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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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沼
沼为凤翔陇右节度使张镒属官，营将李楚琳作乱，死其难。
〈丁授官累日，被奏替请非时选，废置不许，云准敕旨冬已过旬限。丁诉云：今正在冬，当替只在下牒之日，且辨论官材，不合拘以限约，废置又执贤能，以岁时入其书，岂可无限。〉
任良物官，著国典而为重；守法立度，在所司而靡逾。丁筮仕策名，抡才授署。既而天书荐委，宁俟及瓜之期；会府陈辞，重希刈楚之选。官才登于累日，时已后于三冬。允哉废置，明乎用舍。虽进贤是急，冀开取士之门；而严敕不移，诚曰在公之义。诉而不纳，信谓得宜。况岁进其书，事有征于前志；不拘以限，亦何听于薄言。请俟他年，无隳旧典。
郑锡
锡，宝应中进士，官礼部员外郎。
皇上端拱穆清，法《春秋》五始之要，酌礼乐三代之英。赫帝典，含元正，衡纪允叶，摄提为贞。疏龙首以抗殿，靡鱼须而建旌。开彤庭执玉帛者万国，发金奏韵箫韶而九成。祥风应律，庆云夹日，华夷会同，车书混一。羽衡宿设，乘舆晓出。陈八佾象钧天之仪，舞百兽备充庭之实。彼毛群与羽族，感盛德而呈质。度曲既三，薰风自南。进旅退旅兮猛志外戢，击石拊石兮和气内含。忽齐首以瞪目，乍脉脉而耽耽。威而不猛，乐而不谖。搏鸷者摇尾而就养，刚狠者戢角于触藩。牝马驯致于坤德，群龙利见于乾元。若乃大礼成，寿觞荐，天声起，皇威遍。金石铿锵以攒杂，文物葳蕤以葱蒨。兽臣献伎于广廷，乐正举麾于层殿。怛荒戎于鬼虏，咸稽首而革面。其初进也，波委星攒，如冈如峦，发扬蹈厉兮鼓舞争集，无大无小兮容止可观。其少退也，军旋阵折，匪蛮匪貊，蹄角且千兮羽仪累百，诡色殊奇兮相辉赫赫。岂独九尾灵狐，一角神兽？顾免宵落，麒麟夜斗，非熊非罴，为猿为狖，威凤巢阁，驺虞在囿，条支之犀，黄支之鷇而已。其徒实繁，厥状非一。五灵嘉瑞，百宝异质。数不可尽之于词，名不可殚之于笔，莫不闻至乐而知感，乐皇风以相率。忽指顾于应规，亦回旋而中律，穆穆焉羌难得而备述。则知乐之感也深，德之被也普。彼禽兽之遇圣，随万里而咸睹。至若吴越吟，荆艳楚舞。徒滔堙于心耳，安拟议于干羽。曾不得充虞舜之帝图，列后夔之乐府。辞曰：铄元会兮正王度，奏《云门》兮歌《大》。百兽舞兮四夷惧，于胥乐兮皇风布。客有慕上古之赓歌，望承明而献赋。
汉宫昏晓兮楼殿相望，双阙云耸兮千门日长。铜壶夜漏，金镜朝光。锵华钟兮肃天居之岑寂，张猛虡兮壮神容之焜煌。含虚守静，应用无方。闻之者朝警而夕惕，扣之者神和而意扬。此乃乐府之彝器，宫悬之高张，岂比夫羽籥丝竹，匏土革木，徒攒杂以铿锵。若乃九陌初昏，重门聚柝，清禁将开，繁星乍落，月宿翠楼，风清金阁。发清声之响亮，觉层楼之寥廓，思远客于鹑衣，怨美人于罗幕。足使怀愁者感之而增欷，得志者听之而愈乐。岂在物之有心，伊人情之所托。及夫鸡人未唱，鹄钥犹封，星翻南陆，月挂西峰。出入万室，周流九重。走轩车于金马，震棂槛于铜龙。千官警兮清佩响，百鸟鸣兮春露浓。岂谢泗滨之浮磬，丰岭之霜钟而已哉！夫其逐吹含空，驰烟驿雾。徘徊宫阙，演漾官署。虎啸空中，龙吟何处？近从丹庭之室，远尽青门之树。刜之以剑，思利器之一挥；击之以莛，叹清音之难遇。岂独称凫氏于周典，发鲸鱼于汉赋？尔其舂容鼓怒之音，千石万钧之实，洪炉镕冶之姿，追蠡篆文之质。总众美以混成，亮吹万而得一。客有羁旅灵台，经过牟首，元文未献，白贲徒久。声闻于外，空美鼓钟于宫；气或在天，谁知藏剑于斗？怀洪音而未发，敢虚心而待扣。
至阳之精，内含文明。成命宥密，神化阴隲。倬元圣而纬天，烁灵符之在日。人文变见，玄象贞吉。焕尔殊容，昭然异质。三阳并列，契干体以成三。一气贯中，表圣人之得一。当是时也，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车书。混合，华夷会同。皇帝乃率百吏、禋六宗，登䑓视朔，候律占风。祀夕月于礼神之馆，拜朝日于祈年之宫。霁氛雾扫烟虹，地涯静天宇空。阴魄既没，大明在东。吐象成字，昭文有融。法科斗以为体，并踆乌以处中。冯相未觌，畴人发蒙。此乃圣人合契至化，玄通不然者。何得曜灵，启瑞明被于有截。垂光烛地，运行而无穷圣。人以不宰成能，日月以无私可久。偶圣则呈祥，逢昏则显咎。贞观契无为之功，休祥应无疆之夀。没于地，我则取诫于明夷。登乎天，我则呈形于大有。其初见也，昭昭彰彰，流晶曜芒。若神龙负图兮，呈八卦于羲皇。其少登也，发色腾光，乍见乍藏，状灵⻱衘书兮，锡九畴于夏王。蔽亏若木，隐映扶桑。曈昽五云之表，辉焕重轮之旁。临紫宸兮千门洞照，出黄道兮八极増光。惟徳化成，惟王正位。兄其日兮姊其月，父事天兮母事地。罄六合以为王，綂三才而制字。道不藏宝，神开奥秘。王在日兮垂文，日在天兮重懿。岂徒色映合璧，光连抱珥，三舍回鲁阳之戈，再中美汉文之志。皇上以为命不于常，惟徳是据。灾逐祥启，福随祸著。知微知彰，一喜一惧。因嘉瑞以増徳，合元符而降祚。客有上国观光，金门献赋，睹日中有字之感，成天下至公之务。倾心太阳，企踵云路。愿回光以暂烛，庶千载之一遇。
乔琮
琮，宝应中擢进士第。
至尊者王，至明者日，处其位兮无二，配其徳兮惟一。制服以象，必图之而并临；视朝以时，方候之而俱出。懿夫日实也，厥生于东；王往也，厥居于中。其呈祥以下烛，必布徳而上通。然则日中之有王字者，岂不以昭宸聦、彰国风？焕乎黄道，赫矣苍穹，表皇纲之不紊，延圣祚于无穷者哉！且天垂三光，日当其首；人执六艺，书列于后。此神功之所成，彼人力而何有？况乎乌为鸟矣，无惭苍颉之能；日匪扇焉，宁假右军之手。稽图纬与载籍，信可大而可久。岂比夫⻱麟龙凤，徒在乎宫沼郊薮，适足以劳于使臣，未可以济乎不朽。夫运行不已者，天地之常；临照无私者，日月之光。美之则配于太昊，恶之则比夫夏王。是以逆其时则休亦成咎，顺其道则否亦为臧。故昔王者，莫不观天文兮顺阴阳，授人时兮正纪纲。而人用康，而邦其昌。如此者厥鉴不远，实归美乎我皇，信所谓承天之序，兮袭于休祥者也。是知君能则天，天必呈瑞。明海内之四目，瞻日中之一字。士有仰止云路，苦心词赋。战欲酣兮日将暮，傥鲁阳之修戈可借，冀和仲之馀晖可驻。愿倾葵藿之心，希成桃李之树。
齐映
映，瀛州高阳人。举进士博学宏词，累授监察御史。建中初迁刑部员外郎，拜给事中，转中书舍人。贞元二年以本官拜平章事，改中书侍郎，封河间县男，贬夔州刺史，历衡州、洪州。十一年卒，年四十八，赠礼部尚书谥曰忠。
闭天地成四时者元冬，丽乎天明万方者白日。至若斗杓移指，寒气入律，霜涵冰以凝沍，风落木兮萧瑟。始乘干以运行，乃宅巽而是出。明在地上，望杲杲于扶桑；光摇水中，疑泛泛而萍实。故日出易谷，众人熙熙。苦寒者自我而燠若，即幽者自我而明之。将所鉴而并鉴，故无私而不私。懿夫吾君之威，可畏可爱。象严凝以神武，配耀灵于光大。是以愚智必仰赖者也。又如残夜犹昧，破积阴以重光；晨霜正繁，济舆民于附火。圣人纳谏，亦替否而献可；同彼天象，发阳明以自东。观乎道经，体人庶而居左；君法日也，申文明于九重。臣谏君也，扇和气于三冬。故时以泰，岁以丰。方夔龙而并骛，与步骤而追踪。
臣某言：伏闻南蛮以六月某日大破吐蕃弄视等城，擒戮俘获不可胜计者。臣闻德之所绥，在远咸服；义之所弃，虽暴必亡。蠢兹犬戎，敢肆凶戾。久稽天讨，时动边尘。人神共仇，夷夏同愤。遂使南蛮奋旅，仗义争先，覆其保障之时，夺彼肥饶之地。斩馘万级，俘计千群。扬天声于区外，正王略于殊俗。自非陛下道超帝图，化协神用，武先七德，守在四夷。安得使百蛮稽服，潜被声教。始左衽以请吏，俄倒戈而效诚。舍其唇齿之资，为我爪牙之用。虽书称即，诗美来威。方之圣功，彼有惭德。臣谬膺朝寄，待位东土，不获随例称庆阙庭，忭跃之诚，倍万恒品。不胜庆快之至！
臣某言：臣闻荷覆载之德者，愿酬天地之仁；怀涓埃之勤者，冀裨海岳之大。所以思或出位，知无不为。况臣受宠过深，感恩逾切，不竭忠以自效，是盗禄以苟安。臣某中谢。臣伏见三时愆雨，一谷不登。黎庶以（阙二字）不知，卿士以月俸自恃。窃惟圣虑，已积忧勤；凡在人臣，何以安处？昨者自春及夏，时雨渐愆，陛下心忧于清穆之中，躬祷于灵池之上。精诚所至，昭感遂通，祥禽呈瑞于御前，膏雨布泽于天下。遂使百谷皆稔，九土大丰，国无不获之夫，代成廉让之俗。斯乃皆由圣德，上合天心，顾此齐人，俱受其赐。此何异开口待哺，澡身仰衣。岂知宸衷不可常劳，灵雨亦难恒若者也。必在酌尧舜之至道，举祖宗之成法，复修义仓，以救歉岁。则黎人绝水旱之困，陛下释忧勤之念。君逸无劳，乃合至道；足食无患，斯谓雍熙。岂臣率心，实闻方册，又臣伏以赋税之道，理化之源，必资考古酌今，以通其变，俾为经制，岂利因循？各具状别随表。臣某中谢，伏以圣心属念，惟在黎元；微臣蠢愚，尝历州府。敢以所见，备于上闻。徒竭诚请，理犹未明。轻冒宸严，不胜陨越。
臣某言：前月十七日八陵礼毕，臣议以为不合贺宰相，御史台罚臣一月俸。至十九日，宰相奉宣圣旨，不须罚者。臣以愚直守职，造次执文宪司，班列失仪，委典书罚。圣慈照鉴，特恩释放兢惧战越，不知所图。臣某中谢。臣伏以昨者八陵之礼，百王未行，特由陛下发于孝思，成此盛典。祉归圣祚，庆属皇家，惟当称贺殿廷，岂合推美臣下？事关谄渎，礼近嫌疑。臣忝职司，岂敢苟且？又详郊庙之礼，与臣愚见亦同，但缘李汶性褊而刚，不敢封众陈白，所以入谘宰相，冀其无迹而停，岂图智小虑深，竟以徇公招咎。陛下察臣等守直，免臣罚俸，惩劝斯在，陨越何酬？〈臣某中谢。〉臣素庸虚，叨蒙奖擢，身则诚为贱品，官是陛下九卿。台司理在持纲，臣则职当执理；纲失是一时之误，礼失为终古所非。书罚已擅台威，放罚特闻圣造。诚合各守职分，上答恩私。宏陛下太和之仁，示朝廷至公之道。岂以蓄愤未泄，求过转深，数日已来，众情共悉。臣昨自缘公事，频诣延英。李汶疑臣别有披陈，遂欲曲生瑕舋。责臣不贺宰相，则上引班列失仪；恶臣专守礼文，则旁说河南残破。其牒已公行组织，欲杜臣之口。近闻又有谮说，拟隐臣之身，不敢缕有尘烦，自当渐布行路。臣孤立无援，行公奉职，惟圣盟在上，微臣必不及冤，但恐诬构日深，慈母亦当动听。臣今不敢避李汶之怒，惟惧失人臣之和，夙夜不宁，忧惕成病。若更请对，转恐生疑战汗彷徨，不知所处？无任兢惧感恩之至！
臣某言：臣闻修身止谤，君子之道；尚口自理，小人常情。臣虽驽劣不才，窃服师父之训，纵有谤讟，未尝辩明，久必自孚，庶无所愧。况释谤于已，则必委过于人，弃让违谦何愧之甚。然命之所切，不缘臣身，伏以受陛下命官之初，直自圣心所择，遽致遗阙，上累皇明，此臣不得不辩一也。闻谤臣之词，以惊听为务，或云父子相食，或云盗贼公行，山谷之间，已有结聚，或云坊市之内，亦致流亡，傥或上达天听，则贻忧圣虑，又臣不得不辩二也。臣某中谢。臣伏以邻近数州，去年皆同水旱，惟当府一境，前年先有水灾，既已积忧，又加再歉，其间数县人户，顷者实多逃移，据两税案所有未归人户，尚有一千五百已下，有负奖任，不胜忧惶。自蒙陛下恩慈，特发仓储赈贷，安业者无不欢忻，逐食者渐已迁还，幸灾之人，腾谤益甚，致滋嫌怒，实此根由。盖缘臣自到任以来，事有不幸，曾正冤狱，尝奏贪官。且狱是圣衷所明，幽魂知感；赃是疫人之害，疏纲不容，当官而行，于臣何有？今则彝章虽举，众怒遂深，乃于道路邮亭，造其飞语，又于往来使客，扬此虚声，转至沸腾，布于远近。且谤臣者以去臣为限，臣不去不休，臣若尚安居，谤亦滋甚。向念时雨未降，人心易摇，乞罪微臣，以安百姓。今月十九日，又得南市署丞张斌状送留守牒市之意似欲慰人户，详其榜内之词，却虑摇动愚下。其牒云：户口流散，村落空虚，恐依山林，变为狂寇，攘窃道路，隔碍往来者。今地即王畿，有事尚令密启，人皆服化，虚词岂可榜陈？敢言不利府司，又恐惑于远听。臣伏以俱承寄任，贵务和同，今日故就皇城，自取商议，既至门首，又不见臣，臣忧惧转深，不敢不奏。其市榜诸县，见拟移牒请其且收，臣既昧通方，辄陈事体，兢惧战越，不知所裁。今东都幸有台省之官，悉是朝廷所择，职为耳目，身在都城，固谙纤微，望委勘察，庶事责实，甘待刑章。无任惶惧恳迫之至！
臣某言：臣闻恩之重者，非命可酬；诚之切者，无言以代。但无以非命，又无以可伸。臣某中谢。臣又闻君亲之恩，天地之理，在臣所感，异于常恩。臣于广德二年，曾授徐州一尉，既不赴任，即同无官。建中之初，便荷圣泽，自此累擢，以至台司，此臣所感，异于常恩一也。圣朝特重史官，罕臣先获兼授，况臣不逮，忽窃殊私，此臣所感，异于常恩二也。敢言守直，实禀至愚，是以凡所历官，必遭飞谤，慈母有投杼之惑，古人著窃𫓧之疑，臣独何人？累蒙圣察，此臣所感，异于常恩三也。但夙多嬴疾，今迫衰龄，常恐殊恩未酬，朝露溘尽，负天愧地，不知所云。臣某中谢。臣又闻西晋山涛之事君，每有所知，必有密奏。晋人谓之山公启事实若今之榜也，意在臣展尽忠之道，君择可采而行，使政自上施，言无外见。但以臣性本庸浅，识又暗劣，每有闻见，莫辩是非。若合陈不陈，惧乖耳目之任；不合奏妄奏，则当尘渎之辜。是积惭惶，亟历星岁，竟未能举一贤以自代，兴一利以上陈，冒宠偷安，其罪至重。更以臣除官制云：“尔其竭诚启沃，以广视听。” 故臣得以尽其管见，尘浼天听，谨别录状同进以闻。无任兢惶战汗之至！
臣某言：伏以臣之依君，犹子之依父，若心有忧患，口不陈闻，则是孤负恩慈，自取祸败。臣某中谢。臣去年八月十九日陛下赐臣荫官诏云：漕运成功，擢居东掖者。臣俯惭光宠，上感圣明，粉骨糜躯，匪申报效。臣昨东都主运之日，是上都阙粮之时，贼寇未平，蝗虫方甚，臣于河阴领米，分付陕州，务相催驱，不敢回避。其时王事至切，臣官最卑，臣心虽守谦恭，公事亦多抵误，犹蒙陛下遣日暹宣慰于臣处事之难，臣有微功，实由天庇。及臣延英对日，不敢一言自陈，怒臣者疑臣以张声势，忧臣者料臣必投魑魅。今臣贬官，自缘亲累，圣恩犹与上州，自然宿怒未平，因恐小人承便，臣既在远，还固易诬，痛则呼天，实在今日，忧之切者，谨陈一端。往者张镒在凤翔之时，奏留都营田副使张信之，得罪自为犯赃，以臣不与往还，于臣便生疑怨。一昨秋夏之际，张信之多在上都，自臣贬黜已来，不知今向何处。但虑知臣在远，又知执政憎臣，必恐求媚取容，称虚逞怨，倘表罪戾闻于圣听，乞降三司审推，则臣万死无恨。方当黜责，犹恃恩私，仰望天颜，实如咫尺。无任忧迫恃恩之至！
臣某言：臣不幸多疾，且昧摄生，积年不瘳，遂成沉痼。内有五脏，心病转深；外有四肢，足力不逮。岂可参掌密命，趋侍玉阶，上负圣私，下旷公事，纵恃恩无惧，而省已何安？臣某中谢。臣以为龙禄不可苟偷，疾病实难自强，所以每转一职，常积忧惶。自顷受官，累经陈乞，及奉天拜命，陛下殷忧，臣合捐生，岂敢言病？况当愤切所致，实亦患苦自忘，今逆臣歼夷，庶物忻畅，馀生获泰，宿疾顿来。岂无诸医？竟未有效；忪悸之疾，动发无时。事辄经心，病则加剧，或达曙方定，或弥日不瘳，神形怗然，若无所据。又风痹这状，趋步蹇涩，往来扶策，自不能持。念此馀生，顾成废弃，岂宜叨处荣位，贻秽台司。圣恩纵欲优容，公议实难逃避，特乞赐臣骸骨，待尽邱园。冀勿药以稍痊，实杀身而非报。无任恳迫惶惧之至。
臣复言：臣以沉疾在躬，不任所职，每因召对，辄具上闻，遂敢重表陈诚，所冀俯回天鉴。伏奉还诏，未蒙矜允，惭惶靡据，冰谷再怀。（臣某中谢。）臣窃以干事先于志气，立朝本于威仪。威仪整则朝无惰容，志气强则事无遗理。今臣足疾近安，敢高行止？年又衰殆，岂任机务？况自宣恩复命，仅历七旬；扶疾趋朝，惟经再月。窃惟非据，何心自安？圣慈虽欲优容，公议实难逃责。且顷冒荣奖，属当艰虞，在中无献纳之能，奉使乖抚绥之术，涓埃莫效，僭忝实多。上孤恩私，内苦疲薾，将何以奉中兴宁济之道、致太阶平一之符？夙夜愧怖，精爽飘越。伏惟皇帝陛下高覆厚载，慈惠生成，矜臣朽惫，赐臣首领。岂惟微臣免旷官之罪，实亦圣朝广全育之恩。
臣复言：臣以病旷官，合从罢免，累陈丹恳，冀蒙允察，再奉墨诏，犹未优容，受恩则深，揣分増惧。（臣某中谢。）臣闻循已就安，圣贤之深诫；捐躯报节，臣子之大端。况臣一门荷恩，四叶为相，谬以姻戚，光于宗亲。殊私未酬，微命宁顾？但苦病在方寸，虑事则愈昏；职近宥密，尸位则多旷。今四远氛祲，尚未廓清；万㡬损益，皆关圣虑。是明王宵旰之日，贤哲驰骛之秋，岂臣妄庸所当毗倚？犬马之恋，虽欲迟回；䕫龙之行，讵宜尘秽。伏乞曲留宸鉴，俯察愚衷，矜臣量力之请，免臣妨贤之责。私诚获遂，公议允谐。无任悃款悚迫之至！
臣某言：臣生何侥幸，遇圣属千年之运？命何乖薄，染患逾十旬之程？法既限于朝章，事竟尘于天听，惶惧战灼，不知所图。臣某中谢。臣自三月天泽傍流，御医亲降，膏盲既辨，沉痼日轻。但于寝疾多时，赢顿犹甚，支体骨立，气力惙然，审虑旬日之间，未任朝谒之礼。更以法资画一，令在必行，岂以微臣，亏于大宪？况中书近密，枢务重切，不可一日而阙。臣以累月在假，颇为旷阙，罪实难逃，更乞淹延，心何自处？故臣之陈奏，非敢窃退让之名；臣之恳诚，非为追止足之诫。直以当其无病，犹不逮人，既以违文，岂堪玷法？伏乞宏广运之道，崇大中之规，是归执象之言，以副垂衣之理。岂微臣幸甚？实彝章幸甚。无任诚恳之至！
右。准式文臣当州不在行香之数。伏以圣朝宏孝御下，崇德追先，凭法力于传香，奉永怀于率土，下垂甲令，旁感物情。臣州稍以遐远，比于列郡，遂漏恩私，俱承亭育之中，独隔情理之外。况语桂广，则道里犹近；并接衢婺，则州望悉同。推于等夷，倍切诚恳。又垂白之老，一命之士，或生于开元天宝，或逮事肃宗代宗，从顶至足，生成是赖。五月六月，思慕弥深，方当感切之辰，难抑众庶之意。臣又以国家荣建寺观，继度缁黄，所种田畴，已为优厚，食时受供，皆荷殊恩；忌辰修斋，当兹别给。如蒙圣泽泽许同邻州，应缘香灯所需，皆率官吏取足，于刺史以至末班，轻减俸钱，敬修法事。庶使山越遗老，咸睹汉仪；海郡具僚，率由唐典。无任至诚至恳之至！
中使某至，奉宣进止：赐臣马一匹并辔者。臣官叨上司。日荷厚俸，固其乘马，足展驱驰。宸眷过深，圣慈犹轸，猥出上驷，特赍微臣。岂徒体合铸金，法相皆备；而乃足符历块，骥德是称。仍束以银鞍，络以金辔，顾自微贱，何可服乘？拜命惊惶，不胜战汗。当揽辔之际，思六合于如琴；执鞭之辰，度三代之得策。空怀夙夜，宁效涓尘。无任感激之至！
右。今日中使景忠信至，伏奉恩旨，赐臣前件马并鞍辔告身衣服等。宠赍所及，遑荷难胜。臣自受命以来，神爽飞越，晦明之际，寝食靡遑，恩私特加，荣锡备至，命书焕耀，渥泽殊常。出衣服于御府，辍骅骝于天厩，负乘之惧，称之灾。庆赐有溢目之荣，奖任有提耳之诫，以臣愚陋，负荷难胜，中欲杀身，岂酬鸿造？无任感恩惶惧荷戴之至，谨奉状陈谢以闻，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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