极妙极妙。书曰格人元龟。罔敢知吉。则是人即龟。龟即人。所谓古之聦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中庸云至诚如神。文言云与鬼神合其吉凶。正指此也。此先天而天不违者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不已。以至于成变化则不待问蓍考卦。而一默一语。无𨓏而非易之序。而其知来之神。亦不异于格人矣。此致曲之极功。人而至于天也。

辞在书。蓍在椟。事在人。其形若不相关。一有问焉。便受命如响。无有远近幽深。斯岂无所以哉。学者须思得之。得则义理卜筮。贯通为一。言理而不架于空虚。言筮而不落于术数。日用间。亦有真实用力处。不得则谓之理也无味。谓之筮也无味。圣贤之言都晓不得。而易之为书。便归于赘疣无用矣。

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又曰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又曰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然则易岂必待筮而后用哉。夫近自一身之动静。远而至于天地万物之屈伸消长。头头在在。无往而非三百八十四爻之理也。君子于其平常易知处。便可识其所值之卦。当用之爻。而按法行之无疑也。惟其幽眇之几。未至之事。圣人见之。固无异于平常事。而学者则未能无疑也。于是不得不问于蓍。而所值之卦当用之爻。又跃然呈现。就使问之于圣人。亦必以此卦此爻告之。此所谓可与酬酢。可与祐神。而开物成务之妙也。盖理则只一个理而已。未问蓍也。只是此个理。少间问之。亦不过此个理呈露耳。非有它也。而所谓理者则又著于卦爻而载于书。即其至近而言则一飮食一起居。无非是物。学者当随事体认。随地戒惧。使易简之善。知礼之德。无违乎造次颠沛之顷。优游浸灌。充积饱满。然后一有可疑之事难明之理。便揲蓍求卦。观变而玩占则其所贡之义。与自家平常所行胸中所有。沕然契合。而向之可疑而难明者。涣然于心目间。四体不言而喩矣。如是不已。以至于成变化。则我即易易即我。无事于蓍矣。苟不然而无平日观象玩辞之功。徒欲临事以听于蓍。则心理不相入。意味不相接。安能识圣人之精而信其理之必然哉。且人之生也。自朝至暮。或小或大。无非事者。岂可每每渎于蓍乎。易之用。徒行于问蓍之后。而不行于平常之处。乌在其弥纶天地。冒天下之道哉。

朱子之于庆元。正是遁之初爻。使圣人当之。便当知其时义之不可往而无所疑。朱子则未及于此。故不能无疑。而就蓍而叩焉。于是果以此卦此爻告焉。然后乃知其晦处静俟之合乎道也。以此推之则凡事皆然。而易之为用。因可以默识矣。

精义入神。知之崇也。利用安身。礼之卑也。内外交养而神化自至。成性存存而道义出也。程子谓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者亦此意也。敬知崇也。义礼卑也。

又精义入神。藏诸用也属阴。利用安身。显诸仁也属阳。本义之意亦然。此与上说取类不同。实未相悖。

朱子谓以清浊言。知天而仁地。以动静言。仁阳而知阴。又曰仁体刚而用柔。义体柔而用刚。于此融会则错综横竖。都无窒碍处。

凡推究义理到尽处。便有个自然底道理出来。春融冻释。要妙无穷。无复精粗巨细之可言。此是入神处。天下何思何虑。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此一混一辟。天机自然流行之妙。必有事焉而勿正。鸢飞鱼跃活泼泼地也。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博我以文。精义入神也。约我以礼。利用安身也。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则致用崇德交养不已也。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则过此以往。未之或知。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既读系辞。又读论语。真个吻合。无复间隔。非强相牵譬也。

系辞,中庸。圣人言语之至粹者也。系辞尤妙。通书,正蒙皆出于此。孟子粹言。多在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