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文類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十
國朝文類 卷第六十 元 蘇天爵 編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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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文𩔖卷第六十
神道碑
領太史院事楊公神道碑 姚燧
嗚呼有秦君子楊公諱恭懿字元甫其先始郷耀
之同官中避宋亂徙美原五丗祖儀徙今京兆之
髙陵與髙祖亨再丗力田曾祖植祖禮再丗仕縣
吏考天徳擢金興定進士第由博之聊城丞陜
西行臺權大理寺丞主京兆長安慶陽安化簿辟
令順徳之隆徳及安化而安化兼録事州之判官
三職具修積官中大夫其徳其烈有先師司徒許
文正公墓誌言章宗南郊爲太常臣授幣而立御
史將劾不恭其友曰夫夫習於禮者名行祕書盍
從而問曰授坐不立御史慚縮而止太常則孫公
通祥實公外王父公以正大乙酉生於其居京兆
之𩀱桂坊童而讀書記識強敏日數千言時艱從
中大夫逃亂而東不恆其居於汴於歸徳於天平
雖間𨵿險阻未甞怠弛其業年十七侍中大夫西
歸無田於郊假室以居郷鄰或繼其匱皆謝不取
惟服勞以爲飬暇則力學綜博於書無不經目而
究心者摳衣之徒戶外滿屨橫經入問爲析疑義
源源其辭決江河而下之名聲日延海內縉紳
友太中者馳書交譽知之膚者求觀其文侈其肆
者以爲鱣堂之席有繼與其極者直期以宗盟斯
道於將來時巳𮟏易禮春秋思有纂述恥爲章句
儒而止志於用丗反覆史學以觀廢興存亡理
亂得失於千數百年之中曰輔治之具禮樂兵刑
禮樂非王者果爲不可興行於天下兵恃以芟暴
亂而安元元刑取其弼敎循本以求皆仁義之資
也不講之有素或一旦帥三軍爲士師貿貿焉不
知其方反受成敎武人俗吏乎事雖未試從可㮣
見其佐王之略年二十四始得朱子集註章句四
經太極圗小學近思録諸書誦其言而推其意嘆
曰人倫日用之常天道性命之妙皆萃此書今入
徳有其門矣進道有其途矣吾何獨不可及前修
踵武哉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動靜雲爲
一乎持敬行之以剛健居之以悠乆日就月將俟
其成功於潛齋之下自任益重前習盡變不事浮
末矣歳甲寅司徒奉潛藩敎來秦公徃見之際其
道徳之光聞其仁義之言於傾蓋頃歸心服曰丗
烏有斯人之倫敬事猶師而司徒友之亦至分庭
而行抗席而坐一遇講貫動窮日力而所造益深
平居訒於爲言䘮中大夫絶口水漿五日䘮塟用
牲盡祛桑門惑丗之法爲具不足稱貸益之棺槨
皆黃腸衣衾必縟䟽衰𩜾粥悲憂爲疾杖始能興
司徒㑹塟歸語學者曰小子志之曠丗墜典夫夫
特立而獨行之其功可當肇修人極聚居六年司
徒東歸䘮妣夫人猶中大夫其疾益阽三輔士夫
知由禮制自致其親者皆本之公先是宣撫司行
省欲以掌書記共議事祿之皆不能屈至元七年
詔司徒由國子祭酒拜中書左丞始與右丞相安
童共政日譽公賢丞相以聞十年上遣恊律郎申
敬來召疾不能行十一年儲皇下敎中書汝如漢
惠聘四皓者其聘以來故丞相遣郎中張元智書
致是命其冬下車京師上遣丞相弟今國王和童
勞其逺來他日入見上問何郷先徳爲誰從何師
學子今有幾無不周悉其夕嘔血上遣尚醫來𠉀
且賜之藥少間明年月正元日之翼日上御香殿
以大師南伐使乆不至方念之深欲筮之時以日
者待詔公車百十爲軰獨以命公蓋以其道徳素
著可交神明者其言頗祕侍講徒單公履請設取
士之科詔先少師文獻公司徒竇文正公與公雜
議公上奏曰三代以徳行六藝賔興賢能漢舉孝
廉兼䇿經術魏晉尚文辭而經術猶未之遺隋煬
始專賦詩唐因之使自投牒貢舉之法遂熄雖有
明經止於記誦宋神宗始試經義亦令典矣哲宗
復賦詩遼金循習將救斯弊惟如明詔甞曰士不
治經學孔孟之道日爲賦詩空文斯言足立萬丗
治安之本今欲取士冝勑有司舉有行檢通經史
之士使無投牒自薦試以五經四書大小義史論
時務䇿夫旣從事實學則士風還淳民俗趍厚國
家得識治之才矣奏入上善之丞相毎咨丗務𠋣
以自毗㑹其北征公遂請畢男㛰而歸十三年詔
改暦太史王恂緫筭同知郭守敬推測司徒明暦
理或言公甞推暦終一甲子而得日月薄食者七
十有竒曰日月之眚古無是之多也十六年召公
著暦義十七年授時暦成奏曰黃帝迎日推䇿顓
頊載時𧰼天堯之欽舜在璣衡周太史正歳年
以序事皆日官丗守其業隨時占考以與天合暴
秦焚書廢古僞作置閏歳終兩漢因之建暦之本
必先立元元立然後定日法法定然後度周天以
定分至賈逵譏其守一元不與天消息杜預謂當
順天以求合非爲合以驗天者皆論也臣今治
暦廢暦元日法析舊儀六合三辰四遊而異之省
天經黃道惟用四遊移天常赤道遊於南軸之下
以取𠉀視之無窒倍八尺之表而五之以影符進
退其晷使不失於芒忽日日測考積月爲歳積歳
爲丗必於暦法益精益宻非但正數十年一改之
弊且可上追黃虞三代之舊矣又曰一月之始日
月相合謂之合朔漢太初暦用平朔法小大相間
或有二大以故日食或不在朔先後一日時亦鮮
中宋何承天測四十年得三大二小以正朔望使
食必在朔隋劉孝孫劉焯爲定朔唐傅仁均取以
造戊寅暦貞觀竟改從平朔李淳風造麟徳暦得
四大三小求避人疑間以平朔又爲進朔使食避
元日一行造大暦以爲四大三小何害今授時
暦後是二年當十九年自八月後四月併大實日
月合朔之數皆改從實方奏太史臣皆列跪詔獨
起司徒及公曰二老自安是年少皆受學汝者故
終奏皆坐畢其說亦異禮也授集賢舘學士太中
大夫兼太史院事眀年以徙家得請歸又明年儲
皇俾靈臺郎岳鉉召後中書議相承㫖李濤儲皇
不可以公爲識治再召又明年詔翊儲皇以爲太
子賔客二十二年召明年以昭文舘大學士正議
大夫領太史院事召二十九年以耆艾議事中書
召皆辭疾不行三十一年疾亟親賔問之忽長息
曰有是哉國哀也聞者危之亂以他言徐又曰誠
哉後三日顧言子寅曰敬慎小心以卒實正月二
十有五日也後嗣位詔下則賔天果以其日人以
爲平生與國至誠所格嗚呼使入哭者有如溫公
則公當亦如呂誨起言天下事矣徴士蕭𣂏誌其
墓曰朱文公集周程夫子之大成其學成於江左
北方之士聞而知者固有其人求能究聖賢精微
之藴篤志於學真知實踐主乎敬義表裏一致以
躬行心得之餘私淑諸人繼前修而開後覺粹然
一出乎正者維司徒曁公嗚呼誠知徳不易之言
哉後十年寅以江南行臺監察御史疾得告去自
金陵過宣以燧少受知公而耳其雅言求銘墳道
然所貴乎君子三焉耳徳耳位耳道耳得於心之
謂徳用於時之謂位行其學之謂道如𣂏之言同
其徳矣未及位也以年考之司徒之生前公十有
六其入見前十有四其卒也前十有三而卒官皆
昭文館大學士領太史院事同其位矣然是位也
皆極人臣之亞爲古八命位實行道之鎡謂不得
君知名而召旣至則溫其玉音以勞疾則尚醫交
𠉀饋藥太官繼膳疑政賜問入見坐語聞辭則留
留而不可暫聽其去去而思之復召司徒十召公
八召其體貌之亦至矣哉如是而兩公迭爲循墻
不可謂道之行亦天也雖然天道逺遙不可以巳
事而知必來者始見猶農夫焉未有播粒於土而
不苗者今也四海匪獨士子凡筐篋之吏求售於
時其誦而習亦先四書蓋天理同根人心誦其言
而衆則爲其道者將多非兩公肇是太平之基其
誰力歟斯古之人所以重歎其善作而不必善成
者也公以卒年三月從塟中大夫之昭文有潛齋
遺藁髙祖妣齊氏曾祖祖妣皆紀氏妣㓂氏孫氏
夫人李氏以柔嘉作配君子姻里徳焉三子寅其
胄也宙今令京兆蒲城㝐方學女子子四人適主
京兆長安簿席貽士子馮嘉鳯翔提控按牘王繼
述樞宻院椽傅昱男孫僖女子子二人長適呂曾
㓜姆銘曰
維天生賢匪使自有俾拯烝民爲責巳厚公於明
命實肩實乾乾其行艮艮其守師古䘮𥙊如禮
不苟三綱之淪我條自手推得其𩔖無倦誨誘學
者宗之西土山斗鳶飛魚躍潛齋自蔀令聞之延
巳徹宸黈束帛戔戔賁及林藪丹扆曰來何暮汝
叟大師之南伻斷巳乆其冝進退汝蓍以叩又曰
多士文字儷偶求得碩才奚䇿以取又曰歴義群
喙紛紏汝折𠂻之其從誰某凢是大政無不可否
公拜稽首𤁋膽悉剖丹扆曰噫惟茲儲後端本萬
汝賔以友儲後曰今識治黃耇惟汝爲可肱股
元首公益抗章臣蚤衰朽飬安踰紀僅止中夀歸
從先藏奉政之阜止阡有碑無我樵槱垂詩千齡
以告爾後
中書左丞姚文獻公神道碑 姚燧
茲公諱樞字公茂事 丗祖潛邸十年左右宸極
十有九年居近宻之地受尊寵之任可謂必丗之
乆惟其不固冨貴進退禮敬窮逹一節不易寒士
故不取恥當時眀哲保身以薨帝爲震悼賻楮泉
爲千者千五百閔惟子煒生十五年未授之室賜
聘財如所眀年官以禮部郎中皆異數也旣沒
丗而名聲日延後十九年當元貞二年 裕聖太
後以甞侍講 裕宗言之 成宗贈謚榮祿大夫
少師文獻公至大三年 武宗追號嘉猷程丗舊
學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魯國公謚仍其舊又
推恩再丗考仲宏贈太保儀同三司魯國康懿公
祖錡銀青榮祿大夫大司徒魯國惠靖公妣張氏
祖妣李氏皆魯國夫人惟姚氏爲神明之後歴三
代秦漢魏晉宋齊傳次或絶或續與梁陳隋唐可
譜究者別載丗録惟本五季梁唐六鎮節度使勍
生金吾將軍漢英周廣順𥘉太祖遣之使遼見留
事丗景聖三宗加安時制節弘化翊亮功臣開府
儀同三司樞宻使撿校太師兼政事令上柱國東
陽郡公生中書門下平章事北靣宣徽使衡之生
給事中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居政生太師左金吾
衛上將軍䖍州節度使景祥生太子洗馬企華生金
東上閤門使金州團練使玢生閤門祗𠉀武德將軍
佺生武徳將軍𫉬嘉令錡生安逺大將軍慶陽安
化丞淵後更仲宏生公及弟楨格公自稚弱一力
於學晝則經紀其家嚮晦則讀書夜分不輟魯國
夫人恐傷耽苦毎止之乃塞牎不使見燭就枕必
盡三皷聞將遷𨵿中康懿公録事判官於許俾取
師氏姑及姑之夫子昌以來公徒行懐書困休於
樹𪧐止於邸亦出以誦自期甚髙宋內翰九嘉少
登科甲時有重名方閑居許惟折行位與之遊召
一日賔㑹録事名召公內翰怒曰公茂佐王之
略豈可是易之先祖曰同僚呼児軰冝然猶竟
席不樂其爲前軰見推如此壬辰許城圍州版
公軍資庫使與副夜直四皷聞𤗉外嘆曰人獻東
門岀索之無得副曰吾甞遭兵河朔物云然冝
捄吾家乃相與歸街陌橫鈴索斷行見其懐印
赴州計事者至家乃盡出金銀酒具奩飾裹餱糧
爲逃死謀日出而東門果破邀軍將蕭姓者入家
盡付所出蕭曰吾甞受丘真人敎汝軍中惟救人
無殺吾捄乃死公聞 太宗詔學士十八人即長
春宮敎之俾楊中書惟中督則徃依焉中書少
公六年兄稱之與偕北覲時龍庭無漢人士夫
帝喜其來甚重之乙未詔二太子南征俾公從楊中
書即軍中求儒道釋毉卜酒工樂人㑹破𬃷陽併
公所招將盡阬之大將幕竹林間公前辯析明詔
如此他日將何以復命乃蹙數人逃入竹中潛歸
其營匿嚴侯軍中纔脫死數十人繼㧞徳安得江
漢先生趙復仁甫見公戎服而髯不以華人遇之
至帳中見陳琴書駭曰西域人知事此乎公爲一
筦與之言信竒士出所爲文數十篇以九族殫殘
不欲北與公訣蘄死公留𪧐帳中旣覺月皓而盈
惟寢衣存乃鞍馬號積屍間求至水裔脫屨被髮
仰天而號欲投溺而未入也公曉以徒死無益汝
存則子孫或可傳緒百丗保吾而北無他也遂還
盡出程朱二子性理之書付公江漢至燕學徒從
者百人北方經學自茲始歳辛丑賜錦衣金符以
郎中牙魯瓦赤行臺於燕時惟事貨賂天下諸侯
競以掊克入媚以公幕長必分及之乃一切拒絶
人有以銀二笏來見旣謝卻乃出置氊簾間遣人
追及與之遂攜家求輝墾荒雲門糞田數百畒脩
二水輪誅茅爲堂城中置私廟奉祠四丗堂龕魯
司寇容傍垂周兩程張邵司馬六君子像讀書其
間衣冠莊肅以道學自鳴佳時則鳴琴百泉之上
遁丗而樂天將終身後生薄夫或造庭除出語
人曰幾禠五魄又汲汲以化民成俗爲心自版小
學書語孟或問家禮俾楊中書版四書田和卿尚
書版聲詩折𠂻易程傳書蔡傳春秋胡傳皆於燕
又以小學書流布未廣敎弟子楊古爲沈氏活版
與近思録東萊經史論說諸書散之四方時先師
許魏國文正公魯齋在魏出入經傳子史泛濫釋
老下至醫卜筮兵刑貨殖水利筭數靡所不究公
過魏與竇漢卿相聚茅齋聽公言義正粹先師遂
造蘇門盡録是數書以歸謂其徒曰曩所授受皆
非今始聞進學之序必欲相從當盡棄前習以
從事於小學四書爲進徳基不然當求他師衆皆
曰惟先生命則魏國公由窮理致知反躬踐實爲
丗大儒者又公所梯接雲歳庚戌盡室來輝相依
以居㑹上在潛邸遣脫兀脫故平章趙璧驛至彰
徳恐公避逃脫兀脫留璧獨至輝以過客見審其
爲公始致見徴之㫖公曰天下之人同是姓名何
限恐使者誤徴不敢妄應璧曰汝非棄牙魯瓦赤
隱此者乎公曰是則然矣璧曰良是乃偕徃彰徳
受命遂行旣至上大喜日客遇之俾居衛從後列
惟不直𪧐時召與語隨問而言乆之詢及治道公
見上聦明神聖才不丗出虛巳受言可大有爲感
以一介見信之深見問之切乃許捐󠄂身驅馳宣力
盡其平生所學敷心𤁋膽爲書數千百言首以二
帝三王爲學之本爲治之敘與治國平天下之大
經彚爲八目曰脩身力學尊賢親親畏天愛民好
善逺佞次及其救時之弊爲條三十曰立省部則
庶政出一綱舉紀張令不行於朝而變於夕辟才
行舉逸遺慎銓選汰職貟則不專丗爵而人才出
班俸祿則贜穢塞而公道開定法律審刑獄則收
生殺之權於朝諸侯不得而專丘山之罪不致苟
兒毫髮之過免罹極法而𡨚抑有伸設監司明黜
陟則善良姦窳可得而舉刺閣徴歛則部族不橫
於誅求簡驛傳則州郡不困於需索脩學校崇經
術旌節孝以爲育人才厚風俗美敎化之基使士
不媮於文華重農桑寛賦稅省徭役禁游墮則民
力紓不趍於浮僞且免習工技者歳加冨溢勤耕
織者日就飢寒肅軍政使田裡不知行營徃復之
擾攘賙匱乏恤鰥寡使顚連無告者有飬布屯田
以實邉戍通漕運以京都𠋣債則賈胡不得
以子爲母如牸生牸牛十年千頭之法破稱貸之
家廣儲蓄復常平以待凶荒立平準以權物估卻
利便以塞倖塗杜告訐以絶訟源各䟽施張之方
其下本末兼該細大不遺文不具述上竒其才由
是動必見詢使授太子經以太師淇陽王之兄故
丞相木土各児故右丞不華𠮷丁令司徒買奴爲
之伴讀日以三綱五常先哲格言薫陶徳性明年
憲宗即位詔凢軍民在赤老溫山南者聽 上捴之
大爲張宴群下罷酒將出遣人止公頃者諸人皆
賀汝獨黙然豈有意耶對曰臣欲陳之他日不謂
遽問且今天下土地之廣人民之殷財賦之阜有
加漢地者乎軍民吾盡有之天子何爲異時庭臣
問之必悔見奪不惟手兵權供億之須取之有
司則𫝑順理安上曰慮所不及者遣人入聞願緫
兵與國戮力報可公䇿 太祖承天大命兵取天
下功未及竟而遂陟遐 太祖平金遣二太子緫
大軍南伐降唐鄧均徳安四城㧞𬃷陽光化留軍
戍邉襄樊壽泗繼亦來歸而夀泗之民盡於軍官
分有由是降附路絶雖歳加兵淮蜀軍將惟利剽
殺子女玉帛悉歸其家城無居民野皆榛莽何
以是秋去春來之兵分屯要地㓂至則戰㓂去則
耕積髙邉俻旣實俟時大舉則宋可平上善
之始置屯田經略司於汴西起穰鄧𪧐重兵與襄
陽制閫掎角東連陳毫清口桃源列障守之又置
都運司於衛轉粟於河繼餽諸州陜西則移隴右
汪義武公戌利州劉忠惠公黒馬於成都割河東
解之鹽池歸陜西置從冝所中糧興元猶懼不繼
置行部秦州順嘉陵漕漁𨵿池轉粟入利其年
大封同姓勑上於南京𨵿中自擇其一公曰南京
河徙無常土薄水淺潟鹵生之不𨵿中厥田上
上古名天府陸海上願有𨵿中帝曰是地戶寡河
南懐孟地狹民夥可取自益遂兼有河內壬子夏
入覲受命征大理至曲先腦而夜宴群下公爲陳
宋祖遣曹彬取南唐敕無效潘美伐蜀嗜殺及克
金陵未甞戮一人市不易肆以其主歸明日早行
上據鞍呼曰汝昨夕言曹彬不殺者吾能爲之吾
能爲之公馬上賀曰聖人之心仁明如此生民之
幸有國福也眀年夏禡牙六盤大張敎條俾公以
王府尚書身至京兆置宣撫司以楊中書爲使奏
諸千夫長不法奪有人室者旬月之間民大和浹
道不拾遺師行留 裕宗後謂曰姚公茂吾不能
離恐廢汝學今遣竇漢卿敎汝先遣三使入大理
諭招許不殺掠大軍經吐蕃刋木求塗以前三使
先至諭㫖彼以爲誑磔其屍於樹大師及城其相
髙祥登陴望之見吾軍威之盛駭愕口張不收飭
公盡裂橐帛爲幟書止殺之令分號街陌由是其
民父子完保軍士無一人敢取一錢直者惟急求
三使之首或曰投珥水中遣漁者網之無得也俾
公爲文以祭賜其家人數十戶丗無有與及歸馬
多道死公惟一馬瘠不可乗之則牽之數升
時搖木盂以飼雪深三尺軍馬所經踏爲冰梯惟
旄牛橐以從徒歩僅千里而中原馬至分賚之
始免繭足上駐六盤公疾求居𨵿中敎使勸農身
至八州諸縣諭 上重農之㫖凢今𨵿中桑成列者
皆所訓植𡻕丙辰公入見或䜛王府得中土心
帝遣阿藍荅児大爲勾考置局𨵿中惟集經畧宣撫
官吏下及征商無遺羅以百四十二條曰俟終局
日入此罪者惟劉史兩萬戸以聞餘悉不請以誅
上聞不樂公曰 帝君也兄也吾弟且臣事難與較
逺將受禍未盡是邸妃王以行爲乆居謀疑將
自釋復初好矣 上難之翌日語再及曰臣過是無
䇿思乆之曰從汝從汝先遣使以來覲告時帝在
河西聞不信之曰是心異矣曰來詐也再使至詔
許馳二百乗傳棄輜重先及見天顔始霽大㑹之次
上立酒尊前 帝酌之拜退復坐及再至又酌之三
至帝泫然上亦泣下竟不令有所白而上勑罷
𨵿西鈎考廢行部安撫經畧宣撫都漕諸司帝規
自將南伐與 上閱地圖俾公跽指瀕江州郡津歩
要地可舟越者遂復上兵遣由鄂入歳巳未秋及
江而 憲廟崩渝問至 上猶濟江駐兵結層樓蒙
以臯比日居其上臨攻鄂城東北賈似道聞公諮
謀軍中比爲王猛城垂㧞前茅上及長沙下及𨺚
興聞叛王將爲非覬於家追前茅還遂振旅斷浮
梁以歸帝即大位以王文統爲平章盡出藩府舊
臣立十道宣撫使諸侯惟嚴忠濟爲強橫難制乃
以公爲東平至居庸北制下受命即南或勸無行
當入覲陛辭公曰文統新當國彼將以我爲奪其
位至治郡置勸農檢察二人以監之推物力以均
賦役罷鐡官居三月大駕北征 天后留燕遣使召
公児軰㓜時汝授之書何乆留彼時土木各而爲
丞相惟專從衛宮閫諸事疑則見謀二年拜太子
太師公曰皇太子未立安可先有太師還制中書
改大司農公奏在 太宗丗詔孔子五十一代孫
元措仍襲封衍聖公卒其子與族爭求嗣爲訟及
潛藩帝時曰第徃力學俟有成徳逹才我則官之
又聞曲阜有太常雅樂命東平守臣輦其歌工舞
郎與樂色爼豆祭服至日月山帝親臨觀飭東平
守臣貟闕充𥙷無輟肄習臣宣撫東平甞閔先聖
大賢之後諸書不通義理不究與凢庶等版洛士
楊庸選孔顔孟三族諸孫俊秀者授之經而學夫
禮盍眞授庸敎官以成國家育才待聘風動四方
之美又詳議王鏞亦善士錬習故實冝令提舉禮
樂庶其歳乆不致崩壞皆從之又具奏八事曰舉
老成以輔皇子重省臣以振朝綱定法制以齊庶
政立銓選以轉百官其四如兵衛屯田學校農桑
皆所屢陳又具四事保民守信強幹弱枝脩內治
外敦本抑末於兵衛又申奏曰內地之民不習武
事不耐勞苦第可使出財賦以資國用西京北京
諸路之民習武耐勞可盡復其差賦充本路保甲
屯田使進有取而出有歸可鎮內竊以禦外侮漢
軍除守禦南邉可選精勇冨強三萬燕京東西分
屯置營以壯神都此左右中三衛起本者詔赴中
書議事講定條格其勉諭曰姚樞辭避台司朕甚
嘉焉省中庶務須頼一二老成同心圖賛仰與左
三部尚書劉肅徃盡乃心其尚無隱條成與丞相
史忠武公奏之帝深嘉納後詔中書右丞相安童
同知樞宻院事伯顔翰林學士承㫖和禮霍孫近
史天澤姚樞講定新格朕巳親覧可行於今卿等
聞否亦當一一參攷速行其間一二可増損者記
録以聞李璮召其質子彥簡竊歸反有跡矣帝問
卿料如何對曰使璮乗吾北征之釁留後兵寡瀕
海搗燕閉𨵿居庸惶駭人心爲上䇿與宋連和
固持乆令數擾邊使吾罷於奔救爲中䇿如出兵
濟南待山東諸侯應援此成擒耳帝曰是賊將
何出對曰出下䇿三年文統伏誅西域之人爲所
壓抑者伏闕群言回回雖時盜國錢物未秀才
敢爲友逆 帝曰在昔潛藩商訂天下人物亦及文
統姚公茂言此人學術不純以游說於諸侯他日
必反去年竇漢卿上書累數千言亦發其必爲亂
首秀才豈盡皆斯人然文統之相參知政事商公
挺實譽之至是費寅以九事中時恚忌訟商公爲
文統西南之朋引陜西郎中行宣撫使趙良弼爲
徴幽商公上都以良弼多智畧疑爲文統流亞械
繫於獄㑹遣阿脫行院成都而無輔行俾省擇人
公奏惟商挺可陛下寛其前罪責成斯行遂出而
遣之公又入奏方踐祚之𥘉非良弼詗事𨵿中恐
後事㑹寧身矯擅誅東西川兩帥之罪以寛
陛下西顧之憂推是爲心忠純皎然安得與文統蓄
異志者比臣請質闔門百口必其無他 帝悟出之
四年拜中書左丞至元之元出省臣三罷丗侯置
牧守遷轉河東山西河南山東官吏公行省河東
山西明年而歸或言中書政事大壞帝怒天降大
臣罪有入不測者公上言 太祖開創跨越前古
施治未遑自後數朝官盛刑濫民困財殫陛下天
資仁聖自昔在潛聽聖典訪老成日講治道如邢
州河南陜西皆不治之甚者爲置安撫經畧宣撫
三司其法選人以居職頒俸以養廉去汚濫以清
政勸農桑以冨民不及三年號稱大治諸路之民望
陛下之治巳如赤子之求母 先帝陟遐國難並
興天開聖人纉承大統即用歴代遺制內立省部
外設監司自中統至今五六年間外侮內叛繼繼
不絶然能使官離債民安賦役府庫粗實倉
粗完鈔法粗行國用粗足官吏轉換政事更新皆
陛下克保祖宗之基信用先王之法所致今陛下
於基業爲守成於治道爲創始正冝息聖心荅天
心結民心睦親族以固本建儲副以重祚定大臣
以當國開經筵以格心脩邉俻以防虞蓄糧餉以
待歉立學校以育才勸農桑以厚生是可以光先
烈可以成帝徳可以遺子孫可以流逺譽以 陛下
才畧行此有餘邇者伏聞聦聽日煩朝廷政令日
改月異如始栽之木生而復移旣架之屋起而復
毀逺近民臣不勝戰懼惟恐大本一廢逺業難成爲
陛下之後憂國家之重害 帝恚爲釋五年用兵
襄陽立河南行省經理屯田以公僉省八年入覲
十年拜昭文館大學士詳定禮儀事其年襄陽下
問其事冝公對呂文煥以江淮一使兼上路緫管
生劵軍縱還熟劵徙之河北皆可十一年𥘉議大
舉奏如求大將非中書右丞相安童同知樞宻院
事伯顔不可七月左丞相伯顔陛辭付勑書惟逆
戰者如軍律餘止殺掠古之善取江南者惟曹彬
一人汝能不殺是亦一彬也旣濟江下鄂使至夜
召見公帝憂見色曰自 太祖戡定天下列聖繼
之豈固存之令乆帝制南國邪蓋天命未絶朕昔
濟江而家難作天不終此大惠而歸今伯顔雖濟
江天能終此與否猶未可知是家三百年天下天
命未在吾家先在於彼勿易視之其有事冝可書
以進公言嚴兵守鄂無使荊閫斷陽羅渡先遣使
責歳幣留行人之罪明年公又言由陛下降不
殺虜之詔伯顔濟江兵不踰時西起蜀川東薄海
隅降城三十戶踰百萬自古平南未若有此之神
徢者然自夏徂秋一城不降皆由軍官不思國之
大計不體 陛下之深仁利財剽殺是致降城四壁
之外縣邑丘虛曠土無民國將安用比聞州焦
山淮安人殊死戰我雖克勝所傷亦多宋之不能
爲國審矣而臨安未肯輕下好生惡死人之常情
蓋不敢也惟懼吾招徠止殺之信不堅詐其來耳
是用力拒宜申遣公幹官專輔伯顔宣布止殺之
詔有犯令者必誅無赦此則賞罰必立恩信必
行聖慮不勞軍力不費老氏有曰大兵之後必有
凶年疾疫隨之軍雖不試而民止得其半況今民
去南畒來歳之食將安所仰帕手腰刀必唱爲亂
袒臂一呼數十萬衆不難集也雖非勁軍壁山柵
水卒未易平是一宋未亡復生一宋又南方官府
以情破法鞭背文靣或盛竹絡投諸江中又鹽鐵
酒酤榷自漢代其後因之不廢今方新附復徴
之人必離散制曰鞭背黥面及諸濫刑冝急除之
榷酤後議十三年罷昭文館拜翰林學士承㫖仍
詳定禮儀宋平凢其侍從之臣以士子入見者必
令見公詢其學行而官之九月享廟拜大禮使明
年上以自九月不雨至於三月問可以惠利斯民
者公曰靡之多無醪醴麴櫱京師列肆百數
日釀有多至三百石者月巳耗萬石百肆計之
不可勝筭與祈神賽社費亦不貲宜悉禁絶皆從
之初公方奏事得疾忽跽不能言 帝急命從臣扶
出登車至家未甦百日而愈後三年疾再至昬黙
三日薨壽七十八京師士夫哭𥙊如失親戚曰自
今帝側圗回天下者豈復有斯人者邪惟僉宻院
趙良弼俸半歳爲位𥙊其家終䘮時姪燧仕
安西燉僉淮西提刑煒獨舉其柩藳塟京城東南
別墅後十八年當元貞二年五月煒徙塟卜於西
洛金門山祖塋別兆於輝菊山之陽公天資含弘
而仁恕恭敏而儉勤理生惟務本實不事末作未
甞疑人欺巳有其徳亦不留怨𮌎中憂患之來
不見言色魏國公每譽其善於順受人莫可及在
京晩屢輟祿雖奉朝請假質劵劑束視貧甘心
不一出言恃其乆故干人聞不足於上有來即謀
必反覆忠告惟恐吾言之不盡及秉筆中書或咎
公獨遺門墻故人公曰用人威權當出天子果
賢材烏避不聞其鎻尾者烏敢藉權樹親賔市私
恩乎他善衆多今惟表其大益斯丗者四其一倡
鳴斯道使今天下鄉挍童蒙之師猶知以小學四
書爲先雖戴惠文身爲刀筆筐篋之行與非華人
亦手披口誦是書求厠士列者徃徃多然故中書
左丞之制有曰徳全天懿學得聖傳㫖固有在於
斯也再則中土士夫不知爲廟作主以奉先祀自
公始輝人多化之而祖考妥靈有所三征西南夷
爲陳曹彬取南唐兵不血刄賛神武以不殺四當
丗祖淵龍規一幅隕之判裂也請開屯田淮蜀移
兵戍之固巳起平宋之本及議南伐而難大將又
上言非中書丞相安童同知宥宻伯顔兩人不可
宋平又與諮謀其新國圗任其降臣隨有兩王作
難海隅當十五年炎燼撲滅而公始薨古以揆之
晉羊祜首䇿平吳吳平而身不及見樂毅有曰善
作者不必善成蓋當其時自明其身不終所事於
燕惠數百年後猶能取必於祜今焉不效於公歟
四夫人惟王氏先公卒繼宋氏後公七年卒公贈
少師贈吳興郡夫人及公國魯與完顔氏李氏皆
從封魯國夫人後公三十四年完顔亦卒故三夫
人皆祔煒李出今中奉大夫河南北廉使其忠厚
清慎有克繼先烈之譽二女姊宋出娣完顔出姊
卒娣繼皆嫁爲開府忠武公中子𣏌淮東肅政廉
訪使妻皆卒孫尚孩嗚呼燧生三歳而公卵翼
之不知其蒙闇敎督而急其成俾粗有聞承乏翰
林復丗公宮恐公事業不能詳盡不敢干他詞臣
故惟自述文不過華質不至俚而摭其實焉耳矣
銘曰
惟天聦眀視𦗟自民沃 天子心啓莫匪臣舜察
邇言昌言禹拜稱聖萬世臣何與在粵若
丗祖方龍躍淵載牽徴車遐蒐逸賢即輝起之爰
置左右授太子經事靡不叩公感一介盡其平生
所學與知傾敷悃誠書首八事脩身以始賢親畏
天愛民以次申以卅條捄弊之方施治所宜如紀
在綱 上緫兵民公請民去 上受封國公擇地所
上征南詔公陳遏劉 上曰汝言吾行優優展也
神武操旣有要天下定一於時巳兆移兵戌邊首
蜀尾淮免夫春秋剽殺去來汴置經畧秦以宣撫
三年其民歌舞樂土治效斯公於之時一出爲
猷不無賛彌又從濟江內難方蹶 帝遄其歸大
統入繼移昔巳試施諸萬方 帝思舊人台袞用
章公拜稽首元良未建臣何力有太師顧先改爲
大農㝷拜左丞申以責難書存可徴南土旣平諮
謀新國昭文禁林必首見及 後聖相承言行其
生沒爲法程謚以諱名旣又進加功臣開府莫尊
太師莫尊國魯哀榮斯大書穹碑比其生全千
祀可貽
國朝文𩔖卷第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