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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林筆談/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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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巢林筆談
卷五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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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首壽,每因乎氣之盛衰,故世際其盛,人多壽考。今之以百歲題旌者,歲不乏人,可謂盛矣。即以一家而論,亦莫不然。先曾祖有德有行,勤苦造家,正氣滋之候,故身及子女,下而僮僕皆壽。曾祖七十八歲,祖父八十四歲,大祖姑八十歲,二祖姑今八十六歲,猶無恙也。家僮二人,皆逾八十。

吳俗奢靡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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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俗奢靡為天下最,日甚一日而不知反,安望家給人足乎?予少時,見士人僅僅穿裘,今則裡巷婦孺皆裘矣;大紅線頂十得一二,今則十八九矣;家無擔石之儲,恥穿布素矣;團龍立龍之飾,泥金剪金之衣,編戶僭之矣。飲饌,則席費千錢而不為豐,長夜流湎而不知醉矣。物愈貴,力愈艱,增華者愈無厭心,其何以堪?我家故貧,一絲一粟皆先曾祖勤苦所貽,先君每念前勞,自奉極薄,釋褐時,始有真青皮套,留以貽後人如新也。先夫人挫針治糸解,沒後幾無裳衣之設,思之有餘痛焉。今薄產無幾,不節若,則嗟若,何如《》之六五猶得終吉乎?

樂與愁、耳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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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中延名優演劇,鄉城畢赴,予時惡境橫生,興致都盡,兀坐小齋,風送歡聲入座,亦冷冷楚絕。因思樂極之時,脫聞壯士悲歌,未有不酸鼻流涕。樂可生愁,愁亦可轉為樂,茲獨不然,何歟?始悟樂之入人淺,愁之入人深也。俄而大雨傾注,步至溪上一觀,見鮮衣華冠者,多洗足踉蹌,不覺頤為之解。又悟耳目所感,亦分同異。蓋耳靜目動,靜則心不受役,動則忽然忘懷也。反而書之,如有所得,愁結亦解。時戊辰上巳前一日也。

王翱好行贖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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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肅公翱治訟,好行贖罪法,曰:「償命,無益死者之家,財或足以濟其用。」愚以為大不然。殺人者死,其法至當。若錢可以貸,則富豪益橫,且使其妻子忘大仇而利資用,滅絕天理之甚。先王明罰敕法,以通刑之變,金作贖刑,蓋指罪之極輕者,殺人之罪何罪,而可概之哉?

窮貪者速其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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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有一富者,家饒廩粟,時天旱米貴,其人左右望,惟恐天之下雨。未幾,火焚其廩。又,有以米價問笤於邑神者,自二兩以至三兩,連得聖笤。又問三兩以外,見神怒起,即怖死。凡窮貪喪心者,未有不速其殃。

殺人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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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富人某,以奸黠起家。一日,有估客負重貲,避雨舍旁,某豔其貲,殷勤為一夕留;客以富室,亦不疑;醉而殺之,取其金,人不知也。居無何,雷擊其禾,某怒發癡,訴神於縣;縣令亦恍惚若有所憑,竟飭差。差遑遽不知所出,聞空中語曰:「汝奉命拘審耶?我且至。」差即解某赴訊,某語侵神。差作鬼語曰:「劫財殺賈,屍埋汝家,有之乎?」某色變詞塞。令大聲曰:「天理昭彰,鬼神顯異。」立往按驗,果得屍如生。收某致法。王星元雲。

烏衣垂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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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選述其從弟用賓,嘗諭予只有兩地可以相處,遇則弭筆承明;否則碧山紫府點校青瑤矣。嗟乎,聲名不出閭巷,焉望清華;神魄未離腥膻,終虞塵觸。欲避眾喙之尊遝,早自憐蝸伏無言,不謂世眼之眯瞑,忽竟有烏衣垂盼。

最忌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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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子弟,最忌遊蕩。近見兒輩,頗銳意作文,甚喜。但當時存濂溪先生潛伏之說,庶無見獵之憂。

優人稱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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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二字,宰輔之稱,以之稱士人,豈以士人讀書談道,有可以為相之具,不妨過為期許,猶之大台柱,即端揆之意乎。近來郡中至以相公稱優人,將毋以登場搬演,亦有為相之時歟?則三旦又可居焉。吳人取笑天下,往往有此。

牡丹亭非曇陽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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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陽子仙去,鳳洲先生傳其事,而世或以《牡丹亭》誣之,誤矣。夫神仙之說,欺愚易,而罔智難;飾遠易,而誣近難。鳳洲先生以絕人之才,負天下之望,生同裡閈,苟非信而有徵,肯稱弟子、凂筆墨、嘖嘖傳其事哉?且《牡丹亭》出自湯遂昌,遂昌品行卓卓,非夫世之輕薄浮浪者比也。還魂之作,不過推極夫情之至,豈真有所指名哉?即使隱有所指,安見其為曇陽子而發乎?即使為曇陽子而發,僑居誤聽之傳奇,反足信於同裡巨公之傳記乎?而況遂昌必不為此也。吾意《牡丹亭》之誤,人見夫還魂之事近乎仙,太傅適有女仙去,而其名位,又有同於所謂杜平章者,求作者之意而不得,遂擬議其事以實之。負冤二百年莫為申雪,予故表而出之。

明初冤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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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芥視臣僚,以非罪冤殺者無算。予於魏蘇州觀之獄,尤痛恨焉。魏公治郡有聲,即其浚河道,修府治,亦政中所應有事。一經誣奏,致賢守才士,株連蔓抄,雖極暗之世不至此。明朝之謂何?

偶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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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武孟桓眇一目,嘗自題瞎牛何居,先生致荊門吏目歸,居太倉之桃源涇,其有取於放牛桃林之義乎?

為後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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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慈母非難,後母而能慈其前子之為難也。先妣嘗稱方母繆恭人之賢:其分財也,不以己出存私;其訓飭也,不以前子引嫌。不私財,猶好名者可勉;不引嫌,非無我者不能。曩見叔母朱孺人之於其子,撫字之非不周也,而防閑督責,亦不少寬,此真所謂不引嫌者。而人不察,以為是陵其子矣。今母亡未一載,其視母在時何如也?予是以益歎母之賢,為不減繆恭人,而深為其子惜也。繆恭人,瓊守方公國祥之繼室。

執法毋為例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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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以佐律,讀律者不可不明例。然士大夫居官貴有特見,毋為例所拘。一拘於例,則吏得遠稱博引以行其私。故宮之權嘗輕於吏,高文肅云:「我今日是例。」

用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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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來披覽書史,曆觀用人之道,至我世宗皇帝極矣。登進不拘一格,則懷才者興;遷官不以年資,則宣力者奮。假以便宜,然後責其效,任事無掣肘之患;予以養廉,然後責其清,外官無虧空之憂。以民社為不可輕,政必先於試可;以官方為不可忽,法不貸夫貪殘。故政舉刑清,民安吏戢,真可為萬世法也。

學儒與學佛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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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儒目佛氏為異端,以予觀之,正是不異。慈悲全乎仁,戒律存乎義,莊嚴以崇禮,定慧而生智。功先誠正,治心律意馬之馳;道在治平,現身為法象之設。斬魔有慧劍,克之勇;護戒如明珠,守之固。報彰因果,賞罰之義昭焉;誓度眾生,胞與之心切矣。推本於無生,同源於太極。總之,務為過深之論,談性與談禪皆妄。得其不遠之則,學儒與學佛同功。

湖山記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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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觀《西湖圖》,心隨目注,途徑歷歷,不啻親遊其境。今春泛舟湖上,紅花繡堤,綠水浮山,倚棹哦詩,呼僮沽酒,又若身在圖中。往返半月,隨所得多少,書之成《湖山記遊》一卷,此二十年來出神入化之境也。

溫習之功不可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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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郗選輒取《文選》句試予,予十答其八九。蓋爾時吟誦,倍於他書;以後自恃已熟,一擱數載,病中偶憶《七發》,試一背誦,格格不能成篇。溫習之功,庸可廢乎?

書多難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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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至今日而談博學,難矣!漢當秦火之後,儒者搜羅舊籍,殫精畢慮,始得以博洽名世。自漢以後,作者林立,卷帙日繁,洎乎唐宋,不知幾倍於漢矣。考之《藝文》,開元四類書凡五萬三千九百八十一卷,唐人自著文又二萬八千四百六十九卷,至宋甯宗時積書至九千八百十九部,共十一萬九千九百七十二卷。又五六百年而至今,書籍之富,更非唐宋比矣。古人當殘斷之餘,出搜討之全力,摩以歲年,而猶不足;今人際浩繁之極,分帖括之餘功,稍事涉歷,而反有餘耶?李獻吉不讀漢魏以後書,豈是漢魏以後文字不足讀,恐亦讀不去耳?

潦倒床頭半歲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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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氣疾復發,小愈即染時症,纏綿累月;今屆除矣,神氣猶不能當風。昨夢中得句云:「逍遙湖上三春暮,潦倒床頭半歲餘。」予頻年患病,敗意不一,今春稍開顏,秋來又復如此。乃知清福,造化所吝,詩書管弦之歲月,湖山花草之情懷,不使人輕易嘗也。己巳除夜書。

得聘媳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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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歲至婁東,接京信,得聘媳凶問。予中年得子,本圖早婚,忽遭此變,不勝悲悼!死生命也,修短數也,但以深閨失恃,得疾增悲,醫藥之功,不敵寬假。涵齋以禁廷侍從之身,===

縱極憐愛兒女,忙裡豈能入細?用是益不能不戚戚於懷也。

當立賢誅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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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氏泛觀史傳,好以己見論古,嘗論五王反正,武當正刑誅,先儒之說是已。然臣其子而戮其母,於義終未安。廬陵昏懦,不足以承宗廟,宜更立宗室之賢者,然後盡誅武氏。既無母子之難處,亦絕韋牝之再鳴,此論甚是。

霹靂碎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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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翁顒若嘗誦《皇經》,一婢置茶甌其側,忽空中作霹靂聲,碎甌如粉。急叩之,乃從產婦房中出也。此正驗其誠處。彼火居家,褻置經懺甚多,絕無斯異,蓋無知者無所感召,故神將亦不示靈顯。

老諸生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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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要細膩,端在老諸生內。終年帖括,浸入骨髓,四書講義,畢竟多看幾句,成宏正嘉之文,畢竟多讀幾篇,粗看似覺蒙晦,細按終有條理。然而場屋弗尚也,選家弗收也。不知費多少精神歲月,聚成一堆不值斤兩故紙,亦是可歎?

修志難在人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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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志之難,難在人物傳。黷貨眩勢,震名徇情,有一於此,表章失實,文雖工,弗善也。我邑自方志後,鮮有及者,今邑中士復有是舉,有力者捐貲,能文者修輯,且告成矣,幸甚!顧不知果能絕去四者之病否?何輿論之紛紛也。

婚嫁不計聘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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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素持婚嫁不計聘奩之論。一夜,與朱仲升談次,渠述一舊主家,起家湖商,婦孀而子夭,其季女所從受書者,奩資可得數千金,欲為予子作伐;予時被酒,應之。明旦酒醒,不覺憮然,即詣仲升,仲升已歸,急寫書辭之。會步東書來,遂定平原姻事。後仲升至,極重予不違素論。

禽獸相殘與人何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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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南汝舟同知南昌時,寧藩有鶴為民犬所斃。藩府傳令,鶴有金牌,郡民何得縱犬斃鶴?張公判云:「鶴雖有牌,犬不識字,禽獸相殘,與人何與?」竟釋民不問。他集以此事另屬某官,傳之者誤也。公崑山人,當以《崑志》為信。

立後宜擇勳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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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郭皇后,拒中官稱制之請,訓武宗以盛天子之事,並卓卓可稱。後為汾陽女孫,真能不愧先烈。皇家立後,擇勳臣有德望之家,定是不同,漢、唐、宋以來,歷有明驗。

乾隆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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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巡詔下,一時供職者,如撫憲雅公、郡尊邵公,真能善體聖心,不擾而事辦。

聖駕幸姑蘇,萬民競瞻天顏,充塞御道,皇上撤輿衛,簡侍從,御龍駒,猶恐蹄蹴跪者,溫旨令起。君民如父子,忭舞溢街衢。是時晴天倍朗,麗日增輝,極似金粟界中放大光明,歡喜作禮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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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官造一戲臺,轉輪可御。綺彩華燈,使不風而搖曳;清歌妙舞,若駕霧以飛騰。以之娛目,誠屬新異。一隨駕大臣惡其技巧,禁止痛懲,或傳即金吾舒公。公固賢者,宜其得大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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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冬,恭賦聖德神功詩百韻及南巡賦一篇,郡尊邵公稱吳士第一,學憲莊公亦蒙批「饒有古澤,非苟作者,可進」。督撫兩台校勘合格,因敢於接駕時恭進。奉旨交學臣,而拙冊竟未上達,此中殆有數焉!諸公一言之譽,終亦銘勒不忘。

漁父索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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貫酸齋嘗過梁山濼,有漁父織蘆花為被,愛之,欲易之以糸由。者父曰:「願以詩輸之。」遂賦詩,有:「西風刮夢秋無際,夜月生香雪滿身」句。漁父果卻糸由,竟持被歸。所謂伊人猶在葭蒼白露間乎?我安得溯洄從之。

農婦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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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吳縣有農婦,素不識字,見蛛網飛花,忽得句云:「蜘蛛也惜春歸去,網著殘紅不放飛。」不知信否?姑志之。

炎氣酷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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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久不雨,炎氣酷蒸,且七日矣,今夜更甚,露坐溪上,水樹無聲,火塵翳面,雖雲淡淡起,而風與雨杳不可即。前夜夜半,叩仲升館門,呼與陶嘉月,濯清泉,雖熱,猶有清氣,不似茲之黑暗中但飽飛蚊揮汗雨也。

雷擊繩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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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五月十七日下午,雷電大作,地為震動,予時在書齋,凜凜意村中必有大暗昧事;不然,何霆怒若斯也?已,報繩武堂獸頭落矣,庭柱焦矣。繩武堂四房新構。辛未六月朔記。

著書亦屬有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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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長無所事,俯首溫經,夜熱不能寢,乘涼背史。因思古人經史之學,原期實用,不揣固陋,欲經以經,緯以史,作《裨政》一編。構思月余,方握管,不覺氣漸升,知舊疾又將發矣,遂輟去。乃知窮愁著書,亦終屬有福人?

作文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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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於《四書》《五經》,只解得拈題,作文氣味自不相入。若肯把經文似時文讀法,抑揚婉轉,心口相應,用意自然深厚,出筆自然古雅。不佞懶看註疏,而於本文則夢寐猶哦不輟也。

公山不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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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欲往公山之召,有其心而無其事者也。佛肸之召,只觸其行道之念,意不在佛肸。兩章語氣迥別,匏瓜焉系,最深人玩味。按公山弗擾,即公山不狃。吳伐魯以語叔孫輒,輒諮於不狃,不狃持論甚正;及使為率,則故從險道,使魯知備。亡不忘君,其人盡有可取;其叛季氏,安知其不欲張公室也?此夫子所以發興周之想歟?

身後事那顧得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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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大劇,負痛不止,晝夜不合眼者數日矣,看來不克支持。些小家事,內勝任有餘,且媳甚能,無慮;特以子未冠,雖娶,渾如赤子,欲預書數語示之。忽又豁然開悟,今生已多此一身,脫不濟,一點靈台,只向東華問消息,那顧得許多?氣稍平,起而書之。

憂來藥不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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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前,內力勸予延醫,予曰:「時醫看此病必用參,參貴,用度甚艱,勉措必增憂。憂來藥不效,何如靜養以俟。」日來痛漸減,頗涉軒岐書,益知此事大不易,斷不容以軀命試庸手。

台諫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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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侍御錢公嶼沙疏論兩江總督黃公,有古台諫風烈。

名利兩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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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物不貴重之,則不至。如求名者把心思智巧都傾入八股中,自然得名;求利者把精神命脈都鑽入孔方裡,自然得利。樵朽一生,名利兩窮,只緣看得時文輕,便是上冫賣文星,看得守錢鄙,便是獲罪財神。太甲曰:「自作孽,不可逭。」

春寒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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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寒威不減,梅信甚遲,輒吟「花匠礙寒應束手」句,蓋望梅甚切矣。今早有折一枝來者,急洗瓶清供,如夢中遇仙,如久闊遇友。

繼善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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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政重肅尹公復制兩江,漕政重肅。崑邑馬侯,尤奉行之最善者。

篤於年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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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先君之變,同年王懷遠先生來吊,舉聲長號,久乃收淚,慰勉不肖孤者甚至。後於先外舅豐城公喪次,見我邑浦高陽亦如之。二公可謂篤於年誼者。

浦湘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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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高陽湘,孝子也,以丁酉舉人應孝廉方正薦,擢令高陽,廉介有守,卒於官。競傳其為神,或云即高陽城隍。

學荒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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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書飽蠹,大是可惜。予家無藏書,所有不及萬卷,輪轉翻閱,不熏不曬,絕不見有所謂蠹魚者。邇年多病,稍稍涉獵,便苦氣升。今日偶有所檢,有物從線縫中出。學殖荒落,此其驗矣。

親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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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東顧行人之執親喪也,衰麻不去身,膏粱不沾口,讀禮家祠,終制如一日。予表兄葛綿祖之喪,其子五載亦蔬食三年。五載,顧之甥也(五載,榜名寅)。

宋高懦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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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禪授一節,能為太宗之所不能為,賢矣哉!以是知和議之成,特畏金耳,非盡慮欽之歸奪其國也。然我終不能不以亡宋斥之者,深恨其愈懦愈憒,致忠武十年心力,廢於一旦。議立太祖後者,實始於婁陟明寅亮疏。見王明清《揮塵錄》。

李蘆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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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讀李蘆洲先生,與先君同年進士,予又婿其女甥。致仕歸,常思造謁,而逡巡未果。蓋以先生晚年,益任性,易侮慢人,予又疏脫,恐不免受其辭色。然素欽其長厚,居鄉清介絕俗,此等風度,何可不一見耶?而先生已棄世矣,惜哉!洗馬公曾賜過,便和易近人。

邵嗣宗中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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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倉有鄉民入城,問學中有邵嗣宗其人乎,且狀元及第矣。問何以知之?曰神告之。是歲,邵下第;今壬申恩科,邵中會元。神言自不謬,彼民不知,誤會作狀耳。

盧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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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公武詩「齏鹽清夢穩,鐵石古心存」二語,常誦有味。

本朝無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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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無三元,若得解、會,三元可望。李祖惠以解元中會試第二,可惜!其才實堪之。

朱氏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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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有世奴貲饒跋扈,幸前令公明,訟決數年矣。今歲奴子捐監,主復鳴官,奴不服,賄翻前案。傳聞有大紳從中轉囑,不知謂誰?吾願在籍諸公益加慎焉?

風月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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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衰之年已至,多病之身尚存,惟是閉戶就閑,卻醫勿藥,蠹書不蠹物,無所忮求;捉管不捉錢,何來煩惱?四紀之司花可友,一枝之達士堪模。博弈則無為弗為,管弦雖獨樂亦樂。胸藏丘壑,邇室若具遐觀;枕傲羲軒,世味都成古淡。白衣無位,合加我風月平章;青簡方名,或似彼煙霞痼癖。壬申除夕筆。

立春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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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朝遇春,久晴遇雨,皆吉。雨於立春日,不知何占?打著丁巳頭則主陰濕,東作工本,全資菜麥,雨以潤之,尤望日以暄之,老農惟時若是禱。

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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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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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幾日矣,日光微薄,冰雪堅凝,極目寒雲,全無新象。擁爐擁裘,猶復寒冷刺骨,單薄者將何以禦之?萬里裘固不可得,黃綿襖則公共物耳,今何靳之?敬奏東皇,乞與方便!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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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鳥聲喚惺,揭帳視之,朝曦入牖來矣,便有春和氣象。昨欲乞靈東皇,竟准其奏耶?起而書之。

唐寅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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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目唐子畏為輕薄浮浪人,不曾得子畏真身也。子畏年長於衡山,傾心服其品,今之文士能如此虛心乎?家起屠賈,輕財好施,今之富人能如此慷慨乎?以彼其才,稍稍貶節,何患奧援無人?一跌不振,脫屣流外,自重之道得也。閑來寫幅青山賣,不使人間作業錢,其廉介又如此。若夫逆料宸濠之叛,佯狂卻聘,得聖賢歸潔其身之義,尤其生平卓絕千古者!至其為乞兒,為傭奴,為募緣道士,大丈夫不得志,聊寄其情於幻夢之中耳。莊周化蝴蝶,可得謂蝴蝶即莊周耶?

溺子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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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子敗名甚於廢家。家之廢,只蹙其生;名之敗,不寬於死。

朱子之議秦檜岳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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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傳朱子稱秦檜有骨力,議岳忠武為橫,此豈情理中所有耶?朱子言:「舉世無忠義,這須正氣,忽自施全身上發出來。」歎美施全,即是痛恨賊檜,深惜忠武處,安得有此錯謬語?《綱目》千有餘年之褒貶,使天下後世帖然無遺議;獨於本朝近事,反沒其好惡之公至此耶?若理上必無之事,而朱子竟有其說;又或當時有所憤激作此反語,如《檀弓》「喪欲速貧,死欲速朽」之類,而紀錄者未之察也。嗚呼!世無有子之明,即聖言亦不能無疑於後世,甯獨朱子然哉?

形醜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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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憲和,正統己未廷試,已擬第一,以眚目抑置傳臚。公自言:「吾已廢一目,又肩厚薄,手大小,足長短。所美而無醜者,惟此心耳。」嘗見有議人得失者,必正色口:「人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不當於無過中求有過。」其厚道如此。今展其遺像,酷類今之朱仲升。仲升,亦名賢後人,顧形勉之哉?

張和乩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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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二年五月望,夜有請仙者,乩書「湘水道人降」,又自稱「清河故狀元」,蓋即學憲張公和也。其稱狀元,與明初花綸一例,皆以始定大魁故耳。題詩三絕句,錄其第二首云:「南宮散秩列群仙,縹緲雲山別有天。控鶴來歸桑梓地,丁公無恙隔人煙。」

乩詩非盡出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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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傳先安節降乩詩云:「金川一慟足千秋,慚愧綱常竟不留。」按語氣全不似公詩,以是知乩詩或有靈鬼所託,不盡是本人。

文人戲筆最足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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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戲筆,最足誤人。如孔融與曹操書云:「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老瞞博學有識,亦疑其有出。若脫去「想當然」一語,後人標新取異,便欲據為故實。愚意太白懸紂頭,亦是此類。不然,後世人君所不忍為,而謂聖人為之耶?

景佳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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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從未遠出,初應省試,不能不一往。阻風沙漫洲,舳臚相接,郡中宋氏叔侄,移船頭就柳陰,棋於其下。崇友拉予看荷花,夕陽反照,荷淨花明,蕭疏四五人,科頭握蕉扇,委影池塘,若繪江上阻風圖。二景絕佳。

知其不可而猶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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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鐸信天封人,固為知夫子者,然未若晨門之語尤深。蓋知其可而為之,士君子同有是心;惟知其不可而猶為之,乃極聖人於世之苦心,言外有多少歎息神情。

崑太科第榮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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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新鄉榜,自丁卯至今連恩科四脫矣,而薦卷往往倍於他邑,亦可怪也。太倉辛酉七人,已四成進士,一會元,一會魁,一探花,皆選入詞林。今五魁內一、二、四皆在太倉之鎮洋,南北共雋九人。三十里之隔,榮枯至此。

士貧難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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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邑風俗頗醇,但願士多自好,便是於皇輿增長氣色。科名稀少,要亦地運所驅。斗大昆城,狀元六見,盛極而衰,即是剝而必復,正未可量。最可慮者,赤緊占住一貧字,貧則難為工矣。

科第以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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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山六狀元,多以名位顯,惟沈修撰坤,名位不昌,今亦無有知之者。蓋科第以人重,人不必以科第重也。

江陰令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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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陰令治漕虐士,教官阿令治之。時學憲雷公聞之大怒,即親詣明倫堂開讀《學政全書》,申飭教官。令惶悚謝罪。制台鄂公廉知令不法,奏奪其職,江南人士交口頌公。聞夢公交代亦極稱是舉,士氣為之益奮。

鬼兵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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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輒聞追賊聲,出視之,果有火光無數,起滅不常,乍遠乍近,蹤之絕無影響。猶憶壬辰歲暮,有僕夜半叩門云,火光燭窗,勢若數十人排空而來。時先君居北莊,牆卑不足恃,急起鳴金。大父聞之,登層樓遠眺,遙語「火漸遠勿怖」。於是,戒僮僕更臥起,夜遂不得安寢。至除夜,正料理歲事,傳言寇至矣。先夫人挈煒等遷入舊宅,大父張弓矢以備,村人多鋤自衛,究亦寂然。按之與今所見相類,或云鬼兵,或云神火,杳渺不必深求。

更名入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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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子紹基,更名龠,遂入泮;本字大閭,欲並易之,予曰大呂可。

院試求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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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歲,予姊為昭兒院試,求籤於土山廟,簽云:「王路宜遷改,前途事業新。故園花漸發,先折一枝春。」昭兒本名福基,以崑山分入府學,皆遷改也。故園二字,切求籤之人,春字切時令,漸字先字,並為今歲龠侄兆矣。卜公簽,靈應如此。

實始翦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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閟宮》之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蓋從周家有天下之後而追溯其規模氣象,謂王業實始於此;非謂太王先有翦商之心也。楊升庵按《說文》引詩作戩字解,云福也。謂太王始受福於商,而大其國爾。尤足洗千古之惑。

讀古文不可拘泥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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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文字,拘泥字句不得。《史記》「西伯陰行善」。愚意只言商辛忌刻,即善亦不敢顯為。誤看陰字,便誣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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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然章「弒父與君,亦不從也」。亦字,打惺季氏,冷婉入妙。疏作必字,便板。按語氣不重,深許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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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嶽之薦舜,曰「烝烝乂,不格奸。」禹之贊舜,亦曰「夔夔齋栗,瞽亦允若。」自其耕田時已化及頑傲,使不進於大惡,而信順矣;豈厘降以後,反有完廩浚井之事乎?且象即傲,必不敢傲天子之女,悖慢入宮,寧有是理耶?此與臣堯說,均屬野語。

陸訒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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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羅源讀書無別好,治家有條理。致政歸,課子及孫,丹黃不輟。昭兒,其婿也,親之有益。

亳州同知死漕米亳州倅顧周士,以漕米數上不收,憤激暈官倉,歸一夕卒。

訓導得官少濫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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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導一官,由增附而廩;積考三十年無誤,得貢;貢又數年,得官,較他途獨少濫廁。聖朝敬老尊賢,尤當念之。

痘殤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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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痘殤而撇棺於野者,犬壞其棺,則死者闖然出焉。其父負歸,竟無恙。

農書占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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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書占驗,「小暑雷,倒黃黴。」今連旬陰雨,溪水浮岸,果驗其占。又諺云:「六月被,田無米。」盛夏太涼,不宜於歲。

屋誅非夷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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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具特識,我於升庵公低頭欲拜矣。《周禮?秋官》有屋誅之文,謂如漢世下蠶室之類,非謂夷族也。救康成之失,正刑書之誤,有功經學,有裨憲典。

攬訟被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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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葉某者,嘗以攬訟誑重賄,訟敗,其關說人無辭於賄者,自縊死。死而見諸途,葉忘其死也,與之語,尋滅,悸而病,且死,連呼「汝蔑我」。審之,則又女子聲。女子者,婁東人死於兄嫂者也。其兄嫂將出,有支粟者,以屬妹曰無過予,反則過與焉,詬詈不止,女憤死。葉造語壞其聲,故亦祟及之,葉遂斃。

蟲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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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白露節,烝水如沸,稻根易腐,腐則蟲生,理有固然,然不意若此之甚也。月初入郡,聞府三縣間有蟲災;而我邑禾苗芃芃,謂西成可望。中秋,蟲亦冥冥起,不數日,蔓延無既,向之所謂芃芃者,一望盡赤。積貧之邑,罹此奇災,伊誰堪之?

暴殄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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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生財,未嘗靳之,而亦未嘗不惜;受之以節,斯益耳。吳俗奢靡為天下最,暴殄日甚而不知返。譬如人授物於人,見其鄭重愛護則喜,否則施者倦矣。天心寧有異乎?

歲饑筮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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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大饑,民無所恃。為筮之,占《》之彖,辭曰:「離利貞,畜牝牛吉。」離者,麗也。牝牛性順,象民也。利在守,必得所麗而畜之。其朝廷興發之兆乎?筮火漕,占《》之九四,曰「履虎尾,訴訴終吉」。苛政猛於虎,故有履尾之象,不能不訴訴而懼,懼而終吉,緩徵有望焉。或有筮得《》之九二者,曰「王三錫命」,則皇維時其詔恤矣。越數日,奉恩旨,一切蠲緩;賑折諸大政,靡不畢舉,如其占。

林氏曠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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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倉公之如夫人林氏,無所出,盡棄其膳田,為公整理墳塋;更擇一地,葬其同侍之娣某氏,而營壽壙於其右,曰:「均無子,誼合窆。」其身後所需服物齎賚之費,貯一箱,授川東公。處分井井,半年而卒。蓋不惟曠達足稱,其深識遠慮,尤女而丈夫者也。

東園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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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名勝,一朝濯濯,不咎子孫之不保,咎前人之多事。

撥米江南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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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臨桂陳公奏撥米江南疏云:「江南地廣民稠,即遇豐稔,而本年所產,猶不足供民食。」公嘗任江臬,故能深悉其艱;今以湖撫追念舊屬,惓惓如此,此之謂民之父母。

文皇因夢建靈濟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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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皇有疾,夢二真人授藥,疾愈,因建靈濟宮,封玉闕、金闕兩真君,即五代時徐溫子魏王知證、梁王知諤也。二徐何功德而為真人耶?殆亦劉聰、遮須國王之類耳。文皇自命英武,遽信杳渺之夢,為之建宮崇奉;畏死幸生,乞靈神鬼,不亦取笑後世乎!倪文毅岳為宗伯時,斥為叛臣之裔,不肯與祭,卸其事於寺官,甚有見識。

添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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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十一月十一日寅時,孫關錫生,高王父雲扶公一支,又添一代矣。於侍御遇仙公為二十六世孫,為之誌喜。昭兒於其未孕時,夢帝君手授,予已預定今名。

讀書須善自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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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季昭《示兒編》:伊尹放太甲於桐,放字是教字,應是篆籀相似之誤。審是,而成湯放桀於南巢,安知不是封字?即如象封有庳或疑為放。放與封,亦自有誤。當時去古未遠,猶難考信。秦火之後,經史殘缺,讀書者須善自理會。

綴蟲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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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屆除矣,自八月迄今五月間,所蒙聖恩廣博,賢憲承宣,及一切被災拯災情事,綴《蟲災志》一卷。既卒業,不禁喟然與歎,天之怒民甚矣,皇之愛民至矣。怒民之天,不能不愛愛民之主,為之下時雪,降甘露,以應聖德。《》曰:「惟德動天。」於今皇尤信。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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