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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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百三十九 全唐文 卷六百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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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東川節度使盧公傳

盧坦字保衡,河南人。父巒,贈鄭州刺史。坦少孤,初任韓城縣尉,曆宣城、鞏、河南三縣尉。其吏河南,知捕賊,杜黃裳為河南尹,謂坦曰:「某家子與惡人遊,破舊產。公為捕賊,盍使察之?」坦對曰:「凡居官終始廉白,祇入俸錢者,雖曆大官,亦無厚蓄以傳;其能多積財者,必剝下以致。如其子孫善守之,是天富不道人之家也,不若恣其不道,以歸於人。坦以為宜,故不使察。」黃裳驚視,因使升就堂坐,自此日加重。

及黃裳為吏部侍郎,將授以太常博士。會鄭滑節度使李複表請為判官,得監察御史。薛盈珍為監軍使,累侵軍政,坦每據理以拒之。盈珍嚐言曰:「盧侍禦所言皆公,我故不違也。」有善吹笛者,大將十餘人同啟複,請以為重職。坦適在複所,問曰:「眾所請可許否?」坦笑曰:「大將等皆久在軍積勞,亟遷以為右職。奈何自薄,欲與吹笛少年同為列耶?」複告諸將曰:「盧侍禦言是也。」大將慚遽走出,就坦謝,且曰:「向聞侍禦言,某等羞愧汗出,恨無穴可入。」李複病甚,盈珍以甲士五百人入州城,人皆恐駭。坦遽止之,盈珍不敢違。復卒,盈珍主兵事,制以姚南仲代。盈珍方會客,言曰:「姚大夫書生,豈將材也。」坦私謂人曰:「姚大夫外雖柔,中甚剛,又能斷,監軍若侵,必不受。禍自此萌矣。若從公喪而西,必遇姚大夫。吾懼為所留以及禍。」遂潛去。姚果以牒來請,終以不逢得解。及盈珍與姚隙,從事多黜死者。

王緯觀察浙西,兼鹽鐵使,請坦為轉運判官。及李錡代,請如初,轉殿中侍御史。錡所行多不循法,坦每爭之,詞深切,聽者皆為之懼。累求去不得,凡在錡府七年,官不改。錡惡狀滋大,坦慮及難,又非可以力爭,遂與裴度、李約、李棱繼以罷去。後數年,詔追錡入,錡遂扇兵士,殺留後以留己,因發兵取宣州,為其將所擒,送斬死。

順宗皇帝寢疾,王叔文居翰林,決大政,天下懍懍。坦說宰相韋執誼:「速白立皇太子,以樹國本。」執誼深納其言,將以為殿中侍御史。時御史中丞亦以為請,王叔文使人請坦,將以為員外郎,知楊子留後,坦假他詞不受,叔文不悅,故事皆不行。及王叔文貶出,坦遂為殿中侍御史。

權德輿為戶部侍郎,請為本司員外郎,尋轉庫部兼侍御史知雜事,未久,遷刑部郎中,知雜事如故。赤縣尉有為御史台所按者,京兆尹密救之,上使品官釋之。坦時在宅,台吏以告,坦白中丞,請覆奏然後奉詔。品官遂以聞,上曰:「吾固宜先命所司。」遂使宣詔,乃釋。

數月遷御史中丞,賜紫衣,分司東都。尋歸西台。初上禁絕罷鎮節度使等獻財貨,載於赦條,時山南節度使柳晟、浙東觀察使閻濟美皆罷鎮有所獻,坦劾奏之,晟、濟美皆白衣待罪。上召坦對,曰:「柳晟、閻濟美所獻皆家財,非刻下,卿勿劾。」坦對曰:「陛下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者,赦令是也。且兩臣首違詔,臣職當舉奏。陛下不可以失大信於天下。」上曰:「朕既受之矣,如何?」坦曰:「出歸有司,以明陛下之德。」上善之,竟為宰相所寢。

李錡之誅,有司將自淮安王之下墳墓皆毀之,宰相不敢言,坦奏曰:「李錡與國同族,其反逆不道,身既斬死,並殺其子,罪塞矣。若將追毀祖父墳墓,臣以為不可。淮安王有佐命之功,且國貞,又死王事。漢誅霍禹,不毀霍光之墳,房遺愛伏誅,罪不追於元齡,此前代及聖朝之故事也。《康誥》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若將易之,無乃罪及良臣,且傷大體乎?」上改容曰:「非卿言,何由知?」遂命停毀,仍禁樵采,給五戶守淮安王之墳,以示不忘其功。上策賢良方正之士,有懷書策入者,將深罪之。坦奏言:「四方不明知所犯,必以為策詞抵忤。宜輕其責。」上從之。江寧節度使裴垍(一作均)入為仆射,行香時將處諫議、常侍之上。坦引故事及姚南仲近例以為證,裴垍怒曰:「姚南仲何足為例耶?」坦應曰:「姚仆射但不是敕使耳,何不足以為例也?」遂為垍所排,改左庶子。

坦初為殿中,當杜黃裳為相,故累遷,凡二十有三月而至中丞。及居官守道,正言日聞,而人忌其遷之速。數月,宰相裴垍白以為宣、歙、池等州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兼御史中丞宣州刺史。劉辟反逆,其婿蘇強坐誅死,強兄宏為晉州從事,自免歸,人莫敢用,坦奏言:「蘇宏有才行,其弟強坐劉辟反誅,宏與強相去三千裏,必不通謀,以強廢宏,非陛下惜才之誌。」因請宏以為判官。上曰:「假令蘇強當時不就誅,尚宜隨材而任之,況在其兄耶?」遂得請。及在宣州,江淮大旱,米價日長,或說節其價以救人,坦曰:「宣州地狹,穀不足,皆他州來。若制其價,則商不來矣,價雖賤,如無穀何?」後米鬥及二百,商人舟米以來者相望。坦乃借兵食,多出於市,以平其直,人賴以生。當塗縣有渚田久廢,坦以為歲旱,苟貧人得食取傭,可易為功,於是渚田盡辟,藉傭以活者數千人,又以羨錢四十萬代稅戶之貧者,故旱雖甚,而人忘災。五年冬,遷刑部侍郎,充諸道鹽鐵轉運使,減冗職八十員,自江之南補置付之,院監使無所與。數月,轉戶部侍郎,判度支。

坦曆更重位,以朝廷是非大體為己務,故多所陳請,或上封告。泗州刺史薛謇為代北水運使時,畜馬四百匹,有異馬不以獻者。事下度支,乃使巡官往驗之,未反,上遲之,使品官劉泰昕按其事。坦上陳,以為「陛下既使有司驗之,又使品官往,豈大臣不足信於品官乎?臣請先罷免」,疏三奏,上是之,遂追劉泰昕。舊賦於州郡者,或非土地所有,則厚價以市之他境。坦悉條奏,各去其所無,罷宣歙度支米,收其價以移之於湖南,免江南鹿臘,配之鄜汝州,以韓重葉(一作華)為代北水運使,開廢田,列柵二十,益兵三千人,歲收粟二十萬石。八年,西受降城為河所壞,城使周懷義上言宰相,議徙天德故城。坦以受降城張仁願所作,城當磧石,得制北狄之要,若避河流,宜退三數裏,其費不多,天德故城北倚山,去河甚遠,失制虜要地,非便,因使水運使察視遠近利病,以圖進。上使品官強文彩覆之,文彩言與坦合。上召坦使條陳,將行之,竟為宰相所奪,乃出坦為劍南東川節度使。周懷義數月憂卒,燕重於代其位,遂移天德故城,軍士歸怨,因殺重於,屠其家。

初坦與宰相李絳議論多合,絳藉以為己助,及坦出半載而絳罷。坦至東川,奏罷兩稅及山澤、鹽井、榷率之籍,夷人歌之。錦、劍二州有通文成州路,每歲奏發二千兵以防西蕃,其實不過一二百人,坦乃奏於衝地置戍鎮之。上誅蔡州,詔發兵二千人於安州,每朔望使人問其父母妻子,其有疾者與之藥,故兵士皆感恩而無逃者。及薨,贈禮部尚書。

楊烈婦傳

建中四年,李希烈陷汴州,既又將盜陳州,分其兵數千人抵項城縣,蓋將掠其玉帛,俘累其男女,以會於陳州。縣令李侃不知所為,其妻楊氏曰:「君縣令也,寇至當守,力不足死焉,職也。君如逃,則誰守?」侃曰:「兵與財皆無,將若何?」楊氏曰:「如不守,縣為賊所得矣。倉廩皆其積也,府庫皆其財也,百姓皆其戰士也,國家何有?奪賊之財而食其食,重賞以令死士,其必濟。」於是召胥吏百姓於庭,楊氏言曰:「縣令誠主也,雖然,歲滿則罷去,非若吏人百姓然。吏人百姓,邑人也,墳墓存焉,宜相與致死以守其邑,忍失其身而為賊之人耶?」眾皆泣許之。乃徇曰:「以瓦石中賊者,與之千錢;以刀矢兵刃之物中賊者,與之萬錢。」得數百人,侃率之以乘城,楊氏親為之爨以食之,無長少,必周而均。使侃與賊言曰:「項城父老,義不為賊矣,皆悉力守死。得吾城,不足以威,不如亟去。徒失利,無益也。」賊皆笑,有蜚箭集於侃之手,傷而歸。楊氏責之曰:「君不在,則人誰肯固矣?與其死於城上,不猶愈於家乎?」侃遂忍之,複登陴。項城小邑也,無長戟、勁弩、高城、深溝之固,賊氣吞焉,率其徒將超城而下。有以弱弓射賊者,中其帥墜馬死。其帥希烈之婿也。賊失勢,遂相與散走,項城之人無傷焉。刺史上侃之功,詔遷絳州太平縣令。楊氏至茲猶存。

婦人女子之德,奉父母舅姑,盡恭順,和於娣姒,於卑幼有慈愛,而能不失其貞者,則賢矣。至於辨行陣,明攻守勇烈之道,此固公卿大臣之所難。厥自兵興,朝廷注意寵旌,守禦之臣,憑堅城深池之險,儲蓄山積,貨財自若,冠胄服甲,負弓矢而馳者,不知幾人。其勇不能戰,其智不能守,其忠不能死,棄其城而走者有矣。彼何人哉?若楊氏者,婦人也,孔子曰:「仁者必有勇。」楊氏當之矣。讚曰:凡人之情,皆謂後來者不及於古之人。賢者自古亦稀,獨後代耶?及其有之,與古人不殊也。若高湣女、楊烈婦者,雖古烈女,其何加焉?予懼其行事堙滅而不傳,故皆敘之,將告於史官。

祭吏部韓侍郎文

嗚呼!孔氏云遠,楊朱恣行。孟軻距之,乃壞於成。戎風混華,異學魁橫。兄嚐辯之,孔道益明。建武以還,文卑質喪。氣萎體敗,剽剝不讓。儷花鬥葉,顛倒相上。及兄之為,思動鬼神。撥去其華,得其本根。開合怪駭,驅濤湧雲。包劉越嬴,並武同殷。六《經》之學,絕而復新。學者有歸,大變於文。兄之仕宦,罔辭於艱。疏奏輒斥,去而復還。升黜不改,正言亟聞。貞元十二,兄佐汴州。我遊自徐,始得兄交。視我無能,待予以友。講文析道,為益之厚。二十九年,不知其久。兄以疾休,我病臥室。三來視我,笑語窮日。何荒不耕,會之以一。人心樂生,皆惡言凶。兄之在病,則齊其終。順化以盡,靡惑於中。欲別千萬,意如不窮。臨喪大號,決裂肝胸。老聃言壽,死而不亡。兄名之垂,星斗之光。我撰兄行,下於太常。聲殫天地,誰雲不長。喪車來東,我刺廬江。君命有嚴,不見君喪。遣使奠犖百酸攬腸,音容若在,曷日而忘,嗚呼哀哉!尚饗。

祭福建獨孤中丞文

維大和元年歲次丁未九月庚申朔二十日己卯,朝散大夫守右諫議大夫知制誥李翱,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亡友故福建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兼御史中丞獨孤君侍郎之靈。嗚呼!昔我與君,自少而歡。中暫乖阻,周荊眇綿。宣城越中,二府周旋。同事於公,職以相連。子常推後,我唱其先。叔向汝齊,不紉而堅。蘭馨以聞,乃在掖垣。引我代己,其謂真賢。共升於朝,亦又多年。或外或內,莫余或捐。君齒少我,髮鬢都元。豐盈角犀,氣茂神全。當臻上壽,福祉昌延。何為發瘍,針藥弗蠲。有妻既喪,有子童然。喪祭誰主,銘旌有翩。嗚呼哀哉!唯短與長,會歸於死。以存悲逝,前後皆爾。哭君之哀,痛折支指。欲抑不能,縱之曷已。嗚呼哀哉!入君之戶,但有裳帷。思與君言,不見容儀。薦肉不食,酌酒不持。嗟嗟用晦,何亟臻斯。嗚呼哀哉!尚饗。

祭中書韋相公文

嗚呼!蘊德在躬,必逢其慶。利物之至,宜乎得政。君居翰林,遭國之病。建立詔制,所頒未定。決危凝於一言,討篡逆以從正。橫兵刃以森列,述王心而革命。伏群情於頃刻,咸屬目以生敬。既名遂而眾安,乃登庸而輔聖。窒因依之他路,收爵賞之全柄。升俊良之滯淹,摧奸兇之熾盛。何襮柔而中毅,護勳賢於視聽。惟廷相之雍雍,伊近世而疇並。將協德以致理,事有初而未竟。方陳謀於帝前,忽顚仆以終命。雖禀受之有數,亦生靈之不幸。嗚呼哀哉!緬維昔歲,陪迹南宮。省已何有,辱交於公。公賢偶時,羽若飛鴻。走斥於外,困不能通。公相未幾,遽歸自東。司諫左垣,視草禁中。汲引之惠,如帆得風。飄淪八年,顛白成翁。幽蟄忽發,渙然啟蒙。烈士感知,矧惟賤躬。間以存歿,心悲曷窮。奠爵而拜,公其表衷。嗚呼哀哉!尚饗。

祭故東川盧大夫文

前此八年,公在宣州。翱歸自南,下江之流。公發辟書,使者來召。言重禮至,實賓之右。內懼不稱,又安敢辭。仰公之德,自托如歸。亦既在門,有言必信。翱亦不貳,知賢則進。公曰:「汝言,我用無疑。每疑賢者,患不能知。汝正而公,與我氣合。有懷必陳,無謂弗納。」公遷侍郎,翱赴浙東。宦途有阻,困不能通。公陳上前,出白丞相。保明無過,炤灼有狀。事遂解釋,奏方成官。非公之力,其退於田。公鎮劍州,翱亦東掾。亟言於相,曷不以薦。官罷在家,臥病飲貧。惟公見念,復召為賓。自修辟牒,以復前好。承命而行,不憚遠道。餘及陝郊,聞公之喪。失聲泣哭,若火煎腸。公為大臣,一心正直。發言動聽,義形在色。公出乎外,眾論日歸。輔相之位,實公所宜。惟公之薨,骨鯁道衰。天下失望,賢人共悲。生必有盡,自古皆爾。歿而益光,孰與公比。喪車東去,歸祔先址。臨路一號,永訣於此。嗚呼哀哉!尚饗。

祭楊僕射文

嗚呼!貞元中歲,公既為郎。始獲趨門,仰公之光。遂假薦言,幽蟄用彰。德惠之厚,歿身敢忘。公以直道,於南出藩。謬管記室,日陪討論。舊政多秕,如絲之棼。與賢共謀,穢滌榛燔。監戎戾強,陰附包奸。潛譖危疑,處之若閑。並兼百流,清濁中分。賓主之義,由茲益敦。公自登朝,及於謝政。善接交友,居官恪敬。溫然如春,柔立不佞。坐直屢退,進匪由競。更曆中外,聲華日盛。咸期作相,為國之慶。宜而不居,斯可云命。知足告休,頤養於家。子為侍郎,光耀芬葩。亦列卿曹,秩祿且多。孫童滿前,園沼經過。門吏盈朝,宴賞有加。宜哉萬壽,吉慶靡他。棄此弗顧,哀哉奈何。嗚呼哀哉!身誰不貴,有後斯榮。惟公之嗣,實大家聲。公為弗亡,顯顯其名。嗚呼哀哉!卜筮叶期,返宅於滎。翱復守郡,居不敢寧。追懷恩舊,躬在郊坰。承教絕績,刻揚德馨。縞服前導,盡哀墓庭。尚或鑒此,公乎有靈。嗚呼哀哉!尚饗。

祭李賓客文

嗚呼!天地粹氣,降為哲人。忠播大惠,濟於生民。命與時違,有此不伸。責安所歸,乃在鬼神。嗚呼哀哉!兄初有疾,隸人來告。走駟往視,連呼不覺。痛攪我腸,誰其能療。嫂姪既至,患亦微痊。我時屢往,笑語依然。實希返初,以及高年。謫官分曹,拜恩遄發。負罪即路,不遑去別。意謂全德,功當及人。尚祈會面,復接歡忻。如何一乖,死生驟分。嗚呼哀哉!豈虞濬之,遂臻於茲。舍我而去,將安取規。惟後與先,能校幾時。短耶長耶,終永同歸。死為盡乎,將有所之。惟盡惟有,兄其已知。嗚呼哀哉!兄之既疾,告於妻子。自古神聖,莫不皆爾。名垂不滅,能光萬祀。生平交故,歿後誰是。吾友在東,可以托死。且吾所有,往謂編紀。吾名無存,乃賢在史。臨絕又告,丁寧心耳。所錄既到,酸慘啟書。披尋未窮,漫洟盈裾。生雖相好,歿更有餘。敢辭厚命,但惡空虛。著兄之德,刻石幽墟。傳乎萬祀,用顯名譽。嗚呼哀哉!兄喪東來,我拘郡事。(闕四字)棺不得視。形存心遊,蕩魄傷氣。一杯寫情,四望歔欷。嗚呼哀哉!尚饗。

祭硤州李使君文

嗚呼!材不如君,富貴者眾。身喪遠郡,不逢世用。如君之年,存者則多。而遽謝歿,傷哉奈何。官不展心,壽不及老。妻少子稚,棄去何早。我知子能,一十八年。力竟不及,於茲已焉。臨君之喪,灑酒以訣。刻石在壙,名傳詎滅。下從先人,萬古之藏。要歸於盡,安問短長。嗚呼哀哉!尚饗。

祭從祖弟秘書少監文

秘書少監十弟諒之之靈:惟君文行修潔,夙負嘉名。累升科第,士友歡接。遂登諫省,蔚以直聞。周曆南宮,連刺三郡。得風告罷,入貳秘書。致政於家,息心養疾。沈恙頓已,日望其除。告言不聞,凶訃遄至。嗚呼哀哉!年未五十,有男早亡。少妻主喪,有息非嗣。報施之道,冥茫孰知。嗚呼哀哉!吾責刺遠州,道裏遐闊。病不得見,喪不得臨。痛悼摧傷,淒貫心骨。有酒在盞,有肉在盤。魂兮其來,歆此單薄。灑淚遣祭,哀而不文。孰期諒之,去矣長別。嗚呼哀哉!尚饗。

祭劉巡官文

維元和七年歲次壬辰九月景辰朔十五日庚午,觀察判官攝監察御史李翱等,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於劉君之靈。我等與君,同列賓筵。共食偕行,歲辰再遷。公事多暇,嬉遊百般。柳垂於塘,荷秀於川。或泛在水,或登在山。飲酒終夜,觴觥往還。笑言無虐,咸盡其歡。君實強盛,時惟壯年。宜哉壽考,福祿來臻。奈何遭疾,針藥弗痊。日冀返初,憂危遽傳。長路未極,琴書忽捐。嗚呼哀哉!堂有老母,室有少妻。幼男稚女,或童或孩。發聲怨切,吊者酸淒。祔葬舊域,隨喪以歸。已矣劉君,自古如斯。有肉一豆,有酒一卮。我來一別,去去長辭。嗚呼哀哉!尚饗。

祭錢巡官文

嗚呼!某維錢君,絜行而文。上第有司,藉藉京秦。退居於湖,遭病且貧。乃耀雄詞,單使來臻。中丞覽之,嗟歎盈辰。遂馳官牒,請列賓筵。翩然而至,灼灼有聞。實司表奏,章句出群。有時過我,蘊積皆申。無言不契,有奧必陳。每日仰公,心知古人。古人孰知,幸聯為賓。與我相接,三十餘旬。不見有過,潛然日新。余有行(闕二字)鄭之間。書劄日來,道遠情親。丁寧戒我,已事亟還。方將執手,復展歡欣。如何中道,哀訃忽聞。驚呼失聲,迸淚流巾。豈其相逢,丹旐載翩。少妻慟哭,聽者酸辛。漫漫者天,曲直誰賢。梁冀張讓,富貴在身。童烏項橐,夭枉其年。王鳳何得,賈誼何愆。將貴賤前定,或短長偶然。其誰司之,施與何偏。天不肯告,使人惑焉。臨喪寫哀,備在斯言。萬事皆已,一觴在前。死矣奈何,悲哉錢君。

準制祭伏波神文

嗚呼!伏波之生,好兵自喜。幼有壯節,騰身出仕。定冊歸漢,謨俞帝旨。筭無失畫,功伐可紀。破斬徵側,實平交趾。來往蠻溪,未卒而死。小人赤口,曷本於理。薏苡南還,明珠譖起。乃收侯印,爵不及子。遺德不忘,愛留社裏。築廟以祭,人畏其鬼。久而若新,千歲不毀。詁詁蚩蚩,易白成緇。孔子義失,勳華不慈。曾氏殺人,母投於機。居竊厥嫂,陳平不疑。申生寘堇,晉有驪姬。無極巧舌,伍奢族夷。孟子傷讒,萋兮作詩。公失其所,梁松實為。何獨將軍,自昔如斯。故士有歷萬代而不滅者,常被訕於當時。苟窺心而不怍,雖棄置其奚悲。赫赫聖帝,嘉賢命詞。酒斝既設,神乎降思。尚饗。

祭中天王文代河南鄭尹作

自春亢陽,將害嘉穀,是以齋心命使,用祈於王。惟神降歆,明應如答,陰雲周布,膏澤四施。旱苗復生,宿麥重秀,臣人歡悅,草木鮮榮。惟王之功,拯祐於下。某忝尹京邑,慮迫群心,實荷王化,道以嘉祉。方當月禁,不殺牛羊,謝王嘉錫,曷敢稽留,且薦中素,非陳豆羞,請俟逾月,乃列牲牢。

別灊山神文

維長慶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朝議郎守尚書禮部郎中上輕車都尉李翱,謹遣舒州攝要籍司衙前軍虞候吳潭,以清酒鹿脯告辭於灊山大神之靈。翱自去歲,來臨此邦。遭罹炎旱,淮左畢同。鄰郡逃亡,十家六空。惟此舒人,安業於農。我政無能,遘此威凶。災同報異,乃神之聰。事幸無敗,譽斯有融。遂忝帝命,復官南宮。皆神所祐,我亦何功。將赴京邑,路沿大江。遣使來辭,神鑒予衷。

湖州別女足娘墓文

維長慶元年歲次辛丑十二月癸亥朔十九日辛巳,父舒州刺史翱,以酒果之奠,敬別於第七女足娘子之靈。吾以前月二十八日蒙恩改授舒州刺史,以明日將領汝母等水路赴州,故以酒果,來與汝別。嗚呼!我為汝父,汝則吾女。王命有期,不得安處。延陵喪子,葬不歸吳。考之於禮,其合矣夫。汝之形骨,托終此土。汝之精神,冥漠不睹。上及於天,下及於泉。鬼神有知,汝骨安全。永永終古,無有後艱。我來訣別,涕淚漣漣。嗚呼!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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