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六年
春正月
[編輯]1月1日
[編輯]○朔壬午,以朴謹元爲大司憲,崔顒爲大司諫,金啓爲兵曹參知,申點崔興源爲掌令,梁喜爲司諫,柳希霖、李玄培爲持平,朴應福爲獻納,趙漙、金宇宏爲正言,柳希春爲校書館提調。
1月2日
[編輯]○癸未,大司憲朴謹元、掌令崔興源避嫌。諫院請遞,上從之。
1月3日
[編輯]○甲申,政院啓曰:「玉音愆常,今旣數年,而彌留不差,入侍之臣,無不退而憂悶。病根所在,雖未能的知,當使醫官入診,隨其證而用其藥,勢可及其未深治之也。聲音失和,此豈些少病疾,而朝廷上下,恬不爲憂,似若置之相忘之域者。藥房提調,專以保養聖躬爲職,而問安診侯等事,亦廢不擧。臣等職忝近密,每聆玉音,不勝悶迫之至,敢此啓達。」傳曰:「藥房提調,有何每爲問安乎?啓辭,知道。」
○弘文館柳希春、鄭彥智、禹性傳等上箚,大槪自上答臺諫之辭,多偏繫激越之意,請從諫如流事。上答箚曰:「可見納誨誠心。當留念。」聖上好善從諫,至於如此,眞聖主也。
○領相五度呈辭,左相以七十請致仕。上賜几杖。
○院啓:「咸鏡道災傷御史宋應漑,誤請罷無罪德源府使安瑺、穩城府使高景軫,請以隣鎭防禦稍歇處武臣換差,其爲循私曲庇之失大矣。請罷其職。藥房提調不能入診聖候,不職甚矣。請藥房提調竝命罷職。海州牧使尹玉厭憚遠邑守令,因緣宮壼,潛自邪逕,圖授本職,請罷其職。東萊府使金命元、前慶尙監司任說,曲從私請,泛請遞差,請改正,推考任說。龍岡縣令權常,非徒衰耗昏暗,前爲雲峰時,日事侵漁,民不聊生,流亡殆盡,十室九空,南方之人,至今唾鄙,請罷其職。」上從之。但東萊府使成鎛赴任已久,故不允。
1月4日
[編輯]○乙酉,以李後白爲戶曹參判,朴大立爲刑曹參判,李陽元爲大司憲,朴承任爲都承旨,金添慶爲判決事,愼喜男爲執義,柳希霖爲掌令,金戣爲校理,鄭芝衍爲持平,趙廷機爲修撰,李景明爲副修撰。
1月5日
[編輯]○丙戌,諫院連啓:「東萊府使金命元,請還仍任。」上答曰:「金命元事雖涉於私,然人君以孝治國,戀思愛親之心,豈有間於上下?今若仍任,則抑有妨於政體,故不允。
○以諫院所啓,金水生還爲富寧府使。
1月6日
[編輯]○丁亥,府啓:「以北兵使張弼武狀啓,上京胡人等,黑角貿昜下去,去辛未年以後,館官員罷職,下人等詔獄推考狀啓,前年十一月啓下,而不卽回啓,禮曹堂上、色郞廳罷職。」
1月9日
[編輯]○庚寅,柳希春與朴忠元、朴大立爲篆文試官。
1月10日
[編輯]○辛卯,以趙廷機爲持平,尹復爲校理,辛應時爲副校理,李景明爲修撰。
1月12日
[編輯]○癸巳,午初,上御經筵。修撰李景明進講《禹貢》「雷夏旣澤,厥木惟條。」因《山海經》龍神之怪誕。遂言佛氏之說,凡三變,其初釋迦名瞿曇,以迦維王嫡子,不容繼母,入山苦行,厭此理之充塞,爲不生不滅之計,其於人也,以天堂地獄,誘脅以福罪。漢明帝時,迎佛法,只有四十二章經,辭甚鄙俚。中國好佛,而不覺其陋者,從而增加之。至晉宋間,惠遠道林等,相與講說經義文辭。至梁武帝時,僧達磨又來自西域,見其說已窮,而創爲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說,以爲人心至善,不用辛苦修行,敎人用工於內耳。是時,儒者之學,只有記誦之陋,詞章之華,不足以治心,故爲彼所勝,然其實虛空而無實。至二程出,倡明四書之道,朱子又益闡明,而光大之。程、朱以後,儒者有識,絶口不談釋氏。只有愚民,迷惑沒溺,治此之道。但當厚民生、明敎化,使此重彼輕,不當遽爲撤毀寺社之事。故南軒治郡,先爲坼祠廟,朱子以爲未當。又按《朱子大全》答張敬夫書,論鄕約曰:『其實難行。』蓋呂氏之約,乃與一鄕同心同志之士爲之,非可通行於天下一國也。蓋事雖好,而有精微曲折,非窮理,不能知也。「講畢,與都承旨朴承任、修撰禹性傳,進榻前陳曰:」近來日候寒澟,伏聞明日文昭殿、延恩殿視膳,請勿爲聖體不快,恐有傷也。「上,是時,感冒時令之餘,故臣等云然。上曰:」新歲未行,故欲爲。希春等曰:「待日溫念後爲之,亦未晩也。」希春又曰:「臣爲校書提調,頃日,《宋史》,旣以求得善本,然後印出。今則儒林咸願印出,《朱子大全》,請印何如?」上曰:「當印。但校書館官員校正未精,印出多誤。今則卿爲提調,必精校矣。卿學問超出,無書不讀。」希春曰:「往在中廟癸未年間,嘗印《朱子大全》,而其時校書之員。多草率不精,識者恨之。今則得李滉校定之字,幷以愚臣管見,合衆長而正之,然許多冊,豈能盡精乎?又陳曰:」《心經附註》,李滉有跋尾數張,議論精功,請於《心經》板本添刻,以示學者。又陳曰:「文臣能漢語,堪爲御前通事者至少,故國家必預爲之培養。在世宗朝,聞中朝名士謫遼東,至遣申叔舟、成三問等,往學漢語吏文。在中廟朝,崔世珍、尹漑等,以善漢語之長,中廟勸奬,而責任之,其重之也如是。今只有金啓一人,而又差東萊府使,承文提調,率多差誤。臣嘗謂金啓曰:『君若衰老,誰可代君爲御前通事者。』答曰:『注書李準曉解華語,可以當御前之任。』天使之語,通事傳之未畢,準已解其初。如此之人,宜差書狀質正,累次赴京,則自然慣熟矣。上顧李準曰:」注書能解漢語,誠是嘉也。須益勉。準起謝。上知金啓當勿遣,而無答辭。禹性傳請奇大升賜祭,上不應。又陳平安監司病重,不出閤。上曰:「此請遞乎?性傳曰:」留之,則一道事廢闕矣。「講畢,以次退。
○承政院復請,日寒勿爲視膳。上從之。
○夕政院啓曰:「經筵官所啓,《朱子大全》印出事,李滉所著《心經跋尾》,幷刻印出事,奇大升遣官致祭事,無發落取稟。」傳曰:「《朱子大全》印出事,依啓。《心經跋尾》幷刻印出事,問於大臣。令禮曹,遣郞廳議之。遣官致祭事,無前例,不可輕易擧行。」
1月13日
[編輯]○甲午,以柳成龍爲正言,李誠中爲副修撰,朴應福爲獻納。
1月14日
[編輯]○乙未,領相議:「李滉所着《心經跋尾》,依經筵官所啓,印出爲當。左相議:」滉久於閑退,專意學問,見識精詣,其所著述,必有發輝之益。旣看《心經》,幷此刊印,未爲不可。「領府事議:」李滉《心經》後所論之說,小臣時未及見之,必其平生用力之書也。經筵官所啓之意,豈無所見哉?然如此之事,問於一時主文者以定。「上命領府事議施行。大提學盧守愼議:」臣比見李滉《心經後說》,於心學多有所發明,因採論學者之意,欲附刊於諸學之後,與柳希春約先入侍者啓之。臣意幷印,實無所妨。「上答曰:」從大提學議。「
○傳:「李滉《心經後說》,於心學多有所發明。幷刊於《心經》諸書之後事,下禮曹。」
1月16日
[編輯]○丁酉,賀登極使右相朴淳、判書成世章入京。
1月17日
[編輯]○戊戌,承文院啓曰:「東萊府使金啓,漢語精通,肄習文臣勸奬事緊,本職遞差,副提調仍任何如?」上從之。
○賀登極使朴淳啓曰:「皇上年方十歲,聖資英睿,自四歲已能讀書,以方在諒陰,未安於逐日視事,故禮部奏,惟每旬內三六九日視朝。仍詣文華館,御經筵,四書及《近思錄》、《性理大全》,皆畢讀。自近日,始講《左傳》,百司奏帖,親自歷覽,取筆批之,大小臣工,莫不稱慶。然年尙幼沖,慈殿、太后,雖不權同聽政,而事皆稟裁,實多內贊之力。仁聖太后不爲干預。凡公事出納,司禮監掌之。奏稟之後,謄送一本於閣老,仍爲可否。太監溤保,全掌出納,或雲竊弄威柄。浙江巡撫謝廷傑,請以原任尙書王守仁配亨文廟。大槪,以爲尊德性、道問學,非兩事也。德性,不可以徒尊,必道問學以後始有實。不然,則禪矣。問學,不可以徒道,必尊德性而後,始有主本。不然,則功利矣。守仁師陸九淵,而今觀九淵之論,未嘗不及於讀書。朱某之敎門人,未嘗不以身心爲務,則彼分朱、陸,而二之者,非知二子之學者也。奉聖旨,禮部看議了來說。」
1月18日
[編輯]○己亥,上賜《唐曆》於公卿宰、三司長官、承旨等。
1月19日
[編輯]○庚子,白虹貫日。上傳曰:「近來災變不絶,今又如此,至爲未安。避殿減膳。」
1月20日
[編輯]○辛丑,弘文館副提學柳希春、校理辛應時、修撰李景明、禹性傳上箚?陳致災之由,願修德修災。上答箚曰:「近來災變疊出,不勝兢惕。箚意當留念。」
1月21日
[編輯]○壬寅,上御經筵。領事朴淳、同知事姜士尙、大司諫崔顒、掌令申點入參,講鸂溜其道。柳希春曰:「禹之治水,水之道也。朱子以爲順水之道。凡天下之理,善善惡惡、是是非非,皆天埋也。反理之說,是請拂人之性。今聞皇朝謝廷傑,欲以王守仁配享孔廟,至爲朱、陸同道之說,變亂黑白,此甚邪說。胡涍之疏,雖涉狂妄,然愛君先事進戒之意,昔程伊川爲崇政殿說書,急於致君,多有論諫。孔文仲以愚直之人,爲蘇軾所欺,其彈章曰:『上德未有嗜好,而每戒以無好酒色。上意未有信向,而每戒以勿用小人。』朱子嘆其先事防微納忠之盛心。胡涍之語雖狂,而有愛君預防之意,此不可不知也。」講畢,以《九州圖》進辭於榻前,上受而看玩。臺諫亦進而啓事。臣希春曰:「館中上箚,上答以當留念。今月之初上箚,答辭亦稱納誨之誠。凡在玉堂,孰不感激?但凡受言之道,必悅而繹,從而改,乃爲盡善而有效。比如悅一良藥,服之則有效,撫玩而不服,則終無其效,伏願痛察焉。」掌令申點,以京人將魚弓魚膠,潛賣胡人,請於鐵嶺、磨天嶺置關,以點考禁物,而出入之。「希春進曰:」鐵嶺則所由之路有三處,若設關於磨天,則可以制其出入矣。「許世麟曰:」自端川之吉州,有一嶺。「李景明曰:」磨天亦有小經,皆不可不防也。「希春曰:」野人歸順者,服事大國,祗受還上,初無不順之心,往往因邊將不中,生怨。或軍官土豪等,侵擾生事。此不可不戒勑六鎭守令也。「旣畢,自政丞以下次次退。希春啓曰:」伏聞,朝膳未進,至於午鼓,不勝驚悶。大抵人夕食,猶或可闕,而朝晝不可闕,侵晨進白粥,暢胃氣生津液。此乃養生經驗之方也。伏願施行焉。「
1月22日
[編輯]○癸卯,以具鳳齡爲直提學,以洪聖民爲副校理,以李景明爲東萊府使,以梁喜爲義州牧使。
1月23日
[編輯]○甲辰,先是,日本出來船,自祖宗朝,邊將尺量大中小,而給料。頃於乙巳,議臣誤以爲:「當據對馬島主移文,不復尺量而給之。」自是改舊例,而曲循其願,今因臺諫所啓,改從祖宗朝故事,令邊將尺量。承旨柳仲郢以爲:「如此率遽無漸,則必取倭奴之怒,莫若通書,以對馬島移文不實。今則因其文而給料。今後必須從實移文,否則依祖宗朝,令邊將尺量。則後雖改正,曲在彼,而無所歸咎。」上下其議於禮曹,禮官以柳說爲然,請六卿以上廣議從長。上不聽,仍前議不動。
1月24日
[編輯]○乙巳,是日纛祭後。百官飮福。
○院啓:「倭船尺量事,祖宗朝良規,固不可輕改。頃者,謬從詐諼之請,使之恣行,貽悔後日。其不用文引,一從舊規之意,實出輿情之悶憤,蓋不得不如是也。但島夷性躁,喜人怒獸,接待之道,不可不愼。若在我先失其道,而彼以失信咎我,則更將何說而答之也。近日經筵官所啓,今後一依舊規,從實給文引出送,而如或復踵近弊,不爲分等,混爾書塡,則當令邊將,依舊規尺量事書契成送等語,實是深慮,先諭以義。後行其法自有次序。如此成書契以送。則旣不激蛇虺之怒。又不失祖宗之規。自上。下問該曹。其意同然。雖不收議。斷無可疑。此實邊釁起息之機。取用長策。使無辱國之患。正在熟慮審處之中。請加睿思。採用當理之論。以盡待夷之道。上答曰。倭船尺量。祖宗朝舊規。己巳年間。以淺慮短計。妄議謬處。事多類此。予竊難焉。頃者諫院之論。更無容議。今決不可不復舊規也。依啓。以此諭後堅定。還復祖宗所定舊規。可也。
1月26日
[編輯]○丁未,三公啓曰:
伏見聖上震惕玄象之變。修德正事。以答譴告。而不遑他務。欲收岩穴之士。訪問闕失臣等。不勝感激。前都事成運、副正李恆,屛居林下,讀書求志,學術德行,素爲士林矜式,而虛老草野。豈不爲明時之憾。請成運李恆處。特降天札。以誠召之。使乘馹上來。以盡謹災應天之實何如?
上,從之。
1月27日
[編輯]○戊申,上命夜對。校理金戣、副校理洪聖民入侍。
1月28日
[編輯]○己酉,吏曹判書盧守愼,差病,出仕肅拜。是日有政。以朴永俊爲大司憲,李文馨爲平安監司,尹復爲執義,金戣爲司諫,辛應基爲刑曹正郞,辛應時爲吏曹正郞。
1月29日
[編輯]○庚戌,校書館以提調意。啓請朱子大全印出件數。上。書下進上五件。國用一百件。
1月30日
[編輯]○辛亥,校書館啓曰。心絰附註。旣緊於理學。李滉跋尾。又切於學者。請印出流布。
二月
[編輯]2月1日
[編輯]○壬子,玉堂。副提學柳希春、直提學具鳳齡、副校理洪聖民、副修撰禹性傳、李誠中,完議。以上玉音愆和。請淸心室欲。持大體省事。以養神氣。禹性傳,制箚而進之。上答曰:「雖是過憂不敏之誠,然不能詳知而輕爲之,每煩也。當留念。」
2月2日
[編輯]○癸丑,以朴謹元爲禮曹參判,李陽元爲兵曹參判,鄭彥智爲弘文館校理,孫軾爲司藝,洪原縣監曹彥弼。以廉謹,特加通政。
2月3日
[編輯]○甲寅,府啓。都摠府郞廳。乃西班重選。不可不擇。而新都事金仁。門地卑微。不合此職請命遞。上。從之。
2月4日
[編輯]○乙卯,政院抄啓。東班三品以上。西班二品以上。各薦堪爲守令萬戶者及吏任。可當保擧。
○政院以避正殿坐簷下,早朝寒冷未安,。取稟。上命退朝講於晝。初更,上御夜對於丕顯閣。柳希春、副修撰李誠中、承旨鄭惟一入侍。希春,講厥土赤埴草木漸苞以下二段。語及氣質之說。上曰:「氣稟。緣何不同。臣對曰。有稟父祖之氣。有稟山川之氣然有萬不同。上曰:」誠如此言。氣質之性。變化甚難。雖賢人君子。亦未免氣稟之病。「希春曰:」凡人莫不有氣稟之所長,亦莫不有氣稟之所短。用人,當用其所長。蓋騏驥驊騮,一日馳千里,而捕鼠,則不如貍鼪。是故人君當因其所長而授任,則必得其效矣。「上曰:」明道先生自謂已畋獵之好,後十年,見獵者,不覺有喜心。』信乎?氣質之病,常存也。「希春對曰:」此乃變化氣質之善者也。蓋童稚時好獵,後知道而絶嗜好,及十年之後暮歸,偶見畋獵,不覺有喜心,而不肯往從。此乃隨事省察,而誠之於思者也。鄭惟一曰:「朝臣固多不事,其事信有罪矣。上亦以爲無賢才可用,每有乏人之嘆。其實未嘗無人,堂下官陞堂上,則銓曹擬望矣。自通政而陞嘉善,自嘉善,而陞正二品,自二品而陞一品,必待上旨。今者多滯,此人才之所不盡用也。」上曰:「頃日命銓曹,擬判書之望,銓曹以爲,人皆被推考,只餘一人,遂不擬望。」柳希春曰:「頃觀赴京書狀官聞見事件,大明皇帝經筵,讀四書、《近思錄》、《性理大全》,皆功於道理之書。但聞今讀《左傳》,《左傳》之書,去古未遠,雖多法言,然以成敗禍福爲是非,議論不正,不足以明治道。唯朱子所修《綱目》,實史中之經。爲人君,而明此書,足以明德威之柄、燭治亂之源,爲人君而明此書。足以守經事之正,達變事之權,至盡矣。但四書三經傳註下,朱子文語,莫不備載,而《綱目》未有所錄,劉友益書法,謹嚴精磪尹起莘發明,發越條暢,而亦未免瑜中之瑕。其他餘昭文、汪克寬諸說,亦多可論。臣不揆昧陋,有志於此,昔在中廟朝,臣爲修撰,進講《綱目》,有志於此,而未之起草。仁廟朝,亦爲修撰,亦有志而未暇。但其時學識,比今尤淺陋,假使撰成,亦不堪觀。到今遭遇聖明,雖些少文義之有所陳論,豈若修正此書,以爲經筵之補也哉?臣請得閑退二三年,卒成此志。」上不應。蓋然臣言,而又惜其去也。希春又陳:「臣爲校書館提調,外館木板四書三經,或有誤字,唐本元不差誤,請依唐本改正,書於紙頭。」上曰:「直改正其字,何必書於紙頭?」臣又陳:「頃者,校書館以鑄字印《韻會》,漸漸考見,則鑄字只有行用俗字,而《韻會》皆古文,點畫不同。又館中有木板而字小,老眼多不便。請以館捧上字作木,新書大字開板何如?」上曰:「如此則好矣。」語畢,諸臣退伏於坐,內侍以銅盤盛肴果,置六臣之前,六臣受飮大醉而出。「
2月5日
[編輯]○丙辰,晝講。特進官姜暹、沈守慶、承旨鄭惟一、玉堂柳希春、李誠中同入。希春講「嶧陽孤桐,因傳中草木之生,以向陽爲貴」曰:「萬物莫不向陽,而遂茂盛,實非特山南向陽,雖一樹一林,南枝好,而北枝不好,人君南面而聽政,亦莫不以向陽爲貴也。」上曰:「向陽蓋取文明之義。」臣對曰:「天下莫不光明於日,向南則近日光,故好也。草木庶類,莫不以向陽爲好,唯蓑荷一菜,必以陰乃好,此所謂陰中陽,陽中陰也。」上曰:「禽獸之中,唯鵂鶹夜行,此亦稟陰氣者也。」臣曰:「蓑荷,稟陰弱之氣,鵂鶹稟陰戾之氣者也。」又論孤桐之出於嶧陽等物,而言曰:「不特物爲然,人材亦有生出之地、不出之地,然又不可執一論。魯雖雲君子之多,至如季氏、陽虎之徒,豈可謂善乎?大抵道理,沙中有金,玉中有石,要須精擇。」希春又進曰:「昨夜面承聖旨,經書板本誤字處,依唐本當改正,誠上敎允當。臣以爲,若避諱代書之字,當書於紙頭。」上曰:「此說是矣。」板本之誤,乃後來之訛,朱子非之。本避諱代用,朱子當日所爲,今當錄於紙頭。又姜暹等議西邊征討事。希春更進曰:「征討之事,如臣迂疏書生,固不能知。但歷考古今興兵大事,所當審愼,而不可輕擧。崔浩輔佐元魏,征伐四克,然其言曰:『興國之君,先修人事,次盡地利,後觀天時,故萬擧而萬全。』去歲農事不實,今年西方,又有災變,至作放砲之聲,當此之時,其不可擧兵明矣。邊將介冑之士,不忍小憤,例請征討,此不可從也。」上曰:「仁、信、智、勇、嚴,闕一,不可爲將。此誰語?」希春對曰:「孫武及岳飛語也。昔成廟朝,許琮名臣也。深處虧之介。殺邊將羅嗣宗於也春江邊,成廟赫怒,遣許琮征之。琮到鍾城,遣邊上二人,往覘虜所在遠近。其時釁隙已著,邊探者不敢深入,只入三日程而還曰:『虜在三日程。』琮不議於副元帥以下,直下令曰:『持三日糧。』行十餘日程,軍卒多飢死。以此觀之,智,在將尤緊急也。上曰:」大臣等必有所議,大槪兵不可輕擧。「又曰:」此事本不至大叚,征討乃小小擧也。「希春對曰:」釁不必大,雖小,亦有禍結之理。臣謫居六鎭,慶興府使因民乏食,越豆滿江,侵奪彼地,於伊應巨島,耕種。胡人結怨,作賊於厚羅島、棘城堡等處。兵連禍結,此亦可戒也。「語畢,退。
2月6日
[編輯]○丁巳,以尹元禮爲判校,鄭芝衍爲副校理。
○閔德鳳卒。柳希春曰:「聞之,痛惜。斯人質直好義,年甫六十,遽殞於旅
館,何天道之如是耶?
2月7日
[編輯]○戊午,備忘記:「《韻會》事,依啓。改刊經書誤字,此非闕誤之比,予意,直改之可也。紙頭列刻,似爲未穩。」又傳:「《韻會》本板字體頗細,以鑄字印之,點畫益訛。不類古字,令校書館改書大字。木板開刊印出,其前所印紙,造紙署改造,以爲和賣之用事,禮曹等傳敎。」
○諫院上疏:
大槪,明聖學,以澄出治之源;順時候,以謹保養之道;恢公道,以絶偏係之私;奬忠良,以重名敎;得賢才,以共天職;尙節義,以振士氣;整紀綱,以礪風俗事,入啓。
上答曰:「求言之端,陳疏之誠,良用嘉焉。予當留念。」
○大司憲朴永俊,三度呈辭。上命遞。
2月8日
[編輯]○己未,弘文錄副提學柳希春直提學具鳳齡、校理鄭彥智、柳濤、副校理鄭芝衍、洪聖民、副修撰禹性傳、李誠中完議:「應錄之人,因泛論人物,設屛床,次次圈之,約取六點以上九人。朴漸、洪迪,八點也;權擘、金宇宏、金誠一,七點也;趙惟誠、安容、裵三益、洪渾,六點也;許篈、李敬中、尹先覺,以五點未參錄。」
○以朴謹元爲大司憲,咸鏡監司當遞,而政廳以嘉善乏少啓。上命通政亦擬。於是,許曄、尹斗壽、樸素立得擬,而素立受點。以具鳳齡爲舍人,李誠中爲兵曹佐郞,尹思寬爲陜川郡守。
2月9日
[編輯]○庚申,靜淑公主卒。停朝市一日。
2月10日
[編輯]○辛酉,玉堂啓曰:「副提學柳希春,參在生員、進士覆試試官望,副提學乃爲一司之長官,不可一日曠職。今若受點,則凡有論議,亦不可無長官。至於校正,亦不免孤陋之歎,故敢稟。」
○府啓:「都摠都事洪德澮,前爲端川郡守時,貪虐無厭,專事剝割。有一行客,揚言其惡於隣邑,德澮疑其言根出於其郡品官,闔家囚禁,榜殺無餘。其爲兇慘,口不忍言。及其罷還於原州本家,牛從人所持馬匹,託以卜物遺失,全數奪取,遠方之人,無所告訴,號泣而歸。咸鏡一道之人,至今莫不痛憤,欲食其肉。如此之人,不可齒在朝列。請命永不敍用。」上卽從之。
○弘文館上箚:
請遞大司諫崔顒以下及大司憲朴謹元、執義鄭澈,而勿遞柳成龍。又請掌令申點等出仕。
上從之。
2月11日
[編輯]○壬戌,朝講,以闕臺諫,不得爲。
○正言柳成龍,以同僚齊坐署經,而不爲相會禮於其日,與大司諫崔顒等相攻。掌令申點等,啓以爲成龍署經相會禮,必欲竝行於其日,不無所失,請命遞差。其辭避之辭有曰:「掩公徇私之習,大肆於中外,爲國忘身之風,不形於朝著,黑白倒置,臧否雜糅。」云云。
○以柳希春爲大司憲,沈忠謙爲大司諫,具鳳齡爲執義,鄭芝衍爲獻納,盧稙爲正言。
○二所詩題:「桐江一絲賦,子路百世師。」
2月12日
[編輯]○癸亥,左議政洪暹,以母夫人疾病,請遞上疏。上答曰:「卿自前累辭情勢俱難,冀免之意,出於中心,姑許所請,玆遞議政,而予意未安。」
○以左議政洪暹爲領中樞,李鐸降爲判中樞,崔興源爲正言,柳希霖爲掌令,李玄培、趙廷機爲持平。
2月13日
[編輯]○甲子,大司憲柳希春辭啓曰:「伏以,臺諫者,君德之修闕、時政之得失、人物之賢否,無不得言。其責至重,而風憲之長,其任尤緊。蓋將挈一世之紀綱,而振整之。非淸白剛毅通達治道者,莫能當之。臣性稟不逮於人,昏暗迂踈,不合是任,人莫不知。況自數十年來,權姦相繼,廢公徇私,苟且偸惰之風,已成沈痼。頃年以來,更化雖久,舊習猶存,百隷怠官,玩法自便之俗,尙多有之。今日之事,正如和扁繼庸醫,作壞之後,用藥之難,百倍於平時。正宜揀擇賢明之臣,以昇整頓振綱之任,而聖明擢授,乃及於庸劣衰耗之臣,臣聞命震慄,愧汗如流,極知人器不相近似,無異蚊子負山。伏願,聖慈特諒微衷,亟命遞差,更授可堪之人。」上答曰:「可合,勿辭。」
○獻納鄭芝衍自劾:「前在玉堂,誤請遞大司諫崔顒等。成龍旣被論遞,臣不可在職。」掌令申點等,以芝衍爲無所失,請命出。芝衍再陳不可出。今日正言崔興源請遞芝衍。上命如啓。於是,掌令申點、持平李玄培、趙廷機詣闕自劾,請出鄭芝衍之過。上命勿辭。
2月14日
[編輯]○乙丑,柳希春啓曰:「掌令申點等,請出獻納鄭芝衍,不爲無見。但鄭芝衍旣被論遞,申點等不可仍在其職。請掌令申點、持平李玄培、趙廷機,竝命遞差。」答曰:「如啓。
○以朴應福爲掌令,郭越、尹希吉爲持平,尹卓然爲獻納,金繼輝爲承旨,柳成龍爲修撰,趙廷機爲副修撰,許篈以其父副提學,辭翰林爲軍職。
○是日有晝講。
2月17日
[編輯]○戊辰,府啓:「愼嬪納穀,請勿給慶尙邊郡綿布。」新啓:「咸興判官金仁,徒武不學,又短吏才,咸興地大事繁,判官實代府尹之任,決不能堪。請命遞差。持平郭越,玄風地本家歸在,請斯速乘馹上來事,府書吏給馬下送事入啓。」
○院啓:「愼嬪穀納事。新啓:」胎峰不謹守護郡守李鳳及入墳人品官鄭均,竝拿推。胎峰奉審備員,依例奉審,勿爲私遣中使。咸興判官金仁不能識字,文簿詞訟,決非此人所堪。請遞,新判官各別擇差。「
2月18日
[編輯]○己巳,尊號使、尊謚使,先來狀啓入啓。大槪一行,正月二十七日北京離發,解送唐人賞賜,迎勑出來。
○府啓愼嬪納穀。
○諫院又啓李鳳拿推。上答曰:「非獨李鳳時事,故不允。」
2月19日
[編輯]○庚午,朝講。右相朴淳、掌令朴應福入侍。
○領相權轍九度呈辭,入啓。傳曰:「卿累度呈辭,而予所以不許者,豈無其意?然觀卿之志,終不可遏,勉許其請,遞本職。不勝未安於心,國家之事尤爲已矣。」
○全羅監司書狀,靈光郡守安容,不習弓馬,他有武才文官中改差事,入啓。
○政院啓曰:「經筵官所啓,師儒久任事,儒生年齒坐事,竝無發落,何以爲之?取稟。」傳曰:「久任事,依啓。年齒坐事,前者令議啓,而寂無一言,人皆不好。自依舊例,不須爲之。
2月20日
[編輯]○辛未,備邊司,以西海坪伐穀軍功人,冒錄居多,不爲擧行事,下於政院。仍傳曰:「予聞西海坪伐穀回軍之時,爲胡人所追,幾爲覆沒,而有一卒登高丘射賊,應絃而倒,賊由是挫氣退兵,是所謂以一身,而活千軍之命也。當施重典,以勵邊兵,人亦以爲不可不賞。今若諉之以敗軍冒錄,不行其賞,則人皆俟其僥倖,孰肯臨危盡力,以赴其難乎?其言於備邊司。」
○左承旨李塱、大司諫沈義謙、持平尹希吉,以呈病三度,命遞差。
○以權轍爲領府事,洪暹爲判府事,崔顒爲承旨,朴謹元爲大司諫,趙溥爲持平,鄭彥信爲獻納,林晉爲慶尙左兵使,柳濤爲司諫。
○校書館啓曰:「新件《皇華集》,國用一百件內,二十件,文武樓分上,其餘八十件,頒賜何如?」傳曰:「依啓。」
2月21日
[編輯]○壬申,兩司合啓,請勿給愼嬪納穀價布。又府啓:「瑞山先王胎峰,不謹守護,致有此變,至爲駭愕。請遣禮官,更爲奉審。且鄭均偸葬三墳,固非一年之事,山直軍十名,私自除役,亦不知始於何時。請下書監司,詳覈啓聞,以治前後守臣。藍浦縣監崔有壽,以年少武夫,稟性殘酷,用刑過重。凡有捧納於民,非徒必取十分至精,無復等差,又爲高重,民不堪命,闔境嗷嗷。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愼嬪事,不允。府啓竝依啓。」
2月23日
[編輯]○甲戌,慶尙監司書狀:「醴泉郡呈內,蟠龍里洛東江上流,去十二月十八日辰時,絶流。方其絶流之時,過去者鞋韈亦不沽濕。其日巳時,如前下流雲。」
○司諫院啓曰:「漕卒,每以敗船,受刑而被徵。其實專由於捧價造船者之慢忽也。去歲全羅法聖倉漕船,多造於扶安、邊山,而扶安品官等,請於縣監,捧造某字船帖字,合左右,領出大牛八隻。或五升木三同,又米二十石,加設船,則騎敗漕軍十七名,幷保率收合木綿五十匹、米五十一斗。又捧山下軍之價,幾盡入已,全不用意造作,淺薄踈漏,未發船前,皆知其將敗。及其旣敗,漕卒受罪,縣監見罷,色吏定驛吏而已。私請入已之土豪,則返無毫絲之罰,無所徵艾。人心痛憤,國事日耗,至爲寒心。請令本道監司,摘發受帖字造船品官,囚禁治罪。其所捧之價爲半,生徵還給,漕卒庶蒙一分之惠。」上答依啓。
2月24日
[編輯]○乙亥,是日生員、進士放榜。
2月25日
[編輯]○丙子,有朝講。大司憲柳希春、獻納鄭彥信、右相朴淳、同知經筵姜士尙、副提學許曄、承旨李仲虎入侍,講《禹貢》荊州。講畢,出。希春與鄭彥信趨進啓曰:「愼嬪納穀,給慶尙綿布事,自上命給一半,是已知其未安,而臣下之進言者,辭不達意,誠未上孚,至今未能回天,此臣下之罪也。蓋此一事,大有後弊,不可不杜其門。」上曰:「此非今日創爲之事,乃追賞昔年之所納,有何妨乎?」臣對曰:「臣聞牟利之徒,風附於先王後宮,欲使嶺南綿布,以貿倭物,此實無窮之弊。願聖上燕閑之時,深思可否,凡應天變之道,不在於他,在乎念慮政事,莫非光明正大而已」又啓曰:「數十年來,權姦當國,紀綱解弛,人多玩法,至今猶有此習。京畿僉使萬戶等,棄鎭來家,留連累日,軍卒供饋貽弊。臣等風憲之官,固當隨所聞痛治。京畿監司亦兼水軍節度使,亦宜戒飭之。又刑曹主治盜賊,而往往失之寬縱。蓋捕盜之將,張小以爲大,多過於嚴。刑曹主於分辨,或失於失正,二者皆過也。盜賊亦有差等,有強有竊,有捕盜將不實者,固當分揀,的實者亦往往縱舍。夫縱舍盜賊,乃害及良民,此亦不可不戒。」鄭彥信言捕盜多虛張,而刑官分辨之事。上曰:「此二說,皆有理。」希春曰凡事不可不及,貴得其中。「上曰:」中爲貴。「旣畢,自闕內,詣憲府坐完席,而議出張信之囚。又以開城府有德之訴冤,移關於留守,取元檢屍,作文來云云。希春與掌令柳希霖等議而啓曰:」近來國綱不嚴,人不畏法,縱恣無忌,至爲寒心。仁壽宮內官,多率下人,久遠松木,公然斫伐,至於三十九條。守直軍士禁止,則反爲有傷打下,凡在見聞,極爲駭愕不可尋常推考。請其內官命下詔獄推治。凡爲軍政,賞貴逮賤,雖師出無功,其致力效死之卒,不可不賞,以振三軍之氣,誠如前日聖敎。而海坪之役,雖將帥失律,以取奔敗,其中不無捍後射賊有功之士,而備邊司乃以不可傳聞行賞爲辭。此執一之論,非勵士樂死之道。請令其道監司、兵使,公明覈實,一一啓聞後,特施賞典,以作邊卒赴敵之心。「上答曰:」依啓。但兩司合啓愼嬪納穀事,不允。「希春於經席又陳:」設官分職,各有所主,雖有大小輕重之差,而皆不可闕,況緊重之地乎?今政府七員,只有二員,判義禁禮曹參判、參議、兵曹正郞皆闕,藝文館八員,而只有二員,弘文館亦多缺員,銓曹可差出者,責銓曹,自上當爲處置,自上留念爲可。臣頃在玉堂,議弘文錄時,誤以八員六點爲定,所取不多,此臣等之失但此外吏曹郞廳,議政府勘合矣。「
○是日,玉音稍平,入侍之臣咸喜。
○上令右相朴淳卜相。朴淳以李鐸、盧守愼爲擬。上落點於守愼。於是朴淳爲左議政,盧守愼爲右議政,鄭惟吉爲吏曹判書,尹復爲執義,申點爲司諫。
○傳曰:「近日印出《內訓》與《皇華集》、字畫熹微,纖斷不端,多有不精處,校書館官員與所印下人,推治。
2月26日
[編輯]○丁丑,柳希春啓曰:「校書館予出《內訓》、《皇華集》,而字畫不精,非但官員下人之罪,臣以提調,不能詳察檢正,厥罪惟均,不可仍在臺官。況以同罪之人,當推考之任,萬無是理,乞命遞臣職。」上答曰:「此乃下人所失,非關於提調,愼勿辭之。況法典只有下人治罪之言而已。」再啓曰:「提調之任,摠攝一司,檢正闕失,今臣怠忽之罪已著,臣何顔仍在法司,糾檢他人乎?義不可在職,請命遞差。」答曰:「已諭,不可輕遞。勿辭,退待物論。」
○左相朴淳肅拜後,辭免再度。有曰:「臣充位素餐,見賢材之沈抑,而不能進,知輿情之鬱塞,而不能達。」
○府啓:「書冊印出時,字畫熹微,自有監印監校之官,而提調不可親自校正,故法典內,如有錯誤熹微,則只治監印、監校官及下人而已。提調則不與焉。今推考之命,下於攸司,則尤無同罪之人,糾檢他人之嫌。請大司憲柳希春命出仕。」上從之。
2月28日
[編輯]○己卯,奏請使李後白、尹根壽、書狀官尹卓然,發向中國燕京。
○玉堂上箚曰:「當今致災之由,固非一端,姑擧其大者言之,往在先朝,擅弄國柄,魚肉士林者,實宗社之罪人,而反以爲功,一心徇國,守正不撓者,何負於邦家,而無辜就戮?當時之事,可謂於悒。姦兇之誣罔如此;忠賢之冤枉又如此,而今至三十年之久,而其勳未削,其冤未雪,人心之悲憤鬱抑,爲如何哉?至於宋麟壽,淸修好學,爲世名儒;安名世,秉直不屈,慷慨忘身,而卒糜奸鋒,抱冤窮泉。今者白日回光,幽枉畢照,而尙未擧褒贈之典,其何以奬慰忠良,而激礪衆心乎?」
三月
[編輯]3月1日
[編輯]○辛巳,兩司復啓愼嬪事,未蒙允。
3月2日
[編輯]○壬午,大司憲柳希春,身病呈辭。
○執義尹復亦呈辭,判尹吳祥,三度呈辭。上命給希春、尹復調理間由。吳祥遞差。
3月4日
[編輯]○甲申,朴永俊爲禮曹判書,金啓爲忠淸兵使,上又特命加資爲嘉善。
3月6日
[編輯]○丙戌,開城留守柳智善,以強者張應祖打殺蔣千世,應祖在逃,更爲謀免之計,自現以爲:「千世逢打後,往返祭父墓,墮馬致死。」事干刑問三次,文飾多端,以爲疑獄。刑曹昨日回啓云:「分辨有關,初五日設祭事,落馬致傷緣由,屍親處事干供招辭緣,不爲憑閱,至爲虛踈,更爲詳盡,推覈啓聞事,行移何如?」啓依允。觀此,則刑曹亦因其誣啓,而稍令詳覈而已,非攻破其眩亂是非之情狀也。「
○右相盧守愼送上疏於政院,乞遞免也。上以備忘記答盧相曰:「卿固合輔弼之任,不須辭之。累日不出,似虧國體,宜出行公。」
3月7日
[編輯]○丁亥,上以別監色掌等闕入直書啓單子,下於政院曰:「此人等,囚禁重治。司饔院色官員、司謁、司鑰,慢不糾檢,以致闕直,竝推治。觀禁府公事,則守門將陳五紀,外方下去雲,令兵曹察其故。且兵曹常時不能檢擧,每使闕直,竝推考。」蓋自乙巳尹元衡等權奸專國以來,慘刻士林而受賄,故縱於百司下人。以此苟且偸惰之風,大爲痼疾,至今猶存。且國無一大臣擔當國事,以振起頹綱,故習俗之慢,猶未變也。
○文科覆試榜出。一等三人:趙廷樞、李弘仁、姜先慶。二等以下:金僴、李璣、韓戭、宋璹、韓克諧、邊以中、李鄧林、劉德蓋、金復慶、李德秀、全慶昌、申景龍、洪仁傑、李珙、文承洙、姜義虎、權春蘭、成泳、全方慶、洪世恭、羅允忱、尹承勳、金齊、閔權寔、李無逸、權可行、崔命順、李德元、金汝剛、金睟也。
○兩司啓:「愼嬪穀價還給事,論列已久,天聽逾邈。牟利之徒,夤緣託名,要倍其價,納之雖久,請照數還給,後來之願納者,一切治罪。」上答曰:「竝如啓。」府又啓:「瑞山郡守任子雲,人物悖妄,不合臨民之官。奉常主簿金玄成,系出寒微,前爲咨文點馬時,人皆輕侮,今不可再遣。」上皆從之。愼嬪納穀,欲受嶺南綿布,此牟利者之謀也。上竟從公論。
3月8日
[編輯]○戊子,以吳祥爲大司憲,柳希春爲僉知,鄭芝衍爲持平。
3月9日
[編輯]○己丑,雨,喜雨也。
○吳祥卒。柳希春日記有之曰:「斯人安靜慈祥,又能詞章,良善之人也。朝廷連喪佳士,孰不欷歔。」
○禮曹啓:「大司憲吳祥,去夜二更身死,請停朝市。」上曰:「予心驚焉。」
3月10日
[編輯]○庚寅,右議政盧守愼詣闕辭免。上答曰:「卿素合匡輔之任,必能使國家治平,勿以超擢爲憂,須安心就職可也。」再啓大提學遞差事。答曰:「如啓。」
3月11日
[編輯]○辛卯,以朴永俊爲大司憲,成世章爲禮曹判書,宋麟壽爲刑曹判書,李忠綽爲大司成,洪聖民爲吏曹正郞,辛應時爲副校理,金悌甲爲正言,具鳳齡爲舍人。
3月13日
[編輯]○癸巳,是日殿試右相盧守愼、鄭宗榮、朴忠元爲試官。上殿坐於慶會樓下,觀武科殿試。
○二十日尊諡尊號使入來。上出迎勑於幕華館,百官先詣。
○殿試題,擬宋程顥請勿遣著作佐郞張載明州推勘。
3月14日
[編輯]○甲午,院啓:「河東居民九名,被擄於賊倭,匿不以聞。縣監李光俊、虞候鄭承復,請命拿推水使丁傑先罷後推。」上從之。
3月17日
[編輯]○丁酉,有朝講。特進官左議政朴淳、知經筵金貴榮、特進官僉知柳希春、刑曹參判朴大立、承旨李仲虎、司諫申點、掌令朴應福、修撰柳成龍、趙廷機入侍。講官講畢,柳成龍曰:「今之田連阡陌者,皆豪勢拒貢賦之徒,小民納貢賦之田至少。」希春曰:「田結之貢賦,託豪勢而不納者,世罕有之。但爲富不仁者,志在兼幷隣田之接壤者,侵奪而抑買,此正可惡而當治者也。」左相等更秩進言。語及王守仁自聖無忌、詆毀朱子,中國好經者,從而和之。陳建著《學蔀通辨》,此實闢異端之正論,宜令校書館開板,又於湖、嶺亦然。上曰:「王守仁亦有才氣,建功業。」臣希春進曰:「王守仁,資性狠戾,強愎不遜,謂:『五常有亦可、無亦可,剗而去之亦可。』又稱秦始皇焚書,以爲合於禁冊述之意。又毀朱子著書,立言曰:『慘於洪水猛獸之災。』其爲邪說甚矣。上曰:」謂之邪,無乃過乎?「對曰:」守仁當初厭事物之干心,而爲乖僻之論。然言之不正,至於此。與王安石雖非貪邪,而引用凶邪,排擯忠直,而卒爲亂政,小人何異?又陳:「臣爲校書館提調,觀《內訓》、《皇華集》之印,其不精之罪,固在下人與監校官。然墨則不可不改。蓋國家於忠淸、全羅、慶尙三道所産處,分定松煙墨十二邑,而印冊。戊辰年,戶曹爲年兇救民,減除十年之墨。今之印冊,皆以七八年所納,樓上庫霾雨變色之墨,是以不精。請自今徵納如常。上曰:」此言是矣。「希春又曰:」字有新舊,舊字磨盡而微細,新字大而明白,故字有雌雄。「上曰:」卿見世宗朝印冊乎?其時百事皆精微,而至於印冊,甚明白。「意其墨不但松煙而已。希春又陳:」《內訓》第二卷至一百三十四張。凡一冊過百張,則太夥而舒捲不便。其中和、熹、鄧皇后以上,爲七十七張,大明馬皇后以下五十七張爲二卷,則適中。又二卷,首論夫婦之分曰:『或歐或罵,乃其分也。』今本分誤作公。又第三卷跋尾,殿下亦無下字。其他亦有當改處,請內入十五件還下,偶得改正以入。「上曰:」其書已分賜宮人。今當添印,以元數太少,頒賜亦少故也。「希春對曰:」頒賜不必爲,而內入件不可更印。「又陳:」前日所獻《六書附錄》,上卷有當改二三處。請下。「上語承旨曰:」中朝闌入殿陛之賊,至爲大變,使臣雖不可狀啓於中土,豈不可越江,而卽狀啓乎?見朝報,則尊號使李希儉,昨日入來書啓曰:『今年正月十九日,皇帝將視朝,有不知人男子,假粧內官服飾,入於乾淸宮門外礓䃰下,要往上走,當被守門火者,捉住挐在爲房,審得本犯名喚,則係直隷常州府生進縣民王大臣也。本犯身邊,搜出一鞘,則裝成鐵劍二口,鐵尖刀一把。審仇進內情由,則堅執不語。皇帝勑令辨事校尉,推鞫來說。張居正奏云:「宮庭之內,侍衛甚嚴,若非平昔曾行之人,則道路必生,豈能一經便到?視其挾刃直上,則其造蓄逆謀,殆非一日。中間必有主使句引之人,據其所供,姓名鄕貫,恐亦非眞。乞勑問刑衙門,多方緝訪,務得下落,永絶禍本。」皇帝從之。前此門禁解弛,自外闕門,至皇極左右掖門,出入之人,任意自如。自遭變以來,門卒着甲,手持稜杖,稍有森嚴之意。』雲。「
○刑曹啓曰:「《內訓》、《皇華集》印出時,字畫熹微,纖斷不端,多有不精。辭緣推考,因判下,將爲照律。律文,則《後贖錄》內:『書冊印出時,監印官、監校官、唱准、守藏、均字匠,每一卷一字誤錯者,笞三十,每一字加一等;印出匠,每一卷一字或濃墨或熹微者,笞三十,每一字加一等,竝計字數治罪。官員五字以上罷黜,唱准以下匠人,論罪後削仕五十。』雲。癸亥三月十三日承傳內,冊出時,雖多有誤錯處,必不能詳察之過,而非有情之事也。以文書差錯,若至於一罪,則過重,不可也。以杖一百,不能詳察之過,適中照律可也。』今此校書館官員推考承傳內,字數不錄,照律輕重爲難。敢稟。」答曰:「其冊皆墨不甚黑而熹微,何可一一計數乎?以其熹微之字,參酌照律可也。」
○以柳希春爲副摠官,金瓘爲持平。
○是日,經筵。聖上玉音,琅琅通融,頓異前日,入侍之臣皆大悅。
3月18日
[編輯]○戊戌,府啓:「宗伯之任,掌一國之禮,以至於事大交隣,其責重,非學優識精練達典故之人,決不能堪任。禮曹判書成世章,素無學識,人物凡庸,今授本職,物情駭異。請命遞差。」上不允。
○是日,上殿坐於慶會樓下,引見內宗親駙馬,觀射。
3月20日
[編輯]○庚子,是日,迎表。
○左相朴淳、右相盧守愼,賀禮後詣賓廳,卜相以入。
3月22日
[編輯]○壬寅,有政。政廳以宰相多被戶曹推考,可入大司憲望者,只柳希春一人爲啓。上命單望注擬。是政,李海壽爲執義,韓孝友、趙惟誠爲掌令,趙溥、趙廷機爲持平,權德輿爲大司諫,金戣爲司諫,李玄培爲獻納,洪仁健、李誠中爲正言,權轍爲領議政,鄭芝衍爲副校理,申點爲修撰,尹復爲副修撰。
○命四館別遷。
3月23日
[編輯]○癸卯,大司憲柳希春辭免。啓曰:「風憲之長,其職至重。必擇剛明俊傑之人,以畀頓綱振紀之任,而臣之迂踈暗劣,在朝紳中尤甚,豈可再受重任,以玷重器乎?且臣以校書提調,方校《朱子大全》、《語類》,若當繁劇之任,衰耗精力,誠恐於兩處,俱不逮。伏乞聖慈,命遞差。」上答曰:「可合,勿辭。」再啓曰:「凡爲政之體,雖百執事之職,尙且備三望。況於都憲重任,只以單望注擬乎?昨日之事,銓曹蓋以朝臣以戶曹公事,曾被推考者,若入望受點,則將至於辭避紛紜,以至於此。然曾被推而居是職,當推考他人之際,避不着名,猶之可也。豈有憲長之望,單擬一人,爲苟且啓弊之事乎?臣以此尤爲怛然不寧。請命遞臣職。」上答曰:「無妨。勿辭。」
3月24日
[編輯]○甲辰,府啓:「禮曹判書成世章,人物庸鄙,處事荒謬,不容於淸論久矣。循資升秩,以至六卿之列,尙有不稱之譏。況宗伯之任,決非此人所能堪受,而近日亦多物議,尤不可重辱。請亟命遞差。政院居喉舌之任,凡君上謬擧,所當汲汲救正,而頃日慶會樓下,宗親駙馬,持弓矢引見之時,初無一言。旣罷之後,始爲塞責之語,且諉司鑰之不言。請其日仕進承旨,竝命遞差。掌令趙惟誠,時在古阜郡,請除交代,乘馹上來事下諭。凡官職擬望之際,必備三人,乃國家不易恆規。況臺諫固非凡官之比,其不可單望注擬明矣。頃日大司憲之望,銓曹以應參望之人,皆被推考,只擧一人姓名啓稟,已爲未安。自上命以單望,則卽當以無前例,回啓,而終無一言,乃以單望注擬,開創無前之例。非徒臺諫自此而輕,後日之弊,亦不可勝言。請吏曹堂上色郞廳命罷其職。豊儲倉,乃國儲之大者,不可與內需司奴婢身貢相換,故往在己巳年,因臺諫所啓,至捧承傳於該曹,而留守李友閔,前爲咸鏡監司時,因一時所見,兼擧貢布輸轉之勞,至於啓聞。其不計王政之苟且,後弊之無窮甚矣。請李友閔罷職。啓本內辭緣,勿爲施行。常時自上有擧動,則排設次知司鑰,必告於政院。而頃日慶會樓下,宗親駙馬引見時,司鑰不言於政院,使政院矇然不知。其日次知司鑰,請命詔獄推治。」答曰:「禮判別無所失,而論斥不當,故不允。近日政院多有不當,此則非可遞,故不允。出仕下書事,如啓。吏曹豈至於罷職乎?不允。此相換之事,自有舊規。監司別無所失,故不允。司鑰請治之事,尤爲駭愕。司鑰豈敢私自傳告於政院乎?若然,則下禁府窮極推鞫,快治後已矣。且爲人臣者,又敢私自聞知,則亦豈無其罪耶?不允。」
3月25日
[編輯]○乙巳,新及第放榜。取文科三十三人,武科二十九人。
○上以備忘記傳曰:「慶尙道守令等,天使支待油芚,不謹造作,事甚緩慢,必治罪不饒,然後庶懲後日矣。第其應數之罷不少,不無民弊,然不可止於收贖而已。勿罷而降其資,何如?予此意似涉姑息,其問諸大臣。」
○府啓:「漕船造作時,收捧價物於漕卒者甚多,而全不用意,造船不牢,以致沈敗者,已令治罪,而懲還價物之一半矣。但守令捧之,則不無牽情虛踈之弊。且前啓所謂還給漕卒者,欲補今秋造船之費,請令海運判官,嚴明徵納,依此施行。自今以後,如有漕船之敗,例治捧價造船者之罪,徵其一半,永爲恆式。以此意,竝捧承傳於該曹。又論慶會樓下,引見宗親駙馬,排設司鑰,不言於政院,請下詔獄推治。禮曹判書成世章,人物凡庸,又多物議,請遞。銓曹於大司憲單望之際,不以無前例回啓,請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李友閔啓請以內奴婢貢米,相換豐儲倉之米,請罷。慶會樓下宗親駙馬持弓矢引見時,承旨等乃言於旣罷之後,請其日仕進承旨命罷。」上答曰:「不必如是,喜爲紛紛之事,故不允。漕船事依啓。」
3月26日
[編輯]○丙午,憲府連啓。答曰:「不允之意已諭,論之不當,故不允。」
○政院啓:「司諫未出,獻納以下未署經,吏曹官員已停啓,請命招吏曹,便爲政事。」上從之。
○領相權轍議云:「聖念深於恤民,酌其時宜,用其中,而施罰。是亦聖上愛民之政,而固非毀金石典之比也。豈有涉於姑息也哉?但後日之弊,亦不可不慮。只罷其中尤甚者,餘皆降資何如?」此議最佳,餘皆欲勿罷,或令只贖。
○是夕政。備忘傳曰:「吏曹判書鄭惟吉,特旨右贊成可也。」
○柳濤爲司諫。
3月27日
[編輯]○丁未,有晝講。有政。
○司憲府啓曰:「右贊成鄭惟吉,柔而無立,曾以六卿、交遊非人,爲士論所譏。頃爲宰家,不協物望,豈可復陞弘化之地哉?請命改正。」〈乃大司憲柳希春之口占也。〉 ○吏曹啓:判書望,請不必備。上令必備。乃以朴永俊、金貴榮、宋麒壽擬望,而上落點於朴永俊。以尹復爲執義,沈義謙爲吏曹參議。
3月28日
[編輯]○戊申,持平趙廷機,以前在玉堂時,不能箚諫上之坐慶會樓下引見宗親之射,引嫌而退。執義尹復避嫌啓曰:「持平趙傳,前爲持平時,以濟用監正,不能撿飭色官之慢,引嫌不出,固其當然。同僚請出,事甚苟且,以其時之遞爲不當,臣不可在職。請遞臣職。」柳希春與韓孝友詣闕,啓曰:「持平趙傳,以濟用監正,不能撿飭色官員之慢,引嫌不出。臣等請出,已爲苟且。今又顯被同僚之駁,不可在職,請遞臣等之職。」上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司諫院啓請:執義尹復、持平趙廷機出仕,大司憲柳希春、掌令韓孝友、持平趙溥遞差。又論贊成鄭惟吉改正。其詳曰:「弘文館與政院,事體不同,請趙廷機命出仕。持平趙溥雖常仕都監,或有仕進本監之時,則不能撿飭之失,所不能免。其察以國忌齋戒,以察代,推考二字色官員之際,事體有妨,而旋卽出仕。柳希春、韓孝友,不思臺諫體貌,苟請出仕。請大司憲柳希春、掌令韓孝友、持平趙溥竝命遞差。執義尹復別無所失,請命出仕。贊成鄭惟吉,曾附權奸,〈權奸指李樑也。〉求合其意,無所不至。及長銓曹,進退人物,一聽其指揮,士林至今猶爲憤鬱。復長銓曹,已非人望所到。況此貳公弘化之任乎?請命改正。答曰:」竝依啓。「
3月29日
[編輯]○己酉,大司憲望,二品乏人,政廳取稟。上曰:「假使宰相多有,其如所斥,朝拜夕遞何?雖取稟,自上亦將如之何哉?銓曹自處置可也。」銓曹不得已以樸素立、趙彥秀、沈逢源爲擬。沈年七十七,趙年七十六,皆老病廢疾之人也。樸素立受點。以禮曹參判朴啓賢爲咸鏡監司,柳希春爲禮曹參判。
夏四月
[編輯]4月1日
[編輯]○庚戌,府啓:「禮曹判書成世章遞差。」上從之。
4月2日
[編輯]○辛亥,有朝講。
○以朴永俊爲知經筵,鄭仁貴爲禮曹正郞,尹晛爲佐郞。
○執義尹復入朝講失對,遞差。
○是日政。上命金啓留朝,爲同知中樞府事,忠淸兵使差出朝講。因經筵官所啓,而上從之。
4月3日
[編輯]○壬子,昨日上以嶺南天使時油芚遲晩,十四邑勿罷,只命降資收贖。
4月4日
[編輯]○癸丑,禮曹,以今月十五日中殿誕日,以先後國忌,只進表裏,政府方物,退獻於翌日,進豐呈等事,竝停事,入啓。
○禮曹啓曰:「昨日畠山殿、源義賢,使送上官僧昌興西堂等,上馬宴後,客使等羅跪祈懇。臣先諭以主上遇災而懼,方避正殿,不可於簷下,引見客使,故不得親錫宴,常以此軫念。客使等欣然答曰:『謹悉聖意。』昌興西堂等所請《蒙求》、《大全》、《本草》一部,答以或無板本,或板刓云云。昌興、祥雲俱請恆例鷹子一連外,爲其父及畠山子孫,又求一大鷹。右兩僧處四鷹,令慶尙監司,於有處各官擇給何如?副官橘康廣所請,持來白鑞一千五百斤貿易事,令戶曹磨鍊施行何如?」又言:「上京一路各官,支供不齊,請回程時,分水陸兩道云云,依所願何如?大臣之意如此,敢稟。」上答曰:「竝如啓。」
4月9日
[編輯]○戊午,愼嬪之棺,上命給長生殿榟宮。都提調領相權轍,與提調柳希春以爲:「此名器不可以假人,據禮啓請勿給,而令歸厚署,擇好給之。」
○三公請復正殿。三請,上從之。
4月10日
[編輯]○己未,義禁府公事:前昌洲僉使柳軾加刑公事入啓。下於政院曰:「此柳軾事,似無憑驗之路,不無其冤。不可因一時之言,濫用刑推。予欲放送,或乃似涉贓罪,未可輕寬。其言于禁府,如有可問之人,則參問,使無小冤可也。」大抵,凡推人,雖笞杖之罪,不可容易輕濫。非但上干天心,人命至重,有傷王政故也。禁府則非其所敢自爲之事,今之有司,不無不愼濫用之弊矣。
○禁府鞫人之例,雖知冤枉,不敢少有論稟於罪人招辭之尾,必以傳旨內辭緣不承服,刑問現推爲請,人咸冤之。至是上有此敎。大哉,王言:一哉王心:眞天地父母之量矣。
4月12日
[編輯]○辛酉,有朝講。特進官柳希春、判書朴忠元、右尹朴謹元、左相朴淳入參。講罷,修撰柳成龍陳:「世宗、成廟、中廟培養人才,士林屢經斬伐銷鐖之變,願留意培養。」講畢,禁府同知朴謹元陳:「罪囚金彭孫似涉疑獄,乞垂哀矜。」希春進而陳曰:「小臣爲禁府同知,亦略知此事。蓋彭孫爲顯陵守護軍爲戶首,金山守爲奉足。及康陵之移,山守爲戶首,彭孫爲奉足。是憤疾切骨,嫁禍於山守,失火之日,自陵出來十里,間遇黃萬石,自京城下歸,而供招,乃以厥明日自京歸陵,違端昭著。此所以累次刑訊,而不已也。人以爲非,放火處所捉,在所當分揀。臣以爲不可輕釋。」朴淳進曰:「彭孫違端大矣。但在律,則非放火處所捉,在上斟酌,毫髮之間耳。」希春曰:「頃日,《內訓》第二卷分,所宜也。分本公字之誤,上敎以爲宜考女敎本文。臣退考弘文館上方氏女敎,則果分字。《內訓》旣有誤字,請內入件數,更加印何如。」上曰:「非但內入之件,頒賜之件亦少,可更添入也。」希春又陳:「頃日請開《學蔀通辨》之板,至於數處,上敎以爲煩。二三處開板,固煩,一處開板無妨。」朴左相從而贊之。上曰:「書冊愈多,而人愈不學,故以爲不急耳。」希春又陳:「前進《六書附錄》,上卷有數處當修補,乞下其冊。」旣畢而退。
○上傳敎曰:「《學蔀通辨》開刊及《內訓》加印出事,下校書館。」
4月13日
[編輯]○壬戌,憲府,以西帥郭屹,貪鄙侵擾,論駁。上答曰:「郭屹非如此之人。」
4月14日
[編輯]○癸亥,下六書附錄二冊於弘文館。《柳希春日記》曰:「伏覩御筆題目,方正輝煥,不勝歎慶。卽招畫員,模寫於雪花紙。」
4月15日
[編輯]○甲子,平安兵使郭屹論遞。
4月18日
[編輯]○丁卯,禮曹啓曰:「倭人驗包,自祖宗朝所無。今朝,兵曹本曹郞廳,往館欲爲驗包,則倭憤怒,不可創開無前之例,以失遠人懽心。請勿爲驗包。」大臣之意亦如是。上答以臺諫雲,祖宗朝已行,必有所據。政院啓曰:「祖宗朝未聞驗包行之之時,衆論皆然。待夷之道,不可瑣屑。」上曰:「該司自然察處。」
○禮曹又啓曰:「祖宗朝法典故事,竝無客人驗包之說。壬子年,因李俔一時之啓,兵曹啓請依中朝例驗包。其時回啓,亦以不可創開新例爲防。臺諫所言祖宗朝驗包者,實無所據,況交隣之道,以恩信爲先?日本之倭,與藩胡頓異,不可創開無前之例,以失遠人之心。請勿驗包。上批答曰:」然則雖依啓可也。但爲臺諫者,凡論啓之際,所當十分詳愼,而敢創無實之言,肆煩予聽,殊爲不當。而該曹旣知其言之虛僞,則所當預覈善處可也。而至於臨時郞廳驗包之際,聽倭人之說,始啓其由,顚倒國體,亦可謂非矣。「
○禮曹堂上啓曰:「臣等見事不敏,不能早處,以致失體,惶恐待罪。」上答曰:「勿待罪。」
○有政。以李山海爲大司諫,尹復爲同副承旨,具鳳齡爲直提學,李山壽爲典翰,蘇潝爲平安兵使,姜侶爲濟州牧使,柳夢龍爲全羅水使。
4月19日
[編輯]○戊辰,正言洪仁健,以前爲臺諫時,誤請倭使驗包,引嫌不出。同僚以啓辭不實,遞差。上從之。
4月20日
[編輯]○己巳,常參後朝講。左相朴淳、三宰元混、吏曹參判姜士尙、副提學柳希春入講畢。臺諫所啓後,希春進陳曰:「臣頃爲雜科試官。譯陰陽醫術,臣所未詳。然大槪不爲無人。唯律學,人命所關,至爲不輕,而傳習甚少。問其故曰:」得食之路不裕,故人不樂爲。「又律文釋之者,亦有誤處,律文,和姦杖九十,刀奸杖一百,強姦死。罪人皆未曉刀奸之義。世宗朝,天使倪謙來,世廟遣成三問、申叔舟往從之遊。三問問曰:『律文所云刀奸,何謂也?』倪謙答曰:『夫失引歸奸女於他人之家,謂之刀奸。』刀卽引也。引置他家,故加重於和姦。而《律學解頣》釋之云:『刀卽刀斗之義,以音樂眩惑女之心目,而奸之。』失其大義矣。臣愚以爲,宜有勸奬之方,使之興起律學。」上曰:「勸奬之方,何如?」希春對曰:「業精者,則有陞授六品之法。」上曰:「大典載錄乎?」希春對曰:「有之。希春又曰:」嘉靖辛丑,全州判官具壽延,以其記官酗酒,打同僚高懸於樹,去其所踏之瓦。中廟下問其罪如何,政院撿律,以故殺人者當斬爲對。其實官員之下人,於人虛怯去處,以金刃或以大杖,重傷致死者,爲濫刑,而罪止杖一百徒三年。國朝大典,又加永不敍用而已。故殺人者斬,只謂兩下相殺,官員臨下,大不同。其時中廟遣史官臣希春收議於大臣,乃傳曰:『初疑濫刑其府官吏,罪不至死,今乃如是耶?』三公亦不能明辨以對。後刑曹照律,卒坐濫刑之罪。蓋律學不明,故人未曉法也。頃日,奉常寺官員姜說,以直宿軍士之慢,笞二十後,偶然致死。臣爲大司憲,問其罪於同僚,皆云決罰不如法,當坐不應爲。事理重,杖八十之罪,義禁府堂上意亦如此。爲檢律所誤,執以濫刑,啓而受罪,說則今已病死矣。豈以臀笞二十,死於辜限之內,而至坐濫刑之罪乎?律文,若於臀腿受刑去處,依法決罰,邂逅致死者,勿論。蓋臀與他逈然不同。「上曰:」雖臀,若不當打,而過打,豈不爲濫乎?「希春對曰:」雖臀,若用大杖,或不當打而打致死,則豈不爲濫刑?「臣爲全羅監司時,務安縣監琴應夏,因軍士願代受父杖,猛杖致死,臣以濫杖啓之,受濫刑之罪矣。」
4月21日
[編輯]○庚午,昨日,司諫金戣避嫌啓曰:「臣去壬申年六月忝冒司諫時,取見禮曹移兵曹公文,則禮曹郞官不進倭館,而只請兵曹郞廳,使之稱量,故請令禮、兵曹郞廳,同坐倭館,以察驗包知重之事,啓之矣。所謂驗包者,非謂點撿橐中之藏也。近年,赴京使臣回還臨發時,禮部提督主事,同兵部郞官,驗包子之數,量給車輛,以此爲防禁而已。臣之所論之意,專在欲禁濫駄之弊,驗包知重而已。實與壬申年,兵曹因李俔所啓,令兵曹依中原驗包,照點行橐之事,措語頓殊。該曹不察承傳內驗包知重之辭,而遽使郞廳,解包將點。」云云戣之文過巧辭甚矣。大司諫李山海啓曰:「司諫金戣,以前爲司諫時,意爲驗包知重,語異意同,驗包知重,果爲一,則借用華語無妨。但《續錄》所謂稱載輕重者,只稱量輕重,禁其濫駄,而所謂驗包者,驗視其所包之物也。中原之用此法,實防其濫貿禁物也。臣招赴京最熟通事等問之,則自前禮部提督主事,與兵部車駕司郞中,往玉河關,或有拈出一二包子給過之時。近年以來,或只重卜數,而不爲解包。然驗包之意,則與稱量輕重者有異矣。金戣只知近年解包照點之例,而不知自前或有驗過之時,以中原驗包,同歸於我國稱之量法,以爲祖宗朝行之已久。原其本意,雖在於禁防倭奴濫駄之弊,論啓之辭,果未免失實之病。請命遞差。」上從之。
○傳曰:「律學用之於斷獄,少失本意,人之死生關焉。近來,傳習其術者極少。擬律之際,眩於輕重,至爲未便。其中能通其學者,依法典東班六品敍用,各別勸奬事,下吏曹。」
4月22日
[編輯]○辛未,禮曹判書朴忠元、參判柳希春、參議姜士弼,俱詣闕啓曰:「儒生沙汰公事,久未回啓。臣等自除授後,亦知其未安。只緣大提學,時未差出,不可不俟其出而議之。以此淹滯,臣等不曾啓此緣由,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
○下敎曰:
上以武士取才,已取三十分以上,武堂上以上,來二十五日,慶會樓下觀射。文臣通政以下,庭試可也。
○諫院論啓:「去年六月,言官誤啓驗包,其時禮曹,矇不致察,致有日後顚倒之失請推考。」上從之。
4月24日
[編輯]○癸酉,庭試試官十,權轍、洪暹、朴淳、盧守愼、宋麒壽、元混、朴忠元、柳潛、李純亨、柳希春。
4月25日
[編輯]○甲戌,政院啓曰:「明日慶會樓下觀射與庭試爲之,臺諫全數避嫌,擧動未穩。」傳曰:「退行可也。」
○兩司皆遞。以朴謹元爲大司憲,柳濤爲執義,崔興源爲掌令,鄭彥信爲獻納,金誠一、尹先覺爲正言,李墍爲江原監司,權純爲晉州牧使,崔慶長爲海南縣監。
4月27日
[編輯]○丙子,海運判官黃允吉講求漕軍之策,欲以忠淸兵船載稅米,湖南之倉次次推移。又鹽稅布、災傷收贖、奴婢身貢、作米之類,賃私船以運,以補不足雲。其爲策甚良,遍白於三公及判府事李公皆以爲可。黃允吉以書答報云:「若蒙朝廷僉議,漕卒得蘇息之路,則豈但卑職,少效絲毫之責,國家百年之利。」雲。
4月29日
[編輯]○戊寅,上出御慶會樓下,請題,上命試製排律二十韻,左相乃以愛蓮爲題。凡通政以下文臣及武臣二品以下試射,貫革者皆着黑團領。上或入大內、或入小次。旣賜酒果,又賜別宣醞,又賜點心。至日暮,科次,則許篈以三中爲魁。上命賜加資,其餘三下五人,皆賞以熟馬。武臣射貫革八分以上,皆賞熟馬。
五月
[編輯]5月2日
[編輯]○辛巳,慶尙右兵使李戩,以濫杖殺人,爲巡撫御史劾罷。
○全羅兵使李龜琛,以院啓驕妄殘虐劾罷。
○恭懿殿氣不平。上憂慮,卽問醫進藥。藥房提調及近臣,幷問安。
5月3日
[編輯]○壬午,恭懿殿,三公六曹及東西班二品以上問安。
5月4日
[編輯]○癸未,恭懿殿,三公六曹及諸二品問安而退。
○恭懿殿,以諺書遺敎有三事。一則云:「昔我仁宗大王遺命,治喪葬務從簡儉,勿貽弊於民。予千載之後,葬事務從簡,切勿侈奢,重困民力。」一云:「我主上,沖年潛邸,早喪雙親,身旣有傷。今予之喪,主上不宜持素,至卒哭。卒哭之前,須從權爲佳。」一則未得詳聞。柳希春日記書之曰:「臣按恭懿殿之恬靜慈祥之德至矣。早配東宮,與仁廟合德恭儉。及登椒宮,不蓄珍寶,常曰:」珠璣寶貝,迷心之毒,人家不宜收蓄,啓子孫貪爭之禍。「至是大漸。又有善言盛意,不勝感嘆。
5月5日
[編輯]○甲申,恭懿殿證候漸危,大臣率六曹二品以上,待開門,而入問安。答曰:「與昨日一樣。」
○上傳敎曰:「恭懿殿脈位異常,予心罔極,欲遍禱神祇山川,以無未盡之意。遂牌招諸知製敎人員,使製祭文。
○申時,諸獻官受香於勤政殿中階,傳香祝之序,社稷爲第一,永寧殿爲第二,宗廟次之。山川之中,三角爲最。
○上爲懿殿病革,下疏放輕罪之敎。
5月6日
[編輯]○乙酉,以李山海爲大司諫,申點爲司諫。
○正言金誠一避嫌啓曰:「司諫金戣,前爲本職,與鄭彥信、洪仁健等,論啓倭人驗包事,同坐一席,彼此商確。其論議宜無所不盡,而頃因啓辭失實,共爲辭避之際,彥信、仁健,則直以驗包爲啓視駄物,引以爲己罪,戣則反以稱量,爲其本意,而以開包照點爲該官之失實,驗包之爲解包,與稱量之爲異乎?觀其啓草,遁辭百出,是戣欲免啓辭失實之過,而不知自陷於文過飾非之地。其欺君父瞞朝廷之狀,昭不可掩,不愧於人,不愧於天乎?臣嘗忝史職,入侍之際,常聽其榻前之啓辭,每有側媚逢迎之態,已知其心術之不正。今見此事,其不可相容而同事明矣。請遞臣職。」大司諫洪天民等來啓曰:「金誠一所啓,與同僚不合雲。驗包一事,則果有議論之不合矣。至於重論之事,臣等實未知也。臣等不能取信於同僚,請遞。」
○大司憲朴謹元等啓曰:「大司諫洪天民等,明知其金戣啓辭不宜,勢不可相容,而不卽論遞金戣,請遞。司諫金戣,顯被同僚之論斥,勢難在職,請洪天民等及金戣竝命遞差。正言金誠一別無所失,請命出仕。」上答曰:「遞差事依允。但金誠一不與同僚共議,輕自獨啓,不無後弊。竝遞。」
○政院啓曰:「進退臺諫,當從公論,而正言金誠一之遞,反出於特命,此前日所無之事。捧傳旨未安。」上不聽。於是弘文館上箚極陳:「言官苟有所見,無不可獨啓之理。誠一之忠正,在所奬許,而反黜之,極爲未安。」
5月7日
[編輯]○丙戌,大司憲朴謹元、掌令柳希霖等避嫌,啓曰:「金誠一避嫌之際,重論金戣之言,則陳達其平日所見。蓋以君父之前,不敢不盡其所懷,非他論事之際,不議於同僚,而徑自獨啓之比也。臣等啓請誠一出仕,而不取信於聖明。輕視臺諫,自臣等始,請命遞臣等之職。」諫院啓請:「大司憲等,別無所失,請命出仕。」上從之。
5月10日
[編輯]○己丑,恭懿殿,昨夕痰喘復作,未得安臥。服雞子黃、竹瀝薑汁,仍次臥枕,似覺似寢。蓋重病雖已少減,而尙往來無常也。
○備忘記傳曰:「恭懿王大妃,以朴浚兄弟爲念,朴浚,已賜職矣。朴滋,相當職除授可也。」
○京畿監司宋賛辭以疾,命遞差。
5月11日
[編輯]○庚寅,以李俊民爲京畿監司,朴滋爲濬源殿參奉。
5月12日
[編輯]○辛卯,上以領相老病,久侍藥於懿殿,命以夕退家,晝則往來。懿殿亦傳敎令,如上敎。
5月22日
[編輯]○辛丑,弘文館上箚,陳上不能從諫如流,司僕寺馬草,豐儲倉換穀,孝陵守護軍,不給賜田。又論臺諫不極諫。自上命遞諫官金誠一之失。於是臺諫詣闕自數。上不許。遂退待物論。
5月23日
[編輯]○壬寅,臺諫盡遞。柳希春爲大司憲,鄭惟一爲大司諫,李增爲執義,愼喜男爲司諫,宋應漑、朴應福爲掌令,李𥙿仁、金宇宏爲持平,尹晛、李誠中爲正言,李輅爲禮曹佐郞。
5月24日
[編輯]○癸卯,政院啓曰:「來二十五日,懿聖殿誕日,陳賀權停禮行之事下敎者,專爲恭懿殿未寧故耳。明廟父視仁廟,懿聖之於恭懿,其義同焉。恭懿殿今纔向差,而進膳尙未復常,受賀未安。請命停賀札禮。」上從之。恭懿殿傳敎:「玉候淸和,明日侍藥廳退在事。」上命侍藥廳姑勿退。
5月25日
[編輯]○甲辰,以韓孝友爲掌令,李仲虎爲全羅監司。
六月
[編輯]6月1日
[編輯]○己酉,諫院上箚子,其略云:
臣等竊觀,近者,大臣非不欲建明設施,而稍涉於革舊習、矯弊政之論,則殿下偏守己見,而無悅懌之意。又以嚴辭峻色,逆折其忠,而不少假借。先懷自聖之心,欲示厭待之色,至於經席之上,言或拂意,邈若不聞,未見有都兪吁咈之美。是以情意不孚,上下相阻。雖有嘉謨善畫,可以匡時救俗,終不得畢陳於前。此豈帝王體貌,大臣言聽計從之道乎?臺諫非不言犯顔敢諫,而一進謇謇之論,必加訑訑之色,臨之甚威,折之太嚴,士氣摧縮,言路杜塞。況臺諫紀綱之所存,人君不敢以私意進退。所以重其職也。今也,遞差之命,不由公論,則乖帝王和顔虛受之量,更以獨啓爲後日之弊,乃加顯斥,臣等竊爲殿下憾焉。殿下以首出之聖、高世之智,尙不知大臣之爲可尊,臺諫之爲可敬,惟其聰察英果之資過,寬厚謙遜之德少,故辭氣之間,或未免自是輕物之病。《書》曰:「毋自廣以狹人。」又曰:「接下思恭。」伏願,殿下留神焉。
6月2日
[編輯]○庚戌,禮曹啓目:「雨勢如此,恭懿殿賀禮,請以權停禮行之。」上答曰:「極爲未安。迫於事勢而停之。」禮曹卽請簷下行禮。懿殿前禮物,則自政院入納,上親執以送懿殿。卽白綿布、白綿紬各二匹也。百官於勤政殿東西廊簷下,行前後四拜禮畢,仍班,又行賀大殿。左相執箋及禮物,授中使以進,行前後四拜禮畢。
○傳曰:「內醫都提調,鞍具馬;提調、副提調、堂上醫員等,各加一資。」於是權轍受鞍具馬,鄭惟吉爲崇政,都承旨李希儉爲嘉喜。上又以備忘記傳曰:「祈禱社稷、永寧殿、宗廟獻官等,各半熟馬一匹;木覓、紺岳各處獻官,皆兒馬一匹賜給。」
○院啓:「恭懿殿玉候平復,自上欲率百官陳賀,其誠孝之情至矣。一國臣民,孰不感動?今禮曹請行權停之禮。」又曰:「遽因小雨,敢啓苟簡之例,使殿下美意,竟歸虛地。其不能將順之罪,大矣。請禮曹堂上推考治罪。」上從之。諫院雖未亮事勢之妨難,然所啓有將順其美之意。
○是日政。以崔興源爲掌令,金誠一爲禮曹佐郞。
6月3日
[編輯]○辛亥,是日,議政府合坐,課試弘文錄,取十四人韓灝、金宇宏、許篈、朴漸,已上六圈,洪進、沈忠謙、柳根、洪迪,已上五圈,金忠甲、趙漙、洪渾、李廷馨、金誠一、宋應漑,已上四圈。
○三公、吏曹同議,吏曹郞廳啓曰:「巖穴隱遁之士,臣等時未有所聞,不敢論薦。姑以當今學行著聞者,前參奉趙穆、學生李之菡、生員鄭仁弘、學生崔永慶、金千鎰五人抄啓矣。此人等,若例授參奉末職,則恐未副,各別收用之意,請參上相當職除授,何如?」傳曰:「依啓。」
6月5日
[編輯]○癸丑,是日有政。以洪渾爲正言,趙延機爲校理,朴漸爲副修撰,金千鎰爲軍器主簿,申點爲修撰,尹希吉爲獻納。
○大臣等所薦善士五人,除趙穆在喪外,李之菡、鄭仁弘、崔永慶、金千鎰,皆爲六品職。
6月6日
[編輯]○甲寅,有朝講。
○以朴謹元爲大司憲,柳濤爲執義,河晉寶爲掌令,李玄培、鄭以周爲持平。
6月7日
[編輯]○乙卯,以權徵爲獻納,宋麟壽爲工曹判書。
○順天趙天祥之奴允形,恃富而驕,欺娶寶城士族女爲妻,以風問鞫死。
○前縣監安馥淫干其子德大之婦,憲府論啓,數其同轎夜半對惎之跡。上震驚,命嚴捕。
6月8日
[編輯]○丙辰,有朝講。
○特進官柳希春、李純亨、同知經筵姜士尙、修撰申點、領府事洪暹同入侍。正言李誠中、大司憲朴謹元亦入。李誠中言:「開城府有德之夫,爲張應祖所殺,而官員淹延之事。」上曰:「予命速雪冤,而至今不回啓,該曹何至此耶。?柳成龍亦言:」凡外方殺者,守官多勸和論,解散其事,故殺人者不死,此大失也。「
○安馥在逃,還被捉。
6月9日
[編輯]○丁巳,全羅監司兵左水使書狀入來。大槪樂安地金鰲島搜討將倭船,相逢相戰雲。
6月12日
[編輯]○庚申,領議政權轍、左相盧守愼、宋麒壽、金貴榮、尹鉉、李陽元、金啓、許曄、金添慶、李山海等爲承文院合坐,新來揀擇式年三十一人中,只取八人。承文院以臺諫所啓,盡革新來侵虐之風,只以禮相見。
○考講漢語及吏文。
○上以治獄所鞫安馥及子婦今伊淫幹事,刑訊其妾及奴婢,姻家宋賛奴婢,不得形跡,命放之。
6月13日
[編輯]○辛酉,巡撫御史辛應時啓本:
以靈巖、茂長二宰,不修防備,請罷職事。
下備邊司,從近將施行雲。
○備邊司公事:
全羅道巡撫御史書狀據,靈巖郡守南智遠、茂長縣監李源明、會寧浦萬戶賈忠烈等,不謹防備,爲先罷黜事入啓。
○翰林薦:金宇顒、李養中、趙瑗。
6月15日
[編輯]○癸亥,以具鳳齡爲直提學,金宇宏爲正言,李昌、爲三陟府使,李增爲執義。
6月17日
[編輯]○乙丑,是日有政。承旨柳仲郢、崔弘僴遞,而鄭惟一、具鳳齡爲之。
○大臣、備邊司、兵曹同議,武臣趙守興等七十九人可用。又於可用武臣中,不次擢用者,鄭世弼、南彥純、卞國斡、柳台壽、吳沄、邊良、張義賢七人抄啓。
○以李山海爲大司諫,洪進爲弘文正字。
6月18日
[編輯]○丙寅,以扶安居孝子金天祥爲南部參奉。
6月21日
[編輯]○己巳,有朝講輪對。
6月22日
[編輯]○庚午,諫院啓曰:「殺人大獄,所當十分審克,而開城府居蔣千世致死根因,當初檢屍官,旣以逢打致死,實因書塡。覆撿官當劃卽撿驗,而遷延度日,至於旬日之久,已爲無謂。又以腐爛無憑可驗爲辭,尤爲違法,正犯雖逃,干犯之人,爲先詳悉,使無後日變辭飾供之端。千世之死,在於庚午五月,囚至匝年,一無所問。越明年,辛未五月,因屍親有德奔訴法司,然後始捧招辭於執杖奴億斤,致令獄事不明,其慢忽重獄之罪大矣。正犯與事干受刑發明,則執其兩端,啓稟定奪可也。而托稱疑獄,庇護狀啓,至爲非矣。況留守柳智善,以正犯連婚之人,其於推鞫之際,曲庇情跡,亦多傳播。前後推官與覆撿官之事,極爲駭愕,請竝命罷職。」上從之。
○是日都目政。崔弘僴爲右副承旨,尹復爲左副承旨,金千鎰爲龍安縣監,南琯爲濟州判官。
6月23日
[編輯]○辛未,三公率參贊及六卿,以大提學差出詣闕。
○前大提學盧守愼,以李後白、金貴榮、盧禛爲大提學之擬。三公及參贊元混、吏判朴永俊、戶判鄭宗榮凡六員圈之。李後白、金貴榮竝六圈,盧禛四圈。
6月24日
[編輯]○壬申,有召對。
○有政。以金貴榮爲大提學,李後白爲提學。
6月25日
[編輯]○癸酉,諫院大司諫李山海等啓:「太常之長,職當陞秩,具忭麤鄙不正,縱恣無忌,曾被重駁,爲人所棄,請命遞差。」○忠淸監司李忠綽,於成運有旨書狀,驛卒道失之際,不卽啓問,私送屬監司有旨,請罷。「上皆從之。李以無情,只命遞。
○有政。以崔應龍爲忠淸監司,李增爲承宣,柳成龍爲吏曹佐郞,金誠一爲修撰。
6月26日
[編輯]○甲戌,府啓:「守令年七十以上,請皆遞差。」
秋七月
[編輯]7月2日
[編輯]○庚辰,有政。吏曹參判望;李後白、朴謹元、尹毅中入,而李後白受點。吏批啓:「兵判有闕,當差出,而正二品之列,元數不多,而或衰病之人,擬望乏少,何以爲之?」上答曰「然則以從二品備三望,書啓可也。姜士尙、李後白、盧禛入望,而姜士尙爲之。
7月5日
[編輯]○癸未,吏曹判書朴永俊呈辭。大提學金貴榮上疏而辭。
7月6日
[編輯]○甲申,慶尙監司盧禛呈病。上命遞之。大司憲朴謹元,以曾經禮曹,不卽回啓,河淡孫被推而遞。
○有政。以李陽元爲大司憲,樸素立爲慶尙監司,柳濤爲執義,閔定命爲正言。
○李之菡號土亭,以兄之蕃之病,入城見之,聞拜六品之職,洗耳卽還去。
7月7日
[編輯]○乙酉,兵曹判書姜士尙辭免,上不允。見辭兼帶同知義禁,上許之。
7月10日
[編輯]○戊子,備邊司公事,會二品以上於中樞府,議西海坪征討便否
7月11日
[編輯]○己丑,藥房提調領相權轍啓曰:「昨夕,慈殿以諺書下諭藥房曰:『大殿,近因暑熱而然乎?久未進膳,身心睏倦,予至極悶慮。』雲。小臣昨日驚慮罔極,近久陰雨不開,濕熱太酷,以此失調乎?敢來問安,必於此淸朝,引見醫官入診何如。」上答曰:「慈殿過爲憂念而傳敎,天恩罔極矣。氣候則平安,近日調理,則自然尤安。入診,姑待明日爲之。」
○有政。以李濟臣爲正言,金貴榮兼知義禁事,富寧府使金水生爲高嶺僉使,鄭世弼爲加德僉使。
○府啓:「泰仁人物獷悍,縣監金景憲。人物孱劣,不能鎭壓,下人作亂,請罷。」上從之。
7月12日
[編輯]○庚寅,同知蘇世儉卒。年九十一,廉簡而享遐壽。
○李之菡、崔永慶,竝辭職不拜。吏曹啓遞差。
7月13日
[編輯]○辛卯,吏曹判書朴永俊呈病三度。上命遞。
7月14日
[編輯]○壬辰,政院啓曰:「直提學李珥,以宿疾未瘳,不得承召就職。請更召何如?」傳曰:「如啓。」
○有政。吏批:以吏曹判書擬望甚難,乞議於大臣爲啓。上從之。大臣以姜士尙、金貴榮二人爲擬,上遂落點於貴榮。以盧植爲咸鏡災傷御史。
○領相權轍議:「六卿之中,天官之長,責任尤重。時在正二品之列者,元數甚少,又多衰病,備望極難。此銓曹之不得不仰累聖旨者也。雖欲推移擬望,臣亦不得思其人也。其在亞秩者,自下不敢擅便擬啓。伏惟上裁。」左相朴淳議:「銓曹長官,職任極重,而値數遞,故擬望之際,恆患乏人,理勢然也。且資憲之列,員數不多,率皆衰病,至於他曹判書,亦難備擬,況此銓曹之責乎?臣意,從二品中可合之人,備望甚當。」右相盧守愼議:「正二品之列,擬望之人,果爲乏少,簡自聖衷允當。」
○院啓:「樂安郡守高敬柳,貪縱割剝,民不堪命,滿船載竹,牟利興販,請罷。」上從之。
7月16日
[編輯]○甲午,政院啓曰:「日氣濕熱,玉候未快,請停朝講。」上從之。
7月17日
[編輯]○乙未,有政。以元混爲左參贊,成世章爲右參贊,李後白爲同知成均館事,尹毅中爲兵曹參判,柳希春爲兼同知經筵,盧禛爲同知春秋,柳濤爲同副承旨,金戣爲執義,李海壽爲司諫,柳希霖爲掌令,申點爲弘文校理。
○掌令柳希霖避嫌,啓曰:「臣庚午年十二月爲持平,故幼學蔡興先妻李氏,呈狀於本府曰:『祖故直長蔡伯卿生存時,與卒壼山君宋世珩,家舍相換。時伯卿家,則四十間,宋世珩受賜尹興義籍沒家,則二十間,以大小不同,故木綿若干添價成文。而頃因乙巳之人籍沒家舍還給本主之敎,宋世珩受賜之家,卽給尹興義之處,故祖父伯卿之家,欲依法還退,呈漢城府,則漢城府於宋世珩妾女壻完溪令處,知非決給,不爲還退,極爲冤悶。』雲。臣希霖與其時同僚議,以爲常時家舍買賣,則自有定法,固不可還退。而乙巳年誤蒙重罪,籍沒家舍,特蒙伸雪,還給本主,則雖傳傳放賣,或爲相換,不可以過限例論,當各還本主。而漢城府果爲矇曨誤決,不爲退給,請治其時官吏之罪。啓移掌隷院,改分揀,而掌隷院依官式後,久不決折。臣今年春爲掌令時,又治色吏延拖不決之罪。掌隷院於李氏處,還退決給,頃日完溪令以爲:『乙巳籍沒之物,退還本主,承傳本意,則專指籍沒之物,而今者所訟之家,掌隷院枉引以乙巳籍沒還退之例,於蔡伯卿孫女壻正義守處,誤決。』又以爲:『其時給價買得,不爲相換,而掌隷院奪給,用情違法,莫此爲甚。』呈狀於本府,本府以爲:『宋世珩於蔡伯卿處,準價許給,成文買得,則不可指以相換,而掌隷院矇曨誤決,違法還退。』方治官吏誤決之罪,而臣今爲本職,與同僚議相矛盾,勢難相容。請命遞臣職。」〈時李陽元爲大憲,右完溪令邊,有此論。〉 ○柳希春於經席,最後啓曰:「凡事有意見、有事體。意見雖不無理,而於事有弊,則亦不可行也。凡處事之道,要在無過不及。苟或過中,則與不及,均爲失中。凡事惟中之爲貴。聖上合理之事,群臣固伏,至於政事之不當者,臣下之所諫者,自上試於燕閑無事之時思之,則得之矣。蓋無適無莫,惟義之比,固帝王之要道也。伏願留神焉。」
○有政。以洪天民爲大司諫,閔起文爲黃海監司,申翌爲咸鏡北道兵使,兪泓爲會寧府使。
○直提學李珥,三詣闕上疏乞退。上答曰:「求退至此,志不強奪,玆允所辭。」
○政院請留李珥,上不聽。
○上因府啓,改災傷敬差官爲御使,令從簡摘姦,以除民弊。
7月21日
[編輯]○己亥,執義金戣肅拜後,啓辭甚多,多自明之言,以爲金誠一意有所在而發也。上答曰:「別無所失。勿辭。」
○咸鏡北道兵使張弼武,以永興府使徐崶昵愛京妓,遠道往來之際,卜駄絡繹,請罷。上從之。
○朝,經筵廳領事右相啓曰:「常時大風大雨,則人氣易傷,所當謹愼,而況聖候未寧,今日雨勢非常,經筵出御未安,請停。」傳曰:「予已出御,近日久未得見。雨勢如此,宜勿爲進講,暫入侍而退可也。」
○昨日,日本國小二殿使來。
○府啓:「執義金戣辭職事,顯有士林相傾之漸,經席之上,重被譏斥,不可在職,請遞。」上從之。
○禮曹啓,自請行祈晴祭。
7月22日
[編輯]○庚子,院啓:「掌令柳希霖,論議不可相容爲辭,則爲同僚者,所當各自避嫌,以待公論,而輕自啓遞。大司憲李陽元以下,請命遞。」上從之。
○上答直提學李珥曰:「爾可合論思之職,雖有疾病,調理就仕,所辭不允。」
○有政。以辛應時爲執義,朴應福爲掌令,洪聖民爲舍人,尹覃休爲禮曹正郞,宋賛爲永興府使。
○是日再政。以柳希春爲大司憲,金瓘爲掌令,金宇宏爲持平,趙溥爲持平。
7月23日
[編輯]○辛丑,柳希春辭免,啓曰:「風憲之長,爲任至重。苟非聰明剛毅之人,莫能堪之。臣昏暗迂踈,前日再爲本職,不能修擧百一,方懷慙悚,豈可復忝重地,以孤倚任之聖眷乎?伏乞亟命遞臣,更授合當之人。」上答曰:「可合,勿辭。」又避嫌啓曰:「臣頃爲禮曹參判,以河淡孫上言,回啓緩慢,被推。今雖事畢,同罪在外之人,方遭推考者非一。在臣,不可推考他人,請命遞臣職。」上答曰:「令刑曹畢推,勿辭。」
○上以臺諫不齊,輟朝講。
7月24日
[編輯]○壬寅,朝講。
○直提學李珥上疏乞退。上答曰:「守靜恬退,雖是素志,然應召纔進,姑且仕朝,何必汲汲辭退?不允。」
○大司諫李山海,三度呈辭。
○府啓:「今年處處水災,北道又以旱災乏食,不宜遣災傷敬差官,遍歷踏驗。請只遣御使,從簡摘姦事,賞加改正事,換米事。文昭殿薛里及入番宗親,西瓜體大而不納,以致闕膳事,北兵使張弼武罷職事。」上答曰:「盡喩,故不允。張弼武遞差,罷職則不允。勿遣敬差事,依啓。」
7月25日
[編輯]○癸卯,左相朴淳、同知經筵朴謹元、特進官任悅、金繼輝、承旨尹復、校理宋應漑、修撰李誠中,同入經席,講《書》之《甘誓》。旣畢,臣希春詣榻前陳:「咸鏡內需司貢米,不可與豐儲倉之米相換。」上曰:「不必與豐儲倉貢米相換。自有推移之處。」又陳「文昭殿入番宗親及宦官,敢將可用西瓜,以人情不足,故退之,而至闕膳,請宗親及同參官員罷職。官員及下人,詔獄推考。」上曰:「此事不然。若論其闕膳,而以爲可以徐啓,供上之不足,則猶之可也。今啓如此,此決不可從也。」又論侍藥慈殿人員賞加事。醫官旣已改正,提調亦微勞相同,不可獨升崇品峻資。上曰:「宰相與宦官不同。」旣而上問:「刁蹬是何語?出於何書?」臣希春對曰:「此語出於。吏文蓋要遮新嗇之意。」
7月26日
[編輯]○甲辰,直提學李珥疏云:「竊觀,今日政遵舊規,人取練熟,廟堂無建白之議。臣隣避喜事之謗,正心誠意,爲已陳之芻狗;王道仁政,爲竪儒之空言;章奏爲該司之故紙;簿牒爲胥吏之世業;侍從以休告廢事爲高致;士類以模稜容默爲得中;庶官數易,百務不擧,事私者爲智,奏公者爲愚,徇俗者爲賢,特立者爲不肖。假使豪傑之士,含章蘊奇者,廁乎朝列,將必矛盾掣肘,不能施一策。況臣才踈病痼,言闊行孤,以殘根弱植,孑孑於群非衆笑之中,罪戾之不可免。況可小補於袞職乎?殿下如欲得人爲政,匡濟一時,則必須奮發乾剛之志,深追三五之跡,上下相誓,痛洗舊習,旁招俊子,列於庶位,因循之弊,一切革罷,然後國家之勢,庶可回也。」
○府啓:「文廟釋奠,獻官省牲之事,其來已久。頃於仲春釋奠祭,獻官因典牲署官員之言,輕廢久遠之規,至爲不當。請其日三獻官,竝命推考。」又啓前啓三事。上答曰:「竝不允。推考事依啓。」
7月27日
[編輯]○乙巳,憲府啓曰:「頃者,臺官以完溪令代奴禮孫狀,其故上典宋世珩所受籍沒尹興義家舍二十七間,與蔡伯卿家舍四十間相換,而大小不同,添價交易。而掌隷院官員,違法還退,請治矇曨誤決之罪,已命照律矣。臣等取見前後作文,則此家舍,非如尋常買賣過限之比,乙巳年誤蒙重罪,籍沒之物,到今特蒙天恩伸雪,還給本主,不可以過限論之。掌隷院官員洪春年等所決,允合情法,別無所失,請勿爲照律。其公事依所決施行。換米事,文昭殿內官等事,《五禮儀序例》省牲條中,亦有觀牲充腯之文,而典牲署參奉李宏,敢以謬見,輕告獻官,使廢久遠遵行之禮,至爲駭愕。請推考治罪。」答曰:「二事不允。照律勿爲,依所決施行。推治事依啓。」
7月28日
[編輯]○丙午,司憲府啓曰:「市里之民,方苦人參貿易,又督納別造弓黑角六百張。此物倭以駄重,而不持來,赴京通事,亦不貿來,市民無從而得,號悶盈路。請待冬至使貿來,姑緩督納。」上從之。
7月29日
[編輯]○丁未,院啓:「二十六日上答諫院之箚曰:『君志,臣不敢』敎一語,此惟其言,而莫予違之意。承旨不卽救正,使之流布。其日仕進承旨,請罷。又論定州牧使朴麟壽,頃爲兵使,不悛前日之貪,請罷。」上命遞差。
八月
[編輯]8月1日
[編輯]○戊申,全羅巡撫御史辛應時入京。其書狀:
道內守令賢否貪廉,備細聞見,則南原物衆地大,古稱難治。府使鄭淹不厲聲色,吏畏民懷,下車未久,四境晏如,願借數年,勿差京官,愚下之民,雖不知事體,其誠心愛悅,據此可知。樂安郡守高景柳,交結品官,一從其言,官庫之物,公然輸運,兩度載船,一度致敗。羅老浦、倭浦松材,板屋船造作依憑,百餘條至斫伐。擲奸時現捉,泛濫無忌,極爲駭愕。鄭淹、高景柳,宜加賞罰,以示勸懲。
景柳已以臺諫所劾坐罷。上命鄭淹賞加,拿推景柳。
8月2日
[編輯]○己酉,以朴謹元爲大司憲,柳希春爲同知中樞府事,洪聖民爲執義崔興源爲掌令,辛應時爲應敎,金宇宏爲持平,李戩爲北兵使,鄭淹通政南原府使,具鳳齡爲大司成。
8月4日
[編輯]○辛亥,海安君㟓卒。禮曹啓請停朝市。
○平安監司狀啓:
府西面,今七月初六日下雨時,默寺陊。又寧邊藥山山腰,一岳岩石崩頹,積塞於路,可至數里許,人馬不通,雖用萬軍之力,勢難修治。此開府設立以後所無之變,極爲非常。
雲。
○府啓:「北兵使李戩,本非威望殫壓之人,而且前爲慶尙左兵使時,以分養馬瘦瘠,應在降資之類,請命遞差。慶尙監司樸素立、全羅監司李仲虎,固當名望之人,而治劇非其所長,頗有不合之議。且土豪之人,多在兩南,閑丁之避役投入,乃其淵藪。下道之人,當此搜括之際,亦豈無妨礙難處之事乎?請竝命遞差。」上從之。
8月5日
[編輯]○壬子,持平金宇宏啓曰:「文昭殿闕膳事、侍藥提調賞加事,不當停啓,而兩司皆停啓,與臣之見有異,請遞臣職。」於是,司憲府員以兩司停啓,司諫院以文昭殿停啓,皆避嫌請遞,退待物論。玉堂上箚,請掌令郭越、持平金宇宏外,兩司皆遞。「上從之。
8月6日
[編輯]○癸丑,以尹毅中爲大司憲,李山海爲大司諫,韓灝爲執義,鄭彥智爲司諫,辛應時爲舍人,金繼輝爲慶尙監司,朴民獻爲全羅監司,林晉爲會寧府使。
8月7日
[編輯]○甲寅,夜三更,同副承旨柳濤暴卒。
8月8日
[編輯]○乙卯,朝講,故領經筵洪暹,特進官柳希春,參判尹鉉,右尹金啓,至經筵廳。政院以柳濤去夜卒逝入啓。上答曰:「力近侍之臣,一日之內卒逝,予甚悼焉。經筵勿爲。」諸臣退。
8月9日
[編輯]○丙辰,以具鳳齡爲副提學,李海壽爲同副承旨,以南陽府使閔忠元爲掌令,尹承吉爲持平,鄭元祥爲忠淸水使。
8月10日
[編輯]○丁巳,上以今年改軍籍,民間騷動,停點馬之遣。從臺諫之啓也。又傳敎:「北使兪泓,有特異將略,命仍任。會寧府林復等,皆以次仍任。
○院啓:「彝倫斁壞,風俗悖惡,內而輦轂之下,外而村巷之間,戕賊天性,瀆滅人紀,可駭可愕之事,播於見聞者,難以枚擧。救此之要,不可徒區區於政末,必修明敎化,湔革舊汚,汲汲如拯溺而救焚,然後民免禽獸之歸矣。臣等伏見《朱子增損藍田呂氏鄕約》,規模正大,節目詳密,其矯俗之繩墨,爲治之良籍也。淑人心、回世道之要,正在於此,而頃者言官論啓,竟閟兪音,物情之堙鬱,愈久而愈極也。其時上敎,旣以爲迂闊,搢紳之間,亦有妨礙難行之議,或以爲宜古,不宜於今。臣等未知,何者爲妨礙,何者爲不宜於今乎?人君以大有爲之志,奮然行之,則雖三代之制,亦無難行之患。況在鄕約,乃大賢斟酌增損,爲萬世通行之規,宜於人情,合於天理,非高遠駭俗之事乎!若以此爲迂闊而不擧,則斁壞之人倫,悖惡之風俗,無時而可變矣。豈不於悒!京師,四方之本,王化之所始。今若命先行之,則丕變之效,庶幾可見。請加深思,亟命擧行。」
○是年春,大司諫許曄等,請行鄕約。上以爲迂闊。柳希春於經席,引朱子答南軒書,其實難行之說,以爲恐有妨礙,故諫官云然。
8月11日
[編輯]○戊午,奏請使書狀先來,通事持來。大槪,中朝答將修錄云云,其事未的,上意不快。
8月12日
[編輯]○己未,奏請使書狀來到。
禮部題奏皇帝,皇帝以爲:「俟《世宗實錄》畢修後,更取旨施行。」大槪只應宗系改正一事,惡名辨誣一事,無黑白雲。但皇朝太宗嘉請中,改號成祖。癸亥年,金澍奏請使時,文武亦稱成祖。頃日奏請文字,以太宗書塡,中朝禮部以爲事不恪。
其時都提調以下盧守愼、朴忠元、金貴榮、姜士尙、柳希春啓曰:「嘉請十七年,朴寬回自京師,齎改太宗爲成祖詔。厥後十八年,奏文稱成祖。丁巳年奏文,稱太宗。癸亥年奏文稱成祖。臣等因循謬例,以致皇朝査究不恪之責,臣等之罪重矣。惶恐待罪。答曰:」偶未及察之事,不必待罪也。「右相以掌撰官,再待罪。提調等先退。
○宗室豐城君卒。命停朝一日。
8月14日
[編輯]○辛酉,以盧禛爲大司諫,尹先覺爲正言。
8月15日
[編輯]○壬戌,夕,經筵。
8月16日
[編輯]○癸亥,朝講。領事洪暹、同知事柳希春、特進官許世麟、承旨崔顒,掌令閔忠元、獻納黃允吉、校理宋應漑、正字洪進等入侍。講至《五子之歌》,其一其二其三等處,希春臨文曰:「其一段,踈民虐政,以召怨者,皆由於縱一己之欲。第二章,色荒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墻等,爲病根故也。人君能克己窒慾,則無虐民召怨之事也。此等處與《大禹謨》,益戒舜一段相應。彼云:『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慾,無怠無荒,四夷來王』者,與此章正相反也。」又因內作色荒條,而言曰:「宋哲宗,春秋幼沖卽位。講官范祖禹,忠誠藹然,再誦此六句云:『願陛下留意。』哲宗肯然還位。聖上亦宜深念也。講畢,臺諫啓事訖。希春趨進曰:」上以小臣爲同知經筵,臣久在玉堂,無少補益。況能爲同知經筵,補養君德哉?頃日柳成龍爲講官,陳說精切,推爲講官第一。今遭大故,至於將過三年,士林多惜之。然道理無窮,一人未能盡說,講讀之官論說,多有可採,豈嫌於薄識,而不陳乎?臣伏見《朱子語錄》曰:「治道別無說,人主恭、儉、好善、納諫,則治,反之則亂。」從古有定本。蓋撿身接下,莫不以禮,謂之恭;不侈用傷財,而取民有制謂之儉;輕賤貨色,愛重賢良,納用其言,謂之好善;人有諫爭,以爲愛我,樂聞採用,雖或狂踈,亦不譴怒,謂之納諫。此四者,人君之美德,而出治之要也。凡士大夫朋友之間,非相愛而相信者,不敢規責。凡諫爭我者,皆愛我者也。其或激發過中者,亦信吾君之仁明也。歷觀前代,自聖惡直之主,則直言不問於其時,人主當恢弘受言之量,雖激觸,而不以爲忤,然後盡言不諱之徒進,而治道成矣。若政事之方,則要在無適無莫,惟義之從,則處事無過不及,而適其中矣。「又陳:」發明《綱目》之印出,曾以下三道楮田所出,爲之矣。但十月十一月間,日短氷凍,不利於印出。莫若令下三道紙,以正月會納於冊板近處。大邑,以正月念後,遣校書館官員,印出爲當。宜捧承傳於該曹。「講訖,退。
○禮曹參判李澤,以特進官,至經筵廳,因鼻衂大發,不得入。
○掌令閔忠元,自南陽召還。
○府啓:「海州牧使尹玉信,聽下人誣飾之訴,將一無辜之民,構成罪惡,衆吏陰囑獄卒,橫加慘毒,竟死於獄中。撿屍官康翎縣監宋江,瓮津縣令沈友信,曲爲庇護,諉謂病死,至爲駭愕。請竝先罷後推。海州下人,窮極推鞫。北兵使郭舜壽,才器短淺,請遞。上先從遞郭。
○上答憲府拒諫之箚曰:「雖曰弗咈,人各有所見,豈事事而從乎?當留念。」
8月17日
[編輯]○甲子,三公大臣鄕約議。領相權轍議大略:「今之閭巷之間,素有鄕徙之約束,而過失相規,禮俗相交,患難相恤等事,亦本於先儒鄕約之餘意也。今謹遵先儒增損節目,展行美意而循循善誘,則人心可淑,世道可回矣。」左相朴淳議略:「伏見《呂氏鄕約》,固是補助風敎美意,而朱子又取而增損之。其規模節目,平實簡便,深酌人情之所易行者而爲之,本無拘礙難行之弊。但當擧而施之而已。矧今敎化不明,風俗極敗,彝倫之變,見聞駭愕,豈可坐視淪溺而不救乎?此諫院之所以有啓也。且我國之俗,內自都下,外曁鄕曲,皆有洞隣之契,香徒之會,私立約條,欲相檢攝,而第以各從己意,粗率無章,不足爲綱紀而藉賴。又其約束不出於朝廷,而私自造立,故強者侮之,惡者壞之,終不能糾正。閭巷父老,恆懷嘆惋,而無如之何也。今若擧行先賢旣定之規,命令一下,則民將從順之不暇,誠以因人心之所欲爲而敎導之也。寧有駭俗挑患之事乎?宜令該曹,速爲宣布,以化民成俗。」右相盧守愼議:「伏見《朱子增損鄕約》,嘆其旨意深遠,而皆不外於日用平常之間。方今風俗斁敗,將淪胥以亡,自上必痛傷憂懼,思有以救之。豈有以此爲眞迂闊而不可用?特恐奉行者非其人,徙使無益而有害耳。臣固知聖慮極爲淵遠,臣之愚意,今列邑或有略倣此約,各有鄕徒者。若因是而廣布此書於中外,依而行之,不須盡遵其儀,必無駭世挑患之虞,將有厚倫成俗之效矣。」領府事洪暹議略:「淑人心、厚風俗,助成化理者,莫如《呂氏鄕約》,況增損折衷,曾經子朱子之手者乎?今欲丕變汚俗,則行之無可疑者。但曾見昔年此約之行,京外閭巷村閻之間,不惟聚會謹讀而已。隨其從違,當有勸善懲惡之施,斥黜末已,鞭撻斷之,事勢自至者也。彼習於偸薄自便,不肯強於爲善者,難保其無厭惡慍懟之心矣。興言造語,指爲新異,必欲沮止。當此之時,聖志之堅執與否,非愚臣之所能預度,俗未成而或旋停廢,則似非王者難愼之政。作事當謀其始,今宜裁自聖衷。」判府事李鐸議云:「《呂氏鄕約》,切於化民成俗,其所以規戒勸勉者,皆是日用當然之倫理,而初非高遠難行之事,苟能行之,則可以回人心而復古治矣。但患人不能行耳。臣伏見朱晦菴答張敬夫之書曰:『鄕約之書,偶家有藏本。且欲流行,其實恐亦難行,如所諭也。然使讀者見之,因前輩所以敎人善俗者,而知自修之目,亦庶乎其少補耳。』雲。於此亦略見古人之意矣。臣意以爲,命印此冊,多有件數,廣頒中外,京則童蒙學,外則鄕校至於村巷學長,多數頒給,使學者讀書之暇,亦不可廢此冊。時加覽閱,則人皆知自修之道,民風俗習亦,或因此而向變矣。言官所啓,實出公論,臣何敢異同於其間?只陳愚抱而已,參酌採擇,唯在聖斷。伏惟上裁。」
○柳希春曰:「諸公之議,皆有意謂。惟李鐸之議,獨得朱子之意逈出諸公之表。」
○領相權轍,三度呈辭。上不允批答。
○上以備忘記,答大臣議得曰:「觀鄕約之書,定有妨礙處。若自朝廷,下令行之,必有騷擾拘迫難行之弊。且呂氏乃行於一鄕,非盡行於國也今但多出此書,廣頒中外,則或盡從其儀,或略倣其儀,任其自爲之事也。」
○院啓:「鄕約之事,大臣之議,皆以爲可行,而聖敎以爲多印出此書,廣頒中外,任其自爲之。自上旣知化民成俗莫切於此,許其自行,丕變之效,庶可見矣。然而命令不出於朝廷,則雖敬奉行,人無所據,必有遲疑難據之患。況習於偸薄之民,豈有奮然興起,不令自行之理乎?雖命行之,必無騷擾拘迫之弊,請令該司爲公事擧行。」上答曰:「大臣之議,亦非皆以爲可行,況朱子有難行之說,更爲煩言乎?
8月19日
[編輯]○丙寅,傳曰:「來九月,當謁先聖,擇日以啓事,言於禮曹。」
○李恆上疏入啓。傳曰:「得省陳疏,實是格言。可見學問精詣,深用嘉悅。予雖不敏,常加留念。」
○來月謁聖日,禮曹以九月十六日爲擇。
8月20日
[編輯]○丁卯,朝講。右相盧守愼請:「以軍籍遣敬差官於下三道,搜括土豪隱占良丁。」
8月22日
[編輯]○己巳,傳:「《呂氏鄕約》之書,最切於化民成俗。先爲印出此冊,多其件數,廣頒中外。京則童蒙學,外則鄕校至於村巷學長,多數頒給,使人人皆得閱覽,知其自修之道。或盡從其儀,或略倣其儀,遵而勿廢,行之有漸,以致厚倫成俗之效事,下禮曹。」
8月24日
[編輯]○辛未,持平朴崇元啓,略曰:「尹慶應所當啓,移禁府窮推,而徒援風聞,直推正犯之例,啓請刑訊,未免不察之失。請大司憲以下,竝命遞差。」答曰:「如啓。」
○院啓:「北道新兵使柳敬先,別無才望,撫禦節制之策,非此人所堪,請命遞差。忠淸水使李欽禮,人物貪鄙,所行麤妄,請遞。漢城判尹任說,前爲慶尙監司,處事之際,多有顚倒之失。昵愛官妓,駄載以隨,所言皆從,多行鄙陋之事,南人至今唾鄙。身在宰相之位,專一道風化之任,而爲人笑侮如此,其辱使命極矣。請命罷職。」上從之。但任說,只命遞。
○特旨以沈義謙爲大司憲,李山海爲吏曹參議,辛應時爲執義,河晉寶、郭越爲掌令,鄭以周爲持平,姜暹爲判尹,柳敬先爲忠淸水使。
○弘文館箚子,大槪,求賢不篤,鄕約傳敎未安事,入啓。答曰:「見此讜論,寧不嘉納?第以己德不敏,求賢化民,實有所不能行。箚意當留念。」
8月26日
[編輯]○癸酉,以崔應龍爲北兵使,李遴爲忠淸監司,柳希春爲副摠管,李珥爲直提學,柳薰爲掌樂正,鄭琢爲吏曹佐郞,尹晛爲正言,金宇顒爲弘文正字。
8月27日
[編輯]○甲戌,左相以寬縱安馥,被兩司之劾,不安而呈辭。
○以柳希霖爲掌令,尹卓然爲持平,尹先覺爲正言,洪淵爲戶曹參議,南彥經爲楊州牧使。
8月28日
[編輯]○乙亥,謁聖時取人。武科初試分兩所,各取五十。傳曰:「依己巳年規矩,而依辛亥年講書。」
○昨日儒生等上疏,大槪金宏弼、鄭汝昌、趙光祖、李彥迪及李滉從祀文廟。上答曰:「從祀文廟,事係非輕,不可輕擧,未允所請。」
8月29日
[編輯]○丙子,儒生上疏以金宏弼等五賢從祀,再度上疏。上答曰:「諸生趨向,如此其正,必能學問於平日,良用嘉焉。第以從祀重事,必待公論,而公論久然後定。未可因一時上疏輕擧也。玆不允。」
○朝講。執義辛應時啓曰:「羅州殺人罪囚李惟謙,一道之人,皆以爲瞹昧,萬口到處皆然,臣雖未見推案,而物情如此,若無罪而死,則有妨好生之政。古有爲囚求生之說,今若更推,則必有生道矣。」上曰:「然則然矣。瞹昧之事無耶?更察爲之可也。」
○大司憲沈義謙,以外戚,不可據重地,上疏辭職。上命勿辭。
○以樸素立爲右尹,金添慶爲判決事。
九月
[編輯]9月2日
[編輯]○己卯,有政。以郭越爲司諫,任允臣爲掌令。政廳以六曹乏人爲啓,上命特別薦。
9月4日
[編輯]○辛巳,自晨雷雨,以啓覆,右相、六曹堂上、經筵堂上詣闕。政院以正陽之月,雷變非常,請停啓覆,上從之。
○以成祖誤書太宗事,一會於承文院,大提學金貴榮、兵判姜士尙、工參尹鉉、同知李陽元、柳希春、洪天民、金添慶、李湛,僉議以爲:「於禮部移咨,則似乎不重於皇帝。若爲陳謝表,則措辭不便,莫若以文陳謝。令掌務寫群議,往告於三公。」
9月5日
[編輯]○壬午,有政。以鄭宗榮爲禮判,成世章爲戶判,沈義謙爲刑參,柳希春爲漢城府右尹。鄭彥智爲司諫,崔滉爲正言,趙廷機爲持平。
○是政,更以柳希春爲禮曹參判。
9月8日
[編輯]○乙酉,以尹慶應妻母通姦,三省交坐。
9月9日
[編輯]○丙戌,昨夕朝報,府啓:「軍籍敬差官,委任非輕,而其差出於兵曹,有同軍籍郞廳之例,請命吏曹精擇差遣。」院啓:「北鄙近年軍民凋弊,防備虛踈,兵使崔應龍素無威望,且乏將略。請命遞差,改正其加。上答兩司曰:」鄕約事,先賢豈偶然計,而曰難行乎?朱子之心,亦以爲難,而敢欲行之於今,予所未曉也。假雖經行,未必有效,而徒起騷擾妨礙之弊也。崔應龍遞政事,依啓。「
○禮曹啓曰:「今日儒生課試,三公俱有故,不得行之。」上曰:「知道。」是日,乃九月九日也。
○校書館,以鄕約進上、國用件數取稟。上命進上五件,國用三百件印進。
9月10日
[編輯]○丁亥,上爲恭懿殿重病還瘳之慶,與懿聖殿有進豐呈宴。
○有政。以洪天民爲大司諫,郭越爲掌令,姜暹兼都摠官,金禹瑞爲北道兵使,崔應龍爲副護軍,崔玩遞北兵使,改正嘉善,又不得仍任忠淸監司。
9月12日
[編輯]○己丑,有政。以金啓爲右尹,李仲虎爲左副承旨,柳希霖爲掌令,許予爲奉敎。
○左相朴淳四度呈辭。傳曰:「省卿狀辭,知卿疾,到今未愈。予用憂焉。卿有才有行,新居相位,驥足未展,遽辭厥位,予甚缺然,而於卿心亦豈安乎?前頭疊有大禮,而只有右相,國體尤虧。卿須爲予勉加藥餌,十分調理,可於迎勑出仕,以副微意。」遣史官諭之。左相四啓曰:「伏承聖敎諄切,感涕罔極,無地自容。臣素多疾病,又冒風寒,漑綿未差。大禮臨迫,病伏私室,不勝惶恐。」上答曰:「知道。」
○諫院啓:「鄕約之事,論列已久。天聽逾邈,臣等惶惑悶迫之至。昨日伏見聖批,曰:『欲一從其議,而爲之耶?欲略從其議,而爲之耶?』臣等固知殿下將回天意,不勝感激焉。夫鄕約之書,旣經兩賢之手,其規模節目,秩然有序,而參酌損益,旣已周備。後之人所憂者,行之不力而已。然其設施之際,適時之宜,在殿下下詢參酌之如何耳。請加三思,亟從公論。」上答曰:「如啓。觀此則當有二品以上會議。」
9月13日
[編輯]○庚寅,尹彥[元]衡之女,安德大以相訟文記不納事,受刑訊於秋官。
9月15日
[編輯]○壬辰,左相朴淳差病,出仕肅拜。仍辭免。上答曰:「卿能體予意,力疾出仕,可見國耳忘身之意。寡人良用喜悅。」
○領議政權轍六度呈辭。上答曰:「卿懇辭至此,勉從所請。」
9月16日
[編輯]○癸巳,上延勑於慕華館,先行到勤政殿,行四拜禮。
○上欲告宗廟而頒赦,大臣臺諫多以爲未可。臺諫再啓,上不聽。乃以前日赦雜犯死罪爲過,只命赦流以下,招詞臣製赦文,至初更人定後,上出御勤政殿,侍衛臣東西列立,受左議政朴淳等百官箋及開城留守、監司箋進讀後,有司讀赦文,百官前後行禮,上還宮。
○臺官啓:「海南故郡守尹弘中之子,淫蒸父妾,拔劍逐父,其罪惡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間,請命拿推。尹弘中子淫蒸父妾雲者,弘中家有奸女僕,其子蒸焉。弘中則不知,弘中自海南所居,移赴靈光,妻孥隨之。至羅州,其子率女僕以逃。弘中始知其子有畜生之行,自是父子相絶。弘中常語人曰:『吾旣絶子,吾父母宗祀,當付諸弟之子。』雲。則磨劍颺言:『奪嫡與他者,受人宗祀者,皆當以此劍報之。』弘中畏刦,避十年之間,不會面目。後在己巳年,弘中以殺人繫於王獄,幾陷大辟,其子終不來見。大倫之變,在今古,莫此爲大。推鞫之際,請以此等辭緣究問,推事幹事證,根尋捕捉,以待覆覈。」
○慶尙右水使趙逑,狡猾貪黷,前日奪人臧穫,納賂權姦,今爲本鎭,亦不革心改過,猶從前手,軍卒嗷嗷,將不能支,請罷。「上從之。
○傳:「奏請使李後白加資,田三十結,外居奴婢幷五口;副使尹根壽加資,田二十結,奴婢幷三口;尹卓然加資,田十五結。於是後白爲嘉義,根壽爲嘉善。
9月17日
[編輯]○甲午,有政。尹元禮爲長興府使,成世則爲右水使,辛璉爲羅州牧使。
9月18日
[編輯]○乙未,憲府啓曰:「國家其在祖宗朝,深軫兩界邊邑虛踈。至今男女人口,不得出移他道,著在令甲,每因人心慢頑,法廢不擧。先王末年,今上卽位之初,重申舊章,出來人口,一一嚴勑刷還,而犯法之人,多在於士大夫之列,所以行之不能久,而毀之甚易,豈不寒心乎?上自士大夫,下至軍官雜類,率來兩界官物者,難以枚數。爲監司、守令,牽制人情,不能禁抑推還,或擅自私與,以爲悅人之資,極爲未便。請兩道監司推考。守令則監司摘發推治,前頂人口,令本道一切刻日刷還,而蔑法仍留者,隨現痛治。」答曰:「依啓。」
○傳曰:「庚子、癸亥,宗系許改勑書來後,有別試。今亦依古例爲之。」
○府啓:「大丘府使邊永淸性本貪濁,前後爲郡邑,惟以肥己爲事,家素寒貧,十年之間,驟至雄富,貪得之積、不仁之驗,殆可見矣。請命罷職。安州牧使宋鐻,以有識文官,方處母憂,不念衰經之在身,長在京家,構造大屋,親自董役。其居處服用,無異平人,略不知恥,傷風敗俗,莫此爲甚。請命罷職不敍。長興府使尹復,素無弓馬之材,迂拙書生,責以軍旅之事,大非國家用人以器之道。平壤庶尹文益成,才器闊踈,拙於應事,本職蒞官,治務最倍於他地。請竝命遞差。」上從之。
9月19日
[編輯]○丙申,有晝講。特進官尹鉉啓曰:「全羅道有大賊竊發,而吏不能捕,上命兵曹、備邊司,同議捕捉。」
○院啓:「戶曹參議洪淵,曾附權奸,橫陞堂上於人望之外,見棄於公論久矣。性又鷙悍,前爲尙州牧使時,濫用刑杖,極其殘暴。使民畏之如虎,雖有欲訴之情,莫之敢近。闔境嗷嗷,咸有曷喪之怨,如此之人,不可不懲。請命罷職忠淸監司李遴濡,跡權奸,素多物論,頃爲戶曹參議時,人皆以爲未便。今據方面重地,物情尤增駭怪,請命遞差。慶尙道軍籍敬差官李選,無物望,未有彈壓之勢,請命改差。」○府啓:「鎭安縣監朴思愚,怨父之淸,貪取爲事,多造私物,請罷。」上皆從之,洪則只遞。
○有政。以任鼐臣爲判決事,尹復爲忠淸觀察使,崔希孝爲海州牧使,崔應龍爲密陽府使,李彥怡爲長興府使,柳世茂爲淳昌郡守,申季衡爲鎭安縣監。
9月20日
[編輯]○丁酉,院啓:「廣興守李命生,人物悖戾,用心無狀,奪其妻同生奉祀,奸謀譎計,無所不至。當其妻父神主自外返魂時,躬自下去於中路,杖其神主擔持人,而奪其神主。身爲漢城庶尹,而構造妻娚無形之罪,發狀而謀陷,請罷職不齒仕版。前參議洪淵,本以貪鄙之性,濟以鷙悍之習,趨赴權姦,得躋堂上,至今士林唾鄙,猶恐得志,而爲他日之患。其畏之如虎者,非獨南民然也。大抵用舍,不可不嚴也。失節權門者,若又得志於淸時,則朝廷好惡,顚倒已甚,士趨何以定,人心安所懲哉?今之懲一淵者,乃以戒百淵於後也。請命罷職。長水縣監愼友善自到任之後,恣行貪濁之事,無所不至,人皆唾鄙。且縱其妻,亦貪虐聚斂,一邑之人,無不怨憤。請命罷職不敍。」答曰:「按此所論,李沈事發於公論,洪之爲人,善惡著白,雖有爲政猛悍之病,決不至爲他日士林之患,諫院之論,不亦過乎?」
9月21日
[編輯]○戊戌,是日上招左、右相,卜領相。左相朴淳等以領府事洪暹、判府事李鐸爲薦。上以李鐸爲領相。
○上以禮曹所啓,宗系慶事別試,退行於明秋。上御朝講於思政殿。領事朴淳、知事朴永俊、特進官元混、許世麟、李海壽、兩司洪天民、郭越、侍講官宋應漑、正字金宇顒、史官許銘、李養中、趙瑗入侍。
○上讀前受《湯誓》講訖,講官進講:「自今汝其曰,止觀世變矣。」講訖,宇顒進榻前,啓曰:「所謂世變者,由於人事得失之不一,而天地之氣數,亦有盈虛消息,而世道有升降,人心有淳漓。然而天理民彝,萬古如一日,人主所以建極於一身,而導率萬民者,初無異道也。是以虞、夏、商之時,世雖變,而當時人主爲學之心法,則未始不同。『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虞舜、夏禹之心法也。以禮制心,以義制事,建中於民者,商湯之心法也。以禮制心,則惟一也。以義制事,則非惟精不能也。建中則執中也。若夫爲治之道,莫不由此心法,而措之制度文爲,雖有文質忠之損益,而三綱五常之理,亘萬古而不易者,未始變也。孟子曰:『舜生於諸馮,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歧周,西夷之人也。前聖後聖,其揆一也。』我國僻在東隅,殿下以聖明之質,而君臨之,其聰明睿智、仁義禮智之性,固已同符於舜、文,若能留意帝王之學,獨得於舜、文之心法,而得其導率之政,則東國之民之性,亦舜、文之民之性,未嘗小異,虞、周之治,豈不可復見於東國哉?世俗之人,識見卑下,不知此理,每以人心世道古今有異爲說,而謂古道不可復行於今,此皆不知學之人,而不合理之言也。願殿下勿爲此等卑下之論,謬誤聖志,而深以帝王之學自勉,謂先王之道爲可必行,斷然不疑,持之悠久,則何事之不可濟乎?天下之事,只在立志而已。立志要高,不要下。志須極於遠大,而工夫貴於詳密也。殿下聖資高明,可以追蹤古先哲王。伏願深加聖志,則宗社臣民之福也。恭惟,國家列聖相承,頃者不幸權奸相繼,迷誤國事,一有剛毅正直之人,則輒加流竄殺戮之刑,於是士氣摧沮,國脈傷壞,人心不正,而不知禮義廉恥之爲何物,紀綱大紊,而幾不可爲國矣。逮我殿下嗣位之初,方拱默淵沖,而聰明恭儉之德,固已孚於上下。故御極當天,而朝野之心已覺丕變,曾未幾時,收召故老,洗雪冤枉,德政之施,新而又新,所以上答天意,下孚人心者,幾無遺恨。當是時也,一國臣民顒顒仰望之心,皆以非常之功,望於殿下,當時臣以疾病,屛伏田間,伏見人心,頓覺振勵,爭欲濯磨,以沐至澤,而紀綱已似修擧矣。比年以來,人心解弛,紀綱廢墜,殆無以異權奸之時。臣在遐方,竊見爲守令牧民之任者,慢不以民事爲念,朝廷命令有所不達於民間,臣未知何故而至此也。臣田野之人,朝廷得失,有不得知,若以爲任事之臣,不得其人,則當今朝廷淸明,群臣亦豈盡非其人,固有賢俊之士矣。惟在殿下察其邪正短長,知其爲賢而用之,則分職責任,推誠委信,凡有陳列,虛心開納,使得展布所薀,則皆足以修政立事矣。但恐,聖志有不能日新,而講學培養之道,或未能盡得其道也。臣願,殿下今日覺悟,則便從今日爲始,洗濯磨勵,大加聖志,以王道爲心,生靈爲念,而不宜過自菲薄,因循苟且,而不復以古昔帝王自期也。殿下欲法哲王,亦不待遠求,只據今日進講之書,取法成湯而已。孟子曰:『湯、武反之也。』湯、武聰明之質,亦有不及於堯、舜之純全,由其能學而知,利而行,克己復禮,而反身踐實,故及其成功則一也。然朱子曰:『湯反之之功,蓋精密考之於《書》,有曰以禮制心,以義制事;曰不邇聲色,不殖貨利;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曰撿身若不及,與人不求備。在《大學》則記其《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湯之心,新而又新,無一時間斷。此皆成湯切實用工夫處。在《詩》則曰:『聖敬日躋,昭格遲遲,格於上下。』蓋其用工夫處,要在敬之一字而已。心存敬畏,持久不息,其效至於昭格上下也。然原其所以能至乎此者,其初頭用功親切處,唯在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而已。此語似若甚淺,未足以盡湯之德,然此本原之地。湯能先用力於此,使本原之地,無一毫私邪之蔽,虛明澄澈,故志氣淸明,義理昭著,而聖敬日躋,工夫有所施矣。願殿下視以爲法,敬之一字,用力之方,只在日用之間,殿下燕居無事之時,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澟然常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而不使小有人慾私邪之念,得以干其間者,此靜而主敬也。對群臣必敬,而退居深宮,亦必敬。至於講書之際,反覆辨難,要使義理洞然,殿下聖學高明,其於文義之間,固不難明。然義理無窮,必有待講而後明者,敷陳政事之間,亦賜溫顔,反覆商確,都、兪之外,亦須吁咈,要使聖心洞然,見得事理分明而後已。此則窮理之事,而要在主敬工夫爲之本領也。殿下若能於此,深加聖意,而用力焉,則成湯反身之工,只是於此更無他也。然臣非知道者,只以所聞於師友者,盡達於君父之前。此非臣之說,乃古昔聖賢之說,願勿以臣之微賤,而忽其言,則宗社幸甚,臣民幸甚。臣本迂儒,於天下之事,無所知識,加以疾病屛伏山野,有司誤擧,殿下命召,臣不敢不承命上來,而自顧,無足以稱塞者,故謹上陳情疏,備陳微悃。天聰至高,未卽允許,而御批丁寧,敎之以論思盡職之意,臣材識薄劣,言語拙訥,不足以於備論思之列,然愛君憂國之心,出於天理民彝,雖在愚賤,而固有之。至於學問之事,臣雖踈昧,未有所成,而亦嘗辛勤十年,從事於斯,而粗有所聞,非敢不無朝夕獻替,而畢陳其說也。但未知,殿下聖志,欲加意帝王之學,而追三代之治乎?此志果立,而奮然用力,則使小臣者,雖極愚陋,亦欲勉悉瘦鉈,依日月之光,而效其尺寸,以備輔助於萬一,如其不然,而只欲爲姑息小康之事而已,則臣誠愚拙,未有大人格心之學,無以開發聖志。而其所學者,又皆爲已陳之芻狗,未有奇論異聞,可以聳動天聽者。環顧其中,實未知所以盡職之道也。伏願聖慈,察其微衷焉。」
○李珥以直提學,被召入直,初入侍講《尙書》。珥進啓曰:「小臣疾病久退,今日伏聞,玉音殊不通利,不知何故而然也。竊聞,殿下不樂聞戒色之語,未曉聖意所在。想必殿下聖資,自是淸明寡慾,不待人言,故聞人此等語,便以爲不曉,而妄言故爾。然無則加勉,不宜厭聞也。」上曰:「汝曾上疏,亦言如此。然此卻不然。人之語音自不同,予語聲自是然爾。何疑之有?」珥曰:「殿下初年,臣嘗忝侍,這時玉音琅然,未嘗如此也。故臣敢疑之。」珥凡啓事時,辭氣頗傷快直。是時玉色頗以爲忤,仍曰:「爾何故久退不來也?」對曰:「臣羸疾,不堪陳力,且有心恙。又材力淺短,在此未有以補輔,每念苟祿,心恙增激。以此不得不退居。君臣之義,心豈敢忘?」上曰:「爾當留輔予,勿復言去也。」珥曰:「鄕約,今日行之實難。庶政不擧,生民困悴,經擧敎化之事,恐未易行。然殿下命行,此見聖意將大有爲故也。願殿下益勉,躬行以率之,則何行之不易也?」上曰:「然予固難之,而自下強請行之。蓋以予不德,恐不可行。此所以難也。」宇顒進啓曰:「鄕約豈不可行?但此事須有根本,要在人主躬行心得,以爲標率,而後可行也。不然,只是文具耳。今若要行,更乞聖志,加勉焉耳。若謂鄕約不可行於今,則大害事也。頃日經筵官,有引朱子言:『鄕約恐亦難行』之說雲。此甚不然,敎化須自上焉者。朱子在下位,所以難行。今殿下居得致之位,何故難行?惟在勉勵而已。若果難行,朱子何故增損呂氏之書,以垂訓後世耶?朱子之意,政謂縱不能行之一時,猶可待後世王者之取法爾。殿下今日行之,則是朱子之道得行於今日也。豈不盛者?伏願勉之。」
9月24日
[編輯]○辛丑,傳:「李滉著書,片言隻字,皆可傳後。脫或散失泯滅,必有後悔,令校書館印出,禮曹等傳敎。」又傳曰:「永同地,新刻《綱目》板,若置外方,欲因公力印出者,必請托於監司、守令。又令置山寺,則其於印出之際,每役僧人多般侵責,必有怨憤衝火之事。若在國都,則可便於印出遍觀。令本道監司,移輸板書館。」
9月26日
[編輯]○癸卯,備忘記曰:
近因謁聖,外方儒生必多上來。某郡某人,書名啓下。來二十九日,親試後下送,館學儒生三十點以上,亦於是日親試事,依前例爲之。
○府啓:「公辦一事,論其害,則在所必革,而掣肘於固陋之見。臣等取見司饔院、禮賓寺、豊儲倉闕內外供饋式例橫看及大典本意,則司饔院饔人之役,掌闕內供饋也。禮賓寺之爲司,主賓客宴享供饋也。外此而大而六曹,至小各司堂上及參上參下之供,若米太鹽醬魚鹽之屬,其俵發有數有差,而別無本衙門熟辦供餉文字,則當立法初,必倣中朝月俸之給,使各自爲供,而公辦之設,不知起於何時,毒生民、毀風俗,一至於此也。一曰害及民命:各司飮食,責辦典僕者,貢物主人嘗食之外,遊宴之具,迎餞之設,無不恣意濫行,典僕之破産流離,私主人之刀澄虐取,勢使然也。二曰倉廩虛竭:大小之司,職務之緊歇不均,坐起之踈數有異,橫看則一樣而無別,稍廩之歸虛者必多。其或加或減,豈無適中之規乎?錢穀之事,責辦於庫直、書員,故爲官員者,坐視偸竊,不能禁止。三曰廉恥道喪:本府之徵禁,贖諫院貿豹皮信花萼,最其可駭,而甚至太僕之分馬料,典牲司畜之竊畜廩,原其本,則與禽獸爭食。四曰宮闕不嚴:大小家宴私會,痛革貽弊,而各司迎餞之設猶舊也。屠牛有其禁也,士大夫相對而恣食,無恥濫市,有其罪也,而各司之標奪市肆,有若唐之宮市,使商民失業,物價騰踴。若除公辦,則可以無蠹國病民,而其利豈不博且大乎?又論,吏曹意不在國家,惟以應人干請,苟塡窠闕爲念,因數其事,請罷。」上命惟考公辦事,當議大臣處之。
○謁聖貫革,鐵箭取八人,文科取李潑、崔錪、金睟、李澍、李景慄、洪仁恕、金景生,凡七人。
○院啓:「司導僉正李侹,曾爲錦山郡守,時値本道監司兪泓巡到其邑,飾其衙中婢子,托稱官婢而出給。其待方伯,輕侮戲狎,至於此極,事甚駭愕。身爲方伯者,不能自重,先失體貌,以召悔辱於守令。請兪泓、李侹,幷命罷職。」上從之。
9月27日
[編輯]○甲辰,禮曹啓曰:「鄕約之書,固化民成俗之要。但我國之人,生理氣習,與中國不同。若欲行之,必須刪繁就簡,使合於土俗,以爲久遠之規。蓋我國土瘠民貧,艱於衣食,勞於賦役,若令每月一會,則勢所難堪。當累朔而一會,果酒麪飯之設,非資者所能辦,只令酒一巵,或飯一器,務從簡約。外方人居,踈密不齊,若令遠村之人,一處聚會,則不無勞弊,當以附近而相會。少者幼者,於尊長,歲首、冬至、四孟月朔,皆爲禮見,則亦爲煩擾,似當只存歲拜之禮。記善之籍,固主於勸善,不可不速行;記惡之籍,先儒亦有未安勿行之說,蓋出於聖人隱惡揚善之意。約中有過與違約者,宜戒其人,姑勿書籍,以合敬敷五敎之義。且約正、直月,必得公正良善之人,乃能服人心而無弊,外方士人稀少處,守令亦當兼約正之任。臣等所聞物情,大槪如是。請命大臣會議折衷。令行之無弊,何如?」
9月28日
[編輯]○乙巳,領相李鐸辭免上疏入啓。傳曰:「卿德望素著,實合具瞻。雖旣有疾,宜調理就職。閑居論道,勉輔寡昧,以副予望。」
○府啓:「癸丑年軍籍之失,今則病弱傭食之人,置而勿定,奴婢稱念,一切禁斷。」
○諫院論軍籍非時,日刷出閑丁,充補闕軍之額,在今日,所當汲汲,而但今年初夏,兩麥雖似稍稔,入秋以來,淫雨連月,繼之以風災。水田雖有可食之處,苗而不秀者太半;田穀則尤其失收,至於絶糧者滔滔皆是。有司當初只見兩麥之有秋,而不圖西成絶望之至此也。啓請始此事邇來,各道監司狀啓、御史書啓,愁慘之狀,有不恐聞。今年農事凶歉極矣。明春賑恤之政,尙恐不洽,況視同大有之年,輕擧重大之事乎?強而行之,害及於生民,遷移困頓之患,無及於拯救,則恐有難追之悔。請命姑停,以侍稍稔之歲行之。「上命收議於大臣。
9月29日
[編輯]○丙午,上殿坐於慶會樓下,親試與觀射。試官左相朴淳、右相盧守愼,朴忠元、成世章、鄭宗榮、李純亨、沈守慶、尹鉉、柳希春、朴謹元入侍。東邊武科試官,姜士尙、姜暹題善惡皆天理之論。上以今日卽事爲題,命左右製七言律詩以進。承旨朴承任、柳㙉三中,受熟馬大鹿皮,李純亨、尹鉉、李養中、成世章三下,受虎皮,儒生安鵠三上,直赴殿試。
冬十月
[編輯]10月1日
[編輯]○戊申,恭懿殿誕日問安。賜紫囊每員一事。
○禁府都事,自海南罪人尹純一拿來。
10月2日
[編輯]○己酉,有朝講。
○憲府,以軍籍事論啓事目捧承傳。
○府啓:「公辦一事,乃百弊之根柢。大臣之議皆曰當革。請勿復廷議。」上答曰:「旣從大臣議,得欲廷臣議啓,則固當退而待之,而必欲直行己意,然則大有後弊。祖宗舊規,未可輕革也。國家之事,非一家私義,豈可以如是爲言哉?每以國儲虛竭爲說,而乃欲創爲廩給古之費,尤所未曉。不允。」
○院啓:「善山府使尹之亨,以有識文官,到任之後,處事悖理,庇護淫奸同氣之人,淫奸三寸叔父之妻者,極爲無狀,請罷。尙州牧使韓沃,本以無知識,多有悖理之事,及爲本職,不治官事,民有所訴之事,非但不採其情,至以瓦礫,擊其發言之口。移文推捉,欲洩其愼。非但此也,前爲鍾城府使時,迎合權姦之意,處事無狀,不容於公議久矣。請命罷職。」上從之。
○有政。以鄭惟吉爲右承旨,李選爲尙州牧使,權遇爲江界判官,沈守慶、朴大立俱爲副摠管。
○院啓:「綱目印出紙地,定於列邑,請限明年秋成姑停。」上從之。
10月3日
[編輯]○庚戌,政院啓曰:「日氣寒冷,宗廟冬享大祭,請命攝行。」上答曰:「將欲親行,己爲齋戒,氣亦平安,不可攝行。」
○政院又啓曰:「李珥所啓鄕約節目,不可專委該曹。與大臣,及儒臣共議爲之雲。禮曹與大臣議定事,已爲公事啓下矣。與儒臣共議事,何以爲之?」傳曰:「勿與儒臣議之,該曹大臣群議,博採爲之。」
10月4日
[編輯]○辛亥,早朝,爲宗廟親行隷儀,詣議政府。
○禮曹判書鄭宗榮言曰:「聞去夜闕內入直忠贊衛暴死,曳出水門雲。此猶士大夫一家之內,奴婢死也。犯染之大者,主上不可親祭,遂遣佐郞,啓請攝行。政院亦同啓。上以犯染,停親行命攝。
○禮曹公事:「鐵州守李元禎等雙忠祠位牌,書鐵州守李公之位,鐵州判官李公之位,春秋仲月致祀。日期,以上丁上戊,文宣王、社稷祭之後,上庚爲定。且宗廟攝行時省牲事,載於《五禮儀序例》雲。宗廟社稷親祭時,王世子例爲亞獻官,領議政爲終獻官,省牲又雲領議政爲亞獻官,則領議政省牲攝行同,按此則領議政,勿論初中終獻官,皆爲省牲也。臣等之所見如是,而人之所見不同,猶拘攝事同之文,請議諸大臣,永爲定式。此乃數十年不決之大事也。又因姜暹輪對,江邊人多採人蔘於近胡之地,以其赴京一行齎去故也。請禁一路持去。」判書鄭宗榮及參判柳希春以爲:「江邊人民,冒禁採蔘於近胡之地,則令監司禁斷爲當。赴京一路禁齎人蔘,則遠路一行,無所輕齎,請禁。」云云。
○領相李鐸上疏再辭。上答曰:「宏材碩德,予所深倚。勿辭而去。」
○經筵官所啓:「軍籍時,各官鄕校額外儒生,全數充軍未安,別爲事目事,命言於該曹。」
10月5日
[編輯]○壬子,政院啓曰:「前日經筵官所啓,旄外革罷事,鄭夢周子孫已定軍額者,還除下事。」傳曰:「言於該曹。」
10月6日
[編輯]○癸丑,判中樞洪暹議:「《五禮儀》省牲器條云:『領議政爲亞獻官。』則領議政省牲,當初作文,不甚分明。往在先朝,廷臣等議禮之際,未免牽制於穿鑿之說,以致攝事,亦令亞獻官省牲。而初獻官,則視以爲下官職任,安坐齋室,事體顚倒,莫此爲甚。揆之古禮,廟宮之內,以天子之尊,猶且牽牲,況人臣乎?大抵上不親而攝,則人臣之首者,所當牲省,無可疑者。頃日二品以上會議樞府之時,愚臣則以爲:『攝祭當令初獻官省牲,』今寧有異見?三公議皆然。」上傳曰:「依議得施行。」
○府啓:「光州牧使洪溥赴任之後,不多設施,而人心離叛,淸州牧使朴希立,身有疾病,不能勤於官事,以有識之人,且多不謹之譏,請竝命罷職。」且論列邑厚接賓客,供贈侈忲之弊。上從之。又論啓,內官之數加於大典,保率太濫,請命一從大典本額。頃者內侍府偃然移文,請次知內官推考治罪。「上曰:」此則決不可行。近日憲府屢爲不通之論,雖出不能酌勢而詳慮,其於人之所見未穩。不允。「
○有政。以李山海爲大司成,崔興源爲掌令,林縉爲會寧府使,尹又新爲安岳郡守,張弼武爲慶尙兵使。
10月9日
[編輯]○丙辰,禁府,以尹士晦事,三省交坐。刑訊士晦一次。
10月10日
[編輯]○丁巳,辰時,公辦議得,三公、諸宰相會賓廳。
○三公議,皆以爲公辦當革罷。領相議以爲:先令戶曹,詳定家供節目,然後各衙門一時擧行爲當。成世章、朴永俊、朴忠元、任悅、元混、朴謹元議,皆以爲當革。沈守慶、尹鉉議,多陳家供之難,而率歸於酌行家供。李俊民、姜士尙,或請詳究祖宗成憲,而斷自聖心,或請令該曹詳盡勘定,俾無妨礙。唯禮判鄭宗榮、刑參朴大立及柳希春議:家供事有妨礙,請橫看之外,一切禁濫,而勿爲家供。鄭宗榮議略云:「若一切家供,則秩卑之員、旅宦之輩,必有難支之弊。如迎餞等公辦,各別痛禁,只食橫看,而科外之事,不加毫末,則不事更張,而庶弊自祛矣。
○柳希春議:「公辦之弊,誠所當救。但一切家供,則自遠炊食,裹來公廳及城外從事之處,冬月則凍冱,夏日則失味,食之者傷損脾胃,老病之臣,尤易生疾病。又無祿無丘之員,錄事書吏之徒,恐不免枵腹之患,亦不可不慮。臣愚以爲:『公辦載在橫看,至給木價,自祖宗朝以來,舊規已成,救弊之道,得中爲貴。』今若更爲裁減,饌品器數,務從簡約。凡司員朋舊迎餞,一應酒食之會,申明嚴禁,使不得如前濫觴,則其於仁聖體群臣蘇典僕之道,庶幾兩全而無害。伏惟上裁。」
○沈守慶議末云:試從公論,令各司自供,恐或無妨。但秩卑之員、吏胥之輩,力微廩薄,勢難自供。參外及算、律、醫等員,錄事、書吏,則仍舊饋之,似合時宜。
○上以在家未獻議者,尙有之,俾畢上議,後睿斷雲。
10月11日
[編輯]○戊子,以金命元爲忠淸監司,金瓘爲掌令,尹晛爲正言,韓脩爲淸州牧使,林薰爲光州牧使。
10月12日
[編輯]○己未,領經筵領議政李鐸、同知事柳希春、特進官成世章、李俊民,承旨李增、司諫申點、直提學李珥、正言金宇顒入侍,講至《書》《仲虺》之誥。希春曰:「此德日新,至自用則小一段,最切於帝王之學。自《尙書》開卷以來,深切於人君之警策者,無如此段。蓋此一段,四書之義畢備矣。德日新,萬邦惟懷者,卽《大學》明明德,而平天下也。建中於民者,卽《中庸》致中和,而位天地育萬物。以禮制心者,卽《論語》之修己以敬也。以義制事者,卽《孟子》之事事集義。至於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己若者亡,好問則裕,自用則小者,尤爲人主切己之良藥。」李珥曰:「此段言躬行,而不說致知,然擇禮義之正,致知亦在其中。」希春曰:「此段隆師好問,蓋師友切磋,卽致知之事也。」又曰:「此雲建中,非如世俗所云,含糊不明,如漢元帝之優游,唐代宗之姑息也。如下文殖有禮,覆昏暴,好善惡惡,明白正大,乃所謂建中也。」又曰:「上又不邇聲色,不殖貨利,改過不吝者,皆明德之事。德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己,克寬克仁,彰信兆民者,新民之事也。此卽明德日新之實也。此一段之宜留神省念。」講說旣畢,臺諫進而言事。李珥曰:「自上無大有爲之志,大臣亦多疑慮。雖有所懷,而不敢建白,至如正供都監,設之旣輕,罷之亦遽。今不須別立都監,令大臣一員,率通曉政事一員,凡列邑所無之産,古有而今徵者,視所産處,推移變通,可減者減之,可移者移之。」又曰:「賢者則登用,不肖則黜退,治道成矣。」臺諫啓曰:「尹士晦父妾通姦事,其奴婢等,抵死受刑隱諱。蓋士晦以獨子,性甚凶毒,萬一得出,則必殺其奴婢,奴婢豈敢直言乎?李仲虎心疾之對,亦甚未穩。蓋士晦非心疾者也。假使父妾事無跡,父子間悖逆之罪,必治無赦之罪也。」李珥曰:「尹士晦悖逆太惡,今以奴婢受刑隱諱,萬一放之,則凶毒之甚者,覆出爲惡,是放虎縱暴也。」言甚明快。刑房承旨李增曰:「臣往參三省,交坐士晦之罪,非端緖不現,其背天而竊婢以逃,聞父久以死罪繫詔獄,竟不來見,則士晦及奴婢招內已見。昨日,委官再請奴婢加刑,臺官持平趙廷機以爲:『此非臺啓本意,拂衣起而不參。啓請勿刑訊奴婢,直刑士晦,臣意亦以爲然。」上遲疑。希春趨進曰:「士晦磨劍欲弒父,與蒸父妾,罪之大小輕重相懸,而舍重大,而訊輕小,何必問無跡之事干乎?」上曰:「此理有之。以大惡,當推鞫也。」上又答臺諫:「士晦磨劍擬父,怒父而殺父之馬,奪母産而給月料。」上曰:「士晦死有餘罪。」戶判成世章陳田稅移倉期限似太速。上曰:「凡改弊之事,又生一弊,誠未易爲。」希春曰:「更改之事,固有又生一弊者然。亦有所當改者,漕軍之弊極矣。蓋自忠淸監司尹鉉及臣還自海南,皆陳其弊,而未得救之之策。諫院請:以出入臺諫、侍從名臣,差遣海運判官,黃暹、權微、黃允中等相繼治事,暹、徵速遞而來。允中久於其職,建白除加,設漕船,使漕軍得遞休一年。又使各軍不得濫載貢物,衆事修擧,故今年只有一船致敗。此用人之驗也。又扶安土豪造船不牢事,臣聞之於黃暹爲憲府時啓禁。所謂百聞不如一見者此也。若當改之事,善改則何妨?」
○上謂直提學李珥曰:「爾何退而不來耶?」珥曰:「臣病深才踈,自度不能有爲,徒食廩祿,實負國恩,不如退免罪戾,故不敢進耳。」上曰:「爾罪予所知也。勿爲過謙之辭,從今不更退可也。爾雖退居,累上疏章,其不忘國事可知。」珥曰:「臣跧伏田裡,未知聖學成就幾何。但人君雖深居九重,若有實德,則百姓觀感,四方動矣。今日民生憔悴,風俗頹敗,莫此爲甚。臣佇見聖學之日章,而終不見效,臣竊怪焉。聖質英明,眞是有爲之資,而卽位之初,大臣輔導失宜,每引以近規,排抑儒者之論,故至於今日,不能善治耳。」上曰:「予性不敏,不敢有爲耳。」珥曰:「若聖質不至英明,則臣亦絶望矣。今者聖質英明,而不能奮發求治之大志,此臣所未曉也。匹夫讀書躬行,尙且志存濟世安民,況殿下主一國之民,操可爲之勢,稟可爲之資,寧無慷然自奮之志乎?鄕約是三代之法,而殿下命行之,誠近代所無之慶也。但凡事有本有末,人君當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鄕約乃正萬民之法也。朝廷百官,未底於正,而先正萬民,則捨本而治末,事必無成。今者已擧盛典,不可中止,殿下必須躬行心得,而施及朝廷,政令皆出於正,然後民有所感發而興起矣。」金宇顒曰:「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制度。今殿下躬行未至,則雖行鄕約,必不能化民成俗矣。殿下須念此意,勉於進德修業也。」上曰:「此言是也。予自顧省度不能行,不欲輕擧,而言者不止,故從之耳。」珥曰:「非謂是也。若必待德如堯、舜,然後可興唐、虞事業,則何時可做?非必德行一如文王,然後始有《關雎》、《麟趾》之意也。今殿下奮發有爲之志,誠心願治,則只此一念,便是《關雎》、《麟趾》之意也。卽此一念不退,則可行周官之法度矣。」上謂侍臣曰:「人心道心。不是二心,只於發後,見其爲道義,則謂之道心,爲食色,則謂之人心。食色之中節者,亦是道心也。」李珥對曰:「誠如上敎。殿下於義理,所見精矣。何不移此心於治國乎?近觀天時人事,日漸乖舛,天變疊見,狃而不懼,紀綱解弛,人心渙散,將無以爲國。自上若不奮發大志,整頓頹廢,則土崩瓦解之勢,指日可待矣。」李珥曰:「昔者聖人亦有師。師不必賢於己,亦有以一言之善爲師者。故芻蕘之言,聖人擇焉。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非必若湯之於伊尹,然後乃可謂之師也。人君處嵩高之位,自以爲滿足,則善言何由而入乎?必也,兼聽博聞,擇善虛受,然後群臣皆爲我師,而衆善合於君身,德業以之崇廣矣。今殿下謙沖退讓,形於下敎,臣不勝感激。但謙讓有二焉。不自滿足,捨己從人,則爲善之本也。退托不進,無振起之意,則謙讓反爲病矣。殿下之言,則謙矣。至於不從公論,自是非人,則反有謂人莫己若之病,臣竊憫焉。今日三公皆是人望,豈是專無意思,甘於屍素者乎?雖欲建白,恐拂聖旨,不聽大臣之言,反爲君德之累,故憫默度日。若聖志在於求治,則大臣亦必盡言,而廷臣各陳所懷矣。」上曰:「我國之事,誠難爲也。欲改一弊,又生一弊,弊未能革,反添其害,可謂不能措手足矣。」珥曰:「有由然矣。紀綱不立,人心解弛,官不擇人,苟充者多,徒知餔啜,不念國事,革弊之令一下,先懷厭憚之心,非徒不能奉承,又從而故令生弊,此所以續用不成矣。譬如無病之人,元氣健實,脾胃調和,則飮食不擇精粗,皆可補氣。若元氣極弱,脾胃傷敗,則雖食梁肉,反傷臟腑。今日之事,何以異此?紀綱不立,則治道無由可成。紀綱之立,亦不可以威令制也。自上先定聖志,必欲致治,好惡是非,一循天則,整然不紊,則紀綱立矣。」金宇顒曰:「學問雖多端,講論古人之言,收拾向裏,以爲身心上切己工夫耳。不然,則雖該古書,何益?近日伏覩聖學高明,所知極廣矣。然政事間,未見其效,無乃有書自書我自我之病乎?正心誠意之說,古人言之已盡,今還以爲不切焉。天下之事,皆在人主心上,若不於誠正上得力,則雖欲致治,終不成矣。古人千言萬語,皆甚切實,而其中最要者,敬之一字也。敬字萬善所在處也。論敬之說甚多,而其中所謂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無非僻之干。存此,則天理明雲者,縝密親切,自上自下,皆於此有下手處耳。」上曰:「此言然矣。整齊嚴肅,何以謂之有下手處?以外言之,故人易於用功。主一無適,以內言之,難於下手耳。同副承旨李珥曰:」整齊嚴肅,不特外貌爲然也。若徒整容儀,而政事不出於天理,則不得爲整齊嚴肅矣。如漢成帝臨朝穆穆,尊嚴若神,而政事顚錯,豈可謂之敬乎?「上曰:」如成帝非整齊嚴肅也。史官但言善修容儀耳。「珥因進曰:」今日國無紀綱,無可爲者。若今因循,則更無所望。必須自上奮發大志,深悔旣往之誤,因以警勑,大臣百僚,一時振發,以立紀綱,然後可以爲國,紀綱不可以法令刑罰,強立之也。朝廷善善惡惡,得其公正,私情不行,然後紀綱立矣。今者公不能勝私,正不能勝邪,紀綱何由而立乎?昔者楚莊王、齊威王,非至賢之君也,尙能振起垂亡之國,終成富強之業。今者,殿下雖自托不敏,豈居二君之下乎?「宇顒曰:」今日之弊,果如此言。公道不行,私意橫流,欲立法改之,則法纔立,而弊又生。必須自上奮發用功於學問上,使方寸之地,天理流行,人慾遏絶,所行只大公至正之道,則人皆感發,令出必行矣。若殿下立志,用力於正心誠意,則事業當期堯、舜、湯、武矣。楚莊、齊威,不足言矣。「珥曰:」臣意,非取於楚莊、齊威也。以楚莊、齊威,尙能奮發而有爲,聖明何以不爲乎雲爾。自古人之所見不同,迂儒則以爲:『堯舜之治,朝夕可做。』流俗則以爲:『古道決不可行於今日。』此皆非也。爲治須以唐虞爲期,而事功則須以漸進也。臣昔者忝冒玉堂,每以唐、虞三代之事啓達,則自上答曰:『何以猝然爲之乎?』此敎是也。臣意非欲遽見其效也。只欲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漸入佳境耳。我國之不治久矣。惟世宗大王之政,誠可爲法。其時用人,不拘常例,任賢使能,各當其材,故賢不肖分定。今日必須擇人授官,委任責成,然後庶績可熙矣。己卯年間,趙光祖見遇於中廟,有大有爲之望,第以年少士類作事無漸,未免騷擾,小人乘間,起害士林。至今任事者,以己卯爲戒,己卯作事無漸,雖過矣,豈不愈於今之日,全不做事乎?自上若欲有爲,則必先躬行,本原澄澈,然後爲治之具,次第擧行,而群下聳動矣。旣先修己。必須尊賢,所謂尊賢者,非爵之而已也。必用其言,施之事爲,然後方是尊賢也。今殿下固是好賢矣。但見召,而命之爵而已,未聞用其言也。彼誠守道之士,則豈爲虛禮,而來仕乎?且未出身人,若有才德,則用爲憲官,此國家恆規也。自己卯敗乎,遂杜其路。此不遵祖宗之法也。「上曰:」此事固然。予亦知之。前日曾以爲言用賢,固好矣。但不經事之人,恐其作事過中也。「珥曰:」殿下每憂其過,而不憂今日之全不做事,何耶?若有過中之擧,則自上當裁製矣。豈不愈於不爲乎?「上曰:」不然,固執之人,不聽其裁製,必行己志,則奈何?「珥曰:」豈至於作事太過乎?世衰道微,紛紛士子,只知科擧爲發身之路,彼第一等人物,必不屑屑於此,科擧用人,乃叔季之習也。豈盛世之事乎?或疑未出身者爲臺官,則不好者混進,此則不然。若公論大行,則此等必選其人矣。若公論不行,則文士亦多有不善者居要地矣。何獨未出身者,憂其混進乎?「上曰:」此言是也。「珥曰:」近觀士大夫之習,不欲久居一職,紛紜辭疾,朝拜暮遷。其故有三,官不擇人,故每除目之出,人不稱器,被人指笑,遂以辭病得免,爲廉恥焉。或有有志之士,事與心違,自愧屍素,不得已謝病焉。或是眞有疾病者,亦不得已乞解焉。此所以居官不能久也。自上誠志於爲治,勵精率下,則群臣莫敢自便,而盡力供職矣。今日之務,莫急於恢張公道,而必須自上無一毫私意,然後使人感發矣。近日臺諫所啓,若涉宮禁內需等事,則上必牢拒,群下疑殿下之有私矣。安所取則乎?廷臣多以容默爲得體,必慮其言之不見信也。孰有如臣愚者乎?愚者或有一得,其言亦可聽也。「
○禁府囚奸妻母尹慶應死於受杖之餘。
○上以備忘記下於上直承旨李仲虎曰:「以爾士晦家門至親也。士晦所犯,宜無不知,旣有學識,爲予近臣,大義甚重,理難私庇。士晦之罪,如憲府之所論乎?」仲虎對曰:「士晦年少,有心疾狂妄,父子之間,悖戾之事,則多矣。但女際,則自少相奸沈惑,不顧其妻。弘中欲使離絶,黜送於珍島郡耳。其干涉於弘中家門,全不聞知。若有一毫干與之事,則上問之時,豈敢私庇隱諱乎?兵營婢子事,亦不曾聞奇。今此事發之後聞之,則弘中爲兵營評事時,本營婢以其房酒湯定送,而士晦相奸,弘中怒其婢與年少子弟相奸,杖之雲。但弘中通姦與否,未能知。其時兵使南致勤子弟,亦與此婢相奸,與士晦相鬪,出言云雲。若一家所聞的實,天顔咫尺,豈不一一直達乎?」傳曰:「知道。」
○朝講。臺諫論駁仲虎以士晦有心疾曰:「推鞫之際,觀其擧措,殊非心疾之人。且悖逆兇毒,以爲心疾而寬之,則古今亂臣賊子,首目之以心疾乎?」
○今日朝講後,上以備忘記下於委官盧守愼等曰:「觀此李仲虎所啓,士晦醜行,則其非的實明矣。但其父子間悖逆,此乃極惡之罪,以此改爲推鞫刑推爲可。」上之斷獄至矣。
10月13日
[編輯]○庚申,有政。以河晉寶爲掌令,鄭熙績爲持平,權詠爲開城經歷,尹又新爲咸興判官。
10月14日
[編輯]○辛酉,委官意,刑房承旨來啓曰:「南致勤妾子南彥紳拿問招內,尹士晦營婢淫蒸之事,雖曰不知,其父子之間,悖逆之事已著,淫蒸事,竝爲直加刑訊,如何?」傳曰:「知道。以父子悖逆之事,刑推可也。若其營婢之事,則南彥紳旣以不爲知,別無事干之可據、端緖之現出。今若竝與此事,而直加刑訊,則似違推鞫之例,而雖極惡之人,不無其冤。以已現出悖逆之罪推鞫,以其罪罪之可也。」
○思政殿儒生殿講。
○殿講時試官十員。
10月15日
[編輯]○壬戌,弘文館箚子。大槪前持平金宇宏處事失宜,新除授在外兩司竝遞事,入啓。蓋以前日處置金宇宏事過中故也。上答曰:「玉堂欲改不緊事好遞之弊,則只遞憲府,臺則不必煩遞也。
○有政,以盧禛爲大司憲,李山海爲副提學,具鳳齡爲大司成,辛應時爲典翰,愼喜男爲執義,崔興源爲掌令,李玄培爲持平,洪春年爲羅州牧使,金瓘爲海運判官。
○義禁府啓曰:「營婢及他可推之人,《拿來》推鞫。」傳曰:「依啓。」
10月16日
[編輯]○癸亥,備忘記傳曰:
家供節目,試令該曹,商議規畫以啓,然後當發落。
○玉堂箚子略曰:
設官分職,各有所司;擇人久任,庶績乃成。舜命九官,終身一職;漢世良吏,以官爲姓。至如我朝世宗大王,東方聖主也。知人善任,立賢無方,才大位卑,則不次擢用,人器相稱,則十年不遷。治成制定,垂裕後昆,此實今日所當法者也。頃年以來,紀綱不立,人心解弛,大小之官,一切避事,休告遞職,項背相接,朝遷暮易,百務皆廢。至於臺諫爲國耳目,主張公論,尤不可數易,而紛紛辭遞,甚於庶官。自今以後,微小避嫌及不相容等,一切勿論,以革紛更廢事之習。殿下亦宜思自奮厲,日新又新,擇賢專任,頓綱振紀,挽回世道,不勝幸甚。
10月17日
[編輯]○甲子,以謝恩使李陽元賜宴於禮曹。
10月18日
[編輯]○乙丑,有朝講。
10月19日
[編輯]○丙寅,曹光遠卒。享年八十二,而曾經中樞府,停朝市二日。
10月20日
[編輯]○丁卯,以謝恩拜表。
10月21日
[編輯]○戊辰,有朝講。
○府啓:「江界判官權遇,驕妄貪暴,闔境嗷嗷坐罷。權爲興陽,民悅惠政,紊亂黑白,乃至是耶。」
10月22日
[編輯]○己巳,以朴永俊爲禮判,李俊民爲留守,李珥爲同副承旨,洪聖民爲執義,申點爲司諫,李潑爲禮曹佐郞,尹先覺爲全羅都事。
○兩司論啓:恭懿殿侍藥提調鄭惟吉崇政、李希儉嘉善者,累月。至是亭啓。
10月23日
[編輯]○庚午,湖南監司書狀:
今月初六日,列邑咸報雷電非常。初七日,又有虹霓雲。
10月24日
[編輯]○辛未,常參啓覆。啓覆黃海道遂安,強盜殺一家四人。上願問右議政盧守愼,對不甚分明。上又問左右,成世章對曰:「所犯極兇慘,事跡亦明。」柳希春對曰:「此罪明自無疑。」上命依律。刑房承旨李增所讀也。又同副承旨李珥,讀原州殺人強資推案。右相對明白。上曰:「此賊卽捉於作賊之所,固明白無疑。」命依律,旣畢。
10月25日
[編輯]○壬申,有政。以朴謹元爲大司諫,許曄爲大司成,韓灝爲判校,閔忠元爲司成,沈忠謙爲禮曹佐郞,許鏛爲英陵參奉,柳世茂爲利川府使。
10月27日
[編輯]○甲戌,河珽,故金海府使也。己卯冬,金湜被誣在逃,宿一夜,權姦南袞、沈貞等,亟捕而殺之,籍沒家産。至是憲府啓請復職,還給沒籍。○其詳曰:「河珽在己卯年,爲金海府使,與大司成金湜一夜同宿之,故見陷於奸人之毒手,身被重罪,至於籍沒家産。其爲士林之痛,何可勝言?今者天日復照,公論得伸,己卯諸賢之冤,伸雪幾盡。惟珽未蒙均施之澤,使愛賢好善之人,銜冤於九泉之下,烏在其護士林伸冤之意哉?請命復其官爵,還其籍沒。」
10月28日
[編輯]○乙亥,有政。以崔應龍還爲忠淸監司,尹復爲羅州牧使,朴春英爲利川府使,宋應瑞爲平康縣監。
10月29日
[編輯]○丙子,臺啓請罪義州牧使梁喜。上從之。
十一月
[編輯]11月1日
[編輯]○丁丑,校書提調啓請:「校書館守藏匠人,書冊印出,少無休暇,各其本司,毋得侵役。」上從之。
11月2日
[編輯]○戊寅,有朝講。○左相與同知事柳希春、特進官尹玹、大司諫朴謹元、兵曹參判沈義謙、持平李玄培入侍。講至《伊訓》首章,希春曰:「《商書》伊尹、傅說之言,朱子以爲最分明易曉。又以《伊訓》、《太甲》等篇,尤爲痛切,人君誠宜體念處故也。」講畢,臺諫及沈義謙等言:「河珽之冤枉,當申雪,復其官爵,還其籍沒。」希春進曰:「河珽之罪,當先論金湜罪之輕重,然後定之。湜以博識氣節之士,初以南行爲掌令。己卯春,爲賢良科壯元,遇知中廟,一年之內,超遷至副提學、大司成。及姦兇讒說,震驚天聽,禍在不測,金湜逃死,冀上有意悟之時。是雖非人臣之正道,然非大罪也。河珽以湜之故舊,見湜之亡命來見,豈忍視平日無罪之人,捉納於官乎?湜慷慨欲復古道,不負於國矣。但性過剛疾惡,不容於邪枉耳。珽之一夜同宿,本非重罪,而姦臣惡湜之深,遷怒於珽,織成大罪,旣殺戮之,又籍沒其家産,此何等刑耶?然金湜之逃,嘗籍沒其産,厥後還給,今已三十年。獨珽未蒙還給,此良由珽乃外方武士,朝臣不復記數,無有陳白於上前,以致未蒙漏泉之澤耳。中宗末年,召用趙光祖等同類之尙存者。仁宗末命,命復賢良科。明宗晩年,仁政甚多。當此之際,若有陳達河珽之事,豈有不從之理乎?」又論南袞、沈貞等欺罔淫刑之罪曰:「凡所謂亡命,古人釋之曰:『亡命猶言逃死。』蓋言其死命,非謂亡君命也。律又云:『凡犯罪在逃者,於本罪者,加二等。』據此,則重罪逃亡者,其罪尤重。若本無罪者,只有逃亡之罪,而無重大之罪明矣。金淨,己卯年間,以刑曹判書,遭士禍,謫錦山。錦山去淨之本鄕報恩,纔一日程。淨以老母相見,告於郡守鄭熊,熊許之。其日移配都事入錦山,卽遣人招淨來還。權姦聞之,欲以淨爲逃亡,拿問鄭熊,熊怯威希旨,以不知爲對。權姦拿淨刑訊,率以爲亡命,投之濟州海島。至辛巳年,安處謙除去大臣事覺,右逃乃重,照金淨奇遵之律,律無正條,以謀背本國,潛從他境爲罪,其冤濫,可勝言哉?願上當念珽濫蒙大戮,久未伸雪,尤爲可憐,而快施恩典也。」左相朴淳亦極言珽之當釋。臺官於終更稟。上曰:「珽事當議處之。」持平李玄培啓曰:「常時思政門外,臺諫拜領事,則俯而答之。知事以下,起以答之,所以重言官體貌也。今日小臣進拜,則同知事以下,坐而不起,殊無敬臺諫之意。小臣忝冒風憲之地,爲人所慢如是,此實由於小臣輕賤所致,不可強顔冒處,以辱法官重任。請命遞臣職。」上答曰:「勿辭,玄培退待物論。」沈義謙、尹鉉、柳希春啓曰:「今朝閤門外,經筵官會坐時,大司諫入坐。臣希春回頭私問故事,臣鉉、臣義謙注目希春、謹元之際,持平李玄培行禮時,及未起立,坐而答之。臣等之昏忘不察甚矣。惶恐待罪,未及入啓。」臺官來啓曰:「知事以下,於大司諫,起而答禮,於持平,不起。亦不能無失,請推。」上答曰:「同知事以下事,偶未及察,不必至於推考。不允。」
○有政。以韓準爲禮曹佐郞,黃琳爲羅州牧使,李遴爲義州牧使,柳世茂爲海州牧使。
○義禁府都事,全羅兵營營婢阿尙等五名拿來。
11月3日
[編輯]○己卯,營屬,尹士晦事乾等供招。皆云:「南彥紳、尹士晦共奸阿尙。因妬忌,發弘中、士晦父子同奸之說。」上曰:「此亦出於妬忌之言,不足以爲據,且士晦有覆載不容之罪,只當以大惡刑訊。」於是,士晦刑問,二次不服,加刑入啓。上命前囚事干女際等及後囚事干張順祐,幷放送。
○府啓:「接待臺諫,自有體貌,不可增減於其間。而昨日朝講入侍之前,思政門外,兩司之官同入,則同知事以下,其於受禮之際,起坐不同,至爲非矣。豈可謂無失乎?請命推考。」上從之。
○義州牧使李遴有牧民之才,而無武略,請命遞差,仍任海州。大臣權轍、洪暹、李鐸、盧守愼等議:「河珽之冤,一國共知,請命復其官爵,還其籍沒。」上幷從之。
○尹土晦受刑三次。
11月4日
[編輯]○庚辰,傳曰:「經筵官所啓,未出身擇差臺官事,議大臣處之。
○初二日朝講時,經筵官沈義謙啓曰:「鄕約則已將行矣。
《家禮》亦切於一家,但文字難解,議論亦難定。雖熟文者,亦患難知。請令儒臣詳議《家禮》,爲先行之。飜譯《小學》,亦須隨後印頒,則庶爲成俗之效矣。」傳曰:「《家禮》、《小學》事,言於該曹,議處。」
○持平李玄培妄詆同僚,坐遞。
○以臺諫不齊,士晦停刑。
11月5日
[編輯]○辛巳,有政。以鄭惟吉爲禮判,鄭宗榮爲刑判,朴應福爲掌令,金懈爲持平,李玄培爲鏡城判官。
○上命:南行之賢者,選差臺官。
○夜,上御丕顯閣,召侍臣,進講《書傳》《太甲篇》。李珥曰:「太甲賴伊尹匡救之力,克終其德。若無伊尹,則成德,未可期也。人君之得賢,非但爲一時之益,亦可以托六尺之孤矣。雖聖智之君,天下之大,不能獨理,故必以得賢爲先務,故孟子曰:『堯以不得舜爲己憂,舜以不得禹、皋陶爲己憂。』人君之職,在於得賢耳。」講訖,侍講官宋應漑進曰:「夜對之時,萬籟俱寂,心氣淸明。如此之際,非但讀書而已。若以治道及民瘼,下問臣僚,則豈無可達之言乎?人人皆達所懷,則豈無一言之幾於道者乎?今夜入侍之臣,其數不多,皆當各陳其志,史官亦可進言也。」珥進曰:「前者自上所論人心道心之說,至爲精切。雖自謂學問之士,其所見豈皆如此乎?自上雖退托不敏,而聖學則已臻高明。以此精明之學,益加踐履之功,則可以匡濟一時矣。雖精於文義,若不切己用功,則亦何益乎?且自上言語甚簡,群臣之言,略不俯答,聖意以爲不足答歟?古人曰:『勿輕天下士。』群臣之言,何可不答乎?近以未出身人,擇差臺官事下命矣。以祖宗之法觀之,則此不爲異。但今擧久廢之規,故群下感殿下有向治之志,莫不喜悅。但凡事必待自下建白,無有出自聖衷者,故群下不知上意所在。若殿下躬行之實,昭著於外,則下有甚焉者,聞風興起矣。臣見近來紀綱板蕩,命令不行,民生之苦如在水火。自古朝廷無紀綱,民生墜塗炭,而國家無事者,未之有也。今須急聚賢士,使之各陳所懷,切於救民者,採而用之,則猶可及救也。苟或因循舊轍,日益向下,雖有大賢,亦無如之何矣。如臣之愚,固無可問者矣,然入侍累日,一不咨問治國之道,臣不敢知殿下有爲治之志否也。臣隣以此爲悶矣。」檢討官金誠一曰:「陳蕃曰:『國有三空,朝廷空,倉廩空,田野空。』是謂三空。方今雖不可謂之無人,然無有一人擔當國事者。國計民生,自上所已知也。如此則不出十年,危亡之禍至矣。朝廷之命,雍而不行,上下之勢,散而不統,經席之上,雖有一二建白之事,節目纔擧,他弊隨生。如此而能治其國者鮮矣。孟子以格君心之非爲先;朱子以正心誠意爲言。若殿下不能正心,以修本源,則一國人心,豈能服從乎?珥曰:」命令不行之由,亦可以令夜卜之。君臣之間,當如父子,上下交孚,然後事功成矣。今者入侍咫尺之地,而自上尙不開懷,情意阻隔如此,況於千里之外,命令能通乎?「應漑曰:」陰陽和而後,雨澤降,萬物遂。若殿下徒爲淵默,則上下阻隔矣。「上乃言曰:」以予爲不言者是也。然則有何言乎?今者所言,皆歸重於予之一身,自顧無似,固不能興治道也。是以不言耳。「僉曰:」豈其然乎?「珥曰:」此乃謙讓之語,豈其信然乎?「上曰:」非所以謙讓也。古人曰:『人豈不自知?』予亦豈不自知乎?「珥曰:」信如上敎,則須得賢人,倚仗而任之,則亦可治國。但自上雖曰不能,臣不信焉。今者殿下沈溺女色乎?好聽音樂乎?耽嗜飮酒乎?好馳騁戈獵乎?宮中隱微之事,臣雖不知,然前所陳者,自古人君失德之事,而似非聖躬所爲也。乃曰:不能,何也但殿下所欠,惟不立志圖治耳。此正由學問上,欠踐履之功故也。苟能立志有爲,則何患不治?「上曰:」今之所言,予不敢當。但雖涼德,果無此失也。自古人君,有才有德,故能治其國。予無才德,而時世適遭難治之日,所以難於有爲也。「珥曰:」人君之德,必如堯、舜、湯、武,然後可以爲治,則果難矣。今殿下旣無失德,則因此可以進德,德進則才亦生矣。若自度才不足以治國,則必得賢於己者,而任之可也。「上曰:」自古新立國之君,考其行,則不能無失德,而尙致小康。立國寢久,漸至衰微,則雖有賢君,不能爲治矣。「珥曰:」此亦不然。周宣王、漢光武,皆中興之主也。二君豈賢於武王、高祖乎?至如晉悼公,年纔十四卽位,六卿強,公室弱,而悼公能自振奮,卒成覇業,顧其立志如何耳。今者殿下立志求治,矯革宿弊,則何治之不可成乎?臣雖至愚,自少讀書,粗識義理。今日來朝,不爲溫飽,如使臣言,有益於國,則雖磨頂放踵,亦所不辭。若只隨行食祿,則臣雖無恥,決不能堪也。「上曰:」今日革弊極難矣。「珥曰:」若得人,則革弊不難;不得其人,則事必無成。「上曰:」是也。雖曰得人,亦如宋神宗之志大才踈,則亦何益乎?「誠一曰:」神宗以王安石爲賢而用之。故致禍亂。若與韓琦、富弼、司馬光同事,則何事不成乎?「珥曰:」神宗之立志,亦誤矣。爲國,以愛民爲先,而神宗欲事富強,故小人乘時進興利之說,若以保民爲務,則小人何由售其奸乎?爲人君者,須以保民爲志可也。「
○以李珥爲承旨,金宇顒爲修撰。
11月9日
[編輯]○乙酉,禮曹,因李文孚內室繼後事上言,而回啓曰:「李乃先王朝侍從之臣,學行俱備,補導春宮,忠益弘多。聖上卽位,特施恤典。」又曰:「其兄第二子鳳男,爲畬繼後。無後身死。今欲以鳳男之弟鷹男爲後,雖父母旣沒,無兩家同狀之父。然鳳男已以其父母之命爲後,鷹男代嗣,允合情法。乞賜特恩,俾不絶嗣何如。」
○士晦刑至九次。
11月10日
[編輯]○丙戌,以鄭芝衍爲舍人,金緝爲刑曹佐郞,朴漸爲副修撰,柳從善爲原州牧使。
11月11日
[編輯]○丁亥,以大殿誕日,行賀禮。中使以對客賜酒。柳希春、金貴榮,禮曹、司宰、司圃、掌院、內資等官。受飮而退。
11月12日
[編輯]○戊子,尹士晦受刑十二次,殞斃。天道人紀,於是正矣。
11月13日
[編輯]○己丑,有政。以申點爲司諫,金誠一爲正言,朴漸爲副校理,鄭彥智爲義州牧使,金緝爲珍島郡守。
11月15日
[編輯]○辛卯,有晝講。
11月17日
[編輯]○癸巳,晝講。特進官沈守慶啓:「頒赦時,罪輕應放者,不得見放,請廣收廷議。」傳曰:「令該曹議處。」
11月19日
[編輯]○乙未,以冬至,二品以上問安於四殿。
11月20日
[編輯]○丙申,晝講。特進官同知事柳希春、禮曹判書鄭惟吉、兵曹判書沈義謙、承旨鄭惟一、正字洪進入侍,講《伊訓》,聖謨洋洋一段。柳希春曰:「此篇所謂三風十愆者,卽堯、舜所謂人心惟危者。蓋人心,苟任其所爲,而不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則流爲人慾,而爲三風十愆矣。益之戒舜曰:『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禹之戒孫子曰:『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墻,有一於此,未或不亡。』皆一意也。此伊尹所謂祗厥身,一敬字。眞西山以爲:『治三風、砭十愆之藥石也。』乞留神焉。又嗚呼二字,乃重其事而嗟嘆之也。此篇言及有夏先後及成湯及嗣王,皆以嗚呼發之。後此周公作無逸以戒成王,亦以七嗚呼發之。又曰:『敬則萬善俱立,肆則萬惡皆作。』蓋人苟怠惰放肆,則三風十愆,皆從此而出。此所以上至人君,下至學者,皆當以敬畏存心,一敬一放之間,天理人慾之消長決矣。」講畢,沈義謙曰:「金宗直,成廟朝六卿之人也。不特其文章爲文近理,有名於儒林間。及戊午史禍,廢王削其官,而剖其棺。厥後子孫衰微,無一人登第,今亦無筮仕者,乞錄用。」柳希春曰:宗直以近理文章,兼有興起斯文之功。士林以爲東方之韓愈、歐陽脩。褒錄其後宜當。「上曰:」金宗直,予亦聞而知之。錄用子孫可也。「
○又進講時,上曰:「此官刑之文,成湯所製乎?」柳希春對曰:「成湯學於伊尹,且聖人,此必湯所作。」上曰:「《大學衍義》曰:『虞帝勑天之歌,大禹朽索之訓,成湯官師之制,雖非有意於爲文,然炳炳琅琅,垂耀千古。』據此說,則爲湯作無疑矣。」臣對曰:「誠然。」
11月21日
[編輯]○丁酉,聖節使書狀官李承楊聞見錄有曰:「中朝有邪臣魏時亮,請以王守仁從祀文廟。南京御史石檟,奏中極駁守仁之邪淫,宜斥去。眞爲正道立赤熾者也。」
○上欲晝講,以經筵官只有上番一員,故還停。副修撰金宇顒,以著作升遷。
○政院啓曰:「請金宇顒牌招,留門而入。」上從之。上又欲夜對,以此遲之。夜二更,金宇顒入來。上竟爲夜對。
○夜對於丕顯閣。與承旨李增、進講官尹卓然、史官沈喜壽、洪仁憲、趙瑗入侍時,宇顒拜副修撰,以驟陞濫加乞辭,再上章矣。
○進講《大甲》上篇,自商史錄伊尹,止大承其基緖也,至顧諟天之明命。宇顒啓曰:「工夫今在顧字上,天之明命,是天理賦於我者,仁義禮智是也。此理只在方寸間,無事時,渾然在中,湛然淸明。遇事時,隨處發見,須見隨時隨處,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常在目前。」上曰:「在天爲明命,在人爲明德,在天雲者,非謂有一物在天也,指其未賦於人者言耳。啓曰云雲。顧諟工夫,只在心術之微,而符驗之著於外者,甚速而至大,以至於社稷宗廟,罔不依賴,撫綏萬方,以居民衆,皆自顧諟工夫推去。所謂放之,則彌六合,斂之,則只在方寸中矣。」又曰:「天人只一理,天不是高遠,只在我方寸間者,便是能存而不失,則天在我矣。」又曰:「顧諟工夫,須於敬字上着力。」又曰:「太甲,天資本高,一爲外物所誘,便至於敗度敗禮,而顚覆典刑,苟非伊尹輔導之力,則終爲危亂之至矣。人心之難保如是,可不懼哉?且太甲所以至此者,由爲外物所侵亂,不能自克而然也。至其居相,屛去外物,興起善心,所以克終允德也。是知人主欲加意此學,必須屛去外物,痛自收斂,始可望也。」又曰:「太甲是困知勉行者也。困知勉行,須是大段勇猛奮發,方做得,悠悠,不濟事。《中庸》曰:『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書》曰:『若藥不暝昡,厥疾不瘳。』伏願加意焉。」講訖,卓然增進啓軍籍之弊。宇顒因啓請下書,勿令騷擾云云。增又言北方虛耗之狀。宇顒進啓曰:「出身之人,供職累歲,後陞除之品例也。今臣驟陞品秩,甚爲未安。又授不當之加,至於三級,尤無義理。臣再上疏章,備陳其詳,愚誠已殫,天聽未回,臣竊悶焉。方欲復陳微情,必蘄鑑,而促迫入對,尤爲未安。伏乞聖照,特命改正。」上曰:「陞品何害於義?加資亦皆無害。但代加若未安,當爲下問。」臣復啓:「蒙恩許問代加事,庶幾改正,不勝慰喜。但陞品極未安,幷乞改正。」上曰:「改正六品事,不可從。」臣曰:「濫受數加,超陞六品,無名冒寵,極無義理。臣雖無狀,讀書爲儒,稍知廉恥,若知其不可,而靦然冒居,是失其廉恥,可賤之甚也。古人有言:『士大夫辭受進退,不但一身之計,乃關風俗之盛衰,尤不可以不愼。』臣至愚,固無足言,然忝在士大夫之後,豈可使之失其廉恥,以爲聖朝之羞辱哉?況冒居重地,職當輔導之任,若不度禮義,處身無狀,其何以任此職,而當此責哉?此事上關所職,尤不敢當受。」上曰:「此事,未知其害於義理也。勿辭。」啓畢,各退就位。賜肴一盤,賜酒一大爵,巡杯三次。最後一次,醉甚不能飮。臣與李增出,辭以不能,上曰:「然則勿爲可也。」侍臣皆醉甚,納盤肴袖中而出。「
11月23日
[編輯]○己亥,吏曹、大提學、禮曹同議讀書堂,加揀擇金孝元、金宇顒、閔忠元、許篈、崔慶昌、洪迪。
○傳於吏曹曰:「故金宗直遭遇成廟,官至六卿,甚見寵異。此人不但有文章,其節行且有可觀,多有功於斯文。其身雖善終,乃以戊午之禍,至於追奪官爵,禍及泉壤,一門自經慘禍之後,衰微不振,無一人顯名。善人之後,誠可矜憐,近來淸白吏無辜被誅子孫,擧皆錄用,甚是國家盛擧。此人子孫,獨未收敍,事體未便。子孫曾孫中一人,速敍相當職,使得食祿,以示朝廷追崇賢者之意。」
11月24日
[編輯]○庚子,兩司請李滉不待行狀,而特賜諡。
11月25日
[編輯]○辛丑,府啓:「卒贈領議政李滉,篤信好學之誠,難進易退之節,求諸古人,罕有其此。而又發揮義理,羽翼儒道之功,實東方所未有也。不待行狀,欲速賜諡,公諡之發,固非偶然,而諉以恆規,不卽命施,請命速施行,以厲世道。」答曰:「今不可創爲無前之事,以肇後日之弊也。不允。」
○以李後白爲同知經筵。
11月26日
[編輯]○壬寅,朝講。領事盧守愼、知事鄭宗榮、特進官成世重、許世麟、兩司盧禛、金誠一、承旨李珥、進講官柳希春、趙廷機、史官沈喜壽、洪仁憲、許篈入侍進講。自伊尹躬先見,止史氏之言,忠信有終之說。李珥啓曰:「古者君臣之間,以忠信相與,情志交孚,故能有終。」守愼曰:「珥言別是一義。經言忠信之義,卻不然。」宇顒曰:「忠信者誠也,所存只是一箇誠實之心,故事事有終,其要自不愧屋漏始。若珥言君臣相與之忠信,亦自此中流出,無二道也。」宇顒曰:「太甲恃伊尹而縱欲,故伊尹言此。然以理言之,亦然。天下之事,皆本於君身,君者父道也,天道也。臣者子道也,地道也。地道無成,而代有終也。地無獨生之物,臣無獨成之功,故未有不能正君,而能成事者也。伊尹所以汲汲於正太甲之身也。」珥曰:「太甲恃尹縱欲,固不好。然能知伊尹之可恃,亦有知人之明。由其明,故終能改過爾。」宇顒曰:「太甲知伊尹,雖是明處,然不能自反而縱欲,未必不亡。雖有伊尹,亦不能救也。且未有君縱欲,而賢臣能存之理,伊尹亦安能保其無恙乎?如後漢劉禪委任孔明,故國治兵強,抗衡中原,而妄自菲薄,不能自修,故卒以昵近小人黃晧、陳祗,以亡其國。以此知人君,莫急於自修,身若不修,雖任賢臣,亦末如之何,況無賢臣乎?雖然,後主亦能委信孔明,所用其言,粗行宮府一體之法,以終孔明之世,故孔明能行其志。如其不然,孔明雖存,亦豈能救其危亡,而孔明之身,亦安能立於其國乎?」禛、誠一進啓請李滉賜諡不待行狀。守愼及特進、參贊以下,皆欲宣取行狀,然後賜諡。宇顒等啓曰:「名賢行狀,不可容易。先儒朱子行狀,至待數十年之久。伊川則門人高第,皆己先沒,故終無敢下筆者,其難也如此。待大賢,不可拘於常規,豈可以無行狀,而不賜伊川程、朱之諡乎?」宇顒又曰:「滉有朴淳所製墓誌及其門人敍述等,取來觀之,以爲依據,亦恐無妨。」李珥等皆以爲可。誠一不可曰:「待大賢,不可拘常規。若必待是,而後爲之,是猶以其人爲必待是,而後可知也。不亦小乎?」宇顒曰:「此固然矣。但上意必欲不礙於故事,故臣等爲此說,亦不得已之論。」上曰:「雖欲速爲賜諡,不可創爲無前之例,以開後弊也。」誠一因言滉學問之正、造詣之高。宇顒亦言其學,吾東方一人而已。珥曰:「東方,自鄭夢周倡學之後,入我朝,如金宏弼、趙光祖,道學之人也。亦未知其用工之詳,其它雖有所謂學問者,而率皆不成模樣。若滉者,聽其言論風旨,眞知古人之學者,誠未有其比也。但其人資稟精神,似不逮於古人。殿下想必以此少之,然其學問之工至,而變化其氣質,潛心古人之學,終始如一,積累工夫,所造日深,恐不可少也。」誠一曰:「此人之學,如靑天白日,有目可覩,豈可以言論風旨之一二言乎?珥言非是。」宇顒曰:「待行狀而議諡者,國家立法,只設大綱,使之通行而已。今滉有非常人所及之德業,賜諡之事,亦不可拘於常規。若每事只守故事,無所變通,則甚妨治道也。」言及軍額不足之弊。守愼曰:「諸人每陳事弊,不言救弊之策,何益?」宇顒曰:「今日救弊。只在不務虛額之多,只務從實充軍。軍丁皆實,則民力紓,而流亡漸還。今雖減額,而後必增,只務虛額而不實,則此等流移,害及族隣,而遺民盡至失所。然則增額,乃所以減之也。此癸丑以來數十年來,爲民巨患者也。今不可以不戒。」珥曰:「減額紓民,則民有安業滋息之理,民漸復業,然後漸復舊額可也。」是時籍軍,使之徒承望風旨,務以刻急爲辦事,多所虛張,州縣騷然,故及之。珥等因言:「國家於私賤,立法獨偏,旣從母,又從父,其弊至於良民盡入私家,而軍丁日少。」上曰:「此法誠未便。大抵,法典不可變,然若此法,似當變通。」群臣因贊其變通之便。乃命收議。上又問:「從父乎?從母乎?」諸人皆曰:「從母便。宇顒曰:」從父是義理所當然。豈可從母,違背人理乎?「諸人皆以爲迂闊。因言及諸官避嫌休告之煩。誠一曰:」今上自三公六卿,皆失其職。聞議政府坐起,無一關重事,只備禮而已。大臣如此,庶官之不職,亦宜也。「上曰:」然,予是辟不辟,亦宜臣下之如此也。「守愼因謝病乞免,且曰:」近日災異非常,乞因災異,策免如臣不職者,更求賢人代之。「上曰卿何出此言?今日群臣無出卿右者。」珥曰:「以災異策免三公,非合理之事。人君遇災,當罪己責躬,側身修行,豈可委罪大臣乎?」宇顒曰:「大臣須有鞠躬盡力,死而後已之心,不可只顧一身,逡巡避事也。臣願殿下,以忠信有終之道自任,而大臣以相,亦惟終之事自期,君臣戮力,共濟艱難,不可只恁悠悠也。」啓事畢,宇顒進啓曰:「賜暇湖堂,所以培養文章,爲他日文衡之用,所宜抄選文學之士。臣少而踈昧,不習爲文,雖濫叨科目,而不知作文門戶。至如詩文之類,全不能下句,如此之人,豈可冒居此選乎?伏見近日辭免,絶無得請者,只成文具,此甚非便。夫辭免固不盡從,只觀其事理,有可從之實,則從之,乃可以培養廉恥,全士大夫辭受之義也。今臣欲具疏陳達,而恐瀆震嚴,只成文具,故姑不敢發,而口陳情實,伏蘄照臨,庶賜允可。」上曰:「必可合,故抄啓也。可勿辭。」
○壬寅,府啓:「國家待賢之道,必施優異之典,使一代之人激發勸勵,不可尋常循例而已也。贈領議政李滉篤信好學,理明義精,而爲德行,發而爲事業。其扶植斯文,維持吾道之功,實東方所未有也。其身之沒,在聖明出朝褒崇之擧,當卽斷自聖衷,而至於公論之發,反誘以有違恆規,遲疑至此。凡人議諡,必待行狀者,欲考其人處心行事之跡也。李滉道學之盛,昭如日星,其亦有待於行狀而爲之耶?」
○院啓:「書堂揀擇,不但取其詞章,必擇其文行兼備,名望素著者。閔忠元、崔慶昌,本無人望,遽參其選,物情皆以爲不合,請命汰去。李滉生百代之後,挺不世之恣,倡明絶學,扶植斯文,卓冠吾東方,非近代諸儒所可及也。」
○上答執義辛應時曰:「頃者,成運首擬,固是賢人。但聞年老且病,難於上來,待以尊養,訪以庶政,則可。若除以臺官,而令供職治任,徒崇虛名,而無其實,似是益長虛僞之風也。經明行修,可以從仕,多有其人,乃以單人獨擬,有若擅於自除,此又不可長之一漸。」
11月28日
[編輯]○甲辰,玉堂上箚。上答曰:「賜諡豈無可爲之時,何必違舊法創新規哉。無已,則取其墓誌等來,令該曹依例議諡以定。」蓋因箚內,請朴淳之墓誌,奇大升之碣文,門人之敍述取來,則無異於行狀故也。
○慶尙道監司狀啓:「道內玄風設金宏弼書院,慶州設李彥迪書院,榮川設李滉書院,乞賜額,頒降書籍。」啓下禮曹。
○諫院啓:「閔忠元、崔慶昌、不合書堂,以爲多有物論。」
11月30日
[編輯]○丙午,晝講。特進官姜暹、尹鉉、都承旨柳㙉、柳希春入侍,講《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顯一段,愼乃儉德一段。」上曰:「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是夜氣淸明之事。」希春對曰:「誠然。《孟子》夜氣註云:『若於旦晝之間,不至梏亡,則夜氣愈淸。』夜氣淸,則平旦未與物接之時,湛然虛明,氣像自可見。」又講愼乃儉德曰:「朱子釋孔子溫良恭儉之儉曰:『儉不止儉約,凡不放肆、務收斂,皆是。』凡奢侈放肆,未有不亡其國。桀之瓊宮瑤臺,紂之酒池肉林,秦之阿房、驪山,晉武之掖庭羊車,陳後主之三閣荒淫,隋煬帝之廣營宮室,唐懿宗之驕奢無度,竭四海之財力,宋徽宗之大興土木,廣聚花石,皆恣肆,而惡聞直言,覆轍如一。惟漢武帝屢興師旅,又作栢梁迷章宮,而偶得不亡。然盜賊滿於天下,帝又深悔,下輪對之詔,故僅得不亡耳。蓋儉德之恭也;侈惡之大也。但有一說,詩《魏風》《葛屨》篇,張拭曰:『夫子曰用過乎儉。又曰禮與其奢也,寧儉。』儉本非惡德,然儉之過,則至於吝嗇迫隘,而謀利之心,始急矣。又孔子曰:『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儉而至於吝,則遲疑不決。當予不予,終失人心。蓋凡事,貴乎得中。仁之過者,惑至於之其所哀矜而辟焉;義之過者,或至於之其所賤惡而辟焉;恭之過者,至於勞;儉之過者,至於吝。此不可不察。」又曰:「昧爽丕顯,坐以待旦,卽《中庸》所謂齊明盛服,非禮不動也。旁求俊彥,卽所謂尊賢也。蓋《大學》、《中庸》之道,皆以先明德而後尊賢。又昧爽丕顯,坐以待旦,卽敬也。」講畢,希春進曰:「頃日,館箚子所云,李滉門人敍述者,指趙穆。」上曰:「李滉門人,亦有立朝者乎?」對曰:「鄭惟一,鄭琢、金就礪等是也。李滉之乞身而去也,上愍其衰病,臣等亦不勸上強留,其時常以爲恨。至今觀之,亦爲無憾。己巳告歸,而庚午身沒也。其門人亦皆謙退,不敢呈行狀,士林咸欲速見易名,此公論也。滉之校正《朱子大全》,至爲有功。《朱子大全》之校正,滉之功居半,使滉尙在,豈不受賜?上問金宇顒曰:」曹植敎人如何?「宇顒曰:」植之博文窮理,不如李滉。然敎人精神氣槪,多有興起者,如崔永慶、鄭仁弘之類是也。「上曰:」聞李恆,只令讀四書,此亦是。蓋書不多時,古人多賢,文字愈多,而人之成就愈下。「柳希春對曰:」博觀文字,亦不可少。蓋博而不精,不知是非精粗之別,則雖多何爲?若能博學詳說,而必窮其理,則豈不有益乎?但學欲博,不欲雜,欲約不欲陋,雜者似博,陋者似約,此不可不察也。李恆專務簡約,故有此說耳。「又曰:」學之博,未若知之要,知之要,未若行之切。人君萬機之繁,豈能留神於枝葉?文字上,但當取其緊要者,而體念耳。「
十二月
[編輯]12月1日
[編輯]○丁未,朝講。領事李鐸、知事鄭宗榮、特進官朴忠元、李純亨、大司諫朴謹元、執義辛應時、承旨具鳳齡、修撰金宇顒、進講官趙廷機、史官許銘、李養中、趙瑗入侍。進講自若虞機張,止史氏之言,王未克變。宇顒啓曰:「王非是全然不知,其言之忠,只是安於舊習,不能自克爾。大抵舊習甚可惡,須是勇猛奮發,擺脫得了,可以有進。不然,只在舊習中,半上落下,不能自脫,雖欲爲學爲治,終歸於頹靡不振而已。橫渠云:『舊習纏繞,未能脫灑,畢竟何益?』但樂於舊習耳。願殿下深察此病,而克去之。」進啓各邑訓導,請令守令,採諸生公議轉報,而令吏曹差遣云云,衆議以爲不可。又言:「未出身人,參備臺官,已有成命,而銓曹尙未擬望。雖出於愼重之意,然豈無可擬之人乎?且此等有行義人,非門蔭取才之比,而勝於科目之士也。自上當知其不可以南行視之也。且山林之士,本無資級,當隨其才品,不次用之。」上以爲過,不從。具鳳齡啓曰:「山林操行之士,或敍六品,或使臨民,或任各司,其中顯有尤異者,不次擢用。」上曰:「可矣。」
12月2日
[編輯]○戊申,晝講。特進官許世麟、李希儉、承旨李增、修撰金宇顒、進講官趙廷機、史官許銘、李養中、趙瑗入侍。進講自伊尹曰,止以發此篇之義。上曰:「桐宮之事,卻似可疑。開悟君心,豈無他事而至此乎?」宇顒曰:「《孟子》已說盡。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蟇。此事非伊尹,做不得。若伊尹之志,其忠勇自任之意,便雲予不克俾厥後,惟堯、舜,其心愧恥,若撻於市。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恥,只是此意思。其他都不計較,惟欲開悟君心,使之遷改而已。太甲中人之資,不能自克於舊習,伊尹知其難以言語喩,營宮於桐,使之宅憂,旣密邇先王,興起其善,而又絶其比昵之儻,而革其汚染,故太甲能自懲艾,而克終允德。此伊尹忠愛識慮處,人主留省,當有深益也。」又曰:「允德者,實有其德於身也。須是如此,方可保。若徒聽人說話,雖行善事,未必眞可恃也。若允德,則已是定了,更不容奸言讒說轉動矣。」又進啓曰:「今日人才闕乏,庶位不充,移東補西,遷轉不常,故不能有爲。今日之務,莫先於廣求人才。近來未出身人,參擬臺官,此求人才之事也。然山林行誼之士,非科目之比,自上須待之以禮,使得展布,方可有爲也。竊觀上意,專欲因循古事,稍涉更張,便疑其紛更。如是則雖有賢者,亦無所爲之事矣。立志須是高大,爲學爲治,皆求至於恰盡處。事有合變通處,不憚更新,然後賢才交輔,而事可爲也。」上曰:「雖然,豈可妄有作爲乎?」宇顒啓曰:「固不可妄作,凡事須看義理如何。若合變更,則更之,乃爲合理,不更,乃爲妄矣。」上曰:「然。」因問曰:「汝嘗受業於曹植,必有所聞。且見汝爲學,似是篤實,須陳平日爲學工夫,予試聽焉。」宇顒惶恐對曰:「臣少從師友,粗有所聞,亦嘗辛勤十年,從事此學,而質愚學淺,未有分寸之得,作輟無常,不免口耳之習,終無的確見處。幸遭盛際,叨侍經幄,只據所聞,每有敷陳。伏料,聖明必已洞照其愚矣。然學問別無妙法,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先儒曰:『敬之一字,是至約處。』所謂敬者,惟畏近之,嚴恭寅畏,不敢自暇自逸,則此心常存,而學進矣。然此學,最怕間斷,間斷便不成。古人亦患於此。上蔡謝良佐,嘗置課簿,以記日用,視聽言動,禮與非禮。古人切實用工,類如是。」上曰:「爲學之道,在於求放心,而求放心,須以敬,此固要約矣。如課簿事,是用工偏處,豈須如此然後爲學?」又曰:「古人亦有投豆黃黑者,都是偏了。」宇顒曰:「此固是偏,爲學固不須如此。然古人只要無間斷,其意甚切實,所宜留念也。」趙廷機曰:「古人之事,不可言偏,只當慕嚮。」上曰:「不然,古人之事,豈可不論是非?」宇顒曰:「是非則不可不講。但古人爲己處,今人自是不及。大抵此學,不在高遠,不必常談之道。性命之妙,只於日用動靜語默間,切實操持,提撕接續,不使間斷,纔覺間斷,便卽收拾來,如此久之,自然有進。臣觀《夙興夜寐箴》,甚切於日用之工。李滉作圖排列,四時各有用工地頭,甚好。臣經歷學問之事,不爲不久,雖無所成就,而知其用工之難。匹夫居山林,無事靜坐,一心之微,似易制伏,而斯須不察,已覺間斷。若夫人主,聰明資質,固異於人矣。然其難把持,有間斷之患,恐亦無以異也,而況崇高富貴,事物移奪處極多,若非密切操持,常存敬畏,則深恐易至疏放,難收拾也。伏乞深加聖念。」
○晝講。都承旨言賤夫良妻之子爲良未便之意。上亦言「如此,則良賤紊亂矣。」諸公畢陳,政丞令退,而具議單子,令錄事持呈。臣金貴榮、臣李後白、臣柳希春、臣沈義謙、臣朴承任、臣李拭議略曰:「子不可捨父而從母賤,不可無故而從良。若以其母之良,許令從母而良,則人紀紊亂。臣等謹按《大明律》,有良賤交嫁之禁。令若行之,可杜良族入賤之路,而良丁漸滋,而於軍額亦有補矣。」諸單子入。上答曰:「知道。」
○領相以下十九負議:「皆以爲不可以賤夫良妻之子女爲良,只宜申明《大明律》良賤婚姻之禁雲。」
○二品宰樞在家獻議。惟趙彥秀、沈逢源以爲:「賤男良妻所生,宜從良。」上命依大臣議施行。
○安邊府使金億齡上疏,請監癸丑軍籍之失,以新括閑丁及旅外存者,湊充元額。上答曰:「當與該曹商確處之。」
12月5日
[編輯]○辛亥,有朝講。
12月6日
[編輯]○壬子,有朝講。判中樞洪暹、同知經筵朴謹元、特進官沈守慶、尹根壽、承旨李仲虎、掌令朴應福、正言金誠一、副提學柳希春講《太甲》中篇,自惟三祀十有二月朔,至實萬世無彊之休。說曰:「此雲民非後,罔克胥匡以生:後非民,罔以辟四方。此是君民相須一體之義,帝堯不虐無告,不廢困窮,大舜傳授於禹,命之曰:『衆非元後,何戴?後非衆,罔與守邦。』禹下車泣辜,湯子惠困窮,文王視民如傷,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武王不泄邇不忘,周公作《無逸》戒成王,以知稼穡之艱難,知小人之依,爲第一義。孔子對哀公之問政,以子庶民,爲九經之重事;其敎學者,以修己以安百姓,爲極功。是帝王聖賢,莫不以愛民爲大務。三代以下,如漢文帝詔四方,春和時,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鰥寡孤獨困窮之人,或阽於危亡,而莫之省憂,爲民父母,將何如?其議所以振貸之章,帝輕徭薄賦,民賴其慶。唐太宗聽魏徵之說,假行仁義。貞觀初,旱蝗大水,帝勤而撫之,民雖東西就食,未嘗嗟怨。五代周世宗,淮南胤世宗命以米貸之,左右曰:『民飢,恐不能償。』世宗曰:『民吾子也。安有子倒懸,而父不爲之解耶?焉在其責必償也?宋太祖謂宰相曰:『愚下之民,雖不分菽麥,藩候不爲撫字,務行苛虐,朕斷不容貸。』仁宗嘗言:『朕未嘗詈人以死,況敢濫刑?』京師疫,太醫進方,出通天犀,左右曰:『請留供服御。』帝曰:『朕豈貴異物,而賤百姓耶?』前朝文宗,以恭儉仁恕,爲東方令主,而以安民爲大務。我朝仁聖,莫不留心民事,方今之務,在省刑罰、薄稅斂,而平均賦役,最爲急務。頃見安邊府使金億齡上疏所陳,破旅外補正軍,實爲充實軍民之良策。伏願深念焉。」上曰:「經文云:『予不狎於不順,營於桐宮,密邇先王。』其訓無俾世迷,若伊尹之言。註云:『於是營宮於桐。』云云。又似紀實之言,如何?」希春對曰:「經文則咸伊尹之言。伊尹語於同事,臣僚之言也。註當雲伊尹言云雲,而卽行之。今《蔡傳》以爲:『於是營宮於桐。』蓋遽以其語,爲史氏之紀事也。」講畢,上曰:「賦斂在法典,當以田結否?」對曰:「唯身役外,一應賦斂,捧之於田結,乃《大典》之法也。自富寧以南,有進上,故以田結從事。自會寧以北,無進上,故守令以私意,承作俑爲沈痼。苟非自上行移改正,則雖賢守令,不能自改。請命監司改革。」柳希春又言:「臣爲全羅道監司,見癸丑軍籍時,敬差官立威,州縣承風,以不實虛名,苟充其額,旋卽流亡,害及族隣。若依金億齡之疏,破旅外以充正軍,則軍民得蘇矣。」又曰:「正軍不充,而設立旅外,是猶衣服不備,而遽製帷帳也。」上曰:「旅外,在祖宗朝,亦有之?」對曰:「祖宗朝未聞有之。」沈守慶曰:「癸未、癸丑兩年,俱有旅外。此外,未知其前有無。」柳希春曰:「該曹例爲防啓,蓋出納之吝,有司之常,誠能自上超然遠覽,不爲拘孿,則可以革積年之弊矣。」
12月10日
[編輯]○丙辰,晝講。自王拜手稽首,止惟明後然也。致敬師保之說,金宇顒啓曰:「人主勢位崇高極矣。不可有加,唯尊師重道,德益高,則萬世尊仰之,此所以益尊也。三代以上君臣,講論道義之際,有相拜之禮。如帝拜曰兪,禹拜昌言之類,至於拜手稽首,唯太甲、成王有之。蓋二君致敬師保,其禮然也。」上曰:「晉成帝於王導,亦然。」宇顒曰:「此亦以師傅待之故也。古之人君,知尊師重道之義,故其君多聖哲。後世則但爲尊君卑臣之說,不復有此等事,故人主德業不修,而無復聖哲之主。此雖曰尊君,而實未知所以尊也。此等意思,人主不可不體念也。」講訖,趙廷機啓曰:「頃日宣取東坡,此人心術不正,其書不宜御覽。」上曰:「不以人廢言。若以人之不正,而廢其書,不亦偏乎?」宇顒啓曰:「蘇軾文章偉麗。然其心術不正,故其書有矜豪譎詭之態,亦非知道君子所欲觀。朱子詳論之矣。」上曰:「予聞在下諸臣,皆好看東坡。」宇顒曰:「雕蟲少儒,圖取科目,往往看之。若學道之人,耽看此書,豈不害其性情?況人主尤當非禮勿視、勿聽,所看書,尤須有益身心底事,何可効此雕蟲少儒乎?宋高宗好看山谷詩,講官尹焞諫曰:『不知此人詩有何好,陛下好之耶?山谷東坡一也。哲宗好寫唐人詩,范祖禹勸上寫《無逸篇》及《聖賢警戒》之訓,以代之。此皆人臣輔導忠愛之意也。臣願殿下一動靜一語默一翰墨之間,皆必以正。」廷機啓曰:「頃日命解釋《家禮》難曉處。館中欲令金宇顒爲之。」宇顒啓曰:「臣本懜於禮學,諸臣亦未見能任其事者,恐不如不爲之愈也。己卯年嘗翻譯《小學》,然《譯小學》較易,《家禮》極難商酌。且己卯人材亦多,今日恐未及也。不如姑勿爲之,使聖賢之書自在,知者知之而已。」上曰:「己卯翻譯,亦有誤處。」宇顒曰:「誠然。今解《家禮》,恐誤處不止己卯也。」上復問:「宰臣中,有可付此者否?」宇顒曰:「臣未知也。」上曰:「無可付之人,則勿爲可也。」宇顒又啓曰:「殿下非不好善,而好之或不深,非不惡惡,而惡之或不切,人有過失,不忍終身廢斥,固是人君之量。若憸邪不正之人,則當深惡而痛絶之。如高敬命者,濡跡權姦,如是之人,亦欲一切含容,則大誤矣。」傳曰:「唯仁人放流之,逬諸四夷,不與同中國。仁人之心,公平正大,好惡之正如是也。」
12月14日
[編輯]○庚申,大司憲盧禛啓辭陳情,乞歸養者,再上。不許,只給由馬。「
12月15日
[編輯]○辛酉,大司憲盧禛啓:「風憲重地,不可久曠,請遞後歸。」上從之。
12月16日
[編輯]○壬戌,晝講。自先王子惠困窮,止無所厭斁也。講訖,因論選上之弊。宇顒啓曰:「奴子殘弊,實由於此。且選上本意,只爲帶率私放受直,豈士大夫廉恥之道乎?不若除選本之名,加捧身貢一匹,自內贍分給,百僚供其薪芻,則非但紓奴子之弊,於待士子之道,亦得矣。」上曰:「選上,中廟朝亦嘗捧給,而竟有後弊,今不可爲也。」
○時修《儒先錄》。趙廷機曰:「李滉文集,當同入於四賢之中。」鄭惟一以爲不必然。
○宇顒啓事訖,將退,上曰:「且坐。爾每於筵上,眷眷以學問勸勉,可見忠愛之至也。」宇顒啓曰:「小臣愚魯,無一毫啓沃之功。但區區願忠之志,不以愚賤而忽之,則幸甚。」
○以朴謹元爲大司憲,李山海爲大司諫。
○政院啓曰:「日候寒冷,於經席,恐傷玉體。」傳曰:「勿爲。」
12月17日
[編輯]○癸亥,水原良人金彥邦打殺其母。命拿推,三省交坐,明示顯戮。
12月18日
[編輯]○甲子,吏曹啓曰:「前日承傳內,山野之間,有操行者及已授官職者,其中尤異者,不次擢用事傳敎。故書啓,六品陞敍可當。康陵參奉奇大鼎、洪可臣,禮賓寺參奉柳夢鶴,敬陵參奉柳夢井,生員金當弼,幼學鄭逑啓。」傳曰:「此公事,議大臣乎。」
12月20日
[編輯]○丙寅,都目政。以宋麒壽爲左參贊,朴永俊爲工曹判書,尹毅中爲大司憲,宋應漑爲副應敎,金宇宏爲副修撰。
12月21日
[編輯]○丁卯,有朝講。領相李鐸、同知經筵李後白、柳希春、特進官姜暹、成世章、承旨具鳳齡入侍。希春講伊尹申告於王一段曰:「按《近思錄》,明道先王說,天地間,只有感與應。此章亦言感應之理,所謂敬天者,非但動靜語默,無一毫之敢慢,好惡用舍,亦一循於天理,乃爲敬天。《大學》曰:『顧諟天之明命。』《論語》曰:『君子畏天命。』《孟子》曰:『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中庸》曰:『戒愼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皆敬天之謂也。《大學》曰:『如保赤子。』又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論語》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又以省刑罰、薄稅斂,爲仁政之大端。發政施仁,必先鱞寡孤獨,爲文王之政。《中庸》:『孔子論九經之道,以子庶民。』爲訓,皆仁民之事也。《論語》:『孔子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中庸》云:『齋明盛服,以承祭祀。』皆致誠鬼神之謂也。敬天之道,大綱明白易見。若仁民、致誠鬼神二事,更有曲折。蓋孟子極論愛民之道,而又曰:『以生道殺民,雖死。不怨殺者。』朱子釋之曰:」除害去惡之類是也。』雖曰祭祀當親,至於人君,隆寒盛暑,勢不能行。雖不能親行,舜命伯夷典三禮,而訓之曰:『夙夜惟寅。』漢文帝恭承宗廟之意,不忘也。大抵此一段,敬天、仁民、致誠鬼神,雖是三事,其實敬天爲綱領,人君苟能敬天,則仁民、致誠鬼神,次第可擧矣。「尹晛曰:」此章,合於張載《西銘》之意。「希春從而稱善,講畢。臺諫、承旨進言,希春進於其後曰:」頃日,上命入東坡詩,臣未知上欲者一二處耶?欲留覽耶?蘇軾爲人,矜豪詭譎,心術不正,發於文詞,亦皆不平。是故芮曄掌學校之政,朱子遺書論曰:『蘇氏以雄深繁妙之文,扇其傾危變幻之習,以故人之被其毒者,淪肌浹髓,而不自知。』今正當拔本塞源,庶乎可以障狂瀾,而東之。自上若欲興於詩,則有朱子感興詩二十首在,蓋皆五言,凡一千二百六十字之中,天地萬物之理,聖賢萬古之心、古今萬事之變,無不在焉。音韻鏗鏘,興致悠遠,吟詠之間,意味深長。以此詩,易在彼幸甚。「尹晛言蘇軾媢嫉伊川之事。希春曰:」蘇軾語道德,則迷大本;論事實,則尙權謀貴,通達而賤名檢;衒浮華而忘本實,漠然而不知禮法廉恥之爲何物。是以見伊川之規矩準繩,其忌惡之甚,如薰蕕氷炭之相反也。臣嘗觀宋高宗好觀蘇黃詩,君子不能無憾。況以殿下聖明,豈可如此乎?「說畢而退。
12月22日
[編輯]○戊辰,晝講。自德惟治,止庶幾其監視此也。金宇顒啓曰:「頃日,吏曹書啓,山野操行之士,大槪皆善士也。幼學鄭逑,年最少,故大臣不知矣。學問通明,有將來之人也。從李滉學文,嘗往來曹植之門,旣有才識,又有學問。臣與逑同里閈,故詳知其爲人矣。」上曰:「逑是星州人耶?年幾何?」啓曰:「星州人。年則癸卯也。大抵賢士,命以一命之爵可也。」布衣入對訪問事,上以爲難行。
12月24日
[編輯]○庚午,朝講。自若升高必自下,止矯乎情之偏也。安於縱欲,以爲今日姑若是,而他日固改之也。宇顒曰:「人情誰不欲爲善,卻是愛縱慾,不能自克,所以有此念。一有此念,永無緣能改,以其愛慾,而無志也。慾之初生,不能自克而安之,則日滋月長,慾益熾,而理益微,雖欲改之,亦無及己,眞不可以不戒。」又曰:「人知箇用心處,自無緣及外事。朱子初年,卻欲無事不會,其後一切斷去,然後爲學方有進雲。況人主之學,尤當就身心緊要處用力,體之心而施之事,最爲急切。若無益之事,自是不暇及也。孟子曰:『國家閑暇,及是時,明其政刑。詳味及字,唯日不足之意,可見。大抵修德修政,當及時爲之,時過事非,則亦無如何矣。矧令紀綱不立,法令不行,民生日悴,百僚怠職,國之治亂安危,未可知也。此正殿下汲汲皇皇,勉學圖治之時,豈可悠悠度日,從事於詩文末流之學,做得甚事耶?因言水原有弒母者,敎化不明至此,人主當痛自刻責,不可以適然而忽之也。因擧邾定公云云,方今下察人事,上觀天時,變怪日至,而人心玩愒,恬不之怪,殿下與大臣,亦未見憂形於色云云。臣聞中廟時,有變異,則召大臣入內,親問弭災之道。此見君臣動色相戒之意,今時則不復有此矣。」又言:「今日君臣之情不通,微末之官,則已矣,二三大臣,人主之股肱心膂,自古未有不與大臣圖政而獨任之理。進對之際,須賜溫言,訪問機事,責勉委任,使不得不任其職可也。」
12月25日
[編輯]○辛未,有朝講。○上命依司憲府所啓,各司一切家供。
○有政。以李珥爲同副承旨,辛應時,爲典翰,鄭芝衍爲執義。
12月28日
[編輯]○甲戌,弘文館,以內需司公事不公,吏兵批政事循私,請爲一會,箚子往會。或以兵判姜士尙甚淸正,不可輕議。僉曰:「姜判則淸矣。今者水原金克蝦賂右相之弟盧克愼,奉簡於右相,送於兵判,以取權管。又以賂多而任少爲憾,颺言稠中,此不可不論。」乃使金宇顒製箚。一則鄭顯祖妾奴翼廊,分明顯祖之奴,而內需司容其投入,自上亦黨庇之。二則自上更化之後,政塗頗淸,今玆都目,吏兵批多循請托,初入仕之人,多出於人望之外,鎭堡之將,輸貨轉請,而得者,往往有之,乞戒勅痛革。三曰:「今軍民方困,宜察良丁有餘不足之邑,移東補西,罷旅外以充正軍,使流亡還集,至夕明燈,而校正以入。」答曰:「當留念焉。」
○白虹貫日。領、左相詣闕。上以備忘記諭曰:「今者賢士在朝,大言競進,喜爲無前之事,宜致詳,而反致異觀,此則上之不喜復古道,而厭讜論可知矣。極爲未安。」
○執義鄭芝衍,以含默,劾遞掌令、持平。
12月29日
[編輯]○乙亥,政院,以日變請停元朝望闕禮及初九日文昭殿大祭。上從之。
12月30日
[編輯]○丙子,有政。上特命禮判鄭惟吉爲判義禁,吏曹佐郞朴漸爲明川縣監,以救殘弊。吏批以成渾、鄭仁弘,晦跡山林,潛心學問,擧家篤孝,人無間言,合於臺諫爲對。上遂以渾爲持平。
○四殿問安。
○上以日變,命避正殿,減膳徹樂。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