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四库全书本)/全览1
四书讲义困勉录 全览1 |
四书讲义困勉录原序
稼书先生既点定四书大全辅以蒙引存疑诸解羽翼传注深切著明而遗箧中复有困勉录前后二编即先生自题大全序所云万历以后诸家之说则别为一册者也其高弟席子汉翼昆季并梓以行余得受而读之喟然叹曰先生一生心力毕萃于孔曾思孟之书而禔躬之笃行淑世之精诚具见于此矣夫圣贤立言所以传心明道显之为日用彝伦微之为性命神化约以一二言而可以振挈纲维扩以千百言而可以兼综条贯故斯须去之而不得终身由之而不尽者四书之言是也有宋大儒蔚兴力洗汉人训诂支离之病而后邹鲁坠绪掲若日星然朱子传注既作微独承其后者论解叠陈即以朱子语类所载推广𫝊注同异不妨互存总为圣贤义蕴无穷好学者折衷以求至是爰取于旁通曲畅引伸不已固非可以排决籓篱亦非可以横分畛域也自夫帖括令行濡首操觚之士不过循章摘句保残守缺而止应举毕而向所诵习之书弃若土苴即有博闻多识者出方且浸淫泛滥玩物贻讥其于圣贤之所以立言与夫先儒表彰论辨之本意茫乎胥失之矣欲望道徳之成名节之立将何所依据也与先生自释褐休暇迄夫解组归田昼考夕思其于四书义蕴如食充饥如衣御寒穷年矻矻无异经生举业时搜辑群书远宗近取辨其醇疵晰其深浅既以大全为经复以是录为纬于整齐画一之中寓融会贯通之致旧闻新得相辅弥彰而独名之为困勉则岂徒竭蹶编摩泥守书册之谓哉孔子论列知行自生安学利及于困勉非必天下尽出于困勉之一途而孔子自言必曰愤忘食乐忘忧其教人也语上语下施无躐等盖自古圣贤真实为学之心不特已百已千者之为困勉即生安学利之资其返躬克己存理去欲无不从功夫磨炼中来彼夫好言顿悟漫语现成固不待辨而已屏绝焉程子曰学只要鞭辟近里著已又曰人之学不进只是不勇朱子亦曰开卷便有与圣贤不相似处岂可不自鞭䇿此困勉之说也惟先生粹质清明造履严苦律己服官一介不取以贞其操直道而事以遂其志凛然树乞墦垄断之防泊然守陋巷箪瓢之素其以困勉自处宁为人所难不为人所易然后言行同符始终合辙因于是录标举欲学者知所向方云尔呜呼先生往矣廉声惠政嘉谟谠论沦浃人心而犹惜其措施未究望绝苍生独是遗编什袭之藏一朝流衍所谓载道之文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美则爱爱则𫝊焉者其在斯乎余夙植浅劣何足以知先生之万一而中心景仰积有年所兹得席子昆季传习拳勤公诸来学共识典型因谓先生之书艺林固知尊而信之矣而吾党之见其书当如见其人者困勉之义有待于精思力践也故不禁娓娓言之以就正夫有道君子康熙岁次己卯八月朔旦长洲复初学人彭定求序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八
四书讲义困勉录目录 四书类
卷一
大学
卷二
中庸上
卷三
中庸下
卷四
〈论语〉
学而
卷五
为政
卷六
八佾
卷七
里仁
卷八
公冶长
卷九
雍也
卷十
述而
卷十一
泰伯
卷十二
子罕
卷十三
乡党
卷十四
先进
卷十五
颜渊
卷十六
子路
卷十七
宪问
卷十八
卫灵公
卷十九
季氏
卷二十
阳货
卷二十一
微子
卷二十二
子张
卷二十三
尧曰
卷二十四〈孟子〉
梁恵王上
卷二十五
梁惠王下
卷二十六
公孙丑上
卷二十七
公孙丑下
卷二十八
滕文公上
卷二十九
滕文公下
卷三十
离娄上
卷三十一
离娄下
卷三十二
万章上
卷三十三
万章下
卷三十四
告子上
卷三十五
告子下
卷三十六
尽心上
卷三十七
尽心下
〈臣〉等谨案四书讲义困勉录三十七卷
国朝陆陇其撰是书因彦陵张氏所辑讲义原本删剟精要复益以明季诸家之说而以己见折𠂻之始于顺治戊戌越康熙癸卯而书成凡大学一卷中庸二卷论语二十卷孟子十四卷本陇其未定草稿陇其殁后其族人公镠始为缮写编次以授其门人席永恂等梓行之其曰困勉录者则陇其所自署也自朱子集注出四书大指阐发始明其后宋元诸儒各有成编剖晣益无遗蕴明代诸儒所说如蒙存浅达之类虽经生所传习要不能尽出其范围然圣贤之书旨趣深长其
理愈推而愈显凡节目所在得后人为之融会贯通其足以羽翼集注者固亦不少陇其详加别择举明末阳儒阴释似是而非之说一举廓清之而独取其纯粹无疵可与集注相表里者洵朱子之功臣固不徒为举业家津梁之导矣乾隆四十五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大学
大学章句序
此注也而曰章句者蒙引曰谦辞也犹之论孟朱子自注也而曰集注也
朱子曰司徒之职也是用乐蒙引曰尧舜时惟胄子教以乐至三代时则小学之教皆用乐矣蒙引似拘新安陈氏谓三代前学之名未闻蒙引非之谓有教则有学而引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为证然新安所谓学乃学术之学非学校之学且亦非谓其未有学术但未闻其名耳其说固无病不必辨
蒙引谓司徒典乐皆兼大小学而以上庠下庠即大小之意然观朱子云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则又似唐虞时未有大小学之分盖非全无但未详耳朱子于大学中庸序及孟子末篇注皆以程氏接孟子而不及周子学者疑之蒙引谓二程虽渊源于周子而其所自得者实多所发明者尤盛此说妙盖二程虽师周子而后来学力㡬胜周子非如孔颜之可分高下也故径以程子接孟子者见学之极功也大全张氏师曾说大谬不可从
〈附〉或问尹氏其心收敛不容一物只发明得程子主一无适四字㸔来此二条本一意勿斋陈氏以尹说为敬之始主一无适为敬之成未妥
大学
大全朱子曰人须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
吴草庐曰大学言心不言性而性实在其中故朱子于大学序言性独详中庸言性不言心而心实在其中故朱子于中庸序言心独详知心性合一之解者可与论学矣
沈无回曰读大学与中庸不同中庸阐道之微言而大学经世之实用也故始于格物而终于天下平由粗以及精自内以及外虽其本未尝不本于先天其极未尝不通于天载而立言之旨不重焉其要使下学率而循之启入圣之门上逹举而措之成开物成务之功用耳矣
罗近溪曰大人者以天下为一人者也身心即是天下国家而天下国家即是身心
大学之道章总旨 顾麟士曰此章书虽以纲领统条目以条目隶纲领语有轻重然大段是两扇对文字首节大学之道四字对第四节古之二字首节三个在字对第四节六个先字一个在字第二节五个而后字对第五节七个而后字又首节第四节皆说工夫第二节第五节皆说效验首节第二节与第四第五节皆是叙体第三节与第六第七节皆是断体结体至从纲领中标出明徳为本从条目中标出修身为本两本字即又相照应已开后人片叚比偶法门当不易也 按麟士说虽大槩是如此然首节虽与第四节对而第四节即兼本末终始说了首节只说得纲领未有本末终始意第二节虽与第五节对而第五节是上文已说过的全是效验第二节是上文未说过的是因效验见工夫第三节虽与第六第七节对而第三节则本末终始并结第六第七节只结本末不结终始又第三节则以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第七节则兼以家为本天下国为末盖比偶中有参错古人文字往往如此又不可不知 第六第七节所以不结终始者亦是举此见彼之例作文须补说为妙 此章大旨亦只是有序而不遗与志学志道诸章一例但彼是直说此是兼横直说本末是横说终始是直说凡以明徳修身贯者俱非 附翼注曰此章总见得学由己及人而已为本也重明明徳句据注前三节统论纲领后四节细论条目纲领之明徳止至善与条目之格致诚正修皆属己者也纲领之新民止至善与条目之齐治平皆属人者也毕竟先修己乃可以治人故前面说物有本末后面说修身为本二本字正相同前面虽把事有终始配说而事即物中之事对物不过后面虽以所厚者薄陪说而家即观化于身对身不过可见前后俱是重本之意 按翼注虽与愚见不同然亦可存览若以明徳贯全章谓总完一明徳之事者则断不可用矣
大学之道节 张彦陵曰按大学不对小学说对异端曲学说 按异端曲学乃是总对大小学说的 吴因之曰㸔大学节要想阔大的意思㸔古之欲明节要想精密的意思㸔洋洋发育二节亦然 又曰开口说一句大学之道下文全要模写大学意思然大之中条理却精密盖惟精密乃所以成其为大 愚意徳民善明新止皆是道学字虚说盖此是学之道不是学道须辨大全蒙引存疑虽无明文然愚说似不可易 若究言之则学之道亦即是道说见蒙引大全黄氏曰虚灵不昧明也具众理应万事徳也
恐未妥徳是虚字虚灵不昧具众理应万事俱在明字内㸔为妙然存疑亦主黄氏说不可晓浅说最明浅说曰夫徳而谓之明者以其虚而且灵具仁义
礼智之性于中而足以应夫万事也最明又虚灵不昧与具众理应万事虽是两层却不可截然分开㸔了虚灵不昧朱子所谓灵底是心是以气言具众理应万事朱子所谓实底是性是以理言然虚灵不昧四字离不得具众理应万事虽有知觉叫不得虚灵故北溪陈氏曰理与气合所以虚灵 北溪陈氏及吴氏程俱以虚灵不昧兼理气言亦不是此句只是气具众理应万事则说理若存疑谓明徳兼理气便不差〈己未另改见别本〉 䨇峰云明徳以理之得于心者言至善以理之见于事者言不是见于事者即是得于心者观章句云具众理可见 翼注曰明字包格致诚正修则不可専以知见言讲明徳新民勿太深恐碍止至善然明徳新民实包得止至善但提出言之耳 格致诚正修备然后可谓之明此明字与中庸明善之明専主知见言者不同 张彦陵曰且如人知己徳之不明而欲明之只这知其不明而欲明之者便是明徳就这里便明将去只是提撕也 章句解明徳至善俱未明言理之一本处新安吴氏通考赵氏及或问小注玉溪卢氏皆足以发明章句所未明当玩〈己未定以玉溪吴赵之说为非〉 讲明徳虽从天命之性说起与中庸天命之性无二至讲上明字示学者下手工夫则止曰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不及未发是格致诚正修皆属中庸致和一边工夫而所谓立天下之大本者大学则固未之及也縁大学一书是初学入徳之门故只从发动处说起 李九我曰民者对己之称新民正明徳中事我但自明其徳而坐视生民之污此便是有我之私间隔胸中即此便是我徳之不明处此重我去新他不是民自新上按此是深一层解玉溪卢氏以明明徳又为三者之纲领即此意 冯具区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此在明明徳疏大人者正己而物正此在亲民疏按上两句即阳明之说下两句亦可兼用専用则偏 吴因之曰至善不是言究竟处乃是凖则处二意似可兼用浅说谓止之云者以之为标的未至则必求至于是也以之为归宿已至则安于是而不迁也看来究竟处有此二意凖则处亦有此二意〈己酉正月十六改〉 或问以至善为明徳新民之标的是以凖的言不是以究竟言浅说乃曰以之为标的以之为归宿曰归宿则是要其极至者而言亦与朱注乖违大全朱子曰说一个善字又说一个至字直是要到那极至处而后止程子谓以其义理精微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 即说明新未十分也不妨或问所谓礼虽粗复而有不纯己虽粗克而有不尽 又朱子曰在他虽未能在我所以望他者不可不如是也翼注曰至善据注兼明徳新民新说只主明徳边
盖据下节定静安虑皆属心学后章仁敬孝慈信皆在己也看来只主明徳边似偏了但明徳与新民实非两様至善如为人君止于仁仁属明徳仁之及民即属新民作文固不可遗新民须融合明新为一方妙 徐岩泉曰至善是心体止只完全此心体増不得一毫减不得一毫之谓至善不増一毫不减一毫之谓止至善按此说未尝不可兼用阳明専以此为说则偏矣圣俞亦有此说 乐天斋翼注曰至善是事理当然之极虽在事而实本于心按此即上徐岩泉说也 章句解至善只云事物当然之理是就万殊处说未尝就一本处说不过明新皆要无过不及到恰好处而已大全玉溪卢氏之说太深 李九我曰止至善是明明徳工夫做到尽头处止字如行者之必求其至居者之必求其安尧之所谓允执孔之所谓不逾是也惟止至善然后可言明徳可言新民张彦陵曰是三非三是一非一
知止而后有定节 知止依蒙引存疑或问即作格物致知看自妙盖上文说止于至善即包知止能得在其内此节不过就其中分别言之以明其先后之序耳非有二也至古之欲明节则又就其中细分之以著其目耳亦非有二也吴因之以知止与格致不能无异余初虽亦主此然细味之觉其不直捷也姑附于后 附吴因之曰或问知止而后能得格致而后诚正修齐治平两边同异何如曰止合明新之止而为言也物有止知亦有止意有止心亦有止身有止齐治均平亦有止所谓知止知乎此也而所谓格物者亦格此所谓致知者亦致此知止与格致无不同矣至于所谓能得亦不过真能诚真能正能修能齐能治能均平之谓是据文演义真若小异而大同但知止节只是得止于至善句盖圣人既说个止于至善便想著至善之几亦在毫芒最难剖拆非知止不可故云此只是浑浑论止于至善道理不是条陈求止工夫不然与下文格致处便重复了须㸔口气各自不同 知止前工夫即是致知格物 知止前要补说徳明而后民新一段方与物有本末相应 张彦陵曰以知为入门固是然此做见成说不必大段吃力 翼注曰知字深是融悟之知非闻见之知按此二句须善㸔盖方致知时则融悟闻见二者并入及知止时则只见融悟耳 万思默曰知止之知与致知之知一也盖致知者即致其知止之知也但知止之知就所知者言故知字在上致知之知就能知者言故知字在下其实只是一知 张彦陵曰静字在动中㸔出非人生而静之静注不妄二字可味若只说不动便是槁木死灰所谓不妄者何也念之所起只在至善是也 按不妄二字虽应事接物亦静也 乐天斋翼注曰安谓所处而安虽是身之所处却是心安也 张彦陵曰虑不是思虑之虑只是临事精明回光返照深入㡬微无丝毫惑的光景予初谓定属意静属心安属身虑属家国天下是知能得则统诚正修齐治平是行然静安之配心身固是矣而定岂可専属意虑岂可専属家国天下盖定静安虑縂在知行之间不必拘拘分配 以定静安虑分属意心身等可也即以定静安虑分属诚正修齐治平则是将知作行了此大谬也 湖南讲艾南英问此定静安虑専属之格致岂诚正修内独无定静安虑耶答曰此问最精 定静安虑四字在知得之间与别处不同存疑所谓此是知边静日用之间动静不一此静固自如也其实诚正修内节节有个定静安虑但经文所指则専在知边耳 朱子既云定静安虑得自然相因而见又云多至安处住了者盖由于知止之有浅深也然所谓多至安处住者此意亦只带说不重 沈无回曰诸相因处如丸之走阪水之下溜谓之无渐次却不能脚下便到谓之有渐次却又不到不住手 按知止能得两边都有工夫但有先后之序耳若说知得自然行得此是深一层话非此章正意 吴因之曰至善无形原是极恍惚的道理能得则心体处处凑合却是极实在的学问 翼注曰得还通承由知止而至于虑来不单承虑诸讲于得字多忽略殊不知此得字要㸔得精深盖至善乃天理极至今则实得此天理极至于己非偶合非袭取心即善善即心与之为一无复有存亡出入之端矣 朱子答李敬子曰知有浅深得有大小难以一概论也朱子之意不欲将知得坐定作一贯㸔盖知得中又各自有层次 姚元素曰此节愚谓乃是涵养本原有此一段本领而后能致知格物亦即格致中事直至天下平后涵养亦不已按此以知止居格致前与因之说相类然即以此为涵养本领工夫则又不同矣总之皆不必从也
物有本末节 此结上文非起下文则卢氏以此先后字起下文许多先后字之说不可从 张彦陵云据注是结上文据时觧是起下文按此意亦有然却不重 圣人言语自次第如物有本末节章句只说结上文至古之节又自从条目中分个先后非上节预起之也玉溪卢氏谓物有节不特结上文又以起下文则不知语言次第矣后人因此遂将下文六个先字应知所先七个后字应知所后谬甚 玉溪卢氏谓物有本末结第一节事有终始结第二节愚意不然第一节原兼事物在内但本末终始意则末露耳第二节虽只以终始言而本末意固当补在前则此二句是总结上文两节不必分属玉溪谬也余初収之亦谬也 即依玉溪亦可也〈辛丑正月廿八〉 翼注曰时讲云明徳新民人己两物也而有本末焉此大谬盖本末是一物之本末也始一株树有根与梢也若两物则有两本末矣要之君子以万物为一体故人己总若一物 按翼注此说与或问不同要之可兼用盖浅言之则两物深言之则一物也 以物而开事将以本末匹终始乎非也本亦有其终始焉末亦有其终始焉〈右刘子壮文〉 吴因之曰明徳新民不是判然两路径知止能得不是截然两彀当故知所先后亦不是先做完了这一件然后去做那一件盖于相须并进中略略分个渐次而已 蒙引既云知所先后知字浅又谓近道虽就知上说而所以近道者正以其用工处知所先后也若全未下工夫只泛泛然仅知其序安能近道乎殊矛盾前说是也存疑去彼取此谬 近道二字只依大全仁山金氏作大学之道道字看为是是学之方法近道犹云得法也
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节 此节言序之不可乱下节见序之所以不可乱 翼注曰明徳二字属我不属天下明之于天下乃是合天下以明其明徳意章句或问皆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蒙引谓其与本文不类所以发其意耳极妙史氏伯璿极力回䕶反不明白 存疑谓或问最明者指其后一段而言耳 张彦陵曰治国有立标凖须教化意按此本浅说然恐立标凖意碍修身也 翼注曰治对紊乱言齐对参差言紊乱病大参差病小可见齐字更密 又曰平者普遍之意与齐治不同 又曰修身工夫在心正后只是举动应接之间少有过差修之使完全耳 张彦陵曰修有二项有修树之修去其有馀以治妄身有修屋之修补其不足以完真身 大全朱子云意是指发处心是指体言此体字乃全体之体不是本体之体 蒙引谓意者心之萌也心该动静意只是动之端诸儒分别心意无如此明白 管登之曰意则有根有苗 按意根即是心不可谓意兼动静 管登之曰向使中无善恶之根安得动而忽起善恶哉故善恶不専属意亦属心 按恶根即气质之性此说得是 翼注曰意有不诚则前此未发之体顿失后此已发之用亦乖故必先诚意 心与知自有分别大全云峯胡氏或问注新安陈氏说最明 知与性情亦自有别一属理一属气能爱能敬者心知爱知敬者知 葛屺瞻有分心
知意知之说阳明有以知善知恶为良知正循末以探本之意之说按分别心知意知最妙但心知兼体用意知属用葛说似専以心知为体意知为用则非又谓致知宜専就意说亦非谓以知善知恶为良知是循末探本意是也然须知此不但是阳明之说如此吴因之曰致知固在诚正之先然必至于诚意正
心修身齐治平而后知之所致者乃为真知若不至诚正修身田地则是其所知者犹未真也是合诚正修齐只合得一个致知虽偏言致知而谓其毕圣学之能事亦无不可但阳明致良知主意却又不如此㸔 按赛合注曰物即物有本末物字自身以至家国天下皆物也有物必有事故注以事物言其谓自身以至家国天下皆物而有物必有事则是矣谓物即物有本末物字则亦谬也 注物犹事也事字与事有终始之事不同彼事字乃明新之事包格致等在内此事字乃泛言云峰殊大谬 翼注曰朱子解格字作至字譬如登山要亲到此山方知此山景物今格物亦要举物之表里精粗如一一亲到其境而无遗方是格也〈此意亦本大全陈北溪〉 乐天斋翼注曰格字即穷理之穷字 或问精粗隐显玉溪卢氏解与蒙引不同蒙引说正与下论洒扫章集注解本末二字合予初误收卢说 㸔来洒扫章难兼用此处不妨兼用予初说太拘〈七月初三又记〉 朱子曰格物是零碎说致知是全体说按朱子虽如此说然当物格时则亦是全体了方知未至时则亦零碎底不可拘㸔 黄葵峰曰致知所以在格物者人心所知不外万事万物之理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伦物之外舜无虚空之知也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物理之外人心无浑沌之备也孔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夫古人所言之理所行之理即物也敏以求之考求古人之言行即格物也颜子博学于文曾子随事精察子贡多学而识此古人之学所以必由格致为入门也 按格物工夫𦂳接小学小学之后知识渐开亦渐淆故格物者所以扩充其聪明范围其聪明者也岂无生知而生知不恒有岂无良知而良知不可恃也故格物工夫似偏而不厌其偏似涣而不厌其涣循其缓急轻重审其难易浅深由其当然以及其所以然由勉而之安此所以为小学之终而大学之始也致知在格物犹曰致知者必教之格物云耳全在教者主张
物格而后知至节 或问云物格节是覆说上文意䨇峰云上节就八目逆推工夫后节就八目顺推功效所以覆说所以顺推功效总是要见序之决不可乱饶说正发明朱子之意不是二说 汪搢九曰古之两节俱是功夫何尝说著效验惟适张氏以为语虽覆说竟实鞕𦂳上文此说得之盖此节皆见不如此必不能如彼意 按此与䨇峰功效之说非相悖也知此然后可以观䨇峰之说 张彦陵曰以而后字形出必先意 数后字要掉转上节数先字 翼注曰不可以六先字七后字分应知所先后盖知所先后后字著力此后字自然也即使连知所先后出题亦不可分但云上节述知所先后之功此节推古人知所先后之意 按翼注此说最是大全黄氏洵饶说谬余误收 不但致字与至字不同上节诚正修等字与下节诚正修等字俱不同上是以用功言下是以功效言 物格知至涂印玄曰要亦复其全体之明非有加也然至虽在格后而知实在格先不有是知将甚去格此义亦要晓得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节 或问则言天子至庶民皆有天下国家之责而不可不求其本吴氏季子则谓天子有天下诸侯有国卿大夫士庶有家而皆不可不求其本合二说方完 翼注曰本字与急务不同本立而道生要见齐治均平万化皆生于此意 李毅侯曰修身二字只当做自明其明徳㸔若前本明徳此又本修身便是两截 修身为本即是明徳为本但前就纲领言之而见其序之不可易此则就条目言之而仍见其不可易本字对家国天下说不可对物知心意说
其本乱节 张彦陵曰此节正明本之为重意不可以修身齐家并言所厚者薄𦂳跟不能修身以齐家来不是把本末与厚薄对㸔縁所厚者薄亦是那末不治的起头处也说道其本既乱即所厚如家已先薄了又何况国与天下则本之不可乱也明甚故曰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按翼注亦主此余初以与或问不同故不敢断然㸔来或问此条自当活㸔 翼注曰乱即不修意治即齐治平意薄即不齐意厚即治平意 所厚二句虽以厚薄言然见得家又为国与天下之本亦是本字意 吴氏季子谓国厚于天下又是补章句之意
康诰曰节 此章释经文明明徳曰徳曰天之明命曰峻徳即是经文明徳二字曰克明曰顾𬤊即是经文上一个明字 朱子曰人莫不知徳之当明而欲明之然气禀拘之于前物欲蔽之于后是以虽欲明之而有不克也文王无气禀物欲之偏蔽故克明 经文只一个明字足了康诰帝典却加一个克字可见此徳是人所得然能明者常少必如圣人一毫不为气禀所拘一毫不为人欲所蔽方才能明
太甲曰节 按顾𬤊只是敬未是格致诚正然能顾则格致诚正自不容己故言顾便该得格致诚正 太甲又换一个顾字可见此徳是不可须臾离的必心常主敬方才能明
帝典曰节 存疑谓自其虚灵不昧言曰明自其具众理应万事言曰峻浅说因之此大谬也峻总是明到极处不必分贴 帝典又变明为峻以见此徳之极其大而总之是不可不明的 三书虽有次序传者引书却不重在次序
皆自明也节 牛春宇云自字极吃𦂳即指性体而言按翼注亦主此然此意已包在上三节内了此句只当照新民言 自字对民言 文汤尧是有治天下国家之责者也其所禀之资不同所遭之遇不同所行之事不同而皆汲汲于自明其徳与经文之言若合符节然则明明徳其可或缓哉
汤之盘铭曰章总旨 此章是释新民然三纲领原是一串的事未有新民而可不本于明徳者亦未有新民而可不止于至善者故必合盘铭康诰周诗观之而后新民之义始全 张彦陵曰汤文武原是借来影子不必粘定说
汤之盘铭曰节 凡人在昏迷之中最难觉悟在积习之中最难振拔故苟日新句最重 翼注曰苟日新日字只是一日与下三个日字不同 日新二字格致诚正工夫俱在其内蒙引谓不宜以格致诚正安在此似拘 蒙引又谓注涤其旧染之污只是物欲不必兼言气质亦是拘 学之初以去其旧染之污为新学之继以勿使旧染之污复生为新学之终以勿使旧染之污偶生为新 苟日新是不因循犹豫日日新是不中阻又日新是不倦勤㸔来全体有此三层工夫逐事上有此三层工夫如夫子之愤乐一般 徐儆曰苟是介然有觉之意又字是毅然不息之意 日日新是无间断又日新是无住头总而言之则皆是无间断〈己未八月〉 日日新又日新兼未新者则更新已新者则常新且愈新三意 吴因之曰学问须一日长进一日若谓日日新又日新是照此苟日新者常常如此然则苟日新之后便斩然中立不消不长有何精神且学问不长即消亦岂有中立之理首句新字对旧字说第二句新字又对首句新字说第三句新字又对上二新字说一日进一日便是一日新一日岂必改过去恶然后为新大全谓日异而月不同月异而岁不同斯得其旨矣 按因之说只是愈新之意 志道据徳依仁是生熟之分切磋琢磨是精粗之分盘铭一节是疏密之分〈己未八月〉
作新民节 王观涛曰卫本殷故地其民染纣污俗故武王勉康叔如此非谓民先自新而我又振之也乃振作个自新之民出来耳 自新之民蒙引主武王之化说大全主良心之发说只依大全为是康诰本文虽主武王言传者引之只是断章取义 作字即经文新字
周虽旧邦节 张彦陵曰新民至于新命但论道理必以是为至不是教人图度天命也 其命维新原是验但是因验见极不是只说验 盘铭康诰周诗本无浅深传者引之则有次第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节 此节本贯上三节而结之非只结文王之诗也然却承文王之诗说来盖文王诗原包上二节结文王即所以结上二节也 此是刻责君子非是赞诵君子 翼注曰自新新民本有极致患人置而不用耳用字对置字㸔最明此字人多忽之至有认作用三王之极者则是取法之意了误矣 按翼注㸔用字与玉溪卢氏又不同可兼用 景氏星谓能止然后能用则用似在止后㸔来止与用不分先后玉溪卢氏说妙 章句曰皆欲止于至善也或问曰求其止于是而已则用又似在止前然皆欲求其字不过是虚字非贴用字须活看四书镜曰无所不用其极亦当活㸔只言自新新民皆如圣人之止于至善耳不可谓必如文王之新天命而后已如此则有计功之心便非王道矣且必皆新命而后为极则有一国一家之责者终无用极之时乎 乐天斋翼注曰自新新民不平当归重新民上如云新民之本与新民之化俱无所不用其极方融 自新之极新民之极各开说如在明明徳在新民一例但所以要自新者则为新民之本也不必谓必能新民然后可叫自新如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也浅说最明蒙引存疑殊混俱辑于后 能新民然后可叫自新作宾意则不妨 辑蒙引存疑浅说曰文王之诗章句是就新命上推出一新民又就新民上推出一自新天命新固可以见新民之极民徳新又可以见自新之极自新不造其极无以立新民之本新民不造其极无以尽新民之道是故君子自新新民无所不用其极已粗克而必欲其尽理粗复而必欲其纯不安于小成不狃于近利必如是然后足以尽自新新民之道 以自新为建极可也但不可即以盘铭节为建极以新民为锡极可也但不可即以康诰节为锡极 翼注曰极字解做至字只新极其新便是时文建极锡极差矣 余初意建极锡极但不可用在盘铭康诰二节耳观翼注知并下二节内亦不可用也
邦畿千里章总旨 此章是释止于至善这至善是本然之义理这止字是当然之工夫邦畿节是引起至善黄鸟节是引起止于至善文王节则实言至善淇澳烈文二节则实言止于至善头绪虽多只是言天下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人当用致知力行工夫以求止于这理上耳最忌将至善离却明新事理悬空㸔了
邦畿千里节 曰邦畿则非僻陋之所曰千里则非狭隘之所〈壬子二月〉 乐天斋翼注曰王都为四方之极犹至善为万理之极 又曰地至广故民各有所止理至广故物各有所止 吴因之曰玩惟民所止口气若有道理当然听人自止之意然曰所止是重理一边曰止于曰于止方重人当知止上千里二字要贴出至广意至善之理全体浑沦无所不包 邦畿黄鸟虽是喻言然民之止必于邦畿鸟之止必于邱隅亦是止至善之类与川流鸢鱼同为道体一例此意亦不可不知但传意㸔来似不重在此
缗蛮黄鸟节 翼注曰此承上节㸔不可对上节㸔盖所当止三字即上节物各有所当止但加人当知意耳 又曰此只泛说勿入明徳新民 张彦陵曰玩可以字口气不曾说煞不如其必当警省意凛然言外 这知字包得行在内
穆穆文王节 周用斋曰此条不重文王只是借文王以历指所当止之处 翼注亦取此 吴因之曰上言当知至善而止之犹未指出至善之实下则借文王以明至善之所在也 翼注曰不可认缉熙作知止意盖知止乃自明而诚之事据或问明言文王不待知所止自能得所止也 敬与止对言敬指存心止指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下文恂栗威仪单言敬则该止在其中仁敬孝慈信单言止则该敬在其中敬虽与止对言然合言之敬亦是止若分言之则敬自敬止自止 用斋又曰止不在敬先亦不在敬后只无不敬就无不止 按此自说敬止在一时不是说敬止是一事若因之云敬便是止则偏矣 黄贞父曰一止而贯群伦如一水体而遍河海一日光而照寰区在君为仁在臣为敬在子为孝在父为慈在交为信同出而异名也按此止字即指敬字 敬是具众理止即下文仁敬孝慈信是应万事大全张氏以上一个止字为统体之止予初收之似误 㸔来敬止二字皆当兼体用〈己酉四月〉 按敬止俱兼体用仁敬孝慈信乃就敬止中抽出其目之大者言之非可与敬止分体用也故大全张氏之说不可从若西山真氏谓敬止之敬举全体言止于敬之敬敬之一事也则不妨盖全体与统体不同全体二字原兼得体用 五个止于止字与敬止之止不同亦犹止于至善止字与知止之止不同也蒙引浅说俱云世固有为君而仁而未能止于仁者文王则止于仁如此则与上止字一例矣恐不是 沈无回曰五者之止全由敬生来此处却不重此意 吴因之曰前面说物各有当止之处正暗指文王仁敬孝慈等 仁敬孝慈信有在明徳边者有在新民边者翼注得之见第一章首节〈庚子九月十九〉 浅说曰仁敬孝慈信欲一一于经传中摘取文王行事之迹以实之则慈信二字难得亲切而一日三朝问安视膳恐或未足以尽文王之孝况此五者俱以所止言则固不可以事迹之一二端而谓足以尽圣人之全体极至也大抵讲论主于发明义理举业时文凡称赞圣贤之徳行功业多喜援引证验其引证亲切义理周全斯固美矣或此有而彼无甲虚而乙实则牵强抑郁以为比对而意味浅薄义理疏漏殊失古人立言本意而于题目全无所发明此最时文陋习识者笑之
瞻彼淇澳节 黄鸟节已引起止于至善然不实言止之功夫何如止之功夫既到其效验何如则人虽知有至善然无处下手故复引淇澳二诗而备言其求之之方得之之验淇澳节明徳求之之方得之之验也烈文节新民求之之方得之之验也 淇澳节章句或问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不主武公言盖恂栗威仪盛徳至善原非武公所及不过借其词以发其义耳惟吴季子主武公言而麟士本之然终不妥也余初误收 翼注曰自字亦不轻自家身心何可不自家修理 吴因之曰自修者本来原是干净的只要还他个本来面目 按因之观涛㸔自字不同可兼用 郑申甫曰恂栗则意诚而心正矣威仪则心正而身修矣 乐天斋翼注曰恂栗则欲不能入非严密乎恂栗则欲不能屈非武毅乎 翼注曰盛徳至善即恂栗威仪也根学与自修而来讲云由学与自修之功造恂栗威仪之地则盛徳于内而内焉一至善矣徳盛于外而外焉一至善矣 张彦陵曰民不能忘是效验处 章句所以得之之由得字与经文能得得字不同经文得字专以行言此得字兼知行言新安陈氏说欠妥
於戏前王不忘节 前王不忘与上文之不忘不同上不忘是不忘其徳下不忘是不忘其泽诸家槩以为承上文民不能忘说殊未是朱子分一时没世㸔亦未是 贤亲俱兼徳业言而或问云此皆盛徳至善之馀泽者以其及人者言故曰馀泽 㸔来贤亲还只是业〈壬寅十月廿二〉 乐天斋翼注曰贤以道言亲以位言乐其乐者安享其太平利其利者世守其常业按此毕竟是正说余后所解乃是合言之耳〈壬寅十月廿二〉须知贤即其亲乐即其利自其徳业之盛为法后
人言则曰贤自其徳业之盛足覆后人言则曰亲自其利之乐处言则曰乐自其乐之实处言则曰利徐自溟曰其亲贤处又正所以贻乐利处 后贤后王新安陈氏及浅说俱分贴贤亲似太拘但贤其贤则在后贤边多亲其亲则在后王边耳 四书镜曰贤之亲之乐之利之是后世之人皆被其泽遂其为善之念无一民之不新矣 乐其乐利其利二句似当各兼教养说蒙引以二者俱属养稍偏 或问以含哺鼓腹耕田凿井解乐利而愚谓二项各兼教养者盖不有教化安能安其含哺鼓腹之乐享其耕田凿井之利哉 或问以求之之方得之之验解后二节明徳求之之方则学修是也新民求之之方则在言外得之之验则自恂栗以下至贤亲乐利皆是也或即以下亲贤乐利为新民之方似亦可俟再详
之
听讼吾犹人也章 张彦陵曰此章重一使字知本全在使字上见无情者不得尽其辞且据民之无讼而言未说出所以使之者何在至大畏民志句正申使意此谓知本不当单粘著讼上说 李毅侯曰讼之象见于家为不齐见于国为不治见于天下为不平曰听便有断折之意不是空听 赴诉者各输其
情此听讼时之无讼也无怒可诉此并不待听讼时而无讼也 按只作无怒可诉说为直捷若兼赴诉说则仍是听讼矣余前说似未妥姑俟再定〈辛丑六月初二〉无情句莫单作听讼时说亦是先一层语词不得
尽正是无讼玩不得二字有不识不知不由他不如此之意 蒙引谓不得尽其辞只是无讼不是所以无讼处而朱子谓是说无讼之由盖此句本亦可谓是所以无讼处但大畏民志又在其上故只作无讼㸔为是朱子说是馀意 无情者之辞较有情者之辞而倍觉可听〈己未时文〉 翼注曰无情实之人若有所制而不得逞其虚诞之辞盖已是化为有情了不是仍旧无情但不尽其辞也尽字亦不必泥只作逞字㸔不是只说八九分不十分说尽 按翼注㸔无讼是在听讼之先 翼注曰刑威之畏畏于外而小也徳威之畏畏于志而大也志字重㸔 王惟夏曰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畏志是明徳中一端听讼是新民中一事 张彦陵曰按知本有三说一说指圣人听讼二句为知本之言固非也一说直断使民无讼者为知本亦非一说借讼上推开说是教人于大畏民上探讨悟头不是沾滞语亦不是推原语此解得之按第一说或谓指圣人知本与此大同小异蒙引
辨之详矣第二说近似然章句亦不从者盖此句要推开看如此说便难推开故也惟第三说是章句之意 刘上玉曰此谓句仍说是孔子知本而注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在此谓句下以补足释本末意若以此字属孔子言以谓知属观于此言者文法难说得通 按刘说参众说而兼用之颇似有理然蒙引亦自可从也姑俟再定 翼注曰本字即经文物有本末之本知字即经文知所先后之知㸔来此谓知本文法与后此谓修身在正其心等同俱是结经文也 按翼注此说正发明章句之意依此则章句观于此言二句当在此谓知本之上 蒙引云此谓知本此字指孔子所言也章句曰观于此言正谓此也或谓指孔子知本此于本文似不费力于章句则不合矣以为孔子知本则孔子岂止近道者耶蒙引此条辨得最是不得以舎经从注疑之
间尝窃取程子之意节 双峰饶氏及蒙引浅说皆是以表里精粗各有当然所以然而朱子又是以表与粗者为所当然里与精者为所以然㸔来可兼用朱子云所以然指理所当然指事恐未妥当然所以然皆指理蒙引似可据 真氏又以知所当然为知性知所以然为知天恐亦难如此分知性知天有浅深乎 或问程子曰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彼是指物言此是指我之所以处物言才明彼即晓此言才明物之理即晓我所以处物之理非一物格而万理通之谓也物为外已为内故又曰合外内之道此合外内与中庸合外内自不同朱子说最明黄氏洵饶说亦可玩但此条物字虽与我字对言然似兼身心在内与格物之物一例我字不必拘㸔黄氏谓合内外指成物言此句殊混
所谓诚其意者章总旨 此章论诚意诚意工夫在致知之后正心之前意未诚则前此致知工夫都虚了后此正心工夫根脚先差故既致知不可不诚意欲正心必先诚意诚意是至要𦂳关头传者先将自欺自慊分别个诚不诚的様子与人看又恐人无处下手随于意内拈出慎独二字便是扼意之要心之初发处是意意之初发处是独又恐人认意与独只是里面的事故又将内外合一光景痛快言之小人节言不能慎独者之形外也润屋节言能慎独者之形外也中间引曾子平日之言咏叹独之森严以见君子小人分途处全在于此明季讲家将慎独二字讲乱了有以独为良知本体慎独即致知者则将诚意工夫混入致知一目去矣又有以意为心之所存即是独体则又将诚意工夫混入正心一目去矣此等谬说悉尽扫去专以朱子之章句或问推求传意方见圣贤吃紧为人处
所谓诚其意者节 此节余初皆误㸔近来有友最说得明癸亥八月因定八科文将旧时所写删去甚快大抵旧时只为大全云峰胡氏一条所误然云峰意恐亦不是如此解 首节正释诚意中二节见不诚之不可末节著诚意之验 此节盖唯恐人之恃其知故云若以知言则小人何尝不知揜其不善而著善此亦入圣之阶也第小人理欲交持不能好善如好好色恶不善如恶恶臭耳〈癸丑〉 汪搢九曰意字只指欲为善去恶的一念说故紧著好恶两句言其好善恶恶必当如此也高中玄谓好恶宜悬空说而驳朱注好善恶恶之语为非殆亦识见未透耳 又曰意只指好恶之念说能恶能好便是诚若将意字作泛然动念之意须于好恶前下一周折云意之恶者恶之意之善者好之矣若如此说则意有两岐意有两岐则有当诚与不当诚了如何可说诚意不知此意非泛然之意也人非至愚未有不欲为善而甘于为恶者只是坚持不定此意便不真实耳〈辛丑房书评〉翼注曰毋自欺也四句要紧紧一气说只是一意盖自欺者反言之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正言之也一反一正固无两意此之谓者承言之也即此便谓之自慊亦无两意 又曰此禁止不是传者戒人之词乃是诚意者自家禁止 赛合注曰大凡意念之发无心冒昧过了这叫做蔽不叫做欺有心去揜饰这叫做欺人不叫做自欺唯格致后明知得善当为恶当去而意之发动不肯实用其力这不是欺人正是自家心上瞒昧故曰自欺 吴因之曰如恶恶臭者意念上务决去如好好色者意念上求必得非在事为上务决去求必得也 翼注曰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只要注中务决去求必得上认而皆字亦不可忽除却恶恶好善更无处见毋自欺 张彦陵曰好
恶之量满而后无好无恶之体合 乐天斋翼注曰自慊二字今人但看做效验了殊不知慊字著力自慊字犹云自家求慊自家也以用功言不以成功言毋自欺而实用力于好恶此便叫做自家求慊自家的不叫徇外为人的观此之谓三字可见毋自欺便是自慊了不可以毋自欺为诚意自慊为意诚又曰慊快足也因快字说不尽又加足字十分快便是足矣 浅说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而已如恶恶也则必由中及外而无一毫之不恶有如恶恶臭之真如好善也则必由中及外而无一毫之不好有如好好色之真夫恶恶如恶恶臭则务决去之以求快足于己初非为人而恶之也〈此处缺了徇私意〉好善如好好色则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初非为人而好之也不谓之自慊而何夫欺曰自欺则此心之虚伪人不及知而已独知之也慊曰自慊则此心之真实人亦不及知而已独知之也是独知之地虽曰至隐至微若毫若发而实公私邪正之所系废兴存亡之所关于此一差则差以毫厘而谬以千里矣故君子于此必愈严愈敬愈精愈密即其初动之处审其所分之几果自欺与抑自慊与自欺则当自禁止自慊则愈自勉励岂征验于声色著见于事为而后有以用其力乎 吴因之曰审其几几字指善恶即意也独也 翼注曰几微也欺不欺之初分也 玩章句独是以独知之地言非以独知言也凡时解认独为知者俱属妄解断不可从 了凡以未动之时言独徐自溟又兼交动既动之时言独俱似有理然此章乃解诚意断不宜混盖未动交动既动之时似不可以独言也 交动既动之时属心不属意
小人闲居为不善节 闲居独处也须活看特对下见人而言故曰独处为不善不必専是一个独为也黄贞父曰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是其独之积欺非以闲居为独也 翼注曰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消沮即愧作意愧则神消气沮也闭藏即下掩恶著善也消沮了自去闭藏不是平说 注非不知善之当为恶之当去一是秉彝之知一是格致之知兼说为是注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尔兼不能用力于独
而为慎不能用力于独之后而为悔说又须知至此亦非无可用力即此厌然一念痛自悔省易恶而善何待呼吸惜其徒为无益之揜著也但本文意则専重在不能慎独上 人之视己人字専指君子言存疑甚明然须知小人之厌然非必见君子而后如此人之如见其肺肝亦非必君子而后能如此传特举其尤甚者以为言也须开看 玩己字有夺其所恃之意盖小人惟认为己谓非人所得视孰知人遍能视之也不是他自家瞒不过之说 赛合注曰平日无为善之实一旦妆饰出来神气自不足语言自恍惚动静自忙错如此态度宁逃君子之鉴视乎 形于外兼心身人己言心亦谓之外者对意言则亦可谓之外也 附存疑曰为不善无所不至此恶之诚于中也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恶之形于外也诚字只当实字䨇峰谓此诚字兼善恶言是也 小人不能慎独意当在形于外句下补说余前欲以诚于中即作不慎独者非〈甲辰六月廿四〉 李毅侯曰引小人一段不是描写小人形状全要敲得慎独意活 附蒙引曰所谓诚于中形于外亦由一念之不谨故至于此尔故君子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焉
曾子曰节 王守溪曰此曾子平日之言不是引以证小人之不可揜盖上论小人意甚轻故此节只是形容个独中森严光景见不可不慎也 据愚见曽子节形容独中森严光景以申明独之不可不畏与中庸莫见莫显一意然曽子节虽今讲家槩指慎独之独言大全云峰新安亦如此解而虚斋次崖紫峰因之圣俞皆以独处之独言说附下 附蒙引曰章句幽独之中及闲居独处也此二独字以地言与慎独之独以心言者不同慎独之独人所不知者也幽独之独人得而知之者也慎独之独几方动幽独之独迹已形若中庸章句所谓幽暗之中之幽字却又与本文慎独之独字相符 云峰胡氏谓十目十手即中庸莫见莫显此却不是中庸莫见莫显只就己所独知言 附浅说曰即曽子此言观之则实恶于闲居之地而欲著善于见君子之时者亦诚无益矣
富润屋节 德润身据愚见德字指慎独诚意是善之诚于中润身包下心广体胖是善之形于外蒙引浅说虽与愚见合而新安及因之皆以德为心广润身为体胖愚见似不可易说附下 附吴因之曰有德时指心广润身暗指体胖如云一意诚则有德也而有以为润身之基心广也而因以致体胖之妙 又附乐天斋翼注曰德即意诚也润身且虚说体胖正润身处而先言心广者身主于心也意诚故心广心广故体胖勿以心体俱作身广胖作润 按此比因之说较胜然与蒙引浅说亦不同也此又是一说 末节以德为心广润身为体胖者不如蒙引浅说以德为意诚心广体胖为润身不可易 润身处全在心广体胖见得不専在威仪上故广胖即润身之实不是两层 此身字包心在内不与心对说心亦不専主于静至若德字宜紧照诚意不宜泛说 翼注曰心广虽尽不得正心然由其广者而澄彻焉即正之渐也体胖虽尽不得修身然由其胖者而检察焉即修之渐也
但言心广体胖不言心正身修分明尚有功夫在盖诚意之君子心必宽平而未必退蔵身必舒泰而未必周旋中礼犹未许其正且修也双峰即作心正身修看殊谬蒙引亦主双峰说不可从 张彦陵曰必诚其意要说得自然若说为心体之验而后诚便是有为而为即伪也君子一味慎独求毋自欺而已 附蒙引曰或曰诚意以上犹有正心修身工夫如何意诚便为有德而至于心广体胖曰诚意是善恶关也为好人无疑矣故就许之以此其所谓正路上差了脚者毕竟是希
所谓修身章总旨 此章释正心修身工夫在意诚后意未诚则全体是私意心如何正然意既诚了又不可不正其心前二章言知言意虽皆是心然知是就心之知觉处说意是就心之发念处说至此章方直指心之全体先要想这个心如何様叫做正方知𫝊文所谓不得其正朱子或问言之甚详 首节是言吾心当有主宰不可被四者缚住耳吾心之主宰者义理是也 云峰谓意欲实而心本虚此殊不然意固欲实心非専虚中虚而有主宰何尝不实
所谓修身节 翼注曰此节全重一有字心之不正病根全在一有字上盖正心是静虚之学静固静也动亦静也著一有字不得四有字俱兼意必于先固我于后 杨丰之集说曰有字便是病所只衬贴之词重发所字者谬甚按四子书中惟居其所在王所二所字为实字馀如敬其所尊视其所以等俱是虚字拈所字者真可厌 张彦陵曰按有所二字旧解只重有字上 所字连下读 吴因之曰有所忿懥则就此有所时所忿已不当而此心不得其正了非必发于外而后不正也若说到外面去而曰不当怒而怒当怒而怒之过甚者便不是盖此节论心虽在动时然只是论心不论外边应迹不得混㸔况渉事物应迹一路却似此处说身不修耳不视不见〈云 云〉有何著落 言心之有所则先忿后懥忿轻懥重也恐惧以下皆然好恶之辟则先亲后爱亲重爱轻也贱恶以下皆然从其轻而消之则不入于重矣从其重而察之自不忽于轻矣或先轻或先重者乃交互以见义不必为分别 张彦陵曰不曰不正而曰不得其正亦有意盖此心当未感之先澄然无物原无不正一有所则外累萦纠而此心向来澄湛之本体不由他做主故曰不得 朱子曰正心却不是将此心去正那心但存得此心在这里所谓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自来不得 或问所谓鉴空衡平之体是以未发已发分两时看者也阳明所谓鉴空衡平之体是未发即在已发之中者也二说原不相妨若西山以鉴空衡平之体为未发而以朱子所谓不可先有期待之心当之则谬矣 不可先有期待之心即作未发看亦是〈壬寅七月十七日因看禹稷当平世章毕所见如此〉 西山真氏所谓鉴空衡平之体非或问所谓鉴空衡平之体须辨大全朱子谓所以繋于物者有三俱在动时看蒙
引谓事未至而预期之即便是动最妙西山真氏玉溪卢氏俱以预期属静时说殊混 蒙引又谓未见于用时虽常人亦未有不正之可言此似未是盖正心工夫原无动静此传所以专主动言者以动时工夫尤切耳非谓静时便无工夫也朱氏公迁说最妙不然中庸何以言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乎虽或问亦云未感之时无得失之可议亦谓无应物之得失可议耳岂可便泥为无得失乎 静时之失一则惧其为异端之寂灭一则惧其为众人之冥顽 诚意章䨇峰饶氏谓下二章第言心不正身不修之病而不言所以治病之方已具于此章故也此章又谓不言所以正心修身者已具于诚意章故也此等俱要活看所谓已具者只是言其切要处已具也不是言此外别无工夫也观章句存察等字可见 章句察字与中庸之省察微不同中庸省察専以慎独言此察字汎以心之动言慎独却在其外论语蒙引谓存养兼动静省察是存养之一端是矣须知慎独又是省察之一端云峰殊混
心不在焉节 首节包得中虚而有主宰意心不在即是不得其正无两层玩或问自见蛟峰方氏说虽似有理而实不然 附大全蛟峰方氏曰上一节说有心者之病心不在焉一节说无心者之病中虚而有主宰者其正心之药方与此说未是 董日铸曰圣人之心惟无在故无不在常人之心有所在故有不在 张彦陵曰视不见听不闻食不知味据或问俱作实说或又主不能辨其是非可否说亦无害 按大全朱子所谓才知觉义理便在此也两说原只是一意若浅言之则仍是两意 心是一身之主心既不在身还修得么视不见以下皆是言身不修之事双峰饶氏曰声色臭味事物之粗而易见者耳心之精神知觉一不在此则于粗而易见者已不能见况义理之精者乎𫝊者之意盖借粗以明精耳
此谓修身节 翼注曰此节要承上二节而不泥上二节盖次节视听饮食本尽不得修身之事而首节亦只以用言未及其体也此修身如五官百体应事接物皆欲得其理此正心亦不必粘定喜怒忧惧但粘首节有字来为妙如云正之于未发不先著一有之端正之于己发不多増一有之念 张彦陵曰正心工夫虽兼动静然此章蒙心之用上说来当重动察一边而静存之意暗含在内 云峰谓意欲实而心本虚此殊不然意固欲实心非専虚中虚而有主宰何尝不实 章句密察此心之存否及敬以直之俱属在正其心正字内义浅说在章末补出最明
所谓齐其家章总旨 此章释修身齐家朱子曰正心修身两段大槩差错处皆非在人欲上皆是人合有的事如在官街上差了路又曰人盖有意诚而心不正者故于忿懥等诚不可不随事而排遣有心正而身未修者故于好恶间诚不可不随人而节制 又曰忿懥等是心与物接时事亲爱等是身与物接时事这三条说两章之界限极明
所谓齐其家节 乐天斋翼注曰人是众人然诚意正心之人亦在其中天下鲜亦同 张彦陵曰辟字正从之字生来俱主太过一边说五个辟字就是不能知处非是由于不知也 乐天斋翼注曰亲爱五者依旧说是泛言身与物接而家人在其中新说及时文俱径作家人 按泛言者为是 存疑以好乐忿懥等分配亲爱贱恶等极是而又曰忿懥好乐之不正是不当施而施也亲爱畏敬哀矜贱恶傲惰之辟是所当施但施之或过其则也此则谬矣好乐等亦有当施处亲爱等亦有不当施处其分别处不在此四书镜曰诚意章好恶发诸心者欲其实此章好
恶及于家者欲其公平天下章好恶施于政者欲其大 翼注曰好而不知其恶此恶字美中之恶如人有九分美一分恶虽是当好他亦要知他有此一分之恶恶而不知其美此美字是恶中之美如人有九分恶一分美虽是当恶他亦要知他有此一分之美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此是省察之知 附
董思白一节文云人心同出于太虚虽未必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而大远于是非之常人情易主于先入则莫能用好中之恶用恶中之好而周知其微暧之变盖正心者犹难言之而天下不亦鲜乎 双峰以章句七章八章之察字即诚意章之谨独似谬麟士收之殊惑盖谨独是在念头初动处察此两个察字是在身心上察 翼注曰上章注云然一有之而不能察此章注云惟其所向而不加察二察字最精盖平时格物致知临时又省察一番本文二知字亦从加察中来
故谚有之曰节 此节即亲爱之一端而推之畏敬哀矜亦然即贱恶之一端而推之敖惰亦然 李衷一曰人情好而有投其好便至溺贪而不遂其贪便是恶故系恋之心多起于溺系恋不已必忘其丑责备之心多起于贪责备不已必弃其妍 按此说似直捷浅说以下句作喻言恐非附后 附浅说曰故谚有之曰知子莫若父然溺爱者不明有莫知其子之恶者焉犹知苗莫若农然贪得者无厌有莫知其苗之硕者焉 顾麟士曰谷之始生曰苗硕大也言苗之大也诗大田既庭且硕亦是说苗之大时文皆透用蕃熟满家千仓万箱等非是 章句偏之为害一句较上节还深一层观大全朱子谓上面许多偏病不除必至于此可见但未是家不齐只是身不修耳双峰玉溪以偏之为害属家不齐而遂以故谚节为说家不齐固非浅说以家不齐在言外而谓偏之为害便是家不齐亦非浅说附后 附浅说曰故谚一节只是申明上节意不可以上节为身不修下节为家不齐亦不可以上节为好恶之偏下节为偏之为害总是言好恶之偏而身不修也家之不齐在言外偏之为害便是家不齐
此谓身不修节 汤霍林曰因上文只说得身不修并不曾说到家上故此处收语便说身不修何以齐其家与上修身在正心不同 梁无知曰此独反结口气尤为吃𦂳正谓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故结法如此此本黄氏洵饶说然愚意反结正结文法虽不同
其实只一様 依存疑浅说则末节不过是反结语而章句家之所以不齐句当在第二节末补出依霍林解则末节当在身不修一顿而章句家之所以不齐句乃是预释末节不可以齐其家也此说似亦有理姑存之 翼注曰我偏于好则家之未纯于善者不加勉矣我偏于恶则家之未纯于恶者亦自弃矣按翼注解家不齐是矣然又须兼我偏于好则家
人无不偏于好我偏于恶则家人无不偏于恶方全存疑曰上节天下鲜矣后且莫缴身不修直至此
节末后方通缴之曰夫人情之偏一至于此则身决不可得而修矣尚何以齐其家哉此所以说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所谓治国章总旨 此章释齐家治国只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一句便包尽一章之义下文皆是发明此句家离不得身故注必从身修说来凡章内言家处皆兼身在内不出家不必如浅说作身不出家㸔只是不外乎此之意成教于国内有化之意有推之意家齐而国自治此化之也家齐而后国可得而治此推之也总是不出家而成教于国章内皆兼化之推之二意不必如仁山金氏说某处是说化某处是说推大全朱子既曰孝者所以事君〈云 云〉皆是我家里做成了天下人㸔著自能如此不是我推之于国又云一家仁以上是推其家以治国一家仁以下是人自化之也殊不可解
所谓治国节 四书镜曰家不可教非家不可教乃我不能修身以教之 翼注曰教人是教国人 成教于国句王观涛云成教谓成个教也如云规矩已立模范已昭便是成未说到民从上 又云不出即不外之意若作身不出家似浅亦与此同俱不可从盖此句原是以事言若依此则与下孝者三句以理言者无分别矣须辨存疑蒙引俱不如此辞 蒙引曰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做一人说 又曰或谓治国者国君也今若言孝即所以事君之道弟即所以事长之道则是人臣之事矣恐非本传之意曰此正为传者之意也盖古人文字主于理胜不如后人文字之拘拘于字目之间而反略于义理之趣也且诸侯固是治国者若齐之管仲郑之子产鲁之季桓子独不亦尝治国乎故古之大学虽庶民之俊秀亦以其皆将有天下国家之责而预教以治国平天下之道则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就人臣言之亦何害第十章所谓絜矩之道实平天下者之要道也然其中所谓若有一个臣断断兮〈云 云〉固絜矩之道也是大臣亦有预于天下事矣又如孟献子曰畜马乘〈云 云〉亦絜矩之道也孟献子只是侯国之大夫耳而其所言者固平天下之要道也传者释治国平天下岂以其为百乘之家无预于平天下之道而废其言乎且周公亦尝治天下矣史中言相臣当国者非一况此章下文亦言及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初不泥于齐家治国之义也故尝谓今之学者要以古人心胸读古人文字乃见得古人意思也 存疑曰孝者所以事君君子孝以教家自能事君而教国人矣弟者所以事长君子弟以教家自能事长而教国人矣慈者所以使众君子慈以教家自能使众而教国人矣此所以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又曰问教国人是教之孝弟慈乎抑教以事君事长使众也曰教以孝弟慈曰既教以孝弟慈则事君事长使众如何教之曰君子教国必然修命令政教使人孝弟慈非居位任事去事君事长使众以立教于上则虽躬行孝弟慈以教于家亦无縁推以及民此尤其紧关切要处故孝者所以事君〈云 云〉虽欲见家国一理之意实指居位任事操教国之权者言以见教之所以行也 按依蒙引存疑则本文孝弟慈及事君事长使众俱主君子说而国人之孝弟慈及事君事长使众皆当在本文三句末补出觉不妥 顾麟士曰时说沿袭如移孝作忠之类在一人身上说者殆起于蒙引谆谆与章句大全辨不知何意故虽前贤之书观之亦当有分别 又曰大全吴氏季子说颇两骑又为蒙引作俑 又曰大段文义要作两三层看我之上有亲我之下则有臣臣事上有君有长臣使下又有众也按依麟士则本文孝弟慈主君子说本文事君事
长使众主国人说然不知补国人之孝弟慈及君子之事君事长使众亦未全 附浅说曰成教于国不特国之为人子者知所以事其亲而为人臣者亦知所以事其君不特为人弟者知所以事其兄而为人卑幼者亦知所以事其长不特为人父母者知所以爱养其子弟而为人君长者亦知所以抚绥其人民所以然者何也盖孝弟慈三者家国之所同也事亲此孝而事君亦此孝事兄此弟而事长亦此弟恤幼此慈而使众亦此慈故吾能孝以事亲而国之为人子为人臣者皆观感而兴起于孝矣吾能弟以事兄而国之为人弟为人卑幼者皆观感而兴起于弟矣吾能慈以恤幼而国之为人父母为人君长者皆观感而兴起于慈矣兴仁兴让必如此讲然后完密无遗也 按依浅说则本文孝弟慈及事君事长使众俱泛说皆兼君子国人在内専以处国不外处家之理言而教国不外教家之理意反当补在外此亦似可从然细玩与章句不合 又按浅说与大全吴氏说颇相似浅说解成教于国处好吴氏补国人之孝弟慈处好 癸亥八月依仇沧注之说定从蒙引存疑 孝弟慈事君事长使众自万历以前先軰无有不主蒙引存疑之说在君子一人身上看者顾麟士说约始将孝弟慈属君子事君事长使众属国人又有谓上下截俱不著国人亦不著君子只空说理者数十年来学者淆惑不定近日仇沧柱力辟时解而从蒙存旧说此三句始明 翼注曰孝者所以事君不是移孝作忠只是孝以事亲而所以事君之理即此而在三段皆同不可用一推字又曰新说以心字入讲如云孝者所以尽其心以事亲而所以事君者即此心也孝弟慈仿此此说亦高但恐不知者嫌其犯下文耳含蓄用之为妙又曰当㸔三个所以字事不同而所以然之理同 按翼注此三条说处国不外乎处家之理最明教国不外乎教家之理亦当仿此看盖教国虽尚有化与推许多事而其理则不外乎教家者是存疑解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谓教国尚有许多事未必只在家中其化就行于国要其化之行则本于此故探本而言之亦此意也但彼是论其事此是论其理须辨 按注归本修身固是正旨但宜将身家幷作一件以对教国不应全重在身似上章话头 吴因之曰此三句中已含得不假强为意下节不过复提出言之以见机本至顺特在知所推耳
如保赤子节 翼注曰过文云是孝弟慈也岂假于强为哉观慈幼一端可见矣此乃是说孝弟慈不假强为不是说孝弟慈之通于事君事长使众之不假强为 浅说过文曰是孝弟慈也者根诸人心之所固有而非由外铄发诸天理之自然而不假强为故康诰曰〈云 云〉 前言治国必先齐家之义已明矣又恐人疑孝弟慈是个难事故又即康诰以见其不难康诰言保赤子即是慈如保赤子即是使众然此节却不重使众只重慈之不假强为故自心诚求之以下只释康诰保赤子之意而不及使众 如保赤子如字蒙引存疑皆云如字轻看翼注则曰如字不可略去是保民如赤子也下面只释保赤子其说亦是然终不如蒙引存疑之直捷 彦陵云诚即诚意之诚愚按既曰心诚则诚字便阔不止属意且诚意诚
字有工夫此诚字无工夫 翼注曰求之求赤子之欲也兼好恶亦得赤子有欲不能自言故须求而心诚求之非必著意求也 按非必著意求句此属未有学养子句内意心诚句内虽已含得此意然亦须浑融 翼注曰未有学养子而后嫁只会不假强为讲不俗 姜翊隆曰既是本于心之诚求自然不待学未有学养子句即在诚求内看出 注不假强为是总释心诚求之以下 第二节不假强为意虽在心诚内已包得然必待未有句方说出观章句又明二字可见存疑自明予初误看〈辛丑二月初十〉 孝弟慈皆人心之天皆不假强为此独言慈者孝弟或有失其天者独母之保赤子未有或失者也观慈之一节则孝弟可知 张彦陵曰注中推广云者充满其本然之量也不是推广到孝弟去 章句在识其端而推广之一句要细玩盖孝弟慈必须格致诚正修许多工夫此独言不假强为者只以其良知良能言耳故章句补此一句最妙 识其端而推广之是补言外意盖传者之意不是说不要学其端不待学推广则必待学此处若看差便是格致诚正修工夫都不要用只任一良知良能而足朱子补此一句最有关系
一家仁节 孝弟慈之蔼然者谓之仁孝弟慈之秩然者谓之让不必如双峰饶氏以仁属孝以让属弟以贪戾为仁之反亦不必如吴氏季子以父慈子孝为仁兄友弟恭为让两仁字两让字俱兼孝弟慈事君事长使众说一家仁一家让亦兼事君事长使众者盖君子之事君事长使众尚属修身之事君子之家之事君事长使众尚属齐家之事须细味 自蒙引以下皆无兼事君等解仁让者不知何故 翼注曰贪是贪欲戾是背理总反仁让勿分 又曰一人贪戾一家可知 吴氏季子曰仁与让人性之所同得也贪与戾亦人情所不能免也彼其机括伏于胸中莫或击触则虽有是仁让而不能自兴虽有是贪戾而何至于乱此说得最好盖这个机本是天地间所必有但不拨不动一拨便动惟其机如此故其效必然而无疑也 徐岩泉曰机在手至近一拨便发百步可到不疾而速 翼注曰机发动所由也发动有神速意发动所由有至微意 又曰一言当暗作有国者之言方与下文相配 又曰仁让边重贪戾边轻偾事边轻定国边重
尧舜帅天下以仁节 前言其效必然而无疑然空言一个效又恐其无征而不信故又即尧舜桀纣明之而君子之当反求诸己可不待再辞而决矣 吴因之曰仁让节言教成于国之效所谓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者如此意已明白矣尧舜节复申说一家仁让之意见不能修身齐家者必不能教国益见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也前后只一意反复传文言家处必根著身言身处必含著家当倂做一项事而对国一项言之不特此章为然自家齐以至平天下总不离身盖身乃万化之原也 张彦陵曰以三字分曰孝弟慈以二字槩曰仁让以一字括曰仁其行仁之术则曰恕 翼注曰注云此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其实尧舜承治机来桀纣承乱机来独言承定国者偾事边不重耳 又曰仁包得让亦不必添 附存疑曰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是皆所令如其所好也故民从之使己之所好者暴也而令民以仁则所令反其所好矣而民有不从所令反其所好只承桀纣一句说 其所令反其好蒙引存疑俱单承桀纣说而蒙引似胜 按蒙引说与大全仁山金氏合 李毅侯曰是故君子重振前故君子而未之有也四字紧照前无之 四书镜曰有诸己二句须点修齐意 巢睫子曰若为欲求人而始求有诸己欲非人而始求无诸己则即是自欺之意若自谓吾有诸己即可以去求人自谓吾无诸己即可以非人此亦非自慊之真君子只是求诸己无诸己耳而求人非人特后一层事后字作先难后获敬事后食之后字㸔 按讲后字此是深一层解只可兼用 翼注曰藏犹存也 张彦陵曰恕字要认得真与不欲勿施不同彼就及人处重此就推己处重 杨贞复曰君子实见得已未尝有未尝无而到底不萌求人非人之念是乃所谓恕也 按此世俗之所谓恕君子不谓之恕也以此作宾意则可有诸己指孝弟慈言无诸己指不孝不弟不慈言有诸己无诸己忠也求诸己非诸人恕也所藏乎身之恕乃是恕之体即指忠言朱子或问中辨恕字最深切著明学者所宜反复玩味而大全双峰饶氏曰恕有首有尾藏乎身者其首及人者其尾也忠是恕之首治国平天下章皆说恕此章言有诸己无诸己是要人于修己上下工夫其重在首下章言所恶于上无以使下等是要人于及人上下工夫其重在尾两章互相发明此一条说藏身之恕亦最明白 吴因之曰传者释齐家治国平天下处俱于新民中带
言明徳此曾子最用意者无得轻放过 附翼注曰此节旨从来未得玩注民不从以上是承上文而引起当恕之意是故君子以下是言君子以恕道喻民乃所以推修齐而治国者也上段引起下段上轻下重又考大全齐家治国平天下皆有化与推二端上节一家仁四句是化之此节有诸己二句正是推之盖兴仁与兴让固是自然感动然治国者条教号令岂可尽废故此节求诸人非诸人亦所不可无者但要以恕先之耳盖上节只说齐家可以化国此节便说推修齐去治国了立言之序自是秩然先后浅深一毫不乱不然传者岂若是之烦碎复叠哉 按依翼注则一家仁节说化有诸己半节说推尧舜半节承上起下而一家仁以上未之有也以下自可兼化推讲也较仁山说稍胜然终觉不妥姑附于此 愚意兴仁兴让兼化推说帅天下亦兼化推说求诸人非诸人是说推而化意当补在言外若曰有诸己则不必求诸人而人自化而有即不然而后求诸人可也无诸己句仿此不如是则令之且不从况望其自化乎若一家仁以前未之有也以后兼化推说则自易明也 尧舜帅天下亦兼化推者盖圣人亦不能不推但他推得较易耳观论语分圣人之忠恕学者之忠恕可见尧舜之推圣人之忠恕也下文君子之推则兼安勉说仁山以尧舜君子分仁恕㸔者大非蒙引谓尧舜帅天下恕也极是然亦须活看不是说尧舜只是恕是说他化而兼恕耳
故治国节 翼注曰此结上文亦当带修身在内故治国者在修身以齐其家也又要将上文融会入讲若泛讲则与经文治国先齐家同耳 又曰以上是详释治国在齐家以下是引诗以咏叹之也
桃之夭夭节 桃不指桃花只是桃身 下句宜其家人蒙引存疑俱云不复指女子言就治国者言极是然其口气若曰治国君子能令女子宜其家人而后可教国人也或即以下句家人单贴女子恐未是存疑又谓孝于父母友于兄弟和顺于妻子是能善其家人也则此句又似不止属夫妇矣尤觉难通 翼注曰教国人亦须影切正内意
宜兄宜弟节翼注曰宜兄宜弟是国君谐合于兄弟也国君之兄弟有偪上之嫌有夺嫡之忌宜之尤难又曰此教国人亦切宜兄弟边讲
其仪不忒节 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蒙引云不是一家之为父子兄弟者皆足为人之法是我之为父为子为兄为弟皆足以法于人存疑浅说皆从之然看来此句自当兼君子与君子之家说君子一身之为父为子为兄为弟者足法君子之家之为父子兄弟者亦皆足法如此说方全 足法亦只虚说为是翼注云足以法于家人或又云足法于民皆偏 宜字法字俱兼经纶讲为是 袁了凡曰前二诗就上之帅处说故曰教国人后一诗就民之从处说故曰民法之互相发明也 引诗三节本是平说然其中又有序仁山金氏曰天下之未易化者妇人而人情之每易失者兄弟齐家而能使之子之宜家兄弟之相宜则家无不齐者矣宜乎其仪不忒而足以正是四国也此意本朱子或问盖即中庸所谓和妻子宜兄弟而父母顺大雅所谓刑寡妻至兄弟以御家邦虽非传者咏叹之正意然发明齐家下手工夫最深切著明
此谓治国节 只结三诗不是通结上文 此数在字与致知在格物在字又不同若便以彼例此则真拘儒矣
所谓平天下节 翼注曰首二节言平天下之道在于絜矩乐只君子以下言絜矩之道在于公好恶〈此句差盖公好恶意在首二节内已有了乐只以下不过言能絜矩不能絜矩之得失耳因之说得明〉而峻命节一言得失以结之主民心说君子先慎以下言公好恶之要在于理财而康诰节再言得失以结之主天命说〈峻命节说得国原包天命在内康诰节说得天命原包得民心在内不得分看翼注原无此数句〉秦誓以下言公好恶之要又在于用人而大道节三言得失以结之主君心说生财有大道以下则又言财不待聚而自足而深戒夫聚敛小人见理财用人本是一事也总是推广絜矩之意 吴因之曰首二节言平天下之道在絜矩于好恶之间大意已都尽了自乐只至骄泰则详言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而要其得失之几盖欲有天下者两存劝戒絜矩而与民同欲耳语意至此已竭尽无馀复有生财大道至末〈云 云〉盖申致其意而言理财者必当从事于絜矩也言理财则用人在其中而好恶不待言矣大抵此章之言重见叠出只要显得絜矩之外无平天下之道而与民同欲之外无絜矩之道也然所谓与民同欲者不是同其财货用人之欲乃是公财货用好人以遂其孝弟慈之愿欲耳 康诰节不单属理财而在理财八节之中大道节不专属用人而在用人四节之后此文章之至奇处楚晋秦三书本连引而楚晋自属理财秦誓自属用人此又文章之至奇处
所谓平天下节 吴因之曰上老老三句全重兴孝兴弟兴慈六字曾子特要见天下之人同有是心而兴起故把国人兴起形出然所以不直说天下而必就国人形出者以上文兴仁兴让已有明征可验且欲带治国意说下耳言天下同欲兴起于孝弟慈故君子有絜矩之道以遂其兴起之心一节大意是如此通章大旨亦是如此 此节书依浅说首句另作自内及外之意与下文不相关固觉未妥时解则俱谓平天下不外乎治国之孝弟慈可见平天下在治其国如此则首句与上老老三句相应矣然与末句则仍不相应也愚意不但孝弟慈是治国之道即絜矩亦是治国之道但前章含而不露耳故讲絜矩亦须与治国相关然后首句直应到末句 家国相通以理以意国与天下相通便有政事制度理意只以感应相示到政事制度便有宜此者不宜彼性情风气之异矩只此矩絜处却不同故治国章只说藏身之恕而此章说絜矩之道絜矩即恕之事然而其道有辨矣 金仁山云上三句是化絜矩是推愚按上三句是治人之事当如前章兼化推絜矩则只是推仁山又谬矣 翼注曰此节旨趣只看矩字从平字生盖平者均平也有一夫之不获非平也矩者所以为方也方即平意 又曰絜矩字是借字不是譬喻作文亦不可言如 又曰絜矩不但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须云以己之心度尽亿万人之心盖度尽天下人之心使各得分愿才是所以为方 又曰道字是王道的道字矩在心而推以絜之属政天徳王道实不相离 朱子双峰皆谓矩者心也玉溪云峰则谓矩犹则也盖所谓心者原指义理之心非有二说也吴因之曰絜矩者絜之以矩矩便是心心便是下
文慎徳仁人无私忠信等事而絜矩之心则下文慎好恶公财货用好人等事种种悉备且不但备本章之意矩即明徳以矩度物即是新民正圣经本明徳以新民之意且必先有矩而后絜之以平天下则圣经先后之旨亦在其中矣又不但该圣经之旨推以度物恕也以吾心之矩而推以度物则忠以行恕也忠恕即一贯也 此矩字与论语志学章矩字不同论语矩字统明新之至善此矩字只是明徳之至善絜字方是新民之至善云峰胡氏殊谬
所恶于上节 翼注曰此节乃絜矩模様非絜矩之实也上下前后左右俱泛说不作平天下者说上下亦不作君臣此之谓絜矩之道诸讲亦俱泛说 吴因之曰所恶节只是以吾心好恶曲体人心而使各得其所意但直头如此说恐不得意义明白故借上下前后左右字面形容之注中如不欲上无礼一如字用得极好本文六毋以字最重不可轻看了讲毋以处全要发出能度意方见是絜矩注度上度下等句可玩 好者情顺恶者情逆顺则安受而相忘逆则不堪而易觉故解絜矩独就所恶处说 翼注曰说勿施所恶则施所好可知
乐只君子节 此节蒙引不作效验看愚意本文两个民之父母虽只就君子爱民上说不是效验而效验意自当补在言外注民爱之如父母一句是补意爱民如子是正解本文蒙引太拘 好恶二字无所不该下文理财用人虽亦在其中然实不止此时文専以理财用人讲者似非 好恶二句即是絜矩不是推絜矩之要 张彦陵曰按所好好之下好之二字有区处以为民聚欲意所恶恶之下恶之二字有经画以为民去恶意 吴因之曰民之所好好之二句须发出度民心意乃是能絜矩辟则为天下僇辟字须发出不度民心意乃见不能絜矩下理财用人俱要以此意会之
节彼南山节 吴因之曰有国者不可不慎注云民所瞻仰谓望其能推己以及人也惟望重则责深故曰不可不慎 张彦陵曰僇作辱字看
殷之未丧师节 翼注曰言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则今日既丧师可知仪监二句乃总承未丧师而言又曰得众得国兼创业守成如成汤是创太甲是守又曰道得众二句还是释诗但实寓结上文之意
不可径作结上文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节 张彦陵曰先慎句虽著在货财一段头上其实承上文而吊起下一章之脉 又曰四此字俱是即此便有不待外求意 翼注曰先字当承慎好恶来不当对下文人土财用说盖有国者不可不慎凡好恶皆宜慎也而徳也者尤好恶之原故先慎之 又曰慎徳不可就作絜矩慎徳在絜矩前一步絜矩是王道慎徳是天徳也然慎徳即矩之所以立但未说到絜之耳 又曰有徳此有人要入公好恶在内有徳则能絜矩以公好恶而得人心也 又曰有人有土俱兼归之保之与得众得国同如云人新附必挈其土而来归人永戴亦保其土于不失 吴因之曰有人有土处要说得斟酌既是平天下之君子原是天下人皆吾人天下土皆吾土此只是言人民土地我能固之耳程文说出化外去亦似泥故下民聚亦只是不离散之意不必说到近悦远来上 按因之看有人有土虽妙然翼注尤觉完全下民聚则又不同 前此徳之未有君子岂遂无人土财用之日然而我无以自恃其足以有此者虽无所不有而其无所不有者盖亦处不得不为我有之势而我实不足有之则亦未尝有焉耳后此徳之既有君子岂必尽有人土财用之报然而我有以自信其实能有此者虽一无所有而其无所有者要亦处必当为我有之理而我既实能有之则亦何尝不有焉耳〈戊戌张沐有徳此有人至本也文〉
徳者本也节 翼注曰徳者节承上起下也不是徳为财之本财为徳之末只是说徳为平天下之本财为平天下之末重徳边 又曰折衷云徳为众务之所从出财为有徳之所自致此二句佳盖徳不但生财凡絜矩公好恶以至人土财用皆生于徳若说徳为财之本便不完若但说要务先图似亦不透本字
外本内末节 翼注曰徳在性分内反外之财是身外物反内之 外本内末与有徳反对下财聚悖入即外本内末之意 翼注曰争夺二字略有浅深争而不已必夺也争民是使民争斗也施夺教民劫夺也此争夺还是民自相争夺未说到争夺其君 争民施夺翼注曰此是民皆效尤意不是财匮则争意看来即兼用亦不妨但未说到争夺其君耳蒙引亦是财匮意
是故财聚则民散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承上争夺来言民至争夺而尚得有其民乎此与有人有土反看重上句下句带言 按翼注亦如此看下节同财散东阳许氏以不过取言吴氏季子以散财发粟言亦当兼用财聚亦当如此反看 翼注民聚只是归心不必说近悦远来
是故言悖而出者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又承民散来言民散而尚得有财乎此与有财有用反看重下二句言悖借来引起或问君有逆命则民有逆词从之不妨 翼注曰民散在争夺之后悖出又在民散之后有三层意 大全吴氏季子曰以是非言之则如彼以利害言之又如此此二句当置在此节下不当在惟命节下
惟命不于常节 翼注曰此依折衷作承上五节而言不作结上五节承字结字宜细细分别盖此节不可专以财货言亦不得与上文一无相干也善承慎徳来不善承外本来得承有人有土来失承民散悖出来如此承看不泥财货亦不全离上文凡结上文者作文须以上文入讲承上文者只在过接处耳 又曰不常意全在二则字有倏忽转移之意方文伯曰善不善亦须活看如一代之业祖宗善则兴创子孙不善则灭亡如一君之身前念善则迎祉后念不善则随倾 翼注曰折衷云谨徳而能絜矩善也据此则善字当兼徳与政说不善亦然 又曰二之字指天命究天命之所为得失者只在民心得失上见此节二之字指天命而人心在其中与前得众得国分看者不同玉溪以人心归则天命归人心去则天命去数语微混 有谓康诰节主天命说峻命节主民心说不知峻命节说得国原包天命在内康诰节说天命原包得民心在内不可分看
楚书曰节 浅说过文云为君者其可外本内末而不知絜矩之道乎楚书舅犯云云以此言观之则君子当内本外末而尽絜矩之道也
舅犯曰节 翼注曰仁亲切居丧说看来不反国便是仁亲若反国则是幸父之死而因以为利此心便忍而不仁矣檀弓正是此意不是泛说哀痛惨怛 要见计功谋利者亦必假借于正谊明道以见本之不可不务有作专就天性之不可泯言者又是一说亦妙
若有一个臣节 此节是言大臣之能絜矩与不能絜矩者之得失而因以起下人君好恶之得失意翼注专主起下蒙引专主大臣俱似偏大全新安陈氏甚明 按一个臣包下两项人宜虚说为是 翼注曰一个臣虚说只是一个大臣耳未定其何如人也作文只论位不可论徳只说一个大臣乃民社之所以安危人才之所以进退者 又曰断断兮无他技作一句读断断兮即形容其无他技也与论语焕乎其有文章相似焕乎即形容其有文章也断断诚一之貌诚一字不可说在心内只就貌言犹云一味朴实头也无饰故曰诚无枝叶故曰一究其所谓无饰无枝叶者只是无技而已故曰形容其无他技不可以断断兮作有徳无他技作无才断断兮无他技就外貌说故下以其心二字转语 又曰无他技他字宜玩盖大臣自有体増一分技能便为失体故曰他者外之之辞无他技不外増也 张彦陵曰他字宜玩大臣稍有露才巳的意思譬如身上反添了一个赘瘤〈是翼注意〉然要晓得大臣非真无技能〈是吴氏季子意〉只是善藏其用盛徳若愚的意思 翼注曰其心二字略读住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作一句读休休即形容其有容也亦无两意 按翼注看休休有容与蒙引大同小异姑存之以俟再定 翼注曰如有容不似如物之有容只是心有容也曰如者形容之辞休休处难以名状故不徒曰有容而曰如耳 又曰有容即容贤但贤字未可说出 按翼注看其如有容与蛟峰方氏及蒙引浅说不同亦存之以俟再定张彦陵曰人之有技五句正是形容如有容处曰若曰不啻俱是描写不尽之词 吴因之曰若己有之要说向心上去不要说在外面去与不啻口出作一类看 翼注曰凡人情以才不自己出为嫌今曰若己有之是不以才不自己出为嫌也与下媢嫉反看一说凡己有才欲尽其用今曰若己有之必尽其用也亦觉恳透但前说于容贤为切盖容贤属心用贤属事 彦圣二字诸讲俱不分明蒙引曰彦美士也美是懿美指纯徳君子言依蒙引则彦圣当分知行看 张彦陵曰实字要看得重当根诚意说来彼虚饰于外者名虽为容可谓实能容乎 翼注曰实是也不作诚实讲看来即作诚实讲亦不妨玉溪亦是作诚实看 又曰以能者以此故能也 张彦陵曰以能保我子孙作句黎民带下读以霸国重子孙也蒙引存疑浅说翼注皆主此或曰保子孙保黎民
均重对说而以尚亦有利总承主此为正
唯仁人节 朱子谓唯仁人三节是大能絜矩大不能絜矩盖此三节是君天下者之事故曰大不是指公私之极言 翼注曰放流之是不使在朝廷也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二句一意是又不使在内地也吴因之曰此等人窥伺巧党与多故必迸诸四夷方断绝得种子自昔大奸巨孽投闲散地未尝不觇朝廷意向以图进用之机按此说所以迸诸四夷之意与或问不同可兼用 天下有可直之小枉故举直以化之有不可容之巨奸故放流以绝之此皆仁人之天则也如汉王允穷卓党以召关东之变则昧孔子化枉之仁唐五王留武三思以酿武后之毒则违放流之矩 依蒙引则章句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即在唯仁人放流之一截内非解此谓唯仁人以下也 王观涛曰仁人不蔽于私故明足以别贤奸不挠于私故断足以神举错 乐天斋翼注曰二能字要与下节相反爱人之所公爱恶人之所公恶此反拂性也爱人之所公爱而爱之极其至恶人之所公恶而恶之极其严此反命过也 翼注曰爱人恶人旧说云所爱者容贤利国之人恶者妨贤病国之人看来不必太粘只云爱君子恶小人为妙 春秋诛隐慝发幽光立万世防其论人则与狂狷贼乡原不以器小之管仲而掩其仁不以有闻之少正卯而容其伪不以沮己之晏平仲而没其善交不以用己之季桓子而逭其舞佾真仁人好恶之矩 翼注曰新说俱从大全作绝小人以安君子爱恶皆在放流迸逐上见盖不欲于题外添设也今从其说稍加斡全云盖其汲引登庸爱固行于恶之外而其保全䕶惜爱即寓于恶之中似更完密 爱人意上文已含此处只宜平说不必侧串何等正大王济之此谓唯仁人三句文最大雅 章句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二句不可分贴仁人放流愚意此注是总发大意非以至公无私贴仁人以正字贴能好恶也盖仁人二字是以人品言公正二意皆在其内能好恶则是公正之见于好恶处但就公正之意推之则正又本于公耳蒙引浅说皆以公贴仁人以正贴能好恶未妥 论语唯仁者能好人注同
见贤而不能举节 翼注曰二见字即注知字 真西山曰知贤而不知用知恶而不知退不若不知之为愈何也不知贤则人犹冀其能知而有进用之时不知恶则人犹冀其能知而有退远之望若知贤而不知用则人知其必不能用矣知其恶而不知去则人知其必不能去矣是使贤者终无以行其志恶者愈得以肆其恶也 命作慢兼懈怠忽略懦弱三意忽略是不经意若谓贤人进退无系于国之轻重也不是迟慢之谓 翼注曰过字是太过之意不是过误之过盖此等小人乃将就处之觉他宽纵了 又曰慢过不已必至于拂人之性 所谓慢过不已必至于拂人之性者只是馀意
好人之所恶节 张彦陵曰身字正点醒世主语夫世主好恶颇僻専为自家图快活乃及身之祸即在目前言及于此有天下者即不为子孙黎民计独不为身计乎信乎不可不絜矩以公好恶矣 春秋之世好恶多不能自由亦有不拂人性者而用舍不无滞泥或为世家所尼虽欲拔一贤士而不无卑逾尊疏逾戚之顾虑或为远交近援所撼虽欲去一凶人而不无根难拔党难除之隐虞如鲁明知子家羁之当用而不能用季孙意如之当逐而不能逐若使仁人处此亦必有道矣
是故君子有大道节 翼注曰君子以位言之不指己能絜矩者看盖下文仍有骄泰一边也有字亦不是能有了只是说有此位即有此道 又曰注兼修已治人重治人边修已带言 又曰旧说大道对驩虞小术言驩虞之说本章所无看来只是对琐屑狭隘言操不约则琐屑及不广则狭隘 按翼注虽是然兼对驩虞言似亦不妨 翼注曰忠信骄泰俱属心忠信真心也骄泰是妄心也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已字以心言物字以理言如为子而尽其欲孝之心是忠为子而循其当孝之理是信盖忠者衷也由衷不欺之意也若不尽心便是自家欺瞒了信者实也以实不浮之意也若不循理便是虚浮不实落 又曰尽心者不欺其真好真恶之心循物者克符其当好当恶之理 按达说云忠信就心言不过一诚而已不可入好恶在内好恶用在得之上而翼注以好恶入解者盖诚原只就好恶上见好恶原不止是治人之事也达说甚拘 彦陵云忠信即是诚意此大全䨇峰说甚偏 彦陵又云看来首节上老老数语已括尽忠信之义此吴因之说上老老数句虽亦在忠信内然忠信似不止此 李九我云尽心为忠实心为信实实落落尽了此心按以此解三省章忠信甚明以解此章忠信似难 必忠信以得之即所谓惟仁人放流之君子先慎乎徳也 按顾麟士曰惟命不于节及此节两结束处虽是大段然以惟命傍理财此节傍用人毕竟正说惜尚未有甚阐发之者麟士之说亦本东阳许氏最为误人断不可从
生财有大道节 翼注曰此一段大意谓大道生财自可发身是义中自有利也亦何苦而用聚敛之小人以召灾害不可専主理财用人之说盖理财本于用人只后二节依稀似有此意耳以义为利二句是此一段之主 按此节与忠信不相接而与先慎乎徳数节相接盖因财用为有天下者所不可缺故既论用人之后复取而申言之作文不必牵连上节大道可竟从理财直起何尝不见此大道非即上节大道之一端乎此当承远脉不当承近脉也 张彦陵曰按生字正与聚字相反生者生生不穷也 苏紫溪曰本文生财足财俱主国家之财说生之者众则是民间之财之所以足民自生之而吾不以冗食耗之民自为之而吾不以冗用疲之此百姓足而君亦足也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内又自有三意详见论语邓定宇则主通节俱合上下公私言 食寡用舒要见得是不多取于民而寡且舒不是说取于民而又寡且舒若论议盍彻章予向谓其言外当补节用意此是兼说取来而又寡且舒者也与此微不同财足虽主国家用说要本民足来 苏子瞻曰周以冢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兼度支宰相虽不亲细务至于钱谷兵师固当制其虚赢利害陈平所谓责之内史者特以宰相不当治其簿书多少之数耳 生财五节总是不外本而内末之意故曰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而就中细分之又自有二意一是不当専利之意一是不必专利之意二者内又各兼是非利害两意义之所安即为利此以是非论之而见其不必专也义则财恒足而发身而不悖出此以利害论之而见其不必专也义之所不安即为不利此以是非论之而见其不当专也利则菑害并至此以利害论之而见其不当专也生财三节是不必专之意孟献子二节是不当专之意生财三节皆是就利害上见其不必专不就是非上论而是非意则当见于言外孟献子节是就是非上见其不当专长国家节是就利害上见其不当专 生财有大道至未不过是即先慎乎徳至仁亲以为宝一段而覆言之非有二也有土此有财是不必专之意是就利害上论外本内末节是不当专之意就是非上论财聚民散二节是不当专之意就利害上论
仁者以财发身节 蒙引云此仁者与不仁者都从心上说未是盖既曰仁者则自然体用具备矣但仁者下当先提慎徳来说到以财发身则专就絜矩说余初误收蒙引 仁者以财发身即是必忠信以得之之意 翼注曰发字全在得民上民共戴之则尊荣矣 又曰不仁者轻看 大全吴季子云上文既示人生财之道俾其知不必聚此又开陈利害以警之俾其知不可聚按此与前数节不必如此分别
未有上好仁节 生财有大道至此节总是一意则财恒足矣即是以财发身即是好义不悖出但仁者节则推一能行之人重仁者二字未有节则决言其效重三未有字 张彦陵曰此条是足仁者以财发身意言仁者虽散财以得民然卒亦未尝无财按此说出存疑然未尝无财意在发身内已有此节不过决言其效耳存疑恐非 翼注曰好仁注贴爱其下要见不忍専利意好义注贴忠其上且就民心宽说未有指实如云感恩思报怀徳效忠而竭其忠君亲上之诚便是 又曰终事还依旧说泛就在公之务毕力以图其成如从役犯难皆是盖终事不重只引起守财耳意若曰力出于民者且不自爱矧财出于君者敢生觊觎乎 吴因之曰终事守财便是义以生仁虽谓上以仁感下以仁应如此说亦得但民以分言还须说义为妥
畜马乘节 孟献子二节不当专利是正意理财用人相关是旁意须辩 顾麟士曰人君仲春则用冰命夫命妇则火出之后而用冰故左传云献羔而启之火出而毕赋又周礼凌人夏颁冰是卿大夫以下三月以后而得用冰也周礼云天子夷盘丧大记又曰大盘当是夷盘之大者 张彦陵曰聚敛之臣欲剥下媚上必于常式之外多増数目正赋之外别立科条日久岁深増者不可复减一时作俑遂为生民无穷之祸 翼注曰宁有盗臣甚言聚敛之臣不可有耳非取盗臣也献子言有家而传者说到国上见家国一理也 又曰不专利便是义利字根鸡豚牛羊聚敛来义字根不察不畜来 青岩居士曰上节好义义字自民之义言此以义义字自君之义言即君之义感民之义而得其终事守财而为国之利不亦大乎 此以义理论不以利为利者未说利有害处只见得义不可也以义为利者亦未说到义未尝不利只见义之所安即是利也下节方极言专利之害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节 或问注西山真氏朝四暮三说甚妙但当置在此节下以其说利害也 小人所以必言利者玉溪卢氏以其喻利言蒙引以欲中其君言当兼用 顾麟士曰彼君也彼反以小人为善翼注曰彼为善之即或问所谓赏其纳忠嘉其任
怨也 吴因之曰小人之使为国家内全要补出聚敛意 按有字有平时有之临时有之二意有善者内兼有人君悔悟意善者不但是平常善者即是絜矩君子慎徳君子一流 翼注曰末当找云不専其利而与民同好恶则絜矩之道得而孝弟慈之分愿各遂矣此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也 苏紫溪曰君子小人之辨严矣慎独者君子而得大道者亦君子为不善者小人而菑害并至者亦小人易始于一阳之复而极于六阳之乾始于一阴之姤而极于六阴之坤故曰不远复谨其几也曰系于金柅戒其动也诚意之关复姤之介微乎微乎 此章仁人仁者当兼安勉说絜矩亦是安勉所俱有之事所谓圣人之忠恕学者之忠恕也与博施章仁恕自不同云峯以恕为仁之方来说似非 章句云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蒙引曰与民同好恶用人也不专其利理财也是矣然理财用人俱在公好恶之内章句何以专以用人属好恶盖章句特因传言用人处多以好恶为言故因用其字非便以章句好恶字俱专贴用人而理财则不在好恶之内也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一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中庸
中庸章句序
允执其中云峰谓精一便是执之工夫最是盖文法与物格而后知至一例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之朱子取其言然殊难解 人心道心只是一个心大全朱子蔡氏胡氏许氏皆未尝离却人心以说道心蒙引甚拘不必从附后 附蒙引曰不必专以人心之得其正者为道心如此则人心之外更无道心可言矣且如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随其所发无非天理岂必皆从耳目口鼻之欲上发来耶但不可谓人心全与道心相反盖人心之得其正者亦即是道心耳 按非人心则恻隐羞恶之心亦何所附丽 惟精二字即是格物致知工夫但圣人之格致比学者较易耳东阳许氏不是 大学章句以虚灵对言则虚为体灵为用中庸序以虚灵知觉对言则虚灵总为体知觉为用 虚灵为体知觉为用新安陈氏谓体无不同用始有不同不是虚灵虽为体而细分之虚又是体灵又是用虚静灵动动岂无不同耶朱子所以前言虚灵知觉后只言知觉者只是以此该彼耳余初误收新安之说
总论
首章虽连下十章为第一支然其实总冒全书不止为下十章之纲领故史氏伯璿分为五节自与鲁斋王氏东阳许氏黄氏洵饶四支之说并行不悖也若双峰分为六节则断不可从也
中庸
天命之谓性章总旨 青岩病叟曰人以天命为玄虚此以天命之性只是人生喜怒哀乐未发之心体便是人以位天地育万物为震世事业而此以为只是吾性体中和之作用人以戒惧慎独为工夫拘迫不放之状而此以为只是致了此心之中和要说得平平常常方是圣贤立教本旨 中庸一书乃是孔门传授心法此章又是一篇之体要中庸所以为心法者以其放之则弥六合所谓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心之用也卷之则退藏于密所谓寂然不动心之体也而此章天命之性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岂不是退藏于密的率性之道发而中节之和岂不是放之则弥六合的存养工夫只是存养此退藏于密的省察工夫只是省察此放之弥六合的一心之体用己备具于其中下三十二章不过反复发明之耳而篇名中庸二字又是此章之骨子盖性道中和统言之只是一个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中这个中是极平常的中庸二字括尽此章之意至言学者用力则又只是一个敬字戒惧慎独皆是主敬工夫能敬则性道中和一以贯之矣
天命之谓性节 此书专为中庸二字发开口却不即言中庸乃就中庸内分别出性道教三项来盖不明性道教则不知中庸之源委知性然后知中庸所自来知道然后知中庸之所在知教然后知中庸所自全但性道教之名人皆知之却多错看了故子思特指而明之 天命性皆兼理气但子思所言则专指其不杂于气者耳翼注曰注以气字陪说者只见理随气而赋耳其实非兼气也最明 又曰认得天命之谓性则知性非沦于虚非杂于气盖中庸一言全为忧异端作不然解明性字做甚 张彦陵曰子思开口说天命之谓性与孟子性善性字同全无夹带欠缺的所以任他见成做出便是道此二句虽只是论理不著人说但才言率已兼有人在故又须说个修字率方完全下文戒惧正是修修正是所以为率也虽修也实率也实命也又曰率则于性外无添设于此性内无亏欠 蔡虚斋曰章句各循其性之自然最有分晓必率其自然者方是道人多错认道属事物不知道者由性而出惟我有是性则据吾性所发于事物者一一有个当然不易之理在是触事物以见道道初不属事物也 如孟子言恻隐便是率仁之性此乃是说道之自然发用不可说到人之体道故朱子以吕游之说为非其说最精 汤海若曰求之天人未分之先则天道含人道不能秘此道于冲漠求之性教既分之后则人道合天道不能益此道于毫厘 翼注曰按此教字不是耳提而命之教乃主张世道之教达而在上则尧舜禹汤文武是也穷而在下则孔子是也 修道之谓教本是当然之工夫将作本然之义理看以下文道也者道字包性道教而言也蒙引得之史氏伯璿作当然看未是三段理虽皆兼物为备然必以人为主观章句盖
人知己之有性一人字已归到人上 首三句内即有道不可离及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意下二节不过抽出言之以起戒惧慎独耳故总注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一句只就首节说不可因此遂于可离非道句截也大全殊混 附湖南讲问管东溟分理象气数四项解天何项最精答曰分之有四合之实一凡积气上浮之天只是一个气气一日之内运行有若干度有个循环节次积算来便是数其运行有个次第条理不紊乱便是理这理与数都在气里边俱是不灵之物就是人身上看少不得有个灵觉之性难道天只是个不灵之气便会得主宰万物这极灵的是什么乃是上帝管云举上帝则必通理气象数而一以贯之诚确然有见 按管又云象帝既立理运于数是曰天命象数载理积气上浮是曰天形
道也者两节 上节言性道教此只言道者盖分言之则是三件合言之则一道而已道也者道字翼注曰此单言道则性道教俱包了极是而又曰讲不可须臾离若总承性道教来便纒扰无趣玩注只当承性来观喜怒节申不可离之意亦只以性之体用言之益可见矣此则谬矣章句后数节虽不言教而教在其中观末节所谓修道之教亦在其中者可见不然前既包性道教而后只承性道岂得贯串乎浅说好处病处亦与翼注同 吕氏旧本以过不及为离道极是而朱子以为有未尽者盖离道似当兼偏倚说方与下文不睹不闻相关盖此虽只说率性之道仍当带天命之性来浅说最明 翼注曰注中无物不有二句不平侧重时边盖须臾单属时也 又曰可离非道也轻看只以决其不可离耳可离者不是道既谓之道决不可离矣 可离非道章句旧本以外物贴之或问以人力私智贴之当兼用存疑从旧本而讥或问亦偏 张侗初曰道不可离可离非道正解率性以下则解修道矣 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起下文戒惧莫见莫显是起下文慎独大全朱子甚明浅说以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作一头统下文戒惧慎独两项翼注因之此甚谬须辨分言之则戒慎是敬恐惧是畏合言之总是一敬谭玉怀曰戒惧非著力把持只是常惺惺法夫论到养成后本体自应如是其在圣贤心学检点自治不知费了几许工夫方讨得这些子今开口便说不消著力是未免虚揣道体枯守空寂便为禅宗树帜此不可不辨 不睹不闻只是指不睹不闻之时虽性体于是乎存而即指此四字为性体则不可时解多谬蒙引存疑俱作未睹未闻看甚妙 因之亦有不睹不闻正是吾心之真体唯戒慎不睹方完得个不睹唯恐惧不闻方完得个不闻之说然断不可从董日铸曰不睹不闻是举常存敬畏之尽处而言见于此亦戒慎恐惧则无时无地不然可知看注中虽亦二字语脉可悟 戒惧唯蒙引存疑兼动静说最得浅说达说专主静言误矣麟士则欲兼动静而侧在静边此骑墙之见亦不必从 讲家皆以戒慎恐惧为静而存养慎独为静而省察存疑辨之甚明谓上言道不可须臾离则是无时不当戒慎恐惧也独以为静可乎下言谨独是于隐微处致察未及见显处也槩以为动察可乎章句止言存养省察未尝言动静也存疑此段最足破讲家之惑盖戒惧是合动静工夫慎独是动静之交不可竟说是动慎独原即在戒惧之内特以其工夫紧要故特抽出言之 玩存疑则此两节不但不当以动静分亦并不当以存省分盖戒惧处自兼有省察谨独处自兼有存养论理必当如此看方是然大全朱子则明以存养属戒惧以省察属谨独玩章句亦似有此意者盖合动静做工夫则存养为急故以存养言之就独时做工夫则省察为要故以省察言之然终须活看若以动静分看者则断不可从矣
喜怒哀乐之未发节 上文三节言义理言工夫已极完备至此将言其效验而复从道不可离说起欲学者反诸心而观之真见其欲顷刻离之而不可得也云峯胡氏云上文言君子立敬之功见人心之于
道不可离此言性情之徳又见道之在人心本不可离也讲家多主此说然未确道在人心本不可离论理固然然此节是推原道不可离之故非谓道本不离人也 吴因之曰道不可须臾离便含著性情中和曰戒谨恐惧便是致中和的工夫喜怒哀乐以下只是申上文意但前则藏而后则显明耳莫把前后分门隔绝看 按因之最明或问虽曰此推本天命之性以明由教而入者其始之所发端终之所至极皆不外于吾心也大全朱子虽曰子思欲学者识得心也然非画定至此方归重在心也观道也者节章句己有二心字可见浅说讲第三节过至第四节乃曰何以见道之不可离盖道不外乎吾心大全云峯又曰上文见人心之于道不可离此节见道之在人心本不可离俱谬 苏季明问伊川曰先生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是在中之义不识何意曰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也 张彦陵曰中字有解作中间之中有解作正中之中然惟其浑然于有无之中间此即中正也 吴因之曰或问涵养于喜怒哀乐之前是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即涵养也本性即工夫工夫即本体并无两项若必欲分而二之不几于支离乖隔乎 未发之时分言之至虚至明者心也心之浑然在中者性也涵养之者敬也各自一项故朱子曰戒惧只做未发也不得是所以养其未发合言之则浑然在中者即在至虚至明之中涵养之者即此至虚至明者自家提起在这里初无二项故因之曰本体即工夫工夫即本体已发亦当以此例推之 吴因之曰至静而妄生一念则偏于有无念而失其惺惺则偏于无兹喜怒哀乐似有也而养之于未发有其理者未始有其意未发似无也而本之以喜怒哀乐无其意者未始无其理以其实而非实虚而不虚故从其不堕一偏而名之曰中岂徒以天人理欲两无所主而已乎 偏于无者有二一是异端之寂灭一是众人之冥顽偏于有者亦有二一是己发之不中节者一即是己发之中节者 朱子以无所偏倚释中字若但以为是不偏于喜怒则虽放心之人当其寂然之顷亦自有如此者岂本然之中哉因之以不偏于有无释之最精可谓朱子功臣 未发之中明季讲家谓是不偏于有不偏于无依朱子止是不偏于喜怒而非不偏于有无之谓盖未感物时胸中原有主宰程子所谓静中有物朱子所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能觉者而无所知所觉不偏于无固不待言但如处室中东西南北未有定向止在中间所谓中也 张彦陵曰中和二字固要体认分明而其理又要融贯中者一真自如万境不染之谓若说空空在中无所思虑是佛氏之中节原自未发中所具因物顺应无所染著无所驰逐与本体不相乖戾故谓之和 陆聚岗曰中节之和必以中为本胸中原无一物然后发出来得其当未发之中全体之中也已发之和一事之中也 翼注曰和如五味之调和一般发不中节不但怒与哀不是和喜与乐亦不是和只因有所乖戾故也发皆中节不但喜与乐是和怒与哀亦是和只因无所乖戾故也有舛为乖有拂为戾 丘毛伯曰中节中其中也中以含节和以导中非有寂感两分之隔 问未发已发是一时是二时邹东郭曰后儒只添一己字便是作二时看了未发是发的主宰中节是未发的流贯更无先后盖喜怒哀乐本无未发之时即发而有未发者在寂感无二时体用无二界 朱子曰人自有生即有知识其间初无顷刻停息然有所谓未发之中寂然不动者夫岂以日用流行者为己发而指夫暂而休息不与事接之际为未发时耶尝试以此求之则泯然无觉之中似非虚明应物之体而几微之际一有觉焉则又便为己发而非寂然之谓盖愈求而愈不可见于是退而验之于日用之间则凡感之而通触之而觉盖有浑然全体应物而不穷者是乃天命流行生生不已之机虽一日之间万起万灭而其寂然之本体则未尝不寂然也所谓未发如是而已夫岂别有一物限于一时拘于一处而可以谓之中哉〈按此是中和旧说章句本中和后说〉 或问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则知此所谓一有觉焉便为己发者非朱子之定论矣至谓寂感无二时此论自不可少但亦当兼有二时说方才是 顾泾阳曰说者以未发非时与朱子不同其实朱子亦曽主前说后定从后说耳愚尝平心体究窃以两说不妨并存阳明曰只因后儒将未发已发分说了故劈头说个无未发已发若真知得无未发已发就说有未发已发原不妨原有个未发已发在盖亦有见于此耳曰阳明所谓原有未发已发在果以时言乎曰观其下文以钟声为喻而曰未扣时原是惊天动地既扣时也是寂天寞地明明点出两个时字也 未发已发程朱皆分动静二时言之自阳明之学兴谓未发是发之主宰即发而有未发者在不可以二时言而以先儒添入己字为非不知此乃朱子中和旧说也后觉其非故于章句或问皆不主其说而阳明犹自谓独得之见亦误矣 翼注曰两天下字实包得天地万物以起下节之意 又曰注由出字贴本字皆字贴大字由字贴道字共字贴达字 玩注两天下字一是以理言一是以人言须辨 〈附〉枰石释义曰曰喜则圣人所以劝善与夫五服五章皆在其中曰怒则圣人罚以惩恶与夫征伐诛讨皆在其中曰哀则圣人哀此茕独惠鲜鳏寡之政皆在其中曰乐则圣人与民偕乐之政皆在其中即此四字至切近而无所不该 按此解方与位育关切本字达字亦透 〈附〉白虎通曰喜气为煖而当春怒气为清而当秋乐气为太阳而当夏哀气为太阴而当冬
致中和节 这一个致字不是戒惧慎独便叫做致要于戒惧慎独中做到积累纯熟极尽处才叫做致有多少次第在章句云自戒惧而约之自谨独而精之二句最有斟酌 勉斋黄氏曰无少偏倚无少差谬是横致其守不失无适不然是直致亦最明苏紫溪曰致者非约而精之也乃推而广之也本吾心之中和而达之于政事则经纶参赞上蟠下际无不流贯无不充满此便是调燮工夫盖道化之极非感应之验也 自五达道推之为九经为三重皆是位育中事 翼注曰袁了凡云天高地下本来成位故以位为安其所万物化生本来是育故以育为遂其生此数句最明快盖天地本位只不干其和便是位万物本育只不闭其化便是育 又曰万物兼人物 孙淮海曰万物育亦非必一 一能化之如虎豹龙蛇各归其所四罪而天下咸服处皆是育 致中所以属天地位者盖要天地位非有设施措置只是以心相感而已所以属致中致和所以属万物育者盖要万物育非但以心相感而已兼有设施措置所以属致和然又须看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以下一段则仍是合一分而又合此朱子析理最精处翼注以为葛藤何居 蒙引于天地之心正下说个天地之身安于天地之气顺下说个万物之得是气者最认得真然曰天地之气顺与天地位无甚分别则不然盖位育是以形言心与气是以气言天地是万物之统会处心是气之统会处故以心属位万物是天地之散殊处气是心之散殊处故以气属育确不可易或疑尧汤之水旱孔子之不得位若中和未必能位育者不知尧汤之水旱气数非常之变也君子只道其常孔子之不得位则或问所云天下虽乱而吾身之天地万物不害其为安泰其说明矣又或疑中和分配位育不免支离者盖尝思之天地位只是天下大纲都好了故致中便能如此万物育是天下事事都好了须致和方能如此致中有致中之作用致和有致和之作用 顾敬庵曰有一身之位育有一家之位育有一国之位育有天下之位育有万世之位育极其功力所到总之于性体无増毫末 吴因之曰位天地育万物正是中和极致处切不可落下一层看亦犹笃恭而天下平天下平正君子之笃恭也修已以安百姓安百姓正君子之修已也即如孔子论为仁家邦无怨正所谓敬恕非效也宽则得众信则人任〈云 云〉正所谓恭宽信敏惠亦非效也口气云唯中和为大本达道故君子于中和必致之以至乎其极天地则位焉万物则育焉此岂非体道之极功而神圣之能事乎 两效字上当各増一止字方妙按戒惧慎独两条是入道之功喜怒哀乐两条只
是自此而诣其极耳或问于上两条则曰因论率性之道〈云 云〉于下两条则曰推本天命之性〈云 云〉其实上两条不单承率性盖道也者道字已包性教在内下两条本文说中和而教亦在其中岂止推本天命或问当活看 按此章异说纷纭如姚江之徒合戒惧慎独为一事合已发未发为一时刘蕺山以未发属动已发属静艾东乡谓慎独后方有中和种种讹谬今宜以章句大全为主
仲尼曰节 此章见天下人品只在中庸中庸工夫只在一敬子思于前章发明中和之义这个中和合言之只是一中这个中是极平常的道理故谓之中庸然虽是平常而君子小人之分全在乎此故复引仲尼之言以明之 诸家皆云未发之中子思始发之而朱子解仲尼曰君子中庸兼不偏不倚言者盖虽云子思始发然岂前圣所未知而子思始发之乎只是前圣告人都就无过不及上言耳则此引仲尼之言安见其不兼未发之中言乎若中庸以下诸章则俱就无过不及上论而不偏倚之意则见于言外与此又不同也 此章章句与或问不同或问只就过不及论全不及不偏不倚意岂亦朱子未定之意乎总注虽引游氏曰以徳行言之则曰中庸然论本
然道理亦可谓之中庸故首节仍把中庸作道理解蒙引说是 天下之所共尊者君子而君子无他能体此中庸而已静焉而无所偏倚也动焉而无过不及也平常之理无少或亏这便是君子天下之所共恶者小人而小人无他不能体此中庸而已静焉而不胜偏倚也动焉而不胜过不及也平常之理全与相反这便是小人可见这个中庸关系人品如此徐玄扈曰君子中庸为此中庸完全在君子身上即君子即是中庸也意无两层才说小人便是反中庸此千古学脉之辨 此章是言君子与小人相反处以下诸章是言知愚贤不肖之与君子不同处其意各别 葛屺瞻曰贤知之过及素隐行怪愚不肖之不及及遵道而行诸人总不脱凡民然犹在道中唯小人反中庸似是而非方是吾道蟊贼而当为中庸严其辨者也 小人之反中庸也有似是而相反处有不似而相反处兼说方是故以居之不疑为说者偏谓无居之不疑解者亦偏
君子之中庸也节 张彦陵曰此节是上节注疏作推原说 翼注曰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君子小人本是人品名目而注作心与徳说者盖人品惟在心术也君子心与道合故为徳小人心与道违故只谓之心 章句云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随时以处中分两层看窃意君子之徳似指无私随时处中则指当理俱属已发大全朱子云为善者君子之徳为恶者小人之心意亦似如此未尝以动静分贴也大全诸家俱然蒙引浅说始以动静分贴则无私当理俱在时中内矣其说亦似有理姑从之 章句两个又字要细看诸家说不同有以平时临事分者谓君子小人平日之气禀学问既殊而临事之立心制行又别是一说也有以内外分者谓君子小人内而存心既有公私之分外而处事又有当理不当理之异是又一说也有以动静分者谓君子小人方其静时既有能存养不能存养之不同及其动时又有能省察不能省察之不同是又一说也此于理皆无背然蒙引浅说皆主动静言今姑从之 李毅侯曰君子与小人无忌惮相反全在戒惧慎独上率性之道本是时措而宜者故著一时字时有变通之义有不易之义其作用处活泼圆融不拘一辙然却是性命之理恰当如此差不得毫厘者故惟君子能之 张侗初曰中不离日用故曰庸中不可执著故曰时此仲尼于中字下一注脚也 张彦陵曰按时字章句有三解随时以处中是论工夫中随时而在是论本体无时不中是论究竟 注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兼动静说是工夫而无时不中亦兼动静说是徳行但意则归重在时中边盖章句虽非独重时中而此段则为时中而设也小人不知有此一句对君子知其在我三句不戒惧意已在里面亦兼动静而重在动边肆欲妄行便是无忌惮二句对而无时而不中矣一句而直在动上说 沈无回曰下文两而字最有意政谓小人无忌惮处绝似君子之时中而只是用时中的一副心肠不同所以君子用之则为时中小人用之则为无忌惮辨在体而不在用也 按此是以注君子之徳指无私看与蒙引浅说不同且又偏重了翼注曰或问无忌惮模样曰如喜怒哀乐一或任
情而不中节便是无忌惮 苏紫溪曰小人实反中庸而不自知其为非乃敢自以为中庸而居之不疑则其所谓中庸是乃所以为无忌惮也名曰中庸而实非中庸故上曰反中庸而下指曰小人之中庸冯具区曰此小人不是小可的正是隐怪一流人 小人之中庸不止一様有自以为中庸而居之不疑者亦有以中庸为不足学而敢为高论者显叛阴违皆在其中总是无忌惮的人不宜泥定一等人看 王龙溪曰为善而有忌惮做不得真君子为恶而有忌惮做不得真小人 按此论极快但忌惮之出于濡柔者不可有忌惮之本于敬畏者不可无章句自中无定体以下专为时中与无忌惮致详盖以二者之义难晓而独详之蒙引便云重在时中与无忌惮上偏矣余初误收
中庸其至矣乎章 此章是言中庸之道非特小人反之而众人亦鲜能之以起下章之义 吾人学问过了小人一关又须要过众人的关过得众人的关方成得个人下文知愚贤不肖皆所谓众人 沈无回曰首句夫子反复中庸独见其妙突地赞出此一句语气小顿转眼当世不胜慷慨故曰民鲜能久矣若谓中庸而民鲜能非圣人语气 管登之曰中庸二字虽并提而中意全收在庸字上盖为衰世之离庸以求中者发也世教日衰人多求之庸言庸行之外故有此叹 此说偏 张彦陵曰按其至矣乎是赞词说者皆以无过不及讲至字不知无过不及只形容得个中庸若至字又推开说愚不肖者减不得一分贤知者増不得一分故曰至 李毅侯曰至即程子所谓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意 四书镜曰其至虽是赞词便有民当与能意 吴省庵曰本文能字最要紧下鲜能知味不能期月守中庸不可能皆言鲜能之故直至圣而后可能故曰唯圣者能之 吕氏厌常喜新之说鲜能二字内亦包得若以解本文久字则谬 按章句世教之教与修道谓教之教皆通上下而言民即人也 能字与下章鲜能知味不能期月守中庸不可能唯圣者能之以至果能此道矣至诚能尽性能经纶大经至圣能聪明睿知诸能字脉络皆贯通
道之不行也节 此章存疑浅说俱只承民鲜能来双峯谓承上二章者谬 张彦陵曰须知知愚贤不肖皆是有意求道的人只因著了一分意见所以不入于过便入于不及夫子指点出两边病痛令人无可躱闪所以醒觉之也 沈无回曰中庸立教本旨只是要人见中于庸贤知过之是不肻庸愚不肖不及是不能庸或曰何谓不能庸曰君子而时中时当如此即旋乾转坤许大事业在本分上只是庸徳愚不肖者便看来做许大事业退避不肻承当岂不是不能庸 翼注曰知之是知其故 又曰贤者不是圣贤贤字只如陈仲子之廉尾生之信之类愚是愚昧不肖是庸弱四者不但生禀要亦成于意见蔽于私欲不能变化气质 按翼注发章句蒙引所未发然不相背也 又曰不能择则不能守矣故知愚属行边不能守则择为虚矣故贤不肖属明边 按此节知行相因之意只依翼注此解为是大全晏氏谓知者专于明道或怠于行贤者专于行道或忽于明此是旁意非正解 按知愚之过不及而道不行是不仁也贤不肖之过不及而道不明是不知也而勇之过不及在其中矣云峰专以愚不肖为不勇殊谬
人莫不饮食也节 翼注曰饮食乃道中一事不作影喻说作文只就饮食讲而起束推广为是人字兼智愚贤不肖 按翼注甚善大全蒙引存疑浅说虽俱有譬喻字然自可活看蒙引曰味烹调到正处便亦是一事之无过不及了故以为得中道之喻此正是翼注之意但多一喻字耳 徐自溟曰玩莫不字见道未尝须臾离人 鲜知味存疑曰在富贵则过于奢侈而失其正味在贫贱则伤于饥渴而失其正味翼注曰好尝甘者偏于甘好尝辛者偏于辛当兼用上过不及是指已然者言鲜能知味是言其不能
加工乃是所以过不及者自不同 吴因之曰此承上文过不及而叹其不察非谓所以过不及者由不察也 按依此则知味知字不著力注察字当依史氏在鲜能知味上且上节已有察字意徐自溟半条正与此合俱不可从 章句道不可离贴人莫不饮食也人自不察贴鲜能知味是以有过不及之弊应上节 依新安陈氏则章句道不可离当在人莫不饮之上人自不察方正贴人莫不饮二句若谓中道在饮食之间犹正味在饮食之内是道不可离也但人虽莫不饮食而鲜能知味也是人自不察也此说亦妙然人罕从姑从俗可也
道其不行矣夫章 马汉宗曰夫子本是叹人不能行道而乃云道其不行其字内无限寓意言道岂其不行其不行者固自有不得辞其责者在 翼注曰此节只承智愚不承贤不肖来要见慨叹意
舜其大知也与章 此章承上章言道必能知而后能行举大舜正以见能择之知 吴因之曰首章以戒惧慎独为不离道之功此合下又以知仁勇为入道之门 又曰合回章有能择之知而后道行有能守之仁而后道明举大舜正以见能择之知故问察隐及执两端意重而用中意颇轻举颜回以见能守之仁故拳拳服〈阙〉
善其恶者已隐而不宣 翼注曰执持也持而择之也择字在执字下用字上 按翼注妙双峰谓用其中则有以见其精密详审用字当作择字方是 李毅侯曰执两用中正如真丹在手点铁成金在人发之为迩言在舜用之皆玄徳矣 张彦陵曰用其中于民是把此中用于民上不是用民之中 分明翼注曰于民二字轻只带言 须知舜之取善自兼言行但本文问察隐执用则俱就言上说耳 问察隐则非知者之过执两择中则非愚者之不及问察隐执两是不自用而取诸人择中是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用中句轻此句自属行 问察隐似亦非愚者所及执两用中似亦非知者所及通说为是然或问却分明〈丙辰六月二日〉 张彦陵曰其斯以为舜乎犹云这个才是舜不必添出大知然即添出大知二字亦不妨玩或问可见 又曰此句还总领通节来 其斯以为舜乎有如斯而已足为舜之意根上问察说有必如斯而后可为舜之意根上择执说不可专主无太过一边 知者不必求之过也如斯而已足为舜愚者不可不及也必如斯而后可为舜彦陵又曰按本心之明即是知吾人这点灵明原
无限量只縁意见作障失却本来初体夫子所以指点大舜出来做个様子只要吾人葆任此灵明之体而已
人皆曰予知章 李毅侯曰一章意犹云道其不明矣夫 诸家皆认舜为知回为仁故于上下相承处多不明白须知子思之意乃是云如舜之知方可谓之仁如回之仁方可谓之知脉理自井然 翼注曰两予知不同上知字是能料事于未然下知字是能析义理于毫茫俱自负之辞 袁了凡曰子思引此固重下一段然孔子当时立言之意上段亦不是喻辞罟擭陷阱只是险处君子居易一切俱是坦途小人行险便终日在罟擭陷阱之中争先而赴曰驱 按行险乃小人无忌惮之事不能守中庸则知愚贤不肖过不及之事孔子自平说子思引来则是以上段喻下段如此说亦似妙然先儒槩以为喻辞姑从众可也 翼注曰罟擭陷阱喻祸机所伏驱非人驱乃自驱也蔡林俱作为利欲所驱折衷嫌其添设以行险字换去逐利字固浑融但觉发挥不明耳看来除了利欲亦别无自驱犯患处还从前说游立轩曰罟擭陷阱非必是为利驱为势驱即是自己之知驱之也〈须知此亦是宾意〉若是真知者则见得世态一切陷人累人之境皆罟擭陷阱中也 时文多云唯其自以为知便非大知若大知则忘其知矣须知此意是宾意不重全重在不能守上 陆象山曰此道与溺于利欲之人言犹易与溺于意见之人言却难罟擭陷阱能揜取禽兽者饵昏之也祸机能陷人者利昏之也隐怪之道能误人者意见昏之也 此亦是宾意乐天斋翼注曰择中庸只就日用事物之理言勿说太深 翼注曰不能守据旧说云复失之于过不及也时文多只作复失之于过还从前说 而不能期月守也言不能守便该得不能行
回之为人也章 此章大意是承上章言道既不明必仁如颜回然后道可明也在夫子口中择守并重在子思引来则重在能守一边 当与舜其大知章对看只重知行之分大全朱子以安勉分看云峯以穷达分看俱是馀意不可作正讲 翼注曰为人二字不虚要本生质之粹而又能察说此从第四章会意来也 张彦陵曰择亦须说得细盖中庸虽浑然性体而其发于万念万事者莫非性体之散殊必须随处体认愈析愈精方才有得此即格致之旨 翼注曰择乎中庸是随事随物辨别众理以求所谓中庸但要讲得细些依程文兼念虑与事物盖中庸虽浑然性体而其发于万念万事者莫非性体之散殊必须有随处体认之功择乎中庸即格致之旨若依新说择中庸只是寻求性体遂把下文得一善作合一之善说文理自然不通 翼注曰善即中庸也得一善非止一善也一中散为万用得一善便守一善是随择随得随得随守之意 吴因之曰择乎中庸得一善圣人言语不赘言善足矣又冠之以一何也统言善则对恶之辞也人或趋于天理中之人欲归诸一则不二之谓也然后见其为天理中之天理一字正与择字对看盖所谓择者非合理欲而择之是专就天理而择之也人欲一边自是较然何须择得唯天理中同源而异派毫厘而千里者其蹊径甚难且如杨朱之义墨翟之仁彼皆断然不欺都是正路上错了脚所以要择择之既精尽去其所为千蹊万径可以南可以北可以东可以西者而独见此堂堂正正大路所谓得一善也言中庸而不要诸一其不流而为小人之无忌惮也几希 按因之谓择天理中之天理亦是但天理中之天理本文善字内已包得以本文一字贴之则谬矣 服膺弗失总是能守而行在其中矣存疑谓行在择乎中庸之后得一善之先行之而有得是得一善也翼注因之殊谬麟士讥其太凿极是浅说亦不用也盖得字只是知得未是行得也 翼注曰能守固是守之以心却不是空空守在心头终身所历寂感不一寂时守在心头矣感时岂不见之行事乎墨卷无寂无感常合而常不违也最得旨膺是胸前只是借字 或问以择乎中庸为非贤者之过服膺弗失为非不肖者之不及恐不然似当云择乎中庸则非知愚之不及服膺弗失则非贤不肖之过不及
天下国家可均也章 此章大意谓中庸不可能必如后章所言之勇乃能之耳与前引舜回章一例然所以必先说此章者要人知中庸是一个至难的方才知下章之强必不可少 姚承庵曰三者做得恰好便是中庸 管东溟曰三者一裁于中庸便是至徳此于语中大帝尧徳泰伯仁比干见之 天下国家三句分言之则可均似知下仿此合言之则毎句内各自有知仁勇故大全陈氏及蒙引之说自可兼用也 章句元本不必其合于中庸改本云然皆倚于一偏总是一様意思但云皆倚于一偏则尤觉直捷王守溪曰此不是说道理不可能论道理则已曰
庸矣何不可能之有乃叹人之不能此道也 许敬庵曰中庸不可能也乃反说之词谓三者之难亦有可得而能矣若中庸之道至易至简而乃不可能也乎此圣人怪而警之之辞也以难阻人恐非圣人之意 翼注曰人欲之私不但徇情灭理稍参意见即是私稍加意气亦是私 章句所谓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此即下章所言之勇也
子路问强章总旨 此章承上章中庸不可能言必如夫子告子路之强然后中庸可能中庸之所以不可能者只是不强耳 彦陵氏曰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天命之谓性也率性之谓道则自中自和又何强之可名耶然吾人有生以后便为习气用事矣矫习以归性乃所称自强之君子
子路问强节 乐天斋翼注曰窃闻刚足以任道而未得其真故问之 张彦陵曰问强与问勇精粗不同强字即虽柔必强之强是习到牢硬处站得脚定不委靡偃仆耳
南方之强与节 张彦陵曰三与字不是诘问亦不是听其自择分别南北正要他不为气习所移抑而强与句即是南北二句中转语 乐天斋翼注与此同然浅说却作诘问看俟再定 乐天斋翼注曰三与字不是听其自择只是历数以告之如云不有南方之强与不有北方之强与又不有汝学者之强与
宽柔以教节 乐天斋翼注曰教字专作师教弟子言只如俗云劝化人耳 此是二项不当串 佐案曰南方之强亦就南方之出类者言之非是人人如此强处全在含忍果敢章句两个胜人字又是其强
之验处双峰即认柔能胜刚为强稍差 以南北之强对看则南为不及北为过以南北之强对无所自立者看则南北俱是太过 翼注曰居之是以其强而自处非居其地也 湖南讲曰颇类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的作用此属乎器度
衽金革节 张彦陵曰二句串看非必定是死虽至死而不生悔的念头亦是平时自负如此湖南讲曰衽金革不定是用兵乃借以状其情之乐祸即至死亡亦无厌恶是赴人之急徇人之难的作用此属乎骨力
故君子和而不流节 张彦陵曰南北之强亦不是寻常人此辈亦见定守定但学力未能尽变化气质不免尚为风气所囿所以不得为中庸此节乃中庸之强 附乐天斋翼注曰此节分人已穷达四件看彦陵又曰按和不流是一转语盖和易至于流流是和之弊中立不倚是一直语盖中立便是不倚不倚是中立之竟 附徐岩泉曰不流方得谓之和若流则便谓之同矣 湖南讲李宗皋问中立已是不倚了今讲又不至于倚傍以又字作转语者谓何答曰若中立自然不倚怎见得他强处惟易倚而不倚乃见矫转之意盖中立者挺然直立不愁他倚东西南北却愁他又倚中立作靠山生一段孤介的气习这倚乃似中立非中立即在中立内照上流乃似和非和即在和内 按此看不倚似胜大全朱子之说〈丙午三月十二日〉 麟士谓朱子尝谓尧舜孔子方是庸夷齐所为都不是庸今又以并证不倚不知当否麟士此疑则太过盖统两人之生平论之则诚不得为庸若只就其一二事论之如伯夷叩马之类则又安得不谓之庸 中和与首章中和浅深不同故蒙引云和与中立字轻与下文国有道国无道一例强处全在四不字上 明季讲家以和不流为处众之道中立不倚为持己之道大全蒙引俱无此说看来处众亦有和处有中立处持己亦有和处有中立处不必如此分 因之谓末节非对众人言对南北之强言也若国有道而不变塞是不为富贵宠利所移则南之以忍胜人北之视死如归岂以富贵移易其心者哉此段最精妙发前人所未发但又曰塞者韬敛晦藏不自表暴之意凡从事于务内之学者皆知学贵暗然道贵藏用其始未尝不务晦塞而戒名高第当国有道之时正君子乘时效用之日将外有时不再来之虑而内有翘然自喜之心于是急于树尺寸见所长虽非富贵移人亦属名根未尽此之谓变塞不变则未试而恬然无急于求试之意已试而泊然无乐于得试之意变与不变只争个著意与不著意此则谬也所谓不著意所谓韬敛晦藏似是二意不当合而为一且此种意俱在章句所守二字内不当以此作塞字正解又曰国无道至死不变者论语曰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圣人之遇磨涅也有不磷而已矣未尝磨而益坚也有不缁而已矣未尝涅而益白也不磷不缁所谓不变者也益坚益白则动于气矣此亦谬也所谓不变者乃是不变其不激不随之行耳若即以不激不随为不变正解则文理岂顺乎总之因之虽知此节是对南北之强说而不知以和而不流一句作主故如此穿凿 宋羽皇曰两不变所不变者何即中和也强只不流不倚可了有道无道特极其境遇言之耳 翼注曰未达之所守平生之所守只是一样但国有道则身出而仕回视潜修则为未达之所守国无道身未出仕故但言平生 陈几亭曰不变塞非处通显之地不改寒素风也若然一杨绾耳何当于中庸之强哉盖致主匡时君子塞时之素心其用也必须尧舜君民如伊尹处莘耕野而乐道及用于汤则革无道而洽一徳一心之交此之谓不变 若对半涂而废者说则不倚不变意俱重然在子思引言之旨则然非夫子对子路本旨 大全朱子以四者为能择能守后事似与章句不同然必能择能守而后进于强亦必有如是之强而后可谓真能择真能守朱子之说固未尝矛盾 君子之强在理不在气在以理自胜不在以气胜人故有时与人同是谓和和则易流而君子不流此理不可夺也有时与人异是谓中立中立则易倚而君子不倚此理不可夺也以至处穷处达境不一而君子之不变则一此理无之而可夺也岂南北之强所可同日而论哉中庸之不可能者必如是而后可能也
素隐行怪章总旨 此章因上数章分言知仁勇以为入道之门至此合言以结之自民鲜能久矣至此只如一章民鲜能与唯圣者能之正相照应前言道之不行不明由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然未详言贤知之过如何愚不肖之不及如何此章言素隐行怪便是贤智之过遵道而行半涂而废便是愚不肖之不及至舜之知回之仁告子路之勇合之便是此章之圣大抵道止于中尽于圣圣只是中之至夫子虽不敢以圣自居然必揭出一个圣者见天下只有一条正路犹孟子言法尧舜而已矣 吴因之曰特借自己以发明中道不是自叙口气全不重不屑乎失中与不自居于得中意 张彦陵曰按中庸道理最平最深原是人生日用饮食只因名根不尽〈偏〉所以惑于新奇可喜做得半上半落首节提出后世有述末节说到不见知而不悔把是非毁誉一切放下方是依中庸的实地
素隐行怪节 亦有始不隐怪而终隐怪者亦有不索隐而行怪者 翼注曰有是容或有 张彦陵曰不说当时之述而说后世盖后世圣远言湮而想见先年有高奇之事遂杳邈而迎取以为新有字要看得活 言后世便包得当世不必如此穿凿 隐字是隐僻之隐是常道之外者下章费隐是隐微之隐乃常道之中者 这种人知人所不能知行人所不能行似犹愈于半涂而废者然过犹不及
君子遵道而行节 张彦陵曰半涂而废即在遵道句内遵如童子之遵严师原无浃洽故不得不废照弗能己看亦自见 遵字比依字虽较浅然亦不可说坏 吴因之曰大都半涂而废终是好奇之心所使毕竟归于隐怪之一路此非力之不足乃志之不坚也 按此说虽亦有然须兼不及一边说始全 佐案曰半涂而废只是不能造其极不必归于隐怪〈甲辰闰六月二日〉 隐怪是失之过半涂而废是失之不及各自一病 蒙引翼注俱云半涂而废者不可便谓之愚不肖不知究其归则亦是愚不肖也 注力之不足当活看 半涂而废与孔子所谓画孟子所谓进锐退速其病不同及其归亦一而已这一种人亦是学问中人所以谓之君子然究其归是亦愚不肖也画者不待言进锐退速者亦不待言 翼注曰吾
弗能己矣既不可作勉焉而不敢废又不可自认至诚无息作文只就道上发不能己便是盖中道乃天之命人之性能遵而行自有不穷之味不息之机我如何能己得颜子欲罢不能正与此通 吾弗能己只是言道之所在吾弗敢过道之所在吾不敢不及即学不厌之意
君子依乎中庸节 张彦陵曰依与遵不同遵字著力依字自然 翼注曰依中庸者与中庸为一也中即心心即中心之惺惺处即中庸之所当知心之亹亹处即中庸之所当行 游氏未免有念之云似亦与依字意切而或问讥其非儒者之语恐太过 翼注曰遁世不见知只一意不必太分别要本平淡之理不足以致人之知来亦不必以山林岩穴讲遁世此只言其隐而在下耳悔字要说得细不悔又要说得自然不是有心把持道真在我自然忘却显晦不但不改操亦不动念 管东溟曰遁世与避世别避者必隐遁者不必隐君子有中庸之隐徳而世人自与之相违如天山之两相望而不相亲故曰遁依中庸矣何以至于遁世圣人不索隐行怪又不阉然媚世则膻气薄而聚膻者不附焉亦若天山之相遁耳然而圣人卒无悔非止以不愧不怍故无悔盖培万世之道基者名不必成于一世儒者不可不究此理沈无回曰中庸之理至平至实有一毫与当世不相合不可谓中庸唯与当世无一毫不相合而世莫我知而不悔方见其依中庸之真处若认作悬崖撒手更不顾人便是禅学 高中玄曰说遁世又说不见知者何盖遁世者藏于世也身遁而名犹彰彼好名者犹能甘之唯身既遁人又不知乃人之所甚不堪者而能无所怨悔日有孳孳此正所谓潜龙也圣人也此圣学本旨所谓无所为而为者也故篇末复自暗然为己推至声臭俱无终之也 顾泾阳曰悔字与人不知而不愠二字有辨愠者是己而非人悔者徇人而忘己不愠自反之至也不悔自信之至也然遁世不见知圣人只不悔而已老子曰知我者希则我贵矣似多了一层意思 既说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便有国有道不变塞焉一边不当呆看 依与不悔虽云常依是不悔则原是二件然到了依地位自然不悔所谓既无虚假自无间断也大全胡氏云依非难不悔为难蒙引浅说俱云依只是仁知不悔方是仁知之至俱不是余初亦误收注知之尽数句总承上来不专顶不悔说 张彦陵曰唯圣者能之句不是难其辞以阻人高标其名目正为素隐行怪者下一鍼砭也盖隐怪之徒祗为名心太盛意欲以人所不能知不能行者见其奇不知道实不外于中庸只是此念毫无断续毫无夹带处便成绝徳何必隐之素而怪之行耶所谓吾弗能己矣固如此 按末句亦不专对隐怪说 唯圣者能之勿说得太高圣只是尽其性之所固有人自不能如圣耳 李毅侯曰依乎中庸遁世不悔唯圣者能之至此才结得君子中庸一案 此节时解有谓依中庸句当与素隐遵道二句应遁世句当与有述半涂二句应其说甚谬与章句相悖 末节与弗为弗己对看是安勉之分与隐怪半涂对看是中不中之分此章正意只重在中不中上〈丁卯三月〉
君子之道费而隐章总旨 此章言道无不在以申明不可离之意所以归之君子者以君子为能不离乎道也其实章句只就道言并不就君子身上言 赛合注曰此下至哀公是中庸第二枝上一枝既就中庸之道说到从入去的门路了此一枝复自道之不可离处说起个费字旋即约之人身由日用素位家庭孝弟之常贯乎微显而推至圣人格天继述之事帝王人存政举经纶之业正见自迩行远自卑登高道之费者可全体矣此一枝大义也 饶氏以首章道不可离为无时不然此章费隐为无物不有最细首章二句虽亦兼无物不有言此章存疑虽亦兼无时不然言然所主则各有所在 葛海门曰此章须要把夫妇圣人天地浑看做一件圣人即是夫妇夫妇即是天地鸢鱼之飞跃即是夫妇之知能飞跃之天渊即是有憾之天地斯道活泼泼地自彰自著于其间一毫掩匿不得一毫假借不得但在夫妇曰端在天地曰至而还其与知与能之良即可以为圣人参赞之极相忘于天地有憾之大便冥合乎不知不能之真矣 张彦陵曰按此章说道之费首以夫妇言起而后又以造端乎夫妇结之此可见人道之所自始也下章随以君子之道四论及君臣父子兄弟朋友继又及和乐宜顺语道之所自若舜文武周皆是尽此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道者故引夫子言五逹道以终数章之义而要行道以智仁勇则又以照转前支择守之意此又是数章脉络
君子之道费而隐节 丘月林曰这道该夫妇圣人天地万物在内以其非君子不能尽故曰君子之道 又曰谓之隐者所以赞费之妙也 费隐之隐与索隐之隐不同蒙引甚明赛合注云金章虽重个费隐又只重个费字费隐不平盖子思因老庄之徒求道于虚无寂灭荒唐之境于吾儒平实简易充周不穷之理置之以为平常浅近而不能为故特掲而言之曰君子之道非徒不可见而隐也乃费而隐也翼注讲意俱依此说俱大差中庸之作为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而作也岂专为索隐一流哉费隐皆就理言不可认气为费认理为隐 以存疑之说推 则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俱属费亦俱属隐分属则非 首节意已说尽了下三节只是详其费证其费结其费 赛合注曰据首节注云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新说乃谓费即使费之费隐即莫见乎隐之隐不是用之广体之微而以有无插讲岂知无字岂可当隐字 袁了凡曰此道即时时用时时无用时时有感有应时时无感无应 按此将费而隐作动而无动看了是认心为道了赛合注辨之极是
夫妇之愚节 翼注曰夫妇之愚不肖是夫妇中愚者不肖者时文云愚如夫妇不肖如夫妇则圣独不在匹配乎 张彦陵曰由夫妇而推至圣人天地不能尽便是道之至大处而其大处又无空隙渗漏故总承之曰大莫载小莫破其实大小不平更不必分天地圣人为大夫妇为小只是这个道说大亦得说小亦得 附辨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不必谓所不知所不能者尽在所知所能之外就夫妇与知与能的道理即圣人真个有所不知不能总是论道之费不可以知能尽的意思 愚不肖所知能如事亲敬长之类圣人所不知不能朱子曰人多以至为道之精妙处若精妙处有所不知不能则与庸人何异至乃是道之尽处不知不能是不紧要之事又曰夫妇之与知与能是万分中有一分圣人不知不能是万分中欠一分皆说得至妙天地之大以道言不以形言 附关尹子曰非有道不可知不可知即道非有道不可能不可能即道 翼注曰憾是不满足意不专是怨望也注云覆载生成之偏如天职生覆不能成载地职成载不能生覆是也此以天地之常言也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如当寒而暑当暑而寒善人遇灾凶人遇祥是也此以天地之变言也只作怨望说遗前一意 又曰不可说坏天地圣人只见道广耳 又曰不是君子语大语小只是以君子之道之大者言之以君子之道之小者言之 又曰二天下字以物言天地万物皆是物 说丛袁七泽曰凡物以彼载此以此载彼以彼破此以此破彼盖有二故可载可破也而道岂其然哉载者与所载者皆道也破者与所破者皆道也又安得而载之破之 圣人也尽不得天地也尽不得是语其大而其大无外莫能载也愚不肖所知所能是语其小而其小无内莫能破也 此章所谓大即后所谓洋洋所谓大徳敦化也即前所谓中所谓天命之性也此章所谓小即后所谓优优所谓小徳川流也即前所谓和所谓率性之道也大是万物统体一太极小是万物各具一太极大处有费隐小处亦有费隐大全云峰胡氏及蒙引皆以隐为天命之性费为率性之道此未是存疑不主其说朱子语类亦尝辨之云不当以中为隐以和为费
鸢飞戾天节 翼注曰注云化育流行者鸢鱼即化育之一物鸢飞鱼跃即化育流行之一机 又曰注云活泼泼地者活字是活动意又是自然意盖使鸢不飞鱼不跃是化机有息非活也使有心于飞而后飞有心于跃而后跃是亦情识所为不谓之化机而终归于止息亦非活也唯自然之动为活 鸢鱼之飞跃气也当飞当跃者道也是随举一物皆可见道不可泥在鸢鱼上林次崖尝推言之 饶氏谓以人来证也证不得以物来证也证不得此说谬方氏提起一二之说明白 章句以鸢飞鱼跃为道之用而或问必兼体用言之者此体用字当分属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与首节费用之广隐体之微体用字不同或问中所解程子必有事焉而勿正之说史氏伯璿及存疑看得明白朱子旧说新说并非二意蛟峰方氏误看
造端乎夫妇节 赛合注曰末节注云结上文新说欲作君子体道之功说大差 合注又曰端字对至字看造字对察字看造即造化造字 造端二字虽有行远自迩登高自卑收拾到实地之意然此节结上文只重道无所不在之意不可呆说 此察字即上下察之察但彼合大小言此专就大处言微不同丘毛伯曰说个造端乎夫妇则愚不肖皆可与得所以人不必求道于圣人之所不能处唯率其夫妇知能之端则日用中有圣人有天地在分明将费隐结煞在人身上及其至乃推而至之不是说察天地为至也须辨 徐自溟曰道无端特以其造于夫妇身上者言之道无至特从其所造者之所至言之 王观涛曰天地大夫妇也夫妇小天地也 道以无为体以有为端以万为用以一为端 讲家有欲将末节作君子体道之功者非也下数章方就君子所以体道者言之此章则皆就道体言耳
道不远人章总旨 此章因上章说道如此其费恐人以阔远求道故言道不远人朱子曰道不远人三句是一章之纲下三节是解此三句然紧要处又在道不远人一句盖此道常昭著于日用常行之间初无高远难行之事若欲离人事而求之高远便非所以为道所谓道在迩而求诸远也自伐柯以下章句取张子正蒙之言分三节各自一意近日讲家俱谓三节相承重在违道不远一句而伐柯一节则为忠恕发端丘未能一节则详言忠恕之事此非章句意盖论道理则忠恕子臣弟友皆相贯通但夫子立言之意一则以治人言之一则以爱人言之一则以责己言之毎节各言一事不当牵合故大全云峰胡氏及浅说皆依章句截然作三事看学者不当从晚近之说而辄轻议章句也 董日铸曰予观四节文义本不相属非夫子一时之言子思撮合成章妙义跃然张子三语之疏奇特明简深得章旨 杜静台曰通章重在违道不远一句而伐柯一节则为忠恕发端丘未能一节则详言忠恕之事也三节相承总是申明首节之意夫子吃紧教人处在忠恕二字上〈附〉孙淮海曰道不远人言道即在当人之身也人之为道而远人是不以其在当人之身之道自治其当人之身身与道二故不可以为道也伐柯之诗正见其道不远人人不可远人以为道唯在以当人之道自治当人之身改其不合于道以止于道也道者何忠恕是也忠恕者何施诸己二句是也施诸己〈云云〉者何求子必尽事父之道〈云 云〉是也求子臣弟友之道者言信行谨以求造于笃实之地是也尽道不外于忠恕尽忠恕不外于子臣弟友尽子臣弟友不外于言行笃实可见中庸之道即日用常行之道唯率其性之自然即无往而非道矣
道不远人节 王观涛曰为道远人不是远别人即自远其与人同然者耳如索隐行怪是也 吴因之曰人之为道而远人二句非慨世意正见为道须不远耳要认
伐柯伐柯节 大抵此章言治人则以人与则言言爱人则以忠恕言言责己则以庸徳庸言言总是一理彼此互见耳忠恕即是则庸徳庸言即是忠恕但治人爱人责己则须还他三件诸家欲一滚说下则谬矣 伐柯三节章句以治人爱人责己分看段落了然铁板难动然唯云峰胡氏及浅说主之而史氏伯璿及翼注赛合注各有操戈之说俱不可从 蒙引虽亦有操戈之意然其意只是要以忠恕贯未尝谓治人爱人责己之名目不可用也与注似亦不相悖但其言则自以为操戈者此不可解也其说附后附蒙引曰此章朱子分三节各一意朱子盖先入于张子正蒙之言乎恐张子之言未必尽是子思之意也盖忠恕贯天下之道其于上下文之意宜无不该非但指爱人一端而已也如大学云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则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一节亦忠恕之事矣又如孟子注云圣贤之于异端拒之甚严而于其来归待之甚恕拒之严故人知彼说之邪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反则以人治人一节亦为忠恕之事矣 翼注曰犹以为远下补云若人之则即在人之身乃真不远矣故君子〈云 云〉 以人治人若深言之则虽天地圣人所不能及亦不可谓非其人之道然此章因上章说阔了故此说入身来则其人之道不得幷指天地圣人所不能及矣故注以众人所能知能行为解但所谓众人亦不是庸众之众史氏伯璿看得明云峰说不是 以人之人即是庸徳庸言 翼注曰治人就教人说其人能改即止不治不是姑息是道本不容有加也 四书镜曰止之者非不教也其所教者不过申明昔日之教如所谓振徳所谓俾勿坏也
忠恕违道不远节 张彦陵曰违者违去之谓非违畔之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而施之于人皆是推己史氏此说甚是但此节只说所不欲者是举此见彼耳史氏欲以此节为所不欲下节为施所欲则恐不然 赛合注曰施诸己二句只是恕注曰忠恕之事盖无忠做恕不出也蒙引以不愿为忠未是只当于恕上看出忠意 朱子曰忠恕二字离不得方忠时未见得恕及至恕时忠行乎其间 吴因之曰施诸己而不愿二句须将首节不远人意思体认乃是不然便与别处无辨 不当以施于人者为远取诸己为不远不愿勿施总是不远人以为道之事予初收大全黄氏之说近觉稍差 董日铸曰唯圣人可以语爱己乃可以语爱人辟之吾欲饭而劝人饭可也吾欲鸩而劝人可乎 按董说即朱子无忠做恕不出之意愚意更欲増一层曰吾方饥而欲饭而劝饱者之亦饭可乎此意亦不可不知
君子之道四节 吴因之曰所求乎子臣弟友讲此处全要见得所求乎人者皆是求之以彝伦日用之常意注道不远人凡己之所以责人者皆道所当然也三句极要体认 看来所求乎子以事父数句即所谓不欲勿施皆是举恕见忠但一主爱人言一主责己言饶氏以不愿勿施为恕之事所求乎子以事父等为忠之事谬矣 又事父数句举所欲而该所不欲不愿勿施举所不欲而该所欲总是一样而一主爱人言一主责己言史氏以不愿勿施为所不欲事父数句为所欲亦谬也 翼注曰先施之是施信也如肝胆相照过失相规之类 翼注曰行谨勿十分讲透恐犯下二句 乐天斋翼注曰谨者择其可既是子臣弟友之道如何有不可言者盖道虽可言但使不能行而徒言即不可也其实不是务要择其可者言之乃是务要戒其不可者不言也主戒虚意方切谨字 吴因之曰行然后知不足谨然后知有馀不足有馀不可作实看只是他心上见得如此愈行愈见有不足愈谨则愈见有馀唯自以为不足自以为有馀故益勉益不敢尽此三句是自责自修愈进愈无穷意 翼注曰足字要说得细万分中有一分未尽亦是不足 邹东郭曰两个不敢字是何等警惕何等敬畏吾侪之学只是一敢字便坏了 黄贞父曰不敢即首章戒慎恐惧 翼注曰言顾行二句是承上文意而衍之非又深一步也然玩二顾字还是以用工言不以成功言盖顾字是照顾之意谨之至则是其言也兢兢照顾其行而惟恐其不符行之力则是其行也兢兢照顾其言而惟恐其不逮如此讲方得若云言能顾行而无不符行能顾言而无不逮则悮作成功看矣 吴因之曰言顾行行顾言则是议论皆已化为躬行有躬行而无议论是纯然天下之笃实也故曰慥慥 汤霍林曰慥慥只承庸徳庸言来言这个君子岂不平平淡淡而成笃实之美又何以索隐行怪为 翼注曰胡不作岂不看 子臣弟友大全或问蒙引浅说皆主夫子自己之子臣弟友言不是泛说盖夫子虽未尝为君而有臣然古人君臣字多通用凡卑之于尊仆隶之于主皆有臣义自庸徳以下有主君子之道言者有谓是孔子自责自修之事者蒙引云慥慥赞美之辞不应夫子自言而自赞美今当断自庸徳之行以下为正言君子之道谓己之所未能者皆君子所己能而自勉之意在言外
君子素其位而行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首节为纲下三节详而明之末节结而证之通篇重位字固矣而末节身字亦重盖身之所居为位反是为外位不能无得失二境俱反求诸身要吾身无失耳自得的自字正己的己字俱是此个身字
君子素其位而行节 李毅侯曰道不远于子臣弟友而子臣弟友各有所处之位 张彦陵曰注以见在训素此是实际语然行字亦要理会盖圣贤学问正要在身世中磨练若只空谈名理把世故一切等之空幻便非实地受用提出一行字正见分内所当为事原无可推诿处那得工夫去管外面素位才不愿外 翼注曰行字是因位尽道不是苟且塞责 游氏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一句是矣而又曰若其素然也则亦看素作素来之素矣稍误 吴因之曰素位而行似以事言而心亦在其中不愿乎外似以心言而事亦在其中 翼注曰愿字不但营求少有动念即是 又曰外与位是个屡迁不定的如位富贵则贫贱为外位贫贱则富贵为外愿外如未得思得小得思大既得思保守己失思复得之类皆是不但逆境有愿外顺境亦有愿外也 张彦陵曰若外字勘得不破就是位以外一切无营逐而位以内所行者事微不与位协意微不与位适皆外也皆愿也附吴因之曰君子素位而行尽矣何故又有不愿乎外一句说者只作一正一反看故讲素位而行尽了说到愿外处直是没收杀人之汨没于利欲者无论矣亦尽有在性分上做工夫者为何不省得一种素位学问只为他向内外关头认得错了凡言外者未有不摈而弃之推而远之者也如性命之所不载曰外道礼乐之所不及曰外夷自非反复牿亡之人其于内外宾主之限亦知讲究然但知声色货利之为外逐膻耽荣之为徇外而不知除却见在便谓之外苟非见在仁义道徳皆外也尧舜之事业孔孟之诗书而非适当其时皆外也当三聘之时而坚嚣嚣乐道之气象处庙堂之上而抱恂恂似不能言之款皆愿外也推勘得外字破然后可与谈素位之学圣人揭出一外字与素字对直如尧桀之不可共国而理薰莸之不可同器而藏何等紧严若一正一反却便是赘疣说话 按即依因之说亦仍是一反一正又按但知声色货利之为外一段此意在素位内已包得至本文不愿外自当指利害得丧言方与下三节意合
素富贵节 素富贵二节注分贴素位不愿存疑说得明蒙引尚不能无操戈之意也附后 附蒙引曰素富贵行乎富贵两条章句分贴素位而行与不愿乎外不知亦是子思之意否故今看无入不自得一句易混入不愿其外之意看正己而不求于人一句又易混入素其位而行之意至于君子居易以俟命一言又难分析二意矣至于所引射有似乎君子〈云云〉似益难于分贴而朱子亦自不奈何矣此与道不远人章分三节处后学尚未得胸中洒然 张彦陵曰无入不自得句即在素位而行内了但未曽剔出心泰之意故又著此句以足其意 四个行字可味是尽其居位之道意若只说是顺其所遇是古逸士非君子中庸 人历一位自有一位所当尽之事于此无丝毫不尽则方寸之中广大宽平真有不可告人者此之谓自得识得此意则忧勤惕励正与自得不相妨若说逍遥闲旷任运自然则孔孟老庄何异吴因之曰无入不自得非正说素位只说素位处形容他胸中无拖带的光景 赛合注曰自得谓尘缘递变以驱我之入君子未尝著一不入之心境安我我亦安境所入皆鸢飞鱼跃之真机 翼注曰自得二字亦要刻画精明盖凡人处逆境而失意生焉固失其得即处顺境而得意生焉亦自得于外而非自得自得犹云自家得自家也固非戚戚亦非欣欣
在上位节 君子曰吾在上位则下即外也彼虽有趋承之责而其顺我逆我我不与其事况逾越于常度之外而以陵为乎故不特居高履巍守不亢之风而一凡分可以先人权可以制人未尝因势之得便而少肆恣睢矣其在下位则上即外也彼虽有管摄之权而其抚我虐我我莫必其意况攀缘于当分之外而以援为乎故不特居卑处约守不阿之节而一凡分所不得专权所不得逞者未尝以情之难制而曲为依附矣〈张瀛海在上位四句文〉 赛合注曰陵有征求狎侮二意援有趋利附势二意 张彦陵曰正己二字要认真己原无不正正己云者只是完己之分内也翼注曰真己原无不正正己云者完己之分内也有上下者己之遇则随遇以正之无上下者己之真则葆真以正之求而不得则怨生无求故无怨也怨字包下怨尤时讲多作上不怨下下不怨上则己说破尤人了下面难说 赛合注曰正己句是总括上文不陵不援意乃过递之法耳盖陵援之心即是求人尽道于上下而不陵不援便是正己而不求于人吴因之曰怨尤之念愿外者所必有说至不怨尤而不愿外始益显矣须知始而求终而怨合之皆是愿外里面事故备言之以见其不愿外非止不求为不愿外要认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节 吴因之曰居易节总上二节而申言之未是结上文射有似乎君子方是结上文子思特揭出易字甚有深意见素位而行恁地平易安稳尽好受用正欲人须臾不离道也 翼注曰易字不可就作位字位中之道乃易也 按命字亦是此节特揭出 王观涛曰命字幸字最下得好盖命者乃前定之气数君子有命小人亦有命但小人不知有命而妄意求福则虽命值其亨而偶得之亦非其所当得也亦幸而已故谓之徼幸其实小人不能逃乎命也 张彦陵曰行险徼幸即所谓无忌惮也李毅侯曰易险二字极妙唯正己是自家做得把
柄的直捷安穏虽处逆境犹坦途故谓之易舍己而他求便自家没了把柄随地坑堑虽幸得犹谓之险可见君子素位之行只一正己尽之矣故复引射之反求以比似之问君子正己如之何只是完天命率性之理自尽吾庸徳而已 赛合注曰重君子一边下句轻不可平对
射有似乎君子节 吴因之曰君子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而孔子之论君子也亦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夫其求于身之中是即所谓素位也不求诸身之外是即所谓不愿外也君子尽道之实观圣言而益决矣当把子思自己论做个主张而以圣言合之方得引言口气 翼注曰孔子口中须泛说子思口气方可找到素位不愿章旨
辟如行远必自迩章总旨 此章言进道之序自道不远人章至此乃是一步紧一步双峰饶氏谓其迤𨓦放开者谬盖道不远人章因上章说得阔了故特说个人字则己切矣然曰人则见在未来皆人之所当尽也故又说个位字则益切矣然曰位则高卑远迩皆位之所有也故此章又说个自迩自卑则愈切矣合看诸章子思一段吃紧为人之意何等细密 聂双江曰子思慨世之求道者骛高远而忽卑迩故强分阶级以破其惑使学道者有所持循而入其实道一而已宁有远迩高卑之殊哉 玩后章总注云此前三章以其费之小者言则知此章高卑远迩俱当在费上说夫妇所与知与能者卑迩也天地圣人所不能尽者高远也时讲俱云未达即是卑迩既达便是高远高远即寓于卑迩之中卑迩之外无行远登高之道其说虽可通然似兼以高远作隐看了殊混须知此章高远字并不当以天地圣人所不能尽
者为讲盖此章因上章说个位字而位之内有高卑远迩之不同故又以其序言之则此高远只是位内之高远不必说到天地圣人所不能尽也
辟如行远必自迩节 张彦陵曰道字不可就作进为之方仍作道理看 按此本翼注然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不如此解吾从先进 两喻一是横说一是𥪡说 存疑曰理无远迩高卑自人之所见而有不同说得极明 𡊮了凡曰不止是由迩而至远由卑而至高之说乃是谓行远只自迩处行之登高只自卑处登之也王显甫曰在迩处行即所以行远在卑处登即所以登高 按上二条俱是深一层话其实君子之从事于卑迩非为行远登高之故
妻子好合节 诗意本云虽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必兄弟既翕而后和乐且耽则是兄弟真能宜室家乐妻孥者也因兄弟及妻子子思引来乃以和兄弟宜妻子对言之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则是能宜尔室家矣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则是能乐尔妻孥矣此断章取义也
父母其顺矣乎节 翼注曰看来此意可疑盖百行莫先于孝如何顺父母反在后作文当周旋数语如云人子之事父母固先于妻子兄弟而用其情然使不能聚一家之欢心以事其亲未必父母之我顺也李卓吾曰此言迩之可远亦迩之即远卑之可高亦卑之即高 许敬庵曰和妻子宜兄弟以致父母之顺此非由宴昵情爱之私而得之也修身刑家潜孚默感一神之所为故继言鬼神之徳人心之鬼神与天地之鬼神非有二也君子达于鬼神之情状而暗室屋漏不显亦临可与语庸徳之行矣 顺父母宜兄弟和妻子皆庸徳耳皆素位中所当然耳然高卑远迩之不可紊如此则庸徳之中犹不可不循其序也况欲求之庸徳之外哉素位之中犹不可不循其序也况欲求之素位之外哉
鬼神之为徳章总旨 此章重在诚字自道不远人以下三章因上言费隐而指其切近者以示人恐求道者之骛于广大也此章又因上言费隐而指其真实者以示人恐求道者之饰于虚伪也故此章诚字乃一篇之归宿 费隐章是就物之形上见道之无所不在鬼神章是就物之气机上见道之无所不在翼注曰首节叹鬼神之徳之盛且虚说次节正见其盛最重三节验其盛四节证其盛俱轻末节结其盛也
鬼神之为徳节 此章鬼神与季路问事鬼神之鬼神不同彼是专指天神地祇人鬼言此章是统言天地闲气之灵处凡天地之春夏秋冬人身之语默动静无非鬼神章句恐学者求鬼神于杳冥故引程子之言曰鬼神者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又恐程子之说未见鬼神是阴阳之二气故用张子之说继之又恐张子之说未见二气之良能实一气之屈伸故又以一气贯之二气以阴阳之对待者言一气以阴阳之流行者言 鬼神造化之迹迹字指能屈能伸者言非谓有迹可见者双峯谓造化之迹指屈伸者言而以程子为未精此误看也看来程子但未说得二气与良能耳 程张之分别处吴氏程与蒙引得之虽各自一意然可兼用也 紫溪曰不可指气为鬼神而气之中有鬼神在焉 鬼神有对待屈伸二项而对待之中又有对待屈伸之中又有屈伸又对待之中各自有屈伸屈伸之中各自有对待 蒙引曰此章鬼神以往来屈伸者言流行之阴阳也所谓阴精阳气魂游魄降乃是对待之阴阳非此章之本旨浅说亦云看来不是玩第二节章句莫非二字便兼对待在内 阴阳是气鬼神是气之灵处然祭义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郑氏曰气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精明为魄朱子曰魄者形之神魂者气之神又曰口鼻嘘吸以气言耳目之精明以血言然则神可谓是气之灵鬼不谓是气之灵乎曰不然所谓形与血者亦指形血内之气言非指形血也盖统言之则口鼻之嘘吸与充乎形血之内者皆气也分言之则口鼻之嘘吸者为气充乎形血之内者但谓之形血举外以见内也 翼注曰先辈云鬼神之为徳只是鬼神之为鬼神最妥 大全朱子曰鬼神之徳言鬼神实然之理实然二字不是玩或问曰鬼神之徳所以盛者盖以其诚耳则知首节内未可用实然之意 若依翼注则可用附后 附翼注曰此章依新说诚字即在徳字内不以诚作所以盛说 侯氏以鬼神为形而下鬼神之徳为形而上非也盛处在下节体物而不可遗上 或问既极贬侯氏之说而大全又有朱子之说曰鬼神只是气之屈伸其徳则天命之实理所谓诚也想亦是未定之论麟士収之谬也 黄氏洵饶云中庸其至矣乎以理言鬼神其盛矣乎以气言理故言至气故言盛非也鬼神之盛亦兼以理言以其无过不及故曰至以其无所不在故曰盛 章句性情二字亦兼理气而言
视之而弗见节 此节依蒙引存疑则当重在末句而赛合注则曰必兼三句始是盛时说只重末句非也朱注无此解此是说者之谬翼注亦然未详孰是当俟再定 大全朱子曰非先有是物而后体之亦非有体之者而后有是物蒙引曰鬼神与物当稍有先后之别此非矛盾也犹之朱子论理气而曰此本无先后之可言然必推其气之所从来则须说先有是理且或问亦与蒙引同 张彦陵曰终始字非当生死字看凡物呼吸喘息晦明变化昼夜代谢生死皆是也 翼注曰终始字不可专作生死字看生死字只说得人与禽兽草木还说不尽且如日月寒暑是物日月寒暑之来是物之始其往是物之终日月寒暑中之灵气便是鬼神又如人之一身语默动静亦是物亦有终始其语而动者是气聚是神其默而静者是气散是鬼推之莫不皆然 又曰体物之终始不是只体终始两头不体中间谓自始全终皆体也作文宜串不宜分 赛合注曰不可遗是物不能离鬼神勿言鬼神不能离物 沈无回曰鬼神无性情功效之可见凡性情功效之可见者皆其性情功效也只看体物而不可遗一句便见 或谓必合视不见听不闻始见其盛非也盖此章虽兼费隐然隐字乃带言之仍重在费大抵费隐二义在第十二章本并重自道不远人以下八章皆重言费至下半部言天道人道乃渐归重于隐盖下学上达之义也
使天下之人节 自体物不遗以上所言鬼神甚阔自使天下之人以下方是就无所不包之鬼神中提出所当祭之鬼神言之此则是季路所问之鬼神也许白云曰言在上又在左右拍塞都是鬼神不是或在上或在左右恍惚无定之说 翼注曰看来鬼神体物是鬼神即在物中此承祭之鬼神还是与物为两者亦因人心自有鬼神耳故相感通 又曰使天下之人三句是鬼神能使人畏敬奉承也洋洋乎三句是鬼神发见昭著也此即体物之一验不是正见其体物 又曰接至洋洋乎不可云惟诚敬如此故洋洋如在其上如此说是重人敬鬼神了此不重人敬鬼神只重鬼神自发见昭著接至洋洋乎只用斯时也三字 赛合注曰连齐明盛服亦是验鬼神之不可遗处
神之格思节 赛合注曰神之节说者俱说此是引诗为祭祀之证愚谓朱注并无此解此是常说沿袭之误盖此章书只重鬼神之徳之盛句视之三句正见其盛使天下节是即祭祀以验其盛若以此章引诗是证祭祀节然则章旨岂重祭祀乎甚是无谓愚谓引此诗自是一意神之格思三句与上文两开说一以祭祀为验一以诗词为证格思是体物也若可度思便有所遗矣格思而不可度正见体物不遗处不可射思句不重且看书当以朱子语录并大全二书为证朱子语录云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鬼神体物不遗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测度者矣不显亦临尤惧渺忽之间检察不周以得罪于天地鬼神况可厌斁而不敬哉大全北溪陈氏曰诗意不专主祭祀盖即屋漏之地而鬼神无不至者则其体物不遗于此尤可见矣不申上条祭祀为是按北溪一条余所览大全无之 赛合注曰矧可射思句不重最是若欲讲此句亦当如上节斋明盛服例以鬼神能使人不射见其不遗则可 乐天斋翼注曰不可度即上洋洋如在也矧可射即上斋明承祭也 按此亦言其相似耳不可便谓是证上节翼注曰据诗旨在相在尔室之下是格于幽独之中也但引诗不重慎独耳
夫微之显节 末节依翼注因之则是申赞其盛不是推原其所以盛依或问大全蒙引存疑浅说赛合注则是推原其所以盛不是赞词吾从先进 翼注曰首句要看之字犹云不见之见不闻之闻即微即显之意也 赛合注曰夫微节微字只承不见不闻带说重在显字下文所谓不可揜即显也大旨谓不见不闻何其微而由所不见不闻体物而不遗何如此夫显著而不可揜如此夫就指不可揜说谓诚之不可揜乃如此也不是赞词 又曰诚字时说俱云鬼神本于诚又云诚为鬼神之徳如此则推上一层了盖所谓诚只是实有此鬼神之理也 又曰新说谓诚字只是缴上文齐明盛服诚之至也洋洋如在诚之感也故曰诚之不可揜即所谓有其诚则有其神也又新说诚之不可揜非专言鬼神也是借鬼神而泛言天下之微而显者只是个诚不可揜如此此等说俱怪诞宜削去 翼注曰不可揜即显也新说诚即微也看来诚与微字又不同但所谓诚者亦即此不可见不可闻耳 姚承庵曰诚与鬼神非有二也犹鬼神之体物非有二也鬼神体物诚体鬼神 凡物之一于虚而无实者则亦终于微而不能显也若乃鬼神之迹虽虚而其理则实也当其合也理之实有是合也故气与之俱合而其始为不可揜当其散也理之实有是散也故气与之俱散而其终为不可揜如此夫三字有惕然意 按前四节言鬼神之无不在即是言道之无不在章句虽止就阴阳言而所指则道也末节乃归结于诚曰夫鬼神不见不闻体微也而乃体物不遗若是其显而不可揜何哉盖以其实有此理其来而伸者阴阳之合也则实有是合特其合也无形与声耳其往而屈者阴阳之散也则实有是散特其散也不可得而见闻耳此其所以能始终乎万物而不可揜也鬼神体物诚体鬼神大全蒙引存疑皆言首节鬼神之盛未以诚言此节乃推原其所以盛明季讲家以鬼神之徳即指诚言者误诚字有以实心实气言者有以实理言者以实心
实气言者则当训曰诚实也以实理言者则当训曰诚者真实无妄之谓自是二项此章前四节似俱说气之无所不在则末节归结到诚上只当云诚实也章句乃曰诚者真实无妄之谓者盖前四节虽似说气之无所不在而理之无所不在自在其中吴氏程之说甚明主意仍重在理上则末节归结到诚上正当云诚者真实无妄之谓矣 云峰谓鬼神者造化阴阳之气诚者即造化阴阳之理也此说不是造化阴阳之理未是诚实有是理方是诚 又翼注曰诚字俗讲云其合也实有是合其散也实有是散太浅如瓦砾实有是瓦砾亦可谓瓦砾为诚乎当改云其合也实理之通其散也实理之复按翼注此说甚是然章句亦只云阴阳合散无非实者何也盖上文言合言散原兼理在内则此节虽只云合散之实亦不妨 按以实心实气言者亦可云诚者真实无妄之谓余初误看但此章则兼实理言耳〈庚子十月初一改〉
舜其大孝也与章总旨 此章同下二章皆是由庸行之常推之以至其极乃费之大者而此章则就徳之动天者以见其大也不是说必如此然后为孝要见得如此亦不过完得一个孝极古今不常有之事皆是孝中所有可见庸徳之分量无穷无尽 此章依浅说则第一第二第五节俱就舜说唯第三第四节泛说依蒙引翼注及刘上玉说则自第二节以下俱泛说舜步步在言内而实步步在言外吾从浅说盖徳之得天举舜以言庸行之极非论舜也不从蒙引是 刘上玉曰首节徳福平说次节以徳得福侧说按上玉说与浅说合最是诸家欲于首节即重徳为圣人句者非是此说愚不敢附会此章从庸行之常看道之费处章末须归到孝上若但发徳之得天脱却孝字讲亦非中庸大旨也 董日铸曰舜之鳏而君武之臣而君周公之相而君岂不是宇内的大怪事而圣人未尝避之而不为者则知道本无怪亦本无庸怪而不得不怪虽怪亦庸所以子思将圣人几件极奇的事都作孝看 言孝而必兼徳福似若人之所难而専重于徳则人人可以自尽此夫子意也
舜其大孝也与节 翼注曰首节大孝者非常之业蒙引此句解得精盖夫子称舜大孝不是欲人人如舜只是赞其为天下古今不常有耳然亦不过完得庸徳分量徳为圣人五句正其大孝处句句有迈迹自身意 又曰此保之只是保诸侯之国不是为天子与武王不同 徳为圣人其显亲之大何如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其尊亲养亲慰亲之大何如
故大徳节 许敬庵曰圣人非教人徼福者而孝又人子所自致何藉于福而以取必于天正为我可必之以徳则福亦所自求耳 大徳即圣人之徳位即天子之位禄即富有四海之禄名夀虽上文所无然上文亦含得享保虽此节所无然此节亦含得 乐天斋翼注曰名夀俱天子身上说若不切圣人天子便非是 附蒙引曰此亦是即舜之事而论其理如此与下文栽者培之同意非专就舜一人言也其曰舜年百有十岁者章句以证其实也亦见此节是因舜言也
故天之生物节 翼注曰此与下节一喻一证俱轻看又曰此二节又俱不可找正意盖正意至末节方
见出 张彦陵曰物字兼动植说 王宇泰曰天之化育只是一例施去那有心厚薄于其间只是物有承受得的承受不得的天只因物付物因字最妙盖理在物不在天也 笃字含下培覆二意蒙引说得好盖此节意虽重在培上然题面自当兼说也翼注不是附后 培覆之理蒙引以方以类聚言大全朱子以气之附著言不同然可兼用 附翼注曰笃厚也虽含下培覆二意而实重培也盖培是厚覆非厚也意若曰因其材而后厚之不槩厚之可知 附刘上玉谓第三节承上二节出天字若曰凡此皆天意也其说亦本赛合注然看来第二节已含得天字意不必如此说
嘉乐君子节 翼注曰宪宪二字正是可嘉可乐处民在野者人在朝者 按二字当依赛合注作二句受禄三句据翼注曰保佑命申正是受禄处申即保佑命之不已也然据诗传云言王之徳既宜民人而受天禄矣而天之于王犹反复眷顾之不厌既保之佑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则三句自当作三层看看来当是已然方然未然之分 又按保爱之佑助之宠命之此句内又是三层东阳许氏遗了命字不是
故大徳者必受命节 受命即尊为天子也禄位名夀宗庙子孙皆在其中 董思白曰必受命不必于命而必于受命者也而世人妄以颜夭宪贫将圣人四必之旨作一种疑案不知圣人之所谓禄位名夀者论理而不必论数也
无忧者其惟文王乎章总旨 赛合注曰此子思引夫子论文武周公之事以明费之大者作三柱看文王时可以无忧而不忧而非不足武周时可以有为而有为而非有馀盖文王以无为为中武周以有为为中无非道之所在也 又曰据注云此言文王之事此言武王之事此言周公之事分明当三节平看总是言文武周公之事皆道之所在所以明道之费也新说欲单重文王上谓文王以有子之述而无忧下详言其善述如纉先绪成先徳俱是子述之事而文王之所以无忧也此说似属杜撰非此章本旨切不可从若题目在子述句出起则随题立意亦自不妨董曰铸曰文王之时宜无忧而无忧便是文王之
时中武王之时宜征诛而征诛便是武王之时中周公之时宜制作而制作便是周公之时中本文曰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分明指出个文王之时曰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分明指出个武王之时至末节首贯一句武王末受命便见周公之不得不然处
无忧者其惟文王乎节 赛合注曰首句虚下正详之翼注曰王季二句只是父贤子圣未可犯下作述曰父作之者非羡其父作也言其不更有所作也
曰子述之者非羡其子述也言其不更有所述也吴因之曰无忧只以所遇之隆可得无忧文王但一平等人耳何谓中庸之道蒙引云文王以王季贤父而作之则所作者莫非积功累仁之事以武王圣子而述之则所述者莫非善继善述之事一作一述己是尽善若更有作为反属纷扰于道悖矣故无忧为中庸之道此说极是 按因之所引蒙引一条余所览蒙引删本无之故未录于大全 赛合注曰文王无忧要看得好夫前有贤父自家一毫欠缺徳便不类后有圣子自家一毫失错便不足以垂范况既曰父作之在文王必有所以承之者既曰子述之在文王必有所以开之者此处何得无忧唯文王能尽道所以无忧也唯字重看见唯文王能之而他人不与也 按赛合注此说则首节是文王难为子难为父宜有忧而反无忧之意与因之所引蒙引之说及其前所谓有为无为之说不同然此说亦妙当并存之以俟再定也 按其无为处正是所以开之承之之处也二说未尝不合〈辛丒六月初四日〉 袁 了凡曰蔡叔以文王为父圣父也以蔡仲为子贤子也岂得便无忧哉
武王纉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节 翼注曰过至一戎衣句当云夫其纉绪也本不期于有天下也奈何纣恶贯盈不得不伐于是一戎衣而有天下如此一转方妥切不可以一戎衣以下作纉绪之实便于太王王季文王臣节有碍 又曰摘训中力辨纉绪二字只是继世而为诸侯耳与子述之不同其说虽近理然以绪字作侯位字看未妥盖绪字非只指侯位也乃指侯国积功累仁之事但不是积功累仁以图天下耳正与子述之同 又曰有天下只是克商意勿碍下尊富二句一字见不劳再举 邵二泉曰言身则心不无歉焉 翼注曰不失字要看盖武王原有显名今以臣伐君宜其失之矣然天下皆谅其为顺天应人之举而无利天下之心故显名不失不失是照旧意 吴因之曰尊为天子四句须看得与大舜有别大舜节备言诸福毕集此则言武之大有作为意各有所主也
武王末受命节 武王末受命句当补说文王故浅说讲此处云文王以服事殷于礼制不得为武王晚年受命于礼制又不及为周公于是〈云 云〉最妥翼注赛合注俱串说恐不必 翼注曰文武之徳徳字不作心字为是盖本文只说徳注中亦不以心字解之若用心字于文王臣节有碍讲当云帝王之徳莫大于以孝治其先而又以孝治天下乃所以寄之者制作也文武时制作未备周公辅相成王则大备制作成文武之徳焉 按翼注只将徳字作理字看虽似是然即作心字看亦不妨圣人之心与理原合一也以善继善述观之则于文王臣节亦无碍 翼注曰成文武之徳一句是此节纲领追王二句成其孝先之徳也斯礼至末成其孝治之徳也 又曰曰追王则祀以天子之礼不待言矣曰上祀则追王不及矣徐儆曰圣人制礼毫发不苟太王王季有号而无谥则礼杀于文王盖王迹之所由起与大统之所由集者不同先公有祀而无号则制略于太王王季盖世近而功徳大与世远而功徳浅者又不同此可见礼制之尽善处 吴因之曰斯礼也礼字紧顶天子之礼礼字说下来 赛合注曰斯礼谓追王上祀之礼 按二说俱通并存之以俟再定 张彦陵曰父为大夫八句举其祭礼之例而以葬礼形之葬祭不平期之丧以下又仿祭礼之意而制之重父母边与期丧不平葬用死者之爵是贻死者以安祭用生者之禄是伸生者之情 又曰期之丧二句是亲不敌贵三年之丧四句是贵不敌亲 翼注曰期之丧二句可发透三年之丧二句勿发透末二句正明其所以然也 三年之丧本不止于父母下只云父母者以父母统之也朱子谓只主父母未暇及他蒙引谓父母二字最重俱未是又有谓期与三年不平只重父母边俱未是盖父母之丧则是夏殷已然岂周公始制耶故知不当专重父母边也
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章总旨 此章就武王周公之孝以见道之大达孝二字是纲善继善述乃达孝之实也春秋三节即所制祀先之礼以见其善继善述郊社节合事帝祀先之礼以见其善继善述盖尽伦尽制总是孝中事则总是道中事可见道无限量翼注曰通章以达孝为主直至末节俱见其达孝不可以末节另作一意 黄会稽曰此章所言达孝全在二圣精神意绪与天地祖宗通处言之春秋二节所举祭祀之礼义特其迹焉而已但按迹可以见心
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节 依注达字兼纉绪追王说赛合注曰达孝据注云通谓之孝且引达尊为证
甚明白时说达孝作达之天下说又作达权说俱未得旨 赛合注曰王荆石先生尝论达孝是谓天下所通称之孝亦不必真有人称他天地闲只有天理是人心所同武王制作都在天理上是为人心所同然而无毫发可非议得亦无一人得非议他这个孝道在一家则为一家所称的孝在一国天下则为一国天下所称的孝岂不是个达孝
夫孝者节 赛合注曰志事只是一件自心所欲为曰志自事所当为曰事 张彦陵曰志事相因下文通是述事而继志在其中 孔疏以继志属武王述事属周公大谬予初误收牧野之举即武之述事也翼注曰此节观二人字主泛论说者为是然实则为武周言也 善继善述二善字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兼守常通变说但意则重在通变耳翼注赛合注则专以通变解善字似不如先辈之浑然今说家多从之姑以翼注附下 附翼注曰二善字重看随时变通方谓之善讲云先人所欲为者谓志吾不必先人有是志而据今日之时有道所当志者虽先人复起不能易也于是以不继继之乃善于继也先人所已为者谓事吾不必先人有是事而据今日之时有道所当事者虽先人复起不能易也于是以不述述之乃善于述也
春秋节 四书镜曰春秋节要见得通上下意祖庙虽有隆杀宗器虽有轻重裳衣虽有等差时食虽有多寡而皆使之得以自尽也下节仿此 注适士二看来适士只是诸侯之上士若天子之上士则受地视子男而庙亦当例此矣东阳许氏以适士为天子之元士蒙士又引祭法注曰适士天子上中下之士及诸侯之上士恐俱不是 吴氏澂云大夫士有主自伊川所定之礼始看来有庙便当有主古者大夫士亦不应无主不知吴氏何所本也 翼注曰此二节详言武周所制祭祀之礼上节是事神之谨下节是待下之周而待下之周亦所以为事神之谨不平说也诸务纷纷或分礼备义周或分时祭祫祭或分通于上下俱不可从 章句明谓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于上下者言之黄氏洵饶乃谓下文指上章下文言麟士因之遂谓春秋以下只主天子不兼上下言此大谬也存疑浅说得之 翼注杜静台赛合注又谓此两节俱就天子之礼言而通于上下之意当于言外补之亦不是 春秋以下亦不是以之槩继述只举其礼制之大者言春秋二节即注所谓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乎上下者言黄氏洵饶谓下文指上章下文言此谬也明季讲家以敬其所尊为通乎上属春秋节以爱其所亲为通乎下属昭穆节亦非盖以敬所尊爱所亲分配二节可也而以注中通乎上为敬所尊通乎下为爱所亲则误矣又或以上节为礼备下节为义周或以上节为时祭下节为祫祭皆谬上节是事神之谨下节是待下之周总是一时事祖庙即宗庙可称祖亦可称宗
宗庙之礼节 翼注曰此与上节是一时事过文但云斯时也又有宗庙班列之礼〈云 云〉 宗庙之礼礼字专指序立之礼不泛指祭礼序者不过别其班次耳子姓有宗祝有司之事者则各以事序其无事者列在阼阶之下则序以昭穆而世次秩然此以前后为班非如祖考以左右为别也爵有贵贱贵中有贱以别尊卑也序事言辨贤而不及否盖礼诸侯岁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非是不得与祭则与祭之士皆贤此辨贤只是辨其材能欲用人不违其能非辨其贤不肖也旅酬下为上注言宾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于其长按仪礼是弟子先自卒觯以劝其长饮非为其长代斟酒也逮贱之贱指卑幼言然不必是童子序齿是从昭穆中序齿非泛序齿浅说云当序昭穆之时昭穆同则论爵爵同则论齿而齿轻于爵至燕毛之时则分昭穆以论齿而爵不复论矣此说本蒙引如此讲则序昭穆与序齿方有分别序昭穆与燕毛是同姓之事序爵是异姓之事序事旅酬是合同姓异姓之事此两节祫祭时祭皆如此 赛合注曰旅酬不重众相酬只重各举觯于其长 按仪礼则下为上是敬酒非酌酒也〈己未〉 仇沧柱曰按旅酬一事章句只约其大槩而大全所载许氏说删节大略前后次第不明今将通义许白云说全载于后许氏曰大抵祭必立尸必择宾宾一人众宾无数众宾者宾之党也其位在堂下西阶之西祭则子姓兄弟皆会小宗祭则兄弟皆来大宗祭则一族皆至兄弟者主人之党也其位在堂下阼阶之东有司群执事皆北面而立迎尸既入主人初献主妇亚献宾三献及尸主兄弟各相献酢毕然后行旅酬凡主人酌酒奉尸宾者谓之献尸宾酌以荅主人者谓之酢主人酌酒先自饮再酌以献宾者谓之酬先自饮谓引导之饮也旅众也主人举觯酌酒自西阶酬宾主先自饮再酌以进宾受之奠而未饮兄弟弟子举觯于长兄弟于阼阶弟子者兄弟之后生者也长兄弟者兄弟之最尊者也弟子亦先自饮以进长兄弟亦奠而未饮宾取所奠觯于阼阶酬长兄弟长兄弟西阶前酢宾众宾及众兄弟交错以遍以及执事者无不遍卒饮者实爵于篚此旅酬之大略也〈此下大全俱删去不可解〉又宾弟子及兄弟弟子各举觯于其长亦先自饮如旅酬所谓下为上也宾取觯酬兄弟之党长兄弟取觯酬宾之党亦交错以遍无次第之数谓之无算爵所以逮贱者如此林氏存疑曰按仪礼主人酬宾宾奠觯不举兄弟弟子献长兄弟长兄弟亦奠觯不举然后宾取所奠觯酬长兄弟长兄弟取奠觯酬宾其宾酬长兄弟之觯原是主人所献之觯非其弟子所举之觯其弟子所举之觯又在下文无算爵内于此无预许氏之说原非省文蒙引谓宾弟子举觯于宾而宾酬主人者亦未及看到此耳林氏又云此题若依仪礼许多参差不一只当依章句混沦看小注之说及诗楚茨小注刘氏俱未明白以上数条辨析最明今人往往忽过录此以便观者之究心云 祭以天子为主此莫得而宾者故以长兄弟对长兄弟与宾交酬而已非主也庙中岂有二主 献祖以天子为主酬宾以长兄弟为主凡天子之祭与宾相周旋者皆长兄弟也 右二条出析疑甚有理然未知其何所本也存以俟考〈辛丑二月十二〉 即出蒙引〈己未六月〉 徐儆曰非是别毛发以为坐次齿序在昭穆时已定至此又别老老之义故略其少者而只燕其老者赛合注曰本条题单出每上句作礼下句作礼意按春秋二节俱兼时祭祫祭以时祭祫祭分配两节者此时说之谬也乃或谓时说亦无大谬群昭群穆咸在定是祫祭此殊不然高曽子孙便有昭穆
践其位节 翼注曰此节承上二节而断其为孝也过文云武周制祭祀之礼如此不可以见其继述之善乎 又曰位是对越神明之位礼乐俱是庙中礼乐辑略曰践文王之位行文王之礼奏文王之乐敬
文王之所尊爱文王之所亲所以事文王者如生如存此之谓达孝 双峰谓践位三句是述事敬所尊二句是继志不必 张彦陵曰敬其所尊二句本上三句言武周制为此位礼乐所以敬所尊爱所亲也存疑看践位三句极快矣到敬所尊二句却又不
能归一殊可闷也附后 践其位主祭助祭之人皆践其位也然此位即先王之位不专是周公设的位也是周公继先王设此位也行其礼即祭时所行之礼然此即先王之礼不专是周公制的礼也是周公继先王而制此礼也奏其乐即祭时所奏之乐也然即先王之乐不专是周公作的乐也是周公继先王而作此乐也自常情观之礼制出于周公此何与于先王也殊不知制礼作乐在武王固有是意矣但末受命而未及焉文王虽未必有是意然使当是时必行是事其意亦可知也周公但体其意思而制作之尔故所践之位即先王之位所行之礼即先王之礼所奏之乐即先王之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是指周公说盖先王欲制此位此礼此乐以祭祀不过欲尊其祖考亲其子孙臣庶也今周公本其意思制为此位此礼此乐使人践之行之奏之以祭祀焉是其所尊者有以敬之所亲者有以爱之矣敬其所尊爱其所亲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矣是孝之至极而无以加矣非达孝而何 乐天斋翼注曰事死二句总承上五句孝之至也又总承事死二句先王虽死矣必求其志事而继述之是事之如事生先王虽亡矣必求其志事而继述之是事之如事存至孝即达孝也 按此与愚前所谓事死二句只申得敬所尊及新安陈氏所谓事死如生是居丧时事不同姑俟再定〈壬寅十二月十七〉 新安陈氏谓事死如生是居丧时事最明但此章只重祭祀此句似只带说 上二节既通上下言则此节践行奏敬爱位礼乐所尊所亲事死事生亦俱通上下言但五个其字则指先王又云先王所欲制之位礼乐先王所欲尊之祖考先王所欲亲之子孙臣庶也章句云所尊所亲先王之祖考子孙臣庶也此句当活看 时人谓敬爱根继述所当然也继述必主易侯而王上立说所不当然也礼制明备仁至义尽即是继述之善此最说得好 孝之至也一句则指武周言董日铸曰春秋两节都是通于上下即如祖庙
一事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适士二官师一虽有厚薄之殊都有可修则都有可陈可设可荐矣而凡序昭穆辨贵贱辨贤逮贱序齿亦可随分而尽矣若然则所谓践位行礼奏乐敬尊爱亲如生如存又岂独为武周设哉 右董说极与愚见相合〈辛丑六月初二〉
郊社之礼节 郊之说有主分者有主合者有谓祭地只是社者三说主分者为长余初取祭社之说未是虽朱子亦取祭社之说然未敢从〈甲辰七月二日阅通考定〉袁了凡曰主宰曰帝尊无与并故曰上郊祭天祀其覆物之帝也社祭帝祀其载物之帝也不言后土非省文依了凡则地亦可谓之帝依因之则地又并可谓
之天此皆有精理但此处只当依注不必如此 一说谓不言后土者省文也注中极明时文生出地统于天阴统于阳之类殊为可笑 大全朱子取五峰无北郊之说恐北郊不可谓无此章偶言社而不及北郊耳通考吴氏澂之说最明 春礿夏禘之说张氏以为夏殷之祭名赵氏以为汉儒之误未详孰是姑俟再考 云峰谓上文是通上下之情此节是严上下之分不是上文虽通上下而王侯大夫之祭其先自不同则未尝不严上下之分此节社与尝仍通乎上下则未尝不通上下之情只依蒙引作悉举其礼制为是 郊之礼惟天子得以行之以事夫上帝社之礼则通上下行之以事夫后土宗庙之五年一禘惟天子行之以祀其先宗庙之三月一尝则通上下行之以祀其先 赛合注曰上二段不甚重只起下三句 又曰明字不可浅看是仁孝之至者以他人言新说把明字就武周说大差 张彦陵曰明乎三句亦不重人能明之上只见得武周礼义之弘远也 郊社禘尝总是诚之难格理之难明者莆田王氏又于其中分别难易此是馀意不重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中庸
哀公问政章总旨 翼注曰故为政在人至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此一段文分两段在不可以不知天断盖两殷总是所以修身但前一殷欲君知修身之要务也知天知人事亲是要务后一段欲君知修身之全功也入徳成徳行道是全功前一段自政说起下面皆是说修身下面说到政止上面皆是详修身凡事豫则立至末诸家皆只云说修身之事赛合
注独曰自凡事豫则立至末又总归于诚合修身立政之根本处言之也看来前面说两个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以下总承上面来则赛合注为是然在下位节已归重到身上则以后俱为修身之事无疑矣章句亦只主身上说
哀公问政两节 翼注曰独言文武者三代之政至周大备欲公之法祖也 又曰人亡政息轻反言以决之耳 张彦陵曰其人存注兼君臣说而意实重在君一边翼注赛合注俱如此
人道敏政节 翼注曰人道道字轻虚犹云人之为道也敏夫政如地之为道也敏所树人字亦兼君臣又曰夫政也者蒲卢也旧说俱云夫政也者文武之政非他政之比本之精神心术之运协于民情土俗之宜且修明未坠之典亦无假于更化之劳又如蒲卢之易敏也上二句言人易敏夫政此二句言政易敏于人上重人下重政此说甚不得旨盖此不过就敏政之喻更进一步耳与上非两意也且此政字固是文武之政然敏政政字亦即文武之政岂至此而始推重文武谓文武之政非他政之比乎讲当云人道之敏政如地道之敏树然非泛犹夫树而已夫政也者蒲卢也本朝之制作最为精详一遇其人不俄顷而奏治平要如此插人字在内作文方妙 按赛合注亦主此蒙引存疑浅说说约俱主上重人下重政之说似不是
故为政在人节 翼注曰此节唯首一句是要有文武之臣下三句皆是要有文武之君不可四平看 袁了凡曰取人以身不但君不明无以知人纵知其为贤而君身不正亦未有能用之者当有感召之机在翼注曰修身二句是一段纲领下文五达道三达
徳乃条目也 又曰君身不修则不明不公何以审取舍故取人以身 赛合注曰修者要无过不及悉协于中也 又曰后面至诚经纶天下之大经肫肫其仁便是此意 修道以仁仁字西山真氏新安陈氏新安倪氏俱以心之徳言
仁者人也节 李毅侯曰仁非他也原即其身是也盖仁者人也 张彦陵曰此节紧承上节仁字而释其义只重一个仁字由仁而行之得宜便是义由仁而行之有节文便是礼总是完得个修道以仁的事又曰仁即是人见人非血肉之躯 又曰亲亲就父母说为大不对仁民爱物对五达道看义字注训分别事理须在心之制宜上言之若解做事物之宜便是义外 瞿昆湖曰生字只当发见字看不曰发而曰生者见其出于自然不待安排布置之意等杀处即是礼非谓礼在性中而生出此等杀也 袁了凡曰上说修道以仁而此说仁以亲亲为大则仁的工夫又从道上做起上说取人以身而此说尊贤为大则仁身的工夫又从取人上做起圣人之经纶从一根上发出来极活泼地 余向亦有此疑然亲虽属道亲亲仍属仁诸家皆认尊亲等杀为道故难明赛合注曰亲亲句存疑谓亲亲即是父母泥下文事亲之言蒙引谓亲亲有杀便不止父母故于下文事亲亦兼诸父昆弟意二说蒙引为是蒙引以亲亲较仁民爱物为大存疑以亲亲较五达道为大盖君臣朋友中间尽有许多事二说存疑为是大字与实字不同实是心之最精切者大是包涵道理最多者吴因之曰亲亲为大尊贤为大词虽两平意实相承言仁者人也唯亲亲之为大而可无以辅之乎故义者宜也唯尊贤之为大亲贤之等杀非有加于仁义不过完得个仁义而已尊贤之义非有加于仁不过完得个仁而已故言仁身之要而一节大旨无馀蕴矣 又曰义者宜也是人之宜谓人去理会天下事物各得其宜也 存疑云说仁了又说个义所重不在义在尊贤也尊贤二字当改作知人似尤明 又曰义者宜也过文不可云有仁必有义只当云人性又有义看来亦似太拘况此义字亦不当贴性 翼注曰尊贤为大不可说义主于敬而敬莫先于尊贤上文原无敬字也要根宜字盖道各有宜而贤尤宜尊 五伦内皆有仁皆有义皆有礼则此节以仁属亲以义属贤亦不当呆看 礼所生也句据大全朱子及蒙引存疑则等杀处即礼据北溪陈氏则似礼生于等杀据双峰饶氏及浅说则似等杀生于礼从朱子及蒙引 翼注曰为一本为大贤非故厚之也礼之一毫不可减也为九族为小贤非故薄之也礼之一毫不可加也 徐儆曰亲亲者尽仁之实也尊贤者求仁之辅也而礼又所以达仁之分也总是修身中事 张彦陵曰此节不重仁义礼字只重亲亲尊贤等杀上 附存疑曰夫仁人也人无所不爱五达道皆当以仁矣亲亲何独为大盖亲者身之所自出罔极之恩也良心之发于此最为亲切君臣夫妇兄弟朋友皆自此而推之此亲亲所以为大仁以修道者所宜最先也 又曰问亲亲不兼兄弟何也曰以道理及下文知所以事亲观之只当作父母说盖亲无两大又孟子以事亲事兄为仁义之实则事亲不兼事兄也问既以事父母为先后面次序则何如曰自父母而兄弟自兄弟而夫妇自夫妇而君臣朋友此其序也曰君臣大伦乃后于兄弟夫妇何也曰自家而后国夫妇故当先也又问既以亲亲为事父母则下文亲亲之杀如何可通曰此因说父母而及诸父母也言此特欲起下文礼所生知天之意耳非谓行仁者必把诸父母都先事了然后可以及其他也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节 赛合注曰上二节特论理此承上二节方著君子身上而责成之重修身上事亲即上亲亲之仁知人即上尊贤之义知天即上礼所生之天理皆修身之先务也 又曰知天内不可把等杀平看盖不知天则取舍之极己乱自无以得其人之贤而尊之矣又何以得亲亲之杀而亲之乎须如此讲方是 大全朱子讲知天似作一贯看了看来一贯虽亦在知天内然不当专以一贯为解云峰以天字作率性之道看极是但其言殊似不然者须细辨乃知耳 乐天斋翼注曰知了天理以此理律人孰为理所不当尊孰为理所当尊又孰为理所尤当尊一一知之真矣数语亦明爽 翼注曰人不知天则唯任情识意见虽强欲知人而不能律之以自然之则非以喜怒徇我之意即以毁誉徇人之情何以知人 张彦陵曰前言修道以仁所重在仁此言事亲在知人知天便可想见知字所重又在知此系修身紧关下文因足出知仁勇以尽其义 为政在人三节饶氏以仁知分看极是但饶氏以为政在人节为说仁仁者人也二节为说知稍差盖为政在人节说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又是说仁之要义者宜也至礼所生也是起知故君子节总结上二节
天下之达道五节 吴因之曰亲亲便是仁知人知天便是智而勇即贯于仁智之中三徳己自完全了此特指点出名目耳 翼注曰五者俱是就道说说得现成不可误作以人体道意 吴因之曰讲五者天下之达道全要根著身字说来人有此身定须有这五样若无这五样岂复成个身子岂能达之天下达之万世故曰达道达道切于身所以修身必以道存疑谓知仁勇仁字是专言之仁是矣然比他处专言之仁犹有别他处专言之仁即兼得知勇 吴因之曰讲天下之达徳三句云上天生人必与之以精明之哲而其所谓精明者又必使之强毅而不惑必与之以纯一之懿而其所谓纯一者又必使之卓立而不挠 吴省庵曰非达道先有个知仁勇以行此达道即在行达道处见其明朗之知公浑之仁强健之勇如此看则于下一字意亦自会得非与上有几层 赛合注云不是既诚后方有徳徳实后方行道也与此正同 吴因之曰知则纯乎知而无复有昏昧之杂仁则纯乎仁而无复有私意之杂勇则纯乎勇而无复有柔懦之杂夫是之谓实知实仁实勇而道无不行矣 按因之讲诚字浑真氏专以无过说稍偏 赛合注曰一字依注作诚看所以行即上文所以行俱是行道上言所以行达道者在三徳下言三徳所以行达道者在一诚 按浅说看所以行与此同 存疑谓三达徳是带来底诚是用功处不是下文分明以诚兼天道人道此处诚字如何专以用功处言蒙引亦似主用功说俱谬 吴因之曰此处只是言行道须以诚犹未及所以求至于诚者故求诚之功章末备论之
或生而知之节 庄九徽曰在气质上论确然有此三等之不同若论本体自圣人至途人俱是生安其学困者均复其所生耳其利勉者均成其所安耳更无两样 李毅侯曰要之生安的人学利工夫也有时用得著如孔子生知之圣自谓好学是也学利困勉的人也有生知安行的时节所谓本体未尝息者不然虽困亦不能通勉亦不能至矣 张彦陵曰困知非因困后求知是用困的工夫而知也照学利勉强俱在工夫上说人之精神不塞则不通耳 吴因之曰章句以其分而言一段是本文正意以其等一段及下节章句三知为智云云是朱子中间看得有此意义因为后学并道之耳 赛合注曰生知安行的圣人也到这里学利困勉也到这里无二无别在上智亦不能于分外逞一些精采在下愚亦不少却些子故曰知之一成功一也此段虽并举三项却重困勉上见气质不足以限正夫子引哀公之意 两一也言生安与学利困勉一般学利困勉与生安一般一则见生安之无所异一则见学利困勉之无所逊意则总重在引困勉也 存疑云不可云学知困知者与生知一般云云余初疑其无谓细玩之良是盖其意恐人忘记尚有生安与学利困勉一般一边也论语说安仁是以其已成者言兼得此章生安学
利困勉利仁尚未到已成地位又在生安学利困勉之外故朱子以为有别然则利仁岂即三近乎曰三近在困勉之下利仁只是就其未成者说不拘定在困勉之下
好学近乎知节 吴因之曰好学力行知耻是困勉事与寻常好学力行不同要说得郑重 赛合注曰此三句重在好字力字知字 按此说是翼注谓好字力字重知字不重只重耻字此本蒙引殊谬 翼注曰观一好字可见他自知其愚而又求进于明分明与自是而不求相反观一力字可见他著力挽转情欲之流而归于正路分明与徇欲忘返相反观一耻字可见他以不及人之能知能行为耻分明与甘为人下者相反 郑申甫曰行即行此五达道是也但为私意所蔽情意不能恳至唯力以行之自然真意流贯于伦常之间 赛合注曰心中真知得羞愧自不得不振作故可以起懦 乐天斋翼注曰知仁勇既是达徳则好学力行知耻其下手处亦不外于达道而他求须要理会 翼注曰三近字只以其渐造而名之究竟合一非终于近也 夏古讷曰近字对上节一字言要其成就处曰一计其用功处曰近未遽一之须求近之既曰近之自能一之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则是知之一成功一矣 夏九范曰要知好学之心即知力行之心即仁知耻之心即勇附翼注曰此入徳之事即困勉者下手用功处非又在困勉下一等也一说兼学利困勉下手用功处亦未为不通 按因之赛合注俱作困勉下手处说唯存疑依注讲蒙引浅说及大全诸家亦颇不定 三知三行三近节斋蔡氏之说未尽善今改正之曰生知者知之知也学知者仁之知也困知者勇之知也好学者又勇之知也安行者知之仁也利行者仁之仁也勉行者勇之仁也力行者又勇之仁也生知安行而知之成功者知之勇也学知利行而知之成功者仁之勇也困知勉行而知之成功者勇之勇也知耻者又勇之勇也 附蒙引曰章句分贴知仁勇于上条既曰以其分而言又曰以其等而言下条三近本知仁勇之次也而又曰通上文三知为知三行为仁三近为勇之次终似论得破碎
知斯三者节 乐天斋翼注曰所以知俱包道徳在内张彦陵曰五所以字俱有工夫在 陶石篑曰治
人治天下国家毎以人己远近对说不知天下无身外之人既以身而治人则家此人国亦此人天下亦此人一知则俱知一治则俱治治天下国家特在知所以治人句内推广言之 吴因之曰所以修身所以二字最重所以二字全是对资禀庸下者说人若是天分都好则修之之方只消一个样子大家都用捷径方法便是有何难知只为有一等昏庸柔弱之人若也要看捷径样子走径路岂不担阁了一生故唯知三近才是照我自家资禀用我自家工夫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节 张彦陵曰此节是备论治法所谓文武之政布在方䇿者即此是也 翼注曰九经皆作天子之事看故曰文武之政 经字注只云经常也游氏兼有常有条言倪氏又以庸言常是正训该得庸与有条意 赛合注曰注云此列九经之目也末云此九经之序也序意轻目意重序即在目中 翼注曰讲此节不要犯了九经之事 又曰九经四节皆不平对唯效对事略可耳 李毅侯曰九者虽说得广要不外亲贤之等杀与达道之经纬而已故曰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也袁了凡曰上文既云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则修身在天下国家之前矣及叙九经之目又从修身说起乃知人己非二物体用无二理总来只是一个工夫 亲亲以下依吕注以家国天下分配是矣尊贤将何属乎曰尊贤统乎身与家国天下者也身与家国天下之理皆藉尊贤以得存疑专以尊贤属修身未妥 按存疑亦本吕注而失之也吕注本当活看 翼注曰大臣近而易䙝故言敬群臣卑而易疏故言体 以道而招集之曰来 大学之明亲即此章之修身治人皆是合之则一件分之有两件者也新只完得明的事治人只完得修身的事此合之只一件也新民自有新民之事治人自有治人之事此分之有两件也然明新修治界限殊难分如此章既以达道属修身则尊贤不在朋友之内乎亲亲不在父子昆弟夫妇之内乎敬大臣体群臣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不在君臣之内乎何者非修身之事而又以之属天下国家何也大抵身不能离天下国家而为身其身与天下国家相接处即属修身之事其经理乎天下国家者即属治人之事然则九经虽与达道相类而前言达道者以其相接处言后言九经者以其经理处言讲尊贤以下八件须与前达道有别方是尊亲虽承上段来然亦是有别 若大学之仁敬孝慈信则俱是兼明新而言之者也孝弟慈亦然
修身则道立节 张彦陵曰此节要看九个则字是不期速而自速之意 赛合注曰修身等事亦不可道实只重在道立等句道立谓五达道之在君身各极其至而天下国家皆于此取则兼此二意 袁了凡曰前云修身以道此云修身则道立所立者即其所修者也 王观涛曰多指乱视多言乱听若小臣聚讼盈庭而无一元老主张事安得不章句小臣不得以闲之句最可味 顾麟士曰公卿大夫为大臣则上中下士为群臣矣无体已仕之群臣则未仕之士报礼重之说也 按或问小注三山陈氏又曰士者百官之总称此在他处有之此处只依麟士为是翼注曰报礼重只是尽职上见 赛合注曰报对
施言报礼重是以礼报君不敢轻也 劝勉也有欣欣不己之意焉此言九经之效而独曰百姓劝谓百姓之交相劝也下言九经之事以劝言者凡六谓上之有以劝之也或曰事有九而不言劝者三何也曰修己为劝人之本故修身不可以劝言也举远者笃近之推故柔远人怀诸候不必以劝言也此中庸立言之旨也 翼注曰百姓劝如有力者趋事有财者乐输是也 又曰财用足亦有兼国用民用言者有单就国言者 按兼说为是 又按赛合注主饶氏说谓农以其粟易器则用足工以器易财则财足此皆误泥注也因之主蒙存说 邹峄山曰农末相资而财用足者农以粟易器而为无穷之用工食粟而又制器以利无穷之用也此言农者不是与工并言盖本文主工言 吴因之曰凡百工所为之器具皆谓之财而有资于用故财用二字不分足只是货物完备如织絍可以足布帛工匠可以足器皿之类注中农工相易句又费解 翼注曰财用足最难明摘训云财用犹言器用也正与大全小注合大全朱子云如织絍可以足布帛工匠可以足器皿之类据此看财用足只是货物完备极明白大注通工易事二句反费解不用可也 按翼注看财用足与蒙引存疑合但注虽云农末相资原重在农资于末边未尝费解饶氏泥之乃费解耳 翼注曰四方归之兼宾乐为用旅愿出涂言 蔡虚斋曰畏非畏威乃惧犯于不义以负上恩也 注徳之所施二句依东阳许氏则上句贴怀诸侯下句贴天下畏依蒙引则二句俱贴天下畏蒙引为是 天下畏诸家大抵皆将天下二字开说然须补诸侯畏意方完 王显甫曰不曰列辟畏之而曰天下畏之则还是诸侯拥䕶内外莫侮意 按王说专就注威之所及者广一句看出蒙引说是就徳之所施二句看出合二说方备但不当如许氏以徳之所施句贴怀诸侯耳
斋明盛服节 乐天斋翼注曰盛服只是不亵意非华饰也 赛合注曰非礼不动兼内外看 翼注曰自一念以至百为皆是动又曰心边当重些 又曰要看几个所以字是我以此去修之劝之非他自为我修劝也言效是自然应我的此言事全是我去尽工夫 上以知仁勇为修身之功此复以主敬为言者乃是彼此互见存疑云此专就临民时非也附后附存疑曰上既以知仁勇为修身之要此复以齐明盛服非礼不动为言上就为学时说此就临民时说以论语不庄以莅之来参看既有知及仁守工夫又必庄以莅之可见知仁勇以修身又不可无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工夫也 陈北溪曰齐是齐一其思虑明是明洁其心体齐明以一其内盛服以肃其外内外交相养也齐明盛服是静而未应接之时以礼而动是动而应接之时动静交相养也或曰非礼不动即承上齐明盛服来言非礼之念不以动于中非礼之行不以动于外也 魏崑溟曰尊贤则不惑先要除君心之惑方是尊贤 张彦陵曰尊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然情虑其日隔而疏故又借好恶以通其情 翼注曰同其好恶是不拂其情亲之所好好之亲之所恶恶之也劝亲亲摘训说最好盖彼为我之亲则我亦为彼之亲我既亲彼彼必亲我矣是劝其亲亲也上亲字是爱字下亲字自彼视我而言 吴因之曰劝亲亲谓劝亲之亲于我蒙引谓人皆劝之而各亲其亲不可从 张彦陵曰分卑则势隔而情不通官小则禄薄无以养廉忠信则既无疑畏之虑重禄又无内顾之苦自然尽心尽力 又曰时使谓不以非时使所以不尽人之力薄敛谓不以额外敛所以不尽人之财正是恤之如子处 丘月林曰省试则有所惩戒而不敢惰称事则有所激厉而不肯惰 赛合注曰肉食曰饩粮食曰廪百工一日有一日之事一月有一月之事省试以稽勤惰程工拙而食与事称则良工得以自见而滥竽无以得志故百工相劝而来也 翼注曰省试不必是人君亲自省试 又曰送迎非身亲送迎也授以符节使道路无壅是送往丰其委积使困乏有赖是迎来 又曰此不能不是那济恶不才是还可短中求长耳 朝聘以时不劳其力也厚往薄来不匮其财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节 赛合注曰一者是诚也诚不在九经外只件件皆实心实意做出便是与上行之者一对看彼为天徳之实此为王道之实总见一诚乃道徳九经之枢纽也 陈新安谓诚之不可揜以实理言两行之者一以实心言按前虽以实理言而实兼气说此章虽以实心言而实兼理说
凡事豫则立节 张彦陵曰豫不是诚所以豫处是诚不豫则废正发明不可不豫之意 赛合注曰四个前定即是豫不跲不困不疚不穷即是立 言之而不可行曰跲行有不慊于心曰困内省而恶于志曰疚取之而不逢其源曰穷措之天下谓之事行之一身谓之行 翼注曰跲颠踬也言有舛错如人有蹉跌穷字解做尽字与困不同道前定者如有源之水滚滚流出更无穷尽 按以道前定为有源则可以为一源则偏 既有言行事之前定则道亦在其中矣又说道前定何也盖道不止包得言行事也翼注以道前定为一源之理太偏 道虽包得言行事然作文须还他四平不必重道 赛合注翼注俱如此说 袁了凡曰前定非先时料理其言先时经画其事也凡事俱在外而理则在心先明乎理而养之未发谓之豫客感未形而此心确有真宰万变不摇则谓之前定 赛合注曰甚哉其不可不豫也可以积累而致不可以袭取而充可豫养于平日不可取办于临时 又曰豫先有立诚工夫则实心素存实理素具徳可修道可行经亦可举是谓事豫则立言事行道非道徳九经之外别有四者只是言此则为言措此于天下则为事行此于一身则为行此皆当然之理则为道此说何等明白新说看不透谓以道徳九经为凡事则言事行道说不去差矣 豫字注训先立乎诚新说谓豫字前定字俱不可说出诚字亦过求异 豫有两样欲为此事先诚乎此事此言前定四句意也欲为此事先诚乎彼事此在下位一节意也自言前定至明善段段有诚字在内但只重豫不重诚浅说最明 凡事两节有三说皆可从据浅说则上文两个一也明言诚而凡事两节则俱言诚之当豫前定四句各就一事上见其当豫也在下节合凡事递推其当豫而归重于身也言事行道获上治民信友顺亲明善逐句皆以诚说而不重诚不独诚身句有诚字也此一说也据东阳许氏则上文两一也虽指诚而不明言诚凡事两节所谓豫所谓各就一事见其当豫合凡事递推其当豫而归重于身者虽逐句俱有诚字在内而不可明指诚独诚身句露一诚字耳此其闲架与浅说同而露诚字与不露诚字则异又一说也据存疑则上文两个一也明言诚凡事二句言诚之当豫而言前定至不诚乎身矣则俱是推言豫之意不干诚字言言事行道获上治民信友顺亲修身明善皆当豫以见诚亦当豫也虽诚身诚字亦不泥看但在下节亦兼有归重于身之意此又一说也浅说最直捷若恐骇俗则姑从许氏存疑觉多一转折存看可也至后来说家欲于在下节归重到诚字则费解甚矣夫自获上治民说到诚身其势自然是归重于身不是归重于诚今以诚字至此方出遂泥以为重在诚岂不拘乎
在下位节 赛合注曰此节只是推言当豫意只宜把一豫字贯新说欲把诚字贯亦未是 张彦陵曰此节只是推明不可不前定意借下位者立说虽曰治民豫于获上获上豫于信友信友豫于顺亲逐节皆有豫字然诚身却是归宿处明善特为诚身而设不可谓诚身豫于明善各各开说 巢㫸子曰数个有道字皆见是当前定之道也其实皆因诚身有道上来见此道乃所以统众道之源而妙其用于不穷者袁了凡曰此节与君子不可不修身节互相映发
前事亲知人等项皆为修身而设此信友顺亲等项皆待诚身而尽前说思事亲不可不知人则知人在顺亲之先此说不顺乎亲不信乎友则事亲又在信友之先其说得周密如此 吴因之曰在下位节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获上其容已乎悦亲信友亦然见得获上治民悦亲信友是不容已的然欲顺亲以信友而至于获上治民全在明善以诚身故豫以明善诚身不容已也细玩二节语意获上治民悦亲信友与上不跲不疚等对看明善诚身与上前定对看获上治民悦亲信友是就一人身上贯串说到明善诚身虽逐句中各有当豫之意然豫之所最重处全在明善诚身乃正所谓前定也但前定处犹说得蕴藉至明善诚身则把前定意透露明白耳 按因之说归重到明善诚身不差但不知其意归重在诚乎抑归重在身乎归重在身则与存疑合矣归重在诚则谬尔 又其所谓明善诚身把前定意透露明白亦谬上节云前定乃是言前定乎诚此节乃是言前定乎身之诚各自一様不但有蕴藉明白之分也李衷一曰信即真心感孚处以此孚友即以此孚
君不信乎朋友不唯名誉不起无以获上同辈人旦夕切磋者尚感孚不来君臣之际睽隔更甚如何可获顺亲是士人根本处大节有亏百行皆无足录故友不见信 张彦陵曰按顺亲顺字即孟子不顺乎亲之顺谕之与道为一也 反身不诚或问谓外有事亲之礼内无恭敬之实此是承顺亲说下故然其实诚身当开说 乂诚身当兼心意身说章句所存所发大全诸家只以心意解之者所重尤在内也诚字有统知行言者有专主行言者诚身之诚专主行言者也诚者诚之者之诚统知行言者也不同焦漪园曰吾人眼前见的这个身只是一个血气之躯横渠所谓客形异家所云假合幻身也今人都执著这个假合的幻身流染虚妄迷蔽本真不唯民物痛痒不知相关就是至亲处亦常生间隔乖离反身自思这身原从何处来继善之体原无夹杂明得吾身所自有的善便自浑然与物同体否则是一个血气之躯矣所谓必明善而后能诚身者以此 仁义礼智上文已指言之统归于诚则以信之贯乎四徳者言之也
诚者天之道也节 赛合注曰此一条俱相承之言非相对也天之道叫起人之道不思不勉之圣人叫起择善而固执之者一则原其当诚之故一则示以求诚之事 又曰此节重为哀公而发当重人道择执上 陆聚岗曰此节重人道与择执上盖此节为诚之而发天道者诚之原也圣人者立诚之的也举天道以见人当复乎天举圣人以见人欲求至于圣者当下择善固执工夫也此方是孔子告君本意 翼注曰前诚者以理言后诚者以尽此理之人言两诚者不同 按翼注说得极明两诚之者亦当云前诚之者以功言后诚之者以尽此功之人言 陆雯若曰诚者天之道二句悬空提此二句主理不主人诚者从天命源头说圣人有此诚凡人亦有此诚如大本之中达道之和不得为君子私也诚之者从修道说而戒慎恐惧始专功君子矣 北溪言天道人道有数様最精但其言于穆之天道与诚之对看则不是此天道当兼对诚者诚之者看 存疑谓不思不勉从容中道一正一反则不思不勉中已兼得勇意双峰则以从容为勇二说俱通 蒙引亦云中字得字重然看来诚之者何尝不中不得还重不思不勉上说为是 程子曰从容中道他人所见而言之若不思不勉者自在道上行何必言中不中 徐岩泉曰本体上増一分则忙错减一分则放懒即此便是过与不及安得言中 翼注曰诚者至圣人作一句读言诚者乃是不勉不思而从容中道的圣人也圣人二字对下文择善而固执之者的者字看切不可云从容中道者何人哉乃圣人也则隔断口气了吴因之曰善是本体即诚者天道也善何待择正在人心夹杂中择出一种真原天降的本体来 胡云峰曰择善固执只要合著本体 仇沧柱曰天之道就人身中指出自然之理时文泛言于穆流行者非单照圣人分上说者亦非重看道字与诚字对举互发者更非至于诚之者三字专指学知利行以下者言圣人虽不废尽人之功然既出于生安便属本然之天道观下文章句于不思不勉条云则亦天之道也以上面天道所该甚广唯圣人能不失其天道故加则亦两字以别之章句于择善固执条云此则所谓人之道也以上面人道本指学者择执一句乃证其实事故用此则二字以接之
博学之节 张彦陵曰本体最精微所以学问思辨之必尽其功本体原无止息所以笃行之必要其久愚意此节只言诚之之目学利困勉三近俱在其中下节专以困勉言不言学利者用功较逸也不言三近者三近不出乎困勉之功也如此看较妥不知朱子何故不然今姑从注可也 存疑亦疑此节注然其所见又与余不同亦附看 附存疑曰依愚见此条作学知利行困知勉行下条作三近似更切不知朱子何故不然 因之说与愚见合附后 附吴因之曰注言学利则困勉亦在其中即上节章句择善学知以下之事固执利行以下之事至有弗学节则又另提起困勉来说缘哀公资质庸下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故著如此儆励以下节为困勉则可以上节为专言学利则不可 许东阳曰思之不及非慎也过亦非慎也思之泛非慎也凿亦非慎也 翼注曰辨与思不同思是搜索义理辨是又就其所思者而剖决是非 又曰五之字俱指理言即择善善字 袁了凡曰朴实头守将去不求效验不逞精彩这便是笃
有弗学节 沈无回曰有弗学乃是除却不必学不可学者 焦漪园曰学问思辨行必求其至而后已自然算不得工夫贪不得懒惰百倍之功正是弗能弗措处不以志与功分言 赛合注曰此节书看朱注云君子之学不为则已为则必要其成注中并无志字解出奈何世儒妄自添捏说上五段是志下四句是功盖朱注解为则必要其成则已自是用功了百倍其功只在为则必要其成看出通节只主用功说按赛合注极明然麟士又收语类之说曰弗措也
只是虚说未是勇事到得后面说人一已百人十已千方正是说勇处亦与此合然说得不明易混大全删之自有见
果能此道矣节 果能此道依大全新安陈氏云峰胡氏则单承困勉说依蒙引浅说则兼承学利困勉说兼承则困勉称愚柔以虽字包学利单承则不必补学利二说俱通蒙引浅说尤直捷 徐儆曰人之本体原是明的强的非真愚柔也弗能弗措者正是磨垢见明振懦见强方法果能二字要看得重虚有此志叫不得能 沈无回曰必明必强不必作推原说果能百倍其功即此是明矣即此是强矣天下岂有定见定力如此而不可谓之明强者乎到此则生知安行者亦不过如此故曰及其成功一也 此意亦只可带说 浅说谓明即知强即仁而勇在其中此本大全胡氏赛合注则谓明是知强是勇不言仁者知仁勇总是个仁也二说俱通浅说尤妥
兼小大包费隐之说胡氏史氏蒙引之意俱同但蒙引尤简明又史氏谓诚字包费隐虽是然不若蒙引即以小大包费隐也盖不必诚字始包得费隐且诚字亦不止包得费隐即小大独非诚字所包乎 〈附〉前注中卤莽灭裂四字曽可前长石氏曰四字之义卤刚卤之地莽草莽之地耕此地必加功强力而弱之载芟载柞乃善耕也不治其刚卤不芟其草莽是曰卤莽之耕善耘者长其兄去其弟不善耘者去其兄长其弟是灭也兄喻嘉禾弟喻蓼裂者并其土而相之是曰灭裂之耘
自诚明章 此章是下十二章之纲领见天道人道始分而终合子思盖深有味乎前章天道人道之言将分知行分天人观之而此章先统知行统天人观之赛合注曰上二句别诚有天人之异下二句要其
归之同旧说把末二句作申性教之义不可从 按大全三山陈氏双峰饶氏浅说翼注俱作成功则一看独存疑谓下二句只是申上二句无成功一也之意此不可解也 翼注曰通章四诚字四明字俱是现成说俱不以用功言 赛合注曰注云自由也盖由诚明有性之名犹由太虚有天之名不可作由此至彼谓由诚而明由明而诚说 按蒙引亦如此浅说谓自夫徳无不实明无不照者言之则谓之性云云尤明白 诚明二字无节次非由此至彼也 翼注曰自诚明不是由诚而明诚明一时俱有也 大全朱子云此性字是性之也此教字是学知也与首章天命谓性修道谓教二字义不同说得极明 赛合注曰此章谓之与首章之谓有辨首章以天命修道明性教故曰之谓此以性教明明诚故曰谓之切勿混 又曰诚则二句抑重下句 上则字即尽性章数则字下则字即致曲章数则字〈辛丒十一月廿六夜永则谈〉 苏紫溪曰中庸前一半多说个中字后一半多说个诚字求道于中则无定体求道于诚则有实功
唯天下至诚章 张彦陵曰此节首一句已尽一章之意下文人物天地即尽性中事性本通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到尽人尽物参赞天地地位方是能尽其性饶双峰曰此与首章一意至诚尽性便是致中和赞化育便是天地位万物育 王阳明曰必自尽其性方能尽人尽物参赞天地必至尽人尽物参赞天地方是见能尽其性即至于尽人尽物参赞天地要于吾性亦无分毫增加 张彦陵曰按诚与性一理也自实理之赋授于人而言则曰性自性之无妄而言则曰诚〈尽性原只是至诚但本文惟天下至诚四字则只是圣人名号〉诚原出于性故至诚就是尽性无两层〈不可以此即作本文正解〉 大全陈氏谓此乃有徳位圣人之事看来亦不必泥 吴因之曰尽性正与下致曲遥相互对盖致曲者由此及彼未能一时俱到尽性则巨细精粗浑然大备纤悉完具而无馀欠也 张彦陵曰灵窍明觉中不参一毫情识则性体昭融即察之无不明处天机运用中不涉一毫作为则性体浑全即由之无不尽处 尽性浅说兼存于心散见于事者说最是尽人物之性亦当如此看方完 合言之则尽性二字包得尽人物之性非两件事分言之则不容无别此与大学明亲一例又以理言之则尽性与尽人物之性初无二致以事言之则不容无渐次此意自详或问诸家各持一见者俱可不必 翼注曰尽人之性兼得教与养二意盖教民固是使复其性而养民亦所以使复性之地也与在新民兼教与养看者正同 又曰尽人物之性尽字属圣人尽他说知他明处他当便是尽了他性不是使他亦如吾之尽性也以尧为君而有象安能使他亦如吾之尽性也 又曰当重在知与处一边 一篇月令是尽物之性注脚丘月林曰因其材质之宜以致其用制其取用之节以遂其生便是尽物之性 翼注曰尽物之性难看且如虎狼搏噬圣人若尽其性可任其搏噬乎曰搏噬非真性性本无搏噬也乃生于形气耳圣人不能已其搏噬但驱而远之不使搏噬夫至贵之人便是知明处当了况圣人在上神而化之又有猛兽不妄噬鸷鸟不妄搏者此虽不可入讲然认理当如此 又曰作文讲尽人物之性当根诚字来为妙盖知明处当使人物之性不为形气所汨没而皆得以游于无妄之天是谓能尽 朱子曰尽已之性如在君臣则义在父子则亲之类尽人之性如黎民于变时雍尽物之性如鸟兽鱼鳖咸若 袁了凡曰自有而无谓之化自无而有谓之育 翼注曰赞化育总承人物不单承物言 罗念庵曰天地有化焉人物之性所以自始而归于终也天地有育焉人物之性所以自终而造为始也诚者物之终始此天地之化育也圣人以一诚始终乎物此至诚赞天地之化育也 孙淮海曰与天地参人都说与天地为一不知参字是不可相无意只将赞化育说得重便是天地都少我不得袁了凡曰天地人原为三才此曰与天地参不独说人能尽道亦连天地尽道说盖天地以生物为职今化育赞则生物之职尽而天始得以成位于上地始得以成位于下人始得以成位乎中夫是之谓并立而为三也此即发明首章致中和一节之意 尽民物处就是赞了天地既可以赞便可以参此节内虽无后先节次然上俱云能字末云可以字则能字裹面有功用可以字特即其所能处而赞美之 赛合注曰与天地参句须会天地至诚合看方得时文以上参天下参地依此则只两耳何以为三 又曰参赞二字世儒多看做两件大差盖参赞只是一事以其功用言曰赞以其定位言曰参 庚戌李振裕曰盖以天地视至诚则至诚亦在化育之中而资始资生天地若为至诚开其始以至诚视天地则天地同在尽性之内而补偏救弊至诚实为天地相其终
其次致曲节 此承上章言至诚尽性恐学者道是性只至诚能尽不知性本人人固有亦人人能尽虽不能一时即尽无不可渐次而尽只看用力何如耳故开口说一句其次致曲是教人用力于性之方也吴因之曰其次二句言只有至诚不须用力若非至诚便须用力便须著实致曲口气须把责成的意思说得郑重曲能有诚句亦要得责成于人意言惟曲无不致而后能有成 按责成歆动二意俱有还重在歆动一边 赛合注曰变则化以上是推思诚之极功下是要其同归于至诚 自形著至变化俱是诚之以渐而积北溪陈氏东阳许氏朱氏公迁俱言是诚之效验恐不是浅说已见及 翼注曰曲字朱注解作一偏一偏犹云一隅也 陈紫峰曰天命之性浑然全体无所偏倚不可以言曲及其感乎物则其中之仁义礼智随感而应先后互发如遇可哀则仁发而为恻隐遇可憎则义发而为羞恶随事随物用一而未及其三以其偏于一端故谓之曲也圣人全体皆诚而所发亦只是曲但圣人之曲无待于致耳此所谓致也即孟子所谓扩充其四端大学注所谓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者也此一段发得畅 此曲是好的若夷惠之曲便是不好的又致是扩充的意不是止就一曲上做到极处朱子之所辨有此二意 止就一曲做到极处无论必流而为夷惠之曲即无流弊亦只是一件好处 〈附〉李衷一曰诸说纷纷皆缘驳注训曲为偏看来委曲曲尽之说把致曲做细微曲折工夫固未妥而以曲对直看谓之迂回曲意把曲字做不好字看尤穿凿且于致字说不去独衷曲之曲近之但谓衷曲隐微之中睹闻不及之处最能有真则至诚之人岂无衷曲之时而何以独言其次也不如注释偏字为妙 致曲兼知行黄氏洵饶谓在知行之间殊谬 张彦陵曰致了曲即能有诚无两层 翼注曰能有诚似还未到至诚田地观白文无至字可见 曲能有诚是全体之诚但未是至诚耳东阳许氏谓是一曲之诚大谬 注曰形者积中而发外不是专以有诚属心但有诚只就自身说形著明就人之所见说故以中外分之 朱氏公迁云诚以心言亦不是言心则理在其中 赛合注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句不重至诚能化正赞思诚与至诚一也观一唯字若谓唯至诚能化今思诚也到化境岂不是至诚而何 唯至诚为能化全重致曲者也能化的意思见得与至诚同归较他章赞至诚语意稍别
至诚之道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首二句言至诚前知下原其所以前知者不外于一理也 张彦陵曰此章以前知二字为主这知亦不是悬空之知有斡旋挽回意思在从前知之中提出个道字正见其异于术数然至诚即是道不是至诚外另有一个道也〈然须知本文至诚二字只是圣人名号〉国家将兴六句言唯鬼神能为此几祸福将至三句言唯至诚能烛此几知来直与鬼神一般所以见至诚前知之妙 达说曰运祸福之机者鬼神也契祸福之机者至诚也与此同蒙引浅说皆然
至诚之道节 赛合注曰不曰至诚前知而曰之道大有意思盖其道可以前知正见其异于谶纬术数之学揣摩亿逆之知也 乐天斋翼注曰至诚知以道不知以术 胡凝初曰此之谓诚则明 王阳明曰若有个前知的心就是私心就有趋避利害的意邵子必于前知终是利害心未尽处 〈考〉本有今异曰祯如国本有雀今有赤雀是也本无今有曰祥如国本无凤今有凤来是也衣服歌谣草木之怪为妖禽兽虫蝗之怪为孽 注凡此皆理之先见者也翼注以未有此事先有此理解之殊谬浅说达说只作有可知之理看较妥 此理字与合理得福背理得祸之理不同 张彦陵曰据旧解以善不善即作祸福看或谓先知在祸福将至之先只就善不善上知个祸福〈此即赛合注说翼注驳之极是〉但不知这善不善将属之他人乎抑属至诚本身乎所云先知将属知人之善不善乎抑亦自知其善不善乎看来善不善只应如旧说顶上文祸福将至吉凶祯祥天地气数所为自是圣人不免但不是至诚的人便不知即知亦往往后时只是听其自至祥不能迓灾不能却甚至祥反为灾却是听于神不是天地生身造化在手的手段须是至诚的人善便先知其福自然召致有道不善便先知其祸自然禳却有方如此则休徴协至灾反为祥直是吉凶祸福造化不能自主一一听圣人转移故曰至诚如神 赛合注曰知之非徒晓得便了却有保持禳却实事在不然何贵于前知与此正合 此中便有尽性尽人物之性作用在 丘琼山曰凡几皆鬼神所为也圣人不听于几而能为几直与鬼神同功故曰如神如非与鬼神相比拟也言至诚之心已具有神明吉凶祸福不专为造化用而为圣心用矣 此专就保持禳却上说 李九我曰善不善即是祸福然变祸福二字为善不善者正是祸福的先兆虚虚就光景气象上说 翼注曰新说云圣人不待祯祥妖孽蓍龟四体而知夫既不待他却又说他何用 又曰新说以善不善作人心善恶说意见极高但于文势似说不通旧说以善字作福字不善字作祸字却于文势甚顺 按翼注正与赛合注相反最是赛合注附后 〈附〉赛合注曰祸福将至四句朱注无明解往说以善不善顶祸福殊欠体认盖善即理不善即非理也今夫造化之有祯祥妖孽也蓍龟之吉与凶也四体之得与失也皆祸福之数有兆而可徴者也而所以主是数者理也合理而善则虽祯祥未至蓍龟之吉未昭四体之得未著而先知其必有是福也逆理而不善则虽妖孽未呈蓍龟之凶未昭四体之失未著而先知其必有是祸也 按祸福之至有与理合者善而得福恶而得祸是也有不必与理合者善不必得福恶不必得祸是也原兼此二者至诚之先知亦兼此二者故善不善字只顶祸福为顺不必如赛合注也 许氏谓善不善俱有祸福其云善不善是在妖祥上说与作人心善恶看者又不同但所云祥或作凶等上文已包得盖祥无作凶之理但人所见为祥未必真是祥耳上文所谓祥乃真祥也真祥非至诚不知馀仿此如此看则只依孔疏存疑浅说以善不善作祸福看为妥 李毅侯曰鬼神者天地化育之灵爽也至诚赞天地之化育必能知天地之化育者是故与天地合其徳即能合其吉凶此是他出入造化处即就参赞化育中看出〈附〉庄忠甫曰夫阴阳之精爽流行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人心谓之魂魄魂魄之所以分于鬼神者隔于形也齐丘子曰水至清而结冰不清神至明而结形不明冰泮反清形散反明故觉不灵而梦灵生不灵而死灵唯至诚则血气不得而醉我七窍不得而囚我五根不得而役我有形之后同于未始有形之先其为魂魄也无以异于为鬼神也故曰至诚如神也 顾泾阳 曰或问至诚前知有待于祯祥妖孽等类乎无待于祯祥妖孽等类乎有待不可言前知无待则何所据而知也曰祯祥兴兆也非兴本也必有所以兴者矣妖孽亡兆也非亡本也必有所以亡者矣鬼神于所以处知之故显出个祯祥妖孽至诚于所以处知之故曰如神一也故至诚不待祯祥妖孽而后知也然祯祥妖孽之类泛泛观之其状显何人不见细细观之其情微何人能见即如成子受脤一节成子不知也成人亦不知也独刘子知之耳又如邾子执玉一节邾子不知也邾人亦不知也独子贡知之耳推而上之盖有刘子子贡不知独至诚知之者矣况乎福中藏祸祸中藏福变幻百端岂寻常智虑所能窥测故祯祥妖孽亦必待至诚而后能知之也曰所以处是何物曰只是一个理这一个理彻显彻微彻近彻远彻常彻变彻始彻终不可以象言洪纤高下莫能违也不可以数言而数该焉往古来今莫能违也试看孔子序书特存泰誓分明知秦当继周而有天下梁襄王问天下恶乎定孟子答以定于一分明知封建之当废而郡县这等处总只是参得一个理透此理彻显彻微至诚亦彻显彻微此理彻近彻远至诚亦彻近彻远此理彻常彻变至诚亦彻常彻变此理彻始彻终至诚亦彻始彻终所以洞乾坤于指掌通混辟于呼吸既非如阴阳家牵制象数规规占算之间徇其有定之粗迹而迷其无定之圆机又非如儒生家弁髦象数槩以为不足凭执其无形之渺谈而略其有形之实证也若是者人莫不诧而奇之自至诚观之犹之权设而轻重自见度设而长短自见量设而多寡自见鉴设而妍媸自见尔何容心焉却有一件可诧自昔国家兴亡当其未然无不经人道破者只其本人反不自知耳即如今人做一事其间或利或害或成或败亦无有不经人覰破者只其本人并不知之耳及看他人又原明白如此则人人如神也不亦异乎曰此理如何曰中庸说得极妙了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不言人而言道可味可味盖言人则至诚之道非圣人不能当言道即匹夫匹妇当其一私不著便是至诚既是至诚便有可以前知之理恒言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岂不以当局者身在事中则有我有我则有私于利害成败看得重计虑横生所以常迷旁观者身在事外则无我无我则无私于利害成败看得轻脱然不系所以常清假令当局者之心一如旁观者之心则亦无有不知者矣此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者也曰然则至诚与众人何以异曰众人前知只是一个天机偶然露巧且其为知也亦但知之而已至诚便有作用无论在位与不在位可为与不可为到处有一副真精神密密斡旋非但知之而已也曰鬼神何如曰鬼神知其将兴为显出祯祥来凡以鼔之舞之使之益歆于善也知其将亡为显出妖孽来凡以警之惧之使之改其不善以复于善也这便是鬼神的作用只要人承受得
诚者自诚也章总旨 此承上章言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恐学者看得诚字高远不可几及不肯担在身上故此章开口先说一句诚者自成也见得这个诚是不可推诿的 吴因之曰章内五诚字第一诚字第二诚字作一様看俱兼实心实理无疑矣第三第四第五诚字作一様俱就实心说然不诚是不实其心诚之是就实其心诚者是心已无不实了义各有所指 姚承庵曰此章曰诚曰道曰仁曰知曰性之徳曰合内外之道最为错杂要一一理会天命之实理曰诚由实理而之焉曰道仁言乎实理之纯粹知言乎实理之昭明此皆天命无妄之本体故曰性之徳根于性者率之斯为道故曰合内外之道总之只一诚字包尽 李衷一曰从来诚者自成兼物言而道自道以人言诚者物之终始兼物言申言自成不诚无物二句以事言申言自道诚者非自成已二句言成已之能成物成已仁也以下言成已所以能及物之故
诚者自成也节 吴因之曰自成自道本文用一而字接下气脉甚紧大意谓诚乃是自成的道非人之所当自行者乎只把自成说得重自道意便自了然四书脉曰二句当串看不当板对 翼注曰两自字俱是自已不可以上作自然下作自已 莫中江曰二自字本皆指自已说小注上自字做自然之自说不唯分两自字为二而与后非自成已之自亦背矣乐天斋翼注曰自道紧承自成来设使诚非自成
则道亦可以行可以无行者矣 诚者自成二句与诚者天之道二句一様但言天道者以其自然者而言曰自成者以其切于人而言 自成内虽亦有自然之意然只是宾意不可作正意看故或问以杨氏无待而然之说为非大全朱子自然成就一条亦须善看 自道既言人之所当尽则虽圣人之从容而中亦在自道内矣玩或问又似专以勉然者属自道亦犹二十章人之道也内不兼圣人说也 实心实理二者有俱就人身上说者有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说者其俱就人说者非实心则无以载实理故言实理则实心在其中非实理则其所为实心者亦同小人之诚中而已故言实心则实理在其中对言之则有二而举此则自该彼其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说者物虽必有气以载理而不可以心言唯人有心故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或问谓诚之不可掩以理之实言反身不诚以心之实言此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说者也章句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此俱就人说者也 史氏谓就管摄众理处说心故曰本就散在事物处说理故曰用以本字用字分贴大本达道 既说诚又说道者依先儒作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分看天命之性浑然者也率性之道散殊者也欲尽浑然之诚须在散殊之道上著力诚者自成泛就物言而道自道专就人言然自成句虽泛就物言而所重仍在人故章句既解诚道又申二句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此节依大全云峰胡氏新安陈氏蒙引存疑说约
则俱以诚为天命之性道为率性之道予向疑之盖以注云诚者物之所以自成道者人之所当自行若以诚属天命以道属率性则岂天命之性独非人之所当用功乎率性之道独非人之所以自成乎然先儒皆如此说者岂以首章注以天命属未发率性属已发下学工夫尤当在发处著力乎如前章致曲亦是发处工夫大学明明徳章句亦云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盖未发之时虽未尝无工夫然只是一个戒慎恐惧发时病痛最多用力尤难故圣贤往往单提发处教人猛省能于发处著实用工则未发时亦便得力能著实做自道工夫则便能自成此节之旨或是如此今姑从之
诚者物之终始节 徐岩泉曰物之终始是物之彻头彻尾要此诚若不诚便无物不是物不自始诚为之始物不自终诚为之终之说如此说方见得诚为自成 翼注曰举始终包得中间 赛合注曰无物非真无物无实物也 沈虹台曰诚之为贵之字内有工夫择执是也 蒙引曰此节全不言及道者明非以诚自成则不能自道也故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盖心在是道即随之矣 又附赛合注曰诚之为贵则有以自成而自道亦在其中矣要知此句是另出以责望体诚者不可把此句作申自道看诚者物之终始彻始彻终皆赖这诚是无有了期
的诚无了期则自道以自成者亦无了期稍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是故择善固执以诚之者工夫不可须臾间断也 诚者物之终始章句止以实理言或问则兼实理实心言云以理言之则天地之理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自古及今无一物之不实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终皆实理之所为也以心言之则圣人之心亦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从生至死无一事之不实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终皆实心之所为也单说实理则实心包在内了分言之则是二件实理是人物共有的实心是人独有的然实理之理与道以理言之理又不同道以理言之理是实理中之条件
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节 四书脉曰诚者二字乃由上诚之之功而进于能诚地位者 又曰成已能成物就是时措之妙了 蔡虚斋曰本文曰所以成物章句曰自然及物非谓无所作为而自及之也只是成已中具成物的道理乃理之自然下仁知合内外正发此意 成已仁也二句还依浅说作所以成已者仁也所以成物者知也看为是翼注曰成已即仁成物即知不是本于仁知恐不必 吴因之曰成已成物原从性来总是在内的何尝有合外于内意圣人欲破人障碍故言合外内其实体原无内外 袁了凡曰仁知总是吾性中所固有可以已与物分内外不可以仁知分内外也 王观涛曰成已所以成物处已含时措之宜意此处只将故字唤起言唯性合外内故时而措之以此成已即以此成物性机生活道妙圆通举而措之与时宜之此之谓性中之妙用此之谓率性之能事 翼注曰折衷云合外内之道要见仁固在内而知亦非外意最精切不可用仁内也而未始不合于外知外也而未始不合于内之说也 顾麟士曰合内外之道坊本俱作合外内故时文遂有合外于内之说而大全本止作合内外麟与子常往时立论盖甚非之然今简监本礼记注疏仍作合外内郑云外内犹上下也则虽合外于内之说可芟而外内内外终未知孰是矣 时措之宜是以仁措于已知措于物不可专谓措于物 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此犹前章由尽其性而尽人物之性由形著明而动变化也然所以能如是兼成者何故盖成已成物虽若二事然成已由于仁仁即诚之体也成物由于知知即诚之用也仁与知岂非总是此诚皆天命之性初无内外之分者乎已物有内外仁知无内外也故未诚则仁知未得于已无以成已何以成物既诚则仁知已得于已成已在是成物即在是以时措之何所不宜哉至此可谓真能自成矣亦可谓真能自道矣 合外内之道道字与率性之道而道自道之道不同不可牵合此道字即指性说非见于行事而谓之道也 言性之徳而率性之道亦在其中矣不可以率性之道专贴合外内句蒙引得之又不可以性之徳二句贴性以时措句贴率性 时措内包得时中不可依大全云峰胡氏即以时措作时中朱子谓颜子闭户禹稷缨冠亦有此意观亦有二字可见非正解 成已仁也四句是以其本然者言与首节诚者自成次节诚者物之终始句相应诚者非自二句及时措之宜句是以能尽其当然者言与首节自道也次节诚之为贵相应双峰以自道句与合外内相应便差 朱子云须知仁具内外合然后有个时措之宜亦混 庚戌张之溢成已仁也五句文曰尽其自道之功不过全其自成之诚耳最明〈辛酉七月重看过双圈者应存〉
故至诚无息章总旨 此章重在至诚无息一句又只重在至诚二字许多功用俱从无息上来无息又从至诚来自无为而成以上见圣人之类天地自货财殖焉以上见天地之类圣人末节引诗见天地圣人总一至诚章句劈空下一故字盖因此章以诚者之勇发明天道承上致曲自成两章来彼两章言人道虽一以仁言一以知言而全赖于勇此章接言惟至诚则不赖勇而裕如以见人道之必不可无勇也翼注曰此章重至诚无息一句自无为而成以上是论至诚无息之功用同乎天地者出于自然自货财殖焉以上是又以天地至诚无息之功用明圣人至诚无息之功用末节引诗见天地圣人同一至诚无息也至诚是主 董日铸曰无息不贰诚之别名也世之言圣人者以及物之功言天地者以生物之
化言其及物而不得其所以及言其生物而不得其所以生则以圣人与天地为天下不可测之奇而不知其立于一诚之中 天之所以为天与文之所以为文原非不测之奇而一归于道之庸矣
故至诚无息三节 张彦陵曰只一至诚便自无息无两层自无息至高明一齐都到亦无渐次运而不已曰不息存而不变曰久从实理流出自然舒徐而不迫长永而不促 吴因之曰无息不专以静时言事来即应应时即化浑是一团生意 颜子三月不违仁只是诚未是至诚所以不免违于三月之后若至诚则自无间断矣然颜子三月之内亦不是假伪虚夸此蒙引陈氏之说存疑所以驳之也 颜子三月之内虽不可谓假伪虚夸然对至诚看则亦是不免虚假矣存疑谓三月之间所为皆实而三月之后未免无实即是虚假而间断也如此说亦不得章句自无间断之意 翼注曰凡诚有未至者有时诚有时不诚就其不诚之时是诚至此息了至诚则无时不诚是即无时或息矣按此即存疑之意也玩章句意则至诚之无息似不必到无息时始见 张彦陵曰自始至终此诚无时间断则曰无息自后观之此诚无时不然则曰久久则不息总计之名 唐一庵曰不息言其势久言其时何谓势曰诚之至自然不容住手何谓时曰贞元既复一息万年 翼注曰自至诚无息直至高明是一时俱有本无渐次但渐渐说去耳按翼注说得殊混以理言之固一时俱有以事言之自不能无节次也玩或问可见 又曰久以上属天徳征以下属王道 按翼注说得最明盖此徴字与致曲章形字不同形著明是自己身上事征是见于政治底至诚自己身上事不可以渐次言何待久而后然哉唯其见于政治者则不能不以渐耳北溪陈氏以睟面盎背贴征字不是 张彦陵曰按征字不可看作形字发字注中验字极好盖久处有所验也见诚非空涵已也悠远高厚皆是验其久处但以天命流行不已意会之则知此处分存发不得按验非发而何 翼注曰悠远博厚高明俱是至诚功业俱作帝王模様说但讲语只在功业上敷衍不可说到及人上恐犯下载物覆物成物意 徴之与博厚高明悠远犹之形之与著明也虽悠远以下都是徴处然须分别看 苏紫溪曰不惟悠远而且博厚不惟博厚而且高明二则字轻带乃其文法如此非相因而后有也 悠远博厚高明皆存徴字内抽出言之逐句要想王道规模无一毫杂伯气象至诚功业只此第三节已说尽了此节内便有覆载成意思便有配天地意思特下节又抽出言之耳
博厚所以载物也节 张彦陵曰按覆载成只言其功用及物处至下节方即其及物者而赞其与天地同也 徐儆曰至诚博厚不可见于物之容受而生养者见之高明不可见于物之沾被而仰赖者见之悠久不可见于物之涵濡而各得其所者见之原非两截事 前言悠远在博厚高明之前后言悠久在博厚高明之后此省文互见也须知博厚高明之前俱有一悠远博厚高明之后俱有一悠久又须知悠远博厚高明虽在外而外实根于内但未尝明言兼内意至悠远处下一久字始显出兼内意耳故章句既云悠久即悠远而又曰兼内外而言也可见悠远即有兼内意了蒙引曰博厚则高明内便藏有悠久了得之但其说得来未畅耳 蒙引谓久字自兼内外误久字只指内史氏伯璿得之 吴因之曰至诚博厚高明悠久不得以徳业并言〈并言亦何妨〉如至诚尽性而言尽人尽物至圣仁义礼智而言容执敬别凡言至诚作用处正其所以为至诚者也朱子既曰悠久即悠远而又曰兼内外而言乃知博厚高明悠久虽在外而至诚所存无内外之别 博厚高明悠久即是至诚之成物处然此处只作外看不必泥合外内之道意谓外即是内此意虽有然非正意也 翼注曰此节只就至诚说勿露天地字下节承此节而断其配天地也 覆载成是言至诚及物之用犹之言可以赞天地之化育下博厚配地节言至诚及物之体犹之言可与天地参
博厚配地节 张彦陵曰此节承覆物载物成物一直转下配者合而有助之意连天地亦待我而位者也天地说无疆此句不言配悠久即无疆非二物也按太穿凿观浅说自不必如此看 庄忠甫曰大抵生万物之功天地操其半圣人操其半共为覆共为载共为成〈此配字似不必如此说存看可也〉如夫妇之相配不可阙一有天之高明而无至诚之高明则物有遗覆矣有地之博厚而无至诚之博厚则物有遗载矣有天地之悠久而无至诚之悠久则物有遗成矣故曰配云者言配之以成化育非谓徳足以拟之也呜呼自三王而后覆载生成之功亡其半矣人但知有憾于天地而不知天地之失其配也其如万物何哉 赛合注曰载物二节还该依注分体用说自业之立于我则高厚悠久属圣人为体自功之及于物则覆载成属天下为用盖上文博厚高明悠远内便有覆载成了至此始提出来故配地节即足上载物一节载物节即足上悠远节非谓先博厚而后能载物先载物而后能配地也馀句仿此 吴因之曰讲配地处未可便说博厚以载物者地之所以为地也此意在下文若先露出则博也厚也二节便有碍 又曰博厚配地节注与天地同体此体是用中之体非本体之体盖覆载成是用而博厚高明悠久对用而言便为体耳如下文博也厚也节应上同体今夫天节应上同用然博也厚也等专指性情言亦是用中之体岂是形体之体耶蒙引以天地为体天也之覆载为用尚欠的当 大全黄氏因用见体之说甚谬 按因之说得最明然须知其所谓性情是就生物上说不就本体说 杜静台曰圣人之同用同体总在功用上说但自功用之施于我者言之则为体自功用之及于物者言之则为用盖体亦用之体耳 汪搢九曰上节覆载成是说至诚及物之用此节方说是与天地同用犹之先说尽人尽物才道可以参赞也
如此者节 翼注曰见是表暴粉饰动是鼔舞运用为是安排造作不见不动无为总是自然意所以自然者皆由于诚 邹峄山曰圣人之治天下有许多设施其曰不见不动无为者总之是一个顺万事而无情耳顺万事而无情乃是诚之所运用也若一参以情识则非至诚矣即有息矣又焉能征之如此 见动为也不是不好的只是费力至诚则不待费力耳翼注曰章变成不是民章民变民成俱就至诚功
业说 章变成在天地亦有之在至诚亦有之但本文正意是就至诚说观章句曰以配地而言也云云可见浅说得之大全黄氏谓如此者以下专言天地谬 赛合注曰成物之成同覆载言谓成就夫物也无为而成之成同章变言谓道化之成也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节 张彦陵曰此以天地之道明上文圣人之道指出一道字在主宰上说 既言至诚配天地复就天地言之者犹仲尼祖述章万物并育一节之例 翼注曰一言且虚下不贰即一言也 不贰即是诚注所以字不必泥 张羽臣曰生物不测非言生之多不可测乃言物从不贰生出如何可测其所以然亦就源头上说 赛合注曰不测与下节不测异非是生之多谓所以生处不可测也 又曰要知此节只重诚字还未重生物上 生物不测句包下两节存疑谓今夫天一条是说生物不测不是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节 翼注谓此节在不贰下一层不测上一层殊谬盖此节即是生物不测但未显言之耳与前徴则悠远节同 又曰博厚高明悠久俱以化育之功言不以形体言俱根诚来 按翼注与浅说同极是蒙引云不专指形体须兼性情而言存疑亦兼性情形体言俱不是不用兼字为妙
今夫天节 翼注曰此节亦俱根诚来 张彦陵曰此节不是说天地生物之盛只是验其盛耳以天地为主不与山水对说山水二段益以见天地之大盖就中举一山又举一水俱完全备天地之理更就山水中随举一物亦莫不备天地之理总来见他不可测识处 乐天斋翼注曰天积气也实有是理便实有是气下系覆等俱以气而相属也地积形也实有是理便实有是形下载振等俱以形而相属也山水乃天地间形气之大者其生物尤盛故复抽出言之章句谓天地非由积累玩蒙引则又似天地亦有积累蒙引自从未有天地之前说到有天地故见其有积累章句自由其既有天地之后说其生物则非可以积累言也章句是正意 袁了凡曰昭昭不言少乃言其多即昭昭之小明而极高极明的都在这里了故曰斯昭昭之多非积累之说及其云者自吾人论其所及者言之犹曰若论其全体云尔不属天地山水说则意自明 郭洙源曰即昭昭撮土为言非是以至小形盛大之意见无一处非天无一处非地也即此便有难测处 按此即语小莫破之意愚见正欲如此看玩大全朱子亦然然蒙引不主此不知何故蒙引附 附蒙引曰不先言斯昭昭之多无以见无穷之为大此乃立言者仰起伏之势 季彭山曰日月星辰之系是无穷内意河海华岳之载振是广厚内意而万物覆焉载焉方是说生物云云按麟士亦主此说此真拘儒之见也何必乃尔 附赛合注曰天地山川各以小处言之正欲起盛大意翼注曰无穷广厚等却俱以形体言 然须知其
仍不重在形体 此节正言其生物不测
维天之命节 焦漪园曰前云为物不二云至诚无息是天之不已与圣徳之纯已说过了引诗来只作证无更深一层意 要归到无息上去不重合一上乐天斋翼注曰前由本体说到功用此则归功用于本体总见至诚无息之意重圣人一边非与天平说又焦漪园曰命以一元主宰言文以一心经纬言赛合注曰命如命脉之命非命令之命 姚承庵
曰不显显字即首章莫显乎微显字 吴因之曰天之为天文之为文人都主外边说至所以字始说入内来不知子思引此以证至诚无息全不说到功用乃是道天地圣人之本体也只浑浑说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王便是 又曰前天地之道亦只是浑言不必分内外或以此道字专指发外者言就指博厚高明悠久等未妥 李毅侯曰文王之所以为文犹云圣人所以为圣人也若将文字作文章彪炳等义看则天之所以为天又作何解 赛合注曰所以为文之文不是文章之文以光四方说者非也 袁了凡曰此章曰章曰变曰成皆就征处说论其徳之著于外者故取徳之纯以发之见得征在外者皆不足以尽文之义独此至诚之纯于中乃所以为文也可见功业特吾性之绪馀耳若只在功业上寻讨便无根柢故原本以结之 李毅侯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此天之所以为天也文王之徳之纯此文王之所以为文也天命不已而文徳之纯亦不已此至诚无息所以与天地参也 按此与存疑新安因之看法俱不同然仍是发明至诚本体非只说天人合一也似可从姑似再定 此节总承上来专明至诚无息之意大意谓天地之生物总由于不二可见天地不过一至诚无息而已而圣人既能至诚无息又何天地生物之不可配乎何以见天地不过一至诚无息也观诗云维天云云可见矣何以见圣人配天地之生物者只在至诚无息也观於乎不显云云可见矣 通节只依存疑两开说为是纯亦不已只承文王所以为文来縁上文只说纯故又找此一句新安陈氏以纯字承文王以不已承天以亦字作天人合一看麟士取之俱谬因之云文王所以为文句空说下纯亦不已句正申文王所以为文意亦不是文王所以为文句内已有纯字意了如何可空说天之所以为天句下亦可找一句曰不已即不已
其纯不云尔者不待言也 翼注曰纯乎天理不杂以人欲则天理常运而不已矣天固不已文亦不已也不是亦如天之不已 赛合注曰纯亦不已勿作同天只就文王心中言 刘上玉曰此节方合言天地至诚则自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至货财殖焉但言天地不当夹入至诚讲可知也 按刘说尚未全若论白文到底不曽合言若论口气则虽在上数节俱缴到至诚亦不妨
大哉圣人之道章总旨 此章是申言道之费以见修徳凝道之功不可不极其全亦人道也章首大哉二字即第十二章费字圣人之道即第十二章君子之道首节包下文两节犹第十二章之费包语大语小一般盖子思将详言人道恐人不肯尽力故先将道之费处赞叹一番 吴因之曰徳以凝道即前章以达徳行达道之旨道问学兼知行即前章择善固执之旨前后诸章唯此章说人道尤为明切然前说人道处不及尊徳性一边者存心致知原非判然两时事也
大哉圣人之道节 赛合注曰大哉是赞词包下文大小而言但不可露出只以小大兼该发之袁了凡曰圣人之道非狭隘不弘之道亦非空疏不密之道拓之六合并包者其大体敛之纤悉皆贯者其真精数语可作印证
洋洋乎节 吴因之曰发育峻极是大槩统体规模三千三百则统体中之逐项条件若把三千三百合做一块也就是发育峻极的道理 发育二句串看峻极就在发育上见非截然两事盖一阴一阳之谓道则道实发育乎万物道既发育万物天壤间皆物也则皆道之弥纶布濩也峻极于天只是充塞天地的意思 管登之曰发育陶冶之意蒙昧而开导之曰发既开而培养之曰育 赛合注曰发育兼收敛说翼注谓发育二句不对然浅说对讲盖峻极虽就
在发育上见然对说自不妨也 薛方山云发育万物言万有不齐之物皆道所生即体物不遗意峻极于天言自地以至于天皆道所极即察乎天地意吴因之曰峻极于天不是说他高言由下而上其高乃际夫天 徐自溟曰峻极二字不相连言道之功用之峻上极于天也 翼注曰发育峻极礼仪威仪俱不就圣人身上说
优优大哉节 赛合注曰申瑶泉曰优优是贯彻乎几微深入于幽隐意 徐玄扈曰言洋洋而不言优优只说得空壳子故言优优大哉正见道无一毫渗漏也何处不优优充足则何处不洋洋流贯 李九我曰礼仪威仪便当道说勿云道之所贯如此则礼仪威仪未为道而更有所谓道者以贯此礼仪威仪是岐道与礼而二之也 翼注亦主九我之说然看来先辈俱不如此礼仪威仪似不必即作道看 翼注曰礼仪仪字轻犹曰礼制也威仪二字平看是行礼中有可畏之威可象之仪也 饶双峰曰此言道虽至大而其间节目至精至密然三千三百虽以道之散殊者言而上句乃以优优大哉发之正在完密周悉处见其大 解大绅曰发育万物是圣人裁成辅相而使万物发育夫天生万物而圣育万物故其道峻极于天不然发育既是天道又何以曰峻极于天且礼仪威仪亦皆圣人所裁何故道之大既属造化而道之细却属圣人 艺文类稿曰发育峻极者天命之性也三千三百者率性之道也道原于性则三千三百皆吾所性之徳无内外无隐显体用一原者也 论来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俱可兼大小说但天命之性浑而未发故以道体之大归之率性之道随时而发故以道体之细归之 右此条但字以下拘于先儒之说故有此解当删〈甲寅八月十二〉 道之大道之小不分属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亦不分贴已发未发余前多误看〈甲寅八月十二〉
待其人而后行节 焦漪园曰道脉万古不息非谓待其人然后可行只谓有其人则道便从其人行耳礼仪威仪可行发育峻极如何行得曰位天地育万物便是能行发育峻极之道 翼注曰其人似应上圣人说然不限定是生来圣人大率希圣而渐造焉者即其人也 赛合注曰待其二节结上起下上正言道不虚行下反言以见其必然也
苟不至徳节 张彦陵曰自其体聚处言曰凝自其运用处言曰行 徐自溟曰于行处见是道于凝处见是徳 翼注曰凝在行前一步凝聚也成也聚而不散言体备也成而不毁言坚固也
故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节 旧说此节正是修徳凝道之功也尊徳性虽是本领的工夫道问学虽亦理会尊徳性里面事但要细认白文而字还是分作两件盖尊徳性而不道问学便是禅学道问学而不尊徳性便是俗学故朱子把存心致知分属亦只是要分别与学者看不肯作浑沦说话耳 若论学者工夫有存心致知力行三件此只说得存心致知两件缺却力行于是解者纷然不知言存心便包得力行盖存心不专是虚静工夫语类有一条谓伊川言敬言致知不言克已盖敬胜百邪亦自有克篁墩程氏曰尊徳性者制外养中而道问学则求其制外养中之详尊徳性者由中应外而道问学则求其由中应外之节制外养中由中应外即克已复礼章注语此可见存心包得力行也 此节致知带有力行然只是举此包彼史氏以尽精微知新属知道中庸崇礼属行蒙引说约俱取之愚意不然依此则难道行处独无精微与新乎知处独无中庸与礼乎朱子只说致知不说力行其意自无病不可易也 附浅说曰致知内兼知行二意存心是涵养本原亦兼知行二意如致广大温故是主理言有知见意故与尽精微知新反对极高明敦厚是主事言有行为意故与道中庸崇礼反对 徐岩泉曰尊是尊他在上为五官百骸万感万形众动之主也故谓之恭敬奉持 至徳兼大小徳性之徳只就大处说且徳性是所同得至徳是所独得不必牵 四书镜曰徳性即是心体徳之本也问学是从事理上用工徳之资也尊徳性即戒谨恐惧工夫道问学即择善固执工夫中庸教人为学总不出此二端故于此并举言之 蒙引以格致诚正学问思辩行贴问学是 大全朱子谓尊徳性而道问学一句是纲领最明则所谓徳性者不出乎广大高明等之外所谓问学者不出乎中庸等之外或问游氏云尊徳性道问学然后能致广大杨氏谓尊徳性而后能致广大道问学而后能尽精微翼注因此遂谓章句属字作不得目字恐俱不是浅说以万理咸备贴广大以一物不杂贴高明极
明 广大与高明故厚总是一件精微与中庸新礼总是一件杨氏分先后看似亦不是 广大高明虽似有先后实分不得先后盖此与博厚高明又不同也 谓广大中自有先后高明中自有先后则可谓广大先于高明则不可馀俱仿此 或疑不以私意自蔽不以私欲自累既有轻重之分矣焉得无先后曰总是敬持此心体私意也不得蔽他私欲也不得累他那得有先后 存疑解广大曰吾之心体与天地同其广大万物无所不包用与天地相为流通万物无所不贯似兼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说矣其实非也所谓用与天地相流通者即未发在已发之中之谓也 此条存疑已明不必又为曲解〈甲寅八月十二〉 翼注曰致之者非有加于广大之初惟悉去其敝之者使照旧广大而已极之者非有加于高明之初惟悉去其累之者使照旧高明而已 语类温故是旧来已见得大体与他温寻去知新便是新来方理会得那支分节解底故或问云一句中皆是大小二意又曰温故大叚省力知新则所造盖深敦厚是徳性上事才说一个礼字便有许多节文所以前面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是礼之节文如有一般人实是敦厚淳朴然或箕踞不以为非便是不崇礼若只去理会礼文而不敦厚则又无以居之所以忠信之人可以学礼 按以字须反复互看与上而字只一般不可混过 或问载游氏杨氏解温故知新二条俱不可晓 云峯以知新应尽精微崇礼应道中庸不是盖知新中亦冇中庸崇礼中亦有精微 云峯谓存心不大段用力语类云温故有七分工夫似不同何也谓不大段用力者只一主敬也谓有七分工夫者主敬最难也原不相背 云峰谓下而字则重在下截下以字则重在上截此本说得有理但须知此节五句毎句上下截俱重而上截尤重非上四句独重下截而敦厚句独重上截也或用以或用而者彼此互见耳此云峰之所不知宜乎史氏之驳之也浅说将以字而字作一例看自直捷 陈居一曰惟民生厚徳性本是厚的礼即性之节文上精微等俱虚字只礼字是实字即照应礼仪威仪说 按礼字虽可贯一节然口气只是平说 下节凝道处亦只是顺此理行将去记曰有礼则安是也故后章不骄不倍俱在礼乐上说实根据于此 史氏以谷之已在仓者比广大四者以谷之未入仓者比精微四者此未确盖以赋予言之则精微四者皆是本然皆可云谷之在仓者若以学力言之则惟故厚二字注云已知己能若广大高明都难作现成看故上下截俱兼已得未得
是故居上不骄节 董日铸曰此节是状其徳至而道行可上可下可治可乱无在不保其身即无处不行其道不必握三重之权际三代之盛而荜门圭窦衰世末俗无非发育峻极礼仪威仪世界而徳性之用大矣引诗正状其神龙变化天飞泥蟠处非免祸之谓也 翼注曰此章开口甚大收尾似小了故此节要看得冠冕正大方好 又曰居上单指天子为下兼臣民言兴默容俱指未在位者言要应章首三节意讲不骄者以位育经曲之道为设施也不倍者以位育经曲之道为宪章也言兴者阐位育经曲之道于世也默容者敛位育经曲之道于心也如此看便阔大得旨 赛合注曰不骄非但以盈者易倾畏造物之忌满是视富贵乃性中倘来只循其道之当为建位育定经制不挟势而骄不倍不但圣作愚守畏令甲之森严直以王章乃性中模楷故循其分之当然辅位育守经制不越分而倍 牛春宇曰在上位一个不骄便有许多经纶参赞的事业便尽了达而帝王一边事在下位一个不倍便有许多宪章祖述等工夫便尽了穷而圣贤一边的事 蔡虚斋曰有道足兴何独以言此对默而云也循默之类而推之其所收敛退藏处固多循言之类而推之其所直前敢为处必多 袁了凡曰默足以容不但我忘人须人亦忘我始得苟能心未忘虽默亦不足以容熙熙于于浑浑朴朴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此圣人默容之境也 吴因之曰此数者只是素位而行非有巧术益见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足尽君子不敢须臾离道之学矣然其说道凝全在应用一边而不说本真者正欲人易于体察耳 按因之说道凝全在应用一边稍差盖不骄不倍等内已兼洋洋优优在内观翼注赛合注可见 赛合注曰明哲应上节保身应居上四句明者哲之存哲者明之发 明哲即修徳之谓打转尊徳性节保身即凝道之谓打转居上不骄四句 朱子曰明哲只是晓天下事理顺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若到那舍生取义处又不如此论 吴因之曰保身要看得细非保守无祸患之谓言能保护吾身而克善其用也假如为上而骄为下而倍有道不能兴无道不能容此正是吾身点污处无以立天地无以对圣贤无以慊吾心无以冠士林此其身之不保何如若仅以免祸为言何以称其人何以为凝道 赛合注曰保身不是保血肉之身此身乃是道凝结的道若一毫亏损身虽存犹未也不骄不倍足兴足容浑身俱道以道成身身为吾有岂不是保身
愚而好自用章总旨 汤霍林曰人将首节看做三项便増许多葛藤不知自用自专之外原无生今反古之人子思引言只重贱不敢自专上今天下以下文义一片不断盖惟文武之法制犹在所以有位无徳与有徳无位者皆不敢作礼乐虽以夫子之圣且不敢而况他人乎信乎为下之不可倍也 此与双峰说同又一说也 姚承庵曰一部中庸只发挥得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二句尊徳性道问学是求体此时中之理不骄不倍足兴足容正言君子而时中处自用自专反古则小人而无忌惮也故此说灾及其身正与明哲保身相对
愚而好自用节 翼注曰孔子言内三平看子思言内即分重轻 张彦陵曰徳非圣人便是愚位非天子便是贱 愚自用贱自专两句平说而子思引言意重在自专上生今反古句兼愚贱在内而意亦重在贱者上双峰谓此章于贱者特详是矣而说得未明觉生今反古句无安顿处 所以又说生今反古一段者盖愚者不特不可自用贱者不特不可自专即复古之道而有所不可也 玩存疑又似以生今反古句专承贱字说者亦觉直捷姑俟再定 翼注曰时讲多云生今之世无时也此句大谬盖此今世乃是盛王之时此古道乃是久湮之制无时在古不在今也 所谓时者只是见在有天下之谓不必云是开创之时 问若圣人而在位可以反古之道否曰可如孔子欲损益四代之制是也 翼注曰道字以制作言若道理固无古今若复古之道却又是美事灾及其身盖逆理者取诛违时者不容于世
非天子节 张彦陵曰非天子三字极重此天子兼徳位时在内然举位以该徳时补出须要浑融 翼注曰议字不是空言便去制作了 度兼器数器是物采数是多寡制有创造定式意文兼书名书即点画之形象名则其字之声 按此即东阳说然于书同文句难通矣 四书脉曰非天子则权柄不由掌握如当世之礼度文而是耶固当是训是行享安节之顺其非耶亦宜必敬必戒昭遵王之义 朱子曰看此段先须识取圣人功用之大非天子不议礼制度考文是甚么様气象使有王者作改正朔易服色等事一齐改换其切近处则自吾一念之微而无毫厘之差其功用之大则天地万物一齐被他剪截裁成过看得这大意思方有益
今天下节 王文成曰玩今天下三字有提醒当世之意只可作盛世之思不可看作衰世之感 张彦陵曰车同轨制度中之一端也轨不在车而在地盖车以迹为验也同文亦兼形声伦非人伦之伦亲疏贵贱之相接礼度秩然是次序朱子曰次序如等威节文之类议礼所以制行 书即字也文则其体式也皆兼点画音声言章句云文书名言书之名也是专以音声言而点画在其中或问云文者书之点画形象也是专以点画言而音声在其中盖互发也大全赵氏古曰名今曰字之说则直以名字当书字看矣如此则书名二字无分别在他处或有此解此处则难通也许氏又专以字形为书亦偏蒙引从许氏附后 附蒙引曰上云文书名谓字之声音也声音随字形而别也今曰书同文谓天下之字同其称名也如车字如此写天下之人皆名之曰车也行字如此写而天下皆名曰行也
虽有其位节 张彦陵曰此节旧虽以愚贱分疏然看一亦字要抑说到有徳无位上人知有位无徳之不可作而不知有徳无位之亦不可作 姚承庵曰此章内以三字言之曰议礼制度考文以二字言之曰礼乐以一字该之曰礼焦漪园曰礼乐是通用字礼者理也乐者理之自然也议礼制度考文皆是本于自然之理者故谓之礼乐其实礼之一字该尽此节及下节之意总在非天子节内但非天子节是总言此二节是分言
吾说夏礼节 末二节断宜从大全朱子蒙引存疑浅说分应自用自专反古说双峰泛言引孔子作个様子不可从 生今反古本兼上下侧重在为下者故独引孔子 徐儆曰夏礼曰说以无从而学也殷礼曰学以宋存故也此虽不是解说学之因亦可见说学二字之义 翼注曰有宋存要看得非时王之制 存是存那礼非是说宋仅存 四书脉曰不征仅存不是世远人亡之谓圣人之礼百世不替夏殷之制至今存也但夏殷之礼止于杞宋非天下所同征同存皆见不可从意 今用之要看得好嘉靖乙未程文云斯礼也涵濡已深四方所共戴也故言而民莫不信焉昭布既久万世所常行也故行而民莫不从焉墨卷云于人心所共信者信之于人心所共尊者尊之最妙此是夫子所以不得不从之故若但云时之所在不得不从则似有勉强意矣〈己酉四月〉 翼注曰从周只重时上非若论语重郁郁之文也 张彦陵曰或问中庸论为下当遵时王之制为不倍若以孔子而生秦始皇时亦将胥而从秦乎自溟曰子思之言自有斟酌曰不敢作礼乐焉不敢云者则是论分未尝论理也夫子称武周之达孝而重叹其礼制之善亦特自其既有天下后必不可无此一番新制耳至其所以有天下之事则固未之甚论也今论秦之虐政多端然其定郡邑界长城等制万世而下亦因之而不变使孔子生当秦后而议为邦当不从曰行夏时乘殷辂服周冕而已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为纲次节轻看本诸身两节言君子制作之尽善应三重句是故节言君子制作之宜民应寡过句末节引诗以结之亦轻
王天下有三重焉节 此与上章以徳位时立说然所谓时者亦于生今反古及从周处看出耳则只当以见在有天下为说非必开创之时而后为时也曰然则当守成之世而有圣人在位焉遂可更张祖宗之制而行前代之法乎曰此虽不得如开创之大更制然因时救弊亦何不可 蒙引讲前章天子二字谓夏少康辈不与焉余初谓以其贤而非圣耳及观其解此章王天下则知其以少康辈守成而非开创也亦谬矣其说附下 附蒙引曰此王天下者即上章之天子也是始受命为天子者故议礼制度考文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而世为天下道非指守成继业者言也守成者虽贤圣率由旧章纉其旧服可也 翼注曰王天下是徳位时全者然但云圣人受命而兴便包了 吴因之曰有三重有字要看得重非如寻常有无之有假如议礼未善不足言有礼制度未善不足言有度考文未善不足言有文唯天下有王天下之君子是真正有三重的岂不足以寡民过乎下文考三王云云正所谓有三重 翼注曰议礼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是谓重典若他人皆得干之则轻玩了寡过重在君能寡民之过上不是说民从之而寡过也过是倍上之过如越礼败度舞文是也 徐鸿洲曰氏过之寡者不倍之风也而本诸身以善其制者不骄之道也
上焉者节 翼注曰此节轻看反言以起下文之意按此节反言徳位时以起下文当补一句曰无时与位犹不可况无徳乎如此方完 张彦陵曰上两个不信俱无民字无征不尊只在已无以取信于民民弗从民字在下上面不信二字不可就说民不见信翼注曰上弗从是骇而不从下不从是玩而不从吴因之曰上焉者节正发明徳位时之意善与下
本诸身应不信不从与下征诸庶民应此节只是起下文本诸身征诸庶民二句与寡过意无干 按因之说是蒙引颇误故删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节 王圣俞曰此节道字最重盖天地鬼神三王后圣俱不是拘拘形迹上与他相合俱以理论故重道字盖道字固指三重言而既谓之道则非指三重之迹言乃指制作之精神言也若于迹上求合岂能一一尽同 按翼注曰三重王道也王道本于天徳故曰本诸身以徳性既尊问学既道人讲愚按以徳性问学解本诸身是矣然所谓徳性问学者已兼天徳王道在内非只是天徳也征诸庶民以下则其验耳若只以本诸身属天徳则前所谓精微中庸等岂只是一身上事乎 注有其徳之徳兼成己成物说与大学明徳不同 曰本诸身者见非徒饰法以要名也 吴因之曰本诸身征诸庶民正所谓王天下也建诸天地质诸鬼神考三王俟后圣则所谓有三重也 按因之说妙但徴诸庶民句当贴有三重不当贴王天下 因之此条似误本诸身六句俱当属有三重〈己酉三月廿六〉 张彦陵曰征诸庶民即本诸身徴之也此句须重征验上讲即民有必信必从之理而可验我制作之善故曰徴诸庶民若泛讲信从是动而世为天下道一节意 赛合注曰不谬等俱就己身上说是不谬于三王非三王不谬于我也 君子之于天地有法之处有奉之处有赞之处法之者以议礼言之其分之不相侵即天高地下之不可易也其情之相亲即天气下降地气上腾之理也以制度言之如上衣下裳之制天地之位也方底圆盖之属天地之象也又如凡上下方圆刚柔动静之类即天地之阴阳也以考文言之六书之法其义无不毕归于阴阳五行与万物而已若此者是谓法之然分而言之天地自天地君子自君子而君子法之以有为统而言之君子之所为亦天地自然之理也是谓奉之然虽曰君子所为即天地自然之理而天地不能为而君子代为之是谓赞之鬼神三王后圣皆当如此推之 右上所说皆是就理上论不就迹上论然虽就理上论只是就天地法其理就鬼神法其理云尔如浅说所说则君子止知有一理而天地鬼神三王后圣皆在其中矣又高一层 蒙引兼载两说而总断之曰后说甚闲雅而正大然究其所当然之实处则前诸说似不可没也盖穷理须析之极其精而不乱合之尽其大而无馀乃为得之极是但其言颇烦杂故不录 翼注曰建天地重自然意质鬼神重莫测意其因其革不参丝毫智力于其闲纯是道化自然是不悖于天也其因其革转移斡旋极有妙用人莫能测便是不疑于鬼神 又曰天地鬼神易混盖天地之道即太极之理寓于阴阳之气而鬼神是天地之妙用即阴阳之消息五行之屈伸莫测其机者是也天地譬如人身鬼神譬如人身之知觉运动最灵妙处 焦漪园曰四句都只以理论盖人者天地之心鬼神之会百世之上有圣人此心此理同百世之下有圣人此心此理同使制作之出于我者不能尽善尽美而微有过不及之差则与天地鬼神圣人不无先后彼此之闲苟既尽善尽美则曰礼曰度曰文谓天降地出可也谓我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亦可也谓鬼设神施可也谓我泄鬼神之秘可也谓我率由先王之旧章述而不作可也谓我斟酌三王之制度而损益得宜亦可也谓我立百王之大法而万世无弊可也谓后圣有作补偏救弊莫非传我之精神亦可也盖无所不合者理也其不能一一皆合者天人各自有分也先后各一其时也故不谬不悖不疑不惑只论其理不当论其迹也 赛合注曰六事虽并言其实考诸四句又本首二句来然所以征诸庶民者又根于本诸身之徳也 此章虽有徳位时三意然徳为重时位带说故愚于上焉者节补一句曰无时与位犹不可况无徳乎已侧重到徳了则本诸身节只当就徳说不必复牵时位旧说本诸身以徳言徴诸庶民以时位言不必从征诸庶民只是本身之验与不谬不悖等一例 或曰注云征诸庶民验其所信从也信从二字即上信从字分明是就时位说曰否盖上节本当补徳说徳亦可验其所信从则此征诸庶民只承徳说为是蒙引盖以其又有时位一句当删余初误录
质诸鬼神而无疑节 袁了凡曰天人一理知人之至即是知天又非两截天之理以太极本然言人之理亦以心性本体言 此节断宜从蒙引存疑浅说作推原看新说谓只作赞词不作推原者谬 翼注曰要不徒讲知天而重发知天所以能质鬼神不徒讲知人而重发知人所以能俟后圣方是 吴因之曰要之不疑鬼神一本于吾身之知天也不惑后圣一本于吾身之知人也孰谓君子之道非本诸身以征诸民者乎知天知人正是本诸身处 因之极明然须知上本诸身内只是包有知天知人意非只就知说也此知天知人则又就其中抽出言之耳 李毅侯曰知天知人此天也吾与人同命之天此人也吾与人同率之人也君子彻乎天人君子自尽吾性而已天下各不能违乎天而戾乎人君子与天下尽其性而已由此言之君子之议礼制度考文者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君子之所以议礼制度考文者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由此世道世法世则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者也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节 张彦陵曰行是设施言是训令远近二句即就天下内抽出言之上三句见王化不限于时下二句见王化不限于地不必以当时后世分 杨见宇曰道字法字则字作死字看只做天下的道路做天下的法度做天下的凖则也若做活字则是道之法之则之也不是 赛合注曰世则世法是可久以时言有望不厌是可大以地言翼注曰此节旧分当时后世未是盖世为者自一
世至于后世也远近字上亦无当时字看来上二句言王化不限于时下二句言王化不限于地一是直说一是横说不必以当时后世分 又曰世世世也只就本朝言之如同文武道法则如周之三十世若过此又不是时王了 又曰天下兼后贤后王后民又曰则凖也不是取为立言之凖亦是遵行意如
君子说子当孝亲人便凖之以孝亲 又曰有望不厌俱重在遵其制作上望字不是闻望是仰其言行而法则之也亦不是期望若期望是还未曽遵了不厌者是法则其言行而不厌也凡人耳目习熟便厌了今却不然 黄蔡阳曰法则即是望即是不厌望而不厌又即是世法世则 吴因之曰过者过制过作之谓正悖先王之典章者也奉先王之典章便不过制过作矣故以世法世则不厌有望为寡过之实然不直曰天下道君子而必曰世为天下道不曰天下法君子而必曰世为天下法云云者盖此处寡过与天下服天下化成等意不同别处俱说斯民感化于上此则不重感化而重有三重有以镇摄而整齐之故口气原归到君子身上去耳
在彼无恶节 赛合注曰此节总结上意在彼二句即君子之道一条庶几夙夜二句即动而世为一条按此节存疑浅说翼注说约皆如此看大全云峯胡氏谓君子动而节是申言征庶民而无恶无射终誉皆是征庶民夙夜句为本诸身新安陈氏亦如此说此断不可从观注以六事解如此二字则徴庶民已在内了若又以终誉为征庶民则岂可通乎陈氏许氏虽不以动而节贴征庶民而仍以无恶无射终誉贴动而节亦不必从 赛合注曰夙夜速也永永久也蚤字要提谓遽也一时便得也应夙夜 如此二字包上知天知人不谬不惑无疑不悖等意誉字包上法则有望不厌等意 翼注曰不重名誉只因诗有誉字遂承言之耳
仲尼祖述尧舜章总旨 此章见中庸之道至仲尼而集大成首节依双峯饶氏谓上二句学之贯乎古今下二句言学之该乎穹壤用一个学字最好仲尼固生知安行亦未尝不学也 葛海门曰孔子之道只是个一以贯之祖述宪章上律下袭皆自其所贯处言也而小大合徳则指其所贯之原于一也天地之所以为大即仲尼之所以为大故末节特就上文意中抽出个徳字而以天地发明之不必将徳字推高一层
仲尼祖述尧舜节 尧舜远而法不尽传故言远宗其道文武近而无法不备故言近守其法其实祖述者法在其中宪章者道在其中 袁了凡曰宪是遵守章是表章律是法律之律无分毫差忒也重衣曰袭盖服之而不违也 翼注曰宪章依程文作删定赞修之类说非但若凡民之不倍而已又有以阐绎而垂之不朽也 律者效法无常袭者因袭不变自仕止久速与时偕行而言曰律自用舍行蔵出于定理而言曰袭 翼注曰天时春夏秋冬各循其序孔子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此意易明但袭水土难明看来水土云疆域异宜风气易辨之谓也圣人下袭不徒是按其疆域顺其风气而已大而行藏小而日用此境有此境之理彼境有彼境之理截然不相混乱是即各正之疆域异宜之风气也圣人随遇而安素位而行虽不胶于一定而不定之定乃为至定即此便是下袭水土 吴因之曰上律天时趋时之妙用也此时字亦是借用盖天时时字乃春夏秋冬之时而圣人趋时时字则无物不有无处不然无成心无辙迹只随时旋转与时推移极其圆活流动而不可拘泥天时变迁之妙在其运用中矣故曰律天时 又曰水土者地也在仲尼身上看乃地位之地是借用字眼凡当此位居此地身子一走到这所在便有一定之理且如居仕的地位则仕为定理居止的地位则止为定理或久或速无不皆然又如尧舜所处地位则传贤为定理大禹所处地位则传子为定理汤武当顺应地位则革命为定理周公当流言地位则诛管蔡为定理此特其尤大者耳其馀一起居一饮食一开口一举步那一刻非所处地位那一刻无定理那一件非所处地位那一件无定理这定理若增一分或减一分或太过一分或不及一分便不是袭水土圣人行得来毫厘不増不减无太过不及至停当至的确再移动改换不得故曰袭袭者因仍沿袭之意理本有定而行之亦有定也 翼注曰律袭非有心只是妙理自相符以不律律之以不袭袭之也徐匡岳曰天时水土即尧舜文武之法所寓非别
为一种其所祖述宪章即其上律下袭者也原无两件工夫 赛合注曰此心本与古今天地流通只是全体此心不少亏欠耳 或问不时不食与仕止久速之类俱是事亦俱是行北溪陈氏以不时不食等贴事以仕止久速等贴行不妥浅说只以事言得之据蒙引存疑浅说则章句所谓末者指不时不食
之类所谓本者指仕止久速之类本末皆以事言而为外心则为内其说不易矣据大全北溪陈氏潜室陈氏则以不时不食之类为事为末而即为外以仕止久速之类为行为本而即为内殊谬据史氏伯璿则以不时不食仕止久速之类俱为末为外而以其所以然者为本为内亦不是盖凡言本末者以大与小对言亦可以事与理对言亦可凡言内外者以事与心对言亦可以事与理对言亦可但此节虽包事与理在内而章句所谓内外本末似不指此故知史氏之说非也以事与理分本末而即以本末为内外以事与心分本末而即以本末为内外俱可以大与小分本末而即以本末为内外则不可故知两陈氏之说非也 韩氏古遗黄氏洵饶俱以祖述上律为内兼外本该末以宪章下袭为外兼内末该本此亦以事与理分贴内外本末而有此说与史氏同一谬也若以事与心贴内外以大与小贴本末则不得如此说矣〈右上诸条所谓大小俱是大节小节之大小非大徳小徳之大小〉
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节 此节只是形容圣人心体极全极备处万理毕具无一物不有至诚无息无一时或闲圣人浑是个太极 杜静台曰天地二字提起贯下四时日月看盖四时日月不过运于天地之中即其错行代明观之天地之大益可见玩两譬如字是不能形容而强为拟议之辞 谭王怀曰载而曰持坤舆有徳以维持也天主覆帱则大其帡幪非徳乌至是四时错行一徳之自为循环日月代明一徳之自为禅代便已含小徳大徳于此下特申明之赛合注曰持载覆帱各要兼分合看方含得下并
育不害意方含得下大小意 翼注曰错行代明只重错代二字见不穷意不重明行字假如题出日月之代明不可说圣心明并日月只是道理在圣心如日月往来不穷耳 翼注曰不遗不穷俱是太的意不可以不穷作久意白文原无久字也假如有日无月有寒无暑则其运有穷有穷毕竟是不大矣 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是其博厚也无不覆帱是其高明也譬如四时之错行是其博厚之悠久也如日月之代明是其高明之悠久也是则天时水土即在仲尼身上仲尼之身即一天时水土仲尼与天地岂有二乎故欲观仲尼者观天地而已 吴因之曰此节喻处只须轻轻递过此处持载覆帱内就含下并育不害意错行代明内就含下并行不悖意大徳小徳敦化川流及所以为大意皆在其中下节不过申明此节非别有一种道理也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节 吴因之曰此节只借天地以形出圣徳究竟不重在天地上此天地之所以为大大字极重故子思下二节全是欲赞圣徳之大借天地形出 翼注曰万物并育二句是天地之大小徳二句是天地之所以为大〈此说本可从然须知此所以字非白文所以字〉但所以为大者即在大中看出非别有一件为此件之所以然也 张彦陵曰道非道理之道即历家失道南行北行之道 谓并处就是不害不悖者非也天下岂无并育并行而相害相悖者存疑谓不是并育只一个育如何说得不害不是并行只一个行如何说得不悖亦非也天下固有不相害相悖而亦不能并育并行者以大小二字意体之自见若究其实则亦非有二耳 吴因之曰讲不相害不相悖须暗暗与下川流意相关切乃妙飞潜动植总不过在天地之闲生育却有一物自有一物之性命有一物自有一物之太和岂至混淆错杂而至于相害四时日月总不过在天地之间运行却运行接续之闲各自有次舍各自有躔度不相紊乱不相乖逆何相悖之有在并育之中自有一段不相害的妙处在并行之中自有一段不相悖的妙处作文须活翻乃佳 蔡虚斋曰天地之徳安有大小自其散殊者说为小徳自其翕聚者说为大徳川流是流其所敦敦化是敦其所流大徳小徳可以分合论不可以先后论 翼注曰大徳小徳只一徳也造化之主宰为徳小徳者分而言之各一主宰也大徳者合而言之共一主宰也但言之者有分合天地实无分合也譬如人只一心分言之谓之万念相似 翼注曰川流敦化流字当对敦字看或流其化或敦其化化即四时日月万物之化也因上文加一川字故省去一化字耳 辛复元曰大徳敦化为物不贰也小徳川流生物不测也大徳是洋洋小徳是优优总是不贰并育并行不
害不悖方是不测愚见如此辛说未是 吴因之曰注中脉络分明根本盛大即辟如天地二句意曰往不息曰出无穷即辟如日月二句意 自其不害不悖者言之一尘一息皆造化主宰于其闲所谓物物各具一太极是小徳之川流也自其并育并行者言之极天蟠地亦无非造化主宰于其闲所谓万物统体一太极是大徳之敦化也川流敦化费而上下察者也小徳大徳隐而不见闻者也天地之大如此万物二句是就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处分见其大小徳二句是就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处分见其大四句皆是天地所以为大无浅深大徳小徳只是一徳分合言之耳亦无浅深 赛合注曰此天地所以为大句要认朱注两所以字与白文此所以有分别盖万物四时日月俱就迹上观皆可见者而小徳大徳则说裹面所以主张之者乃不害不悖之所以然也故朱注著两个所以字而白文此天地之所以为大的所以字却就在小徳大徳见不作推原说 蒙引曰不要泥所以字要看为字 吴因之曰所以二字要放得虚活勿作推原口气看盖大字是赞的口气故蒙引不重所以字甚有见若重所以口气便非赞的口气矣 又曰此天地之所以为大全重在徳上看非徒气化形化之迹上见其大也 徐岩泉曰时说谓有小徳又有大徳方见天地之所以为大甚谬只是言大徳敦化中而小徳为之川流无所不备无所不贯何其大哉 蒙引曰此一节主天地言不主万物及日月四时也故不害不悖处便见小徳之川流并育并行处便见大徳之敦化 顾麟士曰只此数语此节了义备矣俗讲皆谓并育两句尚不足天地所以大处必至小徳两句方是天地之所以大极不是麟往未见蒙引诸书时已持是解然即据蒙引亦有错杂不一其指者此芟烦释滞有不辞耳 又曰天地之所以大处只在万物四时日月圣人之所以大处只在祖述宪章上律下袭若又推而进之以为有一徳以主之而乃见其大则首节云云反轻矣岂正指乎又曰万物并育以下五句只平平读去便佳此是孔子赞不是别项文字又曰此天地之所以句断总承一节不专指小徳大徳 麟士说是
唯天下至圣章总旨 此章承上章小徳川流而言至圣之徳充足有馀与天地之小徳一般观之内而内一小徳之川流也观之外而外亦小徳之川流也聪明睿知仁义礼智溥博渊泉皆是小徳之在内者时出是小徳之在外者 翼注曰此章一气说下无处可分截盖溥博渊泉时出紧承五徳来如天如渊紧承溥博渊泉来敬信悦紧承时出来而声名尊亲又紧承敬信悦来总是圣徳说到发外发外说到及人郑康成曰见仲尼虽未为帝王而帝王配天之业
未尝不收于当体 康成此二句最明新安陈氏但云此章言达而在上之大圣人未明下章仿此
唯天下至圣节 聪明不以耳目言聪是吾心真闻明是吾心真见通微为睿藏往为知总而言之心之灵妙本体也 吴因之曰足以有临须紧紧根著生知意发挥盖天下大矣四海民物广矣若非天生上等之资欲假人力勉强者一一烛照之便多运用不来了唯上天笃生聪明睿知他耳目心思运用处都非人可测识非唯人不可测识虽至圣亦不得知其所以然而然神运鬼输绝非寻常意见所可及任凭天下之大四海之广岂有遗于坐照之外故曰足以有临 又曰足以有临不是言聪明睿知之用止是益见他聪明睿知处言至圣这生知真足以君临天下何等様聪明睿知也下仁义礼智亦然 又曰生知四徳不可平看 翼注曰生知之质与仁义礼智之徳虽有质徳之分总是徳也故下只云五者之徳又曰为能字直贯到节末不但贯到节末直贯到时出之 张彦陵曰仁义礼智皆聪明睿知中所涵容执敬别皆君临中事 又曰聪明睿知等〈阙〉
然如此非前不足至此方充积也 溥博渊泉看来似说大徳了其实是形容小徳犹之第二十七章言道之小而曰优优大哉耳 时出不但是当用仁时则仁发见当用义时则义发见即同一仁也当宽裕时则宽裕发见当温柔时则温柔发见至纎至悉之处无不随感而随应真所谓脉络分明而往不息形容至圣之小徳可谓尽矣 溥博渊泉四字就里面说总顶上节而时出之就发见说不顶上节盖上节虽有容执敬别等字然却不重只重五个足以字耳谓溥博渊泉顶聪明睿知五者时出顶临容执敬别者非谓二句总形容圣人心体者尤非 时出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匮无阻塞无穷尽而随时变通之意即在其中 翼注曰此时字最细如均一知临却有时用明有时用晦此等变化不一 按翼注最明大全存疑浅说俱作时中看并无取之不匮用之不竭无阻塞无穷尽之说 近文讲此节云非有体之各足者而何以用之至神若是非有内之至足者而何以外之各得如是是专重上截了看来上下截似当俱重〈壬子二月二日〉
溥博如天节 赛合注曰此节只以天渊拟其溥博渊泉之盛以民之敬信悦验其时出之妙不是又深一层 翼注曰天之溥博渊之渊泉以形言至圣如之则以心言 见如动作威仪之类言如训诰号令之类行如礼乐刑政之类敬信悦不重民上只重形容时出之妙 翼注曰因民之敬信悦见其当可不作效说 存疑谓言行皆见也信悦皆敬也浅说则以威仪贴见字浅说为长
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节 赛合注曰上条民字已包有中国蛮貊之民敬信悦之所在即是声名之所在民莫不敬信悦已包有中国蛮貊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了不是上所及者犹有限此所及者才无边也此处之意只归重于配天上首二句不平当以中国为主舟车以下极言尽天下去处非有出于中国蛮貊之外莫不尊亲尽天下去处皆敬信悦亦不出于洋溢施及之外尊亲俱就道徳说不在势分上说尊者崇其道亲者觐其光只在人心同然处见得 翼注曰舟车所至以下即极言自中国以至蛮貊之地见其无一处之遗也非又在中国蛮貊之外亦不是单极言蛮貊 赛合注曰本文言声名注言徳之所及者盖声名即实徳流动处声名之所及即徳之所及也 翼注曰不必是徳泽所及感格之即及也李玉海曰不重在尊亲重在圣徳之可敬信悦 袁七泽曰各安其性命之正即尊也各遂其乐育之常即亲也故莫不尊亲自是实事非徒说理而已也赛合注曰配天与上如天不同如天以徳之体段言配天以徳之功用言须贴注中广大意 上章曰高明配天而此则详其所以配故用故曰二字然玩故曰二字可见到配天地位只是至圣本分事 曰配天者配天之小徳川流也注云广大如天者亦优优大哉之意自溥博如天以下皆所以形容上文非又深一层民之敬信悦声名之洋溢皆是发见之当可非侈言其功效也 前章小徳大徳即是中和可以分合言不可以先后动静言方其静时浑然一理而万象森然者已在其中及其动时万象森然而浑然一理者已在其中然至诚章大全朱子又有表里及存主发见之说则似小徳大徳又可以动静分矣盖方其静时虽非止有大徳然小徳只是寓乎大徳之中方其动时虽非止有小徳然大徳只是寓乎小徳之内故小大徳虽不可以动静分而亦可以动静分也 按依此看则至圣章当重在时出边盖聪明睿知五段虽是言小徳然只是言小徳之寓乎大徳者耳至时出处方正言小徳 又按朱子所谓存主専以心之静言所谓发见则兼动乎心动乎外者言
唯天下至诚章总旨 此章承大徳敦化而言至诚彻内彻外无非大徳之敦化经纶句是大徳之在外者立本知化是大徳之在内者
唯天下至诚节 张彦陵曰为能字贯至化育句 陈北溪曰经是分疏条理纶是牵连相合如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各有条理一定而不乱故曰经如君臣之相敬父子之相亲此其伦类自然相合故曰纶 经纶只是有分以相接有恩以相爱之意玩北溪陈氏之说正如此若东阳许氏以父慈子孝为经父子相亲为纶蒙引存疑浅说俱从之殊不是如此看则难在至诚一人身上说矣存疑附后 附存疑曰经纶不是两时事分言之则曰经合言之则曰纶治丝之经纶有先后大经之经纶无先后 吴因之曰至诚之徳极诚无妄其于五品人伦莫非极诚无妄之所流贯主恩则尽其恩之实而不为虚文主义则尽其义之实而非徒虚饰零碎分看那一件不精实笼统合看那一处不精实 经纶蒙引就圣人一身言东阳许氏兼修道之教言看来兼说亦可但天下之大经则断宜空说不可谓是天下人之大经翼注曰天下之大本不是说天下人人之性只一
人之性便可名为天下大本了立是植根牢固不被物欲摇夺意然不是用功去立他是本来能立了张彦陵曰立只是所性全体毫无亏欠千变万化道理预植于中 附蒙引曰立本浑沦说为是郑氏谓立仁之本则仁民爱物之类从此出立义之本则敬长尊贤之类从此出如此则不见万殊一本之意况未发之中未可分条理分条理言则为小徳之事按蒙引此条予向亦有此疑然朱子于首章性字已以仁义礼知为说矣则似亦无妨也 李九我曰知非耳目推测也 许白云曰无所倚只是至诚自然流出不须著力去做的意思 无倚只依黄直卿作不倚思勉为是朱子谓如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之意殊不切 注倚著于物思勉也是物诗书师友也是物蒙引翼注俱兼说似完全然黄氏觉直捷也翼注曰生知者不但不倚闻见亦不倚情想安行者不但不倚迹象亦不倚意气 按不倚是縁至诚而不思勉与他处重在生安者不同 章句谓此章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盖以经纶对立本知化育言之则经纶为功用以三者对至诚言之则三者皆为功用此功用与他处言功用皆在外者不同
肫肫其仁节 此节又承上文而申赞其功用之妙不是又深一层 吴因之曰此节是申明上节之意非赞词尝说俱云经纶可以观仁而仁则肫肫焉如此说是轻说仁渊天而所重特在肫肫等矣不知上文暗有仁渊天等意尚未说明至此始提出正重其仁其渊其天而肫肫等不过各著两字以形容之耳按因之与浅说合近来时文俱以此节作赞词先讲仁字次讲肫肫似亦可从但不可认仁深于经纶肫肫又深于仁也然亦毕竟非正说 又曰讲肫肫节便隐隐关得难知意 丘月林曰肫肫渊渊浩浩又是形容那仁与天渊处言经纶而至于毫无所倚真个肫肫然其仁矣只照本文顺说若曰其仁则肫肫便非语意 经纶处即是仁以五伦之闲慈祥浃洽言仁何以曰肫肫曰恳切而不虚浮至极而不亏欠立本处即是渊以万理中涵本源澄彻言渊何以曰渊渊曰清净而物欲不淆深远而涯涘莫测知化育处即是天以心涵太虚神通造化言天何以曰浩浩曰诚复之体何所不包涵诚通之用无所不运量按浅说谓渊字只当静深字看天字只当广大字看不可谓即渊即天也其说非不高然玩注曰非特如之而己还作即字意看为是静深广大只是其所以为天渊者耳不必与其仁一例看予所以存浅说此条者欲知仁即恳至肫肫乃恳至之貌渊即静深之意渊渊乃静深之貌耳末句仿此 唐荆川曰此题颠倒看便是至诚之道经纶大经是其仁也其仁则肫肫立大本是其渊也其渊则渊渊知天地之化育是其天也其天则浩浩其渊其天就说至诚之天渊按荆川说甚直捷〈辰闰六月十六〉 以性命分天渊亦是
偶然如此分贴其实性也是广大的命也是静深的若前章溥博渊泉便俱包性命说矣 大全双峯此条最难通既以浩浩句承知化育来则此句已包地在内矣又以渊渊句属地岂不支离乎 如渊如天其渊其天句法相似而语脉不同如天如渊二句上文明有溥博渊泉字则以溥博渊泉为主而如天如渊是形容之词其渊其天二句上文暗伏渊字天字则以天渊为主而渊渊浩浩形容之词不必如存疑作一例看 以朱子存主发见及表里等字推之窃意小徳属发见为表大徳属存主为里至圣章从溥博渊泉之存主说到时出之发见重在发见边由发见窥其存主故虽溥博渊泉亦人所可知至诚章从经纶之发见说到立本知化之存主重在存主边从存主布为发见故虽经纶肫肫亦人所难知如此看明矣但朱子所谓存主发见及表里等字似从至圣至诚上分不从小徳大徳上分盖谓圣以徳言诚则徳之实也徳为发见徳之实为存主如此看则上章溥博渊泉亦为发见下章经纶亦属存主此又一说也然愚意如此看则不用存主发见等字尤妙若或问游氏则又从至圣之徳至诚之道上分出易知难知之意其曰徳者其用道者其本云者盖徳就圣人分上说道就徳之所具说故有用与本之分道字指天下大经天下大本天地化育言此又一说也 总之此二章分别处有三一则小徳大徳之分一则徳与道之分一则至诚至圣之分三意自不相妨然小徳大徳之意是主言小徳亦可以至诚言言大徳亦可以至圣言言小徳与至圣亦可以道言言大徳与至诚亦可以徳言中庸特互见耳 大徳小徳原不是两件小徳即就大徳中抽出言之耳曰肫肫曰渊渊曰浩浩以大徳言也而其中有仁焉义焉礼焉智焉溥博渊泉而自不穷于时出并无两层 存疑曰上章临容执敬别是以五徳分说非小徳川流乎此章经纶立本知化是以五徳合说非大徳敦化乎说得两章之义了然 按存疑看大徳小徳不分发见存主者也似亦可兼用姑俟再定
苟不固聪明圣知节 张彦陵曰此节不重知至诚上只重在赞至诚之妙上 天下非无绝世之聪明却是虚浮慧巧唤不得实聪实明须是能辨别义理者方实是聪明圣知方能达天徳然此亦不对虚浮慧巧说凡能辨别义理而略有一毫未至便不是实对虚浮慧巧说者只是宾意 张侗初曰注下个实字见得固聪明圣知即是至诚也 注唯圣人能知圣人两圣人字即作至诚看 以固为固有之固作不倚看者亦谬 广鸣达天徳者篇原评云聪明圣知即上章聪明睿知达天徳即上章仁义礼智四徳朱子言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则从小徳讲为是世人将达天徳即看做经纶立本知化育一病也徳虽即在质中然玩题面天徳与聪明圣知对达字与固字对有将固字作总贯者又一病也 先辈必不肯做此题使遇此等题亦必不肯如此做只宜于开讲内将全节大意略叙后竟将题面四字著实发挥后缴还苟不二字便了 固聪明圣知达天徳者即是天下至诚犹云唯至诚能知至诚也不必拘泥上章谓唯小徳能知大徳盖上章聪明睿知是以小徳言此章聪明圣知是以大徳言字同而义异也 至诚至圣两章既以小徳大徳分而总注又云上章言至圣之徳下章言至诚之道大全朱子又云至诚至圣是以表里言至圣一章说发见处至诚一章说存主处按徳有大有小道亦有大有小小处有表里大处亦有表里但子思言至圣则就徳言言至诚则就道言徳是道之所发故为表为发见道是徳之所蕴故为里为存主不比他处言人心之发见存主
衣锦尚䌹章总旨 此章是中庸之结尾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推之以至其极一部中庸道理皆包在内与首章遥相照应一言以蔽之则曰下学上达而已盖上三章言仲尼体天之徳与至圣至诚之功用中庸之道至矣尽矣是岂一蹴可至哉学者必从下学始下学必从为已之心始故首引衣锦尚䌹之诗以发明为已之义 袁了凡曰暗之一字是一篇大头脑乃学力紧关处曰不见曰不言曰不动曰不赏曰不怒曰不显直说到无声无臭只完得个暗之一念完得个尚䌹意思 徐懋斋曰天命之无声无臭是徳的原头恶文而暗然之心是入徳立定的主意近自微之境是入徳者暗然用功的实地省于不见存于不动不言正是暗然于近自微处所用的工夫至于不赏不怒而极于不显是工夫已尽即极于风远显而仍归于近自微乃心徳之至极的田地总之只完得天命之性 胡云峰曰首章曰道此章曰徳道字说得广阔徳字说得亲切徳者得此道于心者也首章开端一天字原其所自也此道之在我者无不本诸天也此章末一天字要其所成也徳之成则能不失其道之在我而本诸天者也至此则我本于天天备于我又不过即其初天命之性尔是无声无臭之天即吾不显之徳而不显之徳即吾浑然未发之中者也然圣人之所以为徳之至者不过敬之至而己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故此书以慎独戒惧终始也 沈无回曰每节冠以诗云实有咏叹一部中庸之意
衣锦尚䌹节 刘上玉曰此节乃言入徳始事两君子之道及日章不厌等勿讲太高妙为是 张彦陵曰恶其文之著不应做恶文重质看重质之意与此章不相干文字是好字 李毅侯曰讲恶字不可用文胜灭质世风大坏等语盖此句固未说到下学君子身上且只释诗然亦与文质奢俭等意无干只云文太著则心驰于外而诗人恶之却妥 翼注曰为已只是实心切不可说涉用功上 毅侯又曰道字虚君子之道犹云君子之为君子 又曰暗然虽在外而其立心务内却在暗然上可见日章是在中之美日显也美字浅看此时还未有厚养又有即以实心作美者亦不是实心乃美所由集 张彦陵曰暗然日章只重暗然不重日章然日章即在暗然内非有两层 又曰所谓暗然本谓精神意念收敛在内略不驰鹜于外故但见其外若暗然耳即所谓美在其中亦只是这点实心非别有一种美在日章就在暗然内 管登之曰子思深见中庸之鲜能者由于隐怪而隐怪之根在好名故举暗然的然分别之使下学心曲中知所趋向其义与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章显相照而与索隐章隐相发 此不对隐怪与无忌惮者说翼注曰小人轻看最是 张彦陵曰淡而不厌三句正发明暗然句 又曰淡简温三句只是形容暗然的妙处其淡自不厌简自是文温自是理 至味生于无味至文生于无文至辩生于无辩最为确论 李毅侯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未发是中已发是和原是极平淡极易简极蕴藉 翼注曰淡无味也只是无可艶羡意自旁人看君子而言若君子亦不自知其淡矣不厌亦自有不可厌者在不作君子自信说 淡而不厌三句不过是形容暗然日章之实子思深有味乎此一段光景故再详言之不是推进一层 又都是下学立心之始勿看太高妙 李衷一曰知远之由于近则常在近处用功知风之由于自则常在自处用功知微之达于显则常在微处用功此暗然实用功处 如此三者则见得个为己门庭不错从此好下工夫故云可与入徳矣这三个知字即大学知先后之知非知至之知也亦勿看太深微盖子思将教人去做谨独戒惧入徳工夫先要他具一个为己之心又要他先知几然后可下手此最循循有次序 浅说于温而理下过至下三句云夫君子立心为己而其实之发于外者如此然则学者其可不务实乎其可无为己之心乎然要其所以暗然而能日章者则亦不徒有是真实心意而兼有是真实工夫也使或不知当谨之地而尽夫下学之功则无以充其为己之心而卒亦归于暗然而已而何能以日章哉按此似稍差谨几工夫在日章后不是谨几方能日章也盖此日章原当浅看 因之谓己即近自微而知近自微即详知其所当为之己岂舍己之外又别有几不知己字包得近自微远风显近自微固己也远风显亦己之远风显也知远三句是又从己中推出一几耳不知因之何故为此说以误后学也 李衷一曰此徳字即后面不显惟徳达天之徳也 陈居一曰直到笃恭方完入徳之事 翼注曰温而理以上是为己下三句是知几末句虽承知几来而本在为己也重在己上
潜虽伏矣节 胡云峯曰上引尚䌹诗但见学者为己此引潜伏二诗方见学者为己之学首章先戒惧而后慎独由静时工夫说到吾心方动之几此章先慎独而后戒惧由动时工夫说到吾心至静之极 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正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翼注曰内省省字最重即省察之省也内字亦不轻一念初萌省其为天理为人欲以加存遏省之又省使人欲尽去便是不疚矣不疚则质之初心无所愧怍便是无恶于志矣 不疚无恶紧承内省来重在君子必欲使之如此上盖亦属工夫也 张彦陵曰君子必要内省不疚而直无恶于志 内即是独省即是慎不疚而无恶于志正是内省正是人所不见处著力也 君子内省此处须无一毫疚病方无愧于心此正言谨独工夫蒙引谓内省不疚以已能者言不可看做谨独工夫此不可从 吴因之曰不可及二句紧接上文而深著独之不可不慎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言不可及唯在此处若过此关头便潜滋暗长力无及矣不但是赞之之词也 张彦陵曰末二句只是从上二句而咏叹之是提醒人语使之猛然有省耳 翼注曰不可及勿作功业不可及只云其不疚也有疚者不及之其无恶也有恶者不及之沈无回曰君子直到笃恭田地戒慎不睹恐惧不
闻的工夫亦未尝辍手 附蒙引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正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君子能于此致其谨故内省不疚而无恶于志也不可以内省不疚做谨独工夫此以己能者言故下赞云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 存疑谓首章言体道之功是始学事此章言入徳之序是成徳事言体道之功则先戒惧而后谨独而其意周以切言入徳之序则先谨独而后戒惧而其意益以密此本大全朱氏公迁最谬或问谓此章再序成徳入徳之序分明与首章一様但言之先后不同耳岂可以始学成徳分乎 按存疑公迁之说即吕氏徳成反本之说或问辨之明矣 首章从天命顺说下来故戒惧在慎独前此章从下学转说到天命故戒惧在慎独后
相在尔室节 乐天斋翼注曰上节谨独虽无言动之迹而犹有言动之㡬此节不言不动又进一步了胡云峯曰不动而敬即戒慎乎其所不睹不言而信即恐惧乎其所不闻 问不言不动念虑未萌何由敬信此心一敬信便唤作动何谓至静吴因之曰所谓敬信不是思量动时如何敬言时如何信也常存吾敬以待动不因动而始敬是曰不动而敬常存吾信以待言不因言而始信是曰不言而信此之谓主静之法按固是举不言不动以该言动然毕竟是从
言动追入不言不动方透得出功益加密大全诸家未免说偏了 史氏以独为微屋漏为
隐然首章隐微俱指独说史氏非也 史氏
解屋漏与朱子蒙引不同未详孰是姑并存
之以俟考
奏假无言节 徐鸿洲曰劝不用赏威不用怒是无言之治非真如黄老清净之术也人须自反吾徳能不愧屋漏时人有不感动愧耻否以是知不用赏怒者是人心无待于赏怒非谓必不赏不怒而后称上治也 吴因之曰奏假一节固不可谓直叙成徳全无工夫然亦不可谓敬信以上有别様工夫口气只当云由此敬信而渐熟之以至成徳之域则不赏而劝不怒而威矣又由此而渐化之以至于妙不容言之地则笃恭而天下平矣大抵由始学至成徳由成徳至浑化地位
不显惟徳节 郝鹿野曰奏格二节不重天下之劝惩平只重在君子之不赏不怒及笃恭上盖非言及人之业乃言入微之徳也究竟只是完得微体耳 不必以微字贯微即自微字可贯自字亦可贯乎蒙引存疑浅说俱不如此 翼注曰此节徳字正应入徳云峰胡氏谓不显之徳即未发之中于喜怒哀乐
未发之时而敬是不显其敬却说偏了不知不显笃恭皆贯动静也姚承庵曰恭即是敬信 张彦陵曰人心之初原从天命来君子笃恭不落一毫情识合此天命之初体耳笃恭而天下平是我与天下同归到天命之性地位 翼注曰恭是主心之钦翼言笃即不显意不显实因无思勉也有思勉则有痕迹便是显矣笃恭者自然而恭不自知其恭也 按翼注此条亦本存疑 莫中江曰天下各安其性命之情斯谓之平 翼注曰天下平即劝而忘其劝威而忘其威也 陈居一曰正是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境界以民劝民威较之尚有劝威之迹在 奏假二节双峰以奏假节承慎独以不显节承戒惧极是因之以奏假二节俱承戒惧来亦妙二说姑俟再定若云峰以奏假二节分承敬信则谬也史氏辨之详矣若新安陈氏东阳许氏蒙引浅说俱以奏假二节总承戒惧慎独亦恐不是观篇首程子曰始言一理末复合为一理则知不显之徳专以未发之中言难兼慎独说也蒙引于合为一理句既以上天之载贴之矣又谓不显兼慎独说殊不可晓矣 若依蒙引诸家以奏假二节总承戒惧慎独则所谓不显者乃即费隐之隐也似亦有理然于所谓末复合为一理者则不可通矣故不从也另附 附蒙引曰笃恭即是上文谨独存养之极致处敬贯动静故曰笃恭即致中和 存疑于奏假二节说得殊浑但其承上工夫来而又不作工夫看又以敬字贯甚合书旨故取之〈丁卯正月初九〉看此章却取蒙引总承之说 奏假二节依新安陈氏及蒙引总承谨独戒惧来但奏假节效尚浅不显节则徳愈深而效愈远耳不必如双峰饶氏前节效验承前节工夫后节效验承后节工夫盖谨独戒惧总是入徳之功功夫进一层则徳进一层徳进一层则效亦进一层不赏民劝不怒民威非有中和之徳者不能但犹未到中和之极处只是国治事笃恭而天下平则所谓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也
予怀明徳节 张彦陵曰徳𬨎如毛两诗盖说此两段议论正见笃恭之徳难形容也至矣句当从天说到圣人上天以是徳命之人本无声臭可言人以是徳还之天亦无声臭可指以此来形容不显乃为曲尽是之谓至非不显之外又有所谓至也 翼注曰声指号令色指威仪 汤霍林曰此子思引夫子现成语话不是释诗病在一以字如有徳以主之则声色亦不显矣 张侗初曰也须赏也须怒也须声也须色只是劝民威民化民不在赏罚声色上此帝王治天下之妙道也 副墨曰鼓之以雷霆照之以日月声色亦化也但自有在声而非声在色而非色者张彦陵曰毛犹有伦言以毛比徳犹有伦类可拟非毛之犹有伦也 翼注曰犹有伦类只是犹有形象意盖有形皆有类无形则无类词虽云有类而实明其有形犹云尚属物类耳一说徳而谓之如毛是徳犹有毛可比亦不俗但下文犹有天可比说不去双峰饶氏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便是未发之中便是天命之性盖一篇之归宿也 此说偏 袁了凡曰无声无臭浑是太虚之体太虚之中本无加减本无动摇既曰无声则雷轰鼓沸而太虚不喧万籁俱寂而太虚不静既曰无臭则沉檀香满而太虚无受处秽恶腥闻而太虚亦无染处吾之真性原是如此 许白云曰以无声无臭形容不显之妙则圣人之道几于虚无矣而曰上天之载此所以为圣人之道也载者发育万物之事于发育之中有无声无臭之妙即太极形而上下者譬圣人笃恭而天下平本末具备也 张彦陵曰非谓徳亦无声臭同天乃谓此理流行于天原无声臭之可著耳工夫既到之后便合著源头玄微处是之谓至矣不是形容之至徐懋斋曰宋儒以圣徳拟之于天为至今儒以圣徳能合天为至 玩注原是以合天为至非以拟之于天为至 薛方山曰盖徳以合天为至非以天拟圣为形容之至也 按此与翼注同然至矣下当找云惟此可以形容不显玩注原是如此 翼注曰此只形容不显之意形容之者犹云拟之也非模写形容之谓 又曰至矣是说徳至矣不是说形容不显之徳至矣 又曰至矣当从天说到圣人上天以是徳命之人本无声臭可言人以是徳还之天亦无声臭可指不落声色不涉伦类真徳之至矣勿据诗指天说 又曰不显即至非不显又有至不至也末找云何莫非暗然之心充之耶 无声无臭一语最要体认不可涉杳冥昏默虚无寂灭话头无声无臭即在有物有则上见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也又不可依双峰饶氏专以此为未发之中天命之性盖论无声臭则已发之和率性之道皆是无声臭的程氏谓始言一理末复合为一理若专指此为天命之性者盖是言此句中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合而为一非谓此句专言天命之性而不兼率性之道也 中庸首末两章只言戒惧慎独不及致知力行盖戒惧慎独不是空空戒惧慎独即在致知力行上见故言戒惧慎独便包得致知力行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八佾
孔子谓季氏章 袁了凡曰不曰可诛而曰可忍全要发季氏一点良心 按忍包敢忍容忍二义春秋传所谓忍人此敢忍之义所谓君其忍之此容忍之义前一义指乱臣贼子之心后一义诛乱臣贼子之法圈外谢氏说虽非正意然可兼用
三家者以雍彻章 只提出天子二字便是春秋书法然奚取二字是冷覰语若将大夫陪臣道破反不似讥词 吕东莱曰儒者之议礼每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如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所争者才再重耳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之堂七尺所争者才二尺耳由庸人而观天子诸侯之分岂再重之席二尺之堂所能抑何儒者之迂耶大堤云横屹如山岳其视尺寸之土若不能为堤之损益然水潦大至势与堤平苟有尺寸之土未没则濒水之人可恃无恐当是时百万生灵之命系于尺寸之土焉尺寸之土可以遏昏垫之害尺寸之礼可以遏僭乱之源然则儒者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非迂也势也
人而不仁如礼何章 不仁的人正是假礼乐以自饰者 翼注曰人谁无心如何说人心亡矣盖心如谷种仁则其生理也若谷种无生意不成谷种了便是谷种亡矣 又曰人而不仁包得广不敬不和各具一端 又曰欲发如礼何如乐何只在从中流出与袭取于外上体认盖人心不亡则自其心之中正者流出便为礼自其心之和乐者流出便为乐礼乐虽在外面却全是一段真心发见若人心既亡则虽用礼乐却是袭取于外的不是从中流出的其奈礼乐何哉譬如谷种完固方生出枝叶若谷种朽坏如何生枝叶虽剪彩为之终不是真的
林放问礼之本章总旨 姚承庵曰礼之本安在此心之诚悫是也夫子非不欲一口吐出但世衰文盛趋不可挽第曰礼之本在诚悫人谁不曰我之礼吾心之诚悫为之而礼其亡矣所以将奢俭相形使人披枝见根 放问礼之本夫子不告以体而告以用不告以用之得中者而告以用之失中者此处可参
大哉问节 注礼之全体体字非体用之体
礼与其奢也宁俭节 注不及而质质字以质朴说宁俭戚与从先进有别从先进是俭戚之得中者以本始之本言则俭戚是本以天下之大本言则非特奢易非本即俭戚亦非本非特俭戚之失中者非本即俭戚之得中者亦非本盖一则以体用对言而体为本一则就用之始终言则用之始又为本也勉斋云峰之说自明 李毅侯曰俭盖近于本者也如季氏歌雍舞佾奢则不逊至于蔑礼则宁若并其大夫之礼俱从朴略简易尚不失为忠臣孝子也其实奢非礼俭亦非礼此一时救世之权也 胡双峰曰本有二其末亦不同本根之本其末为枝叶枝叶出于本根而亦能庇其本根可相有而不可相无本始之本末流必有失礼始于俭末也必奢故曰与其曰宁孔子因末流之失不得已而为反本之论也 佐案曰人心一念之忠信未可名之为文质而文质缘是以生此礼之本也夫子非不能直言之但救当时之弊则曰宁戚宁俭云尔究竟本字上章仁字已逗出了 礼正所以维风
夷狄之有君章 伤中国而借夷狄以甚之之词有君谓其臣知有君也即左传不有寡君之义亡者视有若无不得竟作无字解
季氏旅于泰山章 呜呼二语是冉求不能救而夫子代救之如此 庄忠甫曰进说于人者因其心之所畏而为之转移则其言易入季氏舞八佾歌雍彻其不畏君审矣而惓惓于泰山之旅则其心犹知畏鬼神也就其畏鬼神之念即以鬼神之灵爽不歆非类不享淫祀者惕之未有不爽然自沮者此不救之救也虽然乱臣贼子既不能惧之以王朝之赏罚又不能惧之以春秋之是非而徒借鬼神之灵爽以惕止之岂圣人之得已哉 即使泰山不吐季氏亦不当祭夫子之言特欲季氏知其无益耳然道理亦实如此 翼注曰要尊泰山不可抑林放 又曰作文只会意透发神不享非礼而林放字轻轻点明亦不必
多
君子无所争章 必也射乎只是喝起的话言欲求其争除非是射而射唯揖让毕竟无争 让者争之反揖让贯下始射而升堂既射而复位射毕而饮是三节事 翼注曰其争也君子言其实非争也如云夫子之求实非求也袁了凡以君子常见万物一体讲无争此是老庄之论即楚人亡弓之意许鲁斋辩之详矣〈乙丑八月廿四〉 许敬庵曰君子之无争道在自反故曰射有似乎君子 此意亦有但只说得不胜者一边 愚谓其争也君子要在争之中见出个君子来正与和光同尘者有辨
巧笑倩兮章总旨 副墨曰子夏之问是不打要𦂳问夫子之答亦是不打要𦂳答惟忽想到礼上于口头语发出一段道理方见善悟若说他问时先有重质意则反把悟处看呆了
巧笑倩兮节 质字有本质之质有质朴之质林放章质字是质朴之质此章注美质质字是本质之质前章质字可兼本质之质此章质字不可兼质朴之质 首节有两说一说子夏之意重在素谓天下莫绚于天然而粉泽为下即质素便可当绚烂了何消又加妆饰故疑诗人之素绚并重一说子夏之意在素绚并重而错认诗人之言为即素是绚似抹杀了绚一边看来两说当兼用子夏原未有定见也子曰绘事后素下一后字便不同盖不是重素不是素绚并重但绚后于素耳礼后乎后字亦要如此看近来讲章俱说杀了子夏意思玩存疑之说则又似子夏口中绝不评论素绚轻重只空空说去俱所未安徐自溟说是以绚与礼为不好的太偏了 看来子夏之意只是疑诗人抹杀了绚一边〈壬申三月〉
绘事后素节 张彦陵曰诗言素以为绚是比体以素比美质绚比文饰夫子言绘事后素绘即绚也不是又把绘事譬素绚
礼后乎节 张彦陵曰礼后乎是悟语不是问语此礼字指仪文言 又曰子夏不是抹杀礼正深于求礼见得礼非无自而起者 又曰即如世人讲礼后亦只说得文后耳礼该文质通体俱后 此与林放章不同 此与从先意亦异从先是从用上择个中此是就用内想出个体来 可与言诗与子贡只重在触类者不同盖凡诗之言虽比物连类深探其旨必有关于人心世教今子夏即一素绚便悟到礼后上深得诗人正人心维世教之旨故曰可与言诗与其可言诗正与其可论礼 即小而明大即此而得彼即偏而得全皆是可与处此与子贡亦不必分别但子贡是从颖悟得来子夏是从学力得来 杨慈湖曰礼后乎夫仁之在礼犹春之在草木使春在前草木在后则血脉㫁春不能荣草木而草木不能显春仁之非先而礼之非后犹是也故曰三千三百无一事非仁也又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曰人而不仁如礼何 此论最精是深一层语但此时子夏口中则不如此
夏礼吾能言之章 李衷一曰看来夫子叹文献无征不是空空寄慨分明是欲当事培植二氏之子孙收文录献以待后人故曰足则吾能征矣噫圣人所望于秉礼之君其意远哉 文武之政布在方策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周之文献自足也夫子欲挽文胜之弊何不取周礼示之而致惜于二代之无征也双峰以为百王损益之大法一句最妙盖一代自有一代之礼而非合三代之礼不足见损益之妙而惜乎其无征也 一代自有一代之礼而非合三代之礼不足见损益之妙苟文献俱足而夫子论定三代之礼则知忠后之必以质质后之必以文文后之当复用忠百王之损益准此矣单说挽文胜则偏 说约谓大段只是云言之不是行之妙若夫子自行之则固有不必其足者存疑两段最可玩 杨慈湖曰杞宋二国文献既皆不足无所征验则孔子何所考而能知夏商之礼既无所孜又何所据而能言大哉礼乎本于太乙分为天地转为阴阳变为四时生而为万物行而为万务为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父以此慈子以此孝君以此尊臣以此卑兄弟以此笃夫妇以此和是谓天则是谓帝则是岂以有文与献而存无文与献而亡近在人心本非外物贤献知之愚众惑之唯孔子自知自信故自能言但无文策可证无贤献能证则庸众必疑必不信也然则礼岂礼家之所能知 看濳室陈氏之说知此为偏
禘自既灌而往者章 若専主讥鲁僭禘说则岂必待既灌而后不欲观耶
或问禘之说章 翼注曰说字深看在礼文礼器之外李毅侯曰不知也三字讲处不可寥寂盖此正夫
子之善言禘也 周季侯曰要十分含蓄注中非仁孝诚敬不王不禘二段自是夫子意中事不可作口中语 禘意深远只看既灌章注自明祀始祖矣而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这种心肠直要追到渺茫不可测识之际寻求至此天下之大真正只如一点骨血何亲何疏何远何近此岂语言形容得 若认做为鲁讳禘犹是第二义也 翼注又曰知其说二句若但云通幽者必能达明格神者必能感人则凡祭鬼皆然不独禘也要切知禘之说裕于治处盖七庙祖祢犹曰吾所建事天地百神犹曰吾所灵承至于始祖远矣始祖所出之帝远之又远矣音容不相接世代不相近以远之又远如是者乃能知其精神一脉之相聫而聚吾精神以格之则岂不知宇宙民物皆我一体皆可以精神聫而皆可以格之也哉故曰如视诸斯也
祭如在节 说丛杨慈湖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门人记录之词若孔子之心则知鬼神之实在也不止于如在 大全以祭神为孔子在官时恐不必拘谓祖考与吾同此一气而我之气即祖考之气可谓祖考既往更无所谓气不可谓祖考之气待我而始有不可 或谓有聚散者气无聚散者理是祭祀之来格者理也非气也亦不是理气不相离有是理必有是气 谓祖考与子孙同是一气故可感格固是然山川社稷古昔圣贤亦同是一气但祖考更觉亲切耳不然难道非祖考便不可感格 祖考之气有聚散各因其生时之盛衰非子孙所能必然为子孙者则唯冀其常聚且我竭诚以格之则祖考将散之气未必不因我之气而常聚盖散者不可复聚而将散者可令常聚也岂即以我之气为祖考之气而奏假之时无所谓来享者乎朱子虽收范氏之说而置之圈外有故也 鬼神来格之理不易推测若如范氏所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则是神之有无系于人之诚否而天下之所谓鬼神者皆妄也若谓已散之气随祭享而聚则是其既死之气犹有潜寓于宇宙之间而宇宙间去去来来只是这些气了而佛氏之说儒者不当全斥其诞矣唯大全季路问鬼神章朱子说似明白人死气虽终归于散亦未便散尽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远者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毕竟只是一气所以可感通然已散者不复聚故谓释氏之说为非观朱子之说则祭祀之来享者是气之未尽散者非散而复聚也推而言之气有盛衰则散有迟速圣贤之气浩然塞天地配道义生则泽流天下没则神在万世无死生无聚散而独行于古今者也如伯有为厉之类是邪气之偶聚也圣贤之气万世不散者正气之常聚也释氏所谓鬼复为人其信否虽不可知使其果信亦必是气之未散者若其既散则无复聚之理矣蒙引専主范氏之说谓祭祀之仪不过仁人孝子报本之心而祖考非真来享也然则人唯心存孝思果于为善以不辱其先亦足为孝矣何必为此无实之文哉即曰人不能不思其祖先故必有以致其如在之诚不然则豺獭之不如矣夫果于为善不辱其先独非所以致其如在之诚乎人之所以胜于豺獭者不可谓不在此也又何必为此无实之文也其说亦难通矣且蒙引又谓天地山川之类生气万古不化随祭而享其理固真夫天地如此祖先独不可如此乎后又谓天地山川之祭亦未必天神真来享抑以表其诚耳则又与前说自矛盾矣
吾不与祭节 吴省庵曰吾之典礼人可得而摄之吾之精神人不得而摄之也
与其媚于奥节 庄忠甫曰奥尊灶卑之说盖相沿而莫觉其非也奥非神也何尊之有贾之意盖以奥为公朝而灶为私室也 徐自溟曰凡祭而奉神于奥必先由灶而达贾意谓欲得君必先由己而致也又以奥特室西南隅乃栖神之虚位君之拥虚位也犹此
获罪于天节 获罪字不应推开就生平说只宜就媚上见出凡人才生一媚心起念即不可与天知即是获罪于天
周监于二代章 王观涛曰此章还是夫子自表其宪章之心主挽文胜之弊说者还似牵强添设略于末后用之可也 陈新安曰周之文亦承夏忠商质之后风气渐开不得不然者况武王周公制作之初参酌损益良不苟矣夫子从之盖从盛时文质得宜之文非从周末文胜之文也 徐自溟曰看起头一周字见周非尚文之周也乃监二代以成其周之文也故末吾从周周字正映起头那周字莫要认错夫子缘末俗之靡失却原来制作精意故思周初之文以志感 袁了凡曰曰监则斟酌损益之谓非加增添饰之谓也曰郁郁则文质合宜之谓非以文灭质之谓也故孔子从周即从先进之意岂从其繁文缛节哉 翼注曰文盛貌盛字与胜字不同吾从周不重为下不倍重在文盛上 大全辩曰按先王制作虽与气数相终始其间变化推移却自有不为气数所拘处非概听之气数也周礼大备不可谓非气数极盛要之前后圣人损益之功为多须侧重圣人制作精详一边说 大全新安陈氏原兼气数圣人二意今时文多偏了若侧重圣人一边说则文字便非忠质文之文〈壬申四月朔日〉
子入大庙章 袁了凡曰大庙二字便是书法宜重看盖大庙之祭所谓知其说即治天下无难者虽以夫子之习礼而精义无穷岂敢自谓已知乎则其入而问问而详固其良心所不能已者 李衷一曰看来或人讥夫子不知礼夫子不应自分疏我知礼夫子语意不辩我知与不知只是把礼来说犹云我虽不知礼我问处就是礼语意最要浑融 翼注曰夫子非为己辩为礼辩也恐人不知敬谨为礼反以粗率忽略为礼也 以我为不知礼可也以我之问为不知礼不可也若虽知亦问与器数必问此是人看圣人则然非口气中正意 沈无回曰圣人动容周旋中礼遇一事则一事之节文生焉宗庙生钦墟墓生哀常人犹然况圣人乎入庙每事问是有所不能已于衷故问此便是节文之所在也但圣人浑身是礼初不自知因或人之讥始自回想亦觉不错故曰是礼也然师冕章节节是道然亦不觉因子张拈出便见是道耳旧说千番回护不免有抵对或人意大失圣人心事
射不主皮章 古道不见于今不知其几矣夫子独于此而叹息谓非悯战争之祸而伤徳化之衰哉 冯琢庵曰此感为主世教者言徳力异尚即王伯分途之机 沈无回曰较射性情发越之际也而即以不尚力为闲情正性之方古人作一事便寓一深意夫子所以叹想之 说约主盛时之难再说固是盖是叹世乱而不得不用贯革与他处讥变古者不同所谓言古之道以正今之失者失不在于贯革而在于所以不得不用贯革之故也然礼射武射在乱世亦可并用武王散军郊射之前亦未必纯用贯革也不主贯革则人皆可射正可以广武事岂在乱世则必不可用乎则讥变古之意亦自切当也 礼射武射在盛世是并行的在夫子时亦不是废礼射不用只是虽礼射亦主皮 翼注曰古之道泛说不必指定周初 正鹄之义东阳许氏之说详矣蒙引独谓栖皮曰鹄天子诸侯之的也画布曰正大夫士之的也大夫士无革只是就布画之不知何据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章总旨 李衷一曰子贡欲去羊不是惜小费盖有激而言其意谓告朔之礼已久不行而此羊犹供何为不如并去之都是为礼发此议论但不晓得存羊即存礼去羊即去礼故曰我爱其礼不消说到兴复就此空名存亦是礼犹有存者子贡忿其无实夫子惜其有名 集注大全蒙引存疑皆以子贡为惜小费又集注礼虽废羊存犹得以识之而可复焉得以识之是存羊即存礼而礼可复焉是因羊可复礼两意原并用而大全南轩张氏及存疑单主因羊复礼一边此等处则皆前人不及后人不可不知若时说单主存羊即存礼一边则又偏矣 存羊即存礼因羊可复礼两意原当交发与是知也一例看自明 沈无回曰旧说以去羊为愤激为核名实皆非也羊之去留君相事也谋野之圣贤安得与之总是痛惜古礼之亡而闲居叹息如此子贡曰礼已亡矣不如去之夫子曰礼虽亡矣何忍去之两人相对凄然满目盖有无穷之感焉同是一腔绝无排击子贡意 按惜小费核名实愤激三意沈说内原包得〈辛丑六月廿二〉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节 汤若士曰子贡当时无因革之权只是愤时设议以激鲁人之意 订释曰告朔有三重焉尊正朔重天子也告大庙重祖考也修月令之政重民事也文公忽此三重于是政权旁落于大夫而鲁事日非矣夫子之爱岂浅焉而已哉
尔爱其羊节 王宇泰曰此一羊也在子贡见以为羊在夫子见以为礼以羊为羊是礼在羊之外而礼亡以羊为礼是礼在羊之中而礼存壬戌十月评陈瑚作甚明此章诸条俱不可观
事君尽礼章 汤霍林曰礼自有个准则尽则止于礼之中谄则出乎礼之外 袁了凡曰当时不是诬君子为谄他心里实见得事君之礼不必如此礼之泯于人心岂不重可慨哉 姚尊生曰人以为谄也此人是何人独非事君人乎自有此等人臣子且不畏礼而畏人言
定公问君使臣章 此章夫子有上下交责之意有明良交泰之思使不是后使只作服驭看 礼字蒙引兼待之诚说大全存疑谓皆自其所不足言则单就节文说而含待之诚意在内存疑为优 翼注曰一切得体皆是礼 杨维节文从人君平日纳身轨物人臣平日宅心诚正说在事使前一层此是先辈议论 李衷一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昔齐景公忧田氏之偪而晏子曰唯礼可以已之此礼字当有惜威福正名器之意忠字当有尊君徇国不肯凌僭之意定公为太阿倒持之君故欲坊之以礼三家为尾大不掉之臣故欲教之以忠 按李说与大全蒙引诸说不同然可参看
关雎乐而不淫章 张彦陵曰按关雎是文王宫人所作哀乐俱是宫人哀乐不是文王哀乐也不淫在宜其有三字上见不伤在不能无三字上见蔡虚斋曰关雎所咏本疑淫与伤也但以施于文王之与后妃而得为不淫不伤耳要重在后妃之徳上秦他石曰唯圣主有肃雝之令范故闺门有哀乐之正情 此章蒙引存疑与大全各别愚意当兼用为是 诗乐注自兼说此章重在哀乐不重在诗乐也 翼注曰据朱注乐虽深哀虽盛等语是说词虽极乐却是理当乐而乐不淫也词虽极哀却是理当哀而哀不伤也此纯主理说也今以诗经考之关雎独平淡不似其他变风变雅之诗语乐必极沈湎语哀必极酸苦则知夫子所赞不独以其理亦以其词 即宫人之哀乐可想文王之哀乐故朱注専主宫人盖言宫人可该文王言文王不可该宫人也 右说予向意如此今看来无以易此单主文王者固非蒙引反复辨论欲専主宫人亦不能无疑岂宫人如此而文王则漠然不动者乎诗传小注固相表里也 右予前两段是欲于言外见文王之哀乐看来哀乐内即兼文王宫人说亦似不妨 出于文王便非湛出于文王之宫人便非媚此当与周比章一例看 到底前说是〈壬戌〉宫人非文王姬妾之谓未娶时那得有
哀公问社于宰我章总旨 徐玄扈曰当时三家强公室弱鲁几不社矣哀公问社倘有起敝之思乎宰我曰使民战栗劝其㫁也夫三家之僭唯礼可以已之而欲惧之以威是速其祸而已夫子所以深责之也按此说与通考赵氏之说不同然各有其妙在宰
我当日立言之意原不可考兼说亦可
哀公问社于宰我节 立社本意蒙引已见大概恐尚不止于此须更参之 古人立社自有深意宰我所对只举所树之木极没要𦂳且夏后氏以松之类未必举天下皆如此则没要𦂳中又有疏处此上三句中有此二失也又言周所以用栗之意则失之附会矣而曰使民战栗则附会得又不是此下一句内又有此二失也集注所谓非立社之本意以其没要𦂳与疏与附会言之又启时君杀伐之心则以其附会得又不是言之盖其差处尤在此也蒙引存疑似以非立社之本意句専属上三句以启时君杀伐句该下一句看来未是 非立社之本意原包四件但启杀伐意尤重故特加一又字抽出言之口气当云没要𦂳而疏而附会已非立社之本意又附会得不是则愈失其本意矣 疏处集注虽不言然原已包在内蒙引说极是
成事不说节 说谓陈其是非谏谓申其匡救咎谓指其愆尤此三语正不说之说不谏之谏不咎之咎张治城曰振弱之道在修徳不在修刑而扶鲁之策在威臣不在威民倘哀公用宰我之言而残民以逞则元气益削鲁事愈不可为皆此言误之也夫子责之盖深悲其言之已出不可救耳 两事字不可如俗说作鲁事看存疑看得极好 李见罗曰非不说成事贵其未成而说之也非不谏遂事贵其未遂而谏之也非不咎既往盖不欲既往而后咎之也正君道友皆须识先后著一落后著不唯人之善恶无可救改而我虽有忠爱之心亦无所措其口矣 此论固好然此节主于责宰我不重在此若欲㫁章取义者则不可不知此以此作大结则佳
管仲之器小哉章总旨 蔡虚斋曰器小二字包括管仲一身奢而犯礼正是器小中发出来的病症夫子非直以二事证器小也但从此二事看亦见他器小处朱子曰奢而犯礼是他里面著不得见此些小功业便以为惊天动地所以肆然犯礼无所忌也亦缘他只在功利上走所以设施不过如此冯具区曰仲即俭即知礼无解于器小而况三归备官塞门反坫㡬于滥且逼乎亦足征器小之盈而溢也 又开之曰作此题者惜管仲才是高手骂管仲便是拙笔
管仲之器小哉章 齐氏曰大其功为天下幸小其器为管仲惜 以仲之功较之春秋诸臣则大以仲之功拟之伊周之佐则小不可谓其功大而器小也功字亦即在器字内万历甲午应天程墨俱不是 辅氏以才器对言似谓仲才大而器小然器之能受处即是才器小则才亦不得为大 翼注曰器字须要体认譬如升合斗斛皆器也然合不能受升升不能受斗斗不能受斛所受多者施出去亦不易竭所受寡者施出去亦易竭据此看则器字当兼所受所施言而所受所施又自相承凡为王佐者胸中容受得许多大学术施出去做大事功仲乃伯佐耳其胸中只容些小伯术故做出些小伯功故曰器小 董思道云彼其最初发念只为富强 说丛袁七泽曰藉令仲能源头上清彻一番即无一匡九合之功其器何尝不大孟子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而性不存焉 注局量褊浅言其见理不明而心里容受不去也容受不去由于见理不明东阳许氏之说极是规模卑隘以其外之设施言言其不曾做得大功业也如伐楚之役可见然即使仲做得大功业亦是卑狭以其不过自私自利之事也二句总是器小而规模卑狭又由于局量褊浅勉斋黄氏与圈外苏氏之说当玩奢而犯礼亦褊浅卑隘内事然褊浅卑隘则不止此大全朱子第一段富贵能淫数句是含奢僭说麟士删去恐人错认也最有见辅氏齐氏之说却都未免偏了 李见罗曰尧舜若非知学则当地平天成之后生了多少骄慢而方且兢兢方且业业看得天大的事只如一点浮云过太虚也
乐其可知也章 翼注曰可知蒙引作当字看不是乐其可知犹曰乐亦不难知也 庚戌房书评曰知字须浅看只以声音节奏言之若说得深奥既非太师所解且与下数句不相照矣 附张侗初曰太师乐官岂不知乐只是圣人神游其际想像其自然节奏耳 按此说亦似是俟再定 翼注曰翕如旧说八音齐作也看来太浅无味还当就精妙处说听其声音觉神气翕聚无浮散不摄之病 翕如敔虽未作亦不害其为八音齐作也〈辛丑四月〉 翼注看翕字最好胡思泉讲翕如云堂上堂下其交作也工师鼓师其并奏也恐未是乐音自有先后之序无一时俱作之理看来翕纯皦绎逐音内俱有〈戊午三月〉 蒙引谓绎如者一清一浊之相为终始一高一下之相为起伏而无间㫁也与大全蔡氏所谓别而又不失于和俱是绎如妙义 大全觉庵蔡氏东阳许氏皆以绎如连以成盖本圈外谢氏之说蒙引谓纯如三句俱缀以纵之下蒙引说是 饶双峰曰翕合之馀有纯和纯和之中有明白明白之中无间㫁 馀中二字有辩天地间自然之节奏 以四时看纯皦绎自明
翼注曰乐其可知常说云古乐虽亡而天地之元声人心之元韵则未尝亡耳乐有可知之理据此说是声音节奏都不理会只空空说个理了非夫子本意也看来还是就音节中指出精妙处告他观下翕纯皦绎俱是节奏之妙而精理在其中 如天如地不图至斯亦不过是翕纯皦绎到极熟处耳〈戊午三月〉
仪封人请见曰章 饶双峰曰夫子得位不得位封人所不能知所可知者夫子之道徳如是天将使之振文教以开天下后世也或得位或周流四方皆在其中 薛文清曰治世者以权用道师世者以道用权劳来匡直木铎于唐虞庠序学校木铎于商周删定修赞木铎于万古此皆天也特孔子之天远孔子之天隐
子谓韶尽美矣章 张彦陵曰此章要得嘉舜而悲武之意美是声容之盛从外面看善是所以为声容的根子只就美上看出非美之外又有所为善也美善虽有精粗内外之分然皆兼功徳不可谓美専言功而善専言徳也且又有个时在薛方山曰唐虞交会之间正太和文明之日而舜则躬逢其盛商周改革之际又馀风未殄之时而武则适遭其穷此韶之尽善莫能拟诸形容而武之尽善终亦不能无遗憾夫子伤之也惜之也不是以韶来形容武短也 四书家训曰此节总是契慕虞周之意非优劣之也 翼注曰未尽善非不善也未尽耳 此章是论舜武不是论征诛揖逊征诛做到尽善时亦何异于揖逊故大全真氏之说虽佳而予不深取也 揖逊征诛亦是徳中之一节不可认做功〈戊午三月〉 大全朱子徳有浅深时又有幸不幸是圈外程子意不重观其上段已翻去时字 问武当舜时亦只是未尽善如此则竟将时字抹杀了集注何又存程子之说而大全朱子何以又曰徳有浅深时又有幸不幸曰武遇舜时虽只是未尽善然或不至如此之甚则时字亦非尽抹杀也
居上不宽章 四书家训曰此是夫子崇本之论宽敬哀俱以心言心本也有此宽厚之心恭敬之心哀戚之心由此行出来即未必尽得其中而本实未拨犹有可观不然纵上有条教号令礼有威仪进退丧有衰麻哭踊皆为末节失固失也得亦失也虽欲观何所据而观之如一篇文字主意既差则辞之工拙皆可勿论 翼注曰白文以字最重是执本以观其末意 根本既差则其他虽有是处都不是了非更有是处而不足观也集注大全看得最妙存疑谓只与其馀不足观句同看非是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八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公冶长
子谓公冶长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此章只重表两贤之素行择配意只带言 徐自溟曰谓长只云可妻也缧绁之事特为他作一解终未实言其可取之实谓容只谅其不废及免罪亦未实言其事 总见圣人择人在世法之外不必作抑口气须知公冶亦是可免于刑戮者南容亦不必不在缧绁之中圣人只论人不论遇也两贤岂有优劣哉
子谓公冶长节 辅庆源曰君子有隐微之过于暗室屋漏之中则其心愧耻若挞于市朝不幸而遇无妄之灾则虽市朝之刑裔夷之窜皆受之而无恧也
子谓南容节 徐儆曰南容所以免祸乱世者谓免夫由已致之者尔不然义之所在刑戮有不可避则如李膺范滂亦君子所安矣圣人岂以苟免刑戮为贵耶 黄勉斋曰此章谢上蔡则谓圣人择婿惊人如此杨龟山则谓圣人所求于人者薄上蔡气高者也龟山气弱者也故所见各别要之当随文平看方见得圣人本意 蔡虚斋曰处今世亦自有许多当避嫌处不可便以圣贤自拟此鲁男子善学柳下惠之法也
子谓子贱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暗重一取字子贱能取多贤是正意多贤能供子贱之取是副意若子贱不能取友虽日与君子居究竟何益斯焉取斯全要咨嗟叹息见贤友之不可少也如此如只归功于鲁便失轻重 李卓吾曰夫独造之难不如观摩之易把子贱来做一尊贤取友様子岂徒赞之而已乎翼注曰作文当用反题正做虚处著精神之例于君子哉若人下大发子贱能尊贤求友以成其德而因归功于鲁之多贤如此则鲁无君子二句亦不费讲又曰斯焉取斯亦只说无所资取须要自家费力
不是说决不能成德
赐也何如章 张彦陵曰器字只是借来说见其为有用之成材 女器二字正发得含蓄 四书家训曰何器以通用之器其等不一非辨美恶辨大小也翼注曰不可说器有贵贱美恶既曰有用成材难言贱恶 又曰器字与瑚琏俱是借字可影不可喻袁了凡曰不举日用饮食之器而举宗庙之瑚琏则其通达之才不特可济邦国之用而亦可以通神明之德矣不举周之簠簋而举夏商之瑚琏则不特为今人所珍而尤为古人之所重矣 许敬庵曰子贡颖悟居颜子之次宜子贱所不逮而才美之露不若德器之渊涵是子贱所就似不可量而子贡器局已成病于自是故毎励而进之 子贡之器不在才之不足而在有自负其才之意子贱之近于不器不是才之有馀而在有不自恃才之意许说最是 朱子曰子贡毕竟只是器非不器也但是器之贵者然可贵而不可贱宜于宗庙明堂而不可退处此子贡之偏处 李毅侯曰以管仲之器小推之其亦庶几于王佐乎
仁而不佞节 仁而不佞或人不重在仁只重在不佞是病仲弓之意 翼注曰旧说以厚重贴仁简默贴不佞
焉用佞节 张彦陵曰按或人以不佞病仲弓此即是用佞处玩本文两个焉用佞通节语气皆是斥佞之意只不知其仁一句点到仲弓身上然亦是带言非徒为仲弓置辨 翼注曰焉用佞泛说而实承仲弓来末句亦然有以首句泛说末句主仲弓不用佞说未可从 王观涛曰御虽训应答然要得御字趣味盖御如御敌以言语与人相抵敌也口给二字极重佞与仁相反全在此处仁为人心佞者不内根于心而徒外给于口则本心之德尽忘之矣屡憎于人不重只要抹倒佞人心事使知本欲取媚而反以见憎令他怏然内悔徐儆曰时方以佞为贤则宜其见悦于众而又曰屡憎于人何也盖折人以言口可屈而心不服也然人字亦可味见不独取贤者之所憎此是人心公恶处 陈氏以佞为俗人所贤而实正人所恶窃不能无疑不若此之更深矣 仲弓之仁正在于不佞
子使漆雕开仕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是见性之学却亦是经世之学 明新合一 吾斯未信吾字有味人信我不如我自信 苟于斯能信则仕可也即不仕可也以曾点之志观之可见 袁了凡曰圣贤之志全在天下国家而开之未信则就此心独知处说岂有开不能仕而错使之者乎盖学稍有得苟存心于天下则于人必有所济此夫子使开之意也学未大成而此理未彻未悟则虽泽被生民皆分外也此开辞夫子之意也二意原不相碍 蒙引以夫子亦知开之未能信与谢氏注稍异然实可从了凡亦是本蒙引来 翼注曰开只说吾斯之未能信而难出仕意自见于言外 信字内有二意一是细微之必尽一是反身而皆诚大全朱子第四段甚明 存疑说信字虽只主反身而诚一边然亦包得那一边盖合巨细都要到真知地位也 无毫发之疑即真知意是一反一正语 祝石林曰千古作圣不成只疑畏二字而畏又生于疑然必千疑万疑而后能无疑疑信之因也信圣之因也信得极者心眼平等即尧舜当前亦只这些子了无恐怖 斯字指理信字及注已见大意见字笃志志字不安小成不安二字指心曾点莫春一段即斯字注脚谓斯指心言者谬谓指仕言者尤谬 朱子虽云点见得高想只在气魄上略分其实斯字包得点许多话至笃志处又是开所独 翼注曰子说朱注云说其笃志笃志云者是近里著已期待不浅之意盖夫子使开以仕是以由求赤赐一例待他亦是吾儒适用之学但开之志又欲以颜曾地步自期而不欲以由求地步自限是近里著已以为志而随世功名非其心也其所期待甚不浮浅故曰笃志与他处笃志较不同 由求赐所具也都到信的地位然看来开所谓信比数子还备不是一端之信 如此看则开之胜由求赤者在斯字不在信字其胜曾点处则在信字孟子曰有诸己之谓信 若欲实说点高于开处似当以时中一贯分然恐不分之尤妙 已见大意与见道分明是一意是一浅一深语笃志与不安于小成是一意亦是一浅一深语饶氏虽说有三项然其实止二项子说内兼此二项而笃志二字又包得已见大意见道分明不安小成故圈内止云笃志 程子已见大意见道分明二句是子说意不可混入使仕句内盖使仕之时夫子亦不料其已见大意见道分明如此也说之心较使仕之心更深远 或曰说其当下一念说其他日之有成 两意当兼说 说约曰瞿昆湖文云即其不轻于仕则他日之能仕可知即其不安于未信则他日之能信可知赵浚谷曰子之说之只说其当下一念岂暇推及他日之信不信夫子亦岂能预保而预喜之耶 按毕竟兼说为是 李毅侯曰未信之心虽圣人必有之若率尔自以为信则其范昧也愈甚矣故必有不自信之心而后可庶几于信此又夫子说开之微意也
道不行章 存疑看乘桴句最好盖即周流之意与遁世者不同然又须看注假设二字 子路之喜即终身诵之之意 按勇作急流勇退之勇看 翼注曰说者谓好勇二句泛就子路平日言看来口气似泛而意实专为此事发也 按归与之叹浮海居夷之叹总因道不行而商量去就之词可见圣人胸无适莫然到底只是归鲁又可见其取材之妙此节注中假设二字内便有商量之意不要竟作愤世说〈壬申四月〉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章总旨 张彦陵曰才效于可见运用反有实际而仁藏于心术之中起念之间无可把据此处稍为宽假世且依附道德之途以自揜其拙夫子不轻以仁许三子正为三子自有可用之才更不必索之不可知者以开假借地也 王宇泰曰仁道至大至精勇者不得而借其力艺者不得而用其才善说辞者不得而施其辩当时皆不识仁故因武伯之问而皆以不知答之与其才正是不与其仁也若谓发见在事功而非万物一体上流行尔 钱镛青臣曰此章只重仁之难知带言其才正见仁不可轻许近文皆云鲁所急者才人非仁人如此立论则重才轻仁以客夺主抑何背谬之甚乎〈己亥七月〉 周用斋曰仁者当理无私而治赋等或未尽合理只是才质做得去耳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节 不知也者难其词也盖不能必其有亦不能必其无意
又问三节 翼注曰又问及两何如俱是问其仁非问其才 王观涛曰拈出三个可使字所以动武伯器使之意使而云可者分明谓国家可使之也自用人者言不自三子言方孟旋曰仁在心之涵养夫子实是有所不知非托词也若才之粹美处即仁矣倘能器使其才即不知其仁可也 治赋兼有勇知方言邑宰主治民言家宰主治事言
女与回也孰愈章总旨 李毅侯曰今人毎谓赐聪颖外露故不及回之如愚不知如愚者明睿之极也子贡未到此处未能完全领略少不得揣摩推测用事所以聪颖不觉外露虽欲不如此而不可得者若要他当下就学那如愚的则彼举一隅不以三隅反者可谓如愚之流亚否乎 盖子贡自负之病不在聪颖外露 赐之不如回者颜子明睿所照已到一贯地位而子贡尚在聪明闻见上著力所以不如故无论知二较知十而弗如即赐亦知十犹然弗如也然其病却不在此何则聪明闻见固自不轻既到子贡地位则欲其化聪明闻见而归于一贯未到子贡地位则聪明闻见固入道之资也子贡之病全在自负其聪明之过自负其闻见之多此其所以不能入道也今曰何敢望回云云是虽犹在聪明闻见上著力未能溯流穷源然自负之病则已化而为自知自屈矣即此自知自屈之念还自本体上求之自可几致一之妙故夫子与之不是与其知二可进于知十也然夫子口中又只赞其自知自屈有可进之机未尝明说可进于一贯也盖欲使加工而渐悟耳故此章只重在药其自负上化聪明闻见而归于一贯是副意不可反作正讲注明睿所照推测而知是朱子分别两人之知子贡则尚未知其分别在此也
女与回也孰愈节
何敢望回节 顾泾阳曰闻一知十无对之知也了悟也所谓一以贯之者也闻一知二有对之知也影悟也所谓亿则屡中者也子贡将颜子与自家真面目描出 据此则明睿所照推测而知子贡已自知其分别在此 据前说则注自知是大概说未是知其所以不如处据此说则自知即自知其所以不如二者不同看来大全蒙引存疑浅说未尝说子贡尚未知其所以不如处以与泾阳说合并存可也 四书家训曰何敢望见远不及他且不能齐等况愈乎胡氏曰十者数之终以其究极之所至而言二者数之对以其彼此之相形而言此说甚是分明 刁蒙吉翼注内全载泾阳之说亦看未破
弗如也节 陈白沙曰学无难易在人自觉才觉退便是进才觉病便是药 李衷一曰道一而已何有二何有十其谓知二不如知十此自子贡较量于多寡之间毕竟从闻见上比勘但据其自知一念还自本体上反求自可几致一之妙不是与其知二可进于知十也 此与子前说同皆看自知轻看自屈重泾阳则看自知重看自屈轻 张无垢云岂是于回果弗如只缘闻处尚多疏若还真个能闻一安得其他更有馀 此一章不知在既闻一贯之后抑在未闻一贯之先诸儒尚未参及〈壬子〉 此章癸亥二月二十九日重订定有总评见别本此本诸说俱当删
宰予昼寝章总旨 此章当看注志气昏惰四字一昼寝似未甚害事然却由他志气昏惰所以昼寝志气乃学问根本志气既昏惰如何为学此夫子所以深责之下文听其言而观其行亦不是怕他欺我只因他志气昏惰连他自己也做不得主所以要观夫子此章虽似黜宰我实所以深教之后来宰我终在十哲之列想是因夫子之言而能自发愤欤〈壬申四月十一日〉
宰予昼寝节 许敬庵曰人之精神振奋则日新颓惰则朽敝人之志气清明则灵通污浊则暗塞故有朽木粪土之喻
始吾于人也节 李衷一曰于人二字极其感慨俱暗指宰予与伤今思古意绝不相干听言信行与听言观行俱活看夫子何尝受人欺盖曰我不忍逆之云耳且始之人安得言行都相符亦岂谓今之人言行都相悖盖抑反复以深警之也汤霍林曰始今非两时犹云吾原是要如此而今不尔也一串说 沈无回曰子曰二字更端之词思而复起更转一法以责之此二字乃记者大得精神处
吾未见刚者章 此章须与孟子养气章参看 张彦陵曰按此章须重发未见刚句正是圣人激发天下的意思然刚主心体说不论作用欲是不刚之病根无欲乃能刚而不屈非不屈于欲也亦非与欲相反也或人以申枨为刚是就气质上说夫子以申枨有欲不得为刚是就心中粘带隐微之处识破 此段与蒙引存疑说约俱合 翼注曰刚字即孟子言浩然之气也一说主心体说与自强不息一例亦说得精 看来可兼用 邹东郭曰浩然之气中正而纯粹者莫如干潜跃飞见以时偕之故能阁能辟能寒能燠能荣能悴而后为天地之刚能屈能伸能明能晦能进能退而后为君子之刚 沈无回曰廉直狷介是刚之一端能屈能伸能明能晦能进能退而后为君子之刚若东汉之节义止可谓气不可谓刚此皆在用上说 马锺阳曰夫子叹未见刚者即易自强不息者也当与至大至刚刚字相同非气禀之刚中和之强也无欲自是刚字注脚 按欲非私欲若私欲则委靡汨没甚矣安得有刚之似注云嗜欲如嗜功名嗜节义非不悻悻自好是貌为刚而实非也焉得二字作不是看不可作不能看 私欲嗜欲恐未必当如此分别但所嗜者自不同如声色货利亦是功名节义亦是申枨之欲还在节义功名一边故为似刚此段即圈外谢氏之意 翼注曰欲与刚非正相反欲乃不刚病根 又曰欲字最广亦要说得细程子云所欲不必沉溺只有所向便是欲枨学于圣门必不至如世人贪财好色嗜欲无厌但此心未能澹泊宁静世味犹多所牵引故谓之欲 吴因之曰刚柔之名虽自来并称然天地间只一刚便了其所谓柔者特委曲以成其刚而已当初圣人因见得天下事没有这段委曲便连那刚也成不得故并举之曰刚柔不知刚与柔自对不过盖柔只带在刚里面造化之所以为造化人心之所以为至德要不越此须看刚字大而全须见夫子致思本旨 又曰古来圣贤只完得一刚字古来议论只发明得一刚字人真有得于刚便是道统所属此夫子未见之叹所由发也观易赞干独详便得思刚之意 又曰未见是想望欲见之词不是慨叹不得见之词〈佐案〉
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章 张彦陵曰按凡学问须要实实去做莫口头说过了夫子曰非尔所及若曰谈何容易尔试以身体之恐未便能及此人心原自大公此心开明时本欲捐尔我平意气到施受实际未必真能浑然一体而无丝毫不平此盖难之之辞欲其实用力耳勉而进之非抑之也 翼注曰及字就目下言不就后日言
夫子之文章章 张彦陵曰文章性道亦非二件文章是性与天道之著性与天道是文章之蕴可闻不可闻都从学者看领会得与不得耳夫子之文章即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也不闻者止闻文章能闻者即闻性与天道 理原如此然此处却不重只重教不躐等文章是夫子日以教人者故可闻性道夫子所不轻以告人者故不可闻翼注得之 翼注曰文章即性天显设处性道即文章隐微处本是一而二二而一但章旨不重合一上 袁了凡曰即文章为性道是认影为形离文章而求性道是泼波求水 议论妙极然须知是旁意 语类天理自然之本体所谓继之者善也即天理之流行也性者着人而行之王氏曰此理在天未赋于物故曰天道此理具于人心未应于事物故曰性 精义伊川曰性与天道非自得之则不知故曰不可得而闻也 横渠曰子贡谓夫子所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既云夫子之言是夫子固常语之矣圣门之学者以仁为己任不以苟知为得必以了悟为闻因有是说又曰耳不可以为闻也 绍闻编圣人文章固无非性与天道之发见然其教人则不躐等 此章须味注罕言字谓夫子之日言而学者不可得闻非也谓夫子之竟不言唯即文章以为言而听学者之自悟亦非也使其日言则有躐等之病且学者仍不可闻不亦多此言乎使其竟不言唯即文章以为言而听学者之自悟则圣人之教初无高下之分而亦不见所谓不躐等之妙矣
子路有闻章 张彦陵曰此即状子路之急于行三句减下一字不得盖画出子路一个心事也未能行要看得活谓子路力不从心而未能非也方才闻善时岂能即便行得而子路之心已恐其有闻矣注及字可味 龚应身曰惟恐恐字非是怕闻乃恐惕之意盖急急皇皇不少宁处惕然猛图欲闻斯行之以为后闻之地以裕继行之力耳推其心直欲尽天下之善而闻之尤欲尽所闻之善而行之然后已是何等勇果力量纯之则行健不息矣 大全朱子一段譬喻极好说得古人为己之心出然子路勇行之心似未尽出不若此二段之切 刁蒙吉曰行兼迁善改过言易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子路殆庶几乎
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章 张彦陵曰学问只宜浅看不可提敏字作主但性敏位高亦可交互说盖性
敏者多不好学况又位高乎位高者多耻下问况又性敏乎 究竟文子所以止于文子者亦仍受敏之累也〈戊辰〉 孔文子这一种学问当日必有实见之政事卫国之社稷赖以匡持卫国之风俗赖以转移者非徒记诵词章之学问也故虽有疵行圣人犹有取焉若如后世风云月露之学问亦何足取耶〈壬申四月十二日〉 沈无回曰讲是以谓之文也与可以为文矣不同 刁蒙吉曰孔文子渎伦弃义人类而禽兽矣乃学问一事有微长焉谥存之子录之不没其善皆所以示劝也 甲辰房书曰盛世之谥严严则寡末世之谥宽宽则众夫子之略其短取其长善通先王立谥之意而为言也
子谓子产章 首说个行已之恭则与夫三归反坫侈然自放者异矣此一句是为人根本唯此处服得人故事上使下得行其志也 锄奸事大用人皆是事上内事存疑所谓陈力就列也 使非役使乃驾御之意 翼注曰大抵恭敬惠义俱是本之心而达之事者 按翼注事字改作外字为浑 真西山曰考其所为唯作邱赋铸刑书见讥当世自馀鲜不合于理者然大人格心之业则未之闻焉
晏平仲章 吴因之曰凡相倾相陷之风多起交道不终嫌隙互生至标榜诋毁结党挤排而祸贻家国故因平仲寓意云敬有二意〈又当皆兼内外〉一曰不狎一曰不骄〈又有不厌意〉 四书家训曰交久何以敬衰一则久而易狎狎则不敬一则久而易厌厌则不敬 沈无回曰久不独狎以昵生亦兼有炎凉迁换之意在内李见罗曰只敬了便诸衅不投诸疑不作友朋疑闲之端虽多其弊总自不敬生来 久字敬字自是两层能敬斯能久是馀意不可即包在敬字内
臧文仲章 王观涛曰龟能知未来吉凶故事之欲为趋避计耳大夫持身谋国不能自决行止乃听于冥冥之龟故曰不知民义是朱传添出何如其知犹云是何等様知语亦婉刺
令尹子文章 高中玄曰仁与忠清不可以大小论仁乃心德而忠清则事迹之可见者也若能纯乎理而无私心则忠清即是仁不然亦只是忠清而已子张未识仁体乃以事迹而信其心耳未知焉得仁者正所谓其心或别有他念若果理正而心安则虽有忧有乐不去父母之邦其仁固自在 知过可以观仁而忠清未可以知仁 集注有二意圈内是就事看则子文心无私而未必事当理文子事当理而未必心无私圈外是推外看以僭王猾夏正君讨贼之义论之则二子心皆不能无私而事皆不当理此二意原互相发明若如高中玄之说则二子事皆当理而心不能无私在大全朱子亦有此意所谓二子忠清是就事上论比干夷齐之忠清是就心上论是也此另是一意难以并用 朱子曰今人有些小利害便见于色子文却三仕三已略无喜愠有些小所长便不肯轻以告人而子文乃尽以旧政告之新令尹今人有一毫系累便脱洒不得而文子有马十乘乃弃之如敝屣然此岂是易事后人因孔子不许他便以二子之事为未足道此却不可须当思二子所为如此高绝而圣人不许之以仁者思如何未足以尽仁就此处仔细看便见得二子不可易及而仁之体段实是如何切不可容易看 蒙引谓使其所以三仕三已而告新令尹者皆出于天理而无人欲之私其所以去乱者皆出于义理之当然而脱然无所累非有不得已于利害之故者亦仁矣故只曰未知非断其不仁也看来未是使子文之三仕三已皆当理文子之去乱果无私亦叫不得仁何则以猾夏不讨贼之事论之不可以其小者信其大者也 翼注谓玩注子文处是未知其心之纯杂何如文子处是未知其心之安勉何如如此则上节是观其所由下节是察其所安然子文夫子既许以忠则亦非有所为而为者矣只依余前说为是 〈附〉说苑至公篇楚令尹子文之族有干法者廷理拘之闻其令尹之族也而释之子文召廷理而责之曰凡立廷理者将以司犯王令而察触国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挠刚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释犯法者是为理不端怀心不公也岂我营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駮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我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缘吾心而释之是吾不公之心明著于国也执一国之柄而以私闻与吾生不以义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将死廷理惧遂刑其族人成王闻之不及屦而至于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违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
季文子章 王观涛曰夫子不与文子同时兹闻往事而断之非评文子也再斯可矣乃缘文子而立善思之准耳故切不宜多说到文子再之一字乃示人意也 再字要看得活事到面前思之未得者须著仔细思到思而得之方是一思虽见得已是又须平心更思一遍便是再 朱子曰天下之事以义理断之则是非可否再思而已审以私意揣之则利害得失万变而无穷思止于再者欲人以义制事而不汨于利害之私也 因私意则致三思因三思则私意愈起此段与集注程子一段是两层意实相发明此段即圈外所谓穷理程子一段则所谓果断也 王宇泰曰第一番思心在事内第二番思心在事外第一番思是当局第二番思是旁观故必至再而后无不当也 翼注曰文子计利害者也故思之不一夫子只要计是非不要计利害故曰再斯可矣此是书旨存疑再思的是一思一段最妙亦本朱子思而得
之方是一思一段来知此则周公之夜以继日可以不必疑要知夜以继日亦止得再思未尝三思也大全横渠一段另是一様意难并用若语类所引横渠圣人不教人避凶趋吉之说则自与朱子欲人以义制事一段同也 存疑又谓圣人此语特为中人言恐未是虽上哲亦须是再思亦不可三思虽鲁钝亦不可三思
甯武子章 张彦陵曰此章是以有道之知形出无道之愚只重邦无道则愚句 袁了凡曰无道有道俱就成公时言之有道是复国之后无道是失国以前知可及而愚不可及亦当合看盖不韬光则不能济变不沉晦则不能免患不尽黜其智巧算计则未能舍身以徇君此愚之所以难也 此说最是盖圈内圈外原是一意陈氏所谓艰险中能沉晦是也合来方见得不可及 金上还曰此章当如先进章例知愚之说乃当时见武子处常则明目张胆而遂知之见武子履变则似昏似默而遂愚之唯夫子因知而深见其愚之难处盖知者明用其知也愚者暗用其知也明用其知则知有可效暗用其知则人莫测其所以默运者故曰愚不可及 四书镜曰坐镇安常知非真知尽瘁艰难愚非真愚愚知特从时俗所见论之 翼注曰细玩朱注无事可见者非束手无事但无后来履危蹈险之事耳大夫事上使下岂全无一事大抵为于可为之时则知为于不可为之时则愚 翼注曰邦字实指卫邦勿泛有道只是内变不生外患不作勿说太深无道是晋文外构元咺内争时 蒙引曰在朱子则以尽心竭力不避艰险为愚以能卒保其身以济其君为其愚之不可及也此正意也在程子则以沉晦为愚以免患为不可及也意与朱子不同故在圈外看来朱子所谓保身济君似即指沉晦言程子所谓免患似即指不避艰险言愚字皆兼两项说愚之不可及处亦皆兼两项说但朱子则微重在不避艰险程子则微重在沉晦耳盖上二句是案下二句是断未尝有浅深也蒙引分解似谬 看来圈内外自是两意不兼也罢〈壬寅四月廿二日〉不避艰险就是愚之不可及处保身济君亦是愚之不可及处自有两层但不可以不避艰险为愚以保身济君为愚之不可及耳 自世俗观之则禹稷之三过不入孔之辙环亦愚也〈戊辰四月初六日〉 此章癸亥三月另订定见别本 乙丑八月又定以圈内圈外为二说不当合
归与归与章 沈无回曰归与之叹非欲归也不得已而走末后一著之词也 张彦陵曰连说归与有振奋回首的意思即含传道之意析疑曰十三举门弟子后自孔文子以下八举春秋人物竟发归与之叹言人才之无若吾党也狂是俯仰天地睥睨古今以志言简即狂里面事不是不屑细微是廓落高旷意一切世故不入其胸次正是狂处此等人自露精光自成体段故曰成章即成其为狂也裁之使就中行所以二字正圣人传道密微处当味 辅庆源曰大凡人之志意高远则势利拘绊他不住或可与进于道然溺于高远又有脱略世故之弊故过中失正而或陷于异端是以不可不有以裁之 仇沧柱主辅氏之说冉永光及翼注都不主辅氏冉是〈壬申四月十四日〉辅氏所谓脱略世故者兼细行有不矜实事有未
副说 孟子狂狷章大全庆源辅氏曰志大谓狂略于事谓简存疑亦云则二字固可分配也盖单言狂则兼简意在内言狂简则狂是志大简是略于事说约曰或疑子在陈颜闵诸贤见在从游何以反思鲁之狂士曰不然吾党者宽词也从游亦在其中非必专指在鲁者言也大意是言道虽不行而归洙泗未尝无事业也管云商偃由赐皆共垂教易世之事业者道不行而思遁世故属意在于狂是又不然圣门所指狂狷甚广且圣门诸弟大抵多狂不独琴张曾哲牧皮也 李毅侯曰斐然可想见升堂气象陈伯玉曰得道后之文章是从暗修之养得来无边幅可见此之文章是从资性带来便有边幅可见语类谓各自成章最妙盖勇艺自成勇艺之章徳行自成德行之章文学自成文学之章 析疑曰如后世之学禅者依旧要做官却是不成章也 斐然二句是一一抑狂简二字似不是一一抑志大不是全好略于事不全不好 李毅侯曰此夫子思狂也中行节才合狷言之狂者气魄在狷者之上夫子取其可以担荷世道所谓狂者进取是也进取是他断然要做圣贤志愿高大得紧无一个住头处好拦截得他有此志愿自然不拘小节硁硁信果有所不能所谓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此亦是愿力太高一时躬行上未便相称故如此其大段却已到好处看他志行卓然有立虽未至充实之光辉而学问成就处已成个大片段焕然可观言谈气概自与寻常迥别故曰斐然成章不是半闲不架可动摇之人口里一様身子上又一様为行不揜言也若是言行相背大德逾闲至若今狂之荡则一无忌惮之小人矣夫子思他何用注陷于异端者须活看仇沧柱曰不知裁句正解当从浅说浅说将斐然
成章作伸言狂将不知裁之作伸言简与朱注相合注以志大训狂略事训简下文志极高正应上志大过中失正又应上略事庆源辅氏分配甚精紫峰说实本于此观此则知斐然成章是识见高明志意远大乃狂之可进于道处不知裁之是识过高而不平实志过远而不切近乃简之未合于道处故不知所裁断属小子看至夫子归而欲裁之意当补在本文之后
伯夷叔齐章 朱子曰夷齐不念旧恶要见得他胸中多是义理人之有恶不是恶其人是恶其恶耳既改其恶便是无可恶者此与不迁怒一般 李见罗曰夷齐疾恶甚严然其意要在淑世非避世以爱人非绝人旧时之恶也是激人为善的意思后来之不念又是成就人的意思始终只是以善待人故人怨是用希 周季侯曰不念旧恶原无实录止就他心境上摹出此圣人追想之言 王宇泰曰君子至公不为远怨而并其所当恶者而不恶但不念旧恶则怨是用希耳方其恶之也固不能必其无怨〈此意浅〉及其既改而不念旧恶也则无怨矣其所怨者只是至愚无识不能改过者耳 不是到不念时方怨希也即其恶恶时而怨已希矣
孰谓微生高直章 高中玄曰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羮见于色观人正在微处不在大处人皆矫饰底蕴如何见得微乃人之所忽故有可见者固知乞酰可以观人而千驷万锺反不可以观人也 季彭山曰直道而行谓如其最初第一念也不在形迹上看即如证父攘羊岂不直然非直也以昭公为知礼非直矣乃何直如之要问立心何如耳 看来此直字兼行上看与直而无礼恶讦以为直之直微不同 假使当时告之以故则为曲意徇物若使不告之以故则是掠美市恩故注两言之〈壬戌三月初十日〉 刁蒙吉曰曲意徇物掠美市恩总之是违道干誉
巧言令色章 张彦陵曰此节重在耻字这两种人情态虽别总来都是外面要做好人饰为长厚而心里实不可对人言夫子两曰耻之正取出若人一点良心发其愧汗使他有个回头日子 沈无回曰春秋世衰气薄渐喜软熟而恶刚方故人毎于人情物态上加一分周旋料理此便是乡愿之起根发脚处夫子讥微生高之不直附左丘明之同耻皆以防人心之微渐也 独言左丘明丘者举世不知耻而独我两人耻之也细玩语气醒世意深而慨二流人之意较浅
颜渊季路侍章总旨 此章总见圣贤之志公而不私四书家训曰此章总是圣贤之志公而不私至于
圣人超于贤人贤人超于庸众乃其分量则然不必分别只重他好边说 翼注曰此章志字只泛说勿如下论作用世之志 圣贤之志总是一个公而不私而颜渊大于子路夫子又大于颜渊此大小之别也然颜渊与子路又有有待无待之别夫子与颜渊又有有意无意之别 小便有待有意大便无待无意总只是大小之分〈乙丑九月十三日〉
颜渊季路侍节 袁了凡曰人须要立志人若无志犹树之无根学问皆无头脑矣程子提出仁字又曰皆与物共便见古之圣贤其志全在天下国家平居相对跃然而出
愿车马节 李衷一曰看来子路之志地位尽高不专靠在车马轻裘还在无憾上都是有忘人已形骸的意思岂区区轻财利勿把子路志看得浅吴因之曰车裘共敝颇类侠的气味然自圣贤志之便成公物之心此只在心体上辨别
愿无伐善节 薛畏斋曰颜子克复以后必无矜已夸人气态特恐凝神敛气之学少不到心中微有渣滓未化耳 方孟旋曰非是有善而不伐不见有善之可伐也非是有劳而不施不见有劳之可施也 家训谓回一念克己善且不见为己善安知有伐劳且不见为己劳安知有施亦是方孟旋之意然说得尤明 无伐无施要看得是颜子已溺已饥之意方与此章言志切不要看得与若无若虚一般〈壬申十二月〉又要看得是天理周流不止是万物一体是心之德不止是爱之理〈辛未闰七月〉
老者安之节 周季侯曰圣人一副广大心肠须要写得恳恻不要只作因物话头然这种志愿随时随处俱用得著实无等待 翼注曰夫子之志不可专作邦家说圣人此志随时可行沈无回曰想夫子开口时直是满乾坤皆是生意无一人不在化工之中其实老安少怀尧舜之犹病而天地之犹憾也但夫子发言时则唯见其充满无憾耳 朱子曰子路是就意气上做工夫颜子则就性分上做工夫然学者亦须如子路恁舍得若今人恁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粘手染脚如何做得事成恁地莫道做好人不便做恶人也不成先生至此声极洪程子曰人能放这一个身公共放在天地万物中一般看有甚妨碍 看来二子之志俱是就无私一边说夫子之志是就当理一边说但有大小之别耳〈壬申四月十五日〉 老者三句语类有广大精微四句极好 李毅侯曰他日与曾点亦此意
已矣乎章 袁了凡曰讼者如冤家相见便不放他躱避又如老吏断狱务要推勘到底不徒曰讼而曰内自讼不靠口头底说话来辨悉不靠外面的意气来振刷只就心中一念独知处默默追求证辨以图改善此是夫子致望意 李毅侯曰凡讼者必求胜而后已使克己亦如是则去欲必除其根而过于前者不复萌于后矣当时欲寡过之伯玉不二过之颜子为庶几焉 四书家训曰人不患有过而患不能改过然必有悔心而后有改心亦必悔心深切而后改心勇猛
十室之邑章 张彦陵曰大意只是勉人以学将自已做个様子不如二字正是提醒世人处然只重人不肯学上丘字轻带忠信或主质美说或主真心说好学或指培养说或指扩充说自不相碍 不好学亦须兼怠惰隐怪二项 翼注曰好学要根忠信来为妙学非他不过充此忠信而已如圣人吾不得见章有恒者不二其心便是忠信圣人至诚无息便是充此忠信 说约曰了凡云圣人不离忠信门头便能七通八透纵横自在亦无分毫加于忠信之上但人认了忠信是美质而更不好学即念念存实心事事以实行而于理纤毫有疑究竟与本来性命有何干渉譬衣锦夜行与衣褐夜行同赴坑窖锦褐有异失命同也故不可不好学 李毅侯曰全是引诱人好学要在如不如处得解圣学以诚为主其紧要在主忠信上忠信是本体学是工夫好学所以保任此忠信而神明之也盖自有诸已之信而至美大圣神化不可知亦顾其学力何如耳忠信而不好学则其究也为硁硁之忠信而已矣又其究也为不忠不信小人之无忌惮而已矣 刁蒙吉曰忠信是朴实头地人若曰我岂有异于人哉不过时时诵法先王事事佩服古昔凭忠信二字实心实意做去未敢稍自菲薄耳 此章虽似对质美者言然亦是大概说盖人之作圣既不在乎质而在乎学则有美质者不可恃无美质者不可诿也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九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雍也
雍也可使南面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许其宜君下三节因其论简而然之益见其宜君简字是主 四书家训曰首许仲弓终然仲弓皆以其得简之本也
雍也可使南面节 张彦陵曰南面不必说人君凡临民者俱南面 南面宽说亦是然注却指人君
仲弓问子桑伯子节 张彦陵曰可也简如云其人的好处在简盖夫子之意但言其人之可而简只是明其所以可若作简也可解便非语气 浅说曰讲可也简须以己意议论断讲若依夫子语意则难措词按浅说最是推此志也凡管仲之器小哉吾未见刚者之类俱当断讲为是 翼注曰仲弓问子桑伯子非借人之短以形己之长作自考说亦通然据下节是仲弓已真知伯子之病矣何又自考看来只是仲弓于伯子为人心有独鉴而又就夫子一质证耳考字不如质字 四书家训曰仲弓已料夫子许已在简但未得夫子明言纵已之简是不敢自信故以伯子问意以伯子之简与已不同看夫子评他如何则已之简明矣盖不为伯子而为自证也 按如此则与伯夷叔齐何人也一例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已是包居敬一节意思仲弓问伯子亦已有居敬一节意思子曰可也简亦已有居敬一节意思但口中则俱不说出
居敬而行简节 绍闻编曰程子谓能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此论敬德之成者也朱子谓是两件事是为方事于治人修已者发也如程子之意岂有表里肃然静虚动直而行事犹烦苛使人难事者乎如吕进伯固是好人即上蔡之言观之亦恐于居敬之道有未尽也曹参得老氏之穅秕乘斯民之厌乱因时与之休息则有之岂真知简之道者此程子归重一敬字于学最有功也然自始学言之当从朱子之法须是两尽作一件滚做不得至于德盛仁熟笃恭而天下平则又作做两件不得故此等处须要知得异处又要知得全不相妨处 精义曰敬则自虚静不可把虚静唤做敬居敬自然简居敬行简似乎简矣然乃所以不简 又曰克己便是复礼程子说也朱子恐学者过看直捷生出即心即佛之病故云胜私而复于礼言克己又须复礼更加精密矣 此与敬简一例 张彦陵曰无乃二字有质疑意 吴因之曰圣人以兢业做本体子桑伯子以清净做本体意欲扫除一切但有脱离世故之想无提醒本原之意便属不敬
雍之言然节 邹峄山曰是并所谓可与太简者而然之或谓雍太简之言正我可也简之意偏矣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章 张彦陵曰不迁者旋怒旋释复于无怒不贰者旋觉旋改复于无过所谓不远之复也 若怒而过则者便是逐情若欲强制其心使全然不怒又是灭性须要怒而不怒 邹峄山曰不迁怒或主两人言〈存疑亦兼用〉或主一人言看来只是随物而怒亦随物而忘意盖因物之可怒而怒之而已无与焉怒才过而此心又复寂然是不迁也若怒不休歇便是迁 朱子曰内有私意而至于迁怒者志动气也有为怒气所动而迁者气动志也 怒此人而移于彼人是迁怒在今日而移于明日也是迁怒止该一分而增作一分一厘也是迁凡此又皆可谓之不中节大全虽分别迁与不中节看来不分也得 迁与不中节有分别否 独举怒者七情惟怒为难制举一以该馀也其实七情皆然方其用工时不止在怒上用工及其成效时亦不止在不迁怒上见效 不贰过大全许氏及存疑俱主心过说看来即兼身说亦似不妨程子亦只说是微有差失未尝限定是心过 王龙溪曰颜子之学只在理会性情迁与止对贰与一对颜子心常止怒即旋释故能不迁心常一过即旋改故能不贰 不迁不贰只就怒与过上说所以不迁贰则以心之常止与一不得即以止与一为不迁贰正解亦不得以止与一分解不迁贰
子华使于齐章总旨 此章前二节以义裁冉求之过与重不继富句后二节以义裁原思之过辞重毋字高中玄曰君子之于辞受取与也必有道焉而不可以执著有所执著则非惟取不可也与亦不可也非惟受不可也辞亦不可也二子皎皎之行盖贤者之过正所谓不知所以裁之者也故夫子特为裁之而门人合记之以示圣人中正之训其意亦自可想
子华使于齐节 张彦陵曰与釜与庾或曰示不当与不当益非也〈此本圈外程注翼注亦主此似亦不妨壬寅四月〉圣人岂以徇人为义乎釜庾亦问馈之常即下周急意也
赤之适齐也节 翼注曰周急轻带只主不继富周字继字有味
原思为之宰节 毋字重讲是正意以与尔邻里乡党乎一句反是馀意 沈无回曰夫邻里乡党亦岂尽人而与之哉必有斟酌之义在矣
子谓仲弓曰章 张彦陵曰此只泛论世类难拘绝不染著仲弓身上玩圣人叹息语意分明为尘俗中有奇品不能必见知于人唯以听造物而已言外有勉仲弓修身迈德之意不专在见用上说 观人者不可以世类为去取唯知好德而已矣自立者亦不可以世类为劝阻唯知修德而已矣 集注大全只主不以世类观人上无勉仲弓修德意止可作馀意不可以观人自立对 四书家训曰虽欲勿用句并山川字俱不可著象说谓其子既合当时之尚而中牺牲之宜其用必矣就欲不用他而以理论之自有不得而舍者故曰山川其舍诸虽说神享实说人用盖即神以决人也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章 张彦陵曰仁体原无断续心机自分去来存养之功不可须臾间断耳 心如明镜仁则镜体之光明光明与镜有何分别但就其为尘掩时似乎失明就其不受尘时依然如故故以不违状之夫子于颜渊提出心字此正是觌体相呈处日月至犹云日计月计总是形容那去住不定之意 袁七泽云辟如迷人认东方为西方而方实未尝转也 忘机曰凡大智慧只是有进无止诸子之日月至也为是他得一至处便自叫绝便自爱恋按仁体原自平淡稍著念便有断续如此参至字真是竿头进步 回护其馀莫如真氏寡欲之说及语类彻底曾到一番之说若存疑所辨日至月至内外宾主二条与朱子相反不必用盖仁为客欲为主原属朱子初说倪氏辨之详矣若以后条屋喻之说解之自可无病何必牵连不违云迭为宾主乎如此说来则但从三月日月处分别而不违与至字之义不见矣殊有不安故说约亦不之从若日至月至之辨虽说约从之然三月是借以言其久日月是借以言其暂原非实话亦不必更为附会 内外宾主说约欲不添欲字作伴亦非心在仁外为宾则在欲内为主矣即添欲字亦不妨 过此几非在我者此句只是足上不能已意故朱子以欲罢不能解之存疑谓与上文相碍者非 顾泾阳当下绎以此章与互乡童子章并看甚好 嘉靖丁酉应天丘鹏墨以造次颠沛必于是视听言动无违理讲不违仁最妙 月至强于日至盖言一月之内或数日或半月二十日心常在于仁〈壬申四月十七日〉
由也可使从政也与章 张彦陵曰果达艺就才品上说于从政句方说到应用上 翼注曰注云通事理事理者事之理也但曰通理则是在格物穷理上说了唯曰通事理则是□练世故上说也通字有明通圆通二意明通与汶暗反圆通与拘滞反实是一意按翼注固是但格物穷理章句亦以事理为解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章 翼注曰季氏使之之意只是浮慕好贤之名且引为私门之重耳若云求忠臣于孝子太腐若云欲植党以倾君又太刻 又曰善字不可说勿触彼之怒只是能达我之意止彼之召
伯牛有疾章 徐儆曰颜渊之死则谓之天丧伯牛之亡则归之于命盖在颜渊则可以言天在伯牛则可以言命不尽其道而死者皆不可以言命也
贤哉回也章 张彦陵曰颜之不改实与子之忘忧意味相似 乐只是得我性体耳 人有问予颜子不改其乐所乐者何事予曰且问子人不堪其忧所忧何事知世人之所忧则知颜子之所乐矣 我辈学道须是打叠教心下快活故曰无闷曰不愠曰乐则生矣曰乐莫大焉夫子有曲肱饮水之乐颜子有陋巷箪瓢之乐曾点有浴沂咏归之乐曾参有履穿肘见歌若金石之乐周程有爱莲观草弄月吟风之乐学道而至于乐方能真有所得大概于世闲一切嗜好洗得净看得破然后快活意思方自此生或曰君子有终身之忧又曰忧以天下又曰莫知我忧又曰先天下之忧而忧此义又是如何曰圣贤忧乐二字并行不悖故魏鹤山诗云须知陋巷忧中乐又识耕莘乐处忧最可玩味师门求正牍云耿先生曰周子不言寻乐而言寻乐处乐处即是忧处知得乐处亦可于忧处寻之噫微矣 缘他做得博文约礼工夫所以有其乐缘他博文约礼工夫始终不辍所以能不改其乐 周子通书富贵人所爱者也颜子不爱不求而乐乎贫者独何心哉天地间有至贵至富可爱可求而异乎彼者见其大而忘其小焉尔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也朱子注所谓至贵至富可爱可求者即周子之教程子毎令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也 原宪之乐曾点之乐皆犹与道为二老庄之乐则直跳出道外去了须合此三者看方知颜子之乐方知程子所谓乐非乐道〈壬申四月十八〉 时文有以乐天说者亦好 此章一乐字即下论所谓屡空须先想其乐处次想其不改处不改则乐之深矣〈壬申四月二十〉 管登之曰孔颜曾点之乐处无乃异乎曰乐处本同而体段则异也孔颜之乐仁体也曾点之乐知体也仁必合知而成圣知或掩仁而为狂体仁而乐用行舍藏无所不可体知而乐忧世之心薄矣其几辨于毫厘而圣狂之判乃在于此 袁了凡曰人都说孔子称颜子安贫余谓实取颜子之精进耳
非不说子之道章 孙淮海曰不曰道而曰夫子之道既曰说夫子之道而又诿于力不足是在圣人身上寻求而非自已心上寻求徒说以口耳而非说之以心者宜乎自谓力不足也 四书家训曰说字以欣慕言浅浅说亦有用力意 力不足者以知言之则博文之功浩繁而难尽也以行言之则约礼之功拘束而难遵也气质之禀者一时变化之难习俗之惯者一时跳脱之难迫于势而正谊明道之学不能不变也限于时而正心诚意之学不能不改也非如一官一职一才一艺之可以随分尽力〈壬申四月十八〉 张彦陵曰中道而废正是虚拟个力不足模样以破其画耳非谓世闲必有此等人 此即求也退故进之之意
女为君子儒章 丘毛伯曰儒外之小人易辨唯小人而冒儒之名则小人不易辨者 曰为曰无为极重四书家训谓一彼一此剖其界出此入彼严其几是而非非而是谨其似极得 陆飏史曰注云为已为人自是君子小人定案然子为子夏言之必有关切子夏病处故谢氏云恐其远者大者有昧焉要之为已则远大为人则近小注意自合也 为人是学者通病才高意广者有高广的为人处笃信谨守者有谨守的为人处但此对子夏言则当指谨守中之为人处若谓子夏是信果之流故教之以大儒无适莫之道在他处则有之非此章之旨谢注所谓远者大者是以体言不以用言为人则虽有广大之用不免为近小为已则虽规模之卑狭不失为远大观下章灭明之事皆近谨守一边而杨氏以为有正大之情可知
子游为武城宰章 沈无回曰不知天下之人不足以宰天下不知一邑之人不足以宰一邑夫子问女得人焉尔乎煞是问得紧要子游应声而对便举出灭明之事来可想见圣贤留心处〈佐案〉 分职事资讲论端风俗是主辅政说以立身以传道以用世是推开说皆是得人内事 女得人焉尔乎杨氏主辅政说蒙引推开说看来兼用为是若焉尔乎三字只是语助词仁山金氏之说不必用 吴因之曰世风日下多自托于圆以脂韦趋时所以弄得十分狼狈子游独取一等宁方毋圆世俗所不喜之人此挽回世道人心之意 又曰士大夫居乡固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然或邑中有甚疾苦有司所不尽知而已复默默即世道何补朱子谓凡一邑休戚所关当告有司者亦是公事据此议论虽若谓后世开一请谒法门而不知真心存心民瘼者正不必以此避嫌也
孟之反不伐章 高中玄曰此要识之反分明是以败军忧主为辱不敢以后殿为功故其言如此自掩其功是就别人说他有心自掩其功是诡情也是要誉也不情甚矣伐固恶德然不情之病甚于伐更多也高中玄云注云故以此言自掩其功本自有功而
故掩之是不情也伐固恶德然不情之病甚于伐微生乞酰圣人以为不直而乃取不情之之反必不然矣然则何如曰有奔而殿之迹而亦有马不进之实可据以为功矣乃不以为功而道其实焉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愚谓圣人之言随方立案安有定则夫子见当时争功矜能者多故表之反而出之即如注说亦何害盖夫子节取之为当世发也 翼注曰不伐以心言 世之浅中狭量有二有不知其职分之当为与职分之未尽而伐焉者有虽知其职分之当为与职分之未尽而以人形已而伐焉者朱子说得明白蒙引存疑中玄俱说得不明白 大全知其职分之所当为自然无伐心一段自好与蒙引存疑及中玄之说类然皆只是就事论朱子则又翻进一层却主平日存心说所谓心地平底人即谢氏所谓无欲上人之心盖非平日存心如此则虽知职分之所当为虽知败军忧主之辱少闲不知不觉伐心又起矣此说得最精然如此则纯乎天理矣而朱子又谓这便是克伐怨欲不行者何也盖所云心地平者亦只是操持得如此未是浑然天理地位此又不可不知 朱子既谓这便是克伐怨欲不行又谓与颜子无伐善相似此须善看玩相似二字原非谓其同也
不有祝𬶍之佞章 张彦陵曰愚按士君子立身制行只求自信断不肯投时俗所好尚世风日趋日坏若有求免于俗的念头必佞如𬶍美如朝而后可而𬶍与朝必不可为〈是不可为非但是不能为〉奈何甘以自己之耳目口鼻供时人之玩弄夫子寄慨于𬶍朝正为求免于今之世者丑之也意在言外 董思白曰此叹当世无一正人而惟佞色之好盖为必求𬶍与朝者恨非谓不能𬶍与朝者惜也倘有宁为世所憎而言之不出貌之若愚者庶藉以挽回世风耳 较前段尚落一层 非为不能𬶍朝者惜亦非止为爱𬶍朝者叹盖专为求免者警而为守正者劝也
谁能出不由户章 陈伯玉曰不曰谁能入不由户曰谁能出不由户人处室内从户而出人在道中由道而出人自以为身在道外若不得其门而入孰知人尽处道内正恐不得其户而出 出不能不由户户固不难由行不能不由道道又本不难行此提醒语也但知出必由户而不知行必由道此怪叹语也依南轩解则当以提醒为正解而以怪叹意补在后依注则当以怪叹为正解而以提醒意提在前依注为是伯玉说亦在提醒内 莫由亦兼过不及说
质胜文则野章 张彦陵曰此章要得文不可胜的口气野字正对君子看当时类以质为野人文为君子故夫子言质胜文者诚为野人矣其文胜质者亦不得为君子也乃蹈史氏浮靡之失必文质彬彬然后为君子耳然后二字重看 平说为得盖天下亦有以质为君子者如棘子成之类 彦陵又曰文质虽就人身上说亦可兼经制上说 翼注曰质文不专在礼制上凡持身渉世无处不有 陈定宇曰文可损益而质无损益 方孟旋曰记曰礼有以质为贵有以文为贵此二字似俱自外边说质是朴实头径情直遂意文是个粉饰润色意 文专在外质兼内外陈氏以在内者言质故曰文有损益质无损益辅氏兼内外言质故曰野则质有馀而文不足二说稍异蒙引存疑皆从辅氏者也然新安之说亦精但可兼说不可单用耳至近说谓文质俱自外面说则必有文质彬彬而不可谓君子者似难说 陈氏所言之质本质之质也辅氏所言之质质朴之质也此质字二意俱有 陈伯玉曰质胜文连质也不像个质不算做质直谓之野文胜质连文也不像个文不算做文直谓之史 汤霍林曰彬彬内有相济意有相生意有相须意有相调意大概是质为主文为辅若以三分文七分质贴说殊为可笑蒙引三分文七分质之说霍林非之极是盖以在内者言质不得止用七分若以在外者言质亦当随时损益使执定三分七分之说则为子莫之执中皆有病按蒙引之说较之文质相半之说已进一层矣而霍林又进一层信乎理以辨而益出也 徐自溟曰中庸曰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暗然处是质日章处是文知暗然日章为君子之道斯知文质彬彬所以为君子矣 按此与暗然日章有分别不可混 此章当与执两用中参看 文质彬彬本文是以成德者言自无有馀自无不足自不待损益学者当损有馀补不足是集注补说非正觧 附疑问云抑愚有疑焉记曰礼有以质为贵者有以文为贵者此质文二字宜皆从外边说故以偏胜者为野史而彬彬者为君子若质训做忠信诚悫文训做藻缋华饰诚信忠悫正是极好处岂同于野而不得为君子耶要知文质皆本此心来而质文之用自宜相济而不可偏胜也 李毅侯曰质立而文生焉原非两件如爱亲敬长质任自然所谓质也节文舞蹈生乌可己所谓文也有是质自然有是文有是文乃见有是质故曰文犹质也质犹文也原著一胜字不得庸知夫野之独愈于史乎故彬彬然后为君子 又曰与其史也宁野
人之生也直章 直字有二说一谓公天下之好恶而不私即直道而行之直指情上看此杨龟山之说也一谓恻隐辞让羞恶是非都是本心自然生发出来无所矫揉之谓直指性上看此朱考亭之说也合而言之顺理为直逆理为枉 性情原合一未尝有二存疑谓直当以情言盖直与枉对动时方见得然
看来须合性情动静讲方是动时之直已发之和也静时之直未发之中也龟山之说亦是举类而言非必谓专以情言也若微生高直直道而行举直错枉之直则专就动上言专以情言耳此章罔之二字亦专就情言盖情有善恶性无变易也 翼注曰直对曲言顺理直遂内不迁于情外不役于物是之谓直如孔子谓无毁无誉为直道只是顺乎是非正理不被私爱私憎牵累了亦不顾别人爱他憎他何如无一毫之委曲所以为直举此一端可以例见 当与直躬章参看 李毅侯曰圣人曰刚曰直意义殊大其中含蓄义理无尽仁义礼智皆随地立名者耳孟子直养浩然其渊源盖出于此 人之生也直便是诚者自成也便是性善冉永光断以蒙引为是而以存疑直解为非最是〈壬申四月二十〉 四书家训曰生有静机如喜怒哀乐未发而无偏倚生有动机如好恶是非已发而无邪曲 要识生与直不相离处 翼注曰人之生也直下须用必直而后可以生也一语接上起下方圆融 朱子谓如不孝于父却与人说我孝不弟于兄却与人说我弟此便是罔此段要看得好盖不孝于父不弟于兄便是不直不必到说我孝说我弟而后为不直也观后段云见入井而不恻隐见可羞恶而不羞恶这便是罔可见 吴因之曰圣人不把义理之性与形骸之躯分作两様看若无义理便不宜有此形骸故曰罔之生也幸而免如草木生机已绝根干必枯此是圣人实际语非徒甚其词以儆省天下也
知之者章 张彦陵曰按语意似归重乐上然乐原于好好原于知不至于乐总成不得知知好乐本是贯串两个不如一步紧一步见得此中旨趣原自无穷随人所造以为深浅若夫真知自不能以不好真好自不能以不乐到一彻尽彻地位方是学问究竟处两个不如是以地位言乐原于好好原于知是以
工夫言真知自好真好自乐是以究竟言 圣人鼓舞吾人进步处全在两不如上盖学问中境界无尽若生一念执著便是住境圣人从吾人得力处点出个中消息令其自探自讨光景跃如即乐亦非究竟处盖功夫得手之后不在能取而在能舍也 此章知字好字皆当浅看乐字则当兼浅深看大全谓此乐与孔颜之乐不同看来兼说亦不妨 袁七泽曰所谓之者何物耶
中人以上章 张彦陵曰要知圣人无语不是上只是人有可不可之分耳 袁七泽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然则圣人岂拣中人以上者而密室传授乎哉非也坦途非限夫行者行者自差日先非薄夫蒙人蒙人自障圣人无时无处不昭揭以示人人之闻者其心所得各异耳 若以坦途日光喻此章则当以坦途日光为上以坦途起头处日先一隙处喻下圣人无语不是上道德性命上也洒埽应对亦上也只是人有可不可之分坦途非限夫行者行者自差日光非薄夫蒙人蒙人自障此究竟语为学者言也是无行不与四时百物二章之旨也若浅言之则道德性命是上洒埽应对是下圣人设教固先以下不先以上此分别语为教者言也夫子文章及此中人以上二章之旨也意虽相通若竟以前二章意解此二章便是将宾作主 沈无回曰近来说语上语下处都要说得浑融谓语上即在语下之中只是要人会悟会悟得则下即上不悟得则上亦下说岂不精其实上下虽一贯到语时不无上下之别如克复语颜一贯语曾其他随问随答便不及此岂不是语上语下分别处讲此题要会可语不可语之故 又曰论道原无本末论教不无精粗语意似重不可语边见教者不可以精玄误人意若论道则凡有语莫非上也天下岂有二道乎 李毅侯曰即如对樊迟说移去对颜子说他依旧在上处理会 凡言道与教者学者皆当各作两层意看如分言之是如何合言之是如何 所谓精粗无二致者有二一如言费隐一如言远近远近又俱在费内分出近自夫妇居室之闲远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皆费也皆粗也然其所以然则隐而莫之见是隐也精也而精即在粗之内是无二致也分言之则夫妇居室之闲粗也圣人天地所不能尽则精也而精之理即粗之理是无二致也所谓教不躐等者亦然一是从费而至隐一是从近而至远〈九月十一因看问事鬼神章又记〉 翼注曰可以不可以只说他领受得领受不得不说到教者当语不当语可字作堪字不作当字 上字不必说到天地圣人所不能尽只是大不是上〈壬申四月二十二〉 中人以上犹当因其候而语之也何况中人以下中人以下但可语下犹当循其序而语之也而况乎其上〈壬申四月二十三〉 看来无行不与亦只是说文章及语下一边仍是教不躐等之说无语不是上在彼亦是宾意据存疑所解无行章如是须再详之
樊迟问知章 张彦陵曰务义内便有对越神明意远字又正发明敬字之义 徐鸿洲曰惠廸吉从逆凶就务民义中其祸福之理已先定不得于此别外言祸福所谓质诸鬼神而无疑者也 圣贤祸福都在民义上论合义便是福违义便是祸初不在鬼神上论 务义自然远鬼神不远鬼神叫不得务义远正是其务处先难自然后获不后获叫不得先难后正是其先处凡讲知行工夫义利关头及体用浅看便皆可交互如云或知而不能行或行而不先知若深看则皆不可交互〈己酉四月改〉 翼注曰民字只作人字对鬼神字言勿作下民 麟士谓难字较阔不必即粘为仁不是仁字岂是狭的仁外岂更有道理即粘仁解为是若陈氏谓先难所包者广本不但言克己便不妨 四书镜曰仁之任最重道至远其工夫亦甚难矣 翼注曰后获是全不计效勿泥后字 洪觉山曰吾人不惟此事外有所攀援方为私意即就此事上有个希图所得的意思亦是私心用事 此事上无所希图是后获包得此事外无所攀援亦如远字之包凡事之不当为者故朱子上岭一段云思量得某处便是求获虽非获字正解而实相发明蒙引谓仁知皆举现成的说但未至自然地位存疑删下句极有见盖不妨兼安勉说也
知者乐水章 徐岩泉曰天地闲流行的是气主宰的是理这理气在物得之则为水为山在人得之则为知为仁当知山水是天地闲仁知之象仁知是人心上天地之精乐山乐水乐吾心之仁知耳 唐荆川曰仁则所见无非山知则所见无非水非遇境而情生非离境而情系 动静属心不属境朱子曰动不是恁地劳攘纷扰静不是恁地块然死守 苏紫溪曰动静二字不必过为分别知者之心随事融通无所滞碍故谓之动然其灵明之体未尝扰也何动非静仁者之心一真为主万感不摇故谓之静然其虚中之妙应未尝胶也何静非动 按动静合一理固如此然夫子正从分别处模写仁知不必苦苦串合说动静合一不妨但要象知仁之动静合一不要
象圣人之动静合一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者圣人之动圣人之静也动固动静亦动者知者之动也静固静动亦静者仁者之静也 翼注曰明达的人知经又知权无可无不可全不执一故曰动纯一的人理不闲以欲真不参以妄胸中无私意搅扰故曰静动静俱属心但兼寂感非以动属事静属心也 罗一峰曰乐不取必于遇而取必于心夀不取必于数而取必于理李九我曰动而乐者其理不穷非逐物之动矣静而夀者其理不息非枯槁之静矣縁乐夀以识动静则仁知可知而所谓乐山乐水者皆其理之相契与夫驰情于物者异矣
齐一变章 吴因之曰齐鲁受病已深一旦欲更变其俗不是寻常改头换面的作用且如齐人雄其富强逞其变诈方自谓得计乃欲反而入于义理非脱胎换骨不可若鲁有先王遗风似不甚费力不知玩愒偷惰已成痼疾须重新整顿一番直有洗肠涤胃意思故皆谓之一变齐鲁之变其意向皆以至道为归但齐国人心方濡染于功利中岂能一朝拔去病根非谓一变之初其主意便只欲至鲁也 因之之说専重变更则二段皆重上一句云峰之说専重黜霸则二段皆重下一句两说当兼用 四书家训曰此节是夫子望齐鲁善变以复先王之道非徒第其至道之难易两度所至全是鼓舞他见变更足以善治而不可安于今日之颓坏也 齐所以难变集注専归咎桓公大全并咎太公看来大全似胜浅说从集注夏长泰讲至于道云以忠厚为不可恃者此知道
之能为弱不知道之能为强也知道之能为静不知道之能为动也 李毅侯曰夫子此时有抵掌而谈想望用我之意会此方为得神
觚不觚章 杨升庵曰古者献以爵而酬以觚以觚之制言之上圆象天下方象地春秋时盖已有破觚为圆者矣古人制器必尚象徒取其利于工之易铸而不知失其象其事虽小而轻变古制不师先王已有秦人开阡陌废井田焚诗书尚法律之渐矣觚哉之叹与春秋大复古而讥变法同一旨欤 注不得为觚是谓名存而实亡也升庵之说谓名实俱亡者也以君臣论之春秋之君臣名存而实亡者也田和之篡三晋之分名实俱亡者也集注是说前一截事升庵是说后一截事 饩羊之论所以存名觚哉之叹所以惜实二者同为忧世之言而饩羊之忧愈迫矣春秋中有存其名者如周虽衰必称天王此爱饩
羊之意也有责其实者如葬成公则王不称天此是叹觚之意也 冕可以用纯觚不可以无棱 酒器木简似可兼说
仁者虽告之曰章 袁了凡曰宰我此问欲舍生以求仁〈亦是〉非忧为仁之陷害也须玩他虽字口气设为不可从之势以探仁者所必从之心耳可逝不可陷是就事上说可欺不可罔是就理上说此二句亦总见不可陷的意思 存疑亦有此说不是 吴因之曰何为其然也暗合下文虚提一句 又曰宰我疑仁者须从井救人夫子告之以不可陷而决仁者不从井救人语意似已应付去了然仁者所以不从井救人处尚未究竟说出意思终不明白而宰我忧为仁陷害意终未释然故复以可欺不可罔申之可欺不可罔宽论其理而逝乃欺中一端陷乃罔中一端也宰我说处须得为仁陷害意跃然言外夫子说处须得为仁决无陷害意跃然言外 宰我此问还是忧为仁之陷害不是欲舍生求仁以短丧章参看可见了凡说似是而非因之说得是〈己亥五月十八〉 宰我说井有人焉不专说是欺其意只重在从之上夫子说可逝可欺亦须兼说若曰论逝则无论果有此人而可逝也即本无此人而亦可逝也论陷则无论本无此人而不可陷也即果有此人而亦不可陷也存疑曰井有人焉本无人也故曰虽不是 翼注曰虽字言不但平时济人虽告以至危之事亦将从之乎不限定井本无人 从井章直躬章及孟子廉士章此三章一例桃应章则又是一例〈辛酉三月〉
君子博学于文章 饶双峰曰一博一约相为开合恐人堕于一偏也因其所博从而约之恐人之离为二也由博而约次有先后恐人之失其序也盖必博而能约则无泛滥支离之失必约而本之于博则无偏狭固滞之病此博约之贵于兼尽也然君子之博正欲贯通乎理以为反约之地岂博自博而约自约哉此博约之所以相为用也必由博而反约使事物之理有未究而遽执吾所自得者以为据依则以非礼之礼为礼者有之矣何以能不畔于道哉此不博而径约之过也 大全蔡觉轩颜渊章曰不说穷理又不说格物只说博文盖文字上该乎理而比之理则尤显下该乎物而比之物则尤精不说理只说礼便是与复礼之礼同此礼字便有检束便有规矩准绳若只说理便泛杨慈湖曰近世学者多以理释礼舍礼而言理以三百三千之众多疑其不可以为约也故必归之于理不知夫三百三千条目虽多为礼则一三百三千非自外至皆循吾心之所安加一毫不可也损一毫不可也一而已矣不必舍三百三千而言也即礼而未尝不约也即其至繁而未尝不至简也 博约诸家皆以知行分然则此与一贯似不同与尊德性似不同盖观曾子一贯注谓以行言子贡一贯注谓以知言则是知亦有博约行亦有博约也若尊德性自属存心道问学注虽属致知其实兼行在内岂可分配博约乎朱子以一贯尊道来解此似难说也窃意文不是礼之散殊处礼不是文之总会处盖文是说的礼礼是行的文文是笼统的礼礼是切要的文二者皆属道问学边蒙引以多闻见慎言行来解此极精若尊德性则是存心彻始彻终工夫又在二者之外至一贯则又是约礼进步处约礼是一事各具一礼一贯是万事统体一礼也以一贯之一较约礼之约则约之中又有约者也 多学而识章大全朱子博约一条最明 四书家训曰约是将外面的收摄到身心上来如万殊会为一本语不切蒙引所讲约礼在阳明则属博文而蒙引所谓博
文阳明则已抹去矣断不可从 此章若依蒙引之解而以阳明知行合一之说解之则必约礼方可叫做博文不约礼叫不得博文然阳明此章似只作体用看不作知行看又似以博为行以约为知 此章蒙引说精矣说约又引蒙引曰此章重博约不重知行却又似两岐余所览蒙引删本不载此段可谓有见
子见南子章 沈无回曰非夫子不敢见南子非见南子亦不足以见夫子非子路不敢不说非不说不足以见子路分量如是 朱子曰龟山云子见南子包承者也乃大人处否而亨之道非也使大人处否而包承小人以得亨利亦不足为大人矣 翼注曰否字只不当见而见便是否勿露出有见小君之礼来注只说有见小君之礼不说有好德之意然程子
固兼说 要味朱子此是圣人出格事而今莫要理会他一段若说有见小君之礼则古礼之不可行者多矣若说因其好德之意则阳货岂无好德之意乎在圣人之见固不出此二项然自有个权度非学者所能测也学者未到圣人地位且须如子路 夫子之见南子尧之容四凶也夫子之不见阳货舜之诛四凶也
中庸之为德也章 杨慈湖曰中庸之德本无可言至矣之名生于民鲜使圣人不因民鲜之久则亦无至矣之叹
如有博施于民章总旨 第二节要看他以两人字换博众字便见重在心上此是主脑处然在学者而遽责以及人则犹之博犹之众也故又有能近取譬一节 此章当与从井章同看
如有博施于民节 博施济众新安陈氏说好程注以老壮兼赡为博华夏兼及为众恐未是二项博施济众内俱有 翼注曰博施不止于仁如云帝王不止于贵此喻最明 翼注曰必也圣乎乎字活看引起尧舜犹病若实作圣人能之便失其意 袁了凡曰尧舜犹病就心说世界无穷民物无穷即博施广济安能满我之愿圣人之心原是如此若不思博济决非仁圣一体之心若谓吾能博济亦决非仁圣无穷之心张侗初曰尧舜犹病正是仁的生机立人达人都在此
夫仁者节 倪伯昭曰欲立欲达虽就心上说然谓之立人达人便渉在事业上亦不是空存此心便了只是随其地位皆可尽仁不必定要博施济众耳 了当与麟士合 此节就心论仁非空存此心也但所重在心耳非不必见之事也但不必皆为博济之事耳麟士说当如此看盖此节文势原重在心但须如此补说方是 罗近溪曰分明立达不在已上〈是万物一体之意〉立人达人正是已立己达处 其心则万物一体之心其事则随在可行之事有其心而博施济众焉固仁也即施焉济焉而不必博不必众亦仁也第二节大意如此
能近取譬节 四书镜曰末节近字与博字众字相形言仁者之心只在欲立欲达则其心固甚近也吾未能如仁者之自然唯即吾心之近以度之人而知人心之欲无异于我由是而善推其心焉则推其欲立之心便可进于立已立人推其欲达之心便可进于达已达人此亦仁之方也已大抵仁与不仁只在公私之闲忘私则仁矣胜私则可进于仁矣 翼注曰能近取譬下据注当补推其所欲以及人 李毅侯曰此处一能字切勿轻易看过从来多少学人终身克治究竟人我籓篱未易脱化胸中不无膏肓之疾者有矣岂易言哉此正一言可以行终身而究其至极直可以当一贯者也 孟子牵牛章已包在能近取譬一句中万历甲辰老吾老二句程文云凡爱博者患其难遍及则以心体心爱愈施而愈周凡惠费者患其易穷及则以人利人惠随分而随继亦可作此章义疏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九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述而
述而不作章 张彦陵曰按春秋时异端朋兴各立门户以相角夫子惧圣真之不能统一也故特借述之一字以范围今古分明维持道统的意思 沈无回曰此非谦词亦无警醒当世的意是真实话人惟不得古人之心故觉有自己聪明意见可用已得古人之心自然信得古人过古人的精神便是我的精神古人的说话便是我的说话何须更赘一词 按沈说甚精但必云非谦词无警世意则偏不如存疑之周密矣 夫子之时其实不容更作但述如夫子即谓之作亦无不可必谓之述者是其谦处而防异端之意亦在其内 四书家训曰信非空空信之不疑好亦非区区好之不厌真见古先王创作皆精神之阐发真命脉之流注直可以垂万世而不朽任他聪明智巧不能加毫末信得深至自与古人之精神命脉相为契合虽欲于述之外别立意见更设规模不可得耳 存疑虽说信是好之本其实信好还相为本朱子说好 庚戌王原祁讲窃比句云作者之圣固不敢以妄居即述者之明亦何容以轻拟
默而识之章 三者依蒙引作自然看则与公西华章合盖彼作勉然看则任之此作自然看则辞之然玩注三者非圣人之极至及谦而又谦之语即作勉然看亦不妨若要两从之则须于自然中又分别出极至非极至二项方是 濮贞庵曰默识非必不言只是时时在心上理会惺惺不忘不徒为口耳之学也要知是默识不是默悟默证证悟似在学内 与
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及拳拳服膺同看自明 单言学则兼识在内此以学对识言则学是学其未知未能者识是识其已知己能者诲人兼学识说 四书家训曰上三句时说俱以默识为主不若平平开说不牵强
德之不修章 邹肇敏曰不修等四项都在吾忧中讨出盖曰若德之不修等皆是吾忧唯日以不修为忧而日求其修非有不修然后引为忧也 吴因之曰四者不是一时做得了的事德日日修越觉有未修处学日日讲越见有未讲处学问与造化一般顷刻无停机若工夫稍有作辍这生机便斩绝故忧非德孤学废之谓 袁了凡曰忧即曾子三省之省字非是不能而始忧修者治而去之之谓凡修德只用减不用增日用中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 按了凡说不是若论生初不用增亦不用减若论有生以后则有所当减亦有所当增 蒙引存疑皆以德为吾所得于天之理玩大全朱子似不然看来德字兼明明德为政以德之德说似妙 依存疑以首句该下三句则修德兼知行徙义迁善俱兼内外依朱子则修德专属行而兼内外徙义迁善专主外说以崇德章推之则朱子之说为不可易也 浅说又专以修德主内说恐亦与朱子不合俱附下 附存疑曰修德该得下文三件盖明德兼知行也然说时须平说不可分轻重 附浅说曰修德就心内说徙义改过就事上说修德养心也讲学穷理也徙义改过力行也析义曰不徙义不改不善德非其德学非其学 翼注曰四项弊病俱要看得细 李毅侯曰是吾忧见责任无可委托工夫无可替代
子之燕居章 四书家训曰夫子圣之时者也其根于心而彰于身者无非因时之妙时有事则有有事之气象而时无事则有无事之气象 浅说谓申申夭夭对严肃敬惧说不对怠惰放肆说故程子中和之说在圈外此亦偏程注所以圈外者蒙引得之
甚矣吾衰也章 张彦陵曰不形诸梦而犹记于心夫子果未尝一日忘周公也 翼注曰此为不能行周公之道而发非为血气兴叹也 甚矣吾衰是说气不复梦周公则见得志之灰蒙引极明存疑谓圣人所谓衰是志不是气而又谓若时见用则志又在矣毕竟不是盖志是随气而衰夫子既叹其衰使此时若见用比壮年时毕竟有欠缺处但要晓得不是绝然无用耳 程朱解梦字不同朱注似兼得程注之意 圈内无复是心心字与程注存道者心心字亦不同圈内心字专指行道之心程注心字则是说心之本体 以此节与从心不逾节同看则知程注行道者心四句之意 夫子此叹盖有欲及门接续其志之意夫苟有能接续其志则夫子虽衰亦不衰矣〈己酉〉
志于道章总旨 此章大意只是有序而不遗朱子先后疏密四字最精而所谓先后者有三所谓疏密者亦三以道德仁与艺对看是先本后末从道德仁内分看是先粗后精此二意是本文正意而又有在本文外者以小学之艺与大学对看则又是先末后本此皆先后之序也所谓疏密之等亦当如此推之圈外先后只是以道德仁与艺对看故又著轻重本末内外六字若以道德仁分看便著后六字不得虽通是心上工夫而有内外本末之殊 虽到底只完得一志只完得一道而有先后浅深之别内外本末之殊 此当与兴于诗章参看 李毅侯曰志于道者夫子十五志学是也据于德者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是也依于仁者五十而知天命是也志道据德是知之好之了依于仁则乐矣此章以依仁为极诣游艺在依仁后直是道理烂熟无适非性命之流行矣
志于道章 朱子既曰志道如讲学力行皆是又曰大学格物致知即其事也前说胜说约删后一句有见盖志贯乎知行之内不得专属知 毎句皆当交互讲如道不可不志而志又不可不于道下三句皆当如此推之 附翼注曰当先从志字说起如云志何在志于道不可先从道字说起过至次节亦云志而坚之则为据据何在据于德亦不可先从德字说起下俱仿此 李毅侯曰时文先讲志据依游徐转道德仁艺者非是 非仁在彼而我依之也 翼注曰游字固不遗情于此亦不溺情于此涉而不留之意行在水上曰游沉在水底曰溺 李衷一曰君子
终日理会心性志道据德依仁岂是空空说玄说妙但未依仁以前工夫见艺与道犹是两件游艺在依仁之后即仁即艺即艺即仁信手拈来都是道妙所谓仁体物而无不在是也 唐荆川曰古人虽以六德六艺分言然德非虚器其切实应用处即谓之艺艺非粗迹其精义致用处即谓之徳故古人终日从事于六艺之闲非特以日用之不可缺而姑从事云尔盖即此而鼓舞凝聚其精神坚忍操炼其筋骨沉潜缜密其心思以类万物而通神明故曰洒扫应对精义入神只是一理 荆川是兼小学之习艺说注先后轻重内外本末解庆源辅氏及胡氏之说是一样程氏复心之说又稍异余初收胡氏之说细玩乃知程氏之妙
自行束修以上章 张彦陵曰此夫子自发其诲人不倦之心 钱弘人曰圣人特借束修说来全是鼓舞后学之机权曰吾未尝无诲只是要吾人领会此意欣然自得不徒曰大道为公已也 当与不保其往有教无类同看
不愤不启章 张彦陵曰此言教不可轻正欲学者勉为受教之地也 愤悱是能疑者反三隅是能悟者愤悱在未教之前反复在已教之后 不启不发
正欲使之愤悱以受吾启发非以启发之无益而反生其惑也三隅只是借言推类 要看不启不发所以使之愤悱一段精神了凡谓是婆心不是铁面妙翼注曰愤是不知此理而不安于不知故发愤求
知悱是将知此理而知犹未彻故在口中半吞半吐不得说破愤者意全未开故启以开其意悱者意稍开但词未达故发以达其词 又曰一隅是道一端三隅却不是道之全体盖使悟其全体则又何复告之有反三隅者只借言其类推之多耳 存疑曰愤悱只是一般人心未通则口亦未达心通则不悱矣看来朱子虽合愤悱为一节其实自有浅深不是一样存疑不是 悱较深于愤反又较深于悱而愤悱反三者又各自有浅深如颜子之好学亦是愤孔文子之好学亦是愤悱反皆当如是推之朱子以时雨化解启发与孟子之时雨化亦稍异如愤悱而启发之是时雨之化三隅反而复之亦是时雨化愤如颜子而启之是时雨化愤不必如颜子而启之亦是时雨化凡乘其候教之者皆是也若孟子则专指其上一层而言之耳 张南轩曰启之发之亦只是举一以例其馀若泥象作解终为言诠所缚圣人所以有不复之教正为学者愤悱地也 只是举一以例其馀蒙引亦主此说 孙淮海曰教人之法最忌说尽依我作解障彼悟门 若依朱子作两节看则启发复三字似一样若如程子串说则启发轻讲只是举一隅耳吾从程子 大抵学者愤悱之念最重悟性次之苟无愤悱之念虽以三隅反亦似难教既能愤悱则又当看其悟性何如耳此先后之序 愤悱是从工力上说三隅反是就资质上说然质原可变易则不以三隅反者亦是其所谓愤悱者未至耳 翼注曰不启不发不复一例三平看勿以下一段承上二段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章 唐德宗贞元十三年张茂宗母丧尚公主拾遗蒋乂谏曰委巷之家不知礼教其女孤贫无恃或有借吉成㛰未闻男子借吉娶妇也上不听
用之则行章总旨 周季侯曰大抵圣贤经世之学与夫心性之学不作两撅故以此出处则舒卷无心绝不著些毫意见以此任事则锋颖消除绝不露一毫意气子路三军一问色相炽然故夫子把经世大机局点化之亦正要他体认到里面去也临事二语此是千古圣人兢兢业业的心肠
用之则行节 李毅侯曰用行舍藏全重两则字上是中济世之仁藏身之哲一念俱含所谓非韫非求无可无不可一身皆是易也尔时功名之士知行而不知藏洁身遗世者知藏而不知行夫子所以旁观一世独谓颜渊为同调耳颜子王佐之才可以陋巷可以为邦孟子曰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盖谓此也观蘧伯玉之隐见合宜夫子称为君子则颜子可知矣乐行忧违是圣贤绝大学问以笃信好学章参看自明子路好勇而卒死于卫静躁得失闲学力见矣夫子所以裁之也 朱子曰此八字极要人玩味若他人用之则无可行舍之则无可藏唯孔子与颜渊先有此事业在已分内若用之则见成将出来行舍之则藏了他人岂有是哉故下文云唯我与尔有是夫有是二字当如此看 沈无回曰两句合看方见其妙精神全在二则字上有进退脱洒无一毫系累之意要知辙环周流未尝不藏箪瓢陋巷未尝不行方是素位之学夫子与点正同此意 翼注曰用舍浅浅看略有用机便可行不必说到泰运开明良合舍亦仿此如鲁受女乐三日不朝是舍孔子行是藏又曰二则字要体认先事无预拟临事无商度既事无排著全见圆活不滞处行藏以身言而道在其中用之则行与忘义徇禄者有异与圣人之任者亦
有异舍之则藏与洁身徇名者有异与圣人之清者亦有异总见得无意必脱然无所系累 用之则行非必于行亦非必于不行也舍之则藏非必于藏亦非必于不藏也两句内各含二意不必分说而又互看也大全云峰胡氏未免支离所谓用之舍之者皆以义论不以命论朱子说当玩 所谓不用而行不舍而藏者又各有二种说见下 用行舍藏当以九等人合看若以命论用舍虽用之则行者未可谓能尽行之道虽舍之则藏者未可谓能尽舍之道圣人所谓用舍以义论不以命论也又有用之无可行者则其行不行无论也舍之无可藏者则其藏不藏无论也此四等者皆未可与圣贤比拟也若夫有可行矣有可藏矣而或不用而行舍而不藏非忘义徇禄之士则圣之任者也或用而不行不舍而藏非洁身徇名之子则圣之清者也皆不得为第一流人也唯子与回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所谓圣之时者也颜子虽未达一闲而去之已不远矣 或疑伊尹伯夷非不用而行不舍而藏者曰虽不如此然未免多一必行之心多一必藏之心便不得为脱然无所系累子路之行三军近于任者也而于伊尹之任又有别樊迟之请学稼近于清者也而与伯夷之清又有别又是二等九等之外更有不知命与不安命者 未在位而进用已在位而久用皆是用未在位而不进已在位而不留皆是舍各兼二意 用则行舍则藏未尝有心未尝无主〈壬申四月〉 存疑谓用之则行无必于行舍之则藏不难于藏只重一边是谢注意不必用 翼注曰我与尔我和你也不作许与之与要见相信之意不可讲夸了下二节与字又是相与共事之与与此不同
子行三军则谁与二节 成是决断意是成就之成不是成败之成大全甚明但此处对子路说反不重在此若曰不徒贵其能成也贵其惧好谋而成者也翼注曰此章前以出处之时与颜子而后以义理之勇进子路上下不必牵强聨合临事惧谋不过就行三军一事言耳不可以文事武备并论又不可谓时行时藏之人即能惧好谋之人甚失浅深过接处只当闲闲递去找处当云夫子言此盖欲抑子路胜心客气渐养渐纯即以造于时中之回可耳宁独行师哉不然夫子常许由治赋而此顾不与行师何欤李毅侯曰此章全是圣贤沉几观变之学用则行舍则藏须知其中便有兢兢业业一片惧的小心在临事而惧好谋而成须知其中便有动九天藏九地得行藏之妙用在不必粘合而意自相通
富而可求也章 朱子曰言富而可求便见富本不可求矣君子赢得做君子小人枉了做小人 翼注曰如字乃转语词非设言也一说其如命之不可求何伤巧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春秋时齐庆封奔吴吴勾馀予之朱方聚其族而居之富于其旧子服惠伯谓叔孙穆子曰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未几为楚子所杀按苟非其道虽不求而富犹不可恃所谓无基厚墉
子之所慎章 袁了凡曰斋者祸福之机战者存亡之机疾者死生之机圣人不谨其已发而谨其初分是故慎之丘毛伯曰其慎斋也非幸福是不慢神其慎战也非怯敌是不轻敌其慎疾也非贪生是不轻生
子在齐闻韶章 徐儆曰夫子之心原自有韶在故闻之而即感天机之相迎也不知肉味要摹写他心与乐契两妙于忘的先景不图句不是前此未信今始信也乃深幸已得闻之之词 徐岩泉曰天地闲凡形气相轧而成声如风行雷轰川鸣谷应草披木撼禽语蛩啾皆韶也韶在千古如一日斯理初未尝忘舜得真机而作韶以宣泄之耳故舜不在先孔不在后作者非舜闻者非孔皆天地自然之妙也 在齐闻韶或是在鲁未曾闻而在齐始闻不必谓鲁乐不如齐大全冯氏说恐未是 中声自在天地闲也夫子之心亦自有中声也则无在而非韶也无时而不闻韶也何必在齐而始闻然犹可曰以今日之韶合之昔日之韶自此始也又何必学何必三月学曰不必学而知者其情也必学而知者其文也未习其文未尝不知其情也习其文而益见其情也要之夫子之闻韶谓即舜之闻子也可谓即子之自为闻也可夫子之学韶谓即舜之学子也可谓即子之自为学也可而其相契之至不觉习之诚而叹之深矣此所以不知肉味而有不图之叹也 不图之叹是三月后一段相契光景如此然又须知三月之前已有此一段光景三月之内无在不是此一段光景若有浅深若无浅深最要体味 佐案曰看来季札之赞也还落第二层 后夔不能述季札不能赞
夫子为卫君乎节 李毅侯曰冉有欲得夫子以折衷非私议夫子也子贡资识明敏辄之不可为已略见之特求夫子一照勘耳
入曰伯夷叔齐节 吴因之曰冉有子贡之疑决非嫡孙当立之说既拒亲父何论嫡孙但当时蒯聩以杀母得罪于父晋虽纳之卫人不以为君而公子郢又不肯受使辄不立则卫之社稷不祀矣社稷为重或者父子为轻颖悟如子贡而未能决以此夷齐之让亦国家存亡所系幸国人君其仲子使仲子复不受而去则孤竹之统绝矣怨乎一问正在于此方让国之时未暇念及国之存亡事久之后徐思前日之让几成亡国大衅能无怨悔不知先人世守之土虽重然必先论父子兄弟后论社稷彼仲子之立不立孤竹之祀不祀以视尊父命重天伦此犹其小者耳当日固无逆计后日又何悔恨由此观之君臣父子之闲非通权之地土地人民与父子兄弟无较轻重之理卫辄固不得援存国之义以赎其通天之罪明矣故曰夫子不为也 两次问答存疑欲俱作概说者非只主逊国说为是 翼注曰贤人只就让国说勿兼谏伐怨是怨悔不是怨恨 四书家训曰古之贤人直指逊国说怨字直指逊国之心说不必暗指仁字虽合天理之正人心之安说此处乃重在天理之正上盖当时辄亦或托于人心之安故当专在理上分别云峰之说甚妙怨乎之问亦是疑其未尽合理而生悔不是谓合理而后又悔也 如公子郢亦未必便是仁则是所谓合乎天理之正而未必即乎人心之安者 翼注曰夫子不为只在忍心害理上断之 胡康侯谓季札辞国以生乱司马温公又言其明君臣之大义朱子曰可以受可以无受 许敬庵又云正名之论夫子尚无因而发而处卫之意诸贤亦莫测其微此为两贤占地步
饭疏食饮水章 张彦陵曰凡乐待境而生者亦逐境而变圣人之乐不生于境而生于心故虽疏水曲肱而乐亦在焉浮云富贵亦只是此乐趣耳 孔颜乐处不必他求只是从心所欲不逾矩便是孔子之乐如有所立卓尔便是颜子之乐 杜静台曰乐在其中正是相忘于义处视不义富贵如浮云即是以此乐视之 疏食饮水于圣心亦如浮云〈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乐字照下不义看全是不愧不怍畅然自得处 李毅侯曰吾辈欲寻孔颜之乐当从事曾子慎独之功
加我数年章 张彦陵曰此章当以易字为主易者变易以从时人生动静酬酢时时是易顺天时行便是学易便是无过 加我数年不是年纪须以工夫说周季侯曰学不探原纵依傍道理终滞格套其于
天地变化之妙吾心无思无为之体终不相合此便是过〈此即算大过不是小过〉夫子真正觉得性体圆融理事无碍些毫意思了不可涉故深有味于易而言之其在知天耳顺之时乎 李毅侯曰易之为道也时而已矣圣人上律天时自仕止久速之大以至动静语默之微无非易也 易当兼不易变易说过当兼心过身过说 杨慈湖曰圣如夷尹惠而犹过于清过于任过于和而况未至三子者乎 李毅侯曰易大过卦乃是大者过大谓阳也与此无干 此章当与闻韶章同参
子所雅言章 张彦陵曰按雅字训常字分明是经常之言对异端曲学看下面诗书执礼正应一常字全重切于日用意 不但对异端曲学还是对性与天道边多 或曰三经之原本出人心人心之理皆载于经夫子以先王之训示人总归到心学上来须在人心上描出诗书礼勿止在经上发挥 沈无回曰夫子浑身是思无邪执中毋不敬故随日用闲拈起便是非有意雅言也经自不离于夫子之言也记者从旁窥之若以为雅言也 又曰记者记夫子之言多矣如子以四教子罕言子不语皆列其目而止而此独多著皆雅言也一句何也此是述诗书执礼而又寻味之词盖恍然会意夫子平日所言莫非是也不然多著此语几于赘矣 副墨曰子雅言皆三经非以三经为雅言也要识得 执礼蒙引存疑看得好盖礼字阔曰所执之礼则专主日用者言此与双峰说合注非徒诵说而已似不必拘盖诗书亦不是徒诵说者恐难说 易未经赞述春秋未经删定故不容泛及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章 四书家训曰讲此节要得子路代言方妙 张彦陵曰奚不与云尔相叫应俱是代子路说开口说其为人也四字便有无以异人的意心之激昂处为愤人心之活泼处为乐乐就在愤处见之 未得则愤然愤中亦有乐已得则乐然乐中仍有愤如此兼说方是若谓不必分已得未得则非 此乐字与乐亦在其中之乐似微不同须细参祝石林曰出迷入悟关在一愤小愤小彻大愤大
彻不愤不彻唯孔子而后愤愤而后为孔子今人饰一行作一解便耿耿在胸中谬以为如是如是其何能愤 以此讲发愤一句亦佳以此贯通章则不可愤乐而忘食忘忧则总见其全体至极不知老则
见其纯亦不已双峰以全体属愤乐至极属忘食忘忧蒙引谓全体至极纯亦不已此两句不可分贴看来俱未是蒙引说附下 蒙引曰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此两句不可分贴须到不知老之将至后方见小注所解或未然盖夫子一愤一乐循环于终身可见其无一善之或遗是谓全体无一善之不造其极是谓至极又无一时之或息是谓纯亦不已本文三句要一气读下 按蒙引之说甚是余初误驳庚子三月初五因览浅说始悟 愤乐还只就逐事上见朱子之说精矣不必说到本体其所以能愤乐如是者则以其本体之至诚无息也所谓至诚无息即注所谓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也如蒙引之说则似从愤乐后见其全体至极如双峰说则似就愤乐上见其全体至极又俱似连全体至极亦就逐事上看如龙溪说则又专就本体上说愤乐皆不能无疑若双峰所谓圣人之心纯乎天理别无他嗜好所以自然学之不厌则似明 析疑曰志学至从心节节有个发愤在 李毅侯曰夫子十五时已上达七十时犹下学 佐案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即愤说即乐也 蒙引曰圣人自言虽只自状其为人然其所以教子路之意亦在其中矣此语恐亦非叶公所能领略者意在教子路居多按此说亦偏圣人此语教子路教叶公教天下后世之意俱有
我非生而知之者章 吴因之曰此章不重辞生知之名见求知有道非好古敏求不可 李九我曰以不学而知为圣人连生而知之都认差了
子不语章 陆象山曰夫子只是不语非谓无也力与乱分明有神怪岂独无人以双瞳之微所瞩甚远亦怪矣苟不明道则一身之闲无非怪但玩而不察耳东莱博议所谓怪生于罕而止于习夫子之不语
怪本无怪之可语也其说最精力乱神皆当以此推之力生于气怯夫慕义何处不勉则本无力之可语也乱生于失其本心乱臣贼子莫非性善则本无乱之可语也神生于人之不知知之则幽明一理本无神之可语也 按东莱之言亦只是不语中一件不可作正解〈壬申四月廿七〉
三人行章 张彦陵曰此夫子示人能自得师之学全重择上举三人以概交接举行以概日用举善不善以概善恶变态之极致知此则无往不可以得师李毅侯曰参苓蛇虺皆药笼中物其不善者而改之此语更妙虽莽操懿温莫非师也 三人我师又曰鲁无君子斯焉取斯又曰无友不如己者不同处可味
天生德于予章 此与匡人章另是一样议论与公伯寮章不同与用舍行藏章亦不同盖此是圣人以天命在己自信安命之说不足以讲此命不足道之说亦不足以讲此
二三子以我为隐乎章 谢显道曰以谓无隐乎尔则天何言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以谓有隐乎尔则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此天下之至显圣人乌得而隐哉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天下之至隐圣人亦乌得而显哉宜其二三子以为有隐乎我者也 翼注曰首句乎字非料其疑全是唤醒他 沈无回曰隐字不就言说是对显说 吾无隐乎尔尔字蒙引作汝字解言无所隐于汝看来不必即作语助解似捷 焦漪园曰孔子非无隐也欲隐而不得也 翼注又曰此章一说云行字即指躬行学者以言语观圣人不知圣人以行教不以言教也此说较注略差观注行字只作往字无行犹云无往包得作止语默 又曰当时诸弟子以夫子之道高深不可及似乎把高深者隐匿在心中但把卑浅者教人故疑其有隐不知道无卑高无浅深作止语默非卑也非浅也分明把妙道精义在在处处示人如以物与人一般与字正对隐字看 程注及存疑是教不躐等之意吕注是鸢飞鱼跃之意看来似当兼说圈内注亦浑融上察之说似明 须知程注所谓才气高迈者未便是中人以上与中人章参看方知 予欲无言亦不是竟不言所言者文行忠信而已诗书执礼而已〈壬申四月廿八〉四时行百物生天之可见者如是而已于穆不已者天未尝言之也然果能熟察于时行物生而于穆不己者昭然可睹矣若使谆谆焉日以于穆告人而反晦矣〈壬申四月廿八〉 此章看来只是教不躐等之意二三子以夫子为隐者但闻夫子之文章而不闻言性与天道也夫子云无隐者则以文章中自有性天道也但欲我言性天道则固有其候焉而不可躐等也盖教之不能不似隐者教者所无如何也而要之实非隐也〈壬申四月廿八〉 析疑曰是丘也要见得寻著丘处不是容易
子以四教章 汤霍林曰四教有由博渐约之意 文行相须而有先后行忠信亦相须而不可分先后饶双峰谓外面能行然后方可责其里面诚似未是忠信大全诸家只根行来蒙引谓疑通管文行二说不同 存疑谓克己复礼主敬行恕皆行之事也看来克复敬恕亦是忠信之事不可专属行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总重在有恒上 周季侯曰圣脉到底不绝阳明先生所谓满街皆圣人也夫子此论见得人有恒心便人人具有圣胎人人可做圣人却自被习心埋没将圣人种子撇向深坑岂不深可痛惜全是要人惕然自返之意夫子发言之旨全在末节两斯可矣正从难乎有恒句发脉 双峰谓圣人是天生的君子是学而成的存疑谓圣人是至诚的人君子是诚之者皆不是蒙引以大与化分看是也 大抵归与章是思狂有恒及行己有耻章俱是思狷俱当与必也狂狷章参看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节 张彦陵曰圣人不就神明天纵上说要从实心而造其极者言方于有恒处为真切不得而见非言圣人之难正深冀圣人而慨然发此也 翼注曰全要得夫子以慨叹而寓儆省以儆省而寓期望之意
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节 张彦陵曰两不得见俱要就人自己斵丧说才是圣人勉人意两斯可矣俱是望其由此进于圣人非与其终于此也沈无回曰圣人亦不过恒到尽处故一有恒便足接千圣之脉又曰君子是中行善人近狂有恒近狷此即思狂狷意 愚意善人是中行有恒是狂狷沈说未尽善姑俟再定
亡而为有节 张彦陵曰为有为盈为泰只是虚描他一个妆点的模样 王永启曰有恒者自忘其与圣合居心常屈于君子善人之后不知己足几圣人无恒者自昧其与圣离造事常凌驾于善人君子之先不知且难乎为恒人 亡为有三句只是要冒为圣人君子善人的意思此说得极明 沈无回曰三代以上圣人多而后日少者以为之者之众也不为纵不至圣圣胎犹在为则脉断矣 存疑曰蒙引云或以本无是善为亡未实有是善为虚未能该众善为约者非也有恒以质言不可说渉于学去此说人所未到按或说甚妙详其语意是解亡而为有三句未尝以有恒说涉于学去不知蒙引何故不取若朱子以虚亡对说而以约为就用度上说存疑又谓三句俱主钱财说此本非正意圣人姑借此以示例耳余俱有所未安也 亡而为有三句俱兼语言张大容止华饰看 附翼注曰亡是全无虚是所有者少约是所有未甚多分浅深看有只是有得盈是所有的充满泰是所有的甚大亦分浅深看
子钓而不纲章 王弇洲曰钓而不纲廉无咎乎弋不射宿静无咎乎岂唯得圣人之仁亦所以教物也盖云贪则取之动则取之以戒世之贪得而妄动者也翼注曰不纲是不忍尽取不射宿是不忍掩取
此春秋所以书焚咸丘也 此可见圣人无意无必之心亦可见其参天地赞化育气象 唐中宗景龙二年遣使之江淮赎生中书舍人李义谏曰与其拯物岂若忧人
盖有不知而作之者章 吴因之曰世人妄意生知而又厌薄学知则不知而作者盖或有之而我则无是此只借我立说以引起当求知之意多闻三句紧承上来足上我无是也知之次要善看言我虽不能合下便知却因此方法亦可求到那知处正见其无不知而作与首句紧相应一节语意总是欲人从多闻多见上求知而不为妄作意 此章段落麟士说得好首二句未是谦词多闻以下方是谦词亦本大全南轩说也注似未妥 不知其理兼当然所以然之理为是蒙引只以当然解南轩专以所以然解俱未备 百方家问答牛春宇曰作字断就作事说盖不知而作不是冥行取悔之人分明是厌闻见之为障而自作聪明者 此章作字与述而不作之作不同但做行字看自明不过是知行先后之序 闻见二字解详见干禄章 沈无回曰夫子尝语子贡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予一以贯之而此复居于知之次者何也所谓次者对生知言亦论其从入非论其究竟也闻见而至于择识则由粗见精由博归约闻见之知己莫非德性之知矣此正一以贯之及其成功一之境界也特其从入之路较之无所依倚神明默成者微隔一闲耳非谓已至于知尚有孰为上孰为次也 大全辨或曰次对生知说论其从入非论其究竟
互乡难与言章总旨 圣人止据见在与他无非成就后学意也若止说待物之洪犹是浅看了圣人 王宇泰云于此见圣人心体如鉴之空如水之明物来即照物去则化不亿不逆唯有见在一念今人纷纷计过去未来所以动成妄念
互乡难与言节
人洁已以进节 张彦陵曰愚按吾人本来面目原无一毫夹带故习染虽污当体可以立洗圣人与洁之念不惟许其自新并可破吾人等待之见 翼注曰人字泛说末后方找童子为是洁字勿看太深一念悔悟便是洁就在进上看出
仁远乎哉章 张彦陵曰在我字体认我者仁所凝聚之我仁者我所主宰之仁 此盖为已放其心者发翼注看首句不是集成云首句正深明其不远非
疑词也此说是〈戊辰十一月〉 圈内反而求之即此而在与程子所谓为仁由己及大全志之所至气亦至焉之说似微不同若专主程注则斯字义不出若专用圈内又易涉阳明良知话头须兼说 李毅侯曰其实仁不远于欲之时并不远于未欲之时不远于至之时并不远于未至之时仁者人也剥落中生意自在任凭极不仁之人总非能远仁之人此说是 衡斋云论其机之捷则曰我欲仁斯仁至矣论其体之微则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 翼注曰论工夫则终身体之而不足论机括则一念提之而有馀盖仁者心之徳才一收敛则此心便在斯字机括学者宜于当下认取〈壬申〉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章总旨 此章不必为昭公回护只要见得圣人所以周旋于君父之闲者当与直躬章合看朱子虽亦有昭公不得已之说然却不重圣人于君父之失可讳则讳之不可讳则自受其
过可也断不以失归君父而自处于无过如此则既不失天下是非之正而又不伤我臣子之心此章大意如是南轩之解最明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节 司败是埋娶吴一事而问夫子只据大概而答都是囫囵语与讳君失意不相干
孔子退节 四书家训曰孔子别司败而退者知他必不满知礼之称倘再面证如何答之亦委曲为公意也 翼注曰党只是匿人之非乃党护之党非党类之党 谓之二字指昭公说为是大全吴氏之说不必用
丘也幸节 翼注曰苟有过过字虚泛不要一字染著党君观苟字必字是泛就平日言人必知之只是幸人之知而已不终于莫觉非幸可改之意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圣人说苟有过人必知之寓意最深婉使天下知吾过而思吾之过所由来则礼自明于天下此正圣人爱礼苦心语气与上文不即不离妙在全不粘带娶同姓 又曰丘也幸句因思司败此等议论是千古公案一毫掩饰不得三代直道犹存末季隐寓为世道幸为人心幸之意须知此过是改不得的或云幸而得改非也
子与人歌而善章 张彦陵曰此圣人乐善无穷之一端特借歌以见之 翼注曰此见圣心善与人同此章即大舜乐取于人之心 集注取与二字与孟子稍异孟子所谓与善即在取善内看出是一件此取与二字是两件新安陈氏之说要活看然此章与孟子实相表里沈无回曰歌而反反而和不知善之在彼不知善之在我也最透 翼注曰歌而善只是音节之善不必太深 顾麟士曰眼目只在一必字他人或有不使反之而已和之或使反之而不和之者矣按麟士此说正与集注合余初欲专重反之者误盖此和之不是泛然倡和乃是一一依其声音节奏而和之故存疑曰和之何以见为与舍己歌而用彼歌以和之见彼以善为吾用这便是称许之也说得最明知此则知麟士之意矣则知集注之意矣与人歌是同歌反则使之自歌和则子之自歌双峰最明余初说甚谬大全朱子亦说得不分晓想是其未定之论余初说之谬所自本也存疑谓夫子自辍其歌使其更端再歌一番亦不是盖第一番子与人同歌似当歌毕了然后使复歌不必云自辍其歌存疑亦似因大全朱子而误此节余戊戌所看似未是今改正〈庚子三月初七〉 看来注谦逊审密从反之上看出气象从容不掩人善从而后上看出诚意恳至则反之和之而后上俱有蒙引以使之反贴诚意恳至似未是〈辛丑五月十四〉 必使反之未是取乃是为取之之地而后和之正是取而已兼有与之之妙集注当如此看余初说亦似未善姑志于此以俟再定〈壬寅五月廿二〉反之和之两层意俱重说约最是注中从容诚恳谦逊审密不掩人善五意两层内俱有〈壬申五月朔〉
文莫吾犹人也章 此节上下两项皆有自谦之意大全最明谢注单以下为自谦故居圈外 李毅侯曰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果可缓乎谓夫不能躬行则无为贵文也 张彦陵曰不曰不得而曰未之有得必欲见之躬行而后已
若圣与仁章 此与默识章若单看蒙引则甚为直捷若据前注谦而又谦之说及此章双峰饶氏之说则不能不生葛藤俟再详之 圣与仁据大全朱子则俱以地言据蒙引存疑则仁以理言朱子为是 沈无回曰均一学不厌诲不倦夫子以为学者事从为与诲上说分明谓仁圣的人无为而成不言而化而我犹为与诲特不厌不倦云耳若谓此吃力工夫也公西华不能学意谓此乃仁圣者从不厌不倦上说有此贯彻终始物我无闲岂不是纯亦不已地位郑申甫曰不厌不倦乃天机不能自已处非思为之所能及以其一团生机自运如天轮然终日运旋无有停息若著人力推拨纵勤终有闲歇时今人把不厌不倦做题目在手里做安能真不厌不倦也 李毅侯曰不厌不倦正所谓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者 王观涛曰弟子泛说非公西华自谓正赞夫子不易学不重弟子不能学上
子疾病章 徐鸿洲曰夫福善祸淫理之所有禳灾祈祐理之所无圣人不无所有使知照鉴不虚不有所无使知淫祀无益
奢则不孙章 翼注曰与奢宁俭重在俭上探其本也不孙宁固重在不孙上防其害也此与林放章不同才奢便是不孙其流则又必至于过度僭上二意
兼说方是存疑说约单主流弊说未是 宋羽皇曰若说固犹有好处安见与宁之旨唯先将固字说得他弊处乃愈见奢之可危 固则无文采不孙则无名分天下之不可无名分尤甚于不可无文采 又须知文采亦所以为名分无文采即无名分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也但有甚有不甚之别耳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俭愈于奢固也然有俭于此而失于彼者虽躬行节俭无补于治如汉文身衣弋绨慎夫人衣不曳地惜百金不作露台可谓俭矣至宠幸邓通赐以铜山得铸钱邓氏钱布天下是俭于其身者所失少而耗于嬖幸者所失多也
君子坦荡荡章 张彦陵曰此章是摹写两人心境而境遇自在其中荡荡全从坦来要于平字中见出宽广意戚戚之上加一长字便见一生营营处 按此说亦本大全胡氏所谓天下唯平易处最宽广 徐儆曰君子检束中受用活泼〈荡荡自戒惧中来〉小人放浪中自沉苦海〈戚戚自无忌惮中来〉 翁子先曰君子之心无一物罣碍逆境亦自洒落小人之心多私欲牵拘顺境亦常拂郁 李毅侯曰圣人一生真实受用止一乐字坦荡荡形容乐字也 杜静台曰谓之坦荡荡真如行于平原旷野之地泛于汪洋千顷之波更无崎岖碍足浅涩阁舟所在 坦荡荡厚斋冯氏之说极直捷原非以坦字当常字也细味可见蒙引存疑似太拘其说附下 附蒙引曰坦荡荡犹云光煜煜不可以坦字当常字对长字 附存疑曰注坦平也又曰荡荡宽广貌是两德小注蒙引都作一意说 又附李毅侯曰坦即中庸居易易字而荡荡正形容其所谓坦
子温而厉章 翼注曰既曰温而厉又曰威而不猛非颠倒重复也温而厉者时温而厉在温中温为主也威而不猛者时威而不猛在威中威为主也恭而安亦是安在恭中非恭外有安 此与温良恭俭让不同 唐荆川曰圣贤胸中一物不碍谓之脱洒江左之人任情恣肆不顾名检亦谓之脱洒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泰伯
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章 翼注曰至德德字用植纲常维名节等语暗切下文讲 又曰下二句总见至德勿以三让见其德无称见其至盖三让意重无称意轻 又曰让于商非让于周 泰伯是知其可有天下而让故蒙引曰其实是曾以天下让非因后来文武有天下而推原以归于泰伯也最妙 观集注序太王所以有翦商之志者一以商道寖衰二以周日强大三以季历生子昌有圣德然昌生一段要看得好此时太王尚未有传昌之志假使泰伯克从则昌为之佐如周公之于成王此太王之志也惟其不从然后有传历及昌之意至于欲传历及昌则翦商之志已决而不可违矣泰伯所以知之而去其去之意只是让商不是让周故曰即夷齐扣马之心也集注正意如此至于与仲雍俱逃被发文身示不可用以安王季之心以成太王之志故谓之让周此只是带说非正意盖泰伯既自以翦商为不可而又委曲以成其父与弟者则以翦商者亦圣人之不得已也各行所志可也 百方家问答汤海若曰以国让王季是以商天下之故让也以商天下之故让者不是要王季之子孙翦商而取天下是要辅商而安商之天下也〈辛酉三月始见此说〉 窃意太王之欲翦商在小乙商道寖衰之日向使泰伯不去则高宗不必中兴而牧野之师不待辛纣矣高宗之中兴泰伯之去成之也三以天下让如此看似妙然先儒未有及此者姑再详之 民无得而称是说其先事而去并不见让之迹不是人但知其让国而不知其让天下之说附汪搢九曰让未有不兆乱者观春秋时事可知即伯夷亦未为得也夫孤竹君之欲立叔齐也其平日岂无几微见于辞色之闲者必待遗命而后知之乎有其意而夷不去则父之心必不安有其命而夷始去则弟之心必不安一举而父与弟俱有所不安焉故夷未可为得也必如泰伯而所以处父子兄弟之闲者尽矣
恭而无礼则劳章 张彦陵曰当恭而恭当慎而慎当勇而勇当直而直 陈伯玉曰失之太过便不复名为恭慎勇直非流弊 伯玉之说与蒙引极合 注弊字要活看不是流弊只是病字意蒙引极明
君子笃于亲节 笃于亲如禄位与共好恶与同皆是不遗故旧如有功必录有罪必宥皆是 王阳明曰若合上节当重礼字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唐贞观四年濮州刺史庞相寿坐赃免上以秦府旧人复其官魏徴曰秦府左右甚多若人人恃恩私则为善者惧矣上悦谓相寿曰朕昔为一府主今为天下主不得复私故人赐帛遣之相寿流涕去按故旧不遗可也有罪而私之则不可魏徴言可法
曾子有疾章 翼注曰此曾子以守身事亲之孝训戒门弟子启予二句示以身之能保诗云至免夫推言所以保身小子二字望门人亦保身也 又曰引诗中即寓保身正意与别处正意在上而引言证之者不同 又曰读者以而今而后作一句非也而今二字略读而后吾知免夫一气读而今将死时也而后方才也不然死后何知 顾泾阳曰战战兢兢乃吾性体流行没些子放松处如临如履犹所谓如见大宾如承大祭而语加严切耳非有所忧患恐惧之谓也吾知免夫此是难免的意思非幸免的意思 薛畏斋
曰父母生你出来便要你尽这个道理临死将这身体还他方谓之无愧曾子平日战战兢兢只为这个念头临死才了不但为手足之无伤也人若有曾子之心便是龙逢比干之身首分裂与启手启足只一般不然老死牖下亦与刀锯戮辱无异
曾子有疾章 李毅侯曰曾子之意盖以修身为本也正心诚意是上半截事家齐国治而天下平是下半截事尧舜修己以敬便是这工夫 袁了凡曰俱就临民时言总是修己以敬 须知首句是君子所贵乎道不是道之所以可贵 佐案曰所贵乎道只一戒惧精神但周身脉络分领之以出者若有三耳远暴慢等不是道是贵字意是工夫暴慢远方是道举一笾豆凡琐务皆在其中 高中玄曰斯字有
力言才动容貌就要远暴慢才正颜色就要近信才出辞气就要远鄙倍盖修身之事不敢放一些空隙也朱子曰看来三者只是非礼勿视四句 又曰暴
刚者之过慢柔者之过 瞿昆湖曰辞气二字并重前辈有气是纲辞是目之说同是一句说话或出之以和平或出之以乖戾故辞之有气犹颜之有色都要重看 吴因之曰这全靠心中有主若学问无根纵十分修饰得好也只做得堂堂乎张也 操存在动正出之前省察则在远近二字动正出三字只是闲字语类所谓人人如此是也陈氏谓操存则在上三句省察则在下三句犹未透蒙引又谓集注学者所当操存省察云云在此三句外此三句举见成者而言亦谬 浅说曰斯字当则字看非戒勉之辞三事皆以其能如此者言而谓其为君子之所贵便见敬子之不可如此矣戒勉之意在言外 按浅说与蒙引之意同与集注改本亦不相悖余初以蒙引为不是似谬也存此以俟再定〈庚子三月初八〉 沈无回曰教其重本以该末非教其举本而遗末也
以能问于不能章 通章以克己为主 张彦陵曰上半截有叹羡追思意与泛论不同 周季侯曰曾子把自家比照到颜子心境上去觉得其造诣之妙故追而思之不是铺叙他学问语意全重在若无若虚上但虚无光景无可模写须索从他好问说来方可想像这段意思此曾子最善形容处也若无二句承上二句点破他心事不作推原说 能与多细玩大全蒙引只是一件而有浅深之分与有与实一例皆属知犯而不校则属行若依通义许氏之说则能与多又似分知行似重叠了 沈无回曰犯而不校不是有意如有意则为老庄矣此说是 义府云苟知物我之无闲而万物一体如一人之身手足爪牙之相犯斯无有校之者矣 析疑曰胸中不平辄要鸣胸中有得辄要说只是无量以容 大全辨王龙溪曰颜子尝自立于无过之地未尝获罪于人人自犯之始可言不校今人于患难之来动欲以犯而不校自处非也我以非理加人人以非理答我此乃报施之恒所谓出尔反尔乌得谓之犯正须自反以求其所未至故有孟子之自反然后可进于颜子之不校
可以托六尺之孤章 大节蒙引以事变言浅说就君子身上言俱是看来浅说尤直捷 张彦陵曰君子二句只反复以致叹美之意非抑口气
士不可以不弘毅节 要重提士字当云人不可以不为士既为士便不可以不弘毅 绍闻编云圣人与天同体自无不包不消说弘与天同运自然不息不消说毅在学者则不可以不弘毅 翼注曰弘毅在心体上说弘是有容毅是有守有容非容人只是容得道理与执德不弘反看 弘不是度量宽容度量宽容只是弘内一件 弘至大毅至刚 张彦陵曰本文虽把弘毅说起然弘毅处就是仁 王阳明曰仁人心也心体本是弘毅不弘不毅者私欲蔽之耳弘非有所广而大之也毅非有所作而强之也其实即是仁然仁是理弘毅是所以体此理不可谓全无分别 四书家训曰弘毅是心体仁是心体中所载者必是心体养得常净常定此理方有安顿有以弘毅就作仁看者少差 程自远曰不毅之弘非真弘不弘之毅非真毅惟任之远故重惟道之重故远 此是深一层解
仁以为己任节 张彦陵曰唯任之而后见其为重徐自溟曰重字在己字上见盖人可以分任便不见得甚重为己任云者此在己之独修独证人所不及致力之地所以见其任之重也
兴于诗章 张彦陵曰按夫子从诗礼乐上拈出人心学要人把此心放在这三件上还要见得诗礼乐之重今人动曰人心有真诗有真礼有真乐是圣人作经之精意非后人穷经之实学 程子曰兴于诗便须见有著力处立于礼便须见有得力处成于乐便须见无所用力处 沈无回曰此夫子进人以经术之实益今人动曰人心自有真诗自有真礼自有真乐试思无所触而能兴无所范而能立无所陶而能成者虽在上智能有几人假令日与之言诗日与之习礼日与之和乐虽下愚不肖未有不兴而立而成者也可见经学步步皆是实境今人之说是圣人作经之精意非后人穷经之实学果尔则先王之太史陈诗春官典礼瞽宗合乐俱是赘事此便是清谭祸世之作俑开人废弃经学之渐故不可以不辨 依史氏解则志道据德依仁只解得兴立成三字诗礼乐则其所以至于此者也但兴立成与志据依有成功用功之分盖兴是已志道了立是已据德了成是已依于仁了不是说要志要据要依 朱子谓兴立成只是游艺一脚事而史氏以兴立成分配志据依似不相同然游艺原与志据依并行存疑志道章解甚明如此则史氏之说与朱子自不相背而并可明游艺句矣但此与游艺微不同者游艺是该终身而言志据依以前如此志据依以后亦如此兴立成是以其成功之际言然亦须知到成之时非便置诗礼既成之后亦非便置乐 蒙引谓诗礼乐皆在外看来诗礼乐自当兼内外说但内外不可对举所谓内者亦即寓于其外 存疑盐硝之说另是一样说当善用 唐荆川曰安得以寓于篇者之为经而随吾心森然形者之不为经耶故即心而经是已安得以无所待者之为吾心而有所待而融然以兴与有所待而肃然以敛之者不为吾心耶故即经而心是已
民可使由之章 朱子曰由之而不知不害其为循理及其自觉此理而知之则沛然矣必使知之则人求知之心胜而由之不安甚者遂不复由而惟知之为务其害岂可胜言由之而自知则随其浅深自有安处 翼注曰非谓民皆无知但非上之所能使亦不可说强使民知则反凿其性等意盖不可使只是不能使不是不当使 佐案曰使字与孟子不能使人巧义同 司徒学校亦只是使民由之亦有使之知者则士也非民也 惟其不能知愈不可不急使之由此论不可不补使之由正所以使之渐而知也徐鸿洲曰异端之惑人正是乘其所不知 庄忠甫曰如教民忠君敬亲者实也因忠君而至不得齿路马因敬亲而至式齐牛使人若曰牛马且不可犯况其真乎此权教也权者立之以伪而行之以诚使民以为固然而由之可也若明言其权以示人则人以为伪而不肯由矣 齿路马其流必至于背君圣人知之而有此礼此正是实理何谓权何谓伪耶
好勇疾贫章 张彦陵曰按天下之乱未有无所激而成者 好勇疾贫看来即作不仁之人看似妙但不仁之人不止是好勇疾贫者 处不仁之法如何曰先王之世教养道备则自无此后世不幸而遇之则唯简身修政以临之至诚善教以动之明赏罚以示之待之恕防之密诛之不终日则亦庶乎其可矣袁了凡曰待不仁之人当怜念之教诲之或惩创之甚则放流之而不与同中国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商任沙随之会垂戒于春秋病已甚也 大全辨惟适张氏曰宋元祐闲吕惠卿等皆已斥外言者论之不已范纯仁言于太后曰录人之过不宜太深后然之或谓吕公著曰今除恶不尽将遗后患公著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才实虽宜使自新岂可使自弃耶按此深得不为己甚意然伪周之祸张柬之不从薛季昶刘幽求之言卒使三思再乱此则去草不去根之明验又不得以已甚为辞也在审其轻重缓急何如耳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章 薛敬轩曰人有才而露只是才浅深则不露天下矜己妒人之态多出于小有才之人未有以周公之才而骄且吝者曰如曰使总之只是设言 大全辨或曰骄心是傲视天下吝心是要独专其美有此一念便只任己私不顾人家国用人行政一味恣己聪明直恁前去耗丧元气皆不暇恤其为才美所害关系不细故君子之才不可无小人之才不可有 无骄吝便是休休气象 朱子谓骄生于吝看来骄吝还是相生的非吝无以为骄是骄为枝叶吝为本根非骄无所用其吝则又吝为枝叶骄为本根如此互看更妙 析疑曰学者纵有独得之见亦天下同得之见也何得吝为己私 又曰骄吝正为足观之念盘据胸中耳故以不足观说破其馀不足观盖鄙之也亦惜之也 曰其馀者种
种伎俩原是德性中绪馀故善用之则为才不善用之则为剰技 此夫子特为负才者戒耳若夫用才之人则又不可以其骄吝而遂弃之也但当有以驾驭之耳〈己酉〉
三年学章 张彦陵曰此示人以纯心之学三年亦大约言其积久然亦是活词至字不必另解只言念头未尝到谷上也须发他一段清净的心体坚凝的志向恬静的精神袁了凡曰近名之念即从务实处默默潜滋或心下见得不真则自认以为学境而浑身已是欲境谓之至者不但身履其地即或念头默默在此经过亦是至也 汤霍林曰好学亦不是枯槁忘世只是不以利禄动心即济世亦是大学亦是不至谷 吴因之曰斯人也其于外慕之扰果以气胜之者乎夫气未有久而不衰者也则其所养者纯也其于义利之防抑有意持之者乎夫意未有久而不改者也则其所见者大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元处士许谦谥文懿教人内外殚尽唯不教人科举文字曰此义利之分也庶几学不至谷之意
笃信好学章总旨 周季侯曰出处去就这是士人一生的大局段这局段须从心性上打合若不仔细参研彻底融会纵饶有识有力做成豪杰手段毕竟不是圣贤结果故夫子从笃信指出好学从守死指出善道有这学术识见才不错了有这道力力量才不偏了所以或去或就或出或处之闲恁地果决却又恁地斟酌既非世上一种假局面假机缘可以转动得他又非世上一种假操持假作用仅取躱闪得过方才是个真正识力有道而贫贱无道而富贵这种人尽自谓信得过守得正却不知堕落几千丈矣这一章总于入世上勘验出人心性功夫只拈学道两字时解只为把守字对学字便费许多周折 李毅侯曰此章重好学善道四字上无信无守则悠悠泛泛随俗浮沉者不足道矣即有守有信而或昧于时宜当行不行当藏不藏如子路之结缨岂能及颜子之陋巷哉故惟好学乃能善道然后危乱不入而或见或隐悉当其可孟子以禹稷颜子为同道知言哉如此看与行藏章一齐俱了 重好学善道讲极有理然正说原该四平备看可也 按四平之说本存疑似不如周季侯李毅侯之说为融俟再定〈甲辰八月二日〉此章与中庸尊德性二节一样
笃信好学节 翼注曰笃信守死悬空说笃信只说心有定见未必所信合理至好学则有所讲明而所信合理矣守死只说心有定守未必所守合理至善道则有所斟酌而所守合理矣 又曰善道不必是死所当死只是守所当守 又曰善道是善其所守之道善字著力不是尽善之道 按存疑不是余初误收浅说最明〈庚子三月初十〉
危邦不入节 管登之曰春秋之时危乱极矣夫子居焉入焉且欲以有道易无道何也曰圣达节贤守节夫子逹节之圣也故视天下无不可与之人此盖守之也非化之也 沈无回曰夫子序次逸民则又曰无可无不可盖显然将身剔出在外而见非区区立身行己之常格所得拘者 学守分属是大全饶氏解蒙引驳之最是
邦有道节 徐儆曰若邦无道而能汲汲济世何可以徒富贵目之 李毅侯曰见隐二字与富贵贫贱不同见如见龙在田之见隐则卷而怀之也此所谓善道正由好学得来若有道而贫且贱则非隐也无道而富且贵则非见也故曰耻也此不但碌碌庸人多少有信有守而学问未圆者毎蹈此辙
不在其位章 张彦陵曰愚按国家设官以分职各不相兼不徒明分守而已正欲专其责于当事者使无所借以自诿耳世唯有越职自逞者反生当事者观望之念唯谋不出于位之外则人人各专其责各治其事国家既免侵官之患亦无旷官之弊矣 不徒生其观望之念亦且子以掣肘之患
师挚之始章 此章之意不是美关雎全在师挚适齐而发始字重看追忆其盛所以伤今 麟士解关雎之乱与蒙引存疑浅说不同未敢断从姑存俟考据蒙引解则是以终该始据麟士解则是以其最盛者言 按毕竟蒙引说是麟士所引仪礼合乐三终正可见其至此犹盛如何便欲驳蒙引〈辛酉三月初十定〉
狂而不直章 翼注曰直是正直因志大故不屑为邪曲也 是非不枉是直有过勿揜是直表里如一是直各兼言行此处直字似不必深看只指有过勿揜表里如一二项说为是言行则仍当兼也
学如不及章 张彦陵曰二句总是状为学之心不必作两层看如不及是赶上前犹恐失是怕落后精神全在如恐二字 学无止境苟自谓已至必不至学无中立不日进则日退学无等待才说姑待明日便不可皆是所以如不及之故皆是所以犹恐失之故不可分贴 朱氏之说谓学如不及己知所勉犹恐失之则勉而又勉似有病盖此二句虽以心力分看然须知心与力是一时并用的
巍巍乎章 尤西川曰不但恋天下是与曰解使去已亦是与忧勤要保守他固是与即忧勤恐负天下亦是与盖皆有一个天下在胸中便为天下所动了舜禹之心真可谓空洞无一物矣 翼注曰全节作一句勿断此天下以势位言不主民言巍巍不与在二圣心体上说不被势位压倒故曰巍巍 存疑以好问好察菲食卑宫解不与虽妙然须紧看他前动心二字盖谓其卑宫菲食为不与然有卑菲而叫不得不与者谓其好问好察为不与然亦有问察而仍叫不得不与者舜禹之不与在心不在外也 当与饭疏食章箪瓢章饭糗章同看须细认注不以位为乐句以忧勤解者非以行所无事解者尤非 王摩诘诗曰曾是巢许浅始知尧舜深苍生讵有物黄屋如乔林此即儒者所云一点浮云过太虚意必如此乃可言不与
大哉尧之为君也章总旨 此章是以为君之功用言不是以为君之道言荡荡与成功文章俱在用上说无能名是无能名其丕冒不是无能名其所以丕冒成功文章是从丕冒中抽出一二言之与上文有大小之分非有体用之分大抵此章与中庸发育万物声名洋溢同一意注德字须活看尹注无为而成似涉君道上说了时解以有为无为分者都本此此俱属宾意非正意予前亦主此今细读蒙引存疑知其谬也且有为无为虽作宾意亦不可分贴 〈附〉李毅侯曰大哉领起一章下因以则天形大哉以无名形则天以成功文章之巍焕形则天而无名 大抵此章须从其功用之盛想出其运用之妙本源之深方是若径从本源运用上说便是将宾作主 〈附〉四书蒙训曰尧之则天亦非专以心体言自其德之充积于心而潜孚默被于天下者言下成功文章俱在内按依此则通章俱兼体用说亦似妙姑俟再定〈壬寅〉
〈五月廿八〉
大哉尧之为君也节 翼注曰大哉二字就是巍巍荡荡巍乎焕乎之总名下正句句形容其大 吴因之曰首句下个为字极有意分明谓尧首辟洪荒有为处大耳下文成功文章正指其实而言之 舜无为尧有为妙绝但即以本章为字当之则凿 无能名在用上说盖并其发见者人都看不尽所以为大若就体上说便非旨时解类以无为讲无能名以有为讲成功文章不知无能名连成功文章都包在内是大而不可名非深而不可名也如何独说得无为翼注曰民无能名非民不能名乃尧之难名也只是德之大不可以一德名之耳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节 翼注曰成功是治功有成天下各遂生复性之意 就成功文章说无能名吴因之李毅侯皆主此与蒙引存疑微不同若云即其大之中举其成功言之已不能名矣况能名其大也耶则可 沈无回曰见与名不同可见而不可名朱注自妙 问成功文章不足以尽尧不知成功文章外其发见者更有何事曰亦不脱成功文章但不止人所见之成功文章其成功文章是无穷无尽的然此所谓巍巍乎焕乎者只就人所见之成功文章说不是说无穷无尽之成功文章其无穷无尽之成功文章在荡荡乎内 李毅侯曰维天风雨雷露皆功也而不能名其功也日星河岳皆文也而不能名其文也大全辨或曰此章要说得切实今皆说得玄虚看
为君二字此章所谓德者以施诸治者言也非仅一身之德也不可名是不可指一件以名之非隐于无迹也是广大不可名非幽深不可见也 按此说最是但以注为误则不知注正是此意也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章总旨 葛屺瞻曰此章乃言周之嫓美唐虞者不在才而实在德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节
武王曰节
才难节 张彦陵曰此节固是叹才之难实是赞周才之盛〈语意是即难以见其盛〉勿作不足之词唐虞二句重周言而以唐虞形之须看一际字若使唐不际虞虞不际唐则其盛亦不能如周夫唐虞一盛寥寥千载至周再盛固见才难除却妇人止有九人尤见才难 翼注曰九人而已虽似抑周又要提起说得盛时犹难况其不逮者乎
三分天下有其二节 张彦陵曰此节大意只云周之才固比隆于唐虞而周之德亦非不足于揖逊也观不曰文王之德而曰周之德可见 三分有二就民心言非真画地而分也以谓左右之作率字看服即帖服之义见其出于中心若衣之附体然无一毫勉强意 注以至德属文王本文何不曰文之德而曰周之德耶顾泾阳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非特文王为然书曰惟十有三年大会于孟津中庸曰武王末受命由十三年以前观之武王亦文王也孟津之会天与人归不得已而顺之应之耳岂可没其初心哉夫子概而赞之曰周之德虽谓白武王心事可矣
禹吾无闲然矣章 沈无回曰夫子赞尧舜不容口而于禹独曰无闲然何也当此之时帝降而王德降而功世道升降之会议论易生故云 三王之文明渐启不得不示之以俭而俭而不适其宜唐魏之所以刺也则人称禹为克俭夫克俭乃禹之可闲也五帝之质朴犹存不得不开之以丰而丰而或过其宜增华毋乃甚乎则人称禹为克勤夫克勤乃禹之可闲也故禹者处乎可闲之会而几几不免于闲者也惟精惟一是其本领允执厥中是其行事不知其然而然是其用心 张彦陵曰不但曰孝鬼神美黻冕而必曰致者内极其情外备其物也 鬼神似当兼天地祖宗黻冕似当兼朝祭新安陈氏及蒙引之说太拘 徐岩泉曰圣人以万物为一体不于自己身上起念宫室之卑衣服之恶饮食之菲吾居之衣之食之盖其心在彼而不在此有不自知其为薄者正是有天下而不与处也 侧重下半截又是一法冯具区曰自古圣人唯禹之治水作用最大有大作用者或细行有所不矜却于衣食宫室闲精义入神如此用心何等周密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子罕
子罕言利章 张彦陵曰利字略读断谓夫子罕言利命非利也亦与利罕言也仁非利也亦与利罕言也一则恐其沦于卑污一则恐其鹜于高远 利不止货利凡计功算效皆是 易以道义配祸福如言贞则吉不贞则凶贞则利不贞则不利之类盖行道义即是利且行道义则自有利贞则利等当兼此二意
达巷党人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此章与多能章参看总是不贵博之意观党人口气都是美夫子之辞但圣学全不贵博故拿个执字破他夫子之意不是辩其无所成名只是辩其以博学为大而不可名恐世之人但求之于博耳党人立言之弊只在博学二字夫子射御之说亦只辩其博学二字 看来此条与注亦不相悖盖如此说亦不碍其为谦词也〈壬寅六月初一〉 通章俱要于言外想见圣道之无所不该盖党人之言甚浅而即其言察之则甚深夫子之辞甚谦而即其言思之又甚大党人不知也夫子不知也党人之言浅而深详大全朱子夫子之词谦而大详存疑党人浅处详大全双峰饶氏新安陈氏夫子谦处详后 破当云圣道无所不全而相忘于不知焉诸说纷纷若不从注便当从此
大哉孔子节 蒙引以大哉博学为美无所成名为惜看来大哉二字即兼美与惜二项似更妙然未敢断看来党人之惜不是不足于夫子而惜之只是惜
人之不能名夫子耳故注总谓之曰誉如此则直与太宰一样见识矣〈壬寅六月初一〉
子闻之曰节 王观涛曰圣人只不欲以徒博率人故为此言若曰与其汗漫博学吾宁执御耳口气平易明白初非反言以见道无可执也且执字亦只专习一艺与执一不通之执不同〈丙辰八月补圏〉 承之以谦存疑曰大哉孔子是誉之无所成名又是惜之圣人却把博学都放下只认无所成名一边而欲执一艺以成名是承之以谦也未是玩语气若曰党人美我之博学而惜我之无成名乎夫我安能如是也我将有所执矣而果何执乎是自谦而兼有儆人之好博意即太宰知我一节之意盖不特放下博学亦并放下无成名〈己酉三月改〉 须知自认博学已是谦词转出执字执而又以御又是谦词转出执字其中又有儆人意与太宰章君子不多同但太宰章则突然说出此意此章则因上文无所成名来有所成名即是执宋羽皇曰圣人不自知其大而嫌己之无所执圣不自圣大都如此若无所执故无成名无成名故成其为大此意当于学者口气见之若微文婉刺则非矣〈己酉二月初九〉 此章有五病首节美其学之博而惜其不成一艺之名一美一惜总在大字内惜无成名不是惜夫子之不能成名乃是惜人之不能名夫子总是赞词故注总谓之誉与荡荡民无能名一例但彼之无名说得深微此只就博学上看出说得粗浅耳蒙引存疑以大哉博学为美无所成名为惜则惜在大外而与注中誉字不合矣此盖本圈外尹氏注及大全新安陈氏而非圈内正意此一病也既将无所成名看在大字外遂有谓党人欲夫子有所执以成名下节是夫子冷语以破成名二字言道本无可执名则必须执一有所执便落于技艺之末与圈内承之以谦意相去万里矣不知夫子不居博而居执犹不居圣仁而居为诲也绝无破名之意亦绝无道无可执之意盖党人原未尝欲夫子之执安得谓夫子反言以见道无可执党人原未尝欲夫子成一艺之名安得谓夫子反言以破名此二病也注中闻人誉己承之以谦此是正意若学原不贵博此是旁意道无不在故可博亦可执不可以一善名亦不必不以一善名此又是旁人就党人夫子之言看出而党人夫子并未尝有此意作者毎将此等议论夹入正意此三病也此章之谦与他处微不同盖博学无名本极粗浅与太宰章之多能一例但圣人谦抑之衷不但圣仁天纵有不敢居即博学多能亦不敢遽当故后章则托之少贱此章则自商所执若不能为博仅能为执者然乃谦而又谦之辞泛言谦抑与他处无分别此四病也博学二字紧对技艺说认作学问学道之学者固谬近则多以知能贴之此虽本大全然知能亦须紧贴技艺若离却技艺空说知能则与他处学字亦无分别此五病也此作文极浅率意在去此五病谨识之以质高明 此己酉所作总评已前所录俱可不观
麻冕章 李九我曰圣人举麻冕以例拜下言我何尝泥古如麻冕纯俭可从则从之但此心过不去处要从他也从不得此俭字只是省工夫取简便之意非奢俭之俭 汉疏训恭俭 许白云曰冕之名有五衮鷩毳希玄天子公卿大夫士朝祭用之冕之下有弁弁之下有冠皆首服也冕冠皆以缁布为之然注泛以麻冕为缁布冠者恐人误以麻冕为凶服故以是释之其实缁布冠不止是麻冕也
子绝四章 当与无适莫章参看适莫内各有意必固我适亦有意必固我莫亦有意必固我又须知毋意四句外尚有义之与比一句意思 此正于作事上想见圣心之虚但亦须想到圣人无事时心体注事前不是无事时 须知意必固都有我字在内但至意必固之后则我字已成就满腔都是我了 朱子曰四者始于我而终于我 王龙溪曰意是本心自然之用如冰鉴之应物或以毋意为灭意非也或以毋意为毋恶意亦非也〈动而无动亦是毋意之义两路驳入逼出此旨甚妙下三句皆当如此推之〉或以毋意为立说过高非初学所能及亦非也初学与圣人之学只有生熟安勉原无二致及其知之成功一也 翼注曰意字只是著意有意为不善固私也有意为善亦私也如夷有意于清惠有意于和孔子亦皆无之 大全勿轩熊氏谓此是诚意章事谬此是属正不属诚是兼心意说不是专说意余初误收〈己亥九月十一〉 四书家训曰我是己私谓知有己便是私不但有私于己也此意必固我不在欲境上看要在理境上看 浅说曰盖其心纯乎理而无一念之闲事任乎理而无一毫之杂兼心与理言妙
子畏于匡两节 翼注曰文在兹谓我能宪章之也天之将丧斯文也节 夫子自任兼穷达说为是大全饶氏最得蒙引存疑俱主兴东周说不是存疑谓文是礼乐制度乃达而在上者之所为用世之事也若但谓之道则穷而在下亦说得然注虽以礼乐制度解文自当活看 天之未丧斯文也当依马注作自信语口气与上将丧斯文也句自别麟士谓二句是商量平对之词不可从
夫子圣者与节
固天纵之将圣节 固天纵之纵之二字重不重天字以上文太宰说圣者主生知说亦有天字意也 翼注曰将字轻看略去亦可 又曰纵字要认盖不但使之生知安行而且纵之以知至行尽也若但云生知安行凡圣人皆然矣
太宰知我乎节 鄙事二字似是承上起下之词麟士连多能读虽似妥然与注不合 李衷一曰夫子以多能为鄙事这多还在钓弋猎较上看其与不多对还是精粗上下之别非博约烦简之别近来把多能当多闻多见看以不多当一贯看毕竟非不贵多能本旨 此章所论极浅连多闻多见亦属不多边不属多能边 李毅侯曰圣人未有不多能者但他多能处亦与人不同形下之器即形上之道据德依仁游艺何尝作艺能看但此非所以律人使他人涉此则终是艺焉已矣故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近有以多能为多闻多见不多为一以贯之未是盖多闻多见是学问功夫总是圣人根本上事多能不过其绪馀耳多闻多见如今人读书是也多能如今人围棋博陆是也明是两项闻见是要紧的志道据德依仁步步从此处著力去多能是没要紧的圣人志道据德依仁而后艺可游也不然未有不玩物而丧志者注圣无不通与圣而无不通非相应语圣无不通
重在无不通上对太宰说是驳其单以多能为圣圣而无不通重在圣上兼对太宰子贡说是让其由圣而多能圣俱以生知言
吾有知乎哉章 张彦陵曰此非实有鄙夫来问只是设言 周用斋曰鄙夫虽空空而其本来知识则皆有之圣人因其所问为之酌量其可否彼之胸中必有隐隐发动者而始终本末尽言以告此便是叩其两端而竭也 翼注曰两端是举两端以该中闲自至浅近以至至深远也不是两件 执两端与竭两端大全朱子虽云也只一般然朱子此句只是解其字义其实两个两端不同执两端是以异同言故注曰小大厚薄竭两端是以颠末言故注曰始终本末上下精粗须辩 夫子自谦蒙引专以知识言大全朱子兼以诲人不倦言俱妙蒙引是本若圣与仁章说朱子是本默识章说然朱子不是诲人不倦一句止可作馀意不可与无知识对说 陈子逊评乙未房书曰此题注曰圣人谦言无知而教人则不敢不尽章法了了但不善融会上下截易似蜂腰颇无联属不知圣人从来谢却生知学诲不厌倦自是一生本领 刁蒙吉讲此章虽云象山阳明纯是禅却又云虽是圣人谦词却原来本体也如此两端曰其端亦以人治人之意全与注相背 见一时文讲竭字曰饮食居处有性天焉苟不力为敷宣有教无类之谓何此讲得最好〈壬申三月〉
凤鸟不至章 高中玄曰孔子非思凤鸟河图也凤鸟河图伏羲舜文之瑞孔子思伏羲舜文之君而不可得见又不可以明言故托思凤鸟河图以寓意耳若得伏羲舜文之君即凤之不至图之不出可也李卓吾曰说己正见其不己处
子见齐衰者章 许敬庵曰其作与趋无非天则恻隐恭敬之心人皆有之唯圣人能全之尔 刁蒙吉曰必作必趋此圣人之敬心内外合一者也而尹氏独举而归之于诚盖诚合内外而后敬合内外此探本穷源之论也 佐案曰总是性与天道之流行处谢显道常令朱子发听说论语首举此章及师冕见章曰圣人之道无微显无内外由洒扫应对而上达天道本末一以贯之一部论语只恁地看
颜渊喟然叹曰章总旨 翼注曰此主叹圣道之妙说有主归功夫子说者有主始终叹道之难说者俱不可从
仰之弥高节 通章精神全在喟然二字上 周季侯曰凡人到心力莫庸处始发之叹喟然二字正欲从末由之真景象也记者以此拟其神情绝有可想吴省庵曰喟然之叹固是叹道之妙实从末由处来初然如此力求不但无所从亦且无所见一得夫子之教便去著力及著力之尽又到著力不得处如之何而不喟然叹也 程子曰他人见孔子甚远颜子瞻之即在前后但只未在中间尔 须知仰钻瞻忽之时虽未见得亲切然与他人之茫然者自不同所以集注著深知二字而程子有见其高见其坚及瞻之即在前后之说也仁山金氏略见道体一句最领此旨 按首节朱注谓是深知其妙而胡注谓是未领其要其实一也周用斋谓虽欲从之二句与仰之四句相应而以胡氏先难后获之说为非恐不是颜子仰钻之时不但夫子不思不勉之境未能见到即大槩说夫子之道也未能见 朱子所谓中庸不可能还是总说三项麟士谓正解前后非泛说也故又以上蔡谢氏之说为明看来似太拘盖中庸即是高即是坚若中庸以高明中庸分言者又另是一样话也仁山金氏亦似从上蔡者俱不可用 四书家训曰二弥字不可泥道非因仰益高因钻益坚也只极拟其至高至坚耳 此节见颜子初间不能循循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节 张彦陵曰点出二我字见文与礼皆吾所固有者夫子只一开示云尔 翼注谓颜子一游圣门即承博约之诱矣岂前者尝用仰钻瞻之力而不得其要后用博约之力而乃能卓尔乎按翼注此疑甚疑得好看来颜子所谓仰钻瞻者未始不是博约但未得博约之效故见其弥高弥坚耳夫子循循善诱者只是教其只管用力于此耳〈壬寅六月初二〉 李毅侯曰要知愤乐忘年虽在七十时尚是这工夫堪怪今人看博约二字都作权教将诱字直作哄诱之诱说圣贤真实学问不明于世久矣
欲罢不能节 王龙溪曰此是真性流行无可歇手处譬之真阳发于重泉之下不达不己才就是性之作用吾人不能竭才固是不肯𢬵舍性命忍此一刀亦是未曾见性所以歇得手颜子至健以致其决是性体天然之勇气魄上支撑作为上凑泊非竭才也百方家问答载龙溪此条首云欲罢不能不作用工夫说 愚按良知家凡遇工夫必拽转作本体说此是一个套子〈辛酉三月十一〉 翼注曰才即孟子非才之罪的才字乃性之作用与才能之才不同 范光甫曰卓尔时文谓见其高坚前后可为捧腹高坚前后是颜子认不真拿不定故以四字形容更见那高坚前后原是梦呓了且卓尔末由原是一时光景分开便误 翼注曰卓尔与欲从末由俱是指定夫子之道说不是泛说道 又曰立是立在前犹与我为二也从是跟上去与之为一也 卓尔看来圈内圈外是两意圈内是泛以道言圈外是就夫子之不思不勉者言从圈内为是若欲兼用口气当云日用之间非徒知之极其明也而并夫子之不思而得者亦见之甚亲也非徒行之极其至也而并夫子之不勉而中者亦见之甚切也如此方见得颜子实际地位然终不若单用圈内之直捷 圈内单以安勉之分言圈外兼以虚实之分言其于夫子中庸之道则勉而未安其于夫子不思不勉之境则虚而未实 卓尔虽有两解而俱是就夫子身上说但一则以夫子中庸之道言一则以夫子不思不勉之境言 存疑及新安陈氏专从圈外者也仁山金氏专主圈内者也卓尔即用圈外解而欲从末由断不可如存疑曰钻仰愈勤而高坚犹未能得摸捉虽急而前后犹未能定盖仰钻瞻忽之时是说不能见不是说不能从卓尔之时虽未能从而已见到何得尚如存疑所云李毅侯曰问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若是要从还从何处下手曰也只向博约上精进去问从了后面却又如何曰到底只是博约使颜子不夭至于晚年一定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者圣人愈到极处博约工夫愈不能已耳
子疾病章 管登之曰夫子尝从大夫之后则以臣礼治其丧亦非无辞但春秋之作全在诛僭窃以正名分而用大夫之丧礼乃身自犯之则何以矫三家之僭而讨陈恒也故切责由如此 梁无知曰此与不肯厚葬颜子共一个念头盖君道师道夫子知其有分何必复借君道以为重臣之手二三子之手语极有味 翼注曰末节上二句有臣不足以为荣下二句无臣不足以为辱 观此益知子长孔子世家无识甚矣
有美玉于斯章 张彦陵曰此章即是用行舍藏的道理子贡之言病在于求夫子之言妙在于待 翼注曰子贡设两端以问意重在沽善价亦说得好但病在一求字则于沽似急了于玉似轻了夫子以待字换他何等从容何等自重 看来子贡口气不是单疑夫子之怀宝不仕其意谓君子处世非隐则见而夫子之迹既不象隐又不象见故其问如此非独意在求亦意在韫也夫子以沽字破他韫字以待字破他求字两意并重愚见如此而集注大全皆以子贡之问因孔子不仕而设故单重求字待字讲亦自有见蒙引存疑说约皆主此因旧可也 刁蒙吉曰伊尹其商之美玉乎耕野以待成汤之价而沽之伯夷太公其周之美玉乎居海以待文王之价而沽之不然则终其身以莘野海滨老矣后世则孔明汉之美玉也躬耕南阳以待三顾之价而沽之
子欲居九夷章 张彦陵曰不必说所居则化此言碍了中国只在君子居之一句上讨神情 注化字要看得活须与大行其道有别方是不然便碍了中国若存疑冀遇行道之说又在此化字外化是可必的行道是不可必的然须知欲居九夷是假设 附大全辩或曰郯东海国郯有人能知先世之礼是君子也非夫子自谓也记此以明夫子之最初好学非卜居于夷也作愤怼逃世者非
吾自卫反鲁章 张彦陵曰然后二句举其成功言四书家训曰周乐在鲁其本于先王所制者原无不正自新声代作沿流杂乱乐之不正久矣 乐正句虚雅颂得所是乐正之实盖分言之则乐自乐雅颂自雅颂合言之则乐即是雅颂雅颂即是乐兴于诗章是分言此章是合言注诗乐二字不可分配所谓雅颂即是乐者有雅颂之词有雅颂之音有雅颂之器有雅颂之容有雅颂之地有雅颂之时但言雅颂则无所不包乐即是雅颂亦然以乐为音律雅颂为篇章而交互对说者非重在乐谓乐正而雅颂自得所者亦非重在雅颂谓雅颂得所而后乐正者亦非以乐正为正乐雅颂得所为删诗截然作两项对说者尤非蒙引从第四说存疑驳之极是蒙引说附下附蒙引曰按集注置诗于乐之上则知以雅颂为
乐之诗歌者未然须诗乐平说 言雅颂则包国风在内南轩说得明陈氏列国多不正之声及二南只用之房中之说微有病须活看 注残缺失次总顶诗乐蒙引谓残缺谓乐失次谓诗谬 郑氏谓仲尼编诗用以歌而非用以说义也此句须活看非谓不说义也但诗必声与义俱备非单说义也然圣人教人学诗亦有单说义者此又是言诗之别法 四书家训曰无论雅不混颂而孰用之王廷孰用之侯廷孰用之家廷各不相紊则雅得其所矣无论颂不混雅而孰用之王庙孰用之侯庙孰用之家庙各不相混则颂得其所矣 按得所亦不必专在此然此亦是得所内一事 百方家问答云张侗初云正乐即正雅颂雅颂得所亦谓声律差别如歌词殊调者也非以雅奏于朝颂奏于庙为得所也
出则事公卿章 张南轩曰此章视之若易能然行之无憾则未易也盖于天理之当为者求尽其道人情之易动者不逾其则虽圣人亦极乎是理而已 此章须知四者之为庸行须知四者之未易尽须知圣人之谦处须知圣人谦而愈谦处要说得周密无遗方是 圣人谦处以能而自谓不能言谦而愈谦以四者皆庸行言 王宇泰曰孟子说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乃众人亦未尝个个傲慢如何只是尧舜能孝弟此等处皆当致思古人称尧允恭克让安安却跟于钦明文思中来称舜温恭允塞却根于文明中来乃是盛德自然便是尧舜的孝弟今人事父兄亦多体面不失事公卿谨密决不致得罪然一念之微不知与盛德自然何啻天壤以此见孔门之学平实中最精微 高中玄曰他人只在形迹上看必待沉酣颓倒方谓之困圣人在心上看稍过其则便自知之何有于我若自他人视之依然动容中礼何有一毫差错此正圣人极精细不可及处 汤霍林曰何有于我正在日用细微处自家检点此与庸德之行不敢不勉之意同
子在川上曰章 徐玄扈曰此是就水言道非以水喻道 据大全吴氏逝者不指水据浅说则逝者即指水浅说不是 注道体体字不是体用之体是体段之体勉斋谓合道器兼体用而言最明 天地之不息者不可见故就日往月来见之其实日往月来等已是用了所谓兼体用言也若程子天德王道之说则又是分体用言 商文毅程大结盈穹壤间皆道也而川流特其一端耳故子思子于中庸以鸢鱼之飞跃明斯道之昭著殆与此同一机也然川流有以见道之无时不然鸢飞鱼跃则以见道之无物不有此又体道者所当知按此极透观此则知以活泼泼地解川流者非以光阴迅速解川流者尤非 张尔公评商作云蔡氏谓夫子川上之叹有感于道体之无穷勉人进学以求造乎纯亦不己耳遍阅先后辈作皆因与道为体一句只顾发挥道体竟将伊川是以君子法之以下数句遗却不做虽简洁如文毅亦已不能体贴紫阳正注 叶讱庵作后二比云谓施而苦其难继者此以难自阻耳谓行而可以中止者此以止自便耳甚合张尔公之意然本戊戌张叙此节时文或只就天地之化上说或并不用化字而只就逝者言之此皆是时文欲蕴藉而然其实言化言逝道即在其中今人因此便不知此章为道而发则因其欲蕴藉而遂忘却本来矣固不如明点道字之为妙矣 朱子大学注云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亦即所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也 时文有云唯有本故能不舍又云唯无所为故能不舍此皆著眼在逝者然此章自当重在不舍即使有本无为若非不舍亦不中用〈壬申七月〉 逝者中有不变之理有时中之理皆要不息〈壬申〉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章 翼注曰德兼人已此只叹诚于好德者少言外有令人自省之意 圈外另是一说不必从然存疑遂谓史记因子见南子事而撰之则太刻 刁蒙吉亦疑参乘之事深以存疑为是 刁蒙吉曰朱子云有子后精气一点不可妄泄好德不好色如此
譬如为山章 此章只重进字止字及两吾字论止则不特始基之时不可止即垂成之时亦不可止论进则不特垂成之时当进即始基之时亦当进大意只是当进不当止而进止之机总决于吾两个一篑不可泥看 翼注曰正意总在譬如上全文俱就山说而正意自见勿悮以止往作学说 辛丑谢遴譬如为山一节文是其止也岂或有阻之挠之者耶即或有阻之挠之而其受人之阻受人之挠者则吾也是其进也岂或有诱之劝之者耶即有诱之劝之者而其受人之诱受人之劝者则吾也
语之而不惰者章 张彦陵曰不解的人与语如水沃石一味昏昧无醒发便是惰了 惰字即兼昏字所谓不惰者当其闻教之始即有莫遏之势及其力行之时始终一莫遏之象兼说方是只从新安陈氏说为是蒙引太拘大全朱子谓不惰唯于行上见得者盖心解者不可见而唯力行可见非谓不惰只说力行也〈己亥四月十八改〉
子谓颜渊曰章 止字是怠弛之意不是成就之意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章 王观涛曰此重学必期于成语意要重归到实上论而两不字皆由人力未到不兼天时吴省庵曰两有字谓其出于常理之外叹其不应有此以令人思其所以有此之故 南轩张氏虽兼天时说其实不重须活看 南轩以有质而不学解苗而不秀新安以始学而不发达解之新安较胜蒙引亦从新安 须知苗秀实俱以正学言若走了差路而秀且实愈不是矣此又是上达下达之分
后生可畏章 张彦陵曰此通是激励后生语只作一人看说可畏所以歆动他说不足畏所以警惕他吴省庵曰究后生之终便是四十五十之人原四十五十之始〈此是推开看〉便是后生之人失其所可畏便到不足畏的境界如何一息可怠惰得 此亦为后生而发非以四十五十限定人也 王阳明曰来对今只就后生言将来必强如今日也不必添我字 阳明看今字似浑然注我字是从畏字生出其义自妙所以无闻者或优忽或中止或助长皆有 注明说不以善闻是即天下归仁邦家无怨之意与是闻也之闻自不同不必作闻道看 颜氏家训曰曾子七十乃学〈未知所出〉名闻天下荀卿五十始来游学犹为硕儒公孙弘四十馀方读春秋朱云亦四十始学易论语皇甫谧二十始授孝经论语皆终成大儒此并早迷而晚寤也世人以迟暮而因循面墙亦为愚尔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
法语之言章 此章为听言者发不为进言者发从与说权在言者改与绎权不在言者故曰吾末如何全是激发他改绎语意与孟子梓匠轮舆章一样 或谓有法语而不见从巽与而不见说者何谓从与说权在言者曰此是千百中之一从与说乃其常也张彦陵曰理无可逃故必从情无可拂故必说此是进言善处然必改与绎而后实收其益全在听言者自家理会与进言者无涉故曰吾末如之何不重吾说之穷重彼不可救正上 法巽槩指君友不可单作臣谏讲 四书家训曰巽与或借他人及古今事与类者或寓箴于颂 从与说当浅看若是真从自能改真说自能绎 翼注曰绎字固是心绎其微意改字亦根心上悔悟而来改字固改其前非绎字既知其微意所在则改图亦不待言矣不可因改绎二字以法言作救过巽言作陈善 按翼注甚是但又谓法言巽言俱是规过恐偏 又曰吾末如之何不可如旧说云法言不改犹有望于巽言也而巽言又不绎巽言不绎犹有望于法言也而法言又不改玩本文无此交互意只是著力不得故曰末如之何此句虽若外之实深惕之 湛甘泉曰说而不绎犹不说也而甚于不说从而不改犹不从也而甚于不从何也不说不从者即蔽锢日甚然此念一转其奋发犹可望亦从亦说只是不绎不改全是顽皮心性如何著手 不说绎者反不足责而说绎者足责不说绎者反可望而说绎者无望陈新安湛甘泉之说一意而两层兼用方完
三军可夺帅也章 此以上句形下句须于可夺处勿说容易了方显得不可夺意出 翼注曰可与不可全在人己二字志字不可专指纲常名节大率是者不夺于非正者不夺于邪不夺亦不限定死生之际凡利害皆是 大全辩麻城梅氏曰不可夺不宜专指刀锯鼎镬说向气魄一路去如刘禅之庸懦至今令人气闷而不能少变武侯之鞠躬尽瘁武瞾之污秽虽乡党自好者皆褰裳避之而不能灰狄梁公取日虞渊之心须说得宽
衣敝缊袍章总旨 沈无回曰人心忘则进有则执至于执则非独未得者不能进即已得者亦块磊不化之物矣夫子一则曰何用不臧再则曰何足以臧总是一般前念为臧后念非臧正忘与执之闲耳老子曰人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己
衣敝缊袍节 衣敝不耻是极形容子路高明之胸次之词非实有是事也耻从心上发出见他真心不为富贵所动口头超脱俱用不著 四书家训曰不耻言他一点真心脱然于世味者如此非强排遣于外云尔
不忮不求节 不忮不求根上耻字来忮者耻之激而为忌嫉求者耻之溺而为希冀精神全在用字上李衷一曰引诗不是赞叹他乃是诱掖奖劝他使他由此以进道故何足以臧只发明得何用不臧内意非有两层 忮求总根耻字较大全嫉人之有耻己之无较胜 翼注曰贫富相形且不以动其心则此心最精明最强固以精明强固之心进道无所为而不善故曰何用不臧
子路终身诵之节 翼注曰子路亦不是自矜夸但其意谓夫子以是称我想即是尽善道理我当终身守而勿失便是不复求进了 子路终身诵之不泥卫诗之见于心即诵之无斁可也不病其为诵也而子路于此一似犹泥卫诗之见者记者从旁拟之遂以为若将终身诵之云 想子路固知忮求之不可有也因有念兹在兹者焉独不念吾虽去其所谓忮犹有一不忮于心也吾虽去其所谓求犹有一不求于心也其于诗即未尝诵而无非诵也殆一日而有终身之势已 想子路唯恐忮求之或时有也甚有释兹在兹者焉独不念吾未并忘其所谓不忮即此是仍有一忮于心也吾未并忘其所谓不求即此是仍有一求于心也其于诗即不复诵而皆如诵也殆终身而守一日之见已〈戊辰金怀玉〉 翼注曰何足以臧亦不是不臧但臧之分量无穷此未足以尽之耳 按何足以臧不可说太低了只是升堂而未能入室之意 袁了凡曰心有所著则好境皆成魔境 沈无回曰袁了凡看何足以臧又深一层虽非集注正意然可相发明
岁寒章 于忠肃曰松柏后雕不徒是明一己之节有赖此以独留造化之春而点缀乾坤之色 此为为松柏者慰不可以岁寒而叹松柏之不遇为非松柏者劝不可因岁寒而让松柏以后雕为知松柏者戒不可至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 为非松柏者劝内又有不可至岁寒而始学松柏之后雕意为为松柏者慰内又有不可因后雕而自喜松柏之出群意后雕只作不雕讲后字活看双峰谓松柏至春后
易叶虽物理如此然此乃断章取义不必拘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此为当世不知君子者设正谓人无先见不能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而徒有事后之悔宦官败然后祠杨震禄山反然后祭张九龄
知者不惑章 周季侯曰此章是勉人进修意须要体贴发言口气惑与忧惧这三种妄情随念而起便是本根之障却不知心体上原不曾夹带此三种来若从心体一照本境现前诸情自歇你只看知者何曾得有惑仁者何曾得有忧勇者何曾得有惧人不自去参证只说外累难除真辜负此一片好田地矣此说得中庸达德达字意出 注明足以烛理解知者二字以心体言不惑以外感言馀仿此 题面只是成德者心无私累言外则见学之序四书家训曰三平说俱以成德言序在言外得之矣 刁蒙吉曰周于德德即知仁勇三德周者浑全而莫之或遗也
可与共学章 沈无回曰共学至权始终只是一事有可与未可与者只是浅深生熟之𠋫耳非二事也吴因之曰此言学者既进一步当更进一步猛励以渐至其极可也可与不可与乃步步促之使进 或曰全归重到权上自可与共学必直至可与权处方为适道之极方完得共学之事言未可与者正是有待而进不凌节轻发以令人驯致其极之意 翼注曰此望人以造极之学全在可与未可与引进之圣人之言一句自有一意原不曾专重讲也但宜略见归重可耳 又曰可与二字不是许与只是言其可与共为此事也然意亦不重共为此事只重彼能为此事耳如今人见人会读书但云此人可与读书不过措词如此 又曰未可亦不是终不可与只是目下未可与耳乃欲勉人所未至意 看来此章是对教人者言乃是教不躐等之意与夫子之文章节一例与知之者节就学者身上说不同今人多不如此说何也翼注谓不重共为此事殊不可解〈壬子四月初八〉语类原在教上说 李毅侯曰共学只是质地好或意向好姑且与之共学见非道不同而不相谋之人只浅浅说至适道便学有定见不惑于他岐此便是志于道所谓知之者立便学有定守卓然有以自立此便是据于德所谓好之者到权时便神明变化从心所欲不逾矩此便是依于仁所谓乐之者一节题毕竟以三平为正格可与未可与要得接引人意如云未可共学而可与适道乎然而可共学矣以适道犹未也倘由此一转焉而共学之人即可与适道之人矣下仿此莫将共学等看坏了未可与看呆了〈癸卯三月〉 按李以接引人为解则此节中有诲人不倦之意有教不躐等之意蒙引谓此为君子会友辅仁而言此又是一说不为外物所摇夺不为异论所迁改俱是可以立朱子以让国言则以夷齐季札为能权蒙引以扣马言则以夷齐为能立蒙引似胜让国亦是其立处 程子谓圣人不以权衡而知轻重圣人则是权衡朱子亦谓遭事之变而处以权则惟大贤能不失其正则与权是大贤地位然朱子又谓须是圣人方可与权看来二意当兼用盖到从心所欲地位则圣人即是权在大贤则以权衡而知轻重皆是可与权盖程朱所说权字内又自有二项 高中玄曰权称锤也圣人借以言之自汉以来皆以为常则守经变则行权不知经者权之衡觔两各具星子有定而不可易权称之锤也往来取中相为用而不得以相离若以常变分经权是常则用衡而不用锤变则用锤而不用衡也曰伊川云经则是大纲大纪权者于精微曲折处尽其宜以济经之所不及耳然乎曰未也夫权以称轻重非以尽细微也正理所在莫非经称之而使得轻重之宜者莫非权若曰经有不及而以权济之则可曰衡有不及而以锤济之乎曰朱子云经自是经权自是权但汉儒权变权术之说非圣人之所谓权耳何如曰权自是权固也然不离经也经自是经固也然非权莫能行也彼权变权术之说乃无衡之锤耳何以云权也曰汉儒反经合道之说如何曰经是何物道是何谓既曰反经安能合道既曰合道何谓反经若曰反经可以合道是背其星子而可以得分两也有是理乎盖经乃有定之权权乃无定之经无定也而以求其定其定乃为正也中玄之说亦本大全潜室陈氏若移解执中无权
之权则通彼权字可以衡字对说此权字不可以衡字对说此权字即兼衡字在内故程子以二字总说注经字不作衡字看义字及反经合道之道字则
作衡字看 程子以经字包权字朱子以经权分解皆是在处变上说权字中玄以经权合解则二字俱兼常变矣中玄所谓经字即程朱所谓义字而程朱所谓经字中玄却混在权字内程朱之意盖以立为守经权为达变其义甚精若如中玄之说不知立是守个何物若仍说守经不几为子莫之执中乎须知可与立与子莫之执中自别子莫是无权之衡可与立是已定之权执中无权之权说得阔包得程朱所谓经权此权字只是就变说所以必欲如此分别者盖执中无权之权难与立字对说也 问执中无权之权何以包得经权曰方用经时也须择善岂不是权此是学者事若处变之权则是圣人大贤事执中无权之权都兼得 如亲则当亲民则当仁物则当爱此是学者之权如亲有时不可尽亲民有时不可尽仁物有时不可尽爱此是大贤圣人之权 据浅说曰权也者随事任理以制天下之宜量重称轻以通天下之变者也则程朱与中玄之说似可兼用矣恐难从 宣公论李楚琳疏曰权之为义取类权衡与此章权字义最合大全辩载之
唐棣之华章 玩存疑则知所谓逸诗者不是夫子删底是从来遗失底则第二节亦不是驳诗盖诗以人言自不妨言远若以理言则不得更言远只是教读诗者不以文害辞耳 王唯夏评丙辰文云逸诗所谓尔思以思人言夫子所谓未之思以思理言说本陈新安而虚斋因之朱注并无此解也又钱三锡文引礼记僾乎如见忾乎如闻谓能思则鬼神可通若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只是感通未至竟将离骚与唐棣并讥此轻翻先儒成说不可从〈丁巳十月十二〉 仇沧柱极取蒙引思理之说而曰圣人议论实实发挥道理初非有虚悬恍惚之见此章恐后学不能极用其思偶触于唐棣而发之是论思非论诗也 莫远于天地古今其理皆可坐而致此之谓何远 问不思者不犹愈于思邪者乎曰思必先论浅深而后论邪正思之深者虽邪可救思之浅者虽正不可救 若如近时解说坏诗人以为是夫子所删故二节通以人言而以弹琴见文王证何远恐未是果尔则竹竿何以不删乎 诗人原是因思而见远非不思而见远也原是因远而愈思非因远而废思也不必说坏诗人时文多硬坐诗人因远废思殊不可解如乙未丘象升作文虽奇横吾所不取夫子只要人于当然所以然之理错综参互探赜索隐熟思深思近思慎思不要泥诗人之词耳何尝谓诗人不是〈壬申七月〉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乡党
孔子于乡党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只重言不重貌注云言貌者言之貌也 此章重注不同二字在乡党则不言在庙朝则言唯谨尔只带说正见其言也如云峯说则在乡党固不言在庙朝亦不轻言反重在唯谨处此另是一说不必从 蔡曦伯曰常人于父兄宗族前夸逞才辨而一遇当场大礼大政所在一筹不能展圣人则恂默于乡党而大能发抒于宗庙朝廷可见语默无非天则玩上下文势信当如此看非两平分列语 此节议论殊令人可愧 刁蒙吉曰孔子虽少孤颜母在堂有年伯兄残疾亦未闻不寿事亲从兄之仪岂无可述而志者与乃篇中曽不之及何也
孔子于乡党节 王观涛曰恂恂只是朴茂对文饰言不对诈伪言似不能言二句连看勿断口气犹云恂恂乎其似不能言 蒙引解恂恂二句皆言貌合说极是存疑又谓只作词气说容貌在其中更分晓
其在宗庙朝廷节 徐自溟曰于乡党则敦退让于朝庙则示建明其隐默于乡党正以唯谨之心而默养其能言之气其发舒于朝庙又正展其能言之似而自致其忠孝不容己之极思上下相形只一意
朝章总旨 张彦陵曰侃侃是明行其直訚訚是婉行其直〈此与云峯看乡党章一例〉总是一直字踧踖是趋步不遑与与是踖踧处中适总是一敬字
朝与上大夫言节 徐自溟曰首著一朝字颇重见是君之朝也是诸大夫所共以事君之朝也诸大夫既是共朝以事君则所与言之事皆为君而言侃侃訚訚皆形容其言时之气度圣人岂以势位之崇卑而异待盖下大夫分等而人众非直毅且开聚讼之门上大夫权一而望隆必巽语始臻和衷之雅因人而施无非忠于为国意 翼注曰言主商确政事说注诤字不是彼有失而我诤之只寓直于和便是诤
君在节 陆聚冈曰说君在则天威俨然踖踧如象其起居不遑之状而与与如又象其踖踧之中适是一个意象不平对 翼注曰踖踧字从足傍说者谓足不宁也㸔来还包一身仪容言不専主足 又曰威仪中适之貌中是得中而不为己甚之恭适是安适而全无拘迫之态
君召使摈章总旨 张彦陵曰首节是被命之初次节是宾主方见之时三节是君迎宾以入之时末节是礼毕之后各节俱重下半截盖始终一于敬而已
君召使摈节 翼注曰君命当敬而摈相又国之重事故尤加敬 四书家训曰举上下以该一身
揖所与立节 吴因之曰揖所与立左右手宜不免于参差而不齐而衣之前后常自襜如左右手与襜如𦂳相呼应 翼注曰襜如云者非徒以其衣之整而美观也要得其旨趣在手动而身不与之俱动上盖揖左人传君命而出然转身向左则背君今但左其手不左其身揖右人传宾命而入然转身向右则背宾今但右其手不右其身身不动故衣亦不动而襜如整齐见其不背君宾也襜如是身不动之验身不动是不背君宾之意此是旨趣 麟士谓以夫子为次摈似拘最妙盖摈原不止三人则不必为次摈而后有左右也 摈介之数大全蒙引只说得两君相见之礼邢疏又有使卿大夫相聘礼其介各下其君二等主君摈数如待其君但主君至大门而不出限不传命上摈进至末摈闲揖宾宾亦进至末介间上摈揖而请事入告君君自来必传命者聘义云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邢疏说得详但谓不传命则摈介自上摈以外只虚陈列而无所事所谓揖所与立左右手似不说此所以大全蒙引只以两君相见之礼言
趋进节 揖所立时而襜如是手虽动而身容肃趋进时而翼如是足虽动而手容恭 丘月林曰张是臂不贴身而张开如翼拱是手不下垂而高拱如翼
宾退节 总注摈相相字未见著落
入公门章总旨 此章以出入二字为关键入有入门过位升堂三节事出有降阶没阶复位三节事上是君渐近而敬有加下是君渐远而敬无己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敬胡云峯曰初则身如不容次则言似不足又次则气似不息君愈近则敬愈加至于舒气解颜若少放矣而踖踧馀敬久而未忘则圣人之所以存心者可见矣
入公门节 鞠躬二句连㸔下句是形容上句
立不中门节 或问中门之说饶双峯曰中间有𫔶两旁有枨枨是大门两旁之木如今壁尺相似𫔶是中间两扉相合之处又有一木常设而不动东西两扉各有中君出入则皆由左出则以东扉为左入则以西扉为左士大夫出入君门则皆由右出以𫔶西为右入以𫔶东为右然虽由右亦不敢正当枨𫔶之中盖避君出入处也 双峯东入西出之处麟士驳之极是但谓双峯误认由𫔶右即是解不中门则苛双峯亦非以由𫔶右为不中门正解但其㸔由𫔶右处差耳其谓虽由右亦不敢当枨𫔶之中原不差也 冉永光曰𫔶右饶氏兼东西两扉说麟士只主右扉说引证固为有据然从饶说者多以其文义明畅故也中门中字语类既云活㸔则不专是右扉之中矣
而集注又云君出入处也则又似专以右扉言㸔来此君字疑当兼本国之君异国之君说 窃疑士大夫出入公门由𫔶右即是拂𫔶之意盖谓由𫔶右而不由𫔶中耳然麟士谓此句非不中门正解未敢遽断姑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一〉 大全辨惟适张氏曰此即廉远堂高之意一举足而不敢忘君则必无犯上干纪之事矣非徒敬君亦使人绝放僻之念古人谨微之意如此莫仅作常礼㸔后世人臣惟有不必如此之意推而至于弑逆无难方知古人礼意深远处
过位节 孟子曰舜南面而立亦可证古无坐见臣下之礼
摄齐升堂节 四书家训曰臣北面见君原在堂下而此云升堂者何乃君出相见正礼已毕而或特命夫子升堂咨询政事也
出降一等节 翼注曰出字是自堂而出不是出公门附四书家训曰此出字旧与入字对说不去 又
曰逞颜色怡怡者非以君不见而有肆心乃深幸升堂之馀得以自效不觉其和悦耳 怡怡如也正是形容逞颜色处 趋字连上谓没阶而趋也 摄齐升堂没阶趋皆非夫子所独重在其下句馀俱当以此推之
执圭章总旨 合言则总名曰聘享与觌皆聘中事分言则聘是聘享是享觌是觌聘则执圭是初见享是第二次见觌是第三次见
执圭节 执圭提起非被命之初乃在邻国行礼之时四书家训曰非圭之重君之重也 丘毛伯曰夫
子一捧著命圭自顶至踵手足头面那一处不为君用故敬形于躬则鞠躬如不胜敬形于手则上如揖下如授敬形于面则勃如临战之色敬形于足则缩缩如有循行之度 翼注曰足缩缩如有循是接武而不布武也
享礼有容色节 行聘礼毕而后行享礼聘是以命圭通信少间仍旧退还命圭享是献其圭璧琮璜非命圭也 翼注曰上节执圭主于敬下节享觌主于和四书家训曰非敬无以谨聘问之礼非和无以展
聘问之情 刁蒙吉曰晁氏之说甚谬孔子行实岂史氏能尽录 按此大全厚斋冯氏已驳之
君子不以绀緅饰章总旨 徐儆曰孔子之服吉凶有等邪正有辨寒暑有宜内外有辨公私有别表里有称长短有度厚薄有宜其动必中则皆圣心化裁之妙用 绀緅节吉凶之辨也而见于饰者如此红紫节邪正之辨也而见于䙝服者如此当暑四节寒暑之辨也而见于裘葛者如此当暑节内外之辨也而见于葛者如此缁衣三节公私之辨也而见于裘者如此缁衣节表里之称也而见于公服者如此䙝裘节长短之度也而见于䙝裘者如此狐貉节厚薄之宜也而见于䙝裘者又如此去丧节亦吉凶之辨也而见于佩者如此帷裳节亦公私之辨也而见于裳者如此羔裘节又吉凶之辨也而见于吊丧者如此吉月节又公私之辨也而见于致仕而朝者如此参错相应文章妙绝
君子不以绀緅饰节 刁蒙吉曰绀深青赤色浮也浮赤色于深青之色也注但曰齐服而不言饰则是齐服纯用绀也 玩注绀齐服也孔注亦谓绀者齐服盛色则以齐服纯用绀非若緅之仅用以饰也而蒙引则谓齐服用绀饰丧服用緅饰大全亦有齐服用绛之说则绀又似止用以饰与緅一例也从蒙引大全似直捷 四书家训曰绀色即今之鸦青緅色即今之水红 尔雅曰一染谓之縓再染谓之頳三染谓之𫄸考工记曰三入为𫄸五入为緅七入为缁檀弓曰练衣縓縁孔氏是读緅为縓故以緅为练服而曰一入曰緅也集注因此饶氏陈氏驳之非是但亦须识得緅字本义
当暑袗𫄨绤节 备考曰论语表𫄨绤𫄨绤在外也诗蒙彼绉𫄨绉𫄨在外也然诗传原有两说不必太拘许白云谓此常居之服㸔来兼公私为是 翼注
曰当暑不重袗𫄨绤只重必表
缁衣羔裘节 蔡虚斋曰依语录则裼在内依集注则裼在外今考之玉藻曰羔裘缁衣以裼之又曰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又记曰曾子袭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由此观之则裼在外明矣 语录之说诚不可解虚斋辨之是矣余所览蒙引删本去此一段何也 缁衣以裼裘裼字与郑氏必当裼也之裼有别盖裼字有二义对裘言则为掩覆之义对袭言者是呈美之义窃疑对裘言者是裼字正解对袭言者是转用 按息民之祭即所谓腊也
䙝裘长二节
狐貉之厚以居节 徐儆曰出以轻裘为便故厚者以居轻重之间有制存焉
去丧无所不佩节 丧不佩去丧必佩二意兼重 许白云曰凡佩有徳佩有事佩
非帷裳节 不敢以私服而混于朝庙可见尊祖敬宗之心非止为省费言 大全胡氏谓唯深衣则杀蒙引谓杀不止深衣未知孰是 按麟士于孟子陈代章引农书徐元扈之说曰计周一尺当今浙尺八寸当今织染所钦降金星牙尺六寸四分而于此章则云周尺于今尺不知何如想忘之耳
羔裘玄冠不以吊节 四书家训曰重辨服不重哀死大全李氏羔裘朝服玄冠祭服考礼朝服亦玄冠
是玄冠不止是祭服然蒙引存疑说约皆主此说不知何故
吉月节 此句不重在吉月而朝重在朝服二字 或曰鲁自文公不行视朔之礼孔子恐其礼废故每于月朔必朝服而朝所谓我爱其礼也 四书家训谓朝是北面而拜于家极是但亦不必拘说兼用可也刁蒙吉曰苏氏谓此章杂记曲礼非特孔子事愚
谓曲礼古今所同也见曲礼于行事孔子所独也而况化裁妙用出于曲礼之外者固多乎安得不以为孔子事也
斋必有明衣节 翼注曰布非尚俭取其纯素所以表诚朴之意 按祭服必致美而斋服则用布亦先有质而后有文之意
齐必变食节 变食不饮酒茹荤加牲盛馔二义可兼用 王宇泰曰夫人心易于玩忽故饮食起居之间亦必变而迁之异于平时所以提撕此心使无时不致其精明也大全谓总注致洁属明衣寝衣变常属变食迁坐㸔来夫子衣食起居皆可谓致洁皆可谓变常不分为是
食不厌精章总旨 张彦陵曰在不多食断上是饮食之制下是因饮食而类记之总重在节饮食上 吴因之曰道不外日用圣人非必矫拂人情以自异也记者默窥其意而记之曰不厌精不厌细其节制之妙正在人情中发出天理作用而老庄必曰五味令人口爽是欲绝之也嗟乎此吾儒异端所以别也孙淮海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孔子可谓知味矣粗言之不过日用之常而精言之可通神明之徳安可以其微而忽之哉 翼注曰首节善其养生次节戒其伤生三节虽不伤生亦不苟食四节虽当食当饮者亦有酌量 按第三第四节勉斋总以失节纵欲贴之虽未尝差然翼注尤说得明
食不厌精节 本文精字与八斗为精之精微别注凿字与九斗为糳之糳微别盖曰精曰糳本有定指但本文精字与下文细字对则是活字包得精糳不指定九斗八斗也注凿字亦如此大全云峯及备考之说太拘
食饐而餲节 徐儆曰食饐而下一步深一步语但自必不可食者推起耳不然饐餲馁败常人亦能辨之何待圣人食之精脍之细膏粱者所深嗜而特不厌无口腹之欲也食之餲鱼之馁饥渴者所不择而必不食无口腹之害也 饐是饭初成而湿热气盛之时餲是饭已久而味变也 一失之先时一失之后时 色恶臭恶如吴氏广言众物为是注未败而色臭变当活㸔所谓未败不必专指鱼肉
割不正不食节 王宇泰曰如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是也岂非所谓用以礼者与 不必如此说依注自妙也叶氏㸔席不正节与此正同蒙引评之最明若晓得蒙引意思即依此亦不妨 有害之说未为不是然不用为妙恐妨集注也 翼注曰不得其酱非无酱也不得所宜用之酱耳
肉虽多节 食脍节见养生之道食饐节见卫生之周割不正二节见失节纵欲之戒勉斋说得最明上三节是慎之于饮食之物下一节是慎之于己之饮食
惟酒无量不及乱节 新安学者当以有量学圣人之无量一句妙绝但以程子所谓浃洽而已为有量恐非程子此句是解圣人之不及乱非指学者言
沽酒市脯不食节 沽酒节与食饐节一类姜食节与食脍节一类不多食与肉虽多节一类皆是参错相应与衣服章一例也若沽酒节从章说而以不多食连姜说则此三节皆与肉虽多节一类尤直捷也通章大意如此然亦不必尽拘拘也 章重一节文最妙可补注所不及注有不必尽从者此及告朔章是也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沽酒市脯不食非徒疑其不洁也酒脯非若谷食决不可少之物有则食之无则不食可也何为循口腹之欲而必沽之市之乎盖以义理防嗜欲也
不撤姜食节 姜味辛得天地之义姜性温得天地之和
不多食节
祭于公节 吴因之曰养生报死原无二道圣人之心贯乎幽明彻乎人鬼虽寻常饮食间而心思意念有与天地祖宗相流通者自无往而非仁人孝子之念报本反始之诚
食不语节 张彦陵曰谓正含哺时非谓终食都不语礼云长者有问口有物则吐之是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门人偶因圣人食时不答语寝时不自言记其如此以见语默自然中节非圣人自家限定食不语寝不言亦非记者限定圣人食必不语寝必不言也须活看信如范杨二氏之说则凡周公之吐哺见贤汉高之吐哺趣销印祖逖之蹴刘琨起舞皆背理伤气之甚矣
虽蔬食菜羮节 苏子由曰礼食必祭祭先饭祭乎其始食者也古者将田祭貉将射祭侯用火祭爟用师祭祃食必祭先仓爨必祭先炊养老则祭先老不忘本也先衣先虞先蚕先卜先马先牧先农先啬先食先酒皆其类矣先王之制礼无非教也
席不正不坐节 张彦陵曰此须活㸔勿泥坐位一件言圣人心安于正便是坐席也要正盖举此以见其无往不正也 一篇乡党皆然 叶少蕴曰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此以方为正者也有忧者侧席而坐有丧者专席而坐此以事为正者也
乡人饮酒章总旨 徐儆曰圣人居乡之事偶记此二条亦可以见圣人庸徳之行无微不谨处 按王道之行也以礼教始礼教之行也以居乡始此二条正是圣人敦礼教事所谓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即此意
乡人饮酒节 礼记乡饮酒义此是州长党正之事是公酒须兼伯叔甥舅岁时相聚之私酒方完〈辛酉三月〉
乡人傩节 蒙引存疑专主致敬言注或曰一段非正意不必从也然所谓致敬者有二一则以宾主之礼不可因乡人而失之一则以先王之礼不可以近戏而忽之蒙引只说得宾主一边未是玩注则似欲只重古礼一边者 跳躁庭除事极狂悖而圣人端冕正笏俨然当阶其何物之不正 圣人于古之礼不可行者则不行可也既行之矣必不视为故事而苟且为之于人之行礼于我者不可受则不受之可也既受之矣必不视为等闲而倨傲待之此不特乡人傩为然 或曰一段似可兼用但不当专说兼此意说亦可见仁人孝子之思无在而或忘也大全冯氏说得完密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大意与存饩羊同尤展成曰人不畏人而畏鬼鬼不畏鬼而畏人人
不畏鬼而畏假人之鬼鬼不畏人而畏假鬼之人圣人不以人治鬼而以鬼治鬼不以鬼之鬼治鬼而以人之鬼治鬼故为傩虽然天下皆傩也人头罗刹鬼面夜乂触目是也吾不知人假鬼乎鬼假人乎非假也真鬼矣 论衡解除篇解除之法縁古逐疫之礼也昔颛顼氏有子三人生而皆亡一居江水为虐鬼一居若水为魍魉一居欧隅之间主疫病人故岁终事毕驱逐疫鬼因以送陈迎新纳吉也世相仿效故有解除
问人于他邦节 四书家训曰上节是诚见于己之交乎人下节是诚见于人之交乎己 翼注曰上节重拜送下节重拜受及直言上而谨疾意轻拜而送之非拜使者乃遥拜所交之人也
康子馈药节 杨龟山曰康子馈药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达不敢尝此疑于拂人情然圣人谨疾岂敢尝未达之药既不敢尝则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高乞邻酰以与人是在今之君子盖常事尔然孔子不以为直以辞康子之言观之信乎其不直也亦不必是亲馈或遣人馈亦未可知 此节当与朋友之馈节参看 翼注曰不可说大夫有赐于士盖康子时孔子以大夫告老矣非士也 沈无回曰未达不敢尝盖叩其味以求达非终不尝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圣人于馈药者未达且不敢尝况方士金石之药岂可轻信而遽服之哉
廏焚章 邢氏吴氏以为家廏家语以为国廏本文原无定指㸔来俱不必拘也 要在仓卒不及计较之时㸔若斟酌于贵人贱畜何异说梦
君赐食章总旨 此章杂记事君之礼当与朝聘等章同㸔
君赐食节 张彦陵曰正席先尝只重如对君上不荐及颁赐意俱轻逮下之仁奉先之孝育物之仁皆自其敬君者推之也 翼注曰首节以敬君赐荣君赐仁君赐立意而馀当颁赐及孝先爱物俱是馀意
侍食于君节 邢疏谓客有先祭后祭之别是也则君祭先饭恐君以后祭之礼待之也又曰此言君祭先饭则是非客之礼也此句不是如此则注不敢当客礼一句说不去矣窃意此即玉藻所谓后祭先饭注谓不祭者不必竟不祭也麟士谓玉藻与此宜别者惑于郉疏也若先饭而君必命之祭则仍祭矣所谓后祭也何别之有
疾君视之节 张彦陵曰礼接君必立于阼阶疾不能立而东其首犹阼阶之意若曰受生气岂独君视之时为然耶东首亦轻只重加朝服拖绅不敢以䙝服见君 此意可商 东首谓首在东非向东也 此可补注所不及盖平时之东首者受生气也君视之而东首者阼阶之意也
君命召节 王宇泰曰荀子曰诸侯召其臣臣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礼也以此㸔礼最活寻常大夫不可以徒行及至趋召则徒行乃更为礼而至于颠倒衣裳不为过仪文逐境而移由心而变岂有常乎 此意甚妙以此统㸔全章尤佳但不可专主此意须与无不敬并说
朋友死章 吴氏以此殡为馆于夫子者太凿即不馆于夫子而为之丧主即是于我殡也诚馆于夫子即非圣人何得不殡之哉 翼注曰上节是义重而生死不二下节是义重而财物为轻 刁蒙吉曰均之言交也在上节则曰人而以诚意尽之在此节则曰朋友而以义尽之泛言之则曰人而切言之则曰友以诚交义之根心者也以义交诚之合宜者也 蒙引归重下节虽非正意其旨甚精
寝不尸章总旨 首二句是敬以处己见齐衰至有盛馔数句是敬以待人迅雷风烈句是敬以事天都要见容貌之变意然其变也乃所以不失其常
寝不尸节 翼注曰首节似不见变意说者曰与常人不同即变也
见齐衰者节 翼注曰狎是亲狎非狎侮也
凶服者式之节 周玉绳曰式负版圣人有无限情况其辙环天下皆为生灵之故一旦车中遇此版籍即林总如在目前即有三代生聚之想叔季憔悴之悲自不觉其式而敬之也
有盛馔节 大夫无故不杀牛士无故不杀犬豕此以人为盛者也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晏享则有殽烝此以事为盛者也山居则珍鱼鳖水居则珍鹿豕此以地为盛者也 礼有因盛馔而见者有不必因盛馔而见者此特记其因盛馔而见者尔世固有盛馔而有礼者有盛馔而不必有礼者此特记其盛馔而有礼者尔 大全辨或曰三必变所谓周旋中礼发皆中节皆夫子之大常而非变也大常者礼也
迅雷风烈必变节 王氏曰迅雷风烈天之威也天子当察于天下诸侯卿大夫当自察于国士庶人当自察于身王宇泰曰舜烈风雷雨弗迷见知天之至夫子迅雷风烈必变见事天之诚 翼注曰必变只是改易常度非惊惧失次
升车节 正之一字是上下文关键绥是挽以上车之索非仆人所执之辔也 刘曰珩上玉曰麟士说证引历历然照下节车中二字即如注作初升未尝不妥立者立于车下执绥以升于车上立字亦未尝碍升字按上玉驳麟士之说亦是但麟士意亦不是专以升车为在车中盖升车二字兼初升既升言车中二字则专指既升言如此则既可合总注记孔子升车之容一句而亦不碍下节车中二字也盖初升之立甚暂既升之立甚久皆难于必正 玩麟士立字碍升字之说则似专以在车为升车者此则其谬耳按四书家训曰升车方升车也立是暂立车后只
如此说亦妥余前说殊多事总注只言升车者亦省辞耳姑志于此以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二〉
车中不内顾节 唐士雅曰圣人心安于正之妙莫可形容故特假不内顾疾言亲指以形容之若实说他目容端口容静手容恭只就说得圣人如泥塑人相似而不得其神非记者立言本旨
色斯举矣章 张彦陵曰按通章重一时字色举翔集即得时处三嗅而作即时举而举意也〈要补翔集意〉记此于乡党之末盖以孔子圣之时所契无非时也斯字而后字重 吴因之曰首言鸟有见机之智知止之明而雌雉止于山梁饮啄得时便有翔集意子路共之徴于色也三嗅而作知所举矣故特引以为证徐玄扈曰夫子与弟子偶尔行游瞥见雌雉触机有感寓言自叹其时夫子见之而弟子或未之见故著曰字在山梁雌雉之上盖一时景色指点与二三子共之 依徐玄扈说则色举二句即是夫子语但夫子意是指雉而口中未说出是雉意是说时口中未说出时字故下文云云此说最是新安陈氏及存疑俱欲移山梁雌雉句冠于章首而与色举二句并为记者之辞存疑又欲作子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色斯举矣翔而后集都未是 依徐说则此章只缺得子曰二字 通章俱以鸟之飞集得时说而警人意在言外时哉句兼时飞时止二意三嗅而作下当补出既作之后亦必翔而后集盖色举翔集夫子未叹时之得其时也三嗅翔集夫子既叹后之得其时也通章在时哉时哉截下二句只带说不重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孟子赞叹夫子只一时字记者先得之于家常日用之间以此作乡党一大结 沈无回曰自乡党至升车叙夫子言貌衣食行止交接可谓曲折周尽矣然终是有形之可见者耳恐读者泥之物而不神故于末处拈出一时字见夫子随其日用活泼泼地初无一毫意必固我于其间也乡党得此一节便都活不然只是死板此记者之点化处也乡党总论附 沈无回曰读乡党者知记者不能不记又不能记不得已而强为形容以记之则思过半矣 姚承庵曰学而一章是孔子自摩的小影志学一章是孔子自叙的年谱叶公问子路一章是孔子自赞的行实莫我知也夫是孔子自表的心事乡党一篇则是门人熟察于俯仰之间仿佛摸拟孔子的行状 忘机曰一滴水具大海味谓一滴水非海不可谓海是一滴水不可行住坐卧穿衣吃饭无非佛也而佛尽于此乎尼父亦复如是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四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先进
先进于礼乐节
如用之节 徐自溟曰天下有存风气之野人即野人也可有雕世道之君子即不君子也可 夫子从先进是欲损过就中与必不得已而去彼取此者大别语类引礼与其奢及孟子乡愿狂狷等说颇混不必从马锺阳曰此非徒从权救世之论实乃万世作礼
乐者之准 此与大全蒙引有别须识得 监二代从先进问为邦三章虽互相发而又有不同监二代是表宪章之心从先进是挽文胜之弊答颜渊是立万世之准虽可相通然须识得本章宾主
从我于陈蔡者节 徐玄扈曰唐虞之际有君臣成周之家有父子夫子陈蔡之厄有师友皆千古奇会念陈蔡而因及从我之人念从我而因有不及门之感总是不忘其相从于患难蒙引谓重在上句极是观此则知圣人得志必无烹醢功臣芟夷骨肉之
事矣
徳行节 沈无回曰本重与难之人而冠以四科者亦见圣门多材即小小聚会亦无不备况杏坛洙泗之间乎 圣人之思重在情弟子之记重在道所谓重在道者有三见圣门之多材焉见圣门之因材焉见裁成之犹未至焉口气当云夫既相从于患难则不必有徳行有言语政事文学而可念也而况乎其皆有之也既相从于患难则德行者不必成其为徳行言语者不必成其为言语政事文学者不必成其为政事成其为文学而可念也而况乎其各成之也既相从于患难则徳行而兼有言语政事文学言语政事文学而兼有徳行犹之可念也而况乎其偏具之也皆是发圣人之馀意然又须知记者正意只重多材若因材裁成又是其馀意也蒙引说约皆有分寸时文有以惜诸贤不得与明良之会而历患难之中为解者此又是馀意外之馀意不可不别
回也非助我者也节 注默识心通无所疑问大全分贴非助我无所不悦存疑谓俱当安在无所不悦上蒙引谓俱安在非助我无所不悦上㸔来都不是依大全则本文两句似俱作深喜㸔了依存疑则本文两句似作一抑一㸔了蒙引虽已得之然愚意以默识补在无所不悦下似尤妙盖本文两句俱是若有憾之词而深喜意在言外补在下为稳也 此节与不违如愚同然不违如愚下有赞回之词而此节无之须在言外补出此与语之不惰亦同然语之不惰是赞回之词而无所不悦是若有憾之词盖虽是一意而又不可不知分别也
孝哉闵子骞章 析疑曰闵子骞未尝处人伦之变后母之偏亦常事耳况因一衣而其父逐之则母非悍也以一子寒三子单之言而父母昆弟皆感则非强弗友者也 徐子久李衷一二说虽有至理然依注自妙不必更凿盖集注之意包得此等议论 谭梁生曰大全胡云峯谓闵子后母芦花事出自韩诗外传今考韩诗外传实未载此事而阙里志孔庭记诸书备载之
南容三复白圭章 李衷一曰夫子于南容之谨言则妻以女于闵子之不言则嘉其能中于仲由之妄言则斥其野于子贡之多言则叹其不幸于宰我之能言则欲观其行于仲弓之简而不佞则谓之可使南面其欲门人之不尚言如此 张彦陵曰择配只带言之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三复白圭妻以兄子则知利口捷给者孔子所不取也东汉节义非不彪炳而龟山谓其不闻道盖修身淑世诚不在语言口舌间也回如愚而足发闵子不言而言中士必有玷不可为之心然后发言举事必衷于理明道谓神宗曰使臣拾遗云云此与孔子取南容之意合后世宜类推之 谭梁生曰南容三复白圭正不废免刑戮之原本也南容尝从孔子同适周问礼于老子及老子送孔子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讥议人者也博辩宏远而危其身者好发人之恶者也南容实与闻之时孔子观周入后稷之庙见有金人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诚能慎之福之根也口是何伤祸之门也孔子顾谓弟子曰小子识之此亦南容所闻三复白圭有由来也宋史云吴祥妻谢氏其子名贺贺与宾客言及人之短夫人屏间窃闻之怒笞贺一百或解夫人曰臧否士之常忍笞之若是夫人曰爱其女者必取三复白圭之士妻之今独产一子使知义命而出语忘亲岂可久之道哉因涕泣不食贺由是悔惧谨默 按刁蒙吉解白圭章亦载吴祥妻一条又曰易著括囊之戒书凛起羞之戒谨言者岂独诗哉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章
颜渊死章 朱子曰孔子若有财必与颜渊为椁所谓丧具称家有无者但不可以非义他求耳 有棺无椁见可以无椁吾不徒行以下见命车不可鬻 通节夫子只是自言其所以处鲤者即可眀夫子所以处回者即可眀颜路所以当处回者后二意皆在言外见 谭梁生曰颜路名字互异据家语名繇音由字季路则名字竟与子路同矣史记名无繇字路索隐注繇音遥与咎繇之繇同音是也 又曰王肃云颜回少孔子三十岁三十二岁而卒是时孔子年六十一孔子年二十而生伯鱼伯鱼卒时年五十是时孔子年六十九计其年当在颜后今鲁论颜路请车时孔子已言鲤死非鲁论误则家语误矣鲁论或设事之词默按孔子年谱诸书孔子六十三岁在陈蔡颜渊尚从也孔子六十四岁反鲁六十九岁孔子之孙子思生子伯鱼卒后数月颜渊亦卒颜路请车此其时也盖颜渊少孔子三十七岁耳不然子在而豫设此不祥语岂人情哉颜渊先子路死四年先孔子殁五年 按朱子论语序说反鲁之年与此不同刁蒙吉云念台先生在林下往往徒行或引孔子之言曰以我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况都御史乎先生答曰我辈不如尼父处多矣曾不努力只这一事虽不如他何妨此可谓善学孔子者因念安步当车古人高致俗儒一官半职动欲夸示里闬莫不藉孔子为口实亦惑矣 大全辩汉明永平十二年诏曰今百姓送终之制竞为奢靡生者无儋石之储而财力尽于坟土伏腊无糟糠之蓄而牲牢兼于一奠糜破积世之业以供终朝之费子孙饥寒岂祖宗之意哉
天丧予章 李空同曰非止悼传亦以占废也凡王之兴天必与之佐孟子所谓其间必有名世者故益稷佐禹尹朱佐汤吕佐文武天豫生之虽鸟水牛巷空桑寂滨必全成之而置之王侧夫圣门王佐止颜子一人耳今也早死不天丧予而谁丧哉 此章须识得道之因回为存亡者如何更须识得道有不因回为存亡者方妙
门人欲厚葬之章 蔡虚斋曰此处须以曾子易箦来参㸔盖圣贤于道理直是要无纎毫之憾君子爱人以徳意犹未也 厚葬不止是有椁㸔来必门人亦未必有财而委曲以为之也故夫子责之不然颜路虽贫而门人之有财者以师弟之谊而厚葬之亦何不可之有 犹父也蒙引专以我之所是彼亦是之我之所非彼亦非之说存疑兼有教则从有事则趋有难则赴说蒙引较切 附谭梁生曰先儒谓颜子之死家贫而厚葬以不称其有无为不循理若然则其失亦未大夫子何责之痛也且家自葬则宜贫薄曰门人厚葬之则不关颜路矣与家贫何与故知夫子意不在贫也即富而有财岂遂当厚葬哉当日赙赗赠襚必不乏人无论衣衾棺椁之不美而虑有干分越礼之举动夫子不欲厚葬之意为其僭非为其贫犹不欲门人为臣之意也
季路问事鬼神章 他处不腊等多以费隐远近言此章不躐等是以幽明始终言另是一様 就道理上㸔则理一而分则殊分殊而理则一就学者说则由明而幽由始而终者学之序尽事人之道则尽事鬼之道知生之道则知死之道者学之一各兼两项朱子意重有序边程注专就合一处说故在圈外 程注一而二二而一似当兼理气说所谓理一而分殊分殊而理则一唯气亦然朱子谓气则二理则一似未妥盖理气原不相离似难说气二而理一 毕竟依朱子解为妥〈己亥四月廿四〉 吕伯恭曰子路问事鬼神问死之道盖以人与生吾所自知所不知者鬼神与死而已盖至理无二知则俱知惑则俱惑子路果知人必无鬼神之问矣子路果知生必无死之问矣观其鬼神之问可以占其未知人也观其死之问可以占其未知生也夫子答之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此是提耳而诲之无非真实话世儒乃为拒子路之问岂不哀哉 程注此乃所以深告之也谓即是告之以事鬼告之以知死也吕伯恭说亦是如此 然须知其与圏内有别要知亦相发明故此题破当云圣人不欲告贤者以所难明而即以深告之矣如此则圈内外俱明矣 事人事鬼知死知生蔡氏以知行分然须知人鬼边亦有知生死边亦有行但此各就其一边言耳 孙淮海曰事人便有全纲常尽人道的工夫知生便有践形尽性无忝所生的工夫 此是兼行说子路所问夫子所答鬼神皆指祭祀之鬼神大全南轩张氏所列只是泛论鬼神非谓此章鬼神兼此数项也萧惠问死生之道阳明曰知昼夜则知死生问昼
夜之道曰昼夜有所不知乎阳明曰懵懵而兴蠢蠢而食行不著习不察终日昏昏只是梦昼唯息有养瞬有存此心惺惺常明天理无一息闲断才是能知昼这便是天德便是通乎昼夜而知更有甚么死生程注昼夜者死生之道也是就昼夜上见得与死
生一理盖言在天地则有昼夜在人则有生死也阳明是就人之所以处昼夜说另是一解然可相发明大全辨卓庵张氏谓知生死非生死聚散之说谓
欲知其所以生之理耳如人之生也直集注引易原始反终专从气化聚散上说非孔子立言之意小注蔡氏辅氏皆傅会朱子不可从 按张氏驳注未是知生知死当兼理气说若谓知气聚故生则知气
散故死知生吾顺事则知殁吾宁也麟士只主理言似偏若邢疏殊不见实落麟士反以为蕴藉而叹其妙吾不知也 存疑只主气言亦偏也 须知谓知生知死当兼理气之理乃当然之理与理一分殊之理不同〈己亥四月廿四〉 蒙引曰诚敬原始反终字都是朱子生出今学孔子说话未可便说未能尽诚敬以事人则又焉能事鬼未能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又焉能反终而知所以死圣人语意自是蕴而不露引而不发按蒙引说即麟士以邢疏为蕴藉之意㸔来还他实落为是何必为此影响之论 按蒙引此条开含糊法门
闵子侍侧章 朱子曰訚訚是深沉底侃侃是发露圭角底行行是发露得粗底皆有疑必问有怀必吐无遮覆含糊之意 方文伯曰旧主刚足任道 四书镜曰进道贵于刚为其能振拔而有为也闵子数人皆刚徳也此夫子之所喜也行行与侃侃异者侃侃只是刚直太著如十分中尚有一二分柔顺处行行则纯是刚而绝无一毫柔顺矣始而乐之谓进道者刚也终而戒之谓偾事者刚也 谭梁生曰三子或和中有诤或直中有和而子路则纯任刚健四子皆刚毅任道之器 存疑曰訚訚语录作和说而诤诤字不可用盖门人听教之时用不得诤字存疑之辩未是有疑必问有怀必吐非诤而何 聚敛章朱子谓冉求之柔弱矣何以有侃侃之风大抵求之质是刚柔参半的 此章四子气象兼容貌词令言朱氏公迁专主容貌说者非
鲁人为长府二节 其曰鲁人者何是时政不在君而出于三家故贱而人之也三句一直说下如之何犹云有何不可不是商量未定之辞 改作意注只主劳民伤财说南轩以聚敛为说另是一意然似亦可兼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王介甫知改作长府劳民伤财而不自知其新法之害百姓视长府为尤甚学不适用空言何益哉朱子采其说入集注亦圣人不以人废言之意
夫人不言节 沈无回曰凡敝政之兴有其几而未有其形者君子言之太早攻之大锐不足以止之而反激之使行闵子不斥改长府之非而第言旧贯之不必改夫子亦不必深言闵子之意而第言夫人之有言必中老成谋国忧深虑危固如此 夫人不言二句口气言此人不糊乱说话但说者便中理意全重下句亦以警鲁也吴氏一正一反蒙引驳之极是但蒙引谓此是相赶说与有弗学不远游两处俱一様恐未是不远游是相赶说此与有弗学是以上句赶下句非相赶也须辨 言必有中还是指平日鲁事还在言外见为是 饶双峯就仍旧贯二句㸔出訚訚气象甚妙而蒙引之说若与相反者须知蒙引不是驳双峯但恐人误认双峯之说耳玩双峯语中一似字便自无病然须知闵子气象是后人从其言想像出来若夫子赞闵子处只重言必有中即夫人不言亦不过借以起下句耳至气象从容在夫子口中并无此意沈无回以此意与夫子气象对说最为得体 不妄发与气象从容各自一意不妄发以未言时言气象从容就言时说须辨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夫人不言二句只说闵子而长府不当改作之意在其中想见圣人婉讽语气不须更涉鲁事或谓言字须照上仍旧不改意泛说者非此掩耳盗铃之说最害义理
由之瑟章总旨 子路禀负兼人地位尽高但病在任气质用事故夫子摘鼓瑟一节儆之令变化气质以入道之室原不重鼓瑟也下节固是为门人致解亦是许子路有可以入室之基使不懈于进耳无非造就之意 缊袍章先而后抑此章先抑而后
由之瑟节 舒碣石曰夫子别其瑟为由之瑟峻其门为丘之门只以由字丘字相照不必増入北鄙中和等语奚为二字乃诘其声音之所自来使由知所自悟原是警省语不是鄙薄语李九我曰人于音声最不容伪为所谓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者夫子此处不専为子路之鼓瑟发是要从心上做工夫
门人不敬子路节 未入于室与亦不入于室注虽一以精微之奥言一以圣人之室言恐只是一様玩后章语类林问一段可见子路与善人分别处恐只在不践迹与升堂耳大全云峯胡氏说亦未见分明注不曰末可因未入室而忽之而曰未可因一事之失而忽之者就一事之失亦足见其概故以一事言之勿泥㸔为妙 谭梁生曰子路徳性有馀问学不足致广大而未尽精微极高明而未能道中庸者也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章总旨 吴因之曰子张是宽绰的人常透头些故曰过子夏是局促的人常欠缺些故曰不及夫道极于中即这透头处正是他欠缺处盖不曾走到中的田地总谓之不及而已故曰犹不及若曰过与不及同是失中有何意味 此意亦须兼说 百方家问答又将此段作陶石篑说此等总是一时好奇之谈甚不必〈辛酉〉 师商亦各有所长此章夫子独举其所短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节 张彦陵曰一过一不及就所学说资质是上一层 只两开说不可较量
然则师愈与节 麟士谓首节中字须不说破方有下文一问谬子贡师愈之问明是谓过中者犹愈于不及中者首节何必不说破中字也蒙引存疑极明
过犹不及节 管登之曰颜子而下惟参赐二子深于道而近赐者唯师近参者唯商故曾子病子张难并为仁而子贡之问似加子张于子夏之上夫子之抑师亦微以抑赐也然则赐亦近于过参亦近于不及而独无过不及之评者何也二子闻一贯之后皆能变化其气质也 注失之毫厘二句辅氏解虽非正意然亦可兼说
季氏富于周公节 孙淮海曰冉有聚敛非如后世箕敛之臣只縁他学术未纯才仕季氏便以政事之才施之即为处置调度以为职分当如此不知季非可附益之人不但富于周公不可附益虽不富亦不可附益也故夫子深责之 圈内注只重剥民说盖剥民不但为季氏不可即为鲁亦不可不但季氏富而聚以益之不可即鲁君富而聚以益之亦不可而况所为者季氏也所益者季氏也此不可中之不可者也然须知此是馀意所重在剥民若圈外范注则专重在偪君上孙淮海说所以发明范注也与圏内虽各有其妙然难并用 大全冯氏以用田赋解聚敛恐不必即指此盖田赋是鲁一国之政不专在季氏冉求所以至此者一则以心术不明一则以气质
柔弱二意虽相连而又有不同其始之仕季者以此二者其继之为之聚敛者亦以此二者
非吾徒也节 攻求者实以为攻季地也 刁蒙吉曰朱子以冉求之失不徒见于聚敛而见于仕季氏之初胡氏又以闵子之得不徒见于长府而见于辞费宰之初皆端本澄源之论 谭梁生曰时哀公患三桓之侈三桓亦患公之妄君臣多间国衅几作矣夫子导哀公以自律维持康子以不二俾冉有宣力调䕶于其间匡救冉有因以匡救康子迨夫子没康子卒哀公不旋踵而孙邾矣
柴也愚章 徐岩泉曰人在气质之中爱惜保䕶必有偏处得明人一点破转移变化更自不难夫子于四子一一皆指其偏处示之政所以化工四子也 句句要见当学意能学以变化气质则拘挛能通迟拙得敏夸诞反真粗俗成雅何气质之足累哉 愚只是知不足而所谓知不足者不等或不知正理或不知通变皆是中庸是泛说柴之愚则专主不知通变说故蒙引以为与中庸稍异 朱子谓鲁自与不及不相似其义最精据此则此章不可以过不及分矣
回也其庶乎节 按屡空二字自何晏有虚中之解而龟山龙溪袭之自当一以朱注为正 首节二句万历己丑郝敬以造诣操守分㸔最确如此注中又字方分明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人多言学者以治生为首务观孔子称回之屡空而不取赐之货殖则知治生之说终是后人怕饿死非志士不忘在沟壑之义他人无识见者不知为治生两字坏却多少人急宜取孔子此说正之
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节 观大全朱子曰不受命在平日不因其货殖而言则知不受命与庶乎反货殖与屡空及皆是言其所短亿中则又言其所长此圈内正意而新安陈氏之所本也若圈外范注则以不受命货殖与屡空反亿中与庶乎反皆是言其所短此勉斋黄氏双峯饶氏之所本也愚意圈外范注反直捷可从若蒙引则既以勉斋之说未稳及以饶氏为拘云云是从圈内矣而又以新安之说为非盖其意欲以不受命货殖总承庶乎屡空而不分配也此又是一解然总不如圈外之直捷蒙引说附后 蒙引曰不受命而货殖只一般盖受命则不货殖矣货殖则不受命矣语意相唤应不必分㸔陈氏谓货殖是不如安贫不受命是不如乐道殆非也 又曰注内子贡不如颜子之安贫乐道此乐道只带安贫说又曰子贡既不能安贫则亦不得为近道矣但不可以安贫属屡空以乐道属庶乎 又曰赐不受命而货殖焉此二句道子贡之不如颜子处是言其短下句却举他长处说勉斋之说未稳 又曰饶氏造道用心之说似未害然全依他说则是以不受命而货殖对屡空以亿则屡中对其庶乎似太拘耳圣人亦是信口说出未尝立字骨也细思自觉烦碎 据蒙引诸条则不受命不乐道不安贫是一件不近道是一件而不近道又即在不受命等见据圈内及陈氏则乐道二字当属庶乎与不受命而受命当开说皆难理会故予谓不若圈外之直捷也 蒙引又谓使颜子稍留心于家计则亦不至屡空子贡非留心于家计则货何由生殖余极不喜此说读唐采臣屡空三句文自见其谬盖处颜子之地虽求之亦未必即富而人固必求之此颜子所以为贤处子贡之地虽不求亦未必不富而子贡必求之此子贡所以不如颜子 颜子之长不在贫在安贫子贡之短不在货殖在不受命而货殖颜子即富仍胜子贡以其能安者自在也子贡即贫仍不如颜子以其不受命者自在也
子张问善人之道节 张彦陵曰按道字旧作虚字看如云善人之所以为善人 方文伯曰此只就善人一时规模说非谓他究竟如此 饶双峯曰上句是善人所以为善人下句是善人所以止于善人 四书镜曰不践迹言不必模仿古人而所行自与之暗合者此正其天资之善处但其善者不过出于一时之偶合而欲其念念皆善事事皆善如圣人之作为则有所未能矣信乎质美者之不可无学也 不践迹只就善人说见其比他人较容易不是谓践迹必不好象山无回之说不可从依此则注自不为恶四字不必补矣大非 蒙引曰注中虽字然字似不必用来替圣人话此是朱子解书意若用以替圣人话则圣人是评论他话不见是答子张问善人之道按蒙引说甚拘麟士反以为当何也 谭梁生以善人为狂有恒为狷恐不是
论笃是与章 袁了凡曰人知浮言不可信不知论笃亦不可信此夫子警切之辞
子路问闻斯行诸章 张彦陵曰按圣人之教只一力行怯者过退固不及行勇者过锐容有行非所行夫子以微权抑之其要归于使之行其所闻耳 有父兄在不必泥定禀命亦是要他取裁意 取裁亦在禀命内〈乙丑九月〉 沈无回曰凡行合有时中之妙用二子各以气质之成见障之夫子一进之一退之成见去而其中之神明变化自生矣非谓求必进而由必退也若一于进退又是执一矣 刁蒙吉曰此所谓因病下药书之刚克柔克古人之佩韦佩皆此意也赤知其问之同而不知其人之异知其答之异而不知其教之同
子畏于匡章 姚承庵曰匡人其如予何夫子知天意必不死于匡人之手子在回何敢死颜子知夫子必不死于匡人可见圣贤自信处 袁石公曰圣贤重死生不敢一毫苟且其临危迫之时自有达权之妙夫子恐颜子未可与权或见危迫之时不知夫子变通之妙而遂与其难故曰吾以女为死正所以究其达权处颜子便知夫子遇变而通必不见害于非命故曰子在回何敢死曰子在隐然见夫子不死曰回何敢死隐然见已不必死可与权矣 玩此则夫子之喜不喜回之不死而喜其所以不死妙妙辅氏之说意亦如此 大全朱子及蒙引俱以回谓夫子既得脱祸吾可以不死矣恐不是回之知子不死当不在既见其脱之后姚说是也存疑亦主此 子在回何敢死依朱子蒙引解是不轻死之意何等切实不当如俗解云回预知夫子必不死偶见黄黎洲一文主此说颇涉怪气其病势必至此〈癸亥闰六月十三改正〉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章总旨 李衷一曰夫子语意分明谓大臣必能明去就之义识进退之节如二子臣事季氏便不是大臣体了非专谓其不能以道规季氏也观上曰事君下曰弑父与君夫子原不以季氏当君父㸔 百方家问答问旧说此章大义全是逆折季氏之乱萌然否徐玄扈曰不然圣人虽有维公室抑私家之心岂有其人甫一发问不就事论事而先横一意于其先意必孰甚焉今人尝苦求之太过并圣人心体亦无由见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节 张彦陵曰愚按时解错会异字便以帝臣王佐等语入解不知此异字照下道字㸔正谓其挺然自立于朝廷不党同混俗是也当属气节一边说方是折季氏语气
所谓大臣者节 胡凝初曰事君者先持个不可则止之节斯行得个以道事君之忠 道字内兼格心宣猷两件然勿说做谏臣模様
今由与求也节 须知具臣不必无才略有才略而仍谓之具臣切由求讲方是
然则从之者与二节 胡北岳曰二子对大臣言特是个具臣二子对叛臣言还是个人臣或曰二子既不从弑逆之事縁何又事弑逆之家曰只为其昧了不可则止之义耳故于弑逆未著处不能决然亦非必到弑逆而后决者大全南轩说须细玩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章总旨 朐岗四书说曰夫子使漆雕开仕而开不自信故夫子说之知夫子之说开则知夫子恶子路以仕为学之说矣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二节 未学而仕一则有任意之患一则有徇人之患
有民人焉节
是故恶夫佞者节 蒙引谓注学之已成学字指为政之道说则凡此章本文集注学字似俱当指为政之道说即质美未学所该虽广而此处自指为政 然浅说则兼修身为政说㸔来蒙引亦似拘也〈己亥四月廿五〉张彦陵曰恶佞是夫子平日之心也而是故二字
则贴著子路来 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此正子路生平有政事而无文学之素履也强词夺理已是佞况其使羔之时此又非其本意乎 谭梁生曰夫子尝恶子路以诈此复恶以佞何诈佞偏在子路不在他人也信人讳诈直人讳佞唯子路不诈故夫子偏以诈恶之子路不佞故夫子偏以佞恶之触其大忌激其深悔而其意自阻彼世之诈人佞人面不赭背不汗即恶之何益夫子循循善诱亦何肯觌面称恶以成不入之势哉夫子终不闻骂他弟子而独往往高声大骂子路如野哉由由之瑟不一而足子路闻骂则改所谓闻过则喜也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章总旨 此章暮春一段象山慈湖作禅理会此大谬也正义谓曾晳能知时乐道此又一说也丹铭馀录云曾晳知世之不我以故为此言以销壮心而耗馀年一降则为庄列再降则为稽阮此又一说也苏子由云点之狂必不可施于世夫子之与点以其自知之明此盖因同时程明道甚称点有意抑之又一说也王龙溪谓春服熙熙即唐虞垂衣之治所谓以无用为有用又一说也谭梁生又主与点有礼之说然断当以朱注为正若阳明谓曾晳是素位而行无意必不器正是朱子之意但阳明所谓无意必不器素位而行未必即朱子所谓无意必不器素位而行耳高中玄又谓点与二三子有为己为人之分夫三子固不可谓之为人然深求之亦不免为人之意犹之三子不可谓之愿外然深求之亦不免愿外之意〈辛亥十二月㸔见圣编记〉 曾点所见可谓之素位可谓之无意必但指其见性言便是朱子意指其见心言便是阳明意指其见理义之心言便是朱子意指其见知觉之心言便是阳明意〈壬申七月〉要玩朱子所云曾晳所见乃是大本大根水之源
也 刁蒙吉曰才堪经世而无见于天理之流行则有用而无体子之励三子恐沦管晏一流也学能见大而或束于经济之手段则有体而无用子之励曾晳恐涉庄列一流也愚谓此尚未确夫子不是防他到管晏庄列只是要他极大极实 大抵圣人之道充塞天地至大至实自圣人而下或见其一节而不能见其全体则扩而充之使极其大或见其全体而不能不疏于一节则反而求之使极其实〈戊辰十一月〉一个点要与三子对㸔又要与开对看又要与回参对看大全勉斋黄氏一段最妙〈戊辰十一月〉 这一章见圣人造就人才之法曲尽其妙〈戊辰十一月〉 三子是器曾点所见是不器夫子不抑三子即是赞子贡瑚琏之意无求备之义也己巳三月阅刁蒙吉讲君子不器悟及此 㸔来若依圈外程子云子路不达礼则存疑将礼字作理字看甚是而暮春一段内便有一礼字在内谓夫子与点是与其知礼正朱子之意由求赤皆未达为国以礼道理由又却多一不让〈壬申七月〉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三节 何以是问他以何等抱负去应人知非是问其人知之后何等设施也要分晓
子路率尔而对曰节 徐岩泉曰子路言志是何等才气何等综理已视天下无难事夫子窥见他便有凌驾当时人才之意故付之一哂所以折其自负之气也 按千乘句提起说摄是钤制意见势之难师旅二句见时之难然二句逓说下见得一节难似一节为之内兼政教两意 政字又兼兵政养政 有勇兼志气技力等项
求尔何如节 求也为之内亦要暗藏足民根子而开源节流等意只重可使足民上礼乐只带言之既富而教就化民上说
赤尔何如节 李毅侯曰各言己志不得粘冉求语落下 蒙引曰宗庙之事如会同不必说诸侯字至孔子方曰非诸侯而何究其实则指诸侯也按蒙引太拘依此难道上节方六七十二句亦不要说诸侯之国乎 顾麟士欲将宗庙二句串说谓会同是行于宗庙中见于评张受先一节文此真大谬 小相据蒙引礼相无小大之名只与从大夫之后一般甚是邢疏谓相为主君摈者及宾之介也谓之相者于外传词耳入门当以礼诏侑也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卿为上介大夫为次介士为末介此云愿为为小相者谦不敢为上摈上介之卿愿为承摈绍摈次介末介之大夫士耳
点尔何如节 谭梁生曰子问赤时点犹抚瑟而未鼓也藉一堂之中三子言志点鼓瑟以间之其为儳言非礼孰甚焉则知曾点鼓瑟盖亦辞毕而点始鼓也点尔何如盖点瑟终而夫子始问也 朱子曰点之志亦非有择于暮春想此时正当暮春便信口说来大扺㸔曾点之志要于言外会意迹外会心点亦非专爱行乐只是他一种洒落襟怀借眼前事为发出来耳若作实解便是说梦 吴因之曰所谓志大而略于事者不是胸中无见漫云天地帝王如狂人病子之类正为彼已看破道理随处充满一段境界遂悟得尧舜孔子不过此理做成吾只消满此理分量便是帝王便是圣贤故志不期大而自大耳 暮春一段须认道体如何圣人之体道者如何曾晳之见道者如何 乐天斋翼注曰吾与点也要暗合无用之用意方得章旨 无用之用四字是王龙溪语不可用〈辛亥十二月〉 暮春一段及一贯章最易为姚江金溪所借当细参之〈辛酉三月〉 此节自蒙引云程子尧舜气象之言微过于形容若谓曾晳狂者也未必能为圣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遂以浴沂咏归之乐指为老安少怀之心曾晳与夫子岂若是班哉老安少怀之心天覆地载之心也适人之适之意多浴沂咏归之乐吟风弄月之趣也自适其适之意多曾点之志似未甚广大夫子与之不过偶契其浮海居夷之云而然至杨用修又云充点也之志而不知圣人之裁则与桀溺之忘世庄列之虚无晋人之清谈宋人之禅学皆声应气求响合影附不至于猖狂自恣不止岂非尧舜气象一言为之厉阶哉故朱子易箦之前悔不改浴沂一章留为后学病根用修意与蒙引同但诋曾晳又甚耳然尧舜气象一语终不可易大抵圣贤言作用必有一段本领处所谓本领有就真实无妄处言者则一贯章是也有就敬以直内处言者则中庸戒慎恐惧是也有就无意无必处说者则此莫春一段是也此等处异端无不可借若怕异端之借一槩不敢说此等话则是因噎废食因始皇之焚书而咎燧人之钻火也但曾点于此本领虽好不曾有细密功夫若说其本领处便似姚江金谿则又枉杀曾点矣故语类云点与佛老近似但佛老做得忒无状耳此语正见其不同〈辛酉三月又记〉 刁蒙吉曰天流于上地流于下点之胸次流于中上下与天地同流也 冯少墟曰曾点泰而不骄庄周骄而不泰
三子者出三节 点胸中先自有一哂为邦之意盖彼只是高谈性命谓为邦之事自可一以贯之不必沾沾讲求区区自负故疑夫子哂由者在此且并疑求赤亦在可哂之例〈壬申八月〉 张彦陵曰上亦各言志指点说此各言其志指三子说礼乃文之以礼乐之礼所以陶镕才技而协于中正之则者也其言不让又就中抽出言之谓即此率尔一对无这一点退逊的意思便知其不达为国以礼的道理但语意须浑融说 礼在设施上见让在言论上见 百方家问答云其言不让㸔一言字便见是小疵〈辛酉三月抄〉 乐天斋翼注曰为国以礼此礼让在设施上其言不让此不让在言论上㸔一言字便见其是小疵了不说让者礼之实若欠了礼之实全不能为国矣如何是许其能乎〈右此条癸亥评八科文另改正〉 程子注云子路不达为国道理是以哂之若达却便是这气象此段要活㸔只是举一子路以示例不必谓求赤虽达却亦未必有是气象也大全朱子二子才气小之说殊不是 此条戊辰十一月看来亦不是 为国以礼句评者曰犹云用世者当以礼耳即在本身之气度上言若实粘著为国讲便从治国上生情此最说得好宋凤翔墨云礼者君子所以治心即君子所以经邦浮而易竭者才亢而难驯者气礼则自有心和而形和者无论安危文武俱不可少此涵养人知则才大出之小心人未知则厚蓄戒其轻发最明 李毅侯曰后半截语意通是与三子之词 又曰哂由以其不让也不哂求赤以其让也此意亦须插议然不是要𦂳话用之点缀则可切戒周折 观点前后四问便见他行不揜言处若充得春风沂水气象此处当不复更疑此亦是记者极仔细处
唯求则非邦也与二节 晳又问求赤非邦也与是其认其言不让意已差而率尔病痛仍㸔不出也总见未能充其春风沂水气象处 点盖疑由求赤不可以为邦只可佐治而不可主治故由不让而见哂求赤让而不哂不知三子皆为邦之才皆有可与处〈戊辰十一月〉 据注则夫三子句只主下视三子意亦各言志句只主褒三子说其言不让则见许其能特哂其不逊求赤二节则即求赤之为邦而见由之可哂不在为邦即由求赤之皆可为邦而见其志之未可尽非前后总是一意当再详之 下视三子最确〈壬子定〉吴因之曰宗庙会同二句就著为邦意讲言赤志
于宗庙志于会同则其所任者非诸侯之事而何彼其不曰愿为邦而曰愿为小相特谦词耳使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上二句正说他为邦下二句又破解小相以实之 据蒙引则三子所言皆是以君国之事自居而麟士则曰玩前后大旨俱言佐邦而不必遂自有邦而为诸侯蒙引是因之尤说得明 李毅侯曰孰能为之大是巧语犹言赤为小相则孰为诸侯也 张侗初曰当日四子论志只各就本色信口说出圣门别无妆点伎俩只曾点气象在当下日用平常自好然他却信不过到后来却从三子讨个高下便觉他胸中走作矣他说个异乎三子者之撰便有个从来信不过根由一则曰各言其志再则曰各言其志正见人各有志须是直下承当夫子所以论三子为国处绝不把曾点并较此意极微曾点念念要与三子比量所以不能信受喟然之意大凡学问要当下自已信得三子若信得只有勇知方足民为相却都是春风沂水〈此似难说若说悟得理即有勇足民为相都是春风沂水便不妨〉夫子何曾不许他若信不过恐怕春风沂水也是光景不是性地风光所以仍叫做一个狂不曾用得著 刁蒙吉曰注优柔厌饫优柔涵濡而不欲骤也厌饫咀嚼而不能舍也
附吾与点也至末节文震孟文评语类云莫春一段所谓大本所谓忠所谓一者是也又云譬之于水曾点之所用力者水之源也三子之所用力者水之流也以此二条推之则夫子与点是与其有用世之本非与其忘世也此文会得此意 问点与三子是有待无待不同否曰莫春数语直是民胞物与气象具一部西铭在内比三子有大小之别不止是有待无待之分 问夫三子者之言何如明季讲家谓点自信不过故从三子讨高下此可见其胸中走作处此说是否曰此是点有下视三子遗略事为之意非自信不过也语类云点合下见得个大不肻屑屑做那小的工夫与后世佛老近似但佛老做得忒无状耳又云且如邵康节只縁他见得如此更不加细密工夫以此二条观之夫子于点只患其执滞不患其走作也故仁山金氏谓下文皆所以实曾点此文亦极合仁山说 问语类谓点与佛老近似然则佛老亦有可与处乎曰要看近似字非谓其真同也大抵圣贤言作用必先讲本领所谓本领有就真实无妄处言者则一贯章是也有就敬以直内处言者则中庸戒慎恐惧是也有就无意无必处言者则此莫春一段是也此等处异端无不可借然借来虽近似而实不同 阳明诗云点也虽狂亦我师他胸中自认得一个点与夫子所与之点相去千里矣 问讲家云其言不让此与让者礼之实让字不同此是小疵若欠了礼之实全不能为国了如何尚许其能此说是否曰以语类观之则此章礼字不如克已复礼礼字细密若礼让为国之礼让则与此节正一様如何说不同若以其欠得分数少谓之小疵则可若谓其不是礼之实则不可 问此作似与道体上尚少一层发挥曰固是如此然在启祯间此种文已难得 问顾麟士欲将宗庙会同串说何如曰无论其说显与注背且迂滞难通甚矣麟士之多事也 问据蒙引则三子所言皆是以君国之事自居而麟士则曰玩前后大旨俱言佐邦而不必遂自有邦而为诸侯孰是曰从蒙引可也宗庙会同之相亦可以诸侯相天子言但在赤口气中则不可说明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四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颜渊
颜渊问仁节 王阳明曰克有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将己私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方是真实用功到得无私可克自有端拱时在 袁七泽曰所谓己者何即下文视听言动是也已礼非一非二迷之则已悟之则礼已如结水成冰礼如释冰成水故释冰即是水不别求水克己即是礼不别求礼下文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克己工夫 蒙引曰已是形色之己即下文视听言动是也克己非克去其己乃克去己中之私欲即下文克去视听言动之非礼也此段甚妙陈明卿大全删本载之余所览蒙引删本不载 己字兼气质之偏耳目口鼻之欲人我忌克之私说吕氏所谓物我并观亦是克复内事但不当专指耳若大全朱子谓物我并观与克己全不干涉则又似偏矣已字亦不妨对人字说非人所同得之理便是己 谢注性偏难克大全止就刚柔言刁蒙吉复推广之曰如性偏好货则从好货处克将去性偏好色则从好色处克将去性偏好名则从好名处克将去 又曰克尽已私诚意也皆归于礼则心正而身修矣此恐不然克复俱兼得身心意 克己克字是行的工夫盖颜子平日知的工夫大略已尽此处只重在行上集注所谓至明至健是总颜子前后说不是谓此章知行并重也此章正所谓约之以礼 若饶氏云吾与回言于吾言无不悦是说博文此四勿是约礼此则又偏彼两处难定他只说博文刘曰克训胜也已谓身也身有嗜欲当以礼义
齐之嗜欲与礼义战使礼义胜其嗜欲自得复归于礼如是乃为仁也 仁与礼似有体用之分玩辅氏理虚礼实之说可见然则以礼对仁言则仁是内而礼又是外也此尤可见看书之当有活法 盖以天理之节文对人事之仪则言则天理之节文在内所谓礼与己各自有内外也但此章礼字比礼之用章较阔耳以天理之节文对天理言则天理是内所谓仁是内而礼又是外也 凡内外体用动静皆当作三义对峙看 看书须得活法方妙盖此若合而言之则礼与己各自有内外若分言之则礼为内已为外又分言之则视听为外言动为内又分言之则视为外听为内此看书到众说争峙处以此法求之大半冰释 蒙引谓礼字只作天理之当然看而以辅氏限制等级一条为非然限制等级即是天理之当然似不必辨但须知其不专在外面耳 周季侯曰礼原非有实相可以举似所谓有去翳法无予明法也 若谓礼无实相可举则非圣人不曰理而曰礼之意矣但礼是我所本有只克己而礼在是矣所谓有去翳法无予明法则得之矣 浅说曰自一心而言则念念皆仁而无一念之不仁自一身而言则事事皆仁而无一事之不仁按浅说解克复兼身心言最明 据蒙引则首节两个为仁一様据语类则不同然依注则蒙引为是今姑两存之 为仁由己兼有难易二意易则以其在我难则以其非他人所能助然须侧说盖注重在易一边也蒙引得之 由已二字所以形容直捷之极最得此旨盖颜子为仁无求助他人之理何待叮咛 刁蒙吉曰机如弩机之机一拨即转者也机在人则我束手故难机在我则我操之而我发之故无难也
请问其目节 徐岩泉曰夫子告颜回以四勿其意重在视听言动四字上不重勿字上工夫只在眼前此正是约之以礼 百方家问答亦载此说 勿字固是𦂳要然在克字内已包得不当至下节始提此为主脑凡大全语类重讲勿字者须善看 刁蒙吉曰勿者禁止之辞禁者防闲之意止者遏绝之意胜私复礼之机机字即在我而无难之机 存疑谓非礼勿视听言动却就动上说圣贤有持敬涵养之功圣人不以告者动静交养是学者事颜子生知之亚静亦无待于简点也此说不然非礼勿视听言动原兼动静说观朱子谓发时固用克未发时也须致其精明可见大全真氏又以勿视听属存养勿言动属谨独此又太凿四项俱兼存省不宜分属 查大全以四者分存省此似是徽庵程氏说非西山说〈癸亥闰六月〉存疑颜子生知之亚一段自妙朱子所谓发时固用克未发时也须致其精明者乃是本文言外意余初误看存疑说正与程子制外养中之说合〈己亥六月初三〉程子谓制于外所以养其中对仁看则礼与已皆在外故云制于外大全许氏及蒙引谓制之于外是克己也以安其内是复礼也恐不然〈己亥六月初三〉 朱子答吕子约云由乎中而应乎外是推本视听言动四者皆是由中而出泛言其理之如此耳非谓从里面做工夫出来也制乎外所以养其中方是说做工夫处全是自外而内自叶流根之意非谓内外交相养与此章之文本不相戾〈文集卷四十八庚申看〉 语类谓克己工夫其初如何便得会自然也须著禁制始得此段要看得好要与克伐怨欲不行有别盖其为禁制同而所以禁制则异朱子只要人下工夫未暇辨其同异以四勿配五事则勿字属心又视听言动皆兼思
徽庵程氏云动兼思貌而言不必以勿字为心者非大全辨或曰中庸喜怒哀乐以性之寓于情者言
此云视听言动以性之寓于形者言 管登之曰人心之主不在勿而在礼克义则在勿字中礼常为主自能照非几之萌而克之不然虽欲禁止非礼而无及矣颜子不远复其主全在机先盖勿从礼出礼不从勿出 依此则反重在复礼了此亦是提良知为主的话头不知此是论力行不是论存心也且此礼字亦难当良知看 又有以人生而静为纲以随感而动为目亦非克己即是纲目即是纲之目不分两项存疑得之 请事斯语只就此脚头踏处便是下手之时 谭梁生曰不敏请事则是足发不惰见进不见止之象是以其心三月不违仁也曾子一言则曰唯颜子九言则云然 徐岩泉曰颜子曰请事斯语甫出口而己巳克矣礼已复矣岂待退而徐议克哉亦岂待临境而后议禁哉 此亦是欲仁仁至话头然仁远章是当下指点此章是大成工夫似不得作一様看 刁蒙吉曰注云程子四箴发明传授心法最为亲切学者宜深玩其所以亲所以切而躬行之不可徒作文字读也 又解视箴蔽交于前兼不正之色不正之书二意解听箴闲邪兼防其淫声防其邪说
仲弓问仁章 庄忠甫曰出门而介秦越使民而别贵贱此慢之生于妄者也无宾而视以为宾无祭而见以为祭此敬之生于妄者也以妄治妄终以药发病若功行圆满必待并忘见宾承祭之心然后可 或问未出门使民时如何杨中立曰对境不动难 刁蒙吉曰敬以持己直其内也恕以及物方其外也大全诸家多以内外体用分言敬恕须知恕未全是外未全是用但对敬㸔故云然当与参乎章参看张彦陵曰须知怨根消处正显得我全体圆融圣人说此二语不重在有效正重在自己工夫耳 吴因之曰颜子请事斯语乾道也曰乾道有径捷要约之意仲弓请事斯语坤道也曰坤道有积累慎密之意故讲颜子请事处当云四勿只是一心只把一心去遏绝便可胜私复礼何忧已之难克也唯从其事斯语而已讲仲弓请事处当云为仁之功一毫踈略不得若不从敬恕做去便无头绪便无入门唯兢兢于见宾承祭之语及不欲勿施而已如此说方两边移动不得 刁蒙吉曰言效便要他自考蒙引曰颜子不言自考者无待于此也岂其然新建新郑及龙溪诸公俱诋斥注说以为不怨天不尤人之说大谬矣
司马牛问仁节 注心存不放四字说透言讱原故且勿入讲恐碍下节 刁蒙吉解注中忍字用含忍坚忍二意
其言也讱节 难非力行之难是其难其慎之意君子不忧不惧章 忧自内生惧自外入不必分当事未事 张彦陵曰不忧不惧即无入不自得意只据见成说内省二语是无忧惧根子然非教他方去用功乃令他自己去想要到不疚地位当尽何等様工夫 周季侯曰不疚从他心苗隐微处勘世上尽有事可对大庭质圣贤却自家查来觉自有过不得去处凡事须是仔细省察心上打得过方能不忧不惧靠著仁义道徳只讨得题目做去未便能不忧不惧也 薛敬轩曰君子对青天而惧闻震雷而不惊履平地而恐涉风波而不惧唐荆川曰险处惶惑原易处错过不曾做得工夫也 多忧惧人与多言而躁人正矛盾多忧惧人见难不见易也正当于此处想出一个司马牛
人皆有兄弟三节 大全辨唯适张氏曰宋哲宗时章惇复位怨刘安世尤深必置之死因复徙安世于梅州推士豪为转运判官使杀之判官承意疾驰未至梅三十里呕血死安世获免可以知命矣他如邹浩谏立贤妃窜于新州对友人田画出涕画曰使志完隐默官京师遇寒疾五日不汗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此又以义制命不以死生贰其心者也
君子敬而无失节 李衷一曰大抵司马牛处兄弟之间决有未尽道处子夏此言分明欲牛自尽恭敬以感其兄魋原不是欲牛把自己兄弟舍置了认别人做兄弟也意谓君子能尽个恭敬虽四海之内都是兄弟疏者尚可亲况亲者乎何患无兄弟当从自己兄弟看不当从四海㸔 了凡亦主李说谓到此田地四海之内将改暴易乱而为我之兄弟矣况其亲者乎使魋而能迁善也是我能立命也我能格天也固无患乎无兄弟也使其怙终不悛则是我立命有亏也事天未至也亦何患乎无兄弟也子夏非为不得已之词亦非意圆语滞 乐天斋翼注曰皆兄弟以爱敬我言我无往不敬谁人慢我我无往不恭谁人侮我 谭梁生曰说理亦靡靡可听若周公诛管蔡云何 又曰司马牛忧惧之意多敬恭之意少敬恭忧惧似之而非子夏之言正言君子盖敬恭者无恶于志不愧不怍之君子也 又曰处牛之势唯有去而已子夏之言非宽其忧也策其忧也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计当持身避难秉礼异国是无兄弟而有兄弟也语曰患之将至思而弗忧则子夏导牛意也牛不能从至魋之叛宋欲灭桓氏而始出奔不遑择国而处其亦晚矣
子张问明章总旨 此当与众好众恶章参㸔又当与先觉章参看 此章当合先觉章及何为则民服章同看
子张问明章 子张问明意思分明要从远处讨明夫子窥其意向在远故言汝欲明只就人情物理上明得便是明即此明得便是远何必远求都是因其务外好高之病而药之明处全在不行上然其所以不行全在本体空明之尽〈此句不若蒙引存疑居敬穷理之说为精〉若在谮愬上料理则其不行处正是行无有是处 识先觉之贤便知明远之故 谮愬极切近浸润肤受之谮愬极精细此段就切近上说大全辅氏就精细上说其实相发明盖唯切近处精细即此是明即此是明之远 宋羽皇曰家庭邦国无处不有谮愬同室相斗骨肉参商皆此軰为之非设为之辞也 李衷一曰人心本来自有明觉到被人欺来瞒去不是人能欺瞒得我都是我心中私意纷扰本体上不光洁不定静可以闲而投可以激而怒所以浸润肤受纷然得行 李毅侯曰不行谮愬全在心体上说譬如镜然只在磨拭上用工不在照物上用工也 又曰问谮愬何以不行吾心之明何以不为谮愬所蔽曰此理在先觉章 魏徴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此只是所以不行之一端张芑山谓内多欲则小人伺间而进此即蒙引居敬穷理之说乃其本也 王宇泰曰不行谓谮愬虽巧而不得行之于我也非我不行人之谮愬也他人在行处求明所以不远圣人只在不行处求明所以自远 不行有两解麟士以王宇泰说为雅㸔来兼用为是 沈无回曰远是就其明而赞之说不止于明者固不是说明之远者犹属两层远是其所以明处不远之明止可言察不可言明吴因之曰远非旁烛远到之谓乃精微深邃之谓全要看注中不蔽于近一句然不蔽于近何以为远大凡远处易看唯近处看不破且如天地鬼神往古来今虽甚幽渺寥廓然于我初无情识所牵爱憎所动故聪明可用而探索可穷唯耳目见闻之近毁誉是非之间以情触情以识投识聪明有所不能用察识有所不及施这等去处必非揣摩物情可得全是胸中原无情识种子所以种种变态当下销镕此视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之明何可同日而语故曰可谓远也已矣如镜之明者不必往烛万形而其能不昏翳处却便是远也若只在照上用功不在磨镜上用功此便流入亿逆窠穴何啻千里 据存疑则明远本领当在言外补出因之则混在本文说了存疑较清楚谭梁生谓假女谒苞苴醉饱燕乐之利以行其谮
谮安得不行指攘名夺位嫁祸阴贼之害以行其愬愬安得不行盖两者从己利害起见非从人利害起见人之利害可视为隔膜已之利害必急于燃眉按此论甚好但以此讲浸润肤受则未切
足食足兵章总旨 此章说得常变说不得经权兵可去食可去而信不可去正是立万世之经如何可说权李衷一曰大抵兵之可去食之可去都谓其有信在耳去食不是主定必死直是恃信足犹可全活也万一不幸至死则宁以信死无宁以不信生信之所系岂不大哉民无信不立不但财穷食尽之时相叛相离不能一朝虽国富兵强之日相诈相倾而势亦将涣矣圣人谈经济实用毕竟归重信字
足食足兵节 首节只重信盖借兵食以卫信非以兵食而轻信也因之说最得 李毅侯曰帝王先富后教井田学校相为表里民信之矣自在兵食既足之后 又曰此章孔子意自重在信而今说者之意反重在兵食所以书义不得通晓
必不得已而去二节 兵食俱以周官兵食言若后世召募之兵税亩之食则不待不得已而始去也 孙淮海曰无信不立不但说兵食可去而信不可去且以见欲足食足兵而必在于立信也食足而无信则仓廪之储未有不为大盗积者兵足而无信则器械之用未有不为大盗资者且将并兵食而失之矣吴因之曰去食去兵是斟酌于不得已之中而权其所可去自古皆有死二句则独揭信字另发一论以深著其不可无盖上言其所可去民无信云云则言其不可去者非徒申明去食意而已民无信全要见得为政者使之如此观注宁死而不失信于民二句最要于使字上著力政行于常兵食与信俱存政行于变信不与兵食俱去故曰信者国之大宝
棘子成曰章总旨 李衷一曰章中重君子二字君子者主张风教维持世道之人也
何以文为节 谭梁生曰质胜文则野胜文且不可况去文乎子成不特文胜质而直欲去文存质是不特为野人之说而直为异端非礼非乐之说也
惜乎夫子之说节 王观涛曰意主救世故曰君子言过于激故云失不可追唯有此意而乃为此言所以可惜
文犹质也节 文待质而立质待文而显原是分拆不开的 上二句只泛言文质之不可分虎豹二句方破文之不可去是比体不是喻体 此专以本质之质言须兼质朴之质方是 葛屺瞻曰如在士君子则须从文备物备仪方成观美若纯任本质便无以别等威而明体统在细民则止能任质侨野率真自得其便若加了文采反张皇跼蹐 此段是以质朴对文采言俱在外面论 文质以时言则不特后王用文即上古亦未尝全废文以人言则不特君子宜文即小人亦不得全废文以地言则不特治外宜文即治内亦不得废文以事言则不特文事宜文即武事亦不得废文此文犹质二句之意是论其理如此虎豹二句则以废文之弊言废文之弊不特君子小人无辨注独以此言者举此以示例耳 此段是以内而本质外而文章言
年饥用不足章总旨 王季和曰君民一体财用亦互相流注民富则互相流注者曰增故不至独贫民贫则互相流注者日减故不能独富君或不足民自有以供之君虽有备民将起而夺之民之有即君之有三说当兼用若刘上玉谓均在彻内均是足的当
𦂳从彻字透出利弊似太拘
年饥用不足节 存疑注云公之意盖欲加赋以足用夫年饥民正赋且不能办如何又欲加赋乃是欲今后加赋使国有馀积以备凶年不致临时缺乏不是目下就欲加赋也蒙引谓不可晓盖未得此耳
盍彻乎节 张彦陵曰盍字宜玩如云昔也彻行而足今也彻废而不足则权之足与不足之间何不依先去行彻法语意虚活要他想那行彻法的好处出来谭梁生以朱子合作均分之说为误谓古今公私
情事不甚相远所谓一夫受田百亩受而耕非受而食也所食者百亩之馀故仅足八口也犹今之佃户此说大可骇异 存疑彻法兼贡助夏法十中取一民得其九公取其一助法十一中取一民得其十公得其一注只云民得其九公取其一者就贡概言也故曰大约云 乐天斋翼注曰宣公税亩亦不曾废了井田只是彻法外又加履亩之税今但革去履亩之税便是依旧行彻耳 节用意虽极𦂳要然却本文所无当在言外补说盖有若只要发出君民一体之意未暇及此 有若之意主于开源注则兼节流说 存疑哀公之加赋是欲富国也有若之轻赋是欲富民也 彻法行而三家不得自肆大全朱子亦有此说然须知是馀意不可作正讲
百姓足节 张彦陵曰百姓之足不足须根彻法之行不行来 谭梁生曰大夫陪臣之足百姓所以不足在官则不在民也百姓之不足君用所以不足在私则不在公也 陈之遴百姓足节文 百姓足之时无论赋额毕登而宼盗不作物价不腾抑且家给人乐无戾气以干天谴而什一安得不有馀 百姓不足之时无论箕敛不应而寇盗费其半物价踊其半且民穷财尽聚众怨以召凶荒而什一安得不告匮先王裕民多术而要不出于薄赋什一其迹耳蠲
租之诏岁下补助之恩时及一且贷其强半矣 今日瘠民多术而要莫惨于加赋什二亦其名耳吏以巧取为贤民以称贷救死十且征其三四矣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宋神宗熙宁元年执政以河朔旱伤国用不足乞南郊勿赐金帛诏学士议司马光曰救灾节用当自贵近始可听也王安石曰国用不足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光曰善理者不过头会箕敛耳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不在官则在民彼设法夺民其害乃甚于加赋此盖桑弘羊欺武帝之言太史公书之以见其不明耳按光之言甚正加赋固足以害民乃又有诡为不加赋之说而其害乃倍蓰于加赋如安石之行青苗手实者后世不可不深戒也又朱子云自古救荒自有两说第一是感召和气
以致丰穰其次只有储蓄之计若待他饥时理会更有何策乾道中崇安大饥朱子立社仓法以救之此所谓储蓄之计也陆象山云社仓固为农之利然年常丰田常熟则其利可久苟非常熟之田一遇歉岁则有散而无敛来岁缺种异时乃无以赈之莫若兼置平粜一仓丰时籴之使无价贱伤农之患缺时粜之则摧富民闭廪腾价之计折所籴为二毎存其一以备歉岁代社仓之匮实为长利也按象山此举足补朱子社仓所未及后世徒知有社仓之法而不讲求象山平籴之制无怪其名存实亡本以利民而反害之也黄氏震云社仓之弊至民不堪命或至自经佥谓此文公法也无敢议变震谓非变其法也救其弊耳乃请于朝鸠钱买田丰年聚租荒年赈散不惟不取其息并亦不取其本庶乎有利无害愚按黄氏不拘先法而买田以救其弊意固甚善然有散无敛民无后虑在良农固可助其不给无荒时失事之忧彼惰农亦私有所恃而不尽力于南亩则反以滋小民惰窳之习助天而弃人亦非䇿之善者不若象山平籴之说为久而无弊也救荒者慎思之
子张问崇徳辨惑节 张彦陵曰崇徳工夫全在徙义上但根基须从实地做起故以主忠信先之二者原是一串事但论用力则徙义为实论立本则忠信为先 二者虽是一串而实有两项对说为是麟士亦欲作一串解不必从 乔君求曰只是一个忠信必奉此念为主宰然有悃愊为忠信拘挛亦为忠信却又去此取彼如迁移然则自一念之真实积为百念之高明日新月盛而不自知矣 沈无回曰人心之不变不化者是忠信义即此心之万变万化者也义自兼内外而大全蒙引皆以忠信为内义为外者只以事之宜言也 主字徙字是工夫忠信与义是徳饶氏谓忠信是徳徙义是崇林次崖谓主忠信未有工夫徙义方是工夫俱谬麟士不取饶而取林不知何也 刁蒙吉曰主忠信而不徙义则有胶柱鼓瑟之患徙义而不主忠信则为权谋术数之学 圣门工夫只有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此崇徳便是约礼中事辩惑便是博文中事比博文约礼又较切实些想立此名目是因人而施〈壬申八月阅大全朱子论胡氏之说识此〉 崇非有所添増谓其不流于污下也
爱之欲其生节 张彦陵曰所爱恶虽主一人但上是开说重两欲字上下是实说重既又二字上倏爱倏恶倏生倏死意上二句已含下二句只是叠上语耳既字又字只要形容他惑乱意出非有两层 徐自溟曰要在四个欲字上见惑惑只是个欲心所蔽耳祛惑莫先祛欲 存疑谓爱恶只作一人看看来上二句还宜开说不必专主一人既欲二句方专指一人看 佐案曰毋论好恶之僻即其人本自当爱当恶加一毫意思便于心体有累便是惑
君君臣臣章总旨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即正名之意
刁蒙吉曰还是核实之意
君君臣臣章 徐自溟曰夫子意在责成君父景公果善其言则当反其所以为君父者何如则臣子之经自此定矣乃其言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则是不揣一个头脑而欲大家分任其责又安能以君而制其臣父而制其子也哉 刁蒙吉曰春秋于臣子弑逆者必重其责于君父君唯不君臣所以不臣父唯不父子所以不子端本澄源之道也诗书于君父顽悖者必重其责于臣子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负罪引慝之道也四件四平说 谭梁生谓自晏婴沮尼谿之封孔子接淅而行反于鲁时年四十二是岁昭公薨定公立孔子自此用鲁后去鲁周流列国不复更入齐境矣是知景公问政在昭公之世也是时弑庄公者崔杼也灭崔氏者庆封也围逐庆氏者栾高陈鲍也孔子之对不专在去陈氏迨陈乞子恒弑简公去孔子对景公问时且三十年所矣
片言可以折狱者章 声清曰康诰论听狱曰服念五六日至于旬吕刑论听狱曰察辞于差非从唯从大都钦恤用刑者贵迟疑不贵神速然则夫子何以片言与由曰此虽明与其捷实阴戒以骤也若曰片言折狱唯由若他人或不必如此骤决耳 忠信明决该得广辅氏蔡氏皆就折狱说故蒙引以为小然蔡氏说亦浑 附李毅侯曰忠信是本明决是用子路片言折狱全在忠信上人心各有良知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君能以礼让为国则可以无讼矣而况于折狱乎片言折狱全是未言之先有以取信于人故如此其去无讼者不言之化亦只在升堂入室之间耳程子所谓达却便是这气象也
听讼吾犹人也章 道徳齐礼是乃所以使也
子张问政章 朱子曰若是有头无尾的人便是忠也不久所以孔子先将个无倦逼截他 只重无倦以忠不重居之行之居行虽有心与事之分而无倦以忠则俱在心上说故双峯谓此论为政之心最是
君子成人之美章 刁蒙吉曰诱导引也就未成时说掖扶翼也就将成时说奖夸许也就正成时说劝勉励也就既成时说既成又恐其以一善自阻也故勉励之四字四様意思皆所以玉人于成也 庄忠甫曰人之美恶无所待而生有所待而成生由乎我成由乎人方一念之初发也赞之以坚其志鼓之以决其气助之以壮其势则其成也忽然矣若訾其疵以败其意陈其祸以怵其心散其援以孤其力则不成也亦决然矣盖成与不成之机在心不在迹圣人特恐世人不察心而观迹则有疑君子而信小人者故特别而言之 君子时借人以私便似乎导欲而长邪然其意归于成美如谓好勇好货好色为无伤是也小人时绳人以正理似乎拥善而牖良然其意归于成恶如楼䕶议论常依名节袁盎引义慷慨是也小人之于人之恶也迎合之容养之而已 高中
玄曰国家用一君子则不止独受其人之利而其成就天下之善为利更无穷用一小人则不止独受其人之害而其败坏天下之善为害更无穷可不审察之哉 学者取友亦然
政者正也章 吴因之曰此与大畏民志同上下之道交相畏者也上有畏其下之心所谓赫赫具瞻是也然后下有畏其下之心所谓有耻且格是也孰敢二字可玩 若使今人遇一大人问政不知条陈出许多事件看圣人对康子何等要言不烦〈壬申八月〉
季康子患盗章 庄忠甫曰上不欲则下不窃非独感化之说也多欲则敛重敛重则民穷民穷则不得已而为盗不欲则藏富于民民富而礼义附焉孰甘弃身于不义故曰虽赏之不窃 张子曰欲生于不足欲生于不足此与庄说虽非正意而可相发明 乐天斋翼注曰康子之问在弭盗以法夫子之对在弭盗以心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北魏主问秘书令高祐曰何以止盗对曰昔宋均立徳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况盗贼人也苟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唐太宗与群臣论止盗或请用重法太宗曰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使民衣食有馀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此皆端本澄源之义所谓先自治而后治人也至僖宗朝王仙芝陷曹濮州黄巢聚众应之攻剽州县民困重敛者争归之数月间众至数万范氏曰自古盗贼之起国家之败未有不由暴赋重敛而民之失职者众也唐之季世政出阉宦不惟赋敛割剥复贩鬻百物尽夺民利使民无衣食之资欲不亡得乎按范氏此论即太宗止盗之意乾符三年僖宗令天下乡村各设弓刀鼓板以备群盗纲目深讥之孔子所以专言不欲而不及备盗之具良有以也
如杀无道章 如杀无道句说约所载邹峄山三说可兼用 欲字深看起念方寸盟心幽独皆安于天理之粹然则意念所到之处即提醒开悟民心处而民自潜化于善矣 乐天斋翼注曰犹云真心好善也有躬行以率之意不作欲民之善说 风草是借言不是喻言
子张问士章总旨 此章即是为己为人之辩但子夏则防其于谨严处有个为人之意子张则防其于广大处有个为人之意 一真一假一欺一慊 暗然而日章的然而日亡的是此章注脚 管登之曰子张质最近仁盖有善与人同之度而不以狷介为高者其干禄其求闻皆欲公其身于天下也使在今日则皆目之为万物一体之圣学矣夫子所以严为之检者为其气度本近诚而僻习亦易入伪也好义下人亦子张之能事特分量为难满耳唯质直少有未足而亦必无色取行违之弊也
子张问士二节 李毅侯曰何哉尔所谓达者一句为一章精神发出他病痛然后下药
是闻也节 四书镜曰达是我这里达将去闻是要他那里闻知我 谭梁生曰是闻也非达也如谓问行与干禄是截然两义也问行则是干禄则非也达者不求人之有誉独求己之无咎闻者反是 是闻也非达也是说闻与达名义之不同夫达也者二节是说其所以致闻致达者须辩不是以上节包下二节也 盖我之所以致之者不同故世之所以报我者亦不同
夫达也者节 张彦陵曰质是质朴无粉饰直是正直无邪曲 佐案曰大抵率直的人只愁不会委曲不怕他迎合人情但肻在人情上体贴便是自己不存适莫正善于比义者 此直字与人之生也直直字不同彼直字阔 吴因之曰注以所行合宜解义与别处因时制宜不同言只就素位中所宜做底去做更不奇奇怪怪丢起本身别做一様惊世骇俗之事观察下人还是两件世固有能观察而不肯下人
者有下人而不能观察者饶氏谓是一件事恐非存疑谓观察是为下人张本则亦是两件矣而又以饶氏之说为是不可解也然大全朱子亦说得不甚分明须再详之 下人似亦不止在观察 此意与刁蒙吉暗合 刁蒙吉曰或曰人之言色未必有公而无私以之为符验可乎曰察之观之以其公而无私也若毁谤之言忌嫉之色则非所问矣卑以自牧虑以下人也易所谓谦谦君子尊而光卑而不可逾者与盖处心积虑之间实有不敢上人者非徒以其言与色而已也 学问既成之后虽有微瑕人多不敢直指故尤不可不观察〈壬申〉 徐岩泉曰虑以下人者纵我或有实行矣而人或不信我亦谦谦然只管自家做去便有人不知而不愠意此是为己实心实学学力到此自然诚能动物 尹孔怡曰此非谦恭以周旋人事也以下节反照乃疑不自居意下人者与无忌惮相反 所谓务实者兼实心实行质直虑下是实心好义观察是实行注自修乎内及充乎内二内字似当兼身心说与内主忠信之内不同
夫闻也者节 张彦陵曰色取仁便见行违仁此乃相足之语无两层 此节分明画出一个乡愿色取行违即居似忠信行似廉洁意居之不疑即自以为是意邦家必闻即众皆悦之意 语类有一条说此与乡愿不同 乐天斋翼注曰行违据注是行实背仁看来他非不欲假于色并假于行但事事合理则又无以自便其私故不觉违背去了盖色为虚而行为实实处却假不得 刘上玉曰亦有不自知其非而居之不疑者此意亦可兼用 刁蒙吉曰今之学者一意做举业固不待言即希圣希贤之軰或欲求誉于一时或欲著声于百代其不从名上起见者盖寡矣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章总旨 蒙引谓崇徳修慝辩惑皆是心上工夫然看来徳字似不专指心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节
先事后得节 蔡虚斋曰先事后得只是心力专一必有事焉而勿正底意朱子以意思高远来说崇徳又是一意 然亦当兼说 先事后得大全朱子两条一是未为而先计之一是方为而遽图之 不曰徳崇而曰崇徳见这先事后得之心正所以崇其徳而使之滋长也不可把徳字倒在崇字上 吴因之曰攻寇目不他视耳不他听努力向前专心致志一缩手不得一退步不得无攻人之恶不是圣人禁止他也不是修慝者用力拏住须先认得慝字分晓那无字便得力盖显然过恶还易扫除唯在心曲隐微处那头绪浑不见若真个理会得便见前念方息后念又起此方按伏彼又跳梁方苦主弱而客强虽欲攻自是无暇凡暇于攻人者只是未尝攻己恶也 恶显而慝微然微必至显故迟以为慝而夫子以为恶四书镜曰不必不从事于徳而后徳不崇也即一
心以图其事又一心以计其得则杂而不纯便非崇徳不必不从事于治己而后慝不修也即一心以治己又一心以治人则自治缓而不切便非修慝 乐天斋翼注曰一朝之忿言其忿至小非终身不可解之仇 袁了凡曰人心唯怒为难制忿不及惩则荡情灭性是不知有身也不能抑情制欲而伤其身是亦亲之辱也此论是非不论利害 此论最精然是非利害还当兼说 谭梁生评了凡此条云圣学正不在论心而遗事亦非论是非而遗利害如此说似入细反入套
樊迟问仁章总旨 吴因之曰问仁而曰爱人问知而曰知人观知人爱人并举可知便是不相妨害了举直错枉二句即是明知人爱人道理舜有天下节又即是发明举直错枉能使枉直道理大抵樊迟未达以下只申明首节所寓之意非以仁知异用仁知相承作两项开对
樊迟问仁节
樊迟未达两节 刘上玉曰此处仁字绝不可露一露则迟无复疑矣注使枉者直则仁矣及二者相为用俱宜浑之
樊迟退节 李衷一曰迟只晓得夫子之言知故把能使枉直之言都做知看谓既知其孰枉孰直爱便行不去不知就能使二字便见知有转移曲成处亦是仁不必尽举无错乃为仁也迟问子夏分明见夫子毕竟要分别枉直不免要用举错其初知妨于仁之疑终未洒然 迟既以夫子之言专为知发则知妨于仁之疑终未释且复疑使枉者直之无与于知矣但对子夏说则只疑得使枉者直一句蒙引亦明其初知妨于仁之疑虽终未洒然然迟口中未尝说出李说只可在言前说 下文子夏之答则并迟意中之惑都解之矣 吴因之曰何谓也言夫子论知之言如此实有可疑不知其果何谓也注未达能使枉者直之理谓未达此句是论仁而非论知之理盖迟唯合认举直错枉二句皆为知故有何谓之问 谭梁生曰见字一经电切视也一形甸切显也露也俗作现现字义属物见属人同韵相见之见本如字读集注毎一处两音如仪封人前后音现中音见此章见子夏音建见于夫子音见
富哉言乎节 子夏解迟之惑只富哉言乎一句已尽了下节不过引舜汤事以足其咏叹之意
舜有天下节 看来第四节迟非疑化枉之无与于知但谓举错是我所得主枉者直非我所得主必使枉者直而后为知则天下之为知者难矣如此说方与注又字切若如蒙引因之之说则只宜用因字不宜用又字矣富哉言乎一句则解迟意中之惑引舜汤事则以见能使枉直为必然之理也自是两截余向俱似误看曰如此则注子夏盖有以知夫子一句当在富哉言乎下何以置在舜汤节下也曰此固可疑然亦不必拘想朱子以此章兼仁知意为重故复说此一句于末原非指舜汤一节言也〈己亥十一月十六改〉 圈外尹氏注另是一様间架与圈内不合不特赞樊迟好问之为馀意也
子贡问友章 乐天斋翼注曰忠是一段真恳忠爱心在言前未有此言先有此心 张彦陵曰不可非不听也谓其人不可以忠告善道即止不言所谓谅而后入也 此意亦本蒙引然须兼不听说方是 李衷一曰不可则止非弃之也机未投且俟之尚可后图 理解曰不可则止者积诚以动之宽岁月以待之非畏辱而弃之也 分之则三项合之只一件不忠告叫不得善道不善道叫不得忠告不可不止叫不得忠告善道不忠告善道叫不得不可则止叫不得不辱
君子以文会友章 吴因之曰君子会友果何所为欲藉之以讲明天下之理也其闻见所资岂不甚重哉而抑又不但资闻见已也即为仁工夫全是自己著实做的亦是友以辅之而已此一节只要说得取友之益意思透彻便是 顾泾阳曰自古无关门闭户的圣贤自古圣贤无孤立无与的学问 刁蒙吉谓可作此章注疏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子路
子路问政章总旨 张彦陵曰无倦意已包在先劳内因子路请益故又抽出言之要之上下只是一意曰先必无一息之可后曰劳必无一息之可逸无倦云者非以益先劳也乃明所以为先劳也 乐天斋翼注曰首节言政本于身下节言政要诸久先劳要根心说到身上
子路问政节 先劳无时不然无处不然先之于隐先之于显劳于处常劳于御变要知先劳不专为民而设实自家该尽的道理若云我先而民不敢后我劳而民不敢逸尚落一层 李毅侯曰天下事使人为之则易身亲为之则难子路好勇最是任事的人但恐一味任才气做去故约之使从自身上做起子路却看得先劳易了故请益无倦二字只破他易视之心
请益节 倦不特在政成之后也当勇猛之时精神须自有节程伯淳曰这一点意气能得几时 陈大士曰治未治未安之天下易治已治已安之天下难
先有司章总旨 姚承庵曰论政者贵识大体 圣人之言皆因人而发然有因其不足而戒之者有因其己能而勉之者如答子路子张子夏之问政因其不足而戒之也仲弓宽弘厚重而告之先有司云云此因其所能而勉之也然仲弓焉知一问却又走入狭小路去了故又告以举尔所知云云此又因其不足而戒之也 按先有司三句敬简者亦未必能行得恰好不必谓是因仲弓所能而勉之〈壬申八月〉
先有司节 张彦陵曰先有司者总方略以抚平民赦小过者清囹圄以理冤民举贤才者振淹滞以登俊民三句平看 陈定宇曰为政当以分任有司为先赦有司之小过则常人可以自勉举有司之贤才则非常之才可以自见 举贤才须如陈氏兼已用未用说蒙引谓自身为宰难说举而加之上位故欲不兼已用说不知有司中亦自有上下何必疑乎
焉知贤才而举之节 周季侯曰焉知贤才一问当下便引贤才为一体此真若已有之其心好之之真心也 百方家问答问举尔所知三句旧作倡率说然否吴无障曰举尔所知三句勿作倡率说尔所知尔举之尔所不知者自有人以举之把举贤才的事我与天下浑合公同做去不问我不问人要期贤才之登用而已须认定大公不私意说〈辛酉三月抄附〉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诸葛亮常自校簿书主簿杨颙谏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唐贞观元年大夫杜淹奏诸司文案恐有稽失请令御史就同检校上以问封徳彜对曰设官分职各有所司果有愆违御史自应纠举如淹所言大为烦碎淹默然上问淹何故不复论执对曰徳彜所言诚得大体臣自心服不敢遂非按徳彜此论与先有司者不相悖后世不当以人废言 唐开元十三年分吏部为十铨亲决试判纲目特书以讥之 卓庵张氏曰孟光责费祎曰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必不得已可权而行之今有何急而数施非常之恩以惠奸宄乎愚按孟光言不当赦者不可赦者也小过当赦者也故论语言赦小过而春秋讥肆大眚 唯适张氏曰唐宪宗谓宰相曰卿軰当为朕惜官勿私亲故李绛曰崔祐甫有言非亲非故不谙其才谙者尚不与官不谙者何敢复与但问材器与官相称否耳若避亲故之嫌使圣朝亏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苟所用非人朝廷自有典刑谁敢逃之 卓庵张氏曰魏晋用人先门品而后贤才此最深病北魏文帝与群臣论选调李冲曰未审张官置吏为膏粱子弟乎为致治乎魏主曰欲为治耳冲曰然则今日何为耑取门品不拔才能乎魏主曰君子之门借使无当世之用要自徳行纯笃朕故用之冲曰傅说吕望岂可以门第得之魏主曰非常之人旷世乃有一二耳李彪曰鲁之三卿孰若四科
卫君待子而为政二节 必也正名耑指卫辄父子之名名不正三节泛言君臣父子之名而卫辄父子在其中饶氏谓事事皆要正名此是言外推广说谢氏谓为政之道皆当以此为先此虽与名不正三节意合而在必也节则亦是言外推广也 饶说亦是但不可夹杂在正讲耳 大全辨唯适张氏曰计卫前后二十五年间辄之为君凡二十二年卫民之愿辄为主而不思瞆之入非一朝夕当日纳瞆者阳货拒瞆者国书小人因之以为利故卫事至此极耳不然父子天性也唐得一李泌可以调和两宫岂卫得一夫子无消弭反正之道 苞山张氏曰须想出正名前一层工夫名之所以不正者心不正也要隐隐根心术说 丘文庄曰正名之道奈何曰务其实而已必有此实然后予之以此名既有此名必当副之以此实 立郢避父是一意立郢是国人事避父是辄事 胡氏立郢之说朱子以为先与断约精矣蒙引所载语类一段则是为政于鲁之事非本章正意若双峯为卫世卿一段则又是辄未立而孔子为政于卫之事亦非正意
有是哉节 张彦陵曰子路意以辄承祖命而立于理上原说得去于名亦不甚不正故以子为迂奚其正者言胡不以济时行道为急而乃欲理会到此也
野哉由也节 乐天斋翼注曰野是粗心浮气思虑欠沉濳识见欠精密而谈吐欠从容
名不正节 乐天斋翼注曰言字不泛即指称名之言说事是一身所行之事与下文政事事字不同
事不成节 礼乐只据本身说即教化之本如君臣父子之间各有条理便是礼无所乖戾便是乐 不必说到刑不当罪而后为不中即当其罪亦是不中何则上失其道而民散也 张彦陵曰子路看得名是虚的夫子却步步说到实事上去礼乐刑罚皆政之极大处一步𦂳一步正见得正名紧关全要发此意以反迂字之意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节 吴因之曰必其可言者斯名之正其慎于名也就指名之时说必其可行者斯言之正其慎于言也就指言之时说若说使其后可言可行则于正名意不紧切 董思白曰名可言言可名断然拆不开的须一滚说方于言无所苟不烦饶舌 二必字即必也正名必字 注一事苟则其馀皆苟矣一事指名实相须其馀则指言事礼乐刑罚不可误以一事其馀分贴名实 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恐不当作一正名而无他事解口气若谓君子于其言别无假借糊涂之法无所苟而已矣乐天斋翼注曰故君子节要提起名之二字看程
文破云君子知名之为重所以谨称名也最分晓 又曰言以称名言无所苟即作称名无所苟非归重言上也
樊迟请学稼章总旨 躬耕畎亩圣人常为之矣然圣贤素位而行志在于道初非屑屑于细事而必欲为之也
樊迟请学稼节 苏子由以许行看樊迟甚妙则似不当以近利目之但究其实则亦是近利而已 然樊迟与许行亦有分别迟之意大抵以吾儒未仕则当自食其力不必便如行之君民并耕也 夫子告以大人在位之事者大人之学不分已仕未仕而皆当学者也
小人哉节
上好礼节 张彦陵曰全要把大人经世大学意说得透彻若只讲上下感应话头便顾奴失主 礼自轨度上言不单指容貌义自举动上言不单指用舍信自精神上言不单指号令 李九我曰敬服用情即民心之礼义信也此岂仪文度数法制禁令簿书期会上讨得来的须真好始得 四方之民即敬服用情之民旧主远近分者非 上三个民字即兼远近四方之民亦兼远近襁负其子而至只作为之耕稼看 乐天斋翼注曰三好字照二学字三上字对小字礼义信代稼圃字礼义信俱兼本之身心而达之政事者言
诵诗三百章 不必看坏诵字但诵必能明之而后可谓之诵必能行之而后可谓之诵若不能明不能行则亦只是不能诵而已 不达不能专对俱兼不能明不能行说亦或有能明而不能行底然深看则亦是未尝明得 乐天斋翼注曰不达不是全不通晓只有所拘滞不能随方措置便是不达不能专对不是一词莫措只是对得不善不能不亢不卑或损国威或挑邻祸便是不能专对沈无回曰达与专对非是诵诗时便要思量如此诵诗而有得则左右逢原自无所不可 按此本双峯高一层说须兼将以致用说方完 注温厚和平长于讽谕温厚似属心和平似属气风谕似属辞 温厚和平俱兼心气说为是观异闻章注曰心气和平可见〈己亥三月〉 温厚和平缺不得一件世固有温厚而不和平者有和平而未温厚者 谭梁生曰此夫子自卫反鲁删诗时语也所以深诱人学诗也古者诗三千馀篇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礼义者凡三百五篇虑当时后世学者之见少而不潜心于诵学也故云然盖谓诗发乎情止乎礼义故可以兴观群怨事父事君达政专对所必由也诵之有用则此三百篇足矣诵之而无益虽多亦安用哉深明三百篇正达政专对所必需勿求多于三百篇之外勿徒诵于三百篇之中多者指未删之三千篇而言也 按胡氏谓诗三百篇固多与谭说异谭似长〈辛亥十二月〉
其身正章 令自不可少全要靠自家身上做个标准行字内有默驰于无形意从字内有强制于有象
意 此意思圣人屡言之记者不惮烦亦屡记之总要见既为人上则此身是无可宽假的〈壬申〉 大全辨或曰申屠嘉不受私谒则可以折幸臣董仲舒正身率下则可以事骄主魏相以廉正霍氏不能诬袁安任隗以素行窦氏无以害唐太宗作帝范以训太子其事备矣然皆空言也武氏之立以纳巢刺王妃为法乎
鲁卫之政章 按世解兄弟处都把鲁卫不好事较量不知夫子本意正为鲁秉周礼卫多君子周公康叔之遗风犹在而无人振起之故叹其衰有惜之意有望之意亦有忧之意孙邾奔宋之祸将不旋踵而朝歌曲阜之墟不复永存子盖有以先窥之矣
子谓卫公子荆章 胡敬斋曰夫子称之亦以风有位者 居室本于居心寡营由于寡欲 姚承庵曰三曰字只形容他心里的口气善处全在三苟字三矣字上苟者犹俗云将就歇的话矣是止于是而不复过望之词 所谓知足者谓其当下便足非谓有所期限而止也若有所期限则亦不免于求矣子荆当始有之时不慕少有当少有之时不求富有随时便足无事营求〈右直解〉 注只主循序有节说然又须补治家之能说大全朱子所谓他人居室不极其华丽则全不理会或问小注所谓非善乎其事不能弥光于前也但重在循序有节边 注有节兼不贪多不务奢说 始有即合少有即完富有即美〈四书脉〉富有虽云美若不知足者即美犹未美
子适卫章 张彦陵曰此圣人仁天下之心特因卫而发不粘著卫民上富教二字总是保其庶只不去朘削他元气纵坏他本心即所以加之也 沈无回曰庶矣哉三字夫子只不言富教而无穷情事已尽备其中矣想夫子出口时直是经纶满宇宙 析疑曰卫之庶唯先公之教养以有此庶也 富是君道教是师道
苟有用我者章 沈无回曰可与有成不得说如何可如何有成盖列国规模不同圣人作用亦非后人所能忆度但其自信得过至一时必有一时之效耳想他说时真是如指其掌 湛甘泉曰何以期月而已可也治法立也何以三年有成也治化行也法可以速立而化不可以速行也张南轩曰三年之所成者即其期月所立之规模也 四书镜曰夫子目睹生民涂炭激切于中故不觉叹此不是故为此语以歆动当时使知用己也言外要见久困之民易与为治意 朱子曰救乱世如调理久病之人岂有旦夕健旺之理可者兴衰起废革故鼎新纪纲次第举了若至三年则治定功成化行俗美所谓至于道也 按此与久困易治之意不同然可兼用 周季侯曰旧解说当时疑夫子之学一时不效故自家说出期效意还未尽盖当时沮溺丈人軰看得天下滔滔必无可转故宁其身弃置不用此虽是他高尚幽情却亦是他手段不济譬如有危病者中医望之却走有良医者独自坐定与他下方约定他几时能饮几时能食几时全然无恙全是其术高也夫子此言实实见得当世时局尽可挽回故斟酌于期月三年之间定个程期此虽其一时技痒之言然非只以此解当年累世之嘲也 此章当与齐一变章合看
善人为邦百年章 张彦陵曰此章只为当时尚威严而喜速效故以濡徐徳化感动人主若曰王道非督责之术循良非旦夕之功云耳善人百年两意俱重以此推之则前章亦用我期月三年俱重后章则
王者必世俱重合看则见圣人善人王者虽分深浅而总之非督责之术总之非旦夕之功凡书有阶级而不重在阶级者如其为人孝弟章之类俱然 乐天斋翼注曰善人以已之善化民之不善故可以胜残去杀即所谓子欲善而民善矣 周季侯曰时至春秋专尚残酷一片俱是杀业世界夫子惨然有痛于心故慨然遐想古人之言谓不必圣王制世便得善人亦可以胜残去杀此一字一滴泪也诚哉一句全要体贴此意说得恳切若只著赞叹口气恐犹未尽 诚哉是言也所以逆折夫世之言刑名言法术者 此只主胜残说须兼照百年为是 天启壬戌李元鼎一节文破云圣人思善治以其有可继之心也起讲云国家无百年可继之政而有百年可继之心马君常评云宽猛之政百年亦不一其变只意主爱人耳若一味悠缓便是汉之元成元之末世矣可继之心当是独解
如有王者章 张彦陵曰王者谓兴道致治之王者勿说受命而兴恐伤当代 蒙引虽云仁不兼教养然所以至此者亦必有赖于养故麟士取班固之说朱子召南注有薫蒸透彻融液周遍八字最可想见此章仁字光景沦肌浃肤是谓透彻东渐西被是谓周遍然曰薫蒸曰融液则非骤能如此若论其实际则渐仁摩义节礼和乐是也〈壬申八月〉 存疑谓此是因上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而言谓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固不待于百年其效亦不止于胜残去杀如此则于必字口气不顺
苟正其身矣章 张彦陵曰此章专为大夫而发所谓正其身者守法循纪是也王宇泰曰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上正其君下正其民皆是也
冉子退朝章 张彦陵曰此非责季氏之僣责季氏之专也 冉子所议实是国政不是家事有政亦是实对夫子乃佯为不知者而曰其事也只一事字家国截然分别与闻之说盖发其所私议于家者示宜公议于国也 沈无回曰国政不当议于私门恬然不以为怪冉有亦恬然不以为怪此恬然之意渐不可长故夫子故意显白言之不独警季氏悟冉有亦欲使此义之不晦于天地闲耳〈是注正名分之意〉此便是作春秋心事 蒙引曰季氏专鲁政不议于公朝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则虽政亦事也虽政亦事恐非注佯为不知之意不可入夫子口气 此当与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同看夫子所虑者远矣 家语孔子适季孙季孙之宰谒曰君使人假于马将与之乎季孙未言孔子曰吾闻之君取于臣谓之取与于臣谓之赐臣取于君谓之假与于君谓之献季孙色然悟曰吾诚未达此义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邦之兴丧由于君心之敬肆 主心自见其难便是兴邦的机括主心自恃其乐便是丧邦的机括 或曰通章只是个为君难后面予言莫违便不知为君难处兴丧皆由于此 此说最直捷盖此章只是辨兴丧之由听言意不重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节 乐天斋翼注曰兴字兼创守 蔡晋江曰定公问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夫邦之兴丧必积渐而后能岂有一言便能兴丧故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然能因一言而知所谨则可以兴邦因一言而恣所欲则可以丧邦虽于敬肆之间有无限好事无限不好事积累将去乃能兴丧而实皆因一言以致之故曰不几乎一言而可以兴邦乎不几乎一言而可以丧邦乎然圣人语意虽含蓄得宽而语气实接得紧盖欲以实定公一言兴丧之问也
为君难两节 附李毅侯曰不几乎仍与上不可其几相应盖兴邦自领知难来不领一言来也借使一言可兴则人君负扆之处只消一大扁额书为君难三字足矣有是理否 按此重在听言上壬戌文湛持墨讲不几乎句云一言兴邦是终未可几也亦是此意
一言而丧邦两节 张彦陵曰不亦善乎善字讲者俱入都俞喜起等语非也盖唯言莫违之语决是不可只言出得善的而莫违则犹庶乎其可也若曰方才不至于丧邦耳精神正与下句相叫应龙共应身曰若执定莫违岂惟不善足以丧邦即言之善者便是刚愎自用亦非开诚布公 不亦善乎此句若依直解看似亦妙〈辛亥十二月〉 两言不可若是其几最妙盖天下之言原无可执如执为君难之言将有逡巡退缩之病执不可莫违之言将有优柔不断之病故夫子先宽说一句〈辛亥十二月〉 谭梁生曰此夫子用鲁为司寇摄相时承定公之问而从容论道责难陈善闭邪之语也
叶公问政章 张彦陵曰只欲公验民情以自考 尹孔昭曰近悦而远不来恐涉于驩虞之私远来而近不悦恐迹于尘声之附 互说只是馀意〈冉永光〉
无欲速章 张彦陵曰欲速则锐于进而不精不详必至前后两壅故不达见小利则或以小利既得而忘其远图或惜小利之失而碍其宏算故大事不成存疑两段极好然以黄氏次第分量之说为不好看来黄氏说与存疑所言亦不相背蒙引亦用其语似亦可从也 刘上玉曰政亦有当速亦当小利不遗弊在欲字见字 张君一曰希阔之功每似于无可欲其可欲者必速效耳广运之略常极于不可见其可见者必小利耳 有欲速见小之心即达且成亦不可勉斋所谓私心而非正理也况必不达必不成乎 乐天斋翼注曰子夏规模甚小夫子直以王道之悠远博大者期之 讲录云景帝欲诸侯之速平而吴楚叛文宗欲朋党之速去而训注横太宗见斗米之三钱而功隳于辽左真宗见弭兵之小利而卒荒于封禅此非欲速见小之明戒也哉 卓庵张氏曰齐桓图伯经营数十年至江黄道柏相继来盟然后次陉之师一举而伯宋襄继之不知此义一年之内执滕子盟曹南用鄫子于次睢之社卒之兵败身伤为后世笑则皆欲速见小之意也
吾党有直躬者章总旨 此章直字与人之生也直直字不同故云直在其中若是人之生也直之直则不必言在其中矣圈外注顺理为直是人之生也直直字直不直何暇计是本章直字
吾党有直躬者节 张彦陵曰叶公以证父为直不惟直字认得差即此直躬二字只论躬之所行不论心之所安也 此章只当以理与情对看不必以心与身对看盖直躬者亦未尝不自谓安于心也此段亦姑存之非正旨
父为子隐节 情与理必相准天理内之人情乃是真人情人情内之天理乃是真天理天理外之人情非人情也人情外之天理非天理也直躬证父此人情外之天理也霍光夫妇相隐此天理外之人情也夫子所谓父子相隐乃为天理人情之至 谭引吴志徐众云苍梧浇〈一作丙〉娶妻而美让于其兄尾生笃信水至不去而死与直躬一例 庄子吕览韩非子皆以直躬作人名 芑山张氏曰相隐内寓义方之训几谏之道在须想见积诚感悟父子一体关切不能自已的意思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叶公非以证父攘羊为直为其时有若人者举以告孔子耳乃惊叹之意观其论白公之为人非不知轻重者及其既乱而定之又不专其功乃以子西子期之子为令尹司马此其处人父子之间可谓当矣况彼知复言非信期死非勇而顾以证父为直乎此可以行事推之而知其必不然者 愚按卓庵之言固是然复言非信等语安知非奉夫子教而后有此 卓庵又曰汉宣帝诏父子夫妇天性也虽有祸患犹蒙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岂能忘之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
居处恭章 居处恭三句只当依大全以动静人已分看但须补云居处时非不敬然恭较切执事时非不恭然敬较切与人时非不恭且敬然忠较切次崖不欲以居处专指幽独虚斋又谓执事与人不分二时俱可不必 问敬是主一如接事时便一心在事上王阳明曰如此则饮酒时便一心在酒上临财时便一心在财上成甚居敬工夫盖一是天理主一只一心在天理上 朱子曰心只是一个心非是以个心治一个心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 谭梁生云乡党所记多恭敬忠之事 又曰春秋时夷狄中国尚闲错而处如戎狄之邻周淮徐之邻鲁莱牟之邻齐以至秦楚吴越皆夷狄也有礼义有天王则谓之中国无礼义无天王则谓之夷狄凡出疆越境未有不往来于中国夷狄之间者若夫子之周流辙环有今日中国明日夷狄者矣故曰夷狄之有君子欲居九夷皆实语实事也虽之夷狄不可弃亦然
行已有耻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重行已有耻一句孝弟信果俱行已有耻中事斗筲不足算亦是行已处有亏即有他才能亦不足观 重行已句固是然首节自应平说下三节方见重行己意冯具区墨最得体 此章具区以才节二字为说冉永光非之
行已有耻节 吴因之曰就行上看出他一个耻心也不是空抱个耻心也与有所不为有别彼单就不洁边说此耻己之不为圣贤有许大作用在 此意与注有所不为自不相妨 因之此说亦觉穿凿支离只作有所不为看自妙 不辱不止在应对亦在徳望素著上且有招不来麾不去之节 使不辱命如孔道辅使契丹斥其侮慢先圣又如解杨之致宋命蹶由之犒楚师陆贾之使南越富弼之使契丹颜真卿之宣慰李希烈苏武之于匈奴洪皓张邵朱弁之于金 谭梁生谓说者见由赐一軰问答之言知夫子救其失而不知夫子长其善 如使于四方句只作长其善说亦妙
敢问其次节 孙淮海曰只宗族乡党称其孝弟则感化有限而施布未光故为士之次 谭梁生谓宗谓大宗小宗族谓九族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孔子言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孟子言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孝经云孝弟之道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皆看得孝弟二字甚重此独以为士之次圣人立言原有分寸称孝称弟者特宗族乡党见其无不孝不弟之事故从而称之耳恐于孝弟分量尚有欠缺处
言必信节 张彦陵曰信果二字无病病在必字上宋濳溪曰以贤智之圆通视之则此不免为小人以末世之放诞视之则此乃不失为君子与其浮慕大人之变化而失之肆孰若守小人之志操而失之硁以小人而士也则士固不在浮伪故也 乐天斋翼注曰注识浅以所知言量狭以所守言
今之从政者何如节 张彦陵曰斗筲主器量容受说盖他胸中所容受者止有世味更无道徳止有俗情更无名节故以斗筲借言 佐案曰春秋人才极一时之盛岂容一概抹倒盖今之从政自指鲁三家之属耳
不得中行而与之章 谭梁生曰与者可与共学可与适道可与立未可与权之与也 王缑山云中行与乡愿分别只在为己为人如东汉尚节义即以节义为乡愿西晋尚清谈即以清谈为乡愿宋尚理学即以理学为乡愿 张彦陵曰按千古道派除却狂狷两条更无站脚处夫子此论直是剖判出千古任道的派非不得已而思其次也盖中行学问须是养成不是一起便到得故从来圣人俱是狂狷做的不得中行者言中行不易得非谓时代之降无中行也副墨曰看必也二字若不是这般人决然与他不得狂狷可与縁他是不染世情的人世人多退托狂者独进取世人都无所不为狷者独有所不为何等力量这便是中行的派他如牵挂世情的人与此道无分 徐自溟曰两人俱有不可以一世之意丁酉福建程䇿论进取二字义云昔人谓取天下与守天下异非识通天下者固不能取至于吾道则汤取尧于商文取汤于周孔子取文于东迁皆所谓取也世之取物于人非真窥其室物无由得即力有至有不至而其意想神驰已不在堂阶户席之间狂者之进取盖已洞见古今之一心但虚愿多实力少故不得以即至耳 管登之曰或疑夫子以中行不得而思狂狷然不闻狂狷传圣人之道何也曰孔门唯颜子一人为中行之资闵冉之徳行亦近之其馀皆狂狷也曾点固以狂称而子贡子路子张之属亦起于狂者也原宪固以狷称而闵子曾子子夏之属亦起于狷者也特縁夫子裁之以中行不以狂狷成名耳何以知赐之狂赐也达达者必负豪志岂非狂然夫子尝裁其赎人而不受金亦抱狷者之守何以知参之狷参也鲁鲁者必谨廉隅岂非狷然子贡常揭其骄人常以浩浩亦带狂者之风然则下中行一等二子其最高乎 唐荆川曰谨愿之士与狷者不为不善亦较相似但狷者气魄大矫世独行更不畏人非笑谨愿之士拘拘谫谫多是畏人非笑狷者必乎已谨愿者役乎物大不同耳今人多以谨愿者为狷此学不明之过也 饶双峯曰激厉狷者裁抑狂者是不然狂者志极高是过处行不掩是不及处狷者知未及是不及处守有馀是过处二者各有过不及于过处裁抑之于不及处激厉之使之就中如此则皆近道矣 看来注所谓谨厚之士亦不是一等其最高者便是善人〈壬申八月〉 蒙引曰人都把注中徒得谨厚之人则未必能自振拔而有为一句忽略看了不知此句自虚他不得要仔细看
人而无恒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夫子思有恒之意上下相承只是一意巫医之不可作便是可羞处〈据新安说还当作两截〉夫子特借南人之言以起不占非是引易以证人言也提醒人心全在羞字上唐荆川曰恒者本人心常理古今圣凡不减不增惟其有占不占是以有能恒不能恒之别而恒道实未尝去人也圣人特借一占字打动他本来愧忿之念可发深省 以方言与圣训平看以立业远羞对看 吴因之曰由凡事不可为而推极于羞辱不可免 又曰不占而已矣只是言占辞之可玩与善夫相类不重人不能玩说善夫不占处须得儆人意乃佳
南人有言节 张彦陵曰恒是恒久不变之心非不徙业之为恒也引巫医以为例即一事无成意善夫二字推开说 注恒常久也而蒙引曰无恒谓无常心也常心人所固有之善心也似作平常意解了另是一意 存疑曰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此之谓也亦似与蒙引同意 蒙引谓方言专指巫医善夫二字则推开说存疑曰善夫谓善夫南人之言信乎无常之不可作巫医也如此则上下是一意二说俱通
不恒其徳节 乐天斋翼注曰恒字要看得深据易辞恒字是恒徳即孟子所谓恒心也一切浮念皆无常唯真心有常故名曰恒 按依此则蒙引存疑与注总一意矣最明余初误看 不恒其徳即是可羞不必外至之羞而后为羞唯不知此为可羞则必至于或承之羞矣或承之羞外至之羞也
不占而已矣节 张彦陵曰一念知耻便是心占 玩其占而后知之犹非善读易者也况不占耶
君子和而不同章 蔡虚斋曰和虽与物无忤〈此亦冯氏之意〉而自有节制剂量之意此一字便是君子与人之道正当无弊其曰不同言不如小人之同耳非待加不同二字方能足和之意也不同就在和中看出不和就在同中看出初无两截 此章论和同与晏子所论和同异大全冯氏是以晏子意来说不可兼用若尹氏注虽非正意而可相发明 李毅侯曰君子之和自君子性情中发出无论可否相济处不是同即倡和一律处原不是同也小人之同是他意向上覰来无论转眼参商处不是和即对面亲热处原不是和也晏子论和偏在吁咈一边便非完义 沈无回曰若说相济为和则小人亦有参商时节若说雷同为同则君子亦有倡和时节唯外貌无一毫不肖而中情背驰所以不可不辨 和而不流威而不猛矜而不争是一类是就过不及上论和而不同泰而不骄周而不比是一类是就公私上论两边各兼相反相似说然论过不及则相反意重而相似是馀意论公私则相似意重而相反是馀意如此章语气当云君子于人是和不是同不必论到有可否而后为不同方其和而无间之时原不是同何也公也小人于人是同不是和不必论到有争夺而后为不和方其同而无间之时亦原不是和何也私也总之以理相合便是和以私相合便是同 存疑谓此与泰而不骄相似与周而不比稍异者非三章一様盖存疑看周比章差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欧阳朋党论云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类为朋即此节和同之义和字中有学问在非宋元祐诸君子姑为调停之说似和而实非和者调停也 按张此说甚明然又载晏子和同之说则混矣
乡人皆好之章 两何如俱就好一边说 徐自溟曰好出于善是顺而观之之法恶出于不善是逆而参之之法然乡人之善恶又将何以定之此尤在吾心先清好恶之源 大全蔡氏说最得圣人言外之意推而言之则有善者好之而不必为君子如司马温公之于蔡京善者恶之而不必为小人如程子之于子瞻亦有不善者恶之而不必为君子如王吕章蔡之相倾要玩本文不如二字盖此原非定法不过谓此善于彼若后章众好必察一察字便入微 大全辨少墟冯氏曰士君子立身唯求无愧于乡人之善者足矣不善者之恶不恶勿论可也若既使善者信其节操又怕不善疑其矫激既使善者称其宽厚又怕不善议其懦弱则瞻前顾后便终身做不成此乡愿之不可与入尧舜之道也 百方家问答问自古取士于乡夫子不欲采乡评者何也钱鹤滩曰夫子不欲据乡评者以春秋多乡愿一乡之好恶不可必耳
君子易事而难说也章 乐天斋翼注曰注公恕私刻乃约题之意耳非推原 汤霍林曰不说处不是阻奔竞与他心里自然不投器使处不是开贤路他心里自然乐取 谭梁生曰世岂无一种易事易说模棱无主之人亦岂无一种难事难说矫尚不情之人其利害天下国家也小唯此君子小人其利害天下国家也大故夫子相提而切论之也
君子泰而不骄章 骄泰皆有充然自足之意然君子循理理得则慊故心广而体胖小人徇欲欲满则溢故志盈而气盛虽在气象上见本原却在心上 沈无回曰问泰何以似骄曰古人之貌必庄故曰俨然人望而畏之但庄得自然故曰泰耳 泰从道徳生骄从势利出 乐天斋翼注曰泰主自得骄主傲物泰是无心的骄是有意做作的 佐案曰泰从敬来骄以肆得 君子不骄不必说到谦谨小人不泰不必说到忧戚以和同例推之可见
刚毅木讷章 佐案曰刚毅与色厉内荏相反木讷与巧言令色相反正为以色取仁者于仁甚远故以此为近仁仁者一片真纯刚毅得干之健木讷得坤之贞刚毅浅浅看与上论刚毅字不同 大全王氏论木无令色讷无巧言而蒙引谓讷不专谓言看来蒙引不是俟再定〈丙辰九月十日〉
切切偲偲章 张彦陵曰此全在涵养徳性上论士切切偲偲怡怡如只是一句是想像出一段中和的意象来涵养却在切切偲偲怡怡之前 张侗初曰有分别处易知无分别处难知 黄勉斋曰所谓士者涵泳于诗书礼义之泽必有温良和厚之气此士之正也至于发强刚毅亦随事而著见耳子路负行行之气不能自克则切切偲偲怡怡之意常少故夫子箴之 乐天斋翼注曰子路勇者也勇则气浮未能切切勇则踈略未能偲偲勇则亢直未能怡怡故皆子路所不足 徐儆曰感人以心而犹恐其情有未孚则积吾诚以动之若是其切切如谕人以言而犹恐其心有未悟则多其说以导之若是其偲偲如至若情有所当加言有所不当尽则又和其颜色戢其词气以感孚之若是其怡怡如此等气象与行行如迥别 仇沧柱八科文徴评曰杨维斗先生议此题云切切偲偲怡怡六字成文如温良恭俭让五字拆开不得愚意温良恭俭让正须分疏的确乃见实义即切切偲偲怡怡注中既有明训必分列三段乃尽其详或疑如也二字连上六字为句不宜划开不知切切如偲偲如怡怡如各比拈出如字正见包举原不可以如字单属下句如何泥定不拆耶 乐天斋翼注曰可谓士矣讲者例以刚柔不偏发挥亦不差然未得旨趣大抵有是三者则以涵养胜不徒以气质胜故可谓士 李九我曰切偲用于朋友怡怡用于兄弟亦如朋友有信长幼有序皆是本来道理是如此圣人只据本等道理平直言之初无截定不容相混之意 切切固属情意然情意亦即在语言上见故大全朱子以教告言之大抵切切偲偲都在语言上说而一则是言其恳切一则是言其详细切切即是忠告偲偲即是善道只玩大全朱子两条自明存疑谓语录说未是者不深察也余初误收之当删 丁卯正月看切偲内俱有忠告都有善道
善人教民七年章 善人教民七年而后可即戎善人教民七年而仅可即戎二意兼用方见兵之不易言若王者不待七年此是馀意不是正意 李毅侯曰言即戎者见教成之效非专为即戎而教也若桓文之节制乃是为战而教非善人之教也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六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七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宪问
宪问耻章 张彦陵曰按行已有耻是狷者事然狷者有所不为只了得一身的勾当不知士君子任天下之责当思大有为以建立于当世故夫子合有道无道以明耻正欲广宪不为之志以进于有为 前章行已有耻不止说狷者此段不过借言之勿泥看彦陵又曰有道无道夫子原只两平说按注倒重有道上时说倒重无道上俱偏然旨意只重有为不重有守以守非宪之所难也 周季侯曰耻在俗情中者易见耻在名节中者难知 邦有道非全不要守邦无道非全不要为注但举其尤重者言耳 邦有道谷不必到有道而后可耻即未逢有道而可耻者固在不然则沮溺一辈可以免耻抑不必到苟禄而后可耻即未尝受禄而可耻者仍在不然则巢由一辈可以免耻 马世奇曰贤者之品以狂与狷定者也贤者之心不以狂与狷定者也人知进取之心狂有之不知狷亦有之夫狷如原宪而何以耻问也曰其心有不安于狷者也 马宪问耻破云有留意于耻者亦狷者之进取也
克伐怨欲不行焉章 大全胡氏克伐是因己所有而生气盈也怨欲是因己所无而生气歉也克伐之心由人己相形怨欲之心由得失相形 徐玄扈曰若其不行出于自然便是仁若出于勉然便未仁 此不在自然勉然上分克己何尝不勉然但所以为勉者不同耳 王元美曰可以为难虽是许之之词然克己只直截而易制私只禁伏而难正在难处未得为仁 按元美说与李见罗说同翼注亦主此 李见罗曰自其著力处固叫做难而自其吃力处亦叫做难由前之难其所著力处即是其得力处由后之难其所吃力处即是其受病处故曰仁则吾不知也微矣微矣 蒙引存疑浅说都不主吃力讲盖以不行对纵欲者言则不行者难以不行对克己言则不行又不足为难正意似如此然李说亦似好 蔡晋江曰不行而谓之难者盖克伐怨欲之私藏于杳然冥然之中而发于卒然忽然之际最难制也今能止之而使不行是其用力之艰盖有甚于激湍之堤防奔马之驾驭者故曰难 启蒙曰克伐怨欲在自然生机上流出各有天则不爽便是仁 克伐怨欲比不得视听言动视听言动乃是不可全去者须知此章是以制私言不以过情言 袁七泽曰不行不是只不行于外而中心犹有潜伏在他不行处亦是除欲不留根然所以不得为仁者只是欠头脑只见此四者为心之累苦苦在四者上剥落不知以念灭念念起即差正所谓二乘粪除之道也曷自反曰是谁克伐是谁怨欲则觅克伐怨欲了不可得欲更教谁不行耶 此论讲家多取之其意是欲提良知作主若良知常作主这四者自然日消月化其论固高然不知只说得存心工夫圣门固有存心工夫亦自有克己工夫也
士而怀居章 朱子曰士君子要为圣贤岂是块然守定在此一室自古无关门独坐的圣贤 此是就一端说非以居为止此也 陈大士曰居不足以累人而怀始足以累人怀不足以累人而怀居始足以累人 汤睡庵曰士则天地民物皆其阃域何有于居士则古今宇宙视为蘧庐何有于居就逸则辞劳益己则损人责以士之度量当不如是矣将来则觊觎已往则踌躇责以士之见识当不如是矣外不必口体耳目驰逐于无方而情欲一萌物焉而不化即为私内不必朝夕经营追寻于无穷而意识所向过焉而复留即为私 杨慈湖曰人生不可被一区宅子几亩田园贮却自己
邦有道章 姚承庵曰危言危行非是意气用事只是当言当行的无所顾忌人见以为危君子亦以循其常耳言孙只是孙于理而不直遂此正善行其危处须知此是馀意 副墨曰君子立身持世止有一
危意若曰君子处有道固言与行而俱危即无道之世行亦危而不变特言语之间孙以出之耳真是中流一砥 副墨此说即所谓善行其危者也余前以为是馀意今看来即作正意亦极好〈丙申九月十日〉 管登之曰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此危行也
有徳者章 张彦陵曰不重言与勇全是要人充养在内 二项俱重在上句 言勇俱兼治身治世说庄忠甫曰人欲言其所迷言其所疑诚为难耳有徳者言其中之所自得如食人之说饱衣人之说煖岂有不能者哉虽然迷者疑者固不能言矣亦有行不逮而知及之者彼即不能言其所得亦能言其所明是二言者相去固无几也此言之不可以信徳也夫人惟有坚忍果㫁之力然后能制私欲而成其仁岂有不勇而能仁者然世亦有坚忍果㫁之力用之以成就其私意如尾生之信直躬之直陈仲子之廉此其勇皆有过人者故勇者不必有仁当知有言者之言亦言其徳非便佞之言也有勇者之勇亦勇于义非斗很之勇也 注便佞口给及血气之强要看得好不本于躬行底即是便佞口给不出于无私底便是血气之强故无论言之强辨者为便佞即言得合理亦是便佞无论勇之过当者为血气即当勇而勇者亦是血气 若明道所谓造道之言如颜子之言孔子孟子之言尧舜止是造道之深所见如是有徳之言亦可谓之口给乎曰若充类至义之尽亦不能不如此说 佐案曰须知道所急需者一曰议论一曰担当言勇正亦不轻曰必有不必有者谓徒有之以言勇而言勇转轻不若有之以徳仁而言勇斯重盖欲人立徳存仁而并収言勇之用也一味抹倒言勇者非是
羿善射章 乐天斋翼注曰善射荡舟是有力然羿以善射之力而篡夏自立奡以荡舟之力而灭斟灌斟寻杀夏后相又是有权故注兼言权力 不答时解又有以福善祸淫之理不可知说者不知福善祸淫圣贤原只主理言不必主事言何不可知之有只依注为是须知此节只重尚徳意不重不答意 又有谓其理固然不必答者亦未是 附顾锡畴曰今适而羿奡㓙终耳假令羿奡得死遂将为羿奡乎今幸而禹稷保世耳假令禹稷不王遂不能为禹稷乎吾想天之意固欲尽人皆为禹稷也如尽人皆为禹稷安得人人而畀以天下且禹之徳奚遽偿之于其身尔时为禹信者已为稷疑而稷之徳奚独酬之于其子孙一似眷稷者久不复眷禹而夫子岂能为天明之也哉 按此节福善祸淫不可知之说其意欲人只尽人事不要问休咎于天也 四书镜曰君子二句依注一直说唯尚徳所以为君子也
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章 沈无回曰此是论仁不是论君子小人 张彦陵曰正所谓危微之辨 乐天斋翼注曰此不仁与仁字俱以一念言不以全体言佐案曰使小人乍见入井亦必有𪫟惕之心然善
念乍动而纳交要誉之私己纷然而起故虽行好事而尽是私心真未有一息之仁也 小人不仁不必说到假仁即使真心发见亦随见随灭故曰未有此甚言人之不可流入于小人一流入于小人遂有江河不反之势通章总见从仁而至不仁易从不仁而至仁难其儆人意最为深切大全朱子说君子处太恕了恐非圣人旨 存疑解仁字兼立心制行极完然其末句曰其本心则非也若改为随见随灭尤明
爱之能勿劳乎节 张彦陵曰此章忠爱二字认得真切则能勿精神自透劳与诲正忠爱中事也盖父之爱子臣之忠君此情理所不容解然何谓爱亦望其子之为圣贤而已何谓忠亦望其君之为尧舜而已然则逸豫正败徳之媒而依回寔长君之恶则劳固所以成其爱也而诲乃所以成其为忠也爱自不能不劳忠自不能不诲非迹相反而相成之说 王观涛曰劳非在抚摩之外别有一术以苦他正是抚摩之真心所踌躇图之者诲非在悃款之外别开一路以烦他正是悃款之真心所委曲引之者 顾麟士曰大全及虚斋说爱之忠焉本不専指父之于子臣之于君然从众可也
为命章 通义仁山金氏曰此万世为辞令之条例鄱阳朱氏曰此章即诸侯辞命而见用人之效 二说稍异须兼用之 此章即郑之为命以见事之贵详审而又见能得人能用人之效群贤之和衷子产之不自用共有五意又要由为命而推之凡事由郑国而推之凡为国者 讨则以事胜论则以理胜修则片言扼要饰则累辨不穷 乐天斋翼注曰勿以饰字作文饰恐碍润色 陈大士曰子产非不能草创而草创用禆谌也非不能讨论而讨论用世叔也非不能修饰而修饰用子羽也己特受其成局稍加润色而已矣子产真足相天下者哉
或问子产章 圣人论人大抵才徳俱全者上也才不胜徳者其次也徳不胜才者又其次也才与徳两无取焉斯为下矣此章关纽如此 沈无回曰三段随问随答之词原无关纽后人立主意搏捥为作时文计耳书中放此者多不可不知愚意虽是随问随答原无关纽然后人看书须寻其关纽方是非止为作文地也但不当以内夏外夷立说耳 陈大士曰侨与仲即非中国亦所必褒子西即非楚大夫亦所必贬一因乎人之分量为评初非有意为低昂者 张彦陵曰伯氏之夺自桓公但致其夺者仲也怨宜归仲仲却功足以服人故伯氏无怨勿说到伯氏安贫上 吴因之曰圣人本意只是欲明管仲为有功之人却不直说特取骈邑一事为言最是善形容处太史公作史颇得此法遂为千古绝调
贫而无怨难章 张彦陵曰按吾人实地学问必须从世味中磨练过来方有得力处故夫子往往把贫富相形教人当身体验若能打破此关方是学问小歇手处处富处贫只是一个道理此处却将无怨无骄分别个难易出来正要人到处一化齐地位若斤斤在贫富上较量便非本旨 难易集注主人情说大全胡氏兼人情事势说胡氏似备存疑亦依胡氏邱月林曰难易耑就人情说却从事势上来不可把事势人情平看 沈无回曰此夫子就人情事势而权其难易若此若有道者不知有贫富之异则无怨无骄一也此又当别论 若是乐好礼便分不得难易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章 薛方山曰此章分明讥鲁失官人之道 据翼注亦有讽公绰任职不称之意当兼用为是 高中玄曰家之大者无如赵魏国之小者无如滕薛人各有能有不能公绰正廉静而短于才若使他做家老就是赵魏大家尚优况小于赵魏者乎若使他做大夫即滕薛且不可况大于滕薛者乎以其优于家老也而即使之为大夫则必至于废事以其不可为大夫也而亦不使为家老则必至于废人讽鲁之意隐然可想 此章老大夫字是实字赵魏滕薛俱活看中玄得之注中大家势重并国小政繁只是顺文解释非指定赵魏滕薛也亦要活看便无病蒙引谓鲁也是国小政繁者与滕薛一様看更无分别则呆矣 廉静自廉静短于才自短于才非廉静便是短于才也世之所谓短于才者只是指廉静耳所谓才者只是指不静不廉耳可叹〈辛酉三月〉
子路问成人章总旨 张彦陵曰首节下截是中行次节是狷 以首节下截为中行次节为狷最妙则知前不得中行之中行亦兼学质说但须知其与圣人尚有别耳蒙引専以资质言者似太拘 大抵以中行成人二章与有恒章同看则中行兼君子善人狷是有恒今之成人亦是有恒文礼乐则是中行之君子 如行已有耻三句亦是中行之君子
子路问成人节 沈无回曰不曰礼乐以文之而曰文之以礼乐是浑将四子推入礼乐中去不复见有四子在 文之而不见有智廉勇艺文之而方成为知廉勇艺 注才全徳备二句承四子之长来中正和乐二句承文之以礼乐来大全自明蒙引谓才全徳备四句俱承文之以礼乐来恐未是蒙引二段附下附蒙引曰四者只是才徳必文之以礼乐方才全
徳备浑然不见一善成名之迹不然虽兼四子之长人犹见是知是廉是勇是艺到文之以礼乐则无知名无勇功而廉与艺皆不见痕迹矣 又附蒙引曰知足以穷理四句未宜说上尽好去为有下文文之以礼乐在使徳成于内而文见乎外犹在文之以礼乐句内则才全徳备四句却只自文之以礼乐说合亦可以为成人 礼乐俱当兼本末说偏指者俱非注才全徳备云峰胡氏以不欲为徳知勇艺为才
蒙引又谓廉勇为徳知艺为才俱有未安愚意知廉勇俱是徳艺是才如此则与下节注才智礼乐有所未备句尤合盖思义是廉授命是勇而知艺则未备以才字代艺字注自明 分言则知廉勇为徳艺为才合言则四者俱是徳故语类亦有四徳之目 若徳成于内徳字与才全徳备之徳又稍异盖此徳字兼艺在内此成字是以智廉勇艺之出于礼乐者说
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节 袁七泽曰正夫子思有恒之意 或曰此节正见不当以今人自限 大全辨少墟冯氏曰见利思义见危授命得力不在临时必平日讲一介不苟之学而后能见利思义必平日讲朝闻夕死之学而后能见危授命不然利至然后斟酌道义危至然后商量生死则不及矣 乐天斋翼注曰两见字一不忘字要玩利害未见人多义命自安一当其前不觉贪畏始要之日人多慷慨期许久之不觉顿忘此皆念头不真实之故 张彦陵曰按平生之言是平生期许之言不在然诺上论徐自溟曰平生所期许即上文义命是也利害乃人道大关头始终乃人道大操履必久要不忘方是守得义命定打得关头破 沈无回曰生平之言非止约信己也是平生期待之言如志道徳者期周孔志功名者期伊吕久之时移势变事不从心往往退步此便是无骨干久要不忘则一生之操履可知 李九我曰只有忠信而不及礼乐者以其才虽不足而真心不失根本未漓故也若真心已失则礼乐亦无安顿处附乐天翼斋注曰上节告子路以人道之全下节告子路以人道之重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章 夫子常欲思狷者今据时所称文子庶几近之夫子就贾而欲核其实故开口信乎二字乃欲得其恬静之真非疑其不情徐玄扈曰时方巧令成风贪冒不忌夫子伤之意文子审有其实尽可风世 张君一曰言笑取之发固有使人游其中而不厌亦有使人见其约而不厌是不厌之言非必时也不厌之笑非必乐也不厌之取非必义也 大抵文子是寡言寡笑寡取之人注所谓廉静之士是也时人及贾之言俱过其实
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章 武仲如防可以要季氏解可以存先祀解可以未尝以防为言解夫子正之兼此三意 君不可要而要之是其智之荡君不必要而要之是其智之凿
晋文公谲而不正章 吴因之曰此是夫子贱伯之意初非评其优劣权以济事曰谲晋文公创伯于桓公之后此时縁人心已识破伯者机关不可再哄故其取威定霸多谲而不正若齐桓公初做这个事业縁人心尚思王道仁义二字还鼓动得他起故以正出之而人心即服夫子言此正见霸道之不足尚晋文已不能及齐桓所为了况欲学二公而又差者乎此条发出所以彼善于此之故补注所未及可谓朱子之功臣矣 管登之曰齐桓内行多不正而晋文颇称谨饬夫子为春秋明大义故略其小而重其大此尚论者所当知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桓文正谲之殊如此而继嗣之贤不肖悬绝岂非桓公好内多嬖废长立爱贻谋不善之所致与 大全辨谓桓公初起楚虽猾夏不过郑蔡近楚之国未尝与中国并驱争先故齐桓犹得徐为之谋至晋文之时楚执中国盟主而在会诸侯不敢与之争至戍谷逼齐合兵围宋曹卫皆受其节制势极盛矣故晋文用计亦异 按此云桓文事势不同固是然云文公不得不谲则非圣贤之论也
桓公杀公子纠章
桓公九合诸侯节 只以大义大信去服人省了多少战争
管仲非仁者与章 吴因之曰夫子称管仲之功正叙处只在一匡天下句下二句又承上一匡意而益致铺张之词到今受赐止是言后世被泽而当时之意便已在内不可以一匡受赐作天下后世两平对看李毅侯曰管仲相桓其经济全在作内政而寄军
令其本领在礼义廉耻国之四维 看来注圈外圈内只是有功无过之意功过不相掩之说朱子未尝主此虽亦有此言然只指事纠非正之过非指其有忘君事仇之过也予向疑集注之有两意不是但功过不相掩之说亦自有理难兼用而可并存也〈己亥七月初四〉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节 首节止言与文子同升耳升者僎也与文子同升者亦僎也文子荐贤意当在言外补出 汤宾尹首节文曰使文子有媢嫉之心而见稍不达则才露而恐其形已势俱而恐其轧己僎必不能以臣役之身自奋于上使文子有推让之心而见稍不广则収而为己之私席以成己之重亦必不能以我所臣服之人共之于上
可以为文矣节 张彦陵曰文子得谥为文卫人曽无议及此者夫子特为拈出这重公案言只此一事便无愧于文盖极取其事非解谥法 李仲用曰史臣之文文子不若夫子之文文子夫子有惜史臣之略大而举小意 须知此是馀意 借谥法以见进贤之义是正意是于文子之所以不愧于文因见史臣之不知所以为文是馀意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章 徐岩泉曰非但用之各当其才亦且使之各尽其才而叔圉辈又相济共成其美所以不丧 三子若遇有道便未必得罪名教了灵公有伯玉史鱼而不知用犹未尽用人之道也
不然使伯玉诸君子出入风议以为国之光而使三才臣折冲奔走以谋国之事岂犹有无道之名耶卫灵章言得人之重非谓得人而可无道也大抵君无道而得人者可以免其身而不能保其世故灵公没而蒯瞆之祸兴武氏没而五王之变作曰若得伊周之佐何如曰伊周则能转无道为有道而非能保无道之及世也然则君有道而不得人可乎曰有道未有不得人不得人不可谓有道然则陈卧子谓齐桓无管隰之佐晋文无狐赵之徒则虽不负妇人而朝不纳怀嬴于室亦不至于霸其说非耶曰不负妇人于朝不纳怀嬴于室可谓不无道已耳未可谓有道也有道未有不得人也
其言之不怍章 张彦陵曰此章只将不怍二字激发人必为之志 又曰言何以可怍也正以其言之而未必能为之也乃夫子所谓不怍即在言之时见之没了这点羞恶的念头则勇猛振发之气从何处鼓出须善会夫子本意不是要人缄口结舌正要人竭力去做事以免此内愧耳 由勇生怍怍复生勇二意须相足 凡人志于为者必顾自己造诣力量时势事机决不敢妄发言如言之不怍以为己能不是轻言苟且即是大言欺世之人为难即在不怍时见得非为之后方见其难 注则无必为之志而不自度其能否矣是逆推其言之前欲践其言岂不难哉是正解为之也难句是预料其言之后然却是预料不是到为之方见其难
陈成子弑简公章总旨 此章破承当云君臣之义圣人必欲伸于天下者也盖弑君之当讨也请之而得而君臣之义行请之不得而君臣之义亦明故虽未尝讨也而恒固已讨矣
陈成子弑简公章 张彦陵曰孔子请讨凛然正君臣之义若云借以正鲁反小两不敢不告一是背后说是叹辞一是当面说是警辞一见吾为大夫且不敢不告况君乎一见吾为告老之大夫且不敢不告况在位之大夫乎当时天子不问罪方伯不连帅而孔子侃然倡大义于鲁庭虽未能兴兵讨恒〈须知是非孔子初心〉而恒固已讨矣 胡氏先发后闻之说只是言其有此理大全朱子阐之详矣云峯谓谓鲁非谓孔子失其意矣似拘在鲁当日即当行先发后闻之事孔子之请是也在孔子则有先发后闻之理胡氏之论是也胡氏之论只是人人得而讨之意 又蒙引载黄氏日抄之言曰此事果可先发后闻则夫子亦为之矣不待胡氏发其所不及也黄氏之论可谓痴人说梦矣
子路问事君章 张彦陵曰勿欺二字是臣道彻始彻终之本又进言时无内无外之心 饶双峯曰勿欺甚难须是平日实落下慎独工夫表里如一方能如此 葛屺瞻曰人臣事君不独自私自利为欺即成心难化识见未真反之本心焉能自慊子路不知为知尚坐此病故以勿欺告之 按葛说是合诲汝知之章看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勿欺而犯亦须道理的确可行有裨国事若不度是非可否则天下尽有此心无愧未尝欺君而识见执物议论迂踈不可见诸行事者虽空言何益此处便见得人臣勿欺必学问经济兼至非区区朴忠而谓之能勿欺也 按此与葛说同 欺之类最众当言不言当为不为欺也不当言而言不当为而为欺也不知其当言不当言当为不当为而蹈之欺也知其当言不当言当为不当为而蹈之欺也不当言而不言当言而言而心有不实欺也不当为而不为当为而为而心有不实欺也当言而言不当言而不言当为而为不当为而不为其心又无不实而不本于平日之慎独亦欺也犯只是勿欺中一事夫子縁子路只能此一事故告之如此范注是也蒙引存疑谓犯亦子路所未能恐不必存疑说附后 存疑曰犯其颜色以谏诤之此事最难子路不能救季氏之伐颛臾则犯亦未能也故范说在圈外 子路不谏伐颛臾不是不能犯只是不知其当犯 此等看得最支离犯自犯勿欺自勿欺一就平日言一就谏诤时言何必纽作一件即俱就谏诤时言亦一是心一是言亦不当纽作一件又两件自应并重何必専重勿犯范注在圈外原不必泥〈癸亥七月初一〉
按癸亥所定未是〈壬申〉
君子上达章 刘涓水曰天壤之高卑易辨方寸之上下难定李崆峒曰论地位天地悬隔论来路几希危微 此与喻义章同但喻义喻利是以其已成者言上达下达是以其日进之势言 皆有留脚不住之势 注日进高明日流污下正解上达下达大全胡氏以为上达下达之效者非 大全辨惑曰君子时时存此天理如登层台然美可大大可圣而神其进自不能已小人才动念于欲则凡欲皆呼群引类丛至沓来其进亦自不能已要之只从一念上起分别路头只在戒惧慎独 又曰此节当与孟子利与善之间参看理欲初分只在一个路头分别 又曰全是要学者谨几意不上达即下达无不进不退不升不崩就中可息肩住足之地上达下达是中闲话不是两边话専为半涂而废一流人痛加鞭策非分别君子小人造诣已成明其为上达下达也
古之学者为己章 张彦陵曰此章当看两者字言同此一个学但学之者用心不同两为字即注两欲字是学的主意俱在心上分别为己而学则日做进身心上为人而学则日修饰名誉上 徐儆曰为己则天地万物皆属之己为人则形骸耳目皆属之人唯为己故能克己唯为人故益失人 此章是务名务实之分不是成己成物之分为人为己俱兼成己成物说但其所以要成者不同耳圈外程注另是一意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章 张彦陵曰此章只重欲寡其过句而交友之义为使之道只带说就是了 删正云夫子问何为使者乃不说其所为而直指其用心处以对是之谓知言 王观涛曰留心克治的人始觉得过易滋而难化但只要寡少还是难的注但字犹字宜深味未能根欲字来是他心上自觉得未能非真力不从心也 邓文洁曰非必沈溺之为害也即一时克治之踈皆清明之累也非必邪僻之为害也即偶然履蹈之失亦疚心之端也身过心过俱未易寡
君子思不出其位章 吴省庵曰位以内当思位以外不当思思之便出位君子经营谋画只在位之中不在位之外得艮卦止而不动意 君子当兼安勉说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章
君子道者三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夫子望道未见之心 此章凡三说夫子实见其于道有未尽而子贡则知夫子之已能一说也夫子知道之原无尽而子贡亦知之又一说也夫子自言其化境而子贡知之此又一说也当以第一说为正大全蒙引俱是第一说
君子道者三章 指南道字且虚下三句正是道三者字勿作三様人看盖即其会于君子之心者名之也仁知勇原是心之本体只为有私便伤了本体君子之心绝无私意其纯然处是仁其洞然处是知其浩然处是勇完全是心之本体便不忧不惑不惧 陈眉公曰若见以为能便非圣人之道若见以为能而故谦处于不能尤非圣人之心也 蒙引谓本文绝不可说出成徳字看来即说出亦与经旨无妨也蒙引说附下 附蒙引曰本文绝不可说出成徳字子罕篇亦不可说出进学字且进学成徳字是尹氏合二章而言其一则知为先一则仁为先之意耳非经旨也
子贡方人章 张彦陵曰湏知子贡之方人把做学问内一件事看非如世人臧否人物然毕竟非切己之学 方人亦不是不好的要玩注専务二字子贡之病只在専务便于切己处未免稍踈 乐天斋翼注曰贤字以自治有馀言不暇字以自治不足言圣人功夫皆是切己不暇并非谑语夫子一生好古敏求下学上逹安得有暇 张彦陵曰要知自治之功无穷无尽何得暇时暇字便是学者大病痛圣人终身于学之中即从心不逾亦仍是学生安到老亦困勉到老何尝有暇时若子贡知此即自治不暇又何暇方人哉 李见罗曰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安暇方人 此又是见人之贤否而益有不暇也又深一层
不患人之不己知章 邹东郭曰学而求能乃为己之实功若谓求能以为人知地则犹然是患人不己知之心也君子无求人知之心患不能亦非谓能人自知之也惟是切于实学而已
不逆诈章 张彦陵曰不逆不亿主虚言不主诚言盖虚是无意必诚是有实理自有分别 又曰先字亦要体认如鉴在此无物亦未尝不照盖先有照以待物非物至而索照也 吴因之曰觉与逆亿字紧相对觉如觉痛觉痒觉饥觉寒皆感而自应触而自知初不由念虑不经思索者也曰觉正是不逆不亿处言君子于诈者不信者未尝逆之亿之也第觉之耳若说未尝逆亿却又先觉便是两层 葛屺瞻曰玩抑亦二字言不逆亿而倒会先觉其能觉之妙虚虚含在言外说者皆以不逆不亿就是先觉虽有此旨于抑亦二字不贴 此章依存疑则与和而不同一类専就公私上论依集注蒙引则兼过不及公私论包得和同矜争两边例与比义章一类存疑虽说似精而不可用姑附于下 附存疑曰逆亿是把火去照物先觉是火在此物来自照小注都说人不曽诈不信而逆亿之看来不是既不曽诈不信何消说先觉圣人此语是说非亿度之知乃明照之知耳亿度之知有心之知明照之知无心之知饶氏不逆不亿为待物之诚非是 玩注似只就过不及一边说未尝兼〈癸亥七月〉 张江陵曰非有居敬穷理之功讲学亲贤之助则此心虚灵之体未免为物所蔽欲以坐照天下亦未易能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凡事之多疑皆生于不明如以察为明皆至暗也唐徳宗之流是也又卓庵张氏曰亿逆非矣又有不逆不亿而其弊
较甚于逆亿者如汉元帝之于石显唐玄宗之于安禄山徳宗之于卢𣏌宋高宗之于秦桧度宗之于贾似道皆深信不疑
微生亩谓孔子曰章 王宇泰曰无乃二字微生非直指夫子为佞乃设佞之一字以探其何为栖栖之意若有令人不可解者果为佞则无不合又何必栖栖孙淮海曰微生亩徒泥于无道则隐之说而不知
圣人以道易天下之心便是固处
骥不称其力章 张彦陵曰骥所谓徳亦在力处见之善用其力便是徳若舎徳而言力此与凡马之驯良者何异故徳力兼方谓之骥然骥之所以见称于世却在徳不在力则君子之所重可知
以徳报怨章总旨 张彦陵曰愚按吾人以太虚应物施忘其施报忘其报徳怨自不必相形徳怨之说専因所报而见夫既不能忘情于不报则徳怨自宜分明若因世之修怨而故意徇物何以销天下不平之憾 吴因之曰世人有心于薄或人有心于厚圣人无心而各得其平其报也咸其所自取则并可化天下之徳怨而归之大道区区在修怨上商厚薄者何啻天壤 通章重报怨上报徳带说
以徳报怨章 怨自有当报者不必论到何以报徳而后见以徳报怨之不可也然论到何以报徳而愈见以徳报怨之不可 蒙引解以直报怨存疑非之然看来两说可兼用邮无正之于尹铎文王之于崇侯蒙引所谓以直也周礼之令勿仇春秋之许复仇存疑所谓以直也 高中玄曰直者情理之无所曲者也若本有可怨乃曲其心以为忍置之不问是匿怨而友微生高之乞酰也可以为直乎然则何如曰怨当报则报之无过则焉不当报则不报无逞忿焉出乎心之公得乎理之正斯为直而已矣 解狐之荐祁伯唯其才也弯弓送之曰怨子如初则其本情也孔明之斩马谡唯其罪也既斩而后抚其妻子其本情也夫各有所当而已 玩中玄之说与朱注仍是一意乃深驳朱注未知何故当取问辨录再详之〈戊午五月念二〉
莫我知也夫章总旨 邓定宇曰子贡平日求知于外不曽从心体上用功莫我知之叹分明是唤醒他欲使求之己所独知之妙也不怨不尤正是心体无累自家有一段独见其妙处夫子意谓我不曽从人耳目所见处讨知只从心体上打得空浄无累每每于下学处便有上达之妙上达正是心中妙悟处后章所谓一贯是也知我其天犹云与天默契云耳人知便有可见可闻天知何曽有见闻可言此正是人不及知之妙 莫我知即含下学意下学自兼内外说専以堕黜见闻独持心体为解者偏盖子贡聪颖之士病痛不但在専事见闻不求心体其见闻处亦不实落不切近故下学不得偏说若一贯章则是其功夫已进步与此又不同
莫我知也夫章 须知此不是叹莫知其圣是叹莫知其所以圣大指与无行不与章相类与道不行等章绝不相干 下学对隐怪惟不怨不尤然后能下学上达 张侗初曰下学从不怨尤始 徐自溟曰似宜云学下而达上盖道理分不得上下特其学处见为下而达处见为上耳未达处皆下随学来即上若其未达必是于下处未学也 高中玄曰此圣人自述其为己之学如此他人学问便有邀福求知之心有不得便自怨尤此便有形迹表著而人可知夫子孜孜下学只是了自己事无与于人则自无形迹表著人将何以知之故曰知我者其天乎 为己与自修似少异 自修内包得为己意也〈辛丑六月十五〉 反己自修此句原非所以论圣人然在圣人自道则不妨通考朱氏说自明 大凡为人之学则必立异若无与于人者则不必有异于人也原是一意 注以循序渐进解下学上达蒙引主积久说存疑主逐节说看来当兼用大全原有一节上达全体上达之说朱子不以为是者恐人认全体在一节之外认一节为全体之妙故尔若认得朱子意则此二句自可用不兼为妙〈甲寅十一月〉 程遴长曰以天对人看则天
字不宜悬空属理存疑云这天是苍苍之天而天之所以为天者理而已矣下学人事而上达天理则其理与之默契故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天若泛作理说理无知何以能知得圣人达说亦云知我者其惟彼苍之天乎盖奉天之理则天理之周旋是即天心之降监故此天字是指理言却亦指上天言若中庸不可以不知天天字泛以理言时文误用维皇鉴观等字 集注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妙此段原在本文口气外 李毅侯曰我非生而知云云所谓下学也女以予为多学云云所谓上达也子贡多学而识其于上下一贯之妙尚未了然夫子以此示之其闻性与天道盖自此章得也 下学二字盖夫子教子贡以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乎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章 巢睫子曰达人安数壮士除奸各成其是而已大全齐氏曰公伯寮愬子路固假手以沮孔子故孔子不为子路祸福计而有吾道兴衰之说云 蒙引以齐氏之说为非固是然齐氏亦自有见备看可也 沈无回曰兴是大概话 朱子曰圣人不言命凡言命者皆为众人言也 若以朝廷之法论之公伯竂自应肆市朝 以已然之兴废言之则皆出于命而伯竂不必杀以未然之兴废言之则亦皆出于命而伯竂不可杀
贤者辟世章 贤者即有辟世之时亦当如太公居海滨之类不是长往不返也 乐天斋翼注曰去乱国适治邦此治字亦轻活看盖此邦明知其乱而彼一邦尚未可知故适之以图行道耳 又曰有违言是与君议论不合 玩程注所遇不同一句此章不当以沮溺孔子并看所谓贤者是时中之士所谓避世亦是舎之则藏与沮溺绝不相干言外则见沮溺之辟世为己甚而夫子之避地色言为适时也大全吴氏说虽引其端而未能了了 大全辨唯适张氏曰辟世只是无道而隐如后世乞骸归里不任职事皆是非必拘拘如伯夷太公之居东北海也 或曰此叹世道之衰不重贤者之去就此另是一说
作者七人矣章
子路宿于石门章 南轩谓圣人非不知道之不行者亦是后面子路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之意知字轻看方无病只是逆料的意到归与之叹方是真知其不可 圣人与沮溺辈亦同归于辟世但一则是逆料其不可为而不为者也一则是真知其不可而不为者也〈己亥闰三月〉 大全辨或曰三都逾制则请隳至费不可则己之陈恒弑君则请讨君相不可则己之为乎不得不为止乎不得不止而后见圣人之能权或者云圣人举事动出万全夫必事可功成而后动则天下事可言可为者不亦寡乎此圣人所以疾固与果也
子击磬于卫章总旨 沈无回曰当时如荷蒉楚狂一流人亦非无心于当世者也但其分量未到得无治乱地位故决意长往而不返耳骤闻磬声不觉打动热肠忽然叹曰有心哉旋转一念又曰鄙哉始之叹即夫子之心也既之鄙则真荷蒉之心也
子击磬于卫章 张彦陵曰击磬只是偶然但夫子一副忧世心肠不觉自寓于磬声中 鄙是陋其识之不达硁硁是病其守之太坚莫己知以下正说其鄙而硁硁处 王观涛曰引诗只借作自家语言涉水者尚知浅深之宜用世者何不自度量勿以浅深分配治乱说
高宗谅阴章 丘琼山曰嗣主委君道以伸子道百官尽臣职以承相职此天下忠孝相成之大关也昔周公负扆以朝诸侯而流言起则此制不得不变故康王葬毕遂即位而汉文以日易月之制亦世道江河不返也但服制夺于世变哀戚本乎至情当于二十七日之后以衮服居外朝以衰服居内殿斯两全也衮服不若墨缞为尤安 按丘说盖召公辈已鉴
于流言之祸矣然则此制之废自周始也故书详纪之与 于忠肃曰百官听冢宰事只恐遇操莽何以处之曰嗣主刚明老成亦可以易制其相如嗣主非刚明老成又何以处之曰此须要举朝忠义矢心方能使事不揺动而权奸可抑 自汉文以后惟晋孝武魏文帝周高祖宋孝宗明建文行三年之丧
上好礼章 上好礼自一身动静以至事为设施之礼也此是蒙引说即所谓该本末言也存疑愚见以下不过发明此意非有两様
修己以敬章 张彦陵曰敬即是修不是把敬去修己以敬是修己的方法修有二义天真不足则用修以补之气质有馀则用修以治之胡敬斋曰端庄整肃威严是敬之入头处提撕唤醒是敬之接续处主一无适湛然纯一是敬之无间㫁处惺惺不昧精明不乱是敬之效验处 朱子谓敬则能体信达顺蒙引谓体信达顺即是敬者朱子浅言敬蒙引深言敬也乐天斋翼注曰三个以字不同修己以敬的以字
有工夫言把敬修己也下二以字不著力作即以看修己即以安人也修己即以安百姓也 李毅侯曰不敬之己为昏昧放逸只一味情识用事这情识便自封自隔对面之甘苦不能共一家之疴痒不能通其不能安人安百姓可知也能敬之己为戒惧慎独便纯是天理流行这天性便共立共达以乾坤为父母以民物为胞与其能安人安百姓亦可知也 彦陵曰尧舜犹病直是以己未尽修为歉不在安百姓上发念正是修己以敬处 吴因之曰非病有负于百姓实病有负于己之分量耳
原壤夷俟章 夷俟非故意慢夫子只放于礼法之外耳昔人云礼岂为我辈设壤即此意
阙党童子将命章 王观涛曰成字乃成人之成对童子看非学问有成也只据他以成人之礼自居故曰欲速成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以礼字为主童子不循礼故夫子欲使之习礼习礼内有抑其虚㤭反其徳性意不徒以仪文为重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八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卫灵公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见圣人之穷于遇然遇固不足以穷圣人也 以此意作头以去就之义处困之道作两脚极妥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节 犂弥谓齐景公曰孔丘知礼而无勇卫灵公之所以待孔子者始亦至矣然其所以知之者犹犂弥也久而厌之将傲之以其所不知盖问陈焉 陈大士兼此意说一则曰问陈之举卫灵之志荒矣一则曰问陈之举卫灵之心谲矣如此说似亦不妨当再详之 陈之一事在人君皆可问在灵公独不可问盖非大无道之君而问及此犹为固本之谋无道如公而问及此则其祸可必矣未闻圣教之君而问及此犹可正言以进受圣教之久如公而犹问及此则其志可知矣故曰公独不可问周季侯曰灵公一生错处俱在礼教上故对以爼豆正是夫子救时手段欲使灵公深思而自悟之耳若只主修文抑武话头便是迂论 夫子借问陈以示其微即正名意也 折冲有在樽爼之内者有在樽爼之外者爼豆之对有二意欲其寓折冲于樽爼抑欲其先樽爼而后折冲 存疑谓祭祀不止爼豆极是然又须知礼亦不止祭祀
在陈绝粮节 蒙引谓绝粮不必拘说遭厄然史记既有明文即指遭厄说亦不妨 依胡注固有穷时则君子处穷之道当补在固穷下兼安勉说依程注固守其穷则答子路意当补在君子上而固穷与穷斯滥矣对又専主勉强说胡注是
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节 董思白曰学惟从博然后到约不是起初就不要多故云女以予为専在多学而识否语须有斟酌 又曰指点处全在女以予为四字上正所谓现身说法 李毅侯曰多学而识者闻见择识好古敏求是也一以贯之者性与天道是也
对曰然两节 一字对多学多识说贯字亦对多学多识说勿分配为是俗解以一字对多字以贯字对学字识字分配者似不可从 张彦陵曰一贯之解有主理说有主心说 理即是具于心之理心即是具此理之心谓是一心可谓是一理可専主者非 蒙引谓圣人虽未尝不博然非止务博也博而约者也此博约字与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之博约不同须辨或疑多学而识亦以万殊归一本也则与一贯何
殊耿子庸曰此从性地之彻与不彻而分也彻则识不用事而一以贯之未识则犹有拟议安排之意在虽反诸一而犹未离乎识也 朱子曰圣人也不是不理会博学多识只圣人之所以为圣却不在博学多识而在一以贯之然不博学多识则又无物可贯罗近溪曰多学乃始能一贯则孔子不应尽非之
矣其所以非之者正以徒知多学而不知一贯以学也 朱子之说是学者之一贯近溪之说乃圣人之一贯即以此责学者则非矣 一贯后亦非把闻见抛舍但与平日闻见觉有不同处耳
由知徳者鲜矣章 乐天斋翼注曰此真知全是沉潜体认而入非执意见任意气者所能得所以为鲜徐岩泉曰夫子疏水曲肱颜子箪瓢陋巷方是知徳
无为而治者章 苏紫溪曰无为而治者非全无所为也顺其自然而无所作为孟子谓行所无事是也即如璿玑玉衡封山濬川敷教明刑等事何尝一日无为然钦若昊天因其度耳敬授人时因其宜耳敬敷五教因其性耳敬哉有土因其利耳兢兢业业一日万几因其情耳何尝以有为与之耶 以行所无事解无为与无为而有为之说又不同盖无为而有为之说原不差只不当以有为属恭己句耳若行所无事则此章并无此意 沈无回曰状舜之心则曰不与虽其嗟儆予袗衣鼓琴而不可谓之与状舜之治则曰无为虽封山濬川诛凶举恺而不可谓之为舜所以能无为者兼徳盛绍尧得人三意三意当补在其舜也与下或补在而已矣下亦可夫何为哉二句只是申上文意恭己只主容说不可作本领讲大全由内知外之说亦不必用时说以恭己为本领遂以无为而有为立解则上下语气分为两截矣不知本领有为即注徳盛民化意自当与绍尧得人同补出不宜即以恭己当之 张彦陵曰绍尧二意就在其舜也与内夫何为哉只就上意唤起下文恭己句非无为之实亦非无为之象唯敬徳之容为可见〈此即所谓无为之象陈说最明壬子〉益以见其无为也细玩语气上二句便说尽了下二句不过申说上意 新安陈氏曰人不见有为之迹可得见者敬徳之容无为之象盖如此 依时解则夫何为哉是正呼下句依旧解则夫何为哉是反呼下句
子张问行章 笃字朱子对拘迫者说双峯对轻发者说蒙引存疑对刻薄者说蒙引存疑较是 子以四教章存疑谓如欲孝欲弟心无不尽是忠行孝行弟事无不实是信此章又谓心与口不相违是忠不食其言是信前后说总一様窃意四书说忠信都如此但有兼言行不兼言行之分耳〈庚子四月十五改〉
立则见其参于前也节 杜静台曰曰立曰在舆只是举两件做例见得无时无处或离这个诚敬不是只说未言未行之先如此 理固如此蒙引镜虽似主未言未行说然须活看 王观涛曰忠信笃敬虽发在言行其实即吾心本体 四书镜曰参前节重在豫意中庸所谓凡事豫则立言前定事前定是也参非真参也倚非真倚也道无时而不在心无时而不存触目之际而道若与之俱者虽不见而若有真见也 徐儆曰参前倚衡只是此心常存有常目在之之意当在勿忘勿助之间
子张书诸绅节 程注渣滓浑化小注以克己言存疑以不思不勉言两说当兼 又程注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此句正是此章主意程子虽専为学者言不主于释经然未尝不可以释经也 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即所谓主敬行恕坤道也
直哉史鱼章 乐天斋翼注曰此夫子表二大夫之贤一是不徇时而易其节一是能相时而行其志俱切卫事上 又曰有道浅浅看直兼言行说 蒙引亦谓二节皆重无道一边看来圣人口气只是平说但看书者于言外补说二子优劣则于无道边见耳卷怀非止隐遁也就他作用韬晦不露丰颖以撄祸患此亦是他涵养处 韬晦隐遁兼说为是近关之出非隐遁乎
可与言而不与之言章 乐天斋翼注曰可与言是虚而能受闻而能悟者不可与言是拒之不受语之不达者 汤霍林曰言者当因人而施失人亦是失言处当重言说 沈无回曰亦字极妙合二句看方见智者应物如良医施鍼鍼鍼入窍
志士仁人章 志士乃利仁者仁人乃安仁者志士亦能看得明处得决但未能出之自然耳 志士只作利仁看不必如大全郑氏说到不免于徒死 乐天斋翼注曰志士是利仁者仁人是安仁者不重分别优劣 朱子曰只是义当杀身即是成仁若为成仁而杀身便只是利心 袁□阳曰曰有杀身亦非取必于杀也但无求生之心则杀身不杀身俱是仁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则贪生妄死亦不足以言仁也
子贡问为仁章 张彦陵曰夫子不是教他専去资人只是要他取人求到纯粹田地玩一欲字可见必在己有欲仁之真然后仁贤始为吾助居是邦三字不闲正要他随在取益不重在大夫士上只重在事友真心上 沈无回曰止曰利其器则巧在心运在手不必言矣夫子语自斟酌 徐岩泉曰学者谦冲退让自然获益故大夫曰事士曰友真有一点精神相浃洽处若自己精神不到即日与士大夫居亦冥然扞格而已与心体何干涉 吴因之曰友不如己只管看得自己大别人小究竟惟有愈趋愈下而己惟与仁贤相结纳不觉羞惭淬砺振奋勇往此全是借彼圣贤激发吾心意思非藉其夹辅之谓 亦须兼说方备 大全辅氏陈氏皆以注严惮贴大夫切磋贴士辅氏曰事大夫之贤者则有所观感而起严惮之心友士之仁者则有所切磋而生勉励之意则其所以为仁者力矣蒙引存疑多从之
颜渊问为邦章总旨 袁了凡曰有天徳然后可以语王道颜子天徳已具故于问为邦但告以四代之礼乐使无三王之道而但袭三代之礼必不可以复致雍熙之治无虞舜之徳而但用九韶之舞必不可以复致凤凰之仪
颜渊问为邦章 三正己见于夏书而朱子谓商周欲新天下之耳目始有三统之说此疑朱子未定之论春秋书春王正月依饶双峯说则改冬为春改春
为夏自是周制依胡传则周制虽以子为岁首而仍以寅为春改冬为春改春为夏者是夫子以夏时冠周月也双峯之说为直捷或谓如双峰说周制既改冬为春则商之不改月汉之不改时何也曰商汉自商汉之制周自周制固难以彼证此也且依胡传则周亦已改月固异于商制矣何独见其不改时 存疑又取许元夫之说谓怠弃三王夏初已有是言纵迭建焉不过朝觐会同燕飨祀告颁朔授时之类以其正朔行之至于纪时之类则以寅为岁首亘古今不得而易依此则春秋所书俱是夏正然考之经传多不合故㫁以双峰之说为正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汉武复行夏正则阴阳离合之序以元封七年为大初年耳然更官号封泰山穷兵黩武视古帝考定新历民以物享者岂不相去霄壤哉然则圣人所谓行夏之时非如世所传重黎唐都王朔之说可知也仇沧柱曰商周改月之说先儒议论不同朱子晚
年亦不主初见门人蔡氏作书传㬊氏解春秋皆主不改月之说元儒黄东发程时叔宗之宗潜溪著辨言之甚详唯杜元凯注左传直主改时改月之说明儒王阳明湛甘泉皆主之愚尝质之黎洲夫子谓杜氏之说不易盖主改时改月之说则以长历推算春秋日食时日相合者居十之九若主时月俱不改之说则推算竟无一合矣此非可以空言辨驳者至胡文定公夏时冠周月之说上诬圣人擅改周制僭王甚矣又何以正天下之僭窃耶尤不足据〈辛酉壬戌房行〉乐天斋翼注曰按韶舞兼声容然不可以韶属声舞属容盖韶为舜乐之总名而言舞则声不待言矣作文当以声容串说如云乐取夫韶不但取其声兼取其舞 远佞人是即舜之堲谗说 张彦陵曰淫者声调靡溺流荡能散人之志而使人懈慢非男女淫乱之淫殆主佞人心术言颠倒是非变乱贤否最是个危险的人与淫字就声言者一例若作淫人之心志殆人之国家觉落一层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佞人或托于犯颜疑于正色亦辨其所谏说而已所谏说必非触讳之事取慢缓者侃侃焉君有隐私下有权奸则更从而傅会弥缝之也是巧于逢君深于用佞者也汉有谷永极论天变而不及王氏弄权 芑山张氏曰佞人即恣意见工议论泥古反古两项人其害道累治甚大不必指谗佞说 范氏曰佞人不知义之所在而唯利之从利在君父则从君父利在权臣则从权臣利在敌国则从敌国其始未必萌悖逆之心及其患失则无所不至
人无远虑章 张彦陵曰按此人字虽彻上下然须主担当世道者说 又曰凡人虑不及远以为可苟目前之安殊不知所虑不远处置不十全只目前便不安了况能久安乎远近二字相形此正圣人儆省人心处 郑申甫曰远虑非远也自狃目前者视之以为远也亦非取远者而虑之也以其经画可使万里之外百年之久保安无事故谓之曰远 兼时地说最是然苏注亦是举此该彼非欠说时也双峯非之未是 汤霍林曰圣人远虑是虑理非虑事也唯理可预度于千百世之后故远若事则殊形异状不可捉摸且为利害得丧之所乱必有意外之虞不测之变动于旦夕耳目之近而不及备者矣 四书读曰斤斤自持之人守尺寸保锱铢有虑而不远者也悠悠自宽之人耽子女顾玉帛无虑而不远者也 无远虑之人有二一是悠忽一是浮躁〈癸亥七月初九〉
已矣乎章
臧文仲章 张彦陵曰按当时尚有鲁君下有季氏独罪臧文仲者春秋责备贤者之意也 蒙引谓惠之为大夫在文仲不与立之后然亦安知其不在不与立之前亦不说煞为妙 文仲所以知惠而不举或惧其形己之短未可知或有所牵制而不举未可知或有所私恨而不举未可知不当说煞总之不能举贤便是不称其位便是窃位大全饶氏之说殊偏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章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见持身善世之学 沈无回曰君子非有心于避怨也人之有怨于我便是人己之心不能相通处故必至于寡怨而后为自修之至耳夫子告仲弓以忠恕而必以邦家无怨验之亦是此意 须知此是馀意 庄忠甫曰世人皆谓人情乐相恕不乐相责往往隐忍而不敢责自以为是避怨之道不知当箴规之任司综核之寄者何能免于责人但比于自责者稍加薄焉耳不以长盖人不以能病人不以智穷人度人之质量人之力如是而已 卢文子曰责己厚自不暇责人便自薄责己厚所以责人之道即在其中薄亦不薄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说得广蒙引存疑俱谓自身所以待人者要使其厚至于人之待己则薄责之殊谬 如见其过而内自讼亦是躬自厚不念旧恶民可使由不可使知皆是薄责于人 范文白曰此是圣人忠厚待人语若说衰世之人不足深责便是柳下不恭矣 圣人不教人避怨亦不教人任怨只要我无致怨之道 吴震元躬自厚一节〈万历壬子〉吾人视人如己而日以圣贤相绳此厚道也然而处世者每以此得怨何哉盖天下不独诛求之过能令人怨而期待之过亦能令人怨 瑕瑜不掩之士操议论以绳人而人犹得以借口者其取怨浅非议无加之士操道徳以律人而人无可以反唇者其取怨最深大全辨卓庵张士曰程明道谓新法之行吾党激
成之过王安石为之愧屈此可为厚己薄责远怨之证贾易朱光庭惟不知此义遂成洛蜀之祸唐代宗朝郭子仪奏除州县官一人不报僚佐以为言子仪曰兵兴以来方镇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必委曲从之盖疑之也今子仪所奏朝廷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亲厚之也诸君可贺矣又何怪焉愚按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若子仪明道者后世人臣宜取以为法
不曰如之何章 张彦陵曰如之何如之何乃心与口自相商量之词非口说而已率意妄行的人其病有二一是躁妄〈躁与妄当分二様〉不肯如之何的一是木石不知如之何的 四书读曰夫人无自筹画之心则其心已粗夫人无自逼迫之心则其心已安 按粗与安又是二様安属不肯边粗属不知边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须知此是予知予圣一辈人不是轻率妄行 愚按兼说为是
群居终日章 四书镜曰此见朋友不可辜负了群居的好气象不可坐失了终日的好光阴也 人不小知不大愚此之谓也
君子义以为质章 李衷一曰义以为质便是义之与比其实能义了有何非礼处不孙处失信处〈此就义上深一层看是旁意〉天理浑然在中无可分别第就行出来的细细体认得中处谓之礼和顺处谓之孙到底成就无虚假处谓之信 汤霍林曰本文俱在里边说向外故不曰以义为质而曰义以为质不曰行之以礼出之以孙成之以信而曰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总是一理浑全于胸中而发见出来的委曲节奏段段有许多妙处 杨贞复曰此章君子就养成的说学至于君子则资深逢原渊泉时出如万斛之泉随地而出或濑或湍或渊或流随在得名水何心哉义礼孙信自旁人观之有是四者之名耳君子不知也一心以应事而众妙毕呈己末句是赞词 此看君子専就养成的说然须兼勉强者说方完千子亦主养成说姑俟再详 析疑朱子曰义字如一横剑一利刃相似凡事物到前便两分去胸中许多劳劳攘攘到此一齐割㫁了 他处礼字该得孙字所谓礼以恭敬辞逊为本而有节文度数之详也此处礼字则只当主恭敬及节文度数说 玩大全诸说则礼字又似只当主节文度数说所以程注于义以为质上补说敬以直内一句且依大全解 存疑欲以孙字包恭敬辞逊谓是礼之本言礼行而后逊出者自末而探本也此断不可从 大全朱子以出辞气解孙以出之只是举辞气以为例耳其实兼言动说须辨 四书读曰无礼与孙事不成犹为意气之君子无信事即成亦为伪袭之小人故修此三者而义始善焉而事始善焉 他书亦未有不以信为体义为用者此章却是以义为体信为用此最难说唯南轩说最明细玩方知义信实有相为体用之理 乐天斋翼注曰三之字有指事言者虽似平妥然上文原无事字还当指义字但要用得圆融不圆融则似先有义而后有三者又似有病 又曰礼孙信俱承义来不以孙承礼信又承孙来 又曰义以为质何等正当礼孙信参之何等纯全故曰君子哉如此讲方得朱注道字意或推本于平日有养亦无味 三之字只依程注指义说为是蒙引谓皆指其事言不必据存疑则又似行之之字指义出之之字指礼成之之字指义礼孙亦不必 君子哉总収上四句杨子常谓此章首句一读君子绾下四字君子哉绾上十二字此最不是麟士取之何也
君子病无能焉章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章 沈无回曰古人原不将名实分作两事后世弃实骛名故名之一字有许多回避 君子疾名不称仍是病无能意此是一层疾没世而名不称此是欲及时进修意又是一层重在后一层 乐天斋翼注曰疾乃愧疾之疾预计如此非至没世才疾也
君子求诸己章 四书读曰夫君子小人其涉世区以别矣反其仁反其知反其敬君子忠恕之道固如此而小人则移而责人恒见其有不是者尔君子小人其为学区以别矣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君子切近之心固是如此而小人则移而为人唯恐其有不见知焉尔此人品心术所为分也与 此章蒙引只主为己说存疑兼引不怨不尤说则孟子三自反之意亦在其中矣大士亦与存疑同依蒙引则与上二章合依存疑大士则意思完密两说俱通择用其一可也浅说又只就不怨不尤说俱俟再定 或又曰君子求诸己求乎其所以致人者也 此说不可用依此则近于正谊谋利了蒙引于病无能章辨之详矣圈外杨注则是此说
君子矜而不争章 或曰矜自不争群自不党或曰不争是其矜不党是其群 此二段俱是深一层说止可作馀意若浅言之则矜群自矜群争党自争党此乃正意 顾太初曰立意为矜势必至争争不胜必合众以相攻是又党之媒也立意为群势必至党党既立则意见益纷出是又争之端也 乐天斋翼注曰矜字自守之严注庄字即严也与容貌端庄之庄不同 又曰争字只是居己于是居人于非是非相角便是争 又曰争党勿说粗了只有此念头便是观注心字意字可见
君子不以言举人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旧主两平看上句是用人下句是用言新单主听言上则二句一串说谓君子是个至公的人固不以其言之善而遂举其人亦不以其人之恶而并弃其言也无非广开言路意 夏九范曰天下有其人善而其言亦善者举之不待言有其人非而其言亦非者废之不待言此専就言善而其人未善者说只作一个人看 大全蒙引存疑多如此看然我不取也 此章是君子用人听言之道两言字不必皆主好一边两人字不必皆主不好一边大旨谓君子之于人也何尝不与言并举哉但吾之举之者自有故而初不以言举之也盖以言举人则人之不贤者饰空言以进而用人之途混矣即人之贤者亦仅以空言见知而用人之途亦混矣故君子不尔也君子之于言也何尝不与人并废哉但我之废之者自有故而亦非以人废之也盖以人废言则言之善者因生平之行而见弃而言者不服矣即言之不善者亦仅因生平之行而见弃而言者亦不服矣故君子又不尔也则以是见君子之至公也又以是见君子之至眀也以是见君子之至慎又以是见君子之至恕也公明慎恕等字不必分配二句 大全辨唐高宗时刘晓上疏曰今礼部取士専用文章为甲乙天下皆舎徳行而趋文艺有朝登科甲而夕陷刑辟者虽日诵万言何关治体文成七步未足化人取士以徳行为先文艺为末则多士雷奔四方风动矣
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章 注其施不穷兼无尽无阻说恕非有资于人故施之而无尽恕非有逆于人故施之而无阻
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节 有誉有毁见圣人之仁此意是宾意 大全芑山张氏曰注恶恶则已缓句有病唐玄宗不信张九龄之言不急除安禄山卒致播迁之祸宋韩琦出空头敕去任守忠即日押行恶恶亦自有不可少缓处后世因缓之一字流而为养奸甚而为姑贳害可胜言哉 按注所谓缓原非谓此等皆在所缓也
斯民也节 朱子曰今世虽是习俗不美直道难行然三代盛时所以直道而行者亦只是行之于此人耳不待易民而化也大抵圣人之意止是说直道可行无古今之异耳 须知此亦是宾意 直道而行虽指三代之君然三代之君縁何必直道而行亦因民心原有公是公非而不得枉之也斯民也即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则是仍有公是公非者矣三代既不得枉之于前我独敢枉之于后乎大旨不重法三代只重因民心不重直道可行要重直道不得不行通节在斯民也一读 或于斯民也一读而下则法三代因民心两意并重亦可然看来似不必 附乐天斋翼注曰斯民节玩所以二字三代宜合上与下而言之依注三代之时甚妙不主君说盖言今日此民即三代之时所以善善恶恶而直道以行之者也以者上以是行之上下以是行之下也直道合赏罚是非说 如存疑及艾千子诸说専重法三代似偏此是以前未定之见 直道而行㫁从存疑指三
代之君但民心原自有直道三代之君特因之耳若艾千子以斯民岂尽皆能直道为疑即三代之民亦岂尽皆直道为疑不知此只论其良心耳岂可拘泥其形迹耶 存疑艾选看此章已极明白予复起葛藤不亦误乎当急改正 艾选但不当谓斯民岂尽能直道耳〈庚子四月十八〉 存疑直道而行是说三代之君于民皆以直道而行故我今亦以直道而行不敢毁誉正解上文吾之于人谁毁谁誉意常说三代之民直道而行故我今亦直道而行依此则解吾之于人谁毁谁誉意欠贴盖三代于民皆以直道行之吾之于人无毁誉者用三代之道也若以直道归之民则是说三代之民皆直吾不敢以曲待之与上文谁毁谁誉不相应 乙丑九月讲此章専主法三代言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章 庚戌江同淇曰世所甚重者作史之才作史之学而吾所难没者作史之诚犹及之而并其心术昭焉矣岂乏网罗之才而必不忍傅会以著其长何其慎也犹及之而并其风尚征焉矣岂难博综之学而不敢牵合以晦其义何其质也
巧言乱徳章 张彦陵曰此为立徳立功者说 李衷一曰自家平素无知言工夫心自揺惑故巧言得而乱也理明自不至于丧所守自家平素无养气工夫心为气使故小不忍得而乱他气定自不至于败所谋然则已乱之道何如亦曰定心知言养气而已矣须知为巧言所乱亦縁不能养气为小不忍所乱
亦縁不能知言则李说亦当活看 沈无回曰为巧言所乱只是入徳不深为小不忍所乱只是见识不彻 徳字存疑以吾所自得言大士兼天下之徳言要之巧言欲乱吾之徳必先乱天下之徳自可兼也但只可串说不当并说大士说附 附四书读曰夫天下之德居然无恙也然巧言与徳并辨于前虽析理之精者无以择也吾心之徳安然无恙也然巧言托徳一簧鼓其中虽守气之定者无以持也故曰巧言乱徳 须知巧言亦能乱谋小不忍亦能乱徳本文自当活看
众恶之章 张彦陵曰众字与公字不同公以心言众以迹言 邹肇敏曰必字根众字来不是说唯众恶众好所以必察正谓虽众恶众好必不可废蔡也两必字不要说煞 四书读曰众好众恶之必察也既察其受好受恶之因又察其用好用恶之质 乐天斋翼注曰察非察众言乃察其本人可好可恶之实也 按兼说似亦可 附析疑曰善恶若非自己实见则好恶念从何处生出故必察者正要求自己实见全不因众之是与不是此是圣门为己之学也按依此则虽公论亦必察非此章正意
人能弘道章 张彦陵曰弘道非道小而我廓大之也只重满其本来之分量便是弘二弘字俱指道言下弘字谓道不能自弘于人也不是说道不能使人大朱注道不能大其人此句觉滞 注道不能大其人言道之不能自大其人也原无病不必以道岂有不能大其人之理为疑两弘字不必俱指道 朱子曰人者天地之心没这人时天地便没人管 黄四如曰弘有二义人心揽之若不盈掬而万物皆备于我这是容受之弘此弘之体四端虽微火然泉达充之足以保四海这是廓大之弘此弘之用 王观涛曰非道弘人解作非道自弘误也弘人明是大其人如为圣为贤之类论成功之后道岂不能大其人但就用功时说须人自家扩充道原著力不得 又曰按人字莫认作太高弘道莫看得太迂阔试想吾人随时随地那一处不是道之流行那一刻不是道之鼓舞皆是弘道作用故曰人能弘道实是合智愚贤不肖之人而点动之也若以人字専归圣贤以弘字只说位育参赞等话则此语死煞无味 蒙引曰据双峯之说以四端为道于弘字为好说然非正意盖道与性自有分别依彼说便是人能弘性此张子注所以在圈外道者事物当然之理朱子已解在朝闻道章了如父慈而子孝视明而听聪之类是也此道理都在吾身只在我充大出去廓大之都在心上发挥故曰人心有觉若四端则是性也性人心活物也如何说道体无为且中庸大哉圣人之道亦曰待其人而后行饶氏如何说道自际天蟠地何待人弘黄氏兼体用亦非也此専主用言才说廓而大之便是用人外无道道外无人此二句要细味看朱子下此二句要何用 按蒙引以双峯道自际天蟠地之说为非是也而以充四端兼体用之说为非则不是盖道虽是事物当然之理然皆具于吾性四端之发亦岂离事物之理故分言则性自性道自道单言则彼此可相包即说人能弘性何妨张子注岂以非正意而在圈外耶四端虽具而不能自充于注道体无为之语亦无碍又注虽止说廓而大之而实该得容受之义黄氏之说未尝不是总之此章泛说道字自可兼费隐包小大极天地本性情而言正不必拘拘耳四书读曰天下有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道有赞天赞地赞人赞物之道 按此即是际天蟠地何待人弘之说虽似有理然看来道虽生天生地而不得参赞之人也叫不得弘故何待人弘此语说不得玩朱子人者天地之心一句可见本文道字不得拘自家心上说
过而不改章 王观涛曰是谓口气甚急正要人急改非谓能改遂不妨于过也 注成字不及改三字最要玩不及改即成也盖是谓过矣句有两层意过而不改便真叫做过过而不改便成了过朱子只主后一层说其儆人意尤切所谓成者盖因循不改则其心已安而不知改其势愈坏而不可改 大全辨卓庵张氏谓晋人之纳捷菑楚庄之入陈此皆孔子大改过迁善之意论语与春秋一也汉武轮台之悔秦穆誓师之言亦然
吾尝终日不食章 张彦陵曰思不如学不但有虚实之分又且有顿渐之别故注云劳心以必求不如逊志而自得 注専以顿渐言顿渐可以包得虚实也程子曰欲知得与不得于心气上验之思虑有得
中心悦豫沛然有裕者实得也思虑有得心气劳耗者实未得也特强为揣度耳 武进唐中丞曰此必圣人志学以后自觉心体流行尚有未纯一处故发此猛心耳
君子谋道不谋食章
知及之章总旨 此章小注虽云明内外本末之序然内外二字亦不可太泥盖学到仁守地位外面也不是大段不好莅之不庄动之不以礼不过是小疵须要说得浅玩圈外注自见存疑极得此意总之此章若深言之则不仁守也叫不得知及不庄不礼也叫不得仁守若浅言之则仁守矣又有不庄不礼者然即浅言之而叫得仁守时外面也不是大段不好不庄不礼不过是小疵 章复元曰知及是格物致知事仁守是诚意正心事庄莅动礼则修齐治平事此章是一部大学的明新工夫 此段较朱子分配大学一段更确然须知叫得仁守时修齐治平工夫不是全无不庄不以礼不过是修齐治平中小欠缺处大全陈氏以此心小怠妄念便生解不庄莅存疑
谓其太深盖此心小怠近不能仁守边也然须知此亦是要浅言故若深言之则不庄莅也是此心小怠不庄不以礼所以要说得浅者盖若以此二项作
修齐治平全体工夫则于注小疵小节等字说不去也 李毅侯曰学至知及仁守已是千足万足虽不能庄莅动礼亦只小疵然圣学原无内外人已涵养愈到熟处便自然照管得完全略无些子疏漏几微曲折莫非天理流行所谓动容周旋中礼盛徳之至也故必至庄莅动礼斯善也此处越说得粗越说得精俱要说向心体微密处去不可以威仪度数当之
知及之节 不曰行而曰守者言守则行在其中也本文得之二字还是主知及说存疑谓虽行之而有得终必失之恐谬
不庄以莅之节 宋羽皇曰说民之不敬是言我心之敬不能与民相钦意也见无仁人流露之精神全不重民不敬上只重不可不庄上
动之不以礼节 张彦陵曰按知及三字虽是叠上文语然圣人不厌重复极有意味言虽知仁庄莅相须不偏而动民犹不可以无礼也正见学问内毫厘不可缺意要在此处得解 又曰动字不是感动之动是使民的意思礼字要看得细如一条教也弛张之合节一号令也缓急之得宜即此是礼礼字虽归在民身上重我去以礼动民说 乐天斋翼注曰动民主化民说凡化民者条教号令皆有大中至正之则是之谓礼礼字要看得细如一条教也张弛宽猛之合节一号令也缓急轻重之得宜实皆本仁中之天则所表见无往非礼也礼字属我不属民不是使民循礼只是我循礼以动民不以礼只是小小舛错当急略缓当缓略急亦无大害但终是未全善 按此则与齐之以礼不同观翼注解齐之以礼谓是人君所制以使民行的可见四书镜云动之以礼即是齐之以礼古人明徳便新民此乃治化之大不可以细行目之也似谬 附存疑曰动是使民意不曰使者使民便劳动他故曰动 按动虽是使民意然竟作劳动解恐太浅要玩注鼓舞作兴四字 礼字存疑在君子身上说小注在民身上说浅说兼说当依浅说 附蒙引曰此章是就士大夫言见得当本末内外之兼修方是知及仁守则理得于心矣不庄以莅则其形于身者犹未也知及仁守而莅以庄则其形于身者亦无愧矣然动而不以礼则其见于事者亦未也以此见得道理要做到彻头彻尾处方是 按存疑总说章旨便略去内外字面此是胜蒙引处 蒙引又以知仁属心庄属身礼属事此亦縁小注明内外本末之序一句而然前已辨之详矣 蒙引谓此章是就士大夫言似太偏泛说为是 注气禀学问之小疵大全辅氏分配不庄不以礼谬存疑总说为是
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章 李九我曰此示用人者当随其气局勿以小知责君子勿以不可大受弃小人一以见君子小人各适于用取材贵广一以见君子小人不可乖于用抡选贵精 观之正所以用之不必分两样〈壬申九月〉 此论人品格任用意在言外高中玄曰不可小知者言不可以小事知之非必
不能也〈此意正可兼用不可専用〉 乐天斋翼注曰小人非奸恶小人只是琐琐之辈大受小知俱以事功言不以学术言 玩云峯说材徳器量总一様通义史氏谓君子方可以材徳言小人只可以器量言恐不必 通义史氏徐九一大全两无
民之于仁也章 李衷一曰此节因注中况字遂分两截以上截为较缓急下截为较利害 沈无回曰仁者人也无物可与之较缓急即以缓急论而至切之水火犹为未甚蹈仁亦不当以利害论即以利害论而仁又独有利而无害此圣人提醒人语 民字要看见得民犹如此则上焉者可知此以下统上之辞然沈无回又曰民字即天生蒸民民字亦通
当仁不让于师章 张彦陵曰此章当字有味让则必不能当当则自无可让不让于师甚言不可推诿也不必泥 吴因之曰让不是谦逊让者胆怯之人怕自家气魄小力量弱此事非关小可还让大力量的去做此谓之让 朱子曰这仁字是指那大处难做处说这般去处须著担当不可说自家做不得且让师长去做 四书读曰天下事事可让仁不可让微言之神明心术之间一让而千古之脉遂绝显言之忠臣孝子之事一让而五常之任俱隳故让不可为当仁训也 当仁便是不让于师注中勇往必为就是当仁此说最是蒙引以为未安不可晓 按不让于师不过足上之辞
君子贞而不谅章 张彦陵曰贞与谅皆固守意辨在正与不正之间正而固便是贞不正而固便是谅贞谅相似而实不同夫子分别言之曰君子是贞不是谅语意与君子泰而不骄等相似今人只说君子贞而不执滞把不谅作变通说不知贞字内已有变通意在徐儆曰贞者以天下之理为主无私者也谅者以一己之见为主有私者也 谅有两様有愦愦者有悻悻者
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章 此而字亦与矜而不争一例若深看则敬其事自然后其食不后其食叫不得敬其事若浅看则自有后其食而不必敬其事者有敬其事而不能后其食者故敬其事又要后其食后其食又要敬其事但此章看来是对计禄者说则后其食又要敬其事此亦是馀意不可并重玩注自见
有教无类章 董思白曰圣人立法总为知愚贤不肖而设故有教则不问其类在贤知之类则抑而教之在愚不肖之类则引而教之无类则均可至其中不见其教之分矣 直解曰教者为类而设也犹医者为病而设也 注以气习言类知愚贤不肖是气地有善恶族有善恶学有邪正俱是习 凡有所择而后収者其中必有所不足也有所择而后収者其中必有所至忍也君子无忍也无不足也故无类也人之始原无类其有类者非其初也故君子有教仍以无类者待之大意如此麟士竟谓类有善恶则似忘却注人性皆善一句了
道不同章 此章専为待小人异端者发小人异端自成一道为我儒者化之可也教之可也拒之可也与之谋不可也要玩谋字 我之不可与彼谋犹彼之不可与我谋也故以不相为谋言之谋是商量斟酌之意 注善恶邪正新安以君子小人吾道异端分贴极是若君子中又自有同异吾道中又自有异同此不可谓不同 以异端言之不同有三有初起之异端有方盛之异端有将衰之异端初起与将衰者可辟方盛者未易与争也故孟子于告子杨墨则辟之于乡愿则曰反经而已盖是时告子初起杨墨将衰而乡愿则方盛也夫子此章其亦反经之意乎意为老氏方盛而发乎〈己巳六月十八〉
辞达而已矣章 王元美曰夫意有浅言之而不达深言之而乃达者详言之而不达略言之而乃达者正言之而不达旁言之而乃达者俚言之而不达雅言之而乃达者故东周西汉之文最古而其能道人意中事最透今以浅陋为达是乌知达哉故达之一字修辞之法尽于此矣 陶石蒉曰夫人意得而为理理郁积无以自达则假辞说以传之夫人意蓄而为情情在中无以自喻则假辞命以陈之是意乃辞之主宰而辞特意之发见意在则行乎当行而意达则止于不得不止 乐天斋翼注曰辞兼明道之辞经世之辞 注不曰达理而曰达意盖辞只当对意说若意则又须合理此自有层次也 新安谓唯达理者辞能达意此又是深一层说非本文正意勉斋谓非通于理者不能达也亦然侗初说亦然 张侗初曰达有个本在唯有本故能达而能止也 又陶石蒉曰辞有可以一言毕者而务博则诞而不根于理务华则浮而不务于实意有可以常言通者而曲为奇说则反失其真过为高谈则愈晦其体 蒙引未达要达此意虽有然不重
师冕见章总旨 周季侯曰圣人日行其道实不知其为道也〈此是圣人自然无往非道意〉一被子张喝出便以为相师之道若当阶及席时知其为道而拟之则破碎甚矣记此者似已悟得无行不与之意故其描写恍然煞有馀味
师冕见节 徐自溟曰师冕无所见者而记者云师冕见只是以神见夫子矣冕此时止见夫子不见阶席不见某某夫子一一指点盖欲扩其见吾者以偕见也
与师言之道与节 方孟旋曰夫子初告时岂必以此为道而有意行之因子张拈出道字来问故承之曰固相师之道也固字领子张问意来说 徐自溟曰子张曰与师言之道则涉有意子曰固相师之道则率于无心 子张此问极切实足见其善观圣人处不必又说坏他 钱龙门曰道从圣人见非从圣人出冕之未见相师原有是道而夫子隐而忘之冕之方见相师随有是道而夫子显而设之 按此见得道无往不在圣人因之而已即注非作意而为意此比人当无往不尽道虽似深一层然总是一层说因字包得尽字说尽字包得因字俱是圣人学者可共的若圣人自然无往非道则又是一层 此节有三层意思道无往而不在人当无往而不尽道圣人则无往而非道然口气则只谓道无往而不在在相师则有相师之道我但尽其道尔若无往非道之意则见于言外熊氏谓此是彻上彻下之道最得麟士谓是推而自抑之辞存疑谓是言其道之有所本俱谬麟士说附后 附顾麟士曰上节子张问与师言之如此是道与此答云然者言是道也然又嫌以无往非道自处故又曰固相师之道也此似推而自抑之词不必曰言其道之有本 次崖麟士所以错看者盖以固相师之道一句与上然字分两层也不知固相师之道只是足上然字意无两层 注圣人于此非作意而为之但尽其道而已只是说其无往不尽道不是说其无往非道尹注范注俱然 夫子原非师之相而行相师之道者大全胡氏谓冕之来适无相故代相者告之陈氏以为冕未必无相夫子自矜而告之看来二说可兼用盖相原有两様有専属之相如周礼视了是也有不必専属之相如与瞽共事不论其有相无相皆当为之告也注古者瞽必有相当兼此二项说冕之来其有相无相固不可知使其无相固当为之告使其有相夫子此时为主人亦有当告之道 不専属之相又有一様如非与瞽共事而偶然相值瞽有相则不必告无相则告是亦相也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子张问得惊疑夫子应得甚
平易犹曰道理固是如此此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也 王龙溪曰一部论语为未悟者说所谓相师之道也故曰及阶及席某在斯某在斯一一指向他说若为明眼人说即成剩语 刁蒙吉谓龙溪此说巧而凿不通之甚推其意将瞽视天下矣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八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九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季氏
季氏将伐颛臾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首句是通章㫁案下分三段首一段是以是非之理论后一段是以利害之势论然毕竟颛臾之不可伐是主意大头脑后欲二子陈匡救之言于季氏又欲季氏酌利害之权以自止特因冉有曲为之解再申其责之之意耳此是夫子之大义伐谋处徐儆曰玩夫子此章恻然有公室之思一以惧季氏使不至偪上所以安鲁一以责冉有使不至逢君亦所以安委氏 姚承庵曰季氏伐颛臾只是一个欲字欲便患寡患贫便无鲁先王冉求以子孙之忧文季氏之欲夫子明大义以止其欲直从欲字究到他萧墙之忧见欲之必不可肆也 乐天斋翼注曰首节提起下分三段看一段何以伐为止正言伐颛臾之非下二段相对一因冉有归过于君而责其过之不可辞一因冉有文过于己而详其忧之非所急总见伐颛臾之非无非正季氏之僭而为扶公室计也所重在昔者先王一节伐颛臾事已㫁尽了下文特因冉有解释又再申其责之之意耳
季氏将伐颛臾节 张彦陵曰按将者谋已成而事未发也人臣无将将则必诛伐者征有罪之词此以伐书犹曰季氏以彼为有罪而伐之耳
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两节
夫颛臾昔者节
夫子欲之节
周任有言曰两节 王宇泰曰冉有归咎于季氏而孔子明其咎之不可辞二节一直说下〈玩注自明〉言不欲则当谏谏而不听则当去不去则季氏之恶已不得不任其责矣总见不可归咎季氏意 此节皆周任之言陈力二字最重扶持是陈力处専就言责上说周任之言不専就言责说但夫子引来则重在言责耳
今夫颛臾节
君子疾夫节 夫子欲之欲字是说欲伐颛臾此欲字是说伐颛臾是欲其利绝不相同蒙引甚明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节 张彦陵曰按此节本先王之制来提出均字作主 翼注曰均以分言安以势言均字要见得国不下替家不下陵方切讽季氏意安非安危之安乃彼此相安于无事也盖字推原所以患不患之意下文添出和倾二字来盖和即寓于均安故并及之倾不止于贫寡故究言之和以情言上文以均属寡而下乃属贫此等处俱不必管他为高只取大意相应 国家本无贫寡因患见贫寡 不均不安则真个要到贫寡地位存疑所谓君贫而臣亦不能享其富也盖连他所当得的都守不住了本文无不均则如何一层存疑谓不均则君既贫而臣亦不能享其富此以事言饶氏谓不和则人民虽众而心常以为寡此以心言二说可兼用 讲不患寡二句就要补说和字倾字就要侧重均字则下三句易讲矣大意当云非特贫寡不必患也即贫寡之甚而至于倾亦不必患非但不均安当患也而不均安之中又有不和亦所当患要之不和不安亦不足患而惟不均当患何也盖均无贫云云此三句大意只是谓一均则自和自安自无贫无寡无倾特故意错综言之耳然人但知此三句错综而不知上文先已错综盖上文语意当云不患贫不患寡而患不均而不安乃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此亦是错综也 刁蒙吉曰下用盖字申明上意错综说不拘拘与上文相应也
夫如是节 张彦陵曰按夫如是三字承上文来大凡有患寡患贫之心则欲利远人以自益夫既如此不患寡患贫立心只在均和上初无求于分外又何利人之有故远人即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而已不即称兵也既来之则安之而已不利其有所也 乐天斋翼注曰来字或内附或外属皆是不限定是襁负而来 既来之则安之正照颛臾盖颛臾为社稷之臣则是远人之既来者存疑谓此句带说不重者谬下文不能来则与修文徳应不能守则与内治修应谋动干戈于邦内则与既来之二句应 上节是不患贫寡而不贪利于内此节是不患贫寡而不贪利于远夫如是三字要玩是要推所以修内治者以为待远人之法
今由与求也节 注远人谓颛臾此句不可泥盖颛臾虽亦可称为远人然此远人却是泛指四邻不指颛臾为下有邦内二字也若上文远人虽是泛说而颛臾却在其内 远人即依注作颛臾看不妨下邦内即作远人看〈庚子四月十八〉 刁蒙吉曰注远人谓颛臾饶氏曰夫子以萧墙对颛臾则萧墙近颛臾远此理亦好吕泾野泥邦内句谓远人不指颛臾谬矣
而谋动干戈于邦内节 萧墙明其近也即后世谓变生肘腋意 远人不服而不能来则启疆之思每欲縁内间而窃发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则倾危之志每欲借外衅而煽讧此萧墙之祸所由起也 注只承不能守说此兼承不能来说虽似悖注然实相发明 忧在萧墙正所谓倾也 注引哀公以越伐鲁之事来证萧墙之变则萧墙似暗指君说然此只是明其近意不必拘拘依金仁山说作季氏之萧墙自佳盖萧墙虽是诸侯之墙然春秋时大夫皆僭台门旅树之礼则季氏亦有之也
天下有道节 王观涛曰天下有道句不可混过天子以道建极而礼乐不僭征伐不滥故臣下不得窃之不然而网解纽弛权恶得不下移也有道无道俱以天子作主 此虽与蒙引不同然实本大全南轩说当依此讲蒙引说附后 附蒙引曰有道无道不必说于下文见之只是言世治世乱云耳 毕竟蒙引说是〈壬申〉 诸侯之上陵实由天子之下替 首节末当补一句云如是则庶人之议不得不起矣
则政不在大夫节 蒙引谓政不在大夫政字只是国政泛言赏罚号令非礼乐征伐天下有道诸侯安得有礼乐征伐为大夫所僭耶此说太拘 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蒙引存疑俱谓当时列国之政皆自大夫出故夫子云然看来不是上文既兼诸侯陪臣说矣此何独専指大夫宜兼说为是语气当云向使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而诸侯可知矣而陪臣可知矣翼注调停得好 乐天斋翼注曰独言政不在大夫者有感于当时政在大夫也政即礼乐征伐末补不在诸侯陪臣可知
则庶人不议节 辅全庵曰下有窃议则上之人于道犹歉故必至于庶人不议方为有道之极 议出于庶人则虽公亦私耳 张江陵曰天下有公议有私议公议可畏也私议不可徇也在上者唯自反其所为果有背乎道理有拂乎人心则虽匹夫匹妇之言有不可忽者焉若使其所为一出于大公至正而在下者敢为私议以阻挠揺惑之是坏法乱纪之民刑戮之所必加也何徇之有此又在上者所当知 又江陵解众恶章曰天下有众论有公论众论未必尽出于公公论未必尽出于众能于此而加察焉则朋党比周之人不得以我之明而孤立无与之士咸得见知于上矣
禄之去公室章 禄去公室政逮大夫互言也 重在大夫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论窃权之必失惕权臣也三桓之子孙微作已然说此时桓子已为家臣阳虎所执孔子此言政发于被囚时也 又曰但文中不必点出被囚事只暗说必有效尤而夺其柄意故夫犹云宜乎也 刁蒙吉曰微有指未然说者有指已然说玩故夫口气当指已然说 管登之曰记曰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则知三桓原受诛于鲁君但文献失考耳〈析疑〉
益者三友章 张彦陵曰按三友之友乃我友之也损益俱主我言然益友多出于可畏损友多生于所狎全在自己慎其所择 益有薫陶渐染日进而不自知意损有浸淫渐渍日退而不自知意 存疑谓益友损友作见成人说友直友谅友多闻言友之直者友之谅者友之多闻者蒙引又谓益矣损矣只说损者益者还他看来都不必友与损益但主我言为是沈无回曰夫子只浅浅说友之益者三损者三如
此而友之则益矣如此而友之则损矣只如此说而人之当趋益而不趋损己在其中矣三乐亦然 徐儆曰直谅多闻三友缺一不可至于损者三友则一人亦足以败徳可见成之难而坏之易也 乐天斋翼注曰便辟是便于辟也善柔是善于柔也便佞亦是便于佞也注解可见便是㛠熟意辟开张也故解为威仪 便辟足恭善柔令色便佞巧言 熊伯甘曰辟得便捷柔得善巧佞得便捷 便辟存疑引尚书蔡传来解曰便者顺人所欲辟者避人所恶因人好恶而为顺避便是不直此解视朱注习于威仪尤分晓亲切按存疑前解师也辟亦如是予已収之然与下文便佞不合还依朱注为是 析疑朱子曰刘忠定公有言子弟宁可终岁不读书而不可一日近小人
益者三乐章 朱子曰君子于礼乐讲明不置则存之熟是非不谬则守之正熟则内有以养其庄敬和乐之实正则外有以善其威仪节奏之文与夫道人善而悦慕勉强之意新多贤友而直谅多闻之士集乐是三者而不已焉虽欲不収其放心以进于善亦不可得已 内有以养其庄敬和乐之实外有以善其威仪节奏之文此节礼乐之益也大全朱子与存疑俱同但朱子讲节礼乐只主辨其制度声容说存疑兼内主敬和说盖朱子谓此句要说得浅所以如此然如存疑说亦自可说得浅也 看来节字不但当兼内主敬和说外亦当兼行说要之注辨字亦自可包得三意 只当依朱子不必如此〈癸亥七月〉 张彦陵曰乐多贤友多字著力 骄乐是立身行已放纵于规矩之外佚游是不做事业只恁闲游荡宴乐如饮食声色之类若解宴为晏安便与佚字相犯 溺于声色亦可谓之晏安但须知与他处晏安不同耳他处晏安兼得佚游 骄乐者恃气以凌物则不复循规蹈矩矣佚游者怠惰而自失则不复志于为善矣宴乐者多欲以求安则不复望人之规正此其所以相反也
侍于君子有三愆章 孙淮海曰三愆之失亦只是平日无治心检身之功而临事又无审己识时之智所以如此古之君子所以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三愆有因放肆而然者亦有因局促而然者总是不能养之于素所以如此 此与失言失人章一例但彼是见言当因人此则见言当因时乐天斋翼注曰躁隐瞽俱是无心失理之病不可将隐字作以言餂之之类说得奸深 刘上玉曰按黄氏说或长者当先言或君子先有问则言及之言未及之两言字是合君子与侍者概说不必専属君子若而言而不言而言三言字则専属侍者矣 按刘说不是言未及之言及之犹云时未可言时可以言云尔两言字俱属侍者为是 沈无回曰未见颜色不専在时已可言时说凡人之言须与受言者之色相当其间刚柔抑真有不可预先打点者于此不见则所言必不能中肯如孟子论卿王色变便曰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对亦是见色发言之妙之一节王观涛曰看他颜色不在便是意思不在然而察
言观色正恐自家失言非迎合喜怒之谓
君子有三戒章 刘上玉曰戒者预禁之严制之而不敢犯之意 沈无回曰只时时心志为主而不随血气转移便是君子之戒要知三戒只是一戒 又曰管登之曰戒亦有要乎曰克己复礼至矣其次持其志无暴其气 血阴而气阳厚斋以其所自出言蒙引以见在言当兼用 饶双峯曰魂者气之灵魄者血之灵心是魂魄之合气属天血属地心属人人者天地之心心是血气之主能持其志则血气皆听命于心不能持其志则心反听命于血气 罗近溪曰色不専是女色凡世间一切绮丽可悦之事皆色也斗不専嚷斗凡才能技艺与物相竞常怀上人之心皆斗也得亦不専是好利凡一生彀当可便身图者皆得也 乐天斋翼注曰未定是易流于欲意不是言未强固当保养也 人生血气未定时不知蚤服仲尼之戒故其壮也血气当刚而不刚所以寒暑易侵学道以身为本不可不留意斯事也
君子有三畏章总旨 张彦陵曰盖吾心常惺惺一念即是畏也君子小人品格何等悬绝而圣狂分介正在敬肆之间信乎此念不可一事不提醒稍放逸便自堕落吁可畏哉
畏天命节 乐天斋翼注曰三畏畏字非是空畏一念兢兢戒惧实体之而不违也三畏皆有不敢显忽之阴背之之意 三畏只是一畏大人圣言不过在天命中抽出言之耳 佐案吴因之曰天命之谓性戒惧慎独所谓畏也然非只静时存养性体凡日用动静至大至小都是天命流贯于中天之于人犹水之于鱼触处是天则触处是畏大人圣言特其中抽出最大者言之耳 熊伯甘曰不畏天命未必定是愚下之人世间尽有才学高一世之人只于天命鉴临之义信奉不及外而行事便是十分好一至暗室屋漏却以莫予云遘不觉放松 吴因之曰畏是我自家心上工夫所见者大人而我胸中严惮之心自因人而翼翼所闻者圣言而吾胸中严惮之心自因言而凛凛若徒曰钦承佩服则泛然在外边作念 庄忠甫曰叛圣言以自恣者侮圣言之浅者也借圣言以自饰者侮圣言之深者也 熊伯甘曰小人以形色为偶然假合以吉㓙为适然相遭亦好
生而知之者章 张彦陵曰此夫子勉人为学之意二次字非言其相远乃言其相近大意谓生而知之者是上等学而知之者即次之困而知之者又次之皆可与上者同归唯不学而后成其为下则人可以质自诿乎哉 李毅侯曰两次也最难看犹云学而知之此亦一上也困而学之是又一上也唯不学斯为下则谁非上者 熊伯甘曰前三种人上的固是首出了次与又次亦即次于上等也不学焉得有困勤苦一畨醒悟不来便尔中废其意自谓我之资力到不得上却已竭尽吾才了就此歇手或亦不失中人乎而直㫁其民斯为下所以加鞭后马俾其努力向前 此章即人之学不学以为气质之高下能学即是其气质之高不学即是其气质之下与中庸以学之难易为气质高下之分者不同玩困而知之及困而学之二句自见中庸困字是言其学之苦此困字是言于事理有不通须辨盖总是勉力为学但此即以学不学为气质高下又较切 饶氏三等之说谬三之字俱指义理言上字次字下字俱以气质言陆象山曰生知盖谓有生以来浑无陷溺无伤害
良知俱存 能存良知亦是气质最高故不可以孟子言来解此彼是以理言此是以气言 周莱峯曰困而不学民斯为下今人尚未知困在安能学也记云学然后能知困不学不能也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言不及义好行小慧者方自以为通达也岂知困乎故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者多自动心忍性中来岂易得也
君子有九思章 张彦陵曰此正是慎思之法道理只在日用耽空固落昏沉妄想亦属驰逐矣 许敬庵曰学者多言九思只是一思道理岂不如是圣人之意却要人于身心之间每事致思反求而得其理也 九思只是一思提醒此心常明常觉随感随应者此思之体随事致察者此思之用九思是以用言提醒此心即戒惧慎独意 南轩云养之未发持之方发是又専以静时工夫说 朱子曰闲时思量义理是又以致知说此三意皆补本文所未及 九思蒙引存疑谓于人事已无不该大全陈氏谓不止于九者当依大全盖如克己复礼视听言动便该得尽大全辨惟适张氏曰成祖云古人言听思聪聪作
谋非持敬不能盖心不存虽听不闻听不聪虽谋不获愚按成祖所云持敬正是思聪处然敬之一字九思皆不可缺非独听聪而已
见善如不及章 或以此章对沮溺文人之流说或以此章对激浊清如党锢诸君者说都不是盖诚于好恶之人也不是过于激的也不是竟为高蹈的只是反躬己实而力量未满的将志字道字看得深自觉诸说之非 未见其人只是言其难得以勉人之意如未见好仁恶不仁未见刚者之类天下之大而有一二焉亦可谓未见不必如注抑颜子以实其言亦不必说颜子隐而未见亦不必说颜子不幸早死注抑颜子处大全朱子已自言其非然大全朱子又谓此以事言非论其徳之浅深此即注颜子隐而未见之说麟士本其说而曰春秋之时不惟无伊尹太公便是有伊尹太公亦自无汤武也孔子一生辙环而老于洙泗可知矣故曰求志达道二者合一未见其人据此则此章是伤时语非论人品矣看来不必 袁了凡曰道字最可味盖行义而止建立功名广施徳泽犹在作用上著力道者率性之谓措置不合乎天真设施不本诸性命则虽天下国家可均皆非达道也此所以未见其人
齐景公有马千驷章 只泛就景公夷齐为人说不必専就争国让国说争国让国亦在其内 陈伯玉曰使夷齐有千乘定然异于齐景不限定是穷饿 此说妙盖此只见称之不系于贫富非谓贫者之必有称富者之必无称也 庄周云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非知伯夷者也若伯夷可谓全其性命之正者矣谓之死名可乎 附大全辨或曰论语但言饿于首阳耳后人却添出饿死意当时逊国而逃岂至饿死若夫叩马采薇不见于经传虽以左传国语之好诬未尝传其事于列国卿大夫士之口歌词尤浅陋以暴易暴比拟不伦此岂贤者之言司马迁好奇轻信取韩诗外传为据书未之闻也按程子云史记所载谏词皆非也武王伐商即位已十一年安得父死不葬之语注不明说最是 乐天斋翼注曰异以徳言
子亦有异闻乎章总旨 此章总见圣教之公而拟之曰异拟之曰远者皆非也自其非异者论之不特所闻止诗礼而非异即鲤之所闻进于诗礼有如颜曽之所闻者必是因其天资功夫所近而仍非异自其非远者论之不特闻诗闻礼而非远即初闻之时止有诗未有礼初闻之前未有礼并未有诗亦必是因其天资功夫所未近而仍不得谓之远
子亦有异闻乎节 乐天斋翼注曰注阴厚其子勿说太甚恐伤圣门体面
尝独立二节 吴无障曰伯鱼说又独立须与起初光景不同言我昔日只道是偶然一次谁想他日原是这様过庭毕竟学礼之外别无说话此伯鱼最善形容处 能言能立虽从诗礼来实从心体上发出来也若只剿袭诗礼之糟粕与心体有何干涉 刁蒙吉曰事理通达品节详明是说识见心气和平徳性坚定是说涵养 鲤退而学诗鲤退而学礼此二句不可看闲了见得伯鱼承当得夫子之训
闻一得三节 乐天斋翼注曰闻诗闻礼不是前此不曽闻只是闻此而益知诗礼当学意 胡寅之曰诗礼虽夫子之雅言然向也习而不察一得于提醒则恍如有得远字只对私厚而言君子不私厚其子亦足破世人异同之小见岂不是长了一见识此是陈亢实有所得处 刘上玉曰亢语意仍重喜在闻君子之远其子一边 沈无回曰有意于远其子则不能无意于异其子矣远与异一私心也陈亢到㡳不曽明白
邦君之妻章 邦君之妻四字是通节纲领而君称之曰夫人一语又是下二段纲领下文两君夫人俱因君所尊而尊之正名定分全在君称之三字上 许白云曰天地间男贵女贱女子贵者方得比于男子故夫人自称曰小童比于小男子也大夫之妻曰孺人亦比小男子也公侯之妻曰夫人则比男子矣至为天子之妻始曰后则直比于继体之君矣 此章南轩以正嫡妾之分言蒙引谓未见得是看来有二意一是警婢妾不得上僭一是警夫人不得下替然总在邦君身上邦君不得轻夫人而使有白华之怨亦不得纵夫人而使有牝鸡之晨 小童小君虽是谦词然不重在谦见得唯夫人然后用此以为谦亦是见其重意时说竟谓此二句不重者非 大全辨或曰春秋时以妾媵为夫人徒欲尊宠其所爱而不虞卑其身如惠公仲子者是也以妾母为夫人徒欲尊崇其所生而不虞贱其父如僖公成风者是也卑其身则失位贱其父则无本信乎名之不可不正也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阳货
阳货欲见孔子章 按叙此章者只孔子不见一语括尽通章大旨可以时亡自可以涂遇可以涂遇自可以互相问答孔子自是孔子阳货自是阳货即谓货未尝见孔子可即谓孔子始终是不见亦可易曰遁之时义大矣哉要在此等处著眼 周季侯曰货之瞷亡馈豚是把正经礼法来束圣人而夫子却只游戏三昩偏不执著死法应他 陈眉公曰季平子逐昭公桓子世济其恶公论所不容一旦为货所囚货必谓此人心所共快孔子欲张公室当际此时而仕于我此欲见孔子意也宋儒谓其欲附己为乱今儒谓欲假孔子为重俱谬 三说要兼用
性相近也章 张彦陵曰相近政如孟子好恶与人相近一般气质之说専为近字添注脚不知此近字正就那远处掲出以提醒人语意甚圆正不必过为回䕶 蒙引谓性相近只说得中人上下者耳故下章除却上智下愚说此本大全吴氏之说然看来不若朱子谓性相近是通说上智下愚是就中摘出说为妙若依蒙引则下章注气质相近之中中字当作外字矣 双峯饶氏新安陈氏讲注兼字俱妙但饶氏说未甚透故陈氏畅发之耳非有二也 此章大全辨芑山张氏以朱注兼气质而言句为不是谓于此可见程朱不合孔子处可谓无忌惮 徐儆曰习有二形生神发情有縁物而动者风染气移行有因俗而迁者 縁物而动此是一人之习因俗而迁此是众人之习 不可说坏习字
惟上智与下愚不移章 张彦陵曰按性相近也而有不移何也非其智且愚而不可移也以其终之不移而知其智且愚也盖语意虽说不移主张原在可移上 苏紫溪曰上智下愚不移正是习之相远也中人之人可以善可以恶有始习于善而终复移之恶者有始习于恶而终复移之善者唯上智之人能尽其性始之所习此善终之所习亦此善更不可移之恶下愚之人自弃其性始之所习此恶终之所习亦此恶更不可移之善此正是大相远处 问上智与下愚不移如中庸云虽愚必明则是可移也往往多不得其说意以谓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不曰愚而曰下愚以其不学故愚而愈下耳此所以不移也困而学之安知其不克念作圣乎 王龙溪曰圣人立教皆为中人而设 此章不是専对中人说以为専对中人说者误看唯字耳 程注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此性字乃天命之性与上章气质之性不同此才字即当气质之性看饶氏谓性相近是说性上智下愚是说才不是 此章是申明上节之意口气若曰谓性相近习相远而天下上智下愚之分似不得専归之习而不归之性也不知此惟其不肯移焉耳无不可移之理也则上下之分仍在于习不在于性矣唯字当如此看圈外程注最精与本文亦非有二但本文说得浑融而程注说得明快耳总之即是困而不学民斯为下之意蒙引存疑俱为因上章未完故复言之不是麟士谓惟上智不移则凡未能上智者可危矣唯下愚不移则凡不甘下愚者可勉矣亦不是蒙引又谓程注与本文不可强以为尽合亦不是语类谓伊川那一段却只说到七分想亦是朱子未定之论 按困而不学民斯为下是指自暴自弃者言此所谓下愚又是一种故蒙引存疑朱子俱云程子与本文不可强合其说是也〈壬申九月改〉
子之武城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此章总见治必以道须以道字贯到底 前半截喜其能行后半截喜其能信在莞尔而笑分玩注喜字嘉字可见喜子游嘉子游又皆以勉二三子也此意则寓在二截内
闻歌之声节 因时为教古虽有是法然闻歌之声则不必拘时候饶氏云想是春夏时太拘
夫子莞尔而笑节 牛刀是借言不是喻言 使子游之歌用于周公未衰三家未僭之先夫子不必有此笑不必有此戏
昔者偃也节 张彦陵曰按学道从平日调养言君子学道才能爱人小人学道才能易使却不重君子小人上见主治者不可不教君子小人以道要得子游引述口气 李毅侯曰本文学道是将礼乐诗书对著刑名法术之学看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学道二句明已所以教武城以礼乐之意唯恐不得当于夫子而援旧闻以证之即此见子游温柔孙顺不自矜诩处宛然有道气象宜其教之易行也 此章夫子之言都是深喜意并非伤时但举世无此故一触于耳不觉深喜此则是伤时耳然亦止在前半截内则有之若后半截则此说都用不著矣
偃之言是也节
公山弗扰以费畔节 亦不必为不狃回䕶总之圣人举动非可臆度
子路不悦曰两节 如有用我者句看来即贴公山说亦不妨顾麟士谓岂徒哉决公山为东周决我也自是两节若作一滚说则看公山之召太重矣此不必从 吴省庵曰吾为东周非欲使鲁为天子也使文武之道得行于鲁便是东周即鲁一变至于道意王观涛曰鲁在周之东使鲁一遵周道而礼乐法度犂然振举则周道东矣兴鲁即是兴周非继周而兴之谓也 存疑曰圣人尝言如有用我者只说期月可也三年有成至公山弗扰之召则曰如有用我吾其为东周此事极大了如何这等说盖当时公山等之叛皆由三家自做不是了故使他得以为辞观阳货欲张公室之言可见使圣人见用因此而说季氏使还政鲁君又说鲁使修职贡于周他必欣然乐从由是复兴文武之业特易易耳比常时用圣人决是不同故不曰可也有成而曰为东周 按存疑说煞了不若饶氏难为臆度之语妙且为东周与可也有成亦不必果别若圣人乘势而起比常时自易些此意则有之
子张问仁于孔子章 张彦陵曰按子张一生病痛只是务外夫子因病立方 五则字不落一层正示以能行五者于天下之实言必造到这等地位方谓之能行所谓以效自考者如此 归仁无怨亦然 李毅侯曰孰为五者曰恭宽信敏惠不恭不宽不信不敏不惠可谓仁乎孰谓行五者于天下曰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不至于不侮得众人任有功足以使人则是其恭宽信敏惠者未至也如何则能曰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诚如是则虽欲不行于天下不可得也 李九我曰行五者而曰于天下何也吾身在天下便与天下相离不得岂孑然一身空空行此五者少不得与天下相酬酢相周旋圣人论仁未尝离天下正要人实际处下手 要人在实际处下手此意已包在行五者内了于天下则是又要其无间不得如九我之说 九我又曰此句一直说下不分两截 蒙引亦有此说然蒙引谓不分两截者恐人専以能行属五者以为仁矣属于天下也故曰若行五者于天下则仍是两截也 存疑谓观恭宽信敏惠五件与所言之效乃是主居民上者言盖子张时已出仕此说太拘 郑申甫曰若说心以恭宽信敏惠而存〈存疑说如此〉则仁另是一物而以是五者为束缚其心之具支离甚矣盖恭宽信敏惠〈蒙引说如此〉总是此心总是仁之随在异名耳析而言之曰恭宽信敏惠合而言之只是一仁仁不在恭宽信敏惠之外止说个仁却浑沦无可下手 二说我从存疑然其实亦非相背盖存疑是浅一层说蒙引是深一层说耳按蒙引说并不如此不知予前所览蒙引本如何乃有此一段话〈癸亥七月〉 依勉斋以体用解为仁矣亦不差但不当以注心存理得分贴故蒙引以为未当盖心存理得俱在体上说而用处自见于言外 毕竟是勉斋之说的确〈乙丑十一月二十〉 勉斋黄氏谓心存是心之徳常存当理是事之理常得分体用看 以此五者存心则心自然无私以此五者求理则理自然恰合 注心存理得蒙引与勉斋之说不同勉斋分体用看蒙引则云恭则心不放云云此皆理之所在故心存理得不分析蒙引非也后来诸说纷纷皆起于蒙引欲翻勉斋之说 大全辅氏谓恭则仁之著蒙引谓其非本旨此则蒙引是也辅氏盖亦认五者为心与理而不知五者是存心之功而求理之事不可直谓之心不可直谓之理 从勉斋蒙引说则是仁从五者而出此是用功时言从辅说则是五者从仁而出此是成功时言虽似皆有理然此处正论用功故辅氏说不当夹杂于此 顺治丁酉湖广叶自岩能行至敏惠墨曰自其成功言此五者从仁而出者也自其致力而言此仁从五者而出也最明又云因发而验存因感以全寂亦确
佛肸召章总旨 公山佛肸两章因子路所疑而喻之故所告不同朱子说极是要之意亦相通但本章所指则各有在尔 焉能系而不食虽亦有为东周意然却不重只重在要变通上虽亦有当为世用之意然亦不重只重在要变通上
佛肸召节 张彦陵曰按平王东迁岐丰故都没入于秦当时鲁卫宋郑诸国小弱不振其强大称霸主盟中夏者惟齐与晋耳故夫子初意欲兴鲁为桑梓之国也其次直属心于齐齐太公之后又其地略强大而当时如齐景公老不能用夫子始不得已而行耳此一番欲往佛肸之召实欲感化佛肸悟听吾言束身归晋乘此假晋兴周此夫子欲往本意也 看圣人欲往之意亦说煞了说见公山章
不曰坚乎节 张彦陵曰坚白二字是借说字面不著物上亦不著道徳上
吾岂匏瓜也哉节 此节当紧根不磷不缁来不磷不缁而不往便是匏瓜若未能不磷不缁而不往则亦未为匏瓜也蒙引得之存疑殊不是其说附后 附存疑曰磨不磷涅不缁答欲往佛肸之召意已明匏瓜之喻是示己当为世用之意与上文不粘著
女闻六言六蔽矣乎章总旨 周季侯曰蔽字与言字相对六言者六个话头也这六件把做话头拈弄不得须是参研自一使我灵明迸露到处逢原故君子终身有六徳之用而实未尝有六言之名若只羡慕六个话头有一话头即有一番情见为之凑泊即有一番影似为之障碍才开门户即是墙垣所谓六蔽也夫子劈头一语直是提出子路于万嶂之中向后一一剖出病症使他自返病虽有六良药只在学字一味既投百病皆愈非有学以治愚复有药以治荡也 当兼逐件学说方全 李衷一曰学不是口耳只是要心体上打叠明白〈当兼见闻说方全〉蔽处都是心体上鹘突故或蔽于有馀而不能以自裒或蔽于不足而不能以自益或蔽于一所而不睹其大全或蔽于执极而不达其时中
女闻六言六蔽矣乎节 张侗初曰六言六蔽蔽即在言字见美徳无可言〈不必如此说〉可言都是名目也世间好名目误人者多矣故须以学破之 六蔽即在六言中见之不平不曰六徳而曰六言原未尝实有诸己也 乐天斋翼注曰居字非徒因起对而命之縁他粗率少精细要他静坐潜思闻所未闻也
好仁不好学节 仁字南轩以力行说勉斋存疑以爱人说当兼用 乐天斋翼注曰学凡考之师友求之方册皆是注云好学以明其理明字对蔽字生然所谓明其理者如好仁又好学则认得仁真了便是明仁之理非仁外又有理也馀仿此作文用真字作骨最好 愚是昧理徇物荡是穷高极远贼是执自家小信不顾他人利害绞是急迫而犯人情勇就作为果敢上说乱者越理犯分刚就本体坚强上说狂者率意无忌 乐天斋翼注曰狂躁率也如要言即言要行即行不沈静也 李九我曰学而不好只是口耳之私只増长得蔽去他不得 好得真便去学了何得有蔽 此说深看六好字 王龙溪曰好仁好知好信好直好勇好刚夫非学与而何以曰不好学也曰谓其偏有所好耳有所见则有所不见矣有所好则有所不好矣所以道一翳在眼空花乱落 此说浅看学字
何莫学夫诗章总旨 此章是说学诗之益非是说学诗之法〈注以法言者必尽有此益方可谓学是即法也〉要知圣人全是要讽咏中加体会工夫故下可以字迩之远之多识字引伸触类以自得正在篇什语言之外 徐儆曰大凡六经皆稽实待虚之言苟读诗者有所感发则兴观群怨事父事君随所玩习皆有可得奚必读陟岵而后可以言事父读四牡而后可以言事君也
何莫学夫诗节 学字宜玩体验工夫全在自得非诵字读字可代 张彦陵曰人之所最易流者情然淫荡之情得诗而节人之所最难治者气然忿激之气得诗而平处常处变之道尽此矣 湛甘泉曰兴也者动也以志动志其志同也 李毅侯曰兴则有以感发其志意而为善不懈观则有以考镜其得失而于理无惑诗于性情尤切所谓发乎情止乎理义一言最得其要发乎情故有群有怨者人之所不能无也止乎理义故和而不流怨而不怒 玩其文法上说四可以而即接以远之迩之云者则知事父事君领上四可以来正是兴观群怨之实际处 此说甚妙愚意群怨又当为兴观之实际处然大全蒙引存疑都无段落不知何故 仇沧柱曰时手拈迩之二句反撇却蓼莪天保诸章谓三百篇皆可作忠孝之书求深反远不如切实指证令学诗者有所依据也〈八科文征〉 大全辨或曰匡衡号善说诗能解人頥而相业无称不免与张禹孔光为伍事君事父大义犹懵然如此则所以学夫诗者亦徒章句文词而已其贤于区区草木虫鱼者能几何哉此可以为戒也
女为周南召南矣乎章 张彦陵曰下二句正唤醒不可不为之意 姚元素曰凡人能行处全是人情物理上通透此处不通透虽家庭之间自有许多窒碍处注不可行根无所见来不平 沈无回曰二南皆被化后所作此治象也非治本也夫子教子为二南岂教其求之于二南正教他溯入本原来果于此通透则国家天下自然打作一节更无阻间 析疑曰人情当大庭广众检束常易唯暗室屋漏闺门衽席不愧甚难故古人工夫全于难处著力 按此段専指修身于家之事非指齐家也 窃意此为字与上章学字自当深看有身体力行引伸触类之意然大全蒙引皆止以诵读说不知何故 王肯堂一节文云家庭间情常掩义所赖涵濡之而轨于正者独有二南而苟不为之则懵然牵于情爱之私而触境成滞几席之近悉迷途焉无论远矣闺闱内欲常隔理所赖讽咏之而偕于道者仅有二南而苟不为之则冥然行于物欲之途而举足成碍床笫之迩悉穷途焉无论远矣
礼云礼云章 朱子就心上说则是对虚文者言程子就事上说则是对僭窃者言当兼用人而不仁及礼让为国章似亦当然 敬和在钟鼓玉帛之先亦在钟鼓玉帛之内 仇沧柱曰有制礼作乐之本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焉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生焉是也有行礼奏乐之本先有恭敬之心而后有玉帛之交错先有和乐之意而后有钟鼓之铿锵是也〈八科文征〉
色厉而内荏章 蒙引浅说俱以确然有守毅然有为贴色厉以甘于利而怵于害贴内荏
乡原章 或主自贼说或主贼人说 乐天斋翼注曰徳字指正理言如忠信廉洁是也似忠信乱了真忠信似廉洁乱了真廉洁把真正徳都被他混淆了岂不是贼勿作自贼贼人看只重贼理 大全朱子及蒙引存疑皆以乡原之愿非真愿则中行章注谨厚之士乃指真愿也真愿犹不可进于道况乡原乎
道听而涂说章 管登之曰道与涂俱浪漫之意不必以地泥之此只形容他入耳出口略无停蓄的景象莫认实说 听还是好的病只在涂说上 徳由闻见以入要在潜心体会以蓄之方为吾有入耳而出口究竟于身心何益 此说是因其涂说而谓其徳之弃 王观涛曰只病在不经心若经心思索自不暇说 此说是因其先弃徳而后涂说此是馀意乡原二章徳字饶氏分别得妙朱氏公迁说与相反不可从 张君一文曰此其一言之泄不足惜也而率此浅躁之胸襟其尚可以有为乎况一言之泄所伤正自多也即使片善之遗未甚失也而率此浮荡之心思其尚可与有成乎况一善之遗所失正不少也盖其所急欲収者博闻敏捷之誉而不知収其名者丧其实其所急欲者才辩议论之华而不知外愈逞者中愈涸
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章 鄙夫不足责责正在与之共事者耳 与鄙夫共事之人有二有以为易与者有以为有用者 熊伯甘曰贤者当辩鄙夫于早若宼准司马光误认丁谓吕惠卿害事不小 极天下之小人皆可以鄙夫名之以其背乎正大之道则谓之小人以其远乎高明之域则谓之鄙夫总之一様观注以庸恶陋劣并说可见不当除出大奸大恶说 庸陋似是柔恶恶劣似是刚恶陋甚于庸劣甚于恶庸如孔光陋如张禹恶如李林甫劣如杨国忠注小则吮痈䑛痔大则弑父与君此二者刚恶柔恶皆有之云峯分贴似未尽〈丙辰七月家谈九月念二志〉 苏子瞻告神宗曰臣始以为鄙夫之患失不过备位以苟容及观李斯忧蒙恬之夺其权则立二世以亡秦卢杞忧怀光之数其恶则误徳宗以再乱其心本于患失其祸乃至于丧邦可为此章注疏
古者民有三疾节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只是气习原无盗名欺世意时文乃有以荡而托之等语非是时文云古今受疾本同变症自异为矫时之论者曰宁为其有疾无为其无疾而有疾者又如此矣 广炬订曰三项是乡原之变局 又曰是叹气习非论气质及气数 民字宜泛作人字解圈外范注似拘或是之亡厚斋冯氏谓是不敢为决然之辞恐亦未是疑是有所指之辞
古之狂也肆节 张彦陵曰肆不拘小节正见他志愿太高〈蒙引谓不拘小节即志愿太高此说本此〉故名曰狂廉棱角峭厉正见他持守太严故名曰矜直径行自遂正见他暗昧不明故名曰愚 倪伯昭曰荡与忿戾的人纵恣不羁落落难合其与狂者矜者虽是天壤不侔其疾还显然易见唯以阴藏狡猾之夫而外为𫘤不晓事之状就其挟私妄作亦是他暗昧不明而实非真愚也则今之所谓愚者不过诈而已矣语意与上稍别按肆之为荡廉之为忿戾是已甚意直之为诈是相反意曰肆曰廉曰直则成其为古之狂矜愚曰荡曰忿戾曰诈则成其为今之狂矜愚非狂矜愚之亡古之狂矜愚亡也 乐天斋翼注曰廉是守己忿戾则与人争如执己之是校人之非意直属行事上说愚者见理不明但据所见一直行去全无委曲故曰径行自遂诈则又不甘于愚而强作机械变诈之事以遂其私故曰挟私妄作
恶紫之夺朱也章 乐天斋翼注曰上二句引起下句朱子盖以邪常胜正说南轩勉斋皆以似是
而非说似亦可以兼用若孟子则専说似是而非者耳
予欲无言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此章书意亦须从言语外想像始得盖圣人之道言亦尽不言亦尽此云欲无言者是觉有不消说他也罢之意言字正著教人上说教下学者之心悟也不言何述一问子贡尽有悟头
予欲无言节 朱子曰此句从圣人前后际断言语不著处不知不觉地流出来只是不消得说盖已都撒出来了若是言不能尽便是有未尽处圣人言处也尽做处也尽动容周旋无不尽所以不消说得 观此则以无可言为解者谬矣 恐人不能尽晓反欲无言此意可想
子如不言节
天何言哉节 王观涛曰两个天何言哉总说天何尝言而不待言之意即在所以行生处 蒙引曰妙道精义之发发谓发见不是妙道精义在内面却发在动静上 徐岩泉曰人若晓得四时之行不得不行便见夫子不厌处百物之生不得不生便见夫子不倦处 两句所映俱是不厌处俱是不倦处不得分配 大全谓时行物生两句自为体用须知此是馀意若正意则时行物生俱属用 曰天之行四时则仍重在所以行处而四时之行不足见天矣曰四时行焉则即重在四时之行而其所以行处即见于此
矣
孺悲欲见孔子章 张彦陵曰不足见而不见是孺悲不见孔子非孔子不见孺悲也不使之见而又使之闻则孺悲亦既见孔子矣所谓不屑之教诲也心气和平不动声色圣人真同造化 夫子所以不显绝之者显则恐彰其过于人也是亦以微罪行之意也依辅氏以辞疾为绝之取瑟为教之方是浅说亦
如是〈庚子四月念四改〉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因孺悲可教故是之如此若阳货向魋之流则远之惟恐不及耳人皆以此为孔子之善教而不知孺悲之可教此亦阐幽之意后人学孔子者因人而施可也若概以此为教法苟遇阳货向魋之流有不激而贾祸者哉观朱子以脱粟饭胡纮至有落职之罪可为明鉴
宰我问三年之䘮章总旨 此章提出仁字最重指不忍之良心上说凡人心不安处即是仁仁字与安字正相应夫子提醒宰我处只在于女安乎四字上
周季候曰宰我一问非真忍于忘亲也只为罔极之报原不在三年衣疏食粝初无益于死者而徒使礼乐废坠有乖于人道故酌量情理而欲节之却不知孝子之于亲每事惟恐其不足故虽明知无益于亲而为此无可奈何之计聊以自尽其心耳今乃计时论序为之斟酌其中焉将此心放顿何处耶此心既失又岂复有礼乐耶故夫子不暇辟其礼坏乐崩之语亦不与细论三年期月之是非只反复就他本心不能自安处挑责之到末后才点出子生三年一语以见先王制丧初意使宰我闻之恻然其不宁惨然其欲泪当自觉其本心难遏者本心之外何礼何论何乐可谈礼坏乐崩之谬不必攻而自破矣此圣人之善于以仁牖人也
宰我问三年之丧节
三年不为礼节 朱子曰礼乐无所不在丧固有丧之礼矣唯乐无用于丧然当丧而不乐是乃乐之所以为乐也若当丧而玉帛陈焉钟鼓作焉则其坏礼而崩乐也甚矣此其言之失有不待言者故夫子不之答而直以不忍之端告之 乐天斋翼注曰崩坏只是生踈了
旧谷既没节
食夫稻节
女安则为之节 两女安字极重两则为之颇轻全要激发他使不自安耳 不为与为之俱指食稻衣锦说而为期年即在其中 故不为也依蒙引则指食稻衣锦与上下两为字一様若存疑曰故不为也只是承上言不为食旨闻乐居处也今汝则为之是为食稻衣锦依此则此节三为字不同矣蒙引可从
予之不仁也节 新安陈氏解不仁字即以安于食稻衣锦说与注不同与蒙引意合 薛敬轩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传者以为丧所以三年之故是为报服非正解矣 正为对宰我说故浅言之耳
饱食终日章 张彦陵曰按难矣哉凡二见一见于群居终日一见于饱食终日可见心不可不用又不可一日不用在道义上 郑淡泉曰危之也惜之也乃所以警之也 终日云者犹缓其辞云尔心虽一息不用不可也 乐天斋翼注曰所用心如学术事业之类 顾泾阳曰当时人见孔子与群弟子非先王之法言不言非先王之法行不行多疑其迂拙且以腐儒目之那言不及义好行小慧的却嚣然自以为伶俐见孔子汲汲皇皇略无休暇多嗤其劳苦至以戮民拟之那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却飘然自以为撇脱〈析疑〉
君子亦有恶乎章总旨 此章上恶悖徳者下恶乱徳者所关于世道人心不小故圣贤用恶皆维世之意须知有恶正所以全我之爱即仁人放流朕堲谗
说意然圣贤之恶只是合得天下人的公恶 析疑曰终身未尝言人过失生平未尝臧否人物终日谈未尝及时事此特三代以下士人徳行恐非圣人大中之道且其流将至为乡愿为胡广之中庸圣人苐曰谁毁谁誉非并善恶而一切不及也风雅三百篇中刺淫慝忧时事者何直切也而圣人且以为温柔敦厚春秋一字衮钺且得谓之称恶否
君子亦有恶乎节 张彦陵曰君子无所不爱亦有恶乎对爱说赐亦有恶对君子说 乐天斋翼注曰下流只是下位 讪上蒙引存疑皆以上本无过而加谤毁为说看来当兼有过无过说方全称人之恶亦然 蔡虚斋曰自己不度理势便窒塞不通不是行去见窒然行亦必见窒矣 双峯谓果敢即前章之刚然蒙引解前章以刚属性体勇属作为及解此章又以勇属血气果属作事盖所谓作事亦指作事之志言耳则与双峯说仍合
赐也亦有恶乎节 张彦陵曰徼非知不孙非勇讦非直此三等人却认煞是自家好处盖误以为知勇直非伪托之也 然兼用亦不妨 翼注曰勇以气言果敢以意言得之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章 张彦陵曰俱著君子一时用情言其本源在修身不在用情 方孟旋曰人待女子小人往往任情故尝以近而得不孙则近之心难制也尝以远而得怨则远之心难持也难固在我养之者不当徒咎女子小人 乐天斋翼注曰此论御臣妾之难在御之有道盖女子小人多忽之而不知其难养故夫子提出示人使人知养之之道又曰近是比昵与慈不同远是疏斥与庄不同 按沈无回曰远生于近近之不可方有远此说极有意思然亦难拘说亦有始终近之者有始终远之者更有始远之而终近之者但始近终远者为多耳 黄陶庵曰圣王知其然也严未然之禁太宰得以制宫中燕游得以亲正士故有樊哙周昌则籍孺戚夫人不足患也有申屠袁盎则邓通郑夫人不足患也原评云圣人言难养者欲人思所以善养之道非谓难而委之无可奈何 大全辨少墟冯氏曰士君子多加意于大人君子而忽略于女子小人不知女子小人尤是难养可见自家学问真是无微可忽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 芑山张氏曰圣人立言大小兼该虽不必将女子小人専看做妇寺而处置妇寺道理未尝不在其中
年四十而见恶焉章 此章一则对未四十者言不可不勉一则对已四十者言不可不惧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微子
微子去之章总旨 通章大意大都専为微箕暴白精诚 存疑亦主此说然不必
微子去之节 顾泾阳曰或去或奴或死总是一副心肠各分头去做凡皆多方设法为感悟独夫地也感独夫存宗祀二意当兼用 牛春宇曰按书云吾家耄逊于荒则微子之去只是遁于荒野冀感悟君心地非便是归周 乐天斋翼注曰抱器归周在克商后 微子面缚抱器用修皆疑其无看来二事虽不得谓其皆有亦不得谓其皆无面缚之说出于左氏似可信所谓左牵羊右把茅者不必以手牵之把之也 奴犹云囚犯也是纣囚箕子以为奴为之二字则属箕子身上有二意不极谏而死是其为之奴处也佯狂爱辱而不复谏是亦其为之奴处也
殷有三仁焉节 乐天斋翼注曰仁字主爱之理言去以存祀奴以俟时死以悟主皆是爱君爱国不咈乎爱之理便全其心之徳矣不平 辅氏谓注不咈乎爱之理指恻怛而言有以全其心之徳指至诚而言也此说不是爱之理内也有至诚恻怛心之徳内也有至诚恻怛云峯说得好 至诚即作无私看恻怛即作当理看 曰仁则忠与义皆不足以名之以其非徒慷慨激烈自表见而已者〈癸亥录广炬订〉
柳下惠为士师章 乐天斋翼注曰言人情皆恶直而好枉直道则虽去无益若枉道则又不必去须上重下轻抑看方见必不肯枉道之意 又曰三黜是屡黜不限三次蒙引云子未可去而之他邦乎或者有以见用也此语最细 又曰直道枉道宽说而刑罚在其中 仕而黜黜而复仕此其和而介之见于三黜前者三黜而终不去三黜而终不枉道此其和而介之见于三黜后者和而介是其同于圣人处和有不恭意是其异于圣人处
齐景公待孔子章 张彦陵曰即此商量计较〈此条与蒙引合〉便非待贤之诚老不能用以孔子无近功也孔子行承上二意重不用边 按蒙引程注各是一说不可强合予初误看〈辛丑六月念七〉 析疑曰齐之陈氏即鲁之季氏也以季孟之间待之即是陈氏之下诸卿大夫之上矣尚为薄乎记者载此正见齐待孔子如此之厚而只为一言不用遂行可见孔子只要行道全不顾禄位 按此与程注合乃正说也蒙引不必从
齐人归女乐章 沈无回曰季桓之用孔子亦知其非附己者然不无任徳之心不料甫得政而堕三都出藏甲虑无不强鲁而弱季者桓子已心忌之矣独其所持正又进用由己去之苦无䇿耳齐人窥见是意故敢于行间而不虞不受桓子亦乐于齐之有是间故明受其饵而不辞外借隙于邻国内分谤于主君而阴以快其强国削家之憾此意夫子窥之深矣即女乐不至亦必不能竟其施于鲁使郊而膰焉夫子犹行也不然桓子果误于一时则夫子行矣可以悟矣宁待死之日而始悔不用耶记鲁论者不曰鲁君受之曰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若与鲁君无与者明乎季桓子之行孔子也 杨诚斋曰人主之治天下必先正其治之之主人臣之相其君必先正其人主之主而小人敌国之欲倾人之国也必先败其人主之主而已齐人惩于夹谷而谋鲁也不以齐谋鲁也以鲁谋鲁也鲁以女乐罢朝而孔子行则先败其用孔子之主也孰谓用孔子之主非鲁君之心乎注简贤弃礼依新安说简贤即贴弃礼看是矣而
弃礼内又当兼季桓子受之二句看而季桓子受之二句又当各兼二意看季桓子受之一则见桓子之専擅一则见鲁君之失柄三日不朝一则见君之荒一则见臣之荒总之是弃礼 以齐鲁二章对接舆辈看则见仕止之义以二章自对看则见久速之宜久速之宜从接淅膰俎事看出本章所无故麟士
谓不扯为是然看来两行字内自可包得此意 当行而行虽谓孔子未尝行可也 沈无回一条亦太看刻了桓子大全孟子交际章朱子谓堕三都季氏何以不怨盖是时季氏自不奈陪臣何此是近情之论〈壬寅八月初四〉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章 林震华曰凤正所以尊夫子也非时而见故为徳衰而用一何字则有不宜衰之意故下遂以来者可追讽之己之一字正见是可追处从政者殆而则冷语拖说此节意聫而语散乃歌体李九我曰语意只浑浑说凤而讥孔子之意自在不必说凤又说孔子 接舆胸中自有所谓徳徳其所徳非吾所谓徳 接舆人名庄子屡见之而高士传乃云陆通字接舆〈大全刑疏主此〉今说者遂谓陆通接夫子之舆而歌皆出附会 存疑说约皆主此说殊谬 老龙孔凤春秋时极奇品题
孔子下节 顾泾阳曰天下有一毫不可为豪杰不肯犯手天下有一毫可为圣贤不肯放手
长沮桀溺耦而耕三节 附顾麟士曰按通义仁山金氏曰古之隐者不以姓名自见人亦不得而知之论语所载若荷蒉晨门荷蓧丈人皆以其物与事名之不得姓名之真也独长沮桀溺若得其姓氏者然长与桀古无此姓氏而名又皆从水夫子使子路问津而不告则一时何自而识其姓名计亦以其物色名之盖二人耦耕于田其一长而沮洳其一桀然高大而涂足故因以其物色名之犹荷蓧丈人之云尔按此与看接舆法同然终近凿 是知津矣似讥非讥语意含蓄桀溺则发泄殆尽 蒙引谓桀溺词语意思又较从容得多与此又不同 谁以易之句大全张氏是一様说饶氏是一様说存疑是一様说从存疑可也
子路行以告节 四书镜曰斯人人字兼君民言子路从而后节 荷蓧便知非负荷世道之人 乐天斋翼注曰会其意只责子路不务农耳
子路拱而立节
止子路宿节 丈人之待子路前倨后恭是欲动子路而不知隐然为子路所动也若谓其以田野气味动子路之隐则浅
明日节
不仕无义节 张彦陵曰此节不仕一句提起下皆明此句意长幼之节五句就丈人身上说是责其忘世之非君子之仕四句就君子身上说是明其用世之志通节重一义字龚应身曰仕字有委曲周旋栖栖皇皇意 义字只依双峯为是〈壬申十月删改〉 刁蒙吉曰长幼之节句𦂳根见二子来君臣之义尤重于长幼长幼之节其所明也君臣之义其所蔽也因其明以晓其蔽此易纳约自牖之道 乐天斋翼注曰行义与行道不同行道在君必待遇而后行行义在我无论遇与不遇而皆当行的君子之仕不拘定在朝如惓惓为世之心而不肯已便是行义故道行则此义亲见于吾身固行义之事也道不行则此义昭掲于天下亦行义之心也 义字原总去就说但此对丈人言则重在就一边故存疑以注非忘义以徇禄为馀意
逸民章总旨 姚承庵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是固然矣不曰天之生斯民也使之开太平不使之自遗逸而已乎数子之逸虽曰为世所遗然不无自遗逸之意一有自遗逸之意胸中即有可不可非所称天民大人矣故记者冠以逸民二字无可无不可者不先主逸字于胸中也盖逸民有心避世而圣人无意终藏故详列逸民而以己终之见惓惓不忘用世意
逸民节 张彦陵曰逸民二字乃记者所标逸非隐逸之逸言其胸怀潇洒不可以常格拘者如心逸日休之逸盖高民也是故有以隐而逸者有以仕而逸者其心一而已 徐自溟曰逸有遗逸意言其未获大用也逸有隐逸意言其自没于世也逸有飘逸意言其不受尘鞅也逸有安逸意言其不任劳役也逸有散逸意言其各行己志也 兼众说以解逸字较注似胜然毕竟遗逸是正意姚承庵说妙
不降其志节 陈新安以非君不事为不降志以不立恶人之朝为不辱身此不可晓不降不辱总是一事志以立心言身以制行言
谓柳下惠少连节 辅潜庵曰伦是义理之次第则虑亦人之正思虑也人之公心即义理所在故曰中虑姚承庵曰其斯而已矣应上降志辱身句凡世之
降志辱身者一向潦倒不知名节道义为何物二子虽降辱而言行必依名节道义中伦中虑是尚志洁身之流也所称逸民者意在斯乎而已矣者二子无别行外此亦不足以见二子也 中伦中虑只说不随似不当兼不激不激在降志辱身内 蒙引即从三黜章看其中伦中虑极是但其所云辞气雍容与三黜犹仕此二意不重中伦二句只要说其不流不重在和上
谓虞仲夷逸节 隐居是以隐为高放言是言不合乎经所以示不可用也注独善自废乃自隐居放言中推出他那意思如此不可说隐居就是独善放言就是自废身字根隐字来犹云身之将隐也嚣俗污世不得而染之故曰中清废者故为放纵而令人废之合乎用晦之道也故曰中权 包氏云放置也不复言世务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放犹置也胸中欲言者姑置不发如后人不谈国事之类旧说误将放字看作猖狂自恣不知此特庄周之流耳圣人是取逸民非取异端也 按此看放字最妙与注亦不碍即介之推身将隐焉用文之之意〈戊午五月念四〉 乐天斋翼注曰清权二句讲须斟酌只在他逸处模写便是讲太好是时中了 吴省庵曰中清中权只是合得二者内一端不可谓全是清权 邹峄山曰道虽以致用为贵然时不可出亦有独善其身而特立于污浊之世而合乎道之清者道虽以正言为常然经不可守亦有辞若诡正而不失乎用晦之宜而合乎道之权者 蒙引云隐居放言比之中伦中虑者又不同矣存疑曰隐居则行未必中虑矣放言则言非中伦矣按此俱是 郑申甫曰上节即中伦中虑上见其虽降志辱身非污也下节即中清中权上见其虽隐居放言非诞也 吴因之曰夷齐不降志辱身此天下所明知也至惠连则似和而纵矣仲逸则似隐而僻矣而夫子谓其中伦中虑中清中权正所谓发潜徳之光而取人于形迹议论之外者也 仲逸夷齐是一流人但夷齐是清而刚者仲逸是清而柔者隐居放言与不降不辱同但不降不辱则风节外
露而隐居放言则光芒尽敛矣予前以清而刚清而柔分之最明隐居虽与北海之辟同而其刚柔之用则分矣予前疑夷齐仲逸分别处只在放言不在隐居则大误也〈辛丑六月念八改〉
我则异于是节 可不可以迹言道则必从其可惟以道为可则是无可无不可也 以南轩则夷齐辈为有不可恵连辈为有可依蒙引则各兼可不可蒙引较是
大师挚适齐章 张彦陵曰非其官之罪也故书其职非其人之罪也故书其名非其心之亡鲁也故书其地 徐自溟曰这些人在鲁而乐亡这些人去鲁而乐存此三家驱之去乎孔子导之去乎倘周天子诏太常之典吾知其各执伎而起矣惜哉以洋洋并奏之侣而没之烟霞缥缈之外也 乐天斋翼注曰适是避地入是避世太师作一头是诸人之倡下两平看 诸侯三饭鲁备天子乐故有四饭不言初饭者只依蒙引解为是谓孔子正乐而去其一者未必然看来应依朱子说〈壬申〉
周公谓鲁公曰章 沈无回曰周公之治鲁也尊尊而亲亲太公曰易世其衰矣此语世世传之后人见鲁之式微或归咎于贻谋之过不知鲁之可以一变至道者皆其忠厚之馀泽而其渐至式微者则子孙不能守先世之典刑耳故记者于鲁事日非贤人散亡之后而记开国之语便知鲁之所以衰非其先世之过也 林次崖曰不是怕大臣怨方用他 専其权久其任皆所谓以也
周有八士章 乐天斋翼注曰周字见气运之隆培养之厚意不重四乳八子之异只重贤上 王宇泰曰逹是明于义理适是宏度而能容物突有御难之才忽有总理之才夜柔顺不迫得夜之道夏刚明不阿得夏之道随才能顺应䯄徳超寻常亦骏马名 此种意思大全蒙引存疑浅说皆无之而近来讲章始有之可见雅俗之分亦以近来课士有以二字为题者不得不及此也然岂无超脱之法乎 八士皆双生止见于繁露而古注因之至谓八士为南宫氏则因逸周书克殷解有命南宫忽振鹿台之财南宫有逹迁九鼎因以书之南宫适合之遂以八士为南宫氏此不足据也国语亦止言询于八虞不言其何氏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二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子张
士见危致命章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见士当立其大节可字是大节无亏意已字是语助辞不作止字真西山曰义敬哀皆言思致命独不言思者死生之际惟义是徇有不待思而决也 西山以致命不待思次崖谓不思恐伤勇二说皆是也大抵四者皆有不待思处皆有不可不思处然或言思或不言思者各以其所重者言也 陈新安曰见危致命者处变而决之于一旦思义思敬思哀者处常而思之于平时 乐天斋翼注曰思义如一介不取千驷弗顾无论非义即义所当得亦当再三裁审
执徳不弘章 彦陵氏曰既云有所执有所信矣其于学问尽有得力处然而不弘之病即乘于所执不笃之病即中于所信道徳外之情识易祛道徳中之偏见难融也连执与信都差了 信道笃朱子以毅言蒙引以知言看来可兼用存疑亦兼说 只为这一种未弘未笃之人偏要以主张一世自任故以有无二语急为提破以扫破其习
子夏之门人章 王阳明曰子夏所言是初学之交子张所言是成人之交若善用之亦皆无弊 李九我曰门人问交于子张亦是彼此相质正之意未必是不足于师说 乐天斋翼注曰所闻泛说不必说闻之夫子 贤是成徳之称善只一长可取众对贤说只是平常不能对善言则有短处尊是敬礼加隆嘉特称许之耳容是泛泛包涵矜则有怜恤之义人品不同所以待之亦异 贤与善分别处蒙引一様说存疑一様此又是一様可兼用 李毅侯曰师也过商也不及与其过也宁不及夫子事贤友仁无友不如己者此论交之准也 大全辩或曰交非止交际交接往来之常切磋琢磨道义生死唯交是视岂可不慎子夏所云正合夫子论交定交之旨如夫子上交下交素所严事者老耼及子产晏平仲蘧伯玉而已何交之难也然则容众矜不能以之乐群可也以之定交则不可
虽小道章 陈筠堂曰此重经世之学小道不止农圃医卜凡百家众技擅一曲之长应一节之用者皆是可观根道字言亦道之所散见处也兼理之所寓用之所资说 周季侯曰致远恐泥只为他源头上未得融通所以未免拘碍若能从心性映彻则入大入小各不相碍何至有泥小道该得实广申韩之智术管商之作用皆小道也 沈无回曰此只就小道说若圣人一以贯万则执御游艺亦道也 杨墨佛老申韩管商都是异端不是小道
日知其所亡节 王观涛曰亡非本无乃迷失未复耳蔡虚斋曰此非是知能之别知字对无忘字不对
能字日知所亡汲汲以求其所未能也月无忘其所能拳拳以保其所知也日月二字亦要看得活总言其日加精彩日不昏沈之意 徐岩泉曰吾人日用动静此心走作处最多只为无操存提醒之功所以有亡去而不知者日知所亡全是检点细密处月无忘所能则是温故存养之功也此全是致良知工夫无日无月一时间断不得故谓之好学 所亡所能自兼知行体用解専以良知解者偏此是朱陆之异同处 四书镜曰亡字说得广举凡心之理而有一之未尽举宇宙之事业而有一之未通皆无也 吴因之曰此与敏事章好学须说得有别此节就日知无忘上见他精神意思无顷刻不在学所谓须臾不可离者曽子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便是这个工夫故曰好至敏事慎言章则言其精神意念専在一学上真见其旨趣之隽永意味之深长天下无复可加于此所谓好之而无以尚者颜子欲罢不能便是这个意思故曰好
博学而笃志章 看来书中凡言志者不可専属知不可専属行言知则属知言行则属行汎言则兼知行志字是虚底所志之事各不同此章是致知之事故存疑云志就学上说 笃志是勿以见异而迁勿以得半而怠 存疑曰切问当随各人切己处问若将己力量未能到及非目前可行的来问便不切近思伊川谓只是以类而推只傍易晓底挨将去如这一件理会得透了又因这事推去理会 沈无回曰游定夫问阴阳不测之谓神程子云公是拣择来问是疑后问此意极好吾斯之未能信为不会疑尔从疑情上问即是切问 按游定夫一段与存疑不同然似可兼用也姑俟再定 沈无回曰学问思辩皆所以摄心而非心也 仇沧柱曰先辈于心不外驰贴人欲不能间于所存自熟贴天理由此复 注所存自熟依存疑即指心不外驰说而理得意见于言外极是依蒙引则此句似指理得说不是蒙引说附附蒙引曰朱子解三仁之仁就理说及心仁在中五者为仁则就心说及理如孟子说仁则解曰心之徳爱之理有子说仁则解曰爱之理心之徳 杨复所曰仁在其中如镜中看花且道所学所志所问所思是仁即学即志即思即问是仁离学离志离问离思别是仁参之参之自有觌面相逢日子 三说皆非而皆是 在其中有二意当从此去渐见效是乃力行之本者是以后日言也自有得夫操存涵养之效者是以目下言也注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皆是以目下言依云峯胡氏则所存自熟似指后日言不是刁蒙吉曰注苏氏之言正可发明子夏之意但苏
氏于书无不读可谓博矣而风雅戏谑不可以言志所问所思専从文章讨生活不可不谓泛且远也
百工居肆以成其事章 张彦陵曰注有二说还以前说为正若拘拘说相须意反失白文口气 乐天斋翼注曰学字全要发専务不分意方与居肆意配徐自溟曰致有二义道有不能自致者用勇往精进之学以致之道有不容强致者用涵泳从容之学以致之 此二义总在存疑不半涂而废内
小人之过也必文章 必字见小人自欺之心 集注是说其縁惮改而文饰云峯胡氏是说其縁文饰而惮改微不同然实相发明 叔孙通劝惠帝立原庙温公谓是教其君以文过其说甚正 杨慈湖曰闻过则喜此翻小人为君子之机
君子有三变章 罗近溪曰君子一心备中和之理其容貌辞气之常皆自心体流行自观者见其各中其节故言变其实君子只是不失其常 谢注谓君子非有意于变双峯是谓君子未尝有变微不同然二说自当兼用
君子信而后劳其民节 姚承庵曰信只是自家诚意之恳恻实心爱民实心爱君便是此心自家信得过则人自信得过故可以劳故以谏若说必待交孚则民信君信非一朝夕之故设有事当劳时当谏亦将曰是未信而姑置之乎 或曰信则用谏法未信则用讽法 据辅氏曰信谓上下交孚则注诚意恻怛而人信之信字与本文信字不同盖一则兼人我说一则専属人也若据饶氏曰诚意恻怛是说人所以信之之由则本文信字亦似専指人说而诚意恻怛则注推本言之也辅说较是若蒙引既曰信兼人我说而又曰本文信字做人信之说而其本则在诚意恻怛上殊不可晓 乐天斋翼注曰信字据注交字意是我以诚心爱民而民信我之爱我以诚心忠君而君信我之忠两段重上句下句反言不重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信非为厉谤而设只为忠爱之念须使君民共信方得行其志耳此中关系君徳民义者不小若内无忠爱之实徒欲取信于君民则商鞅之徙木李斯之督责君与民非不信也其为谤厉何如哉讲信字要得至诚恻怛意方不堕霸者假仁气象小注辅氏两唯恐字要玩
大徳不逾闲章 黄勉斋曰子夏只要归重大节言若能先立乎大则小者便出入些亦不计较若大节如何可出入得小徳出入可也甚言不可以不务其大正形容大徳不可逾闲 下句原是要形容大徳之不可逾但形容得太过耳勉斋之说亦非遂为子夏回䕶也 葛屺瞻曰道理虽要完全工夫却难并进若小处顾得太周匝恐于大处却不免有违碍 如此说则是小徳不可不出其弊更甚于子夏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唐太宗问禇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馀人此何足谏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必防其渐若祸机已成无所复谏矣由遂良之言观之则子夏所云非定论也
子夏之门人章总旨 下学上达是以理与事对言此章只是以大学小学对言朱子以大学小学来解此章则曰非谓末即是本九我了凡辈以下学上达来解此章则曰孰谓末之外别有本只依朱子为是
子夏之门人节 朱子双峯解本末字各自一说难兼用当从朱子 子游只说子夏门人有末无本不知其意还是要本末之并进乎抑先本而后末乎抑务其本而末自举乎抑务其本而末可弃乎看来四意俱有本末并进是其主意后三意是其旁意后三意总是重本轻末之意盖既谓之末便有轻之之意了子夏之言与程注第一条是破其本末并进之意程注后四条是破其重本轻末之意是发子夏所未发故云峯専以后四条为矫子游之偏须知第一条亦是矫子游之偏但是子夏所已发耳
子夏闻之曰节 二君子之道俱就教人者言二孰字只在君子心上说盖教有先后之分而心无先后之异也末句只重唯字指出圣人正与门人小子对看孰先传二句见心本无先后譬诸草木四句言教不得不分先后有始二句见先后一贯之难 孰先传焉二句先后字轻 袁了凡曰先传后倦只空空说蒙引浅说说约皆主此解然看来即依注以本末
入解亦不妨 附浅说曰君子教人之道非以何者为先而传之非以何者为后而倦教焉 有始有卒知无不尽行无不至也
仕而优则学章 此章学字浅看 二句是各有所指不是反复相因每句内则各有反复相因之意 集注前一截是说其事异后一截是说其理同 集注两截意俱重蒙引说不必从 附蒙引曰集注然仕而学然字说出本文外意或以二说相须例观者非也此与然人当勉其难而不可忽其易也然必近者悦而后远者来也俱是言外意 蒙引是〈甲寅八月念四〉存疑分别两优字是也又谓上则字训作即字下则字训作后字则非矣上则字兼即字后字之义下则字亦兼即字后字之义 二优字注虽皆训有馀力而所谓有馀力者自不同有暇日是有馀力优入圣域亦是有馀力存疑与注原不相背也
丧致乎哀而止章 双峯看子游与蒙引异蒙引是吾友张也章 管登之曰难能者服其才量之宏大未仁者病其心徳之未纯未之为言亦谓在若有若无之间而非以为不仁也诸子皆称日月至焉而独以不仁料子张者盖仰其才高而有责备之意 李毅侯曰二章虽只一意但曾子之词直子游之词婉为难能正未仁处而著然而两字则讽体也 倪伯昭曰难能不是美他正发其受病之原凡念只求胜人从事高远上去则近理著已工夫却踈 此说亦是但与然而口气不合若堂堂句则便当如此看矣
堂堂乎张也章
吾闻诸夫子章 乐天斋翼注曰自致自然而尽其情也固非亏欠而不致亦非矫揉而强致也 圈内外注蒙引以自然当然分看极是大全南轩双峯亦是以其当然说胡氏则以其自然说二意原当兼用但须知本文只以自然者说而当然意则见于言外诸家说当然者微似混须活看浅说最明
孟庄子之孝也章 朱子曰献子历相三君五十年鲁人谓之社稷臣则其臣必贤其政必善矣庄子年少嗣立又与季孙宿同朝宿父文子忠于公室宿不能守而改之庄子乃独能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而终身焉是孔子之所谓难也不善而不改则是成其父之恶尔恶得为孝哉 此章不重在不忍忘亲上盖献子贤而忠于鲁所用所行必足以庇主福国不改云者体父忠心而成其未竟非曲谨无为者等也以爱君之心爱父以尽孝之心尽忠故曰难 汤叔宁曰时三家僭妄纷更多端如季孙宿改季文子之行事者甚多庄子独能不改于易改之家所以为难能使鲁国尽得如庄子之孝公室其永无恙矣夫子嘉之亦维鲁意也 处舜禹之地则以能改为难处庄子之地则以不改为难 不忍忘亲是正意处舜禹之地则以能改为难是馀意以孝尽忠又是馀意维鲁又是馀意 乐天斋翼注曰此夫子深取庄子之孝全在个不改之心不改重心上说他事如生事尽爱死事尽思一切子职属大夫分上者皆是是难能要见人情多喜新进而厌老成喜纷更而厌镇静非真见先徳之可师不忍自我而遏佚者未免夺于浮习所以为难 刁蒙吉曰白沙云宣王承厉王之烈改之而周室中兴绍圣沿熙丰之法不改而宋辕北矣此又论孝者所当知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章 李衷一曰曽子之意原是政刑合一之论不是谓做士师只这哀矜便了当看他拍头便说个上失其道意思自见分明谓民之犯法由于上之失道士师虽职刑狱须是推究到民散根原勿把我能得情便喜须是无失政方可无失刑则安得不尽道于上以聫属个民心盖此章欲治狱者端其本哀矜二字有反己自修之意非但恤刑而已乐天斋翼注曰民散是不亲不逊意非散之四方
情字是犯罪之情所谓罪状是也非迫于不得已陷于不知之情也有罪者亦不可不刑但有哀矜之心则用法平恕矣 李卓吾云世之以得情为喜者由其不能视民如子也子之讼于父母岂有以得情为喜者乎随诸子之曲直而剖判之不得已也而其心则惟欲子之无讼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陆象山云狱讼惟得情为最难唐虞之朝惟皋陶见道甚明群圣所宗舜乃使之为士周书亦曰司寇苏公式敬尔由狱贲象亦曰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此事正是学者用工处噬嗑离在上则曰利用狱丰离在下则曰折狱致刑盖贵其明也按象山以治狱为学者用工处与于定国为廷尉迎师学春秋同意
纣之不善章 乐天斋翼注曰恶非恶人乃自警自戒之意 南轩之说与注不同不必用
君子之过也章 君子之过四字当味以君子而有过其过也君子 徐自溟曰不重在人见人仰上重在过之可为人见更之可为人仰上然亦人自见人自仰之耳君子曷知也 过字兼时势无心说方是陈眉公曰仰之情已蓄于见之日即日月食时人谁不晓得是浮翳至复明时快睹其光辉非到此而后信其明也盖见时惜君子之冒过仰时重君子之无过 此意极妙然兼知与不知讲尤妙盖两人字兼智愚在内也 观过于所仰惟其心之不自讳也夫过而自讳更且不可待而又将安仰乎其皆仰也一皆见之情所至耳〈李模更也二句文〉 大全辨南齐志汉尚书令黄香云日食皆从西月食皆从东无上下中央者
仲尼焉学章 劈头从文武说起是以文武为师意师字因学字生盖有学即有师而惟其无往不学故亦不可以定师目之语意仍归结在焉不学上 沈无回曰贤不贤自分夫子自合自贤不贤识之有大小自夫子学之无大小 此是深一层意非正意公孙朝所见甚浅故子贡亦就浅显处答之注谟训功烈等解道者正浅言之也 或曰主道统说即尧舜以来相传之道也 言道统亦不妨但未是全体之道耳 乐天斋翼注曰注谟训功烈礼乐文章俱包大小在内勿分贴 刁蒙吉曰贤者读书学道之人记其大纲领从讲究来如老耼苌弘郯子师襄之属是也不贤者行不著习不察之人记其小节目从闻见来如太庙祝史之属是也 贤不贤不过文武之所寄夫子见文武不见贤不贤文武亦不过道所寄夫子见道并不见文武 此亦是深一层意此所谓道指道体说非本文道字 四书镜曰常人师人故有常夫子师道故无常 圣贤之言有难以臆㫁者如子贡此章之言即多学而识之意然不知此言在既闻一贯之后乎抑在未闻一贯之前乎若在未闻一贯之时则子贡盖知其浅不知其深也若在既闻一贯之时则子贡盖因公孙朝而浅言之也此非后学所可臆㫁矣〈壬子二月〉 右此条壬申十月看定系子贡晚年进徳之言见别本
子贡贤于仲尼章 张彦陵曰此章总是发明圣道之难窥宫墙以下俱是设为之辞要知夫子之所以圣不在宗庙之美百官之富上只縁武叔识见甚低故子贡借此以发中藏 墙与室分不得内外墙兼内外说室亦兼内外说自人之所见言谓之墙自己之所得言谓之室 若说造位之内则亦不妨〈壬寅八月〉按顾麟士曰宫是屋之总名极是而引尔雅宫谓之室室谓之宫以证则非尔雅既谓宫即是室则非屋之总名矣两处宫字自不同也 毕竟尔雅是〈壬申十月〉数仭及肩以造位高卑言室家美富以蕴藉浅深
言 美是光辉意富是充实意 美富只就充实光辉说未说到大而化之处 沈无回曰不得其门四字子贡虽是浅提叔孙学者不得草草看过试思三千七十岂便人人得其门而入 不得其门而入只就夫子之墙设言之尚未属人亦不说到难入处得其门者或寡虽槩指天下人已隐隐道著武叔 陈新安曰使叔孙果知子贡之所以为子贡则亦略知孔子之所以为孔子岂至为此言哉叔孙非特不知孔子亦不知子贡也
叔孙武叔毁仲尼章 仲尼不可毁也此句兼无损于仲尼有损于己说 他人亦不可看得低了如伯夷伊尹之类是也 乐天斋翼注曰犹可逾也无得而逾焉就贤者与仲尼说不带在丘陵日月上说其何伤于日月乎此日月就作仲尼字面
子为恭也章总旨 通章只重夫子之不可及上其得邦家等语不过就中抽出因子禽见识浅故指其功业可见者以示之不可以徳业平看 勉斋及蒙引存疑之说主此此说最是 管登之曰圣人分量亦别固有具圣人之心体而作用未必神者亦未可谓之至圣故又推及夫子之得邦家以究 用也 仁山之说主此浅说亦似主此
子为恭也章 陶石蒉曰子贡说天不在形体之高上盖天原是一个太虚之气无安梯处故不可升夫子之徳妙入无形浑然无迹所以如天之不可阶而升不可阶三字可玩 邦家活看天下亦是邢疏云得邦谓为诸侯得家谓为卿大夫太拘 李卓吾曰生荣死哀是说圣人关系一世之象〈此与注虽似稍异然实相发明存疑亦主此〉圣人生而天下皆立皆行皆来皆和真如太阳一出而万物欣欣都有生色岂不足荣圣人死而天下皆不立不行不来不和真如太阳一没天地惨暗万物俱有愁苦之状岂不是哀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尧曰
咨尔舜章总旨 蒙引存疑皆云此章不必节节讨个中字盖历圣相承虽只是一中然记者则未尝特把中字做个骨子也其说固是然亦安知记者不以中字做骨子也理既可通何必不用甚矣蒙引之拘也
咨尔舜节 张彦陵曰按历数在躬有投大遗艰意中字在政事上看执字与守字不同守便死煞执者随时随物而执其中也不徒曰执而曰允执盖必随时处中圆融不滞方是信能执中四海困穷二句不过反言以足上意正见中之不可不执也
舜亦以命禹节 乐天斋翼注曰中外无道
予小子履节 徐儆曰此节总是既伐桀而告诸侯之词而简在帝心以上则自述其初请命于天而伐桀之词也予小子履六句见上帝命讨之严而脱然无利天下之心朕躬四句是在已寄托之重而恐然有任天下之惧 帝臣大全浅说皆不専指伊尹简在帝心总命讨说蒙引存疑说约皆同
周有大赉节 张彦陵曰大赉五节记者零碎收拾凑成武王一段事实或举其词或述其事句句要见反商之政 大赉是溥济穷民富善人是加厚天下良民〈大全饶氏及存疑浅说皆主此〉或曰二句只一意谓大赉之所富者皆善人 后说为长 书大赉蔡注无明文窃意亦只是善人是富非人人而富之也论语此节正是武成注脚蒙引解此节是矣而谓此与书不同恐亦不必分别若麟士以锡予善人为克商赏功之时则㫁难从
虽有周亲节
谨权量节 非其人之谓废举其职之谓修是三者政之纲也四方之政行言四方之政次第举行不作效说 废官兼非其人缺其职说 浅说讲谨权量三节根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来总是武王以天下为己责之实妙 按浅说曰夫武既以天下为己责于是谨权量云云
兴灭国节 张彦陵曰兴灭继绝是两事无后者续之已灭者封之也逸民仁贤之不在位者 不止商容箕子蒙引太拘 焦漪园曰谨权量等项纪纲何等严肃森然是一统规模兴灭国等项恩泽何等浩大蔼然是太和气象 乐天斋翼注曰徐岩泉云上是尽义截然齐一下是尽仁蔼然太和
所重节 丧祭兼有其财有其〈阙〉说
宽则得众节 沈无回曰四者是言治法非言心法也治法不在心法之外然相混亦不是 四书镜曰尧曰章只重宽信敏公不重得众等效
尊五美章总旨 五美从道心运用四恶从人心上恣肆 乐天斋翼注曰夫子告颜渊为邦示以法戒告子张问政告以美恶盖惟戒而后法尽善惟屏而后尊无疵也
尊五美节 五美下一尊字奉若神明蓍蔡必欲出乎身四恶下一屏字视如荼毒蛇蝎必不使加乎民
何谓惠而不费节 张彦陵曰愚按利虽民间所自有然非人主为之经画则利亦不能自兴故利之所在即是惠不费二字全在因字看出 庄忠甫曰时可劳而劳则不怨违事可劳而劳则不怨厉力可劳而劳则不怨勤分可劳而劳则不怨侵 仁字大全朱子主治己说蒙引存疑说约主从政说看来当兼用刁蒙吉亦云此仁字宜兼内外说仁者心之徳欲
仁则保合其心之徳是出政之本也仁者爱之理欲仁则推广其爱之理是行政之实也 李九我曰君子常有从容暇豫安舒自得之意是之谓泰而其迹似于放旷佚乐恣情玩世有疑于骄〈存疑亦如此说然如此恐与惠而不费等不合〉然惟其生平未尝慢一人轻一物故无尤无悔无愧无怍常快然自得而泰 乐天斋翼注曰人心苟侮一人忽一事此心亦必有不安者心安则为泰矣 于无敢慢下补说泰字意方可接下句蒙引存疑皆如此 此泰字本不甚美泰而不骄在过不及上论与子路篇泰而不骄稍别 不必分别〈壬申十月〉正与尊须要本心之恂栗出现如在外面检点恐
矫强不来
何谓四恶节 杀之虽当亦谓之虐 大全辨或曰看孟子㓙年饥岁至上慢而残下一段便见出纳之吝其恶与虐暴贼等 刁蒙吉曰五美则宽信敏公之验也四恶则宽信敏公之反也
不知命章总旨 黄勉斋曰知命知其在天者知礼知其在己者知言知其在人者利害不能动乎外而后可以修诸己义理有以养乎内而后可以察诸人三知字俱当兼行说
不知命节 张彦陵曰按命字旧主气数说即所谓吉㐫祸福也知命即有居易以俟意非全诿之气数也唯知命乃可以为君子盖趋避之念销斯进修之志决朱子曰今人开口亦解说一饮一啄自有定分及遇小小利害便生趋避计较之心古人刀锯在前鼎镬在后视之如无者只縁见道理都不见那刀锯鼎镬 管登之曰命有当顺有当衡若一身荣辱贵贱贫富死生利害此命当顺若天地之危而致安之万物之死而致生之岂可但委于命此命之当衡者析疑曰夀纵百年不可姑待明日夭即一息此志不容少懈此君子之所以为修身俟命也非不可奈何而姑安之之谓也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此特庄列之知命非夫子之所谓知命也〈闻斯〉
不知礼节 徐岩泉曰先王制礼所以敛血气也血气从所禀来若无学问之力便奔荡四出所损不小止有性灵至妙之天则降伏得他礼是性灵中原有的节度文章故须要知礼方能执持方能自立盖不为血气所夺也 徐儆曰立字兼内外说记曰礼释回増美质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竹箭之坚在筠礼之捍外诱也如之松柏之坚在心礼之固内守也如之 乐天斋翼注曰据注立只就外面说然有兼治心治躬者亦不妨
不知言节 知言即依存疑与孟子一様亦不妨云峯说不必泥但此与孟子或有生熟之别耳 只当依云峯〈癸亥七月〉 张彦陵曰要知知人处不只是辨别人品正是验自己学力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三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四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左传于孔子生卒岁月皆谨书之司马迁作孟子列传独不详生卒岁月何与或云孟子谱云周定王三十七年四月二日孟子生赧王二十六年正月十五日卒寿八十四愚按春秋年表周定王二十一年岁无三十七年也自定王至赧王二十六年凡一百五十二年此云孟子周定王三十七年生寿八十四皆与年谱不合岂谱非耶抑记者误耶纲目书孟子出处而不书卒亦阙事也
湖南讲曰孟子说君之法有逆而折之者有顺而导之者有据事理而直言之者有触机括而曲引之者前数章俱已可见以类而推全书总不出此若见梁恵王章则是逆而折之之法沼上章是顺而导之之法晋国及襄王章是据事理而直言之法牵牛章是触机括而曲引之法
李毅侯曰兴兵构怨之非仁义也中于世道者也为我兼爱之非仁义也中于学术者也不问中于世道与中于学术而皆使天下无父无君则纷争弑夺之祸未有不由此者故孟子言仁义于齐梁之间欲其行也辨仁义于杨墨之外欲其明也仁义之道明且行焉天下始各得其君臣父子之常矣
牛春宇曰七篇大义皆从仁义敷衍性善其本原也孝弟其功用也知言养气其蕴藉也尊王贱伯与齐梁之君开陈者其事业也辟杨墨恶乡原所以卫其防以承禹周孔子尧舜之统者也故上下篇之终皆以此
孟子于齐梁之君惓惓于五亩之宅百亩之田及庠序学校之政然皆遏其好利之心扩其不忍之心盖徒法不能以自行也
梁惠王上
孟子见梁恵王章总旨 徐儆曰义利二字是治道学术大关节明此则纯王杂伯君子小人皆一时勘破故大学之书以此而终七篇之论以此而始
孟子见梁恵王两节 翼注曰梁王说利是功利之利非専指财利也
王何必曰利节 汤霍林曰梁王之非不止在利又在利吾国三字他只晓得有我便不知有大夫士庶故孟子意以仁义挽他仁义便是大公无我之心 张彦陵曰言利而曰何必有㫁然不必言之意言仁义而曰而已矣有舍此无可言之意 又曰这两句且只就理欲上看到中间乃直陈利害出来 又曰仁义乃人性所固有亦有二字可味 邵〈阙〉 曰唐虞人心道心之训说得紧细孔子喻义喻利之旨说得分明孟子何必亦有之语说得严切 此仁既是専言之仁而又与义对说者与中庸三达徳之仁同例但彼以仁知对说则是知行之分此以仁义对说则是存心制事之分大抵仁有三様看法有専言之仁有偏言之仁有専言而又与义与知对说之仁 东阳许氏谓爱之理含体用是矣谓心之徳只说体未是论语有子孝弟章吴氏程说自明 朱子曰所谓事之宜是指那事物当然之理蒙引谓如此是义亦一半在外了又曰据事而言只唤做理不唤做义按蒙引不是朱子固曰理虽在外而实具于心矣注事之宜即所谓在物为理也盖此义字包得理字
王曰何以利吾国节 张彦陵曰以首句为纲王为大夫士庶之表帅利风一倡不至攘夺不止可见利之端自王启之害之实亦自王受之利之不可言如此大全辩惟适张氏曰此节当玩三曰字及何以字
凡弑君夺国遗亲后君皆从此一念胚胎曰字乃心口相商深机隐智蕴蓄处 上而言利即不取之于下而下犹将化之而况其势必取之于下也下而言利即不至夺其上亦非上之利也而况其势必至于夺上也故曰上下交征利而国危 蒙引疑万取千焉二句为不可晓谓如天子畿内千里只得万乘其公卿谅非只一二人欲毎人各取其十之一则万乘尽矣天子又于何而取给按依愚说只以其所统属而言则可无此疑 张彦陵曰后义先利虽主下之人说却根上好利来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节 梁无知曰上面说危说弑说夺则遗亲后君极矣仁义却无此祸 张彦陵曰不遗不后皆自一念真切恳恻中流出一切利害都不计较 翼注曰一说君亲二字俱指梁王说看来只可结归梁王正讲还闲闲说 张彦陵曰二者也字正应大夫士庶说
王亦曰仁义而已矣节 张彦陵曰王亦曰仁义直是要他行仁义何必曰利直是要他不求利不只说不说便罢 纲目于诸国未称王之前则正名书侯如曰魏侯斯卒齐侯来朝之类既称王之后则改书君如曰楚君类卒魏君罃卒之类此法本春秋不与吴楚例然则孟子书王可乎曰春秋纲目所以正万世之法也孟子称王者所以明遵时之义也纲目亦止书君而不纯依春秋楚子之例盖此时天命已改朱子亦不得尊周矣
附车乘考 车乘之制包氏谓十井出一乘方百里之国适千乘是八十家出一乘也此虽与孟子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说合然朱子疑其非八十家所给 马氏与前汉刑法志俱谓千乘非百里所能出必方三百十六里有奇方能有千乘刑法志本周礼谓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凡六十四井出车一乘则是五百十二家而出一乘也马氏本司马法谓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出车一乘则似八百家而出一乘丘氏曰甸方八里旁加一里则方十里为一成积百井其中六十四井为田其三十六井则山川城郭以四数之者田之实数也司马法以十数之者兼山川城郭而言也然则马氏与刑法志之说其实一也朱子谓马氏说八百家而出一乘者偶误耳盖总之千乘非百里所能出矣 按孟子公侯百里之说与周礼公百里侯四百里之制虽不同然周礼之所言者乃附庸也则疑所谓千乘者亦兼附庸而言非必皆其国之所有大夫百乘亦以其所统属而言非必皆其家之所有也集注谓地方百里出车千乘者亦大槩言之耳 程氏复心谓是孟子假设之言蒙引谓直是孟子之误恐俱非也 又按邢氏论语道千乘章疏云千乘有七万五千人则是六军矣礼天子六军出自六乡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地官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是家出一人乡为一军此则出军之常也天子六军既出六乡则诸侯三军出自三乡閟宫云公徒三万者谓乡之所出非千乘之众也千乘者自谓计地出兵非彼三军之车也二者不同故数不相合所以必有二法者圣王治国安不忘危故令所在有出军之制若从王伯之命则依国之大小出三军二军一军而已若其前敌不服用兵未巳则尽其境内皆使从军故复有此计地出军之法又按陈祥道礼书曰赋虽至于千乘而兵不过三军三军五百乘而已则五百乘三乡之所出也千乘阖境之所出也 按依邢氏陈氏之说则千乘止是都鄙之所出尤非百里之国所能办矣益可信其兼附庸而言也可疑者天子六乡方百里故能出千乘尚书大传
曰古者百里之国三十里之遂二十里之郊如此则安能出五百乘且三乡既有五百乘则三遂复有五百乘是乡遂所出已有千乘此亦未必然也窃恐天子六军出自六乡诸侯三军则出自三乡三遂似为近理试质之高明者 陈祥道礼书曰古者或以甸为乘或以乘为甸以甸为乘稍人掌丘乘之政令礼记惟社丘乘共粢盛是也以乘为甸春秋卫良夫乘𮕵甸两牡是也盖乘者甸之赋甸者乘之地 按都鄙有甸法乡遂无甸法而周礼以遂为邦甸者意者以其外拒于甸而名之也
王立于沼上节 龟山杨氏曰梁王顾鸿雁麋鹿以问孟子则是曰字当连上也 按梁王口中说贤者不要太深彼自夸尽心之主未必自居不贤须说有分寸
贤者而后乐此节 所争在贤不贤不在乐不乐梁王著意在乐不乐孟子著意在贤不贤上 贤者而后乐此二句只虚说为是故下二节方发明其意存疑谓乐非人君所禁但要能享与不能享尔贤者而后乐此能享其乐也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不能享其乐也似非此节语意 张尔公曰唐宪宗元和七年上御延英李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为乐李绛曰汉文帝家给人足贾谊犹以为厝火积薪之下不可谓安今法令所不能训者河南北五十馀州烽火屡警水旱时作仓库空虚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时岂得遽为乐哉上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谓左右曰吉甫専为悦媚如李绛真宰相也
经始灵台节 经之营之不对经之承上经始来言既经之而即营之也诸家未有明说愚意如此 东阳许氏因鱼鸟上看出文王徳被万物此非正意正意只是民乐其乐意 古之人即指文王与民偕乐二句俱贴文王讲蒙引存疑浅说皆然然则当于言外推开以见凡为君者皆当与民同乐而后能有其乐也 翼注曰与民偕乐是平日仁政不是以台池之乐偕民 张彦陵曰偕乐指平日治岐之政说 翼注又曰满堂而饮酒有一人向隅而悲泣则一堂皆为之不乐故必与民偕乐而后乐此盖一本万物之心若但以危亡不作而能享其乐则浅矣 艾千子曰即此偕之一念胸中之天地自舒目前之境界自活偕乐处正是能乐处 徐儆曰能乐处是中和位育天地变化蕃盛气象
时日曷丧节 民欲与之偕亡二句似亦当贴桀讲注引此以明云云似亦当补在言外 张彦陵曰岂能独乐句不必说到覆亡民情到偕亡地位满目皆愁惨之象君心下自是不乐岂能晏然称快于台池鸟兽之间故能岂能相叫应正见人君不可不公乐于民耳 覆亡亦须兼说
寡人之于国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通章当以尽心二字为主盖王者之政王者之心为之也看他许多经制区画那一件不从不忍之心做来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惠王自谓尽心乃其所移者特民间之粟耳而况不知检不知发心忍极矣安得言尽耶孟子抉出病源以动其不忍之良 徐岩泉曰天地以生养为心而以其所不及之权付之君故君也者乃大寄之以生养之权者也斯民失所赖之以区处而雨气数不齐赖之以燮调圣人参赞化育之功正在于此却乃于凶荒札瘥漫不知所以处之徒归罪岁凶天之立君之意至此孤矣况有虐政以使民饥而死耶 徐自溟曰此章重养不重教重农不重桑重谷不重材木治贵因民不贵移民贵在平时不贵在临荒时贵得民心不贵较民数贵厪恤天下不贵转移一国
寡人之于国也节 张彦陵曰尽心就救荒上说河内四句正尽心之事移粟比移民更重移民以就粟复移粟以就民委曲区处益见尽心处 徐儆曰尽心焉耳矣此便是梁惠王的病根假如不违农时两条自有许多设施措置法制禁令今全无施为只是一个尽心便是有其心无其政与宣王不忍一牛之心一般 张彦陵曰何也二字是推到岁凶上去见得人力无如之何便含罪岁意
不违农时节 蒙引讲不违农时极与注合但看来兼四时农隙讲亦可不知注何以専主冬言想是欲举其要者言之耳 张彦陵曰不可胜食胜用只说生殖繁多尚未到人食用上养生丧死无憾方是食用又曰无憾二字最重盖王道本乎人情使生计稍
立人心不至涣散然后可以创制立法以图经久又曰勿以不违等尽言因天五亩等秃是人为要晓得不违不入时入亦系乎人田里树畜之生息亦本于天段段是圣王心思段段是天地利泽 此说虽似背注然注所以専以〈阙〉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四>
寡人愿安承教四节 张彦陵曰只将四句相形说去不言厚敛而厚敛自在其中
兽相食两节 兽相食节似就是非上论作俑节似就利害上论看来蒙引意亦如此但说得不甚明白
晋国天下莫强焉章总旨 此章论仁政与上章一様只是先除其虐政所谓王道之始王道之成者俱未暇及他日告齐王曰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似亦只是省刑薄敛之事张彦陵曰通章总以百里可王句为主以施仁政
三字为纲以省刑薄敛为眼目而精神转折处全在暇日二字上 以彼夺其民时看来知此说为有理
晋国天下莫强焉三节 张彦陵曰晋国莫强指先世说 又曰曰省曰薄全要发他不忍的念头方切仁政上暇虽是耕耨之暇正是刑赋所宽之日也盖烦刑横征民皆重足而立矣 严刑由于重敛蒙引亦有此意然须知此是馀意本文只是平列 耕耨以下依注是省薄之效然是说能省薄然后民得尽力于耕耨而有暇日以修孝弟忠信非谓一省薄而自能耕耨上不必教而自能孝弟忠信也 张彦陵曰修即修整之修不但是讲明入事出事正自修也孝弟是百行之本忠信只是一诚贯乎百行中者勿分属 入事出事虽正是修然语气非以入事出事为修之实也修就自家身上说入事出事对父兄长上说翼注曰修不但讲明便有身体力行意说得极是又曰入以事父兄出以事长上正是修也非修以后事也则说得欠分明矣 孝弟忠信蒙引分贴父兄长上存疑不分存疑较长浅说亦从存疑 可使制挺蒙引有二说一说则是以彼夺二节为所以可使挞之故一说则是以可使制挺为在我有必胜之形以彼夺二节为在彼有必败之势盖可使制挺犹未能无敌也至下二节则直言其无敌矣后说为胜
彼夺其民时三节 夺民时只是以严刑重敛夺之不必开说 梁无知曰疑最害事人之所以不圣贤治之所以不帝王者俱是疑作梗耳若能自信而不疑何事不可为
孟子见梁襄王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大旨只重不嗜杀人四字然要得久旱易为雨劳民易为仁意徐儆曰孟子告幼君先发其不忍人之心所以正其本也
孟子见梁襄王二节 恶乎定浅说曰盖谓列国分争天下当待何人而后定也愚意盖谓天下当待何时而后定也浅说似未是 定于一时解有以废封建之意说者大谬周之盛时千八百国何常不是一耶
就能一之四节 徐玄扈曰世岂有嗜杀人之理人岂有嗜杀人之心只縁嗜利故嗜杀兴兵构怨是也嗜欲故嗜杀如狗彘食人食是也人主能回杀机为生机则能转不一为至一 翼注曰不嗜杀人包得广如刑罚税敛皆〈阙〉 人不但操刃也 不嗜杀人之所以能一者以当战国之时也蒙引说得最好然须知此是王知夫苗以下意思此处似未当露此意存疑已见及 徐儆曰受牛羊而为之求牧与刍尚不可立视其死况为人之牧而甘于杀人恶在其为人牧哉故不曰天下之人君而曰天下之人牧此牧字嗜字中却有深意 翼注曰望以心言归以身言
齐桓晋文之事章总旨 翼注曰全章分五段看首段至是心足王是斥伯崇王而许齐王之足王内保民二字是一章之大指不忍二字乃是保民之源头次段至远庖厨是启王以察识次段至善推所为是启王以扩充次段至孰能御之是揣王不能扩充者病在求大欲发其病而药之末段说到制民恒产正是保民之实政 愚意分六段更妙自王说曰至折枝之类也另是一段是明其可以保民而王自不为也张彦陵曰齐王病根在大欲二字故开口便问桓
文下文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正桓文事志向桓文则悖其真心兴兵构怨以戕生民皆不暇顾故孟子以王道夺伯功而以保民不忍之方药之
齐桓晋文之事两节 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不可谓仲尼则道而仲尼之徒则不道盖如春秋所记只是纪其事录其功而已至其经营伯业之事则固未尝道也玩大全范氏朱子之说可见王氏若虚说欠分明 胡敬齐曰圣人不忍生民涂炭故取伯者之功圣门明修己治人之道故羞称伯者之事
徳何如节 王以道言若只论其功则下文朝秦楚等宣王固己欲之矣 保民而王见得甚易甚平 张彦陵曰此处保民慢露心字 陶逸则曰保有保养意含下衣食保有保全意含下老幼教育保有保恤意含下凶年死亡保有保䕶意含下兴兵构怨
若寡人者节 存疑谓羊血如何衅得钟孟子姑以此赞之主于开导其君耳看来如何见得羊血衅不得钟此意殊不必
是心足以王矣节 张彦陵曰问爱牛之心如何便足保四海李衷一曰心只是一个心但人只为私意旋起便把真心来蔽了若无所蔽处真心自然透出来齐宣于觳觫之牛无些些相干故无所蔽真心便自透出若于百姓这点良心岂没有只为争地争城便杀之而不惜穷奢极欲便横征而不惜逞气作威便严刑而不惜此不忍人之心苟无这㡬般遮蔽照依见牛而发勃不能已百姓安得不爱故知爱牛爱民同是此心只是蔽不蔽发不发耳孟子启迪人这极是痛快处 此章心字正对桓文之事看 张彦陵曰连百姓以王为爱亦是假设疑团当时未必有此语 问此所谓察识止是察识其爱牛之心乎曰虽是如此然孟子之意是要他认得此心既认得则后遇善心发时皆可识矣然后有以为扩充之地矣东阳许氏说甚明 新安谓王有爱物之心可知其有仁民之心为欲所蔽而要其扩充耳 扩充即推恩也 推有二由爱物之仁术反而得其所以亲亲仁民者此逆而推之也由亲亲而逓推之以仁民爱物此顺而推之也南轩虽谓孟子非使之以其爱物者及人然其实推内兼有顺逆二项也 论来所谓扩充者心上也要扩充事上也要扩充由心而达之事亦可谓之扩充然此章只重在心上有其心斯有其事也亦有有其心而无其事者只是其心未至尔如宣王爱牛之心真切自然生出个术来心与事不分两项也故集注所谓扩充者只是扩充其心而政自该在内后面说推恩说发政说制产虽俱就事说然皆本心上来四端章亦然若离娄首章则重在政上所谓有仁心不可以无仁政也此另是一様说话
诚有百姓者节 张彦陵曰然字双顶爱与不忍来即字恐是即如夫子所言之意若作不及计较意则齐王此时已能察识矣
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节 翼注曰古人文字意在笔先先有仁术一解乃有何择一难也 是诚何心为爱为不忍自家都不识了
无伤也节 四书脉曰无伤也言以羊易牛无伤于不忍之心也 翼注曰不忍一牛是仁曲全不忍一牛之心而不为礼所妨碍是为仁术勿以牛得全钟得衅平说则又是一礼术矣 徐用斋曰仁术二字乃通篇一大枢纽仁者含天地万物之体术则可以妙天地万物之施下文所发之政所制之产皆术之显用处 此节术字虽要紧然却不重在术上只是见术正所以全其仁无伤于其仁也可以见王之此心本无不善 翼注曰见牛未见羊勿平说所见止此牛故不忍之发独注一牛若羊则未见不妨以代其死耳 张彦陵曰易牛时全不曾打点若一打点便又有一个不忍出来 蒙引曰谓之理未形以是时未有心可言故曰理而已盖理素具于心随感而发者也按蒙引太拘集注所以上言心下言理者不过是互文耳 四书脉曰见生不忍见死闻声不忍食肉此心人孰无之只为经过庖厨闻见得多遭虽知可怜而夺于祭祀宴享必不可废故且忍情食之一次两次后便心硬了如看刑人眼惯便不见惨久之不忍之心日忘日绝君子于此有术焉只是不经庖厨使此心养而不发待有遇而发时决不使发而不遂也 沈无回曰远庖厨是君子善养不忍之心处所谓仁术也王以羊易牛便是此意故孟子实之使之自信见此心虽君子不过如此可见得禹汤文武同此血脉耳
他人有心节 张彦陵曰齐王口口说不忍竟不知不忍是何心被孟子见牛未见羊一句打动觳觫光景宛然在目方识得此心不从外得 沈无回曰疑问补云戚戚所谓不忍觳觫之心也但昔日得于偶触而不觉今得于开启而认取尔 又曰齐王止见得一牛之不忍耳而不能自见其不忍之量故问曰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不知以此不忍之心保民而王与易牛别无二法
有复于王者节 张彦陵曰用力用明用恩此用字最好人皆有力有明但自不用耳为不用恩正独何与之故
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节 姚元素曰孟子既要王扩充何不就以老老幼幼说明与他只缘齐王认保民而王甚难故先分疏其难易缓急使之了然而后告以用力处
老吾老节 此节是一意反复大意谓王道甚易不过在推恩但施之要有序耳何难之有存疑可玩 看来只老吾老三句意思已尽了有循序意有不难意言循序而推之甚不难也引诗只作一证故推恩至而已矣则但是结上语故推恩二句结老吾老三句古之人二句结诗古之人虽通指尧舜三王然其实即指文王推广结之不是另寻一证也故曰只一意反复 翼注谓天下运掌且只重运掌见推恩之易意便不与保四海相犯善推其所为却重善字见推恩之序意方不与举斯加彼犯重如此看则前后文气两様了恐未融 又曰运掌有守约施博意即寓心字诗不过证之耳 徐岩泉曰天下可运于掌者天下虽大老幼同也吾不过以吾老老幼幼者而及之只是一个法子不须别法 翼注曰王者以天下为家故曰家邦纯指国言 李九我曰善推只是无欲以蔽其心则亲亲仁民爱物之理随感而见推行之下自然毫发不差无容一毫调停斟酌于其间双峰说得顺推逆推二意明白但须知此节本文只说得顺推若逆推意自在言外 翼注曰今王恩及二句与前段辞同意异前段承有复于王来是说易其所难而反难其所易此段承善推其所为来是说先其所后而反后其所先前独何与是起下不能不为此独何与是起下兴兵构怨
权然后知轻重节 上文既言独何与则宜紧接兴兵构怨矣却又说权度一节者何故盖先言民物之不可倒置然后说出所以倒置之故也辅氏说极明不忍之心方发则欲其察识不忍之心既蔽则欲其量度 徐岩泉曰大学治平之效自格致始孟子教齐王保四海直打个权度出来便是良知作用
抑王兴甲兵节 张彦陵曰兴甲兵三句串说兴甲兵以危士臣而与诸侯构怨重在危士臣一句正见其不保民而功不至于百姓处 曰然后快于心与又是挑动他不忍之心见得爱民之心亦所必有但为欲所蔽耳 注曰欲其以此而度之也蒙引谓此又是一重度了最是不可以此节为正解王请度之也盖集注不过谓此节亦有度的意思其实此节度又非上节之度也 兴兵构怨是所以不合权度处朱子小注谓此便是不合权度处稍差若谓此亦是不合权度处便不差是即蒙引所谓又是一重度也
王之所大欲节 张彦陵曰孟子亦知王之大欲不在肥甘五者只借此以形出他好大喜功之心 又曰王之诸臣二句似冷实是轻覻齐王口气尽在廷之臣不过頥指气使供耳目口体之人耳可谓齐无人焉
若是其甚与节 董思白曰邹敢与楚战便见邹有不自量之意分明道著齐王倒转便不是 方千里者九只是大槩说新安陈氏以九国实之不是然则宋中山岂与秦楚同为千里耶
今王发政施仁节 张彦陵曰此节承上反本来发政所以施仁串说四欲字正与大欲欲字相应要见得合天下之欲为欲方是大欲此只就士农商旅心上说至孰能御方说他归附 唐士雅曰发政施仁即从爱牛不忍之心发出士农商旅皆来归者即运掌保四海之意 发政制产皆本仁心来但发政施仁句施仁二字颇轻盖本于仁心而发政以施其仁也不可即以白文仁字为主翼注不是又两个反其本只指发政制产但发政制产则又从仁心上出来耳言发政制产则不必言仁心而仁心自在其中矣
吾惽不能进于是矣节 徐儆曰孟子略道㡬句便能使王笑又能使王悦又道㡬句王却笑而不言又道㡬句王即云吾惽不能进是皆精神鼓舞处亦一篇中之机关也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节 张彦陵曰此节虽有士与民两様只重民上下言无恒产之弊至于罔民可见士既不可多得而民又至于易犯刑此恒产所以不可不制也罔民二字又打动他不忍之心 析疑邓定宇曰人之有恒心者有所顾忌检束是有所不为失其恒心则无所检若无所检则无所不为矣 又析疑曰因无恒心许多曲折非全无也 张彦陵曰放辟邪侈便是无所不为无两层
是故明君制民之产节 张彦陵曰此节制字重看有区画分授周详意思在必使字贯下四句合看才见制产之妙
今也制民之产节 张彦陵曰按明君制民之产今也制民之产其制产未尝不相同也然从救死不赡看来此非百亩之田之制也因其所制之产而立为厚敛之法耳名为制产民且为产所累矣安得谓之恒产 又曰恒心只是一个虚而言之则曰善实而言之则曰礼义又曰礼义要对放辟邪侈说
五亩之宅节 张彦陵曰五亩节正是制民恒产之法五亩百亩蚕桑鸡彘是一定之制其区画之妙全在树畜以时勿失勿夺上可以衣帛食肉正与仰足以事父母应可以无饥正与俯足以畜妻子应庠序一段正与驱而之善民从之也轻应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也老老幼幼各得其所此等作用俱从不忍一念区画出来所谓仁术也 翼注曰五亩之宅専重制产边而谨庠序之教特带言以应上恒心耳与告梁王不同
附张侗初雍训曰孟子打动人都在本心上透入不忍觳觫即所谓乍见孺子入井之一念也这谓之仁然不忍孺子入井毕竟当下千思万想要寻个方法去救他决不孟浪就过了只此便是个术此术就不忍入井一念合幷来的不忍觳觫以羊易牛也就从不忍一念合幷来的直捷发生处自有一个神明区画这谓之术若说个羊小牛大此是愚人在牛羊上起见不根天性发生这就是纳交要誉恶其声念头了所谓术者非委曲周旋转移计较之谓也孟子曰徳慧术知有此徳慧自然有此术智有一种真念头便有一种真妙用莫为而为莫致而致连齐王自已也不觉 又曰齐王不忍若在牛羊上起见便埋没了本心夷子厚葬其亲若在葬埋上起见便抺杀个仁孝因葬埋有厚便有个薄来对他此皆从礼制既备后较量厚薄也与本心何干且追溯当初没有礼制的时节而掩之一念却是何念因此而起葬埋则葬埋原已属厚道矣墨者以薄道矫之只在太厚上生分别也夷子一向为厚薄之说所狃却忘了本心今把本心唤起来但怃然曰命之矣识得本心称家有无薄亦是厚不识得本心金棺石椁厚亦是薄指出此两段见术不是人为的术道不是人为的道大抵道术人各一见如管商老庄孙吴只因原头差别耳孟子一生单提不嗜杀人救当日好杀之君单提正人心破个邪说诐行所以为大有功于圣人圣人先知先觉只是要人识认本心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梁恵王下
庄暴见孟子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试观常人之情独乐不若与人之甚与少乐不若与众之甚而况为民上者乎故观疾首蹙頞之民则知独乐之效观欣欣喜色之民则知同乐之效夫好乐之公私稍异而民情之向背䪺殊可见乐论公私不论今古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何论先王与世俗哉
庄暴见孟子曰三节 湖南讲曰乐有情有文若论文则一代有一代之制作迥然各异论情则乐不过导和宣郁有何不同
可得闻与节 翼注曰此节且只泛就常情言未说到人君上与众众字亦不指百姓只是多人也 张彦陵曰独乐二段不是问他全是启发他一段公心以为言乐张本
臣请为王言乐四节 彦陵曰此两节俱是设两个情景如此非齐王实事 按今王鼓乐不论今乐古乐徐儆曰举疾首蹙頞举欣欣然有喜色皆不问
其今乐与古乐也下一举字便有意思在 吴省庵曰一不与民同乐便是好乐未甚民便疾首蹙頞则虽好先王之乐何裨于治一与民同乐便是好乐甚民便喜色相告则虽好世俗之乐何妨于治 大全辩或曰頞阿葛切说文云鼻茎也从鼻曷作齃史记蔡泽传魋颜蹙齃齃即頞也额鄂格切说文云额颡也本作额按鼻茎与颡异集注頞额也误疏云蹙其鼻茎朱子独不采用何欤 张彦陵曰车马亦谓之音者升车则马动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故也 存疑谓何以上不当用不然二字看来即用不然字亦不碍其为欣幸之词依蒙引可也附羽旄考 礼书曰周礼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日月为常〈王〉交龙为旗〈诸侯〉通帛为旜〈孤卿〉杂帛为物〈大夫士〉熊虎为旗〈师都〉鸟隼为旟〈州里〉龟蛇为旐〈县鄙〉全羽为旞析羽为旌然熊虎为旗而九旗亦谓之旗经传凡言旌旗是也日月为常而诸侯之旗亦谓之常行人公侯伯子男建常是也交龙为旗天子之常亦谓之旗觐礼天子载大旗是也析羽为旌天子至大夫士之旗亦谓之旌乐记龙旗天子之旌是也亦犹五沟皆谓之沟五涂皆谓之涂八法皆谓之法也 又曰干首注以旄旄首注以旌则羽毛所以为旗饰也旗皆有羽旄而全羽之旞析羽之旌又与夫饰旗者异矣 按礼书则是旌旗二字在九旗中未有専指若大槩言之则旌指竿首之羽旗指画帛又举旌可以该旗举旗可以该旌故注曰羽毛旌属盖旗总名羽毛特其属之一也小注引全羽析羽欠明
文王之囿方七十里章总旨 管登之曰朱子尝谓文囿在三分有二之后论世得矣犹未察其地也周都岐丰山林多于原野囿虽七十里未尝夺民耕稼之地而民反食其利安得以为大齐都营丘郊关之内方四十里即有山林可依必侵及民之耕地焉然三代之衰国以四时之蒐苗狝狩为一重事而民俗浇漓日甚无禁则法弛儒者不可执孟子之说而谓齐国可以无囿囿禁可以无设也 张彦陵曰齐王就制度上说大小孟子在民心上说大小上下相形全要得引诱齐王意
文王之囿方七十里两节 张彦陵曰民以为小不是嫌他小只是不觉得大盖若已有之并其大亦忘之也若说囿之所出有限民之所取无穷反觉私而有意蒙引主此殊误
臣始至于境节 蒙引曰国外百里为郊郊外有关关盖与邻国交接之界限也以此推之恐谓太公周公之封齐鲁为方百里者为可疑按蒙引不是依礼书古者百里之国二十里之郊注云云者以此时齐地已不止百里耳岂可遽以疑周公太公之初封乎
交邻国有道乎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虽分知仁勇三段合之总成交邻之道其意总归在安天下上徐儆曰仁智与勇理无二致而交邻除暴事不相妨苟仁专恤小而不顾养乱以残民智专事大而不知自强以立国则仁必贻害于人智必受辱于已反为不仁不智了故汤事葛而征葛勾践事吴而误吴则勇又济其仁智之不及者也 知仁勇本不可以事分只如以大事小一件非知仁勇兼备者不能不必说到事大而后见其知说到除暴而后见其勇也馀俱仿此然此章则以事分配者也盖以大字小非不可以见智勇而藉仁处为多以小事大非不可以见仁勇而藉智处为多除暴亦然 知仁固分配事大事小矣而知者仁者则似不必分为两项人如一人也方其事小则见为仁方其事大则见为知耳然此章则又分为两人者也有一等自然合理之人则能以大字小有一等不敢违理之人则能以小事大惟勇则即就知仁内见耳 知者仁者既分为两项人则所谓以大字小以小事大者似亦是交互言之也仁者非不能事大智者非不能字小但有安勉不同耳然此章则又不作交互看者也仁者虽亦能事大而知者则未必能字小盖乐天畏天虽总是一个理然既有乐畏之不同则其所见为天者亦不能无浅深之别故以大字小之天有非知者所能知者矣此知者与利仁者又较浅也 右上三条首条无可议下二条亦依大全蒙存如此讲耳汤睡庵四书脉曰仁者知者不是两様人以所处之势异也似尤直捷当俟再定
交邻国有道乎节 大全辩或曰文王事昆夷但与民休息不忍穷兵黩武与汉文帝无异屈体和亲则昆夷非其比大约如汉宣之抚呼韩耳周自太王而后夷狄渐衰渐远岐周之境文王安辑其部落亦仅犹后世之处降夷所以终武王成王之世未闻有事西北只东土一带尚烦经营此周初得尽力东方之本也
以大事小者节 四书脉曰以大事小四句说他这等含容是乐甚么乃乐天者也这等敬谨是畏甚么乃畏天者也天即理也我为大理合当含容我为小理合当敬谨 按浅说先讲天字睡庵先讲乐畏字俱可若睡庵又云只重二个天字乐字畏字已上面发了此却不是天字独非上面所已含乎 张彦陵曰乐天畏天上文事小事大内已含此处只点出天字以显仁智之妙耳不是推原所以事大事小之故也又曰畏天不但不敢侮大挑衅兼有兢兢自治意翼注曰乐天畏天天字还是上天但䆒言之则是
理而已保天下保一国俱是实事不止是气象规模四书脉曰在已无可乘之衅在人无兴师之名
此节不过见得交邻之善以见其道之当尽耳非别其优劣也 理与势分言之是二件合言之亦只是一件凡势之所不可为者亦是理所不当为而理所不当为者势上亦自行不去故注于首节兼言理势而次节只以理言存疑亦明若离理之势君子有所不计矣
畏天之威三节 按浅说以王请无好小勇以下不粘著交邻意不必 敌一人当活看盖勇之大小不在所敌之众寡汉武帝之出师塞北隋帝之渡海征辽元世祖之兴师日本岂是敌一人者然岂不是小勇 大字意虽在下三节然如浅说讲云勇之大者据义理之当然发吾心之震怒敢诛天下之所当诛不避众人之所畏避出其锋刃虽千万人不可得而当也王请大之如此说却不妨
王赫斯怒节 游立轩曰侵阮不已则其害之滋蔓无已亦天下之忧也故一遏密人而有以答天下之望岂惟阮民安天下之民举安 吴因之曰此文王之勇也气脉从寡人好勇来言王以好勇为疾如诗所云这岂不是文王之勇但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则其勇大矣武王节同 盖以文王之勇而形出好勇之不足为疾也要看得言外来历处 翼注曰此文王之勇也未可露大字下句方见其大
天降下民节 张彦陵曰天降五句推上天立君师之意有罪无罪二句言已必尽君师之道一人二句是孟子释书辞 饶氏谓书之越厥志指君而言君字即指武王也 翼注曰一人泛说不指纣 焦漪园曰文王大而密人小文王尝事小矣密人终不可化则一怒伐之而亦不害其为仁是其勇也仁者之勇也而奉天讨者亦乐天者矣武王小而纣大武王尝事大矣纣终不可化则一怒伐之而亦不害其为智是其勇也智者之勇也而奉天讨者亦畏天者矣
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节 李衷一曰一怒安民非即并邻国而有之或邻人悔祸可与更新则元凶既剪依旧和好如初吾不殄彼之祀便是仁吾可固吾之圉便是知小大咸获其安便是天下之民举安以此言一怒之勇亦是交邻之道也
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三节 张彦陵曰非上之非是非议非也之非是非理 存疑谓乐民四句泛言上下休戚相关之情乐以天下二句方正就为上者身上说亦不是 张彦陵曰乐以天下二句言忧乐之大同要模写一段浑融浃洽的光景然此二句不是另一层就在上四句看出兼君民言而以君作主言人君以已情通于民因使民情通于已是人君忧乐不以已而以天下也盖民之乐君忧君皆君以之忧乐通天下此全是太和景象故谓其可王
昔者齐景公问于晏子曰节 翼注曰何修修字亦莫放过下面巡所守述所职补不足助不给正是所修也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节 蒙引谓巡狩述职说恩惠及民不得殊不是吾以为巡狩述职之惠较补助更大但补助之惠显而易见故民之所歌者乃在彼而不在此耳按翼注以此节重在省耕省敛然看来殊不必蒙引存疑浅说亦皆大槩说 玩存疑则补助不止是发仓廪勿拘为妙 四书脉曰观夏谚所云安有人不得而非其上者 张彦陵曰为事亦所以为民此意只可浑见不可分无非事者以上为为事省耕二句为为民游豫乃是一意自巡省而行谓之游自暇豫而出谓之豫休助亦是一意自上所与曰助自下被惠曰休 蒙引存疑虽有分别之说然此是解字义有此意若此章正义自当作一意看也
今也不然节 顾麟士曰按通义白云许氏曰师行而粮食谓师众从君行者皆裹干粮而往故有饥而弗得食者与大全熬米麦干饭语较合 按麟士此说与蒙存浅说不同然似可兼用 蒙引存疑俱云胥谗就是作慝不是浅说明 张彦陵曰谗是谤慝是怨还作两意因其有谤言而见其有怨心也 方命虐民句只是上面意带说下来言彼既方命以虐民而饮食之若流〈阙〉为诸侯忧也饮食若流是指食前方丈之饮食存疑谓是就粮食一句说不是
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节 四书脉曰从流节是实事不但释其义也 张彦陵曰两忘反两无厌字最重翼注曰田猎者蒐苗狝狩各有其时故以废时属
荒饮食者祭祀宾客各有其事故以失事属亡 然须知此种亦是互文耳
先王无流连之乐二节 翼注曰惟君所行不是听他自择分明要他决意从古 按晏子口中实兼今时之弊说但不是听他自择之意耳存疑最明
景公说节 张彦陵曰大戒三句重在补不足上 乐所以名徴角者只取其切于民事蒙引景公作乐不止二音一段此另是一意盖疑其或如此也不可兼用 顾麟士曰前曰事民后曰徴角是篇中眼目照应处亦未必为后人穿凿 景公似不宜作乐其作乐者僭也 徐岩泉曰君之欲最难畜止若非真有一念恳恻忠爱念头欲致主于王道谁能撄人主逆鳞畜止其欲孟子此言直是借晏子来表己爱君之意正感动王心处 翼注曰畜以言言好以心言蒙引曰好君而畜之者须畜之于初大畜曰童牛之牿元吉止君之欲心止天下之恶人皆谓之畜畜之于初则易既盛而复禁则扞格而难胜若止之于初如童牛而加牿则元吉矣 大全辩曰宋仁宗庆历四年以杜衍同平章事兼枢密使衍务裁侥幸每有内降率寝格不行积诏旨至十数辄纳帝前帝尝语欧阳修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耶凡有求于朕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也按衍封还诏旨皆所谓畜君好君
人皆谓我毁明堂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以行王政为主首三节因问明堂而欲其法文王以行王政末二节因其自诿而欲其推好货好色之心以行王政只是行王政一意 按以行王政为主最是但睡庵又云前是正而论之后是婉而通之则不是按前三节亦是婉而通之耳 张彦陵曰孟子不论明堂之当毁不当毁与齐王之可毁与不可毁而但言行王政则不必毁总是诱进之词 又曰旧说重毁边新说重已边新说为是
人皆谓我毁明堂节 杨复曰考工记谓明堂五室大戴礼谓明堂九室二说不同愚谓五室取五方之义也九室则五方之外而必备四隅也
夫明堂者节 此王者只是以位言浅说曰夫明堂者王者所居以出政令之堂也最得 张彦陵曰按明堂之制久矣宣王岂不知是周家朝诸侯之处未必无歆慕之意故孟子便以立明堂本意告他从他歆慕处引他行王政上去 又曰行王政就平时出政说非指居明堂朝诸侯时事
王政可得闻与节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北魏文帝欲立逋亡缘坐法崔挺谏曰善人少恶人多若一人有罪延及阁门则司马牛受向魋之罚柳下惠婴盗跖之诛岂不哀哉 四书脉曰真是老安少怀天地父母之心焦漪园曰文王仁心之流动充满处如此
善哉言乎两节 四书脉曰孟子谓王之好货何妨昔者公刘亦好货但据诗所称公刘非好宝玉财贿也好百姓之有盖藏又谓王之好色何妨昔者太王亦好色但据诗所称非好柔曼艶冶也好百姓之无怨旷 又曰按公刘迁邠在平集安定之后故以完积聚为先太王之迁岐在流离播散之馀故以完室家为务上节看两个有字即所欲与聚念头下节看两个无字即所恶勿施念头文王发政施仁不外乎此好货好色上看出尽性来其意有二一是所好得
其正注所云循理是也一是能推以及民注所云公于天下是也引公刘诗见其能推以及民也引太王诗见其所好得其正也各是一意然此章本意重在与民同上故于太王诗下补说当是时三句见其亦能推以及民公刘诗下却顺接故居者三句不补所好得其正意也 周公亦可谓好货观周礼可见文王亦可谓好色观二南可见 直解曰爰及其妃姜女同来与之相择地方建造城邑以为居止之所按依直解为是睡庵谓百姓皆胥相以居恐不是蒙引谓䆒太王之好色止于爰及姜女而已愚谓此段当改云䆒太王之好色止于爰及姜女而内无怨女外无旷夫而已盖孟子说太王好色处不但在爰及姜女尤重在无怨女无旷夫也此处睡庵说得明张彦陵曰当是时三句在避难时说盖惟太王不
与狄人争锋所以民人得保其室家耳 心志蛊惑用度奢侈似是对说总是不能行王政之由不必如存疑谓卒归于好货也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先儒每谓贤人之言必引而自高看孟子此章答问全是因势利导至不难屈古人以伸己说何尝自高乃知孟子持身虽严至开导人主未尝不平易委曲附明堂考 礼书曰明堂之名见于周颂孝经左传孟子荀卿考工记礼记家语其制不见于经特考工记曰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谓南北之深十四步也〉广四修一〈其广益以四分修之一则十七步有半也〉五室三四步〈四角室皆深三步中央室其深四步〉四三尺〈四角室其广皆益以四尺中央益以三尺〉九阶四旁两夹窗白盛〈室之四旁各有户每戸夹以两窗共为八也白盛以蜃灰垩其墙壁〉门堂三之二〈门侧室其深广比正堂有三分之二〉室三之一〈门堂侧室比正堂有三分之一〉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堂崇三尺〈陛高三尺也〉四阿重屋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此三代明堂之别也夏世室商重屋周明堂则制渐文矣夏度以步商度以寻周度以筵则堂渐广矣夏言堂修广而不言崇商言堂修而不言广言四阿而不言室周言堂修广崇而不言四阿其言盖皆互备郑康成曰夏堂崇一尺商堂广九寻理或然也月令中央太室东青阳南明堂西总章北玄堂皆分左右个与太庙则五室十二堂矣明堂位前中阶阼阶宾阶旁四门而南门之外又有应门则南三阶东西北各二阶而为九阶矣盖木室于东北火室于东南金室于西南水室于西北土室于中央其外别之以十二堂通之以九阶环之以四门而南门之外加以应门此明堂之大略也大戴礼白虎通韩婴公玉带淳于登桓谭郑康成蔡邕之徒其论明堂多矣特淳于登以为在国之阳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其说然也何则听朔必于明堂而玉藻曰听朔于南门之外则明堂在国之南可知成王之朝诸侯四夷之君咸列四门之外而朝寝之间有是制乎则明堂在国之外可知然大戴谓九室三十六戸七十二牖上圆下方公玉带谓为一殿居中覆之以茅环之以水设之以复道通之以楼郑康成谓明堂太庙路寝异实同制〈康成以考工记所谓世室为庙重屋为寝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言之〉蔡邕谓明堂太庙辟雍同实异名岂其然哉诸侯之庙见于公食大夫有东西房东西夹而已天子路寝见于书亦东西房东西夹又东序西序东堂西堂而已则太庙路寝无五室十二堂矣谓之明堂太庙路寝异实同制非也宗庙居雉门之内而教学饮射于其中则莫之容处学者于鬼神之宫享天神于人鬼之室则失之凟袁凖尝攻之矣则谓之明堂太庙辟雍同实异名非也 又曰中之堂曰太庙以其大享在焉故也古者鬼神所在皆谓之庙 按依礼书则明堂有五室十二堂十二堂环列于五室之外依朱子则明堂止有九室无所谓五室十二堂也朱子之说似从大戴礼今当以此为正但五室之说见于考工记不可尽废窃意所谓太庙太室者其实有五室也如此则礼书所言惟十二堂之说为非耳馀俱可从 又按依礼书则夏后世室殷人重屋皆布政之处非路寝与宗庙也 又礼书曰谓明堂太庙辟雍同实异名者彼盖以鲁之太庙有天子明堂之饰晋之明堂有功臣登享之事乃有同实异名之论是不知诸侯有太庙无明堂时鲁仿其制晋仿其名也 又按月令之明堂与孟子之明堂不同月令明堂指其南三室而言也孟子明堂则兼指九室而言也 顾麟士曰考工记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宫中度以寻野度以步涂度以轨恐仍以丈尺度之但堂上用筵故度以筵犹室中用几故度以几耳用车之轨亦必不是以轨度之以轨之长短之量度之也 又依朱子则四角室皆一室两名麟士谓皆劈得半为之殊杜撰大全辩或曰明堂王者所居非谓王者之常居也
必王者朝诸侯出教令之时而后居焉亦可以事天地交神明于此地而无愧周人祀上帝于明堂而以文王配之者此也说者乃以明堂为宗庙又为大寝又为大学则不待辩而知其谬矣唯考工记谓明堂五室大戴礼谓明堂九室二说不同前代欲建明堂者往往惑于二说莫知所决而遂止愚谓五室取五方之义也九室则五方之外而必备四隅也九室之制视五室为尤备然王者居明堂必顺月令信如月令之说则为十二室可乎此又不通之论也独朱子明堂图说所谓明堂想只是一个三间九架屋子者指五方四隅凡有九室之大略而言之也然则朱子之说其亦有疏乎考工记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为八丈一尺言明堂之广也南北七筵为六丈三尺言明堂之深也若其室象五行之方位有五方则有四隅不言可知矣夫有五方四隅则一堂之地裂而为九室矣又安得通而为一复有九筵之广七筵之修乎盖明堂云者通明之堂也所以朝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享上帝配祖考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修广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随王者所居之月掌次以帷幕幄帟为之以昭王居以顺月令以奉天道耳亦如所谓随其时之方位开门是也此其大略也
王之臣章 张彦陵曰周礼乡士掌六乡之狱县士掌一县之狱而士师为之长不能治士就刑罚失宜说又曰四境之内不治亦只是大槩冷讽他不著宣
王身上 蒙引谓直说在王身上不是 别解四境之内不治正左右为之蔽也王乃顾左右以释其愧沈无回曰王顾左右而言他譬之医者甫得病症
而牙关紧闭不肻受药虽有鹊扁将何所施余计其言其在将出昼之日乎 又曰人悔则不暇顾惭则不能言王顾左右而言他则不悔不惭而游移他之矣所谓吾末如之何者也 按依沈说则王未尝知惭也然大全辅氏则谓顾左右以释其惭者盖王之所惭者为孟子所面责所不知惭者已职有不尽也二说原不相妨
所谓故国者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要发故国系于世臣而今日当预养亲臣为世臣地精神全在如不得已字下数然后字正其不得已处
所谓故国者节 四书脉曰所谓故国二句有两个之谓字说者遂云故国之得名以此不以彼然实自国脉所系之轻重上论非徒论故国之得名也 张彦陵曰世臣不是世官乃贤臣而任之久者所谓元老旧臣也然世臣必自亲臣始亲臣即所谓腹心之臣不是幸臣昔者二句正是无亲臣处 睡庵亦主此与蒙存亦合 吴因之曰昔进今亡昨日今日字面不必太拘只是言才进用辄便亡去耳全在不知其亡上见王无亲臣非徒以亡去为无亲臣也
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节 司马温公曰为治之法莫先用人而知人圣贤所难故求之毁誉则爱憎竞进而美恶混淆考之功状则巧诈横生而真伪相冒要其本在至公至明而已
国君进贤两节 吴因之日本说进却提起退一边者盖人君用贤用者未必贤固是不慎贤者未必用亦是不慎故必退之如不得已乃完得个进之如不得已特把退者与进者相形立论只欲得如不得已意思透彻耳须知两段固各是形容口气下段又是形容上段但作文自两扇不必分轻重 卓庵张氏曰矫伪如新莽天下且为讼冤前后上书颂功徳者至四十八万人主亦何从知其非哉后世用人者不但当斥远左右诸大夫之私尤慎用国人之公可也
左右皆曰可杀节 李衷一曰进贤而及杀人不是把命讨并论盖人命至重国家所不得已而后为者无如杀人一件三翻五覆毫不敢悮今进贤时用心亦如此慎可谓如不得已之至矣须要得他影借相形意 按此又是一说与存疑作带说异与南轩新安之说亦异因之主之然玩注似本不如此若陈大士讲此节云如不得已之心用以杀人且可况进贤乎则又是一说 翼注颇明依存疑只是命讨平说而重在命边耳因之诸家将上条作影借看殊属不必
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节 李九我曰上面逾尊逾戚孟子只就进贤关系浅浅处说直到然后可以为民父母处方是进贤如不得已的本意盖唯为民父母方可以固结人心培植国脉以成故国耳 此与首节所谓故国者三句正相应 翼注曰末节不是说效验玩然后字可见不如此则有忝具瞻意正见其当慎也承上重用贤边不重用刑 徐自溟曰君有用舍之权民有好恶之意本民之意以用君之权则君之权若屈而民之意获伸方是父母为赤子招好去恶之道玩然后可以四字非许之也乃难之也汤霍林曰然后可以为民父母此与大学絜矩不
同彼重在同民心上此要得兢兢业业体恤百姓意思才与上慎字相关
汤放桀章 此章仁字是专言而与义对说之仁朱子小注谓贼仁者无爱心而残忍之谓也稍差 翼注曰义者事物之宜本有秩然之序今贼义者颠倒错乱无复秩序辟如一部书将篇次颠倒缺坏便成残编㫁简矣故谓之残 方文伯曰君必如桀纣方是一夫君必如汤武方可诛一夫便有扶植纲常意在此即圈外意非孟子正意故圈内不主此然大士
合圈内圈外而并言之亦似妙也 陈大士曰齐王之暴政多矣挟一为君之分以驭于臣民之间方欲借此以自固而孟子从而易之以夺其所恃之权若曰母为桀纣则已矣而有之宁无虞乎齐王之逆谋久矣恃一自帝之心以睨乎郏鄏之鼎方且语此以自尝而孟子从而难之以阻其所出之计若曰其为桀纣则已矣即无之敢自冀乎
为巨室章总旨 吴因之曰通章大旨只是欲齐王大用贤人却全把爱国家衬贴出来言欲为国家须大用贤人今贤人所学者大而王欲小之便是不爱国了国家何可不爱则贤人何可不大用乎盖举其所必爱者以激发其用贤之思不是以用贤爱国作两开看 高中玄曰齐王治国不知用贤故孟子设言以讽下节只因不任贤上见得他不爱国也虽各为一喻意实相承
为巨室节 按幼字只是学之有素意不必在幼仪上著迹讲学字紧对功利之徒方合 张彦陵曰欲字要重看有不肯自小意 董思白曰昔日所学正为今日壮而欲行乃孟子自寓意 四书脉曰舍非真欲其尽弃所学只不委心从之便是曰姑舍明知其所学之大但我未之能行姑欲其舍而从我庶几卑而易就耳则何如犹言独何谓哉有不足他意
今有璞玉于此节 张彦陵曰爱国不如爱玉是下节之皮不任贤则必不能治国家是下节之骨须知前后一脉贯通 又曰则何以以字作故字
齐人伐燕两节 张彦陵曰勿取取之虽两开说来然其意却在取一边故援天以神其事 愚谓五旬而举未始不是天然此只是胜燕之天若取燕之天则犹未可知也故孟子欲其以民心决之
取之而燕民悦节 四书脉谓文武两边须抑重勿取边不是玩蒙引自见 杨鞭垓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天与之也而不取三分有二是人与之也而不取所以为至徳岂谓取之不悦而不取哉况文王之得民岂浅于武王其为取之而悦一也但使文王至武王之时只是事殷故取之悦亦不取者文王是也取之悦则取之者武王是也孟子之意只主于讽齐王言以文王之徳犹谓商民不悦而不取延至武王后取取岂可以易言哉 谓取之悦亦不取此意不是蒙引已辨之矣 张彦陵曰按悦与不悦非在既取之后是在先度定之意也引文武只做个证验不必深为别白 或谓欲得民心当施仁政然则文王岂不能施仁政者曰文王之势固不可与燕齐之势并论也玩当路章可见矣
以万乘之国节
齐人伐燕取之章总旨 沈无回曰燕之乱生于子哙子之燕民原无罪宣王只合诛之哙置君而去之此是上著早不见此行了许多暴虐直至诸侯谋救方曰何以待之孟子于无所待之中代为画待之之策亦只有置君而后去之一著然昔日行之则时雨之师今日行之则脱祸之策相去千万矣
齐人伐燕取之两节 张彦陵曰按汤之行仁全在诛君吊民然诛其君乃所以吊其民不平不止不变此二句即在吊其民中抽出其景象如此重在汤师不扰上 汤霍林曰怨与望只一意精神全本天下信之信字极妙此信不在临时须是此心正大光明为天下除残无一毫贪利之念天下信得我过乃称时雨之师 四书脉曰望云霓此是看望民望之是想望稍不同
今燕虐其民节 沈无回曰燕民之箪食壶浆与云霓之望不殊至与归市者不止一段相较则气象大不侔矣各节俱重下半段 张彦陵曰若字作已然事不可认作设词天下固畏齐之强也此畏不是好畏乃伺隙之心也此自平素言不行仁政在杀父兄等事见出 焦漪园曰不曰天下之兵动而曰动天下之兵者言兵在天下而动之者我也 依双峰则齐王当胜燕时只当诛子哙子之不当取其国如此则不但不行仁政不是连倍地已不是了依蒙引则使齐王若用上章之言则燕或竟可取是其不是处只在不行仁政不在倍地存疑从双峰而诋蒙引愚谓蒙引是也虽蒙引亦颇游移然吾只从其可取之说而已或谓汤之十一征不是全灭其国则疑双峰之说为长曰我桀而有天下岂亦不是灭其国乎以此例燕事可也上章固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矣又若依双峰说则上章取不取当抑重勿取边矣不可从浅说亦从蒙引
王速出令节 徐儆曰此正答何以待之一句言父兄之已杀者不可复赎矣犹幸有子弟之系累者可反也宗庙之已毁者不可复完矣犹幸有重器之未迁者可止也诸侯之谋我者不可禁矣犹幸有燕众之可谋以立君也此是失却第一著犹有第二著也四书脉曰速字最重犹字与速字相应见得稍缓
则无及矣 张彦陵曰通节以置君一句为主按伐燕事㫁从通鉴为宣王十九年事但是年乃宣王未年而燕人畔又在其后二年则疑伐于宣王之时而畔于闵王之时故蒙引取黄氏日抄之说以孟子所称齐王而不曰宣王者尽属闵王甚是 但蒙引又曰按史记齐伐燕有二事齐宣王先尝伐燕燕文公卒易王初立齐宣王因燕丧伐之取十城是即孟子梁惠王篇所载问答称齐宣王者也此一事也称宣王者孟子作于宣王已没之后故以谥称齐闵王后又伐燕燕哙以燕与子之齐伐燕下燕七十城是即孟子公孙丑篇所载沈同问燕可伐与者也此又一事也止称齐王者作孟子时闵王尚在未有谥之可称也此虽似有理然玩齐人伐燕取之文法似非指取十城事也不可从
邹与鲁哄章总旨 丁长孺曰人君欲得民一时之死力当恤民平日之生命邹民所以不死长者由素无亲上之心而所以不亲上者由素有残下之事穆公不咎己而咎民孟子却由有司推到君身上真探本之论
邹与鲁哄节 四书脉曰书邹与鲁哄见好战在邹不惜民而轻残之意 疾视句蒙引曰若宥之而不诛则后日将习此浇风麟士曰言今日无以谢有司看来当兼用本文是主后日言谢有司意在言外 翼注曰章中长上字皆指有司惟上慢残下兼君及有司
凶年饥岁节 张彦陵曰君之民三字要看公只晓得有司是自家的不知民也是君的 张彦陵曰两节照看即见出尔反尔之意穆公方说死者三十三人孟子便说民死于饥荒者不知㡬千人穆公方说疾视长上而不救孟子便说有司莫以告正是出尔反尔处 顾麟士曰两莫字正对故曰出乎尔反乎尔上慢残下不必侧重有司此处君有司平说自妙
至末节则又侧重君身耳 翼注曰出尔反尔重怨边不必兼徳 反有司即所以反乎君有司者君之有司也此意亦须认不然只反得有司矣
君行仁政节 张彦陵曰仁政泛指厚下之政说止以散财发粟说太狭 又曰斯字承接有力长上二字蒙上文疾视长上来㫁指有司 又曰亲上死长正与疾视长上句相应 亲上死长㫁依浅说翼注指有司言蒙引谓亲上兼君有司者谬亲上㫁依蒙引存疑就平时言浅说谓亲之死之俱在危难者谬按可使制挺句蒙引亦以亲上属危难姑俟再定
滕小国也节 徐儆曰兼事不能不事不可因其事以自结而修好则得免于事之者之伐因其强以自庇而求援则得免于不事者之伐文公之谋専恃人也故孟子教以自守之䇿
是谋非吾所能及也节 翼注曰是谋非我所能及也是说乃侥幸苟免之策不足言耳非自谦短于〈阙〉四书脉曰与民守之是未有事时君率其民共守
此城池至当变故君先致死以守民亦为之死守而弗去 张彦陵曰效死要见是平日仁政所感 徐岩泉曰死守最难平日须有固结之仁联络已久民心方不散到临难时必须以忠义相激发如张许率民恸哭有背城一战之决才有转危为安移祸为福之理 李忽斋曰是则可为只说个理之所可为者在是非谓事之必济圣贤于事变之际只论是非不复论利害
齐人将筑薛两节 四书脉曰非择而取之二句意以人见岐山之下一传而六州归再传而大统集以为太王有所择而然不知当时只为迫于狄人之难不得已在此图存耳
苟为善节 张彦陵曰君子创业以垂统只求可继世固有为善而不必王者若取必于王幷为善之心亦不纯矣 此章存疑浅说所解似妥翼注骑墙之说恐未是辛未闰七月初四卫副宪既齐云此章为善专主既迁之后言极是但卫云迁国如纪侯大去之类恐太说煞或当时滕国另有别邑可迁亦未可知先要明白了如何様迁方可讲如何样为善 或如少康之一成一旅则当学少康之事或如卫文之楚丘则当如卫文之事 按注令后世可继续而行只就事上说 附浅说曰为善只作修徳行政说上章教以死守亦兼爱民一意此章教以迁国亦兼为善一意为善即所以爱民也得民则守可也迁亦可也不得民则守不可也迁亦不可也故曰民者邦之本又曰今滕为齐所逼不得已而迁之可也然国之
所依者民民之所归者善非得民何以迁国非为善何以得民 应以浅说为正〈辛未闰月五日〉
竭力以事大国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虽合迁国守死并说意重在守死边孟子叙太王迁国有许多委曲不忍弃之意述或人效死之说直恁斩绝意自可见 又曰是时滕无弃地如岐者可迁其势不得不死守孟子必兼言迁者教人去死甚难故令之自择儒者多说滕无可迁处然孟子既如此说焉知当
日无可迁处或城池有厚薄或形势有便否虽区区蕞尔岂无别邑〈戊午五月〉
竭力以事大国节 顾宗孟岩叟曰事之六句正太王缓狄之策预定迁国于胸中而以空国委之要从事狄处想出攻守机权才抹倒南渡议和诸臣不然牵马献玉便是宋朝岁币献纳声口 张彦陵曰属耆老而告之不是与民诀别之词是率民而去之也二三子何患乎无君依南轩作与民诀别之言则后非众罔与守邦且以累世之赤子而委之狄人非仁也况公刘之迁固帅民而去太王乃欲弃其民而独往耶其说诚难安矣依蒙存浅说翼注则又似太王有强民之意看来二说兼用为是愿从者从愿留者留太王固不欲去之亦不欲强之如此说方无病张彦陵曰仁人以平日有徳于民言此是邠人相告勉以急于从迁之词 翼注曰仁人也兼平日仁政今日仁言二项
或曰世守也两节 翼注曰注解世守云先人所受而世守之者受字暗指天子而以先人作主
鲁平公将出章总旨 王凤洲曰此章与公伯寮愬子路章同意圣贤于此不但是以天命自诿乃揭出天命所关之大而小人无能为也正是警制奸邪之意
鲁平公将出节 顾宗孟曰将出二字便开幸人窥伺之门轻身匹夫自是暗主所愧臧仓一言便已合拍章素文曰将见孟子四字中有多少勉强周旋意
思在臧氏谗口方敢乘间而入 翼注曰礼义浅看只是裁制人情品节人事使隆杀得宜
乐正子入见曰节 张彦陵曰前以士四句不是问辞乃是折倒平公语三鼎五鼎正填实士与大夫之礼不平 又曰因贫富为厚薄正是顺理之礼制宜之义 此因后丧逾前丧之说而言何以不举丧礼而举三鼎五鼎之祭礼曰葬用死者之爵孟子于后丧前丧或未必有异也故特举祭礼以诘之若以后代封赠之例推之则只是举祭见丧耳亦可俟再定
乐正子见孟子节 张彦陵曰行止主道言两或字就人看然二句不平重止一边 李九我曰不遇鲁侯遇字须重看须是志同道合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以心相遇之谓非止乘舆一见便叫做遇也 按九我说与伯玉同 当时鲁侯即见孟子亦未必就行其道于臧仓固可无憾也即使一见关系于行道而为仓所沮亦有天焉于仓亦无憾也孟子只欲发明天命之意故以行止言之不可即以一见为行陈伯玉谓遇字比见字较深得之矣 按蒙引曰孔孟之不得行其道者天之未欲平治天下也孔孟之不见害于人者天之未丧斯文也饶氏却以论语天之未丧之天字对此天字说为一则取必于天一则取必于已亦看得天字未透彻故岐而二之矣蒙引此条未是若以饶氏将孔孟岐而二之为不是则可若谓其将天字岐而二之则未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臧仓虽嫉贤仅沮孟氏耳后世如弘恭石显之于萧望之竟倾诋令自裁死天子病悼终莫之罪尤甚者唐玄宗时四方奏请委大阉高力士省阅乃进小事専决将相皆厚结力士以进如此则士大夫出入嬖人门下进退之权皆阉人操之又不必如臧仓之设巧辞以沮孟氏也至穆宗而后八世为宦者拥立凡七君上胁天子下贼宰相奴戮朝士与方镇相雠而唐遂亡嗟乎若是者岂独汉唐哉然则宦竖嬖幸之人始于惑主终于丧邦士之贤且才者不见用义命自安耳能不为天下国家痛哉 或曰有谤周濓溪于赵清献者赵甚威以临之濓溪处之超然清献后悟曰㡬失君矣今日乃知茂叔也伊川涪州之行人曰是行也公族子与邢恕为之伊川曰族子至愚不足责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按此皆深得孟氏家法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五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公孙丑上
夫子当路于齐章总旨 沈无回曰通章以功徳二字作眼目图伯计功致王以徳究之王者之功亦非伯者之所能比 又曰徳是根本时势是其所乘孟子之能使齐王者是徳其反手处是时势有徳然后可以论时势不可以时势徳三平看 翼注曰以齐王由反手也㫁上是斥伯功以崇王道下是明易王以时势也
夫子当路于齐四节 翼注曰前四节勿露出伯字方不碍管仲以其君伯句 又曰畏只是不敢忽他非谓曾子不及子路也 张彦陵曰两孰贤都论人品不论事功管仲得君三句把専与久两路相形见得无解于功业之卑耳重功业卑句専指伯业说 杨龟山曰自孟子后人不敢小管仲只为见他不破近世儒者如荆公虽知卑管仲其实亦识他未尽人若知王良羞与嬖奚乘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之意则管仲自卑不足道 按注以曾西为曾子之孙误据经典序录曾申字子西曾子子子夏以诗传申左丘明作传以授申曾西之学于是可考又楚公子申亦字子西则曾西为申无疑 翼注曰不可说曾西不为况我又贤于曾西者只说我与曾西同一渊源意 又曰言管仲以该晏子
管仲以其君霸节
以齐王由反手两节 张彦陵曰徳兼政教说大行即上洽字意 四书脉曰大行就文徳洽天下说不重武周
文王何可当也节 翼注曰朝诸侯即是有天下非既失而复有之也只是振起之耳 史氏曰孟子谓商家代有贤圣之君已自难变又加之武丁中兴故其徳泽愈未易衰况纣去武丁未远兼以诸贤夹辅故虽暴虐亦未遽至于亡所以文武兴起之难耳皆反复发明文王何可当也一句 张彦陵曰故家以勲旧言遗俗以沿习言泽之在下者流风以修齐教化言善政以纪纲法度言泽之在上者 又曰微子微仲比干箕子是贵戚之卿胶鬲是异姓之卿 时势二字虽在下节然此节点出亦不妨浅说讲此节明说以时言之以势言之云云 四书脉曰文王犹方百里起此百里亦是商家之地与民也
齐人有言曰五节 张彦陵曰夫徳者王天下之本也作事之以智慧力田之以镃基岂非本哉而齐人乃有待时乘势之说何哉盖为有知慧有镃基者言也若无智慧无镃基虽有时势何益故后面又把徳之流行说出来 四书脉曰徳行原是速的如文王之百年未洽非徳行之不速徳之成功不能速也 顾麟士曰古人马必驾车马逓骑置之说恐亦是汉以下事殆不足据麟士此疑虽是然亦安知古人于驿不独骑马耶
夫子加齐之卿相章总旨 赛合注曰养气章时说并以知言养气为主却未是通章还以不动心为主心者功业之本故大功业皆从心出若平日所养不得力则遇事时纵有旋乾转坤大事不免此心忙错要须整齐安排孟子不动心全是平生学力已到心体力量已沈随手应去直做到底更无退缩屈馁之时全是以理内主即夫子一贯之妙也 张彦陵曰通章以不动心为主知言养气为目愿学孔子为宗王观涛曰在必从吾言㫁上是言已不动心之学异于告子者在知言养气二端下是愿学孔子而推尊之以见不动心之所自来前段吾尝闻大勇于夫子一语便埋愿学根脚后段尧舜百王等语亦与大任相应 陆聚岗曰通章把一心字为纲知行二字为目而以理字为主 湖南讲曰孟子学问还在存心养性上养气原不是上乘功夫 大全辩看养气章多祖阳明而排朱注最谬
夫子加齐之卿相节 当大任只是平常应酬一般方是不动心注恐惧是埋养气根脚疑畏是埋知言根脚 湛甘泉曰天道常运而不息人心常活而不滞而云不动心者何也常活而不滞者人心之本体动乎自然者也四十不动心者不失其心之本体而能不动乎势利者也是故知常动之体然后能不动乎势利也
若是则夫子过孟贲远矣节 四书脉曰是不难谓不问其所以不动者何如而但曰不动则不动亦不难即告子亦先我不动心 翼注曰先我是不待四十佐案曰提出告子乃宾主相形法北宫黝孟施舍
宾中宾也曾子主中宾也先完宾中宾主中宾才及正宾正主且先叙告子而后自叙到后以未尝知义结最有次序 张彦陵曰按不动心便是勇故下文以勇字发明不动心之道
不动心有道乎节 张彦陵曰有字虚说 许白云曰有主二字兼下五人北宫以必胜为主孟舍以无惧为主曾子以理直为主孟子以知言养气为主吿子冥悍强制为主皆可以不动
北宫黝之飬勇也节 翼注曰北宫黝节一步进一步看 按翼注与东阳许氏合最明麟士谓自不肤挠至不受于万乘之君是彼不可加于我之意视刺万乘至反之是我必可加于彼之意此不可从盖不受内已有我加于彼之意也 赛合注曰要模写他必胜意盖肤挠目逃非胜也不挠不逃便是必胜处受挫不刺非胜也不受必刺便是必胜处恶声不反非胜也必反便是必胜处 按李九我曰其肤挺然而不挠目凝然而不逃此说亦不是只依麟士解方得赛合注谓此说于必胜为主意不衬贴是也 褐宽博只是一件蒙引已明然蒙引又云褐宽博是两般不是褐衣宽大也则自相背矣只从其一件之说为是 讲意曰视刺万乘若刺褐夫亦非此时就刺了只是意在必胜视之若无难耳须看一视字此正眇视诸侯处故遂接以无严诸侯云 四书脉曰视刺三句正不受万乘之事刺万乘只是设言无严诸侯却是实说看一思字视字正摹写他意在必胜光景即下节舎之言亦是想像他无惧为主而代为之语耳恶声之必反之大全蒙存翼注脉俱兼褐宽博万乘说独浅说单指万乘言不可从 吴因之曰黝二节不是实叙当时行事实叙当时口语是极其形容话头
孟施舍之所养勇也节 张彦陵曰视不胜只是逆料的说话此时犹未战也亦尚未尝不胜量敌虑胜正与视不胜犹胜相反末二句又是自解其视不胜犹胜意盖心主无惧便尽力向前虽不胜亦无悔也不可泥注遂把犹胜作无惧说 此注是倒释体须辨彦陵又曰进是往与之战会则已进而战 吴因
之曰孟施舍节是想像他无惧为主而代为口说如此
孟施舍似曾子节 翼注曰似曾子似子夏只在人已二字仿佛相视非真可同日语也 赛合注曰似只似其气象㫁当依注以人已相似言之新说谓子夏出见纷华而悦悦在外者也黝务敌人敌在外者也此所以相似此说㫁不可从 四书脉曰未知孰贤直说二子之勇一般未有一贤者
昔者曾子谓子襄曰节 翼注曰自反不缩不过设言以起下文耳重在理直气壮一边勿以善藏其勇善用其勇平对 又曰往而敌之如以一是矫众非以一正抗众邪之类 睡庵谓自反指平日所为言非临时也按此亦小误自反只指临时但本于平日所为耳 四书脉曰曾子只要自反常直不是临敌时视缩不缩为勇怯若既自反不缩安得为大勇 宋羽皇谓往千万人之勇易见惴褐宽博之勇难知此邪说断不可从 邹徳溥昔者曾子二节文曰当其惴也以理自裁君子谓其能养勇当其往也以理自壮君子谓其能用勇 按此即宋羽皇之说似亦于义可从〈己酉四月〉 大全辩维立陈氏曰惴往都是勇不往处正是千万人不敢挠的精神蕴蓄处 丘月林曰大勇只末二句见之或以吾惴为能怯吾往为能勇总为大勇未是 陈氏又曰曾子孟子养气大关头常恐有不缩处不得于心处不慊处行不义杀不辜处若云知言养气更无不得于心不得于言之时是欲抬高圣贤失却圣贤侧身改过大旨 李毅侯曰问此处专言养勇与养气相关遗却知言意何也曰知言养气是一事盖必明乎道义而后能配乎道义则知言自在养气之先也
孟施舍之守气节 吴因之曰说守约处全要紧根反身循理意盖理者至当不易随他天翻地覆古往今来更摇动不得曾子一以是为主则是心中所见与其所执持己把握那万变不摇的物事了疑惑何由起恐惧何由生虽当大任何由动心岂不独得其要言外便见得所谓不动心有道者此正其道而凡不动心者当以此道为准矣 翼注曰此不如是相去霄壤意 附四书家训曰舍之守气亦是心上守但所守者心之气而非心之理终著力把持终震撼得动安得自如何如以心顺理只顾自家理之是非其中岂不凝然贞静耶 右条与予旧岁所见有不同者姑附于此〈壬寅〉
敢问夫子之不动心节 李衷一曰吿子初间用工夫犹见有不得便犹心动因此遂割绝使一理俱不出不入后来亦无复不得矣到无不得时便成个告子的不动心 湖南讲曰告子说义外是将言与气都看在外边的 吴因之曰告子主意大段与老庄虚无相似一味都撇开不令扰乱吾胸臆 袁七泽曰此心寂静活泼不以求时动不求时不动也 告子之病正在强认志气合一故孟子分别言之耳盖志气合一乃从容中道之候告子阳明起手就要如此所以成其吿子阳明 翼注曰夫志气之帅也以下俱见得气不偏轻之意以正其勿求于气之非抑重气边看 四书脉曰故曰乃孟子云然非古语也翼注曰持其志兼静存动察工夫暴字暗与善养
字反置而不养固暴也养而不善亦暴也 按持志非守其心之谓志可著力而心则自然不持志者乃是空守其心不知明理以定其志耳 湖南讲曰志可著力而心则自然告子恐动心亦未必去持志四书家训曰持志非存心之谓也心有所之当敬谨操持不可妄有向往 右一条与予旧岁所见有不同者姑附于此 右据家训谓持志非存心然则竟将持志作知言看似亦直捷可从〈壬寅四月〉 翼注曰理学诸公都说志气非两物持志之外别无养气底工夫然玩白文口气不如是也盖人未有不持志而能言无暴气者亦未有暴其气而能收持志之全功者故对举而互言其义始备 大抵持志养气合言之则是一件分言之则是二件亦如明新知行之可分可合也 朱子小注讲持志无暴其气俱以喜怒为说盖喜怒哀乐有在志者有在气者 徐儆曰无暴其气只是不斲丧他使之盛大流行如所云爱养精力不殉欲忘生亦无暴气之一大端也 薛敬轩曰言要缓行要徐手要恭足要重立要端以至作事有节皆无暴其气之事怒至于过喜至于流皆是暴其气也 翼注曰不可说告子能持志但不免于暴气盖勿求则气暴矣气暴则亏持志之全功 按翼注不说告子能持志亦不说告子不持志只说暴气则亏持志之全功最是 吴因之曰或问黝舍既是守气似非勿求于气者有合无暴之旨否曰黝舍全靠血气用事不胜其刚猛暴戾之极此正所谓暴气可见暴气亦不同如告子不理著他固暴也如黝舍把来坏了亦暴也黝舍告子总是一个圈子 又曰此气与上施舍守气之气本无两様然此处作好看施舍作不好看何也盖气必与理对施舍所守全不顾义理故作不好看若论气则均是体之充岂有不好者哉
时说俱谓告子守其空虚无用之心而不管外面之差失因目为禅定之学者非也告子乃是欲守其心以为应事之本盖亦阳明之学也然既不能知言养气则其所守之心亦何能以应事故犹自觉有不得处然彼终欲固守其心也殆其久也则亦不自觉有不得而冥然悍然而已以冥然悍然之心而应事则亦为介甫之执拗而已故告子者始乎阳明终乎介甫者也朱子以论性数章为勿求于心之验此亦就其为介甫之时言也大抵阳明天资高故但守其心而亦能应事告子天资不如阳明则遂为介甫之执拗矣 然则学阳明而不成者其弊必至于执拗乎曰又不然也告子天资刚强故成执拗若天资柔弱者则又为委靡矣大抵学阳明之学者强者则至于拗弱者则至于靡 阳明之徒亦认吿子为老庄禅定之学盖谓告子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如种树者専守其本根不求其枝叶若孟子夫志以下是说志气合一盖志之所在气必从焉则如养其本根而枝叶自茂与吿子之勿求者异矣故阳明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告子只在不动心上著功孟子便直从此心原不动处分晓噫孰知阳明之所以言孟子者乃正告子之所以为告子也与黄氏洵饶谓告子勿求于心与孟子持其志相反
非也勿求于心自与知言相反其所以勿求于心者是欲固守其心也正是其持志处但究其实则告子所持之志乃冥然顽然之志非真能持志也不可专以勿求于心为不持志 然则黝舍亦可谓能持志乎曰黝舍只知有气耳盖黝舍者任气者也告子者任心而亦归于任气者也任气者心为气使者也任心而卒归于任气者欲以心制气而不知心反为气使也故黝舍告子者自以为其心不为天下所动而不知已为其气所动既为其气所动则又乌能真不为天下所动也〈以上五条己酉另录出末条稍改〉
既曰志至焉节 按志壹二句唯蒙引存疑浅说兼善恶说大全说约俱无明文因之及赛合注亦与蒙存同其馀讲章则谬看者多矣
敢问夫子恶乎长节 徐懋斋曰因善养才见浩然不然则只是体之充耳甚至暴之则充于四体者且为血气为客气为㳺气 按蒙引曰以志对气则持志与无暴其气为二事相交养以知言对养气则养气内自有敬以持志者在愚谓知言养气内皆有持志者在不必专在养气内黄氏谓持志工夫简而易明故不复更言极是然亦须知是告子之所粗明故略之〈此条与己酉所见不同〉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节 焦漪园曰难言不是真无可言者学者须工夫到头方此气充满方识得此气方可与他言稍不到头纵与他言亦不省得故难言二字谓须是实体而自得也 丑先问气者只依注承上文方论志气而言也大全朱子有异说不必从
至大至刚节 赛合注曰至大至刚是状浩然之本体要本源委说来盖天地之正气而人得之以有生故其为气也至大至刚至大至刚便有塞天地之气象了 四书脉曰真养之后不至消烁其刚大的本体则吾与天地之气合一无间自觉得高干广坤之内惟吾之所运量卷舒而无处可以限我无处可以屈我故曰塞乎天地之间非把吾身之气去充塞之也塞天地只复得此原初刚大本体勿说到弥纶参赞处恐渉功用上去此孟子就难言中指出浩然体段直见得人身与天地一般万物皆备于我气象此等气非实见得孰信得乃所以为难言也 翼注曰直养无害只一意非直养了又要无害 按合言之则一意分言之则是二事集注乃是分言之下文集袭及有事勿正勿忘勿助俱可分合看 刘上玉曰以刚大塞天地明浩然是本意则以直养只现成带说如何用功以直养之自在下集义有事方著实言之凡言体段者固兼体用在内与体用之体不同然
如此处以刚大之体段对下文配道义之功用看则亦与体用之体不异矣但辅氏举体该用之说则殊谬宜为蒙引所驳也
配义与道节 翼注曰体段功用意亦相承配道义在直养无害之后 又曰配义与道在作事上看 张彦陵曰配训合而有助单重气一边 赛合注曰此馁字就配道义处言下馁字就初养时言所指不同四书脉曰配义节是言气之作用处气养到复了
塞乎天地本体遇著当为的事便配道义发出来使无是塞天地之气则不能配道义而馁也岂得称刚大须知配道义正是塞天地之实用处非塞天地之外又有配道义也 又曰平日直养无害未感时道义已浑然全于此胆魄中到遇事时此道义奋迅激昻自然益加百倍非气之助而何 按未感时一层当补在配字前不可以上节为未感此节为遇事也四书家训曰配义与道亦从直养得来但亦不重
养成上只是见浩然中溢发之妙耳 吴因之曰配道义者气足以辅志次足以辅至也无是馁者气不足以辅志次不足以辅至也 按配道义不可専谓是辅志然辅志实在其中盖有气则知言持志俱能见功也 盛符升配义与道论云未养之气气也分乎理者也既养之气气即心也合乎理者也 又云设使吾心徒有是理而无气以配之将必寂守之为枯槁冥索之为空虚是则告子之治心而已矣设使吾身徒有是气而无理以配之又必至于驰骛为大卤莽为刚是则北宫黝孟施舍之养勇而已矣 道字蒙引朱子以统体言存疑以在物为理言存疑较长 壬寅七月读割烹章存疑乃知所谓在物为理者即是和顺于道徳之道也然则朱子蒙引存疑本同一说所谓以统体言者即指在物为理者也 顺治丁酉浙江配义与道王遇墨使徒言其量而不知天地所以藉气之由与气所以见功于天地之实则浩然者终不可窥 气非浩然则义与道虽留于天地而莫为之助则道义亦止在天地而不在吾身惟直养者一端之道义即有全体之气以应之故自有气而道义遂见功于天地气非浩然则义与道虽载于吾心而莫为之辅则道义亦隐于吾心而奚裨事业直养而无害者一息之道义皆有生平之气以贞之故自有气而道义克广效于吾心 又顾嘉墨气与道义共进而有功于志 气与道义共进而藏用于心
是集义所生者节 王圣俞曰论养成之后气固配乎义论始养之时气实生于义故又曰是集义所生者朱子曰首二句根上来的是字与非字对集字与
袭字对取字与生字对此段大全似胜之 赛合注曰集义犹云积善盖欲事事皆合于义也此解甚明新说集义云者是集在义上犹言即乎人心之安也不训积善义不在事此说诡异㫁不可从 徐岩泉曰气本完具于吾心不待生也此生字对馁字说非吾心本无而忽然生出也 王圣俞曰生字取字亦
自分晓生如自根生干自干生枝取则是强拿他来的 冉永光曰义袭而取注曰只行一事偶合于义诸书有谓即在行此一事上袭取有谓在行一二事后袭取看来即在行此一事上为捷也 愚按二说当兼用为是〈壬申四月〉 宋羽皇曰袭是义在彼而掩而据之争以为名执以取胜认假为真亦是可生可死可以服人而神明终不自得也 按宋说不是依此说则是以袭为假托矣〈甲寅七月〉 张彦陵曰行字属气有不慊于心即是不得于心即所谓气壹则动志也不说不合于义而以不慊于心代之者又因以起下文告子之外义耳然此处且未重在心只重义上 又此节自则馁矣以上虽有义内意然却是宾故行有不慊于心句重在不慊于心要见不可不慊于心也我故曰以下则又以义内为主而义以生气之意却补在言外故字承上行有不慊于心说来也反重在行上见行之得失系于心之慊否而要求慊于心者必须行皆合义也 又曰则馁矣下过至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蒙引用夫心之慊否系于义之得失则义之非外昭昭矣此即注然则义岂在外哉一句意也单承行有不慊于心六字来存疑谓其遗了气之充馁一截固是然玩注则必不能集义以生浩然之气一句则气之充馁意自补在以其外之也下原是无漏也总之此节自则馁矣以上是言气之生必由于义自我故曰以下则言告子既不知义则自不能养气矣 又我故曰三句是推究出告子不求气病根非辨义内外也 吿子既不知义内则无论其不求于气也即使知求于气亦为黝舍之守气耳岂所语于浩然哉 吴因之曰吿子未尝知义此不重斥告子之非只重吾人当以告子为鉴决不可以义为外而自懈其集义之功亦犹下节举宋人只重当戒宋人而自防其助长之害语意一様
必有事焉而勿正节 沈无回曰必字是承上文之词言必也如是而后为集义耳若有事焉上著一必字即是正助之病 有事勿正勿忘勿助长俱就行事上说心勿忘句心字亦不重言其心勿忘其所有事正欲就行事上著力也时文重拈心字者非双峯谓忘便是不能持其志者亦非 时说又谓离事求心便非圣学故曰必有事焉此说虽合于理然本文事字却非行事之事只是以此为事之意乃虚字也其曰勿正者听气之自生而不欲以心期之也曰心勿忘者惟知从事于集义养气而不欲独任其心也盖此是言集义养气而非言持志也 李毅侯曰正则必忘忘则必助是一个病痛如告子平日不知集义是忘到临时义袭暴气却又是助 赛合注曰助根正来故下文只言助长之害而含正之意在其中宋人闵苖便是正揠之便是助天下句借苖言气谓夫天下之养气者义未集而先以期必气未完而先以助长求其不以助苖长者而助气盖寡矣此其心得无以助之有益而无害又得无以助之犹愈于舍其所事不知以为无益而又害之也云云 顾仲恭曰正忘助三项人俱是求于气而失之者若告子则深恐求气之动志而勿求之矣世人强把告子扯入助长内有何相干按此虽驳得是然余前说颇精 吴因之曰趋
视而苖已槁言不待久也已在趋上见槁之速意翼注曰天下之不助苖长者寡矣指养气言
张彦陵曰不耘苖是忘也 析疑曰不耘苖亦是做过工夫的人非无苖也但不耘耳 告子始也任心而不求气是不耘苖者也既也任心而卒归于任气则是助之长者也但此处只重在助长一边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存疑说虽明实然浅说尤
周密 张彦陵曰此害字正与直养无害害字相应只就当下见之不必说到任事上 吴因之曰孟子助长之戒深造以道之说便是系辞过此以往未之或知穷神知化徳之盛也一叚议论圣贤说道理说为学前后只是一派 又曰须知至大至刚四节或言浩然之体叚或言养成之功用或详善养之功夫只完个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一句按此则至大至刚四节俱宜就孟子自家身上
说为是
何谓知言节 吴因之曰连举诐淫邪遁者见凭他千船说话皆不能逃吾之鉴 四书脉曰诐淫虽偏见犹依傍名理及其陷溺既久纯是一片邪说略无依稀近似矣 张彦陵曰四言皆谈道之言四病皆见道之病其持之有故言之成理非止以空言惑世实欲主持世教然毫厘之辩若不从根原处讨个分晓世必以为确不可易之论而见之行事其为害不小矣知之便有以息之距之放之使邪说者不得作直是孟子承三圣作用故曰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言之病皆由于心之失则所重在心矣然须知此处孟子之意不是欲人守其心乃是欲人求其理于心耳若守其心则即是告子之勿求于心矣
宰我子贡节 直解曰在宰我子贡兼不得徳行在冉子闵子颜渊兼不得说辞惟孔子则言语徳行都兼有之 附蒙引曰问善言徳行是亦兼言语徳行而有之乎曰丑之学识粗浅盖以为只是善言徳行而已不能善说辞也以此当孟子之善养气若以理言则实是兼言语徳行然公孙丑之见不及此也 按蒙引原有二说此说虽似优然玩下文具体而微句则丑非见不及此者也故不敢从曰然则冉闵已兼有说辞矣又曰孔子兼之何故曰丑之意以为冉闵颜子虽兼有说辞然终是徳行多故只以当孟子之善养气耳 赛合注曰辞命命字即为命之命不必分文辞命令 张彦陵曰以辞命人故谓之辞命吴因之曰夫子既圣之言非如下节子贡真见孔子为圣而以是称之只是说夫子勇于自任如此岂不既圣矣乎故我于辞命则不能句正照孟子勇于自任意不可轻看注中两自谓要重看 四书脉曰此是推尊孟子勿云过于自任 按二说不同睡庵为长但丑之推尊亦非如子贡之真见只因孟子自任而因以推尊之耳
恶是何言也节 翼注曰即学不厌见圣心之明通即教不倦见圣心之公溥不是由不厌不倦而造于仁智亦不是由仁智而后不厌不倦 按翼注说得固好然依愚中庸自成章解即作由仁智而后不厌倦亦似不妨姑俟再定 睡庵谓养气得孔子之仁知言得孔子之智者非也此仁智既分贴教学则与他处作知行看者自稍别安得以知言养气贴之
昔者窃闻之节 论语喟然章注明谓颜子已到大底地位了此节注又谓其未广大何也曰论颜冉之诣皆可谓大矣但未至于化则其所谓大者犹有尽也故白文谓之微而注以未广大贴之耳不可竟谓其未大也
姑舍是节 翼注曰姑舍是是立志贵高取法贵上意不可贬了诸贤
伯夷伊尹何如节 翼注曰不同道且虚下面是清和与时不同道乃所愿则学孔子要与不动心相关盖仕止久速一听于时此心常如太虚而已无一毫芥蒂便是不动心源头 湛甘泉曰孟子生平得力全在知言养气而本之愿学孔子愿字要看大凡战者得地利则勇自倍眺者登高阜则望自远故持学孔子之志者气乃得所养而游孔氏之门者诐淫邪遁自难为言也学者未发此大愿而察察然求言之知求气之养者吾弗之知矣 赛合注曰乃所愿则学孔子句要浑融不要说三子不及孔子碍下班字只说孔子之道乃吾之道所愿学者在此若夷尹则与我不同道矣是亦在所不处也
伯夷伊尹于孔子节 若是班乎与然则有同与俱从皆古圣人来后敢问其所以异是从愿学孔子来张彦陵曰未有孔子不是说凡民中未有孔子自天地生人以来圣人不知有了多少皆未有如孔子赛合注曰未有孔子含下宰我曰三节意在此当以道徳事功入讲 按赛合注最是盖此处说得虚所以又有敢问其所以异一问附浅说曰盖自古圣人有行造其极而不足以兼全乎众理有徳极其全而事功仅止于一时其道徳之全事功之盛则孔子一人而已 按浅说便说得实了
然则有同与节 赛合注曰然则有同节轻轻看重在后面上 吴因之曰得百里二段是形容徳之盛与心之正非正指其徳与心也 张彦陵曰上二句论力量下二句论心术相承说是一事然行不义杀不辜却是推原其心如此然虚斋以假使二字作转语最妙 徐自溟曰于有为处见有王之徳于不为处见无伯之心 徳之盛徳字即大学明徳之徳以其为事业之本故曰根本心之正心字即大学正心之心以其为明徳之一节故曰节目
或问其所以异节 直解曰丑又问夷尹之与孔子其根本节目之同则既闻之矣敢问孔子之所以异于夷尹者何如 四书脉曰敢问其所以异句是从生民未有句生来 洪觉山曰孔子与三圣异处直是难言故止引三子极称夫子之语使人大著眼目自思得之 翼注曰只重智足以知圣人下句反言意轻
以予观于夫子节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三子之语前略后详虽同为尊圣初无浅深而孟子位置诸语实有互相发之意夫以成败论人无不轩尧轾孔宰予独谓孔贤于尧舜此见既定方可与论圣故先宰予然言出宰予又无事实将不免阿私之疑至子贡差等百王则事有据而言有徴故次子贡然又恐人视圣太高不可学而至惟推本于民然后知孔子非有异于人人自异于孔子耳故以有若终之
见其礼而知其政节 见其礼二句朱子谓是大㮣说蒙引存疑遂皆含孔子在内殊不是麟士得之 翼注曰政徳与其人俱往礼乐则流传于后世者礼以饰政故见礼有烦简则政中之质文可知乐以彰徳故闻乐有美疵则徳中之性反可知 存疑谓凡人见于身者礼度可观则设施之当人心亦可知也但此语本意是指王者言最明然则蒙引谓但其发于辞气之间音吐洪亮而气调和平则其所存㫁然可知亦然也 存疑谓徳须兼功说极是盖依上节事功例也蒙引疑此说殊不是 看来徳兼功说而其意反重在功也或即以此徳字指功及物者说亦高赛合注曰重徳政不重礼乐 吴因之曰生民未
有不重百王赖之以传谓夫子斟酌其礼删定其乐有以埀法万世不但如前王之徳政仅行一时而已
岂惟民哉节 张彦陵曰岂惟民哉唤起含同类意然说个类正甚言其不类 王圣俞曰类以有生之初言萃以有生之后言 四书脉曰出类以并生言拔萃以并处言拔萃是形容出类意不是两平语出类云者同得理以为性而独能尽性同得气以为形而独能践形也拔萃云者在一乡则高乎一乡在一国高乎一国在天下高乎天下也 未有盛于孔子只依浅说云是出类拔萃之尤者不必云出乎群圣之类拔乎群圣之萃然兼说似亦可 吴因之曰谓未有盛于孔子者盖其立言垂训为后来准则使万世而下得所依据以各践其形各尽其性凡后之践形尽性以称圣于天下者皆夫子之功之所贻非特如群圣之出类㧞萃只了得一身一时之事而已故以为独盛子贡徳政盛于百王意亦如此 又曰三子论圣俱不直就孔子说必把尧舜百王来形容者盖不如此不足以见其事功之独盛耳然所谓事功不重绍述往圣之功全重埀宪万世之功三言皆当以此意体会要之此意孟子所谓生民未有中已该得了但丑不悟而复问故如此申说明白耳 敖龙峰曰三子所言意指各别孟子备引之无非见其异于夷尹而表已愿学意不必泥某说事功其说道徳
以力假仁者霸章总旨 翼注曰旧说上节言王霸感人有诚伪下节言人之应之亦有诚伪也近见一说云下节即足上节之意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云云能不待大乎以徳服人者中心说而诚服也云云又何待大哉此见甚高 按翼注后说即蒙引之说也四书脉赛合注皆主之其所谓旧说者则存疑浅说皆主之当以蒙引为主
以力假仁者霸章 惟适张氏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字连上为句不可于者字一读此是从成伯后推其所为皆假仁耳若谓以力假仁可以霸则是教猱诲盗矣语意离合间便有天渊之隔读者不可不慎 大全辩中洲金氏曰王霸二字是定其人品之诚伪非论其王天下与霸天下之功业也 张彦陵曰仁指及人之泽言所该亦广养民亦是仁教民亦是仁伐罪吊民亦是仁霸王字定其人品不作事业看 翼注曰仁字主事功说徳字在心以徳行仁即是以天徳行王道也 辑语曰以徳行仁是一滚出来火然泉达原非两层两层看便著假矣
仁则荣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好荣恶辱人之常情然荣辱之机自人心之仁不仁决之人心之仁不仁又自闲暇时决之孟子提醒世主处全在及是时三字上
仁则荣节 张彦陵曰仁不仁就行事上看荣辱就国势上看荣即人畏辱即人侮两则字便各含自求意
如恶之节 张彦陵曰如恶之三字极有力正借他这点羞恶之心去竦动他贵徳尊士一直说尊士即是贵徳贤能便是士贤位能职便是尊 翼注曰莫如字直贯至政刑注正君善俗修政立事且勿露出盖此即下明政刑事也 赛合注曰位辅弼之位职庶司之职 彦陵曰国家之事一日二日万㡬至广如何得闲暇谓之闲暇者盖指无敌国外患而言 大全辩或曰战国所谓闲暇时抢攘暂息无敌国外患耳说持盈保泰者误明政刑必须反其平日所为宜切战国时势言 须知及是时不特闲暇时方有即贵徳尊士内亦何尝无
迨天之未阴雨节 张彦陵曰迨字正与及字应 翼注曰知道是知治国之道但意在下二句且慢说又曰能治其国家要见未然之防意方与诗应
今国家闲暇节
祸福无不自巳求之者两节 张彦陵曰以其防于未雨所以得福以其怠于闲暇所以得祸可以明自已求之说 吴因之曰讲自已求须切未雨闲暇意乃是若泛泛说个自已求便非旨 魏庄渠曰人之祸福定于有生之初合下禀得福厚的因为恶减了些分数禀得福薄的因为善增了些分数皆不可知又气化有盛衰彼小人有侥幸获福而免祸者此特一时之变久之必复其常古语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谚云天有记性无急性其言皆是至理 人莫不以颜子之贫夭而疑其福之薄然安知其非增至于此莫不以盗跖之寿终而疑其福之厚然安知其非减至于此
尊贤使能章总旨 张彦陵曰五悦字与愿字相照愿字生于悦字来王道以得人心为本曰悦曰愿皆是得其心也
尊贤使能五节 正徳庚午程文云众贤之中有俊杰焉乃徳之异者也众能之中有俊杰焉乃才之异者也 四书脉曰悦与愿皆以心言未便立其朝 张彦陵曰市是统言廛是市中列肆故曰市宅官为之者 沈无回曰言廛而不征则法在内言法而不㕓则不征在内 彦陵又曰问市一耳廛与法何以异王荆公曰制商贾者恶其盛盛则人去本者众又恶其衰衰则货不通故制法以权之稍盛则廛而不征已衰则法而不廛 此说与蒙引不同似亦可兼用治市之术有抑有劝廛与法抑之之术也不征不
𢋨劝之之术也首句是于其盛时而劝且抑也次句是于其衰时而劝且抑也合二句看则是权其盛衰而为劝且抑也不可谓盛时专主抑衰时専主劝王麟洲曰大都只要说得圣人不得已立市廛关津之心事明晓盖先王节用爱人自助法公田外其馀不欲分毫扰于民若得天下百姓务本力穑诸法可尽废今不得已些须取而推抑之只念念在百姓身上何曾搀入一分封殖自家意思 丘月林曰就市中交易言故曰商就市中居处言故曰民 论来廛而不征之廛承上市字来则専指后市之廛廛无夫里之布之廛则兼指左右各三区及后市之廛于义为安然集注于第五节不别解廛义亦㮣指为市宅何也看来集注于第五节廛字亦欲作后市之廛看不兼左右三区言大抵左右三区之廛不过是农夫在邑之里与夫百工营作之所及商贾居停积贮之处耳战国虽重敛未必㮣责以夫里之布惟后市之廛乃商贾交易之所利之所在故当时因而重敛之耳集注定为市宅不为无见存疑得之蒙引谓左右各三区皆民所居所谓愿受一廛而为氓者此是廛无夫里之廛后市之廛是廛而不征之廛而疑朱注之无分别乃回䕶之曰虽均为市宅但彼是商之市宅此是民之市宅夫左右三区之廛可以为之市宅乎亦附会矣 附翼注曰五节廛字有两说一说依许行愿受一廛而为氓例作农夫之市宅所谓二亩半在邑者也一说依上文例作商之市宅似前说胜按依存疑则是后说胜也 附蒙引曰夫里之征
先王设此本以罚游惰之民非常赋之制也如市宅之民已赋其廛犹为常制今既廛之又令出夫里之布不以为罚乃以为常制夫曰所谓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是惟正是供之常法也此所谓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一夫百亩之税一家力役之征却是先王所设以警游惰之法非常制也后之暴君污吏乃承之以为常制之名色遂使民不聊生 按依存疑说则虽战国时此法亦止行之于商则仍以为罚而非常制也 杨升庵曰氓字从亡从民流亡之民也 此说自用修始集注并无此解麟士以孙疏野人之解为非得之矣而亦主用修此说则误也 沈无回曰市廛等在先王之世不过常政战国行之便是创观
信能行此五者节 张彦陵曰信能二字重看谓实实落落能行不从虚文粉饰惟信可以动人民字包士农商旅仰之若父母从上五愿字生来天吏専以征伐言 张宾王曰对民而言则曰父母对天而言则曰吏民之父母天之吏也 翼注曰天吏依注兼废
兴存亡说而侧重废亡边如云其有所扶而兴存之者固所以奉天命徳之意其有所伐而废亡之者亦所以奉天讨罪之意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节 张彦陵曰曰人则无古今尔我曰皆则无彼此异同曰有则非本无加益 翼注曰不徒曰不忍之心而必加一人字者同类尤相亲也
先王有不忍人之心节 李衷一曰看一个斯字何等迅捷何等快便何烦思量何有停待就是下文之怵惕恻隐其不期然而然火始然泉始达其自然而不容不然亦是此斯的气势 又曰以不忍人之心一句只叠上文说下 注察识而推之政事之间此推字与下文扩充意不同此是以由心而达之政言下文扩充是以一端而达之全体言 注似缺扩充一边者盖存焉者寡即是不能扩充意 运掌句翼注四书脉赛合注俱云不作效说看来此句非效而何但其所以说此效者乃是言此皆有之心即所以运天下于掌上而天下运掌之治不过满吾皆有之心非徒铺张先王之效也此节总不重在先王上 蒙引谓注政事二字众人皆有不是盖此章既为诸侯发则不必如此说矣 大全辩少原余氏曰治天下大作用只就不忍一念运旋出来运掌不重易治正形容不忍之心包天地民物旁皇周浃充足有馀不可不扩充意 按此节似与言必称尧舜句一様〈戊午五月〉
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节 张彦陵曰今人乍见一句字字有意而尤妙在乍见二字盖惟卒然而感正是本心发见处若既见之后稍渉安排商量便非本心矣曰今人正见不忍之心非先王所独有万历丙午江西傅元范所以谓人至怵惕恻隐之心墨曰吾尝验之旦昼之牿反复而不可执以此观心且倍蓰而无算者也吾即验之平旦之复又隐约而不自持以此观心是剥复而难明者也则何以谓皆有哉其乍见孺子入井乎 石竹林曰石中有火击之乃见今人乍见孺子入井莫不有怵惕恻隐之心孟子特于石火见处点之欲人因所击之火悟火在石中不击亦有 胡敬斋曰满腔子是恻隐之心则满身都是心如刺著便痛非心而何然知痛是人心恻隐是道心 季彭山曰内交等本不是恶但从躯壳上起念则已杂人欲之私矣
由是观之节 焦漪园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皆不忍之别名不是有四个心 季彭山曰天地之心只有一个生物此心耻未合宜便能羞恶惧有过分便能
辞让虚灵不昧自能分别是非故因论恻隐而并及之 翼注曰非人也不是说名虽为人而实无异禽兽意只是决言其必有与可离非道也一例 张彦陵曰只重在情上盖原情为性之所自出非因情以著性之本体而遂重性也 须知与告子篇不同
恻隐之心节 袁七泽曰如何说恻隐等是仁义礼智之端乎曰见人影则知有人见鸟影则知有鸟见山中响则知有泉见瓦缝烟则知有火仁义礼智是性体非知可知非识可识惟于发用处见得耳故曰端湖南讲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就是那仁义礼智
的端此不是把情来证性端者端倪之谓此心乍见时方有岂不乍见时便无言此乃是端倪见端可以知委定有个全体在内连下文扩充意已寓于此
人之有是四端也节 附说丛袁七泽曰四端就与四体一般谁人不信自已有四体者谁人以有四体为奇特事者奈何不信已有四端奈何以有四端为奇特事哉说到此尚恐人信不及又以贼身贼君恶名激他若不信四端皆有便是这般人了可不惧哉按依此则此节全是结上文必有意了浅说赛合注似长 赛合注曰首二句结上文必有意以起下文自贼贼君与下节当扩充意自贼与贼君语意重在自贼边谓其君二句带看
凡有四端于我者节 刘上玉纂语类曰〈阙〉 凡有此四端于我者不甘自贼察识此心知道如乍见孺子而恻隐只是一件事仁之端只是仁萌芽处如羞恶辞让是非只是义礼智之萌芽处要从此推广充满得自家本然之量不特是孺子入井便恁地其他事皆要恁地如羞恶辞让是非不特于一件事之恁地要事事皆然则此道渐渐生长便不能自已若火之始然便不可遏泉之始达便涓涓流而不息此知扩而充之机势也 未节知字口气连下是知去扩充存疑得之浅说将此知字当察识看不是盖察识者只是察识其端又在此知字前刘上玉所纂语类颇
明 按语类曰今有一种人虽然知得又道是这个也无妨如知这事做得不是得人憎面前也是皇恐
识得可羞又却不能改如今人受人之物既知是不当受便不受可也心里又要却说是我且受去莫管
这便是不能充此条似知而不能行然却说是不能充者盖就万事上论则一事然而他事不必然是不能充就一事上论则初念然而继念未必然亦是不能充
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章总旨 赛合注曰择术莫如为仁为仁决当由己
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节 翼注曰首节是破降才尔殊之说盖观矢函巫匠非人品有高下而心之慈忍顿异可见心非无定惟以习移也 又曰术字承矢函巫匠而推广之凡人所肄习皆术也不止曲艺又曰不可不慎言当就其全吾仁者去其累我仁者徐自溟曰勿以习为性勿以术移心孔孟吃紧为
人只是一意 巢睫子曰治术不慎则其心便不顾杀天下学术不慎则其心便不顾杀后世 四书脉曰慎于择术是要处仁不使不仁闲杂之也下节乃明所以当择仁而处之意
里仁为美节 吴因之曰是不智要见不智在不仁之前与下文不仁不智在不仁之后者不同然不智虽在不仁前却非推原口气言由莫之御而不仁可知胸中是非之明昧决择之见淆惟不知其为尊爵故舍焉而勿尊也惟不知其为安宅故旷焉而勿居也岂非不智之甚乎此节只言仁道之大而不可不为至下节方论到荣辱然总之为莫如为仁张本 翼注曰注云得之最先而兼统四者先字犹云第一件也非先后之先 按翼注最妥了凡驳注云天命之性一齐禀受岂有先付以仁而万善在后之理蒙引则取小注有是心斯有是形之说而谓不是得仁在义礼智之先俱未妥
不仁不智节 吴因之曰朱子曰四端迭为宾主 张彦陵曰仁义礼智有则俱有无则俱无 倪伯昭曰业已择不处仁以致为人所役而又引以为耻与耻为弓矢者何异只甚言耻必无益
如耻之节 吴因之曰莫如者两相比较而见其不若为仁正孟子为人择术处
仁者如射节 翼注曰射者始而正己既而求己皆由己不由人之意 又曰由己与慎术亦相应盖术者已所自择人莫之御 注引由己不由人之言乃是释所以正己反己之故非正训也
子路人告之以有过章总旨 吴因之曰圣贤乐善无有穷尽只管高向上去此处虽不可太分别大小然由由而进之禹禹而进之舜语意自是如此若只平看便不见得愈进愈无穷意
子路人告之以有过三节 杨慈湖曰人有过旁人觉知者众然不敢言者虑其意逆也学者能使人无以意逆惮吾则庶乎善矣 直解曰子路之喜犹见不善之在己未能忘己禹之拜犹见善之在人未能忘人 吴因之曰大抵由禹乐善与舜乐善亦无甚异但由禹多了人已一层意见大舜全抹倒这意见此便是大小之别看此三节全将此意理会乃是且如两下人子俱馈食于父母其一则曰我的东西送与父母其一则曰与父母便了初不认作我的东西是我送的就此两边对较则不认作我的东西者真是父母一体之爱油然不容间浑然无二孝子之至也此舜之与善所以为尤大 翼注曰过至大舜有大焉须先赞由禹乐善已不可及了乃大舜有大焉不可先贬由禹 朱子小注谓拜是容貌间未见得行不行若舜则真见于行事处此恐未然舜禹之别只在人已之见上不在行不行上 推舜善与人同之心其已未善也只知有未善之当舍而善之当从而已不知未善之在己与夫善之当有于己也使其犹有己之见存焉则安能舍之如是也其人有善也只知有善之当取而已不知善之在人也使其犹有人之见存焉则安能乐取如是也不可但云不自满假
若但云不自满假则与由禹何异哉但其见已有未善则亦不自满假之心而已朱子小注及蒙引俱得之但犹未甚明畅予故因其说而畅之 赛合注曰舍己二句正讲善与人同注解两平而以为同善之目目条件也是把二句作二件看然意亦交互上句是以己从人下句是取人为己故下文只承取诸人为善亦尽两句之意朱注亦自有见新说病之亦欠体认 姚承庵曰舍己乐取亦是旁人看圣人见其如此若圣人与善为一方忘乎其从也安知其舍忘乎其舍也又安知其取 乐取内可想见舜之心至精至一至虚至实相遇以天相通以性〈壬申〉 附湖南讲曰舍己是无我相从人是无人相然我相人相虽空若不空事相所取也不免有得舜则自耕稼陶渔做工作以至为帝治天下那一様不是取于人的此不是论穷通要在事上看 按此与旧说以境言者不同
取诸人以为善节 吴因之曰与人为善不是天下有意为善以求取于舜只是囿于懽忻鼓舞之内者陶镕渐染不觉意气踊跃耳始而乐取诸人舜忘人也终而与人为善则人亦相忘于舜矣人已两忘乐之至也同之极也故曰莫大 如此说亦不妨若说善与人同即兼与人为善意则不通矣 因之又曰凡乐不足以鼓舞人者亦其乐之未至也其曰与人为善只假此以深著其乐取乃虚活形容之辞 莫大虽与大舜有大焉相应然一是说取人之大一是说与人之大不可于第三节大字内即兼与人为善意直解曰天下有善的以见取为荣自然益励于善
天下有未善的以不见取为耻也都勉而为善是乃助人之为善者也 按直解说助善意浅因之说得深然看来似可兼用盖圣化之及人亦必有浅深也杜静台曰两个大字一就裕于己说一就及于人说惟其裕于己者大故其及于人者大则下面大字实从上面大字生来 翼注曰君子作圣人看
伯夷非其君不事章总旨 赛合注曰此章见君子不为一偏之学 姚元素曰夷以世不足与而明绝之恵以世不足较而姑置之皆持一点遗世之心如世道何学者须识孔孟济时行道之心始得
伯夷非其君不事节 赛合注曰不受也者二句原其不受之故亦结得上三段意思盖视之为非君目之为恶人之朝等之为涂炭之凂也 按不受也者二句只结得末段但不屑二字意则上三段内俱有也
柳下恵不羞污君节 陶石蒉曰凡人情事污君为小官不满其所愿却便不肯展发已能若下恵则惟知进不隐贤必以其道而已此在别处是介若此章只见得是和 项仲昭曰恵盖谓世俗昏蒙而直道不足以投其好无怪其遗且厄故遗厄于唐虞三代之朝则可耻遗厄于春秋之季则宜也不必怨不必悯也 徐玄扈曰尔为尔我为我如许分别故见得人不能凂所以能和若只漫无分别放身自随是个同
流合污之人安得谓圣 张彦陵曰由由与偕数句虽㮣自处众言然当时之所以不羞不卑不怨不悯正是此意 麟士谓此条总形容其和不形容其介诸家说颇谬愚谓进不隐贤至不悯非说介而何所谓不自失者亦介也尔焉能凂我哉内亦含介意但其意则重在和不重在介口气若谓恵之意以为我之和固无妨于我之介也何勿和也
伯夷隘节 翼注曰不恭难体认盖他外虽偕其心则谓世为昏浊不可责以礼法分明有玩弄一世意思隘不恭不但以迹论其心固如此有谓夷恵之
隘不恭随其所遇之时而不得已也夫苟不得已则何不如孔子乎此皆欲回䕶二子不知正不必回䕶也 青岩逸叟曰君子借夷以激世可借恵以浑世可寓意夷恵之中以为世用可游神夷恵之外以为
世转亦可总之他用他法我用我法此正发明愿学意 陈伯玉曰君子暗照孔子君子不由与孔子自异逸民同意此章大旨非论夷恵所以发愿学之意蒙引由其清不由其隘之说存疑非之极是盖谓
由其清不由其隘则清和乃君子所由矣何以又云愿学孔子也若改云由其清之得处不由其清之隘处便不妨 然由其清之得处亦是百世之师章意非此章正意也此章只重愿学孔子之意玩注自见大全朱子谓孟子恐人以隘为清以不恭为和故
曰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亦似有蒙引之病 大全辩嘉善陈氏曰时中之圣恶恶未尝不严顾其恶也乃矜悯之伯夷则直恶之而已若将凂焉恻怛微而洁已胜也不磷不缁明示入群不乱之意亦与焉能凂我相似顾其入也乃欲从而变化之柳下则夷犹玩忽之而已不必孶孶于成物盖皆于万物一体有未至处是故清和二圣殊病同根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七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公孙丑下
天时不如地利章总旨 张彦陵曰全章总欲人君固结民心意特借用兵之事以明之
天时不如地利节 翼注曰天时地利总不如人和叠下重人和上 又曰两不如但在用兵时较量天时以攻者验之地利以守者验之亦偶举一边而言赛合注曰不如要含蓄讲若说得实则不消下二段说话 注孤虚二字大全蔡氏及仁山金氏俱就支干上看出双峰饶氏则就五行上看出看来似可兼用 仁山谓如甲子旬则戌亥为孤午未为虚午未二字疑是辰巳之误观蔡氏一条可见 苻坚伐晋群臣曰岁镇在吴伐之必有天殃苻坚果亡然坚伐燕亦犯岁而克者盖坚协众情而伐燕违众议而伐晋也即曰坚虽灭燕而燕慕容垂复兴可见岁星之果不可犯也然汉高入关之年岁在东井井秦分也而秦见灭何哉盖秦为无道岁星不能为福而反为祸也然则越得岁而吴伐之卒为所灭者亦非独天时之不利也越无罪吴无徳故耳信乎天时之不如地利也矣〈右辑蒙引〉
三里之城节
城非不高也节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节 愚按故曰域民节是言人和以天下之所顺节是言天时地利之不如人和徐儆曰此条极言人和之当得不是推人和在
于得道盖章旨说要人和处已含得道意人岂无道而能和者观故曰二字是承接之词不是推原之词
也 翼注曰域民三句非申地利只以引起人和之不易得耳 浅说以存心以仁制事以义贴得道翼注曰多助之至不过就其多助而极言之耳非又
出多助外也 张彦陵曰天下顺之即是多助之至只见得人心悦服若作民归说便碍下文
以天下之所顺节 张彦陵曰以天下之所顺不是率天下所顺之民乃指自家言以我为天下之所顺攻彼为亲戚所畔的则战自必胜矣
孟子将朝王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大旨欲以道徳佐其君先以道徳自重而警齐王召己之非通章重在不可召上汤霍林曰孟子此章辞若激烈然其自
重处都是敬君盖人君富贵已极人臣更无可尊崇他处直须把我仁义辅他做个尧舜的君方谓敬之极以富贵对仁义以爵对齿徳非是抵当他的话头正见得爵在王亦须要我仁义之士辅世长民才能做到尧舜如何反来慢我要知孟子是敬王之意不
是傲王 吴因之曰通章是托疾以辞而又欲自表其辞召之意其立言根子只在以宾师自处上来朱注孟子之于齐处宾师之位数句要看
孟子将朝王两节
王使人问疾节 吴因之曰孟仲子之对孟子所极恶他的在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二句若趋造于朝及请必无归而造于朝等语孟子只是不理他便了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节 翼注曰不得已非逼于所要盖要字只是迎而告之非强而迫之也盖辞疾而出吊本欲王知其非疾今为仲子权辞所晦纵不朝径归齐王亦不知其非疾而无由警悟之矣之景丑氏宿亦主悟王说 张彦陵曰内则二句须重君臣边方是景子本意 四书脉曰君臣主敬又重臣敬君边 赛合注曰父子非无敬也而所主在恩君臣非无恩也而所主在敬 吴因之曰未见所以敬王景丑原指不应召孟子亦晓得他之所指但彼尚未明露出故佯为不知也者而姑以非尧舜之道不陈应之此犹非通章吃紧要处 张彦陵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作句是齐人心上如此鄙薄其君也云尔二字读断如云这等说起来则不敬莫大乎是 徐儆曰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是下之人不敢汤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仲则不敢召是上之人不敢上不敢召下不敢陈此正是君臣主敬 注敬之大敬之小辅氏以心与貌分贴大小看来大小二字内似俱兼得心貌姑俟再定 总注恭敬亦似不必如陈氏分内外只似互言
否非此之谓也节 张彦陵曰引礼重不俟驾句正明未见敬王意
岂谓是与节 四书脉曰晋楚之富富字该爵在内翼注曰仁义富爵还主仁不啻富义不啻爵说不但仅仅相当而已 张彦陵曰是或一道不是疑词实作自重之道看 吴因之曰天下有达尊三一段虽是推曾子之意却就是说自家了不消更端起话故下就接以恶得云云 朝廷三句只推明各成其尊无随在致隆之意若曰各不相值始成其尊则非达尊矣 辅世长民在事功说辅世辅翼世道长民长育生民 附赛合注曰恶得有其一二句朱注解云今齐王但有其爵耳安得以此慢于齿徳乎此解何等明白奈何学者全不体认都说天下三达尊齿徳二者皆在我齐王但有其爵耳乌得以其一而慢我之二哉非孟子语意孟子语意只据三达尊论道理而齐王之不可召己自见于言表耳 按此与蒙存浅说稍异此似蕴藉姑俟再定 吴因之曰景丑责
孟子不应召孟子不说已不当应召只详明齐王不可召己而我之不当应召无待言矣此处正好得宾师意出若非宾师纵有齿徳敢与爵抗乎纵不为管仲何独不可召乎
故将大有为之君节 吴因之曰不直曰不召之臣而曰有所不召之臣者见大有为之君其驭臣下虽不是泛然不召若有所不可召者则必不敢召致之此正孟子用字斟酌处 张彦陵曰尊则崇奉钦承事
事遵依不敢搀以己见也乐则欣慕爱乐念念殷勤不厌烦不苦难也 胡致堂曰士之不待君之求而登门自献岂所以养其君尊徳乐道之心而望之以大有为之功可见士必欲君之就见者正欲成就其君处 吴因之曰其尊徳乐道二句虽是说贤士自重语意仍归重在贤君身上言尊徳乐道不如此贤士犹以君为不足有为而不肻来辅了为君者岂得少自骄慢焉得有谋而不就乎
故汤之于伊尹两节 张彦陵曰学而后臣非是截然先后只是所重在学把他做第一件而以委任继之也学字正与教字对看
汤之于伊尹节 翼注曰管仲且犹不可召主桓公不召管仲上 又曰此章重君不可召臣故不召伊管俱重君言此是正脉 徐岩泉曰孟子既引了成汤与桓公伊尹与管仲恐落了自已地步至此却又别出王伯之佐见己非管仲之比又以终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之意而管仲不失为齐人矣严哉管登之曰古者天子不召师孟子游事齐宣盖以师道自处视孔子之历聘诸侯载贽以求见者则进一格矣盖战国时徳固衰于春秋而不召师之气似复振何也曰此非匹夫之师道尊乃万乘之伪节昭也七雄之中以折节下士致万乘者四其馀亦畏游说之口慕下士之风而效尤之智者睹未萌便知秦后尊君卑臣有君无师之渐从此起矣而孟子正当其
世欲存古者师臣之饩羊以振洙泗一脉夫处臣道者必以事君尽礼为恭而翼飞龙之统处师道者或以重道忘势示节而冒亢龙之嫌此非孔子之不幸乃孟子之不幸也登之又谓诸侯而至于畏士则坑
士嫚士者必相继而至矣与此条一意
前日于齐章 按此章主全为齐发者偏 张彦陵曰故为兵馈非薛君话是孟子叙事之辞
孟子之平陆章縂旨 张彦陵曰此章与士师不能治士章一个机轴提醒他使臣不议其罪于君君不诿其罪于臣然后其言可入也
孟子之平陆节
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三节 张彦陵曰前二节讽距心处见责不容辞非讽之去后一节讽齐王处直欲其行兴发之大政以济沟壑流离之民非徒传罪已之一言而已惜乎无改悔之实孟子望齐之意孤矣
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章 赛合注曰上二节蚔蛙感孟子之讽因可以去而去下二节孟子因或人之讥明可以久而久见守官守道之不同守官去就听命于官守道进退听命于道
孟子为卿于齐节 南轩谓齐王不欲以使事烦孟子而使驩治之若即以大注有司指驩固不是矣即依蒙引谓其各自为说非以有司觧驩亦非也盖凡出使者有正使必有副使此是常例非齐王为孟子创设也 张彦陵曰反字中兼往字意 翼注曰与之同使不恶也不与之言严也 成玉纮曰言亦何不可但小人窥君子未有不自言始者故孟子慎之
齐卿之位节 辅氏谓若事有不治则亦须与驩言此亦孔子与阳货言之意也盖孔子之与货言也是与涂人言也非与货言也孟子之与驩言也是与辅行者言也非与驩言也 程竹山曰吊公行之不言不私言也故谓不当言而㫁于理吊滕之不言不公言也故谓不必言而㫁于事总都是托辞 王阳明曰圣贤待人有时而委典其道未尝不直也若己为君子而使人为小人亦非仁人忠恕恻怛之心孔孟于群小浑然不露圭角者正是不使他为小人耳
孟子自齐葬于鲁章总旨 张彦陵曰当时墨氏教兴世风趋薄葬亲之礼或多不循其制木若以美然疑其过厚而徒为观美隐然有惜物俭亲之意不知人子无穷的念头特借此以少伸其万一耳〈须知此心原无尽时〉然后二字极有意味说到尽于人心处则凡可以用情者宜无不为之矣古者四节段段破他太美之疑意都重在尽心上
孟子自齐葬于鲁节 翼注曰止于嬴勿作观望说只是回顾丘墓馀哀未忘不能遽前意 注以董治解敦字麟士引诗王事敦我来证按诗注敦犹投掷也如此则与上文使字有碍愚意此句是使虞分派匠事之意如此则与注董治及诗注俱合矣
古者棺椁无度节 翼注曰人心是人子之心非他人之心
不得不可以为悦节 四书脉曰何为为字要分晓言为无财耶抑为不得耶
且比化者两节 张彦陵曰人皆欲自尽此心而吾独不以此为恔乎对人而言之曰独与吾何不然相应
沈同以其私问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当以天字为主燕之私授受是不奉天命齐之擅征伐是不奉天讨非尧舜而揖逊故召齐之师非汤武而征诛故致燕之畔孟子说燕罪可伐又说齐非伐燕之人未尝轻贷燕亦未尝轻与齐此处要识得圣贤大公之心
沈同以其私问曰两节 上节注只以受之天子传之先君为说张说虽非注意然自不相妨盖以下节天吏照看也翼注四书脉皆从之 伐燕考见前齐人伐燕章
燕人畔章总旨 张彦陵曰齐之伐燕所谓乘人之危不仁致人之畔不智王之惭于孟子此正愧心之萌陈贾乃逢其恶举周公来比不知公与叔系兄弟至亲便有不容逆料其畔的心肠若齐王之与燕人则不可同年而语矣隐隐照见公之过是宜有的齐王之过是不宜有的又安得援周公为解 下文贾之所解只在不智以王之所惭在不智也何以知王之惭在不智以其惭于既叛之后而知之也
燕人畔两节 赛合注曰贾之言虽并提仁智其意重不智一边盖缘当时议王并燕为不智贾以齐当取燕之时岂知今日燕人之畔亦如周公使管叔之时岂知后来以殷畔乎 吴因之曰孰仁且智且字与养气章仁且智夫子既圣矣且字不同既圣处且字是仁智并说此处仁且智则倒重智上下面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亦只要形起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句周公知其将叛而使之与亦只相形引出不知也句陈贾主意全认定不知一边盖欲以周公不知而使管叔解释齐王不知而取燕耳 又曰仁智周公未之尽句要以不知为主说况于王乎句亦须重不智一边乃是论齐事本旨见而解之言请见孟子而以周公事为王解之也
见孟子问曰节 四书脉曰不知也勿云误使之只云事变叵测虽周公亦不知其将畔也有过指不智且字见公且然下于公者可知 赛合注曰周公之过不亦宜乎便有他人之过则不宜意 蒙引谓不智是过若不仁则不止于过也此说亦甚拘 此章论周公事专以使管叔说不必牵诛管叔说大全有论诛管叔一段当删
且古之君子节 翼注曰古之君子泛说不指周公末段人皆见之固不肯为之辞更也人皆仰之又不必为之辞如此云与下面有情
孟子致为臣而归章总旨 翼注曰首二节婉答齐王见行道之心也下面深拒时子见守道之义也 张彦陵曰全旨重市利二字看齐王留之之词与处之之法全无好贤实用只以利留孟子而时子陈子俱不悟其非君臣师弟之间有市心矣故孟子详以利之一字晓之而道之行不行俱置不论
孟子致为臣而归两节 四书脉曰不敢请者恐有干进之嫌见无枉道之意固所愿者出于爱君之诚见有行道之心两句俱承继见来
他日王谓时子曰节 按存疑谓他日王谓时子见孟子欲去时齐王不曽留一时去未成到他日齐王见其未去而为此留也其留之不诚亦可见矣不能行其道而欲留之为矜式义既无谓况又不诚乎此说非也前此不留他日留之安知其非自悔自艾而谓其不诚乎但观其词绝无悔过不安之意则可知其不诚耳不必在他日字上穿凿也
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节 按或云时子知王留贤之意不诚欲传命不可欲不传命不可故姑因陈子达之以塞责则看得时子是奸猾之人徐中楫云欲其言之易入而早图之也则看得时子只是一个庸碌之人皆从所以因陈子处看出然庸碌之说平正可从
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节 赛合注曰我虽欲富亦不为也而况本非欲富者耶如之何其可复留也不可留而留是不得于十万而又求得于万锺此垄㫁之为季孙之所以讥子叔疑也 按浅说谓注中又有难显言者一句不粘著义不可以复留一句意故下一个又字若是道不行而义不可留则显言之亦何妨此条甚拘
异哉子叔疑节 按蒙引谓二使字不同上使字是如使之使下使字是子叔疑使之也已指子叔疑此条非也盖叔疑事乃实事岂可用如使口气愚意上使字乃国君使也不然则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此句乃是泛论叔疑事当补在言外则又不得谓已指叔疑也俟再定
古之为市者节 翼注曰子叔疑是客贱丈夫是客之客 孟子之于梁也始见即黜其言利之非于齐也将去必自表其无欲利之志其于利之一字严哉
有欲为王留行者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重在无王命上
孟子去齐宿于昼两节 翼注曰客欲留行当先言于王而得其悔悟因奉王命来留孟子方可留也
客不悦曰节 李衷一曰两无人之人正暗斥留行者言这一人留子思却承缪公之命来道达诚意故子思为之留这一人留泄柳申详虽无缪公之命然不向泄柳申详自叙已留意却从缪公称道调䕶故泄柳申详为之留今既不承王命来留又不去调䕶王侧徒走在吾面前空把己意代王说殷勤耳何益之有据孟子责备他意思还在无王命上 张彦陵曰看泄柳申详三句要看得好非谓二子之贤倚君侧之人也二子当时亦只见鲁君信用他故乐为之留初不知中间维持调䕶之故而究竟鲁君亲之信之则以有人耳〈阙〉
一则君使人留贤一则人勉君留贤皆非〈阙〉
留者〈阙〉
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节 赛合注曰长者句须承上云古人之留贤皆出于君意之殷勤未尝以己意而自留也 缪公本自能尊子思齐王不能如缪公如何责留行者之不及子思曰缪公自能尊子思则不待维持调䕶也齐王不如缪公则必待维持调䕶之而后可故为客计者当以留泄柳申详之法而责王以尊礼子思之事上文所以必带说泄柳申详者盖为此也其意实重在子思边耳
尹士语人曰章总旨 翼注曰尹士讥孟子与孟子自明俱重在濡滞一边
尹士语人曰节 赛合注曰尹士之讥为其三宿而讥虽或言不明或言干泽不过即前日来齐之失以形今日濡滞之失
夫尹士恶知予哉节 张彦陵曰看千里见王是予所欲即迹渉干泽予皆不计至于不遇故去予不得已则心诚不忍速去敢以濡滞为嫌
予三宿而出昼两节 张彦陵曰孟子主意在安天下上王由足用为善实思所以用齐王耳故三宿出昼尹士谓其濡滞孟子则犹以为速尹士谓濡滞在三宿而后出昼孟子则谓既出昼之后此心犹不舍王王如改诸句是述予心犹以为速之意王由足用为善是述岂舍王哉之意 翼注曰王如用予至举安非自负语正见王之足用为善也 沈无回曰用是用孟子之王道则改是改功利之习若说有甚失礼处而欲其改此便看得小了
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节 李衷一曰此小丈夫不要看他低了亦是要君好的但主意只为自家一身所以伤于过激君子之心全为天下连自家濡滞之迹都不计较以此对看所以为小
士诚小人也节 翼注曰小人即小丈夫但上以量言此以识言略异 湖南讲曰不特贪恋富贵的是个小人即爱名节的亦是小人 又曰问谓爱名节的亦是小人虽为贴士诚小人句然恐太轻了名节曰名节须有辨世间没有空空的名节原从救世起世道救不来轻则辞爵禄而去重则为子死孝为臣死忠只得成了名节则名节为可重若救得世来更须委曲以斡旋方是大圣大贤作用乃不顾世道颠危只求完自已名节圣贤心肠㫁不忍出此然为鲁男子易为柳下恵难则又在人之度徳量力如尹士者亦未可尽非也
充虞路问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明良遇合自有常期数已符其期而遇不我值有心济世者其遇愈穷其念愈切矣其不豫也固宜要之此念从畏天悲人而发则其所为不豫者〈此是馀意〉正其所为不怨不尤者也若泄泄然坐视其乱而诿之于数曰此天也此人也则虽托名不怨不尤其怨尤实深耳岂天生圣贤之意哉
充虞路问曰节 芑山张氏曰充虞误认不豫为怨尤彼一时节 张彦陵曰时分彼此只以充虞闻见时言濮贞庵曰彼一时此一时非谓前日是平居论道
之时今日是不得行道之时谓前日所论之时正论君子修身者言之凡有不得于天不合于人者只反求诸己而已今日所遭之时则天命人穷于此而决非止一身之事吾得不为吾道悲乎然亦此忧时之感原非有所怨尤也 赛合注曰天固不可怨而天命实足悲矣人固不可尤而人穷实足悯矣 或问孟子彼一时此一时不知此时何以又合有怨尤能不动心否湛甘泉曰不怨不尤圣人之心学也心学何分彼此稍渉怨尤便是动心安得为心学孟子盖指豫与不豫而言不豫公而怨尤私不豫大而怨尤小其迹相似而其情则不同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节 张彦陵曰五百年节重王者上盖有圣人出则名世必因之而显孟子自是名世者惜无王者兴以为之辅佐不豫意本此未说出也下文方见
由周而来节 按时数只平说自妙不必串 注云乱极思治如礼乐久衰则必振民生久困则必复诈力久用则必绌战征久用则必息就战国时势著想方合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节 注圣贤忧世之志乐天之诚并行而不悖者有二说一说彼一时当乐天则不怨不尤此一时当忧世则有不豫色所以为并行不悖一说乐天即在忧世之时二说可兼用前说是以彼一时两句与五百年两节对看出也后说是以五百年两节与末节对看出也 吴因之曰孟子班爵一章便是封建的梗㮣为国一章便是井田的梗㮣启口容声皆唐虞三代之略故曰如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谁 按彦陵谓通章见孟子忧世之心乐天意不必搀入为此说者于未节吾何为不豫哉下补一转语云唯其不然故不免于不豫耳此节正是解所以不豫之故赛合注翼注俱从之然殊牵强不合注
仕而不受禄章总旨 赛合注曰据总注云仕而受禄礼也不受齐禄义也则通章俱只重不受禄看为是不可以未节为不去之由与不受禄并重总见得去齐我志而久于齐非我志此其所以不受禄也 按翼注脉俱如此看
仕而不受禄节 翼注曰仕而不受禄指定孟子非泛问
于崇吾得见王节
继而有师命节 翼注曰过至第三节止用但因二字不必云乃所以不去齐又何故哉 张彦陵曰志不欲留齐而复受其禄便是苟禄所以不受非但是恐受禄便为他羁縻也 或问一见思去又何出昼之迟迟沈无回曰圣贤之救乱世如慈母之伏死子有一分未绝亦不肯丢手此便是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之家法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七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八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滕文公上
滕文公为世子节 赛合注四书脉俱谓楚宋本不同路乃是迂道以见孟子麟士则谓不必如常解作迂道来见麟士为长但麟士欲以过宋二字连上读而见孟子四字另读则亦不必也
孟子道性善节 张彦陵曰道性善与称尧舜二句正相表里言这性充得去时便是尧舜盖尧舜与人同是一性即做到唐虞事业不曾于本体上加得分毫可见人人此性人人此善即人人尧舜矣语意只要世子以尧舜自期不重尧舜能尽性上 道性善三节通是要世子知尧舜可为然尧舜可为意却在言外白文只是说性善其称尧舜者所以实性善也其言道一者即称尧舜之意也其引成覸三人之言者所以明道一也玩大注可见大全虽有互相发明之说然须在言外见得也浅说体贴得好 大全辨芑山张氏谓具于心者谓之性成于形者谓之质流行于形质之际谓之气性自是性气质自是气质性则至善气质则有昏明强弱之不同而以程朱言气质之性为非又引朱子晚年定论为证可谓不知而妄言彼盖未识心之属气质而晚年定论为阳明矫诬之书也〈戊午〉
世子自楚反节 陈潜室曰当时圣学不明人但知功利之可求不知己性之本善圣贤之可学闻是说者非惟不信往往亦不复致疑文公虽未能尽信而已能有所疑是可与进道之萌芽也 邹峄山曰道字分明是指性说但不可直说作性〈此条本存疑愚意可字改作必字似尤妙〉盖道是活络总统字随处说得而各有所指此道正指性而说道便是说性也常说于本文内或云道出于性〈此误本大全〉性一故道一或云性即道也〈浅说如此〉或云这个性的道理俱欠浑融〈此与浅说解俱似不妨〉
成覸谓齐景公曰节 四书脉曰覸之言为景公发勿认我吾字是自道丈夫只当人看 翼注曰畏字是不敢担当意 张彦陵曰舜何人予何人两何字要善看言舜是何等人而遂不可企及我又是何等人而至不能及舜全在想像模拟上著力有敢作敢为的气象若下孟舜人也我亦人也语气乃自忖自忧的光景 赛合注曰我师谓我可师而至之非为我之师也 翼注曰周公岂欺我哉兼周公固能师文王吾人亦能师文王意 沈无回曰或言三段是教他勇猛下手工夫是矣然是前人得手语毕竟如何下手曰孟子言之矣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 湖南讲曰问引成覸等语旧解俱释道一今讲释称尧舜何故曰因下文曰舜曰文曰周公皆是以人实之明与尧舜相映照然前文称尧舜原为证性善则此释尧舜亦即是证道一不必疑有异同
今滕绝长补短节 李衷一曰孟子直怕世子以国小难为自诿故把犹可以为善国激他其实为尧舜只在自家心上讨与绝长补短何关 翼注曰犹可以为为善国且据理闲闲说而勉世子奋发有为之意却寓引书内 姚承庵曰性统天下之同本非我所独有善其身善天下总是我性分内吾由道以尽性尧舜达善事业亦只在此故说犹可以为善国此善字正应前性善二字 沈无回曰孟子言性善而即归到可以为善国便是性命事功一以贯之不似后儒分作两截下文丧礼井田学校正性善作用处 依此二条则上面三节似已兼事业在内浅说亦如此此据蒙引存疑则上面只说修身至末节方兼事业说蒙存似不是姑附于下 附蒙引曰安于卑近本自其持身言不谓安于国势之卑近也 附存疑曰能自克而为善去恶与为善国何干预盖为善去恶则知修身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治国家矣 据愚见则注安于卑近等本兼持身治国言不必如蒙存于言外补说治国也
滕定公薨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大旨只在亲丧固所自尽一句后不可他求是在世子是诚在我句句相应 翼注赛合注四书脉皆同
彦陵又曰按世子志行丧礼根原全在于心终不忘处得来此正真情所发见可见人性本善处惟性本善故孟子说到恳恻处足以动世子世子行到恳恻处足以动当世之人心可见人性之本善而尧舜真可为矣
滕定公薨节 吴因之曰于心终不忘便隐然有尽性希圣 之想故欲问孟子而行事问之者意盖谓丧礼当何如乃为顺人之情而合圣人之道耳孟子告以自尽其心而行三年之丧见此乃所以顺人情而合圣人之道也大抵世子志于丧礼全本性善尧舜之说来孟子告之亦仍不出性善尧舜之旨
然友之邹问于孟子节 翼注曰固所自尽泛就人子自然之心说不可加一当字玩注宜乎可见 又曰论语自致自字是自然此自字是自已观注非自外至可见而自然尽心乃在固字上 朱子曰孟子答文公丧礼不说到细碎上只说个大本大原自尽其心丧礼之大本也三年齐疏飦粥丧礼之大经也孟子生战国不得
见先王之全经然学识其大者故其考论制度虽若疏阔而于大本大经之际酌人情世变以文之则礼虽先王未之有亦可以义起矣 翼注曰三年之丧句是主齐疏飦粥皆在三年内吴因之曰讲吾尝闻之句要本通行意发之又曰孟子正告文公处全在三年之丧五句
耳但亲丧自尽尤是丧礼大本大原故用以开端此句是于称许之中而寓感触之意盖以发其不忍之良也
然友反命定为三年之丧节 志言先祖是指立法者说父兄百官所认之先祖指坏法者说吾有所受之也是父兄百官解志之意即体先祖的口气谓先祖教人从其礼者其意谓吾上世有所传受此其意未尝不是但误处在错认坏法之祖为立法之祖耳翼注曰吾字指先祖先祖有所受则后人不可违注上世即先祖也
谓然友曰节 张彦陵曰父兄百官不欲皆缘世子真心未彻故又以不可他求打动他 赛合注曰恐是世子自恐其格于众议而不能尽心于丧礼也子为我问孟子求所以息众议而使己得尽心行礼意或说云欲不行则无以尽我之心欲行则又沮于众人之议如此则是不欲行矣此语未妥 吴因之曰孔子曰君薨半节要即亲丧自尽意而阐发之再申前意非更立说亦犹前夫道一而已矣以下惟坚世子笃信之志而不复为他说同一机轴前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飦粥之食重一礼字君薨听于冢宰云云重一哀字故然友反命而定为三年复古礼也五月居庐云云未葬而致其哀也颜色之戚云云既葬而致其哀也终行丧礼以致人心悦服世子真无负于性善尧舜之说矣 按因之最认得真盖孔子曰半节虽是言上行下效然与他处上行下效不同他处上行下效是泛说此处只就心上说盖百官之沮丧礼也只因其良心汨没世子自尽其心之哀而彼之心动矣彼之心动则自不来沮我之丧礼矣玩注亦是主哀上说但哀亦即行于礼之中非哀自哀礼自礼也大全辨芑山张氏曰汉文变古始为易月之制盖
为吏民设耳景帝冒用其文晏然短丧后世讥之若宋孝宗者推明晋武魏文意断然行三年之丧而不疑其亦文公之流亚欤
然友反命世子曰然节 张彦陵曰五月以下一是未葬时能自尽而感近人一是方葬时能自尽而感远人正见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处 董思白曰百官族人可谓曰知与前皆不欲相关盖自世子一求诸己而始焉违之者今忽称之信当自尽而不可他求矣 辅氏谓可当作皆不是皆字意在可字之上四书脉曰观是四方来观者吊是邻国来吊者勿混看 然须知此亦是互文 悦是人心自尽之畅机心之尽处人人快满此政孩提亲爱之初心无不具足者也如止云丧礼久废复行人皆悦服者犹粗〈此意亦包在内〉
滕文公问为国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通章以不缓民事为纲而行助则不缓民事之实用处正经界则行助之实用处 徐儆曰通章大义只归重急民事而行助以养其民上前段论制产说到明伦后段论正经界说到百姓亲睦总见助法之善若以养与教对说则失本枝之辨若以给野人养君子对说则失宾主之辨若以助对贡说则又失立言轻重之辨徐岩泉曰为国一篇规模宏大条理精密仁以为主义以行之皆是从性善处认出个民物一体之仁所以作用至精至备夫子于老安少怀孟子于老老幼幼不出乎此
滕文公问为国两节 姚承庵曰国依民民依稼穑民事即国事只縁人君视为二事缓不为计所以民失其所而国非其国民事不可缓是教文公不缓民事非谓民事缓不得 四书脉曰民事暗指制产行助说讲内全要含经国区处以应下面等意勿泛讲苏紫溪曰七月之诗周公欲成王知稼穑之艰难而作也即其词而玩之则知有周盛时臣所以咨嗟而告戒者惟此民事君所咏叹而图维者惟此民事古人急之而今可缓耶全是要文公以此为法民自急其事意却轻 此新说之胜于旧说者也
民之为道也节 徐儆曰焉有仁人在位先发出不忍人之心以为行政之地孟子说话必有一个根本著实处若无恭俭一节便是徒法不能以自行
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承上仁人不可罔民说来恭而礼下带说礼下即所谓不侮人有制即所谓不夺人 焦漪园曰本重取民有制却兼礼下者设官正所以为民也且礼下有定额而不至于多取亦同归于厚民矣 恭俭节蒙引有二说一是自治而后及人也一是有仁心而后有仁政也看来兼用亦得 蒙引既谓制禄即礼下之事又疑世禄以养之非以礼接下也以礼下为起下文云云者未必然也此疑不是 吴因之曰此节是论贤君不缓民事不専重礼下句必先说恭俭者不过提出礼下取民有制的原头以起下文耳如俗说云惟有实徳故有善政不知何谓 按因之说与前徐儆说非相悖也因之但欲人识得轻重耳 大全赵氏谓礼下所以开世禄及学校之事也殊谬此处无学校意在内麟士收之误也蒙引得之 顺治辛丑陈秉谦文人主履满知谦断无盛徳狎侮之事而特虑怀可以恭可以无恭之心而民事于此乎怠是故贤君必恭人主处丰思约断无太康自侈之虞而第恐存可以俭可以不俭之意而民事于此乎荒是故贤君必俭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唐文宗御便殿举衫袖示群臣曰此衣已三澣矣中书舍人柳公权对曰陛下富有四海当进贤退不肖纳谏诤明赏罚乃可以致雍熙服澣濯之衣仅末节耳愚按人主俭徳不可少当先务其大者文宗可谓俭矣然误用李训郑注之䇿自甘露变起天下事皆决于北司至自惭不逮周赧汉献虽俭何益哉后世明主闻公权之言益信徒俭无补于民事而乱天下者又不独秦皇汉武奢侈之足为戒也
阳虎曰节 张彦陵曰按此总结上文两节以起下文重在为富不仁上
夏后氏五十而贡节 吴因之曰制民恒产就落在取民有制之内言取民有制而制民恒产在其中矣故此节只重取之之制注把制民恒产与取之之制两项并言者特兼承民之为道节及贤君恭俭节两边说来故判然如此耳切不可以五十七十百亩为制产以而贡而助而彻为赋法如此是上文制民恒产与取之之制分作两开看矣要辨 附蒙引曰夏后氏五十殷人七十周人百亩制常产也而贡而助而彻则其取之制也还要分析方明若单言贡助彻则该制常产之义矣 季彭山曰贡助彻本无二义于民所受田中而纳其税则谓之贡就其中留公田一分藉民之力以耕而官收其租则谓之助彻者二句是申言助彻之义相通所以更不解贡公刘殷之诸侯也而其诗曰彻田为粮则当时亦谓助为彻矣孟子专意欲行助法故以贡形助以见周亦用助之意存疑夏后氏一井十八家之说本金仁山而比仁
山尤为精密此虽俱与注不合然集注所言朱子亦自疑之则固可以通融也若袁氏明善说则又与存疑不同此则不可用也见大全方里而井节 蒙引谓夏当洪水后难行井田与存疑夏后一井十八家之说似难于并用然意夏后之世不井之田固多而成井之田亦必有二说固可并行也 按井田始于黄帝而注云商人始制说者疑之吴日生夏后氏五节文云井田之略自黄帝兴中更洪水耗矣夏后抑而未行至殷周特详极明 乡遂用贡诸家皆以十为数马氏谓不必拘蒙引从马氏而存疑不取看来蒙引为是 乡遂之沟洫载于遂人者详都鄙之沟洫载于匠人者略盖匠人职只言井闲有沟成闲有洫云云耳不言其几洫几沟也小注赵氏谓每邱纵横各三沟存疑谓邱当有十六沟未知孰是姑存以俟考 匠人之畎书蔡传以为通水渠而礼书以为播种之地未详孰是 礼书引周礼郑注云以南亩图之遂纵沟横云云南亩当是东亩之误若以南亩言之遂横沟纵矣然见刻本郑注亦作南亩不知何也 马氏通考又谓乡遂迫近王城凶丰易察故可行贡法都鄙僻在遐方情伪难知故止行助法亦似有理然卒不见得乡遂所以行不得井田之意 存疑疑郑氏邦国用助之说此不是盖郑氏所云邦国止是畿内之邦国耳但郑氏说亦不曾见得乡遂所以行不得井田之意 吴因之曰彻者彻也助者藉也非徒什其义而已正欲深著取民有制以见其为良法耳 翼注曰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亩而分何等公溥但藉其力以耕公田而不复税其私田何等简便
龙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节 冀注曰龙子曰三节总见得助法当行 张彦陵曰自古随时立法无非变通以宜民未有不善者而后世泥其制以定赋则贡不若助之善故引龙子之言而断其必当行助也要知贡法不善乃当时行贡法之弊非禹贡之旧如夏赋之错出者不在常数又视其丰凶而补助不足可见吴因之曰龙子节是把贡法苛刻形出助法取民
有制言贡法之流弊一至于此助则公田为君子所得私田为野人所受丰歉各自当之安有此流弊耶故见助之为善而当行也 赛合注曰狼贪猛之兽聚物不整故多而弃捐者为狼籍 张彦陵曰乐岁非寡取也拘于常数也凶年非加赋也必欲满其常数也 翼注曰为民父母至节末俱跟取盈来 合注又曰为民父母以下单就凶年说不得以养其父母承取盈来转乎沟壑承称贷来盻盻然连著不得养父母说非因终岁勤动而盻盻也
夫世禄滕固行之矣节 张彦陵曰此不重世禄上只举世禄之既行以见助法之当行也 吴因之曰滕行世禄实当不得制禄不可便谓厚君子盖必公田所养乃为制禄乃为厚君子若滕行世禄特取民无制以给之者耳
诗云雨我公田节 礼书曰先王之时上以仁抚下下以义事上以仁抚下故先民而后公则骏发尔私是也以义事上故先公而后已则两我公田遂及我私是也 张彦陵曰所谓周用助者当时助法之废已久孟子特因诗中两语而想像出来讲中须得此意虽字亦字要味言法之不善未有久而不变者自殷至周时已久矣而助法尚未之变则法之善可知且以文武君而周公相岂不能创制立法而助却仍殷之旧则法之善又可知縂明助法之善所当行意此二意当与直解一条并用 直解曰助法未行岂以商人之法非我周之故典乎不知我周初时也用此法 大全辨或曰夏小正云农服于公田由此观之虽夏亦助也 虽周亦助予不能无疑盖彻法虽都鄙用助然是通力合作计亩均收与殷助法之同养公田者自不同何谓虽周亦助讲家概谓二法名异实同窃所未安愚意周虽立彻法而仍不废公田之名想是并存二法使后世因时之所宜而行之大抵助之弊也奸民匿力而惰于公彻之弊也桀吏行私而滥于民故二法并存使后世权而行之助弊则救之以彻彻弊则复救之以助此周先王之微意也周之衰也彻弊矣不救之以助而救之以贡此民所以病也故孟子独教之行助若泛说二法名异实同则大注所谓通力合作计亩均收者无著矣 按周虽定彻法大抵亦随地所宜有行彻之处亦有行助之处故诗有公田之名予前因时之说未尽〈辛亥五月十八识〉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节 张彦陵曰此节见行助之后便可设学校以教民縂见助之当行意教养不可平 养也三句释其意而三代异名亦自有故夏当禅受天下礼让成风直是教人六徳六行兴仁兴让而已校字有伦次等第激发造就意殷当革命后欲消天下干戈之习故借习射观徳陶之礼让中也周道尊尊而亲亲又当播弃黎老之后则养老为先庠序校三代虽有异名然周之乡学亦有序校之名想周乡学之总名则谓之庠耳 大抵草野之耳目易于积玩开创之初必有以振举而更新之 附许氏通考曰凡乡立庠凡州立序凡党立校 此三句说得明但凡党立校句不知其何所出耳 孙若士论学则三代句曰题意有不必旁借求深者如此题不过重首善为立教之原而已作者偏搜旁义财赋兵刑国势符历无所不及果有当与 苏紫溪曰人伦一明小民自相维系而不可解此视无恒产而放辟邪侈者何如而要之本于恒产之立此民事所以不可缓也 翼注曰人伦明于上只是明之以教人非主躬行言也 吴因之曰上庠者养也三句内便隐隐是明伦意了非徒空空发明其义而已 又曰上只是叙三代建学之制耳所以明人伦三句方见学校关民风而人君不可不设意
有王者起节 吴因之曰此新国字与为国字正相应使毕战问井地节 四书脉曰仁政指井地 又曰一反一正总明必自经界始意 张彦陵曰按经界不正四语旧解以不正句为主而以不均不平分贴分田制禄两项 翼注曰下半段以经界二字为重如九一什一五十亩二十五亩之类非有经界如何分晓须逐段点入经界字妙 又曰暴君污吏自便其私而不恤民彼正所谓贪暴之多取而于豪强之兼并非所暇问者故必慢其经界
夫滕壤地褊小节 四书家训曰此节承上言君子小人不能相无则分田制禄不可偏废此经界所以当正也
请野九一而助节 四书家训曰九一以田之区数言什一以田之亩数言此处都有经界在正就在这里正 四书脉曰九与什是分田一是制禄 附蒙引曰野郊外都鄙之地也平原旷野可画为万夫之井故为公田而行助法也国中郊外之门乡遂之地也包山林陵麓在内难用井田齐整分画只绝长补短计之约田百亩则授一夫使自贡其什分之一于上也 按大全阴氏及文献通考俱云乡遂空旷而都鄙有山林陵麓之阻独蒙引之说与之相反今讲家都从蒙引看来或乡遂空旷或都鄙空旷本无一定乡遂所以不用助都鄙所以用助本不在于空旷与不空旷也存疑得之矣蒙引与阴氏通考俱偏也
卿以下必有圭田两节 赛合注曰圭田馀夫之田皆有经界所当正之者也 董日铸曰圭田意如天子诸侯之籍田必躬耕之非如常禄之但享其入而已蒙引谓圭田以井田之未有所属者充之不若朱
子谓只是助法之公田也然愚意亦不止是助法之公田即乡遂之什一亦可充圭田也 直解谓卿以下其禄渐薄不有以优之将祭享不备此谬也圭田所以发其孝思非为其禄薄也盖卿亦在内岂是禄薄者 附大全辨或曰圭田是卿大夫既没而使其子孙奉祭祀之田也若当其身则三鼎五鼎不同不得一概施之且其田禄足以供祭何必更与圭田但其子孙之受圭田者世次当必有差无永世僣据之理
死徙无出乡节 翼注曰死徙节即承上言井地之法既行则不但有以善民生而又有以善其俗如此立意为得常说多云贡助固兼行而助法尤为善作归重助法说殊不知上文原重助法不待此节也 此节乡字不必拘不可作乡遂之乡看犹言一方耳礼书以乡田同井句证乡遂之亦为井非也 张彦陵曰乡田同井此句是一节之枢纽 则百姓句未尝不是效但其效不止此耳且其所以说此效者亦不重在效其意归于言井田之有以善民俗耳故蒙引谓亦不必云著其效非谓其不是效也须善会 蒙引云不是效极是
方里而井节 张彦陵曰此正是经界处所以别野人也句极妙此便见野人之分宜养君子即此一句已先破许行并耕之说矣 方里二句是经界之大纲其中为公田三句是经界之细目公事毕以下则因上言井田形体而又带言其中寓有别野人之意也董思白曰方里而井四句即前请野九一而助里
面事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三句见得上下之辨民志之定都在于此畎亩之中而亦有朝廷之法安养之际而不失礼教之风其助法之善一至于此乎方里而井二句以里计之则一里以亩计之则九百亩总是一意 同养公田四句见得官不侵民民不侵官故亦属在井田形体之内 刘上玉曰书有次第此章至此方说出中公外私井田形制则前七十而助野九一而助皆宜浑沦若先说明则此节赘矣袁氏明善夏后氏九家同井之说与存疑十八家
同井之说俱为悖注而存疑似稍近理袁氏所谓菜田者殊无据周礼止有莱田未见有菜田也
此其大略也节 四书家训曰此字通承夫仁政以下说 赛合注四书脉俱同 讲大略句当云古法之不合乎人情者有矣而大略则其不合者尤多矣古法之不宜乎土俗者有矣而大略则其不宜者尤多矣 大略依注对详细说不对润泽说讲润泽句当云盖使古制详明亦不可不润泽也况其大略尤不可不润泽也浅说以大略对润泽说不是附后 附浅说曰吾所言者形体之规模公私之亩数以为经画井田之准则而已古今异时彼此异地宜于古而不宜于今宜于此而不宜于彼或利之者众而病之者寡或效见于今而弊生于后如此之类吾皆不得而详言之也 赛合注曰前七段皆是叙治法末节归重治人未有无治人而可以行治法者也与孔子答哀公人存政举同意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宋高宗建炎三年广州教授林勲上本政书十三篇言宜仿古井田之制使民一夫占田五十亩其有羡田之家毋得市田毎十六夫为一井其后朱子甚爱其书愚按本政书考验虽详然所云仿古井田必一夫占田五十亩终是拘泥形制非通变宜民之道苟一处窒碍不行则良法自此坏矣善乎方正学孝儒之言曰流俗谓井田不可行于今者以吴越言之山溪险绝而人民稠也夫山溪之地虽成周亦当用贡法岂强欲堙卑夷高以画井哉但使人各有田田各有公田通力趋事相救相恤不失先王之意则可矣而江汉以北平壤千里画而井之甚易为力也审如方氏之说则师其意不必泥其迹深得孟子润泽之义尤补本政书所未及
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分三大段落自并耕而食直至亦不用于耕耳是辟许行之并耕自用夏变夷至亦为不善变矣是责陈相之倍师末因陈相节外生情为许行辨故又并辟许行之治市然三段落中复逐段分锁首段至通义也截是就行身上所不能兼者而明治之不能耕与不必必耕已折倒并耕之说次段至而暇耕乎截是言尧舜忧民之切而不暇耕三段至不用于耕平截是言尧舜所忧之大而不必耕然二段相承皆足上文之意至若责陈相之倍师亦从并耕生来而末段同价之说特因其所遁而辟之不得平重 又曰全章俱平叙语而大要以仁义二字作眼目如劳心治人以代劳力者之食人是通天下之义也如用心得人以代吾之治人是为天下之仁也 但须知前段亦有仁字在内后段亦有义字在内耳
育为神农之言者许行节 苏紫溪曰许行是一个大言欺世之徒彼见儒者言三代之说故自倡一说不曰三代亦不曰尧舜而直曰神农为神农之道在二帝三王之上而已之所学在儒者之上欲以是而竦动人主竦动天下耳曰衣褐便见不用尊贵章服意曰捆织为食便见自食其力意此其并耕意已隐然寓于衣食之间 神农之言非谓是神农所言但其所言者乃神农之道耳为字亦非是不好字如孟子亦可云是为孔子之言者但既曰为则也有为得是者也有为得不是者故蒙引谓著一为字便见其本非神农之言非即以为字当假造看也浅说谓有称述神农之言者甚明 许行起初为神农之言未必是要阴坏孟子自是他一种学术如此及其自楚之滕则遂欲坏孟子矣 湖南讲曰神农以耒耜教天下那时百姓都不晓得耕须要自已去教且洪荒事简君有馀闲而农事最重或亦与民并耕神农又曰中为市那时风气未开凡物制一定质朴没有精巧价亦可齐得神农曾为此事许行为其说亦非孟浪定是是古非今不通世务之腐儒如封建井田在三代之世何尝不好到后来兼并者已成混一之势阡陌者各有执业之家决是做不通底后儒尚欲仿而遵其制殆与许行同一慕古者而何独深责许行耶彼既耕以为食矣何又以捆屦织席为食耶想是
羇旅之际未曾受田故暂以此为业耶然亦可见其虽羇旅之时亦必欲自食其力矣
陈良之徒陈相节 张彦陵曰叙陈相与弟辛而必提出陈良之徒来伏后罪他兄弟倍师一段公案此亦春秋书法 徐儆曰或曰人怕先有根子在身里邪说便乘之而入陈相负耒耜之滕与衣褐食力之人已有相入之机矣故见许行而大悦 陈良之徒不负诗书而负耒耜便是异端种子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
陈相见许行而大悦节 并耕二句串看以并耕作主食字牵连饔飧作过接而又兼治民事作尾 四书脉曰并耕与民各自耕非耦耕之说许行见厚敛病民便把仓廪府库为厉阶恶得贤与贤者俱指合神农之道言与上贤君贤字不同
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节 翼注曰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曰然此作一头孟子非不知许子种粟但此开辨问之端耳下文衣冠作一脚釡甑鐡作一脚皆种粟之身所不能兼者愚意自织之与当总承衣褐冠素来今人不知 又曰冠素只是无文饰不限白色蒙引存疑说约因之俱以种粟节作一头两脚看
而以粟易械器节则总承上节说来另作一段依翼注刘上玉则种粟节当连下节作一头两脚俱有理但作上节文则必当主蒙存之说故姑从之翼注说附后节 吴因之曰凡辨难攻诘须挐定一件做眼目则其理胜而辞达虽战国之士诡辞以要人主其中必有所执况孟子之辟邪崇正者乎且如此章辟许行并耕之说已挐自身且不能兼这一著为辨难发端故首诘以种粟后食一节看他何等闲架何等次第此等处不可草草忽过
以粟易械器者节 张彦陵曰要知以粟易械器正许子事其不为厉陶冶不消说了归重在陶冶之不耕而食非厉农 吴因之曰以粟易械器四句全从害于耕意来言自织自为有害于耕而不免相易则是以粟易械器者云云厉农夫哉且先用此四句了却厉民自养之说然后再生诘难引他不可耕且为之句出而因以独可耕且为句辟倒并耕之非要之辟并耕亦以见滕君之非厉民自养前后总一意 大抵依蒙存之说则许子必种粟三节当分为两段在岂为厉农夫哉截而下截之意不出乎上一截之意上下截内俱有不能兼不必兼二意 翼注曰不可耕且为非言工不能兼农乃言农不能兼工以粟易四句见农末实相济且许子六句见农末难相兼然则治天下至路也见君民难相兼故曰或劳心至义也言君民实相济 又曰此节只承上釜甑鐡一边说与上节俱是诘问之辞俱未断定也说者多于岂为厉农夫哉之下即补出滕君岂为厉民似太早若依蒙存以上节自为一头两脚则此节首四句
是实语不是诘词且虽补出滕君亦不妨矣
然则治天下独可耕且为与节 四书家训曰有大人之事至路也言势不得兼故曰以下言理不必兼或劳心二句只重不必兼上说相济意就在其中 又曰义者宜也大人宜劳心而治人小人宜劳力而食人曰义古今凡为大人小人者皆然故曰通义 有大人二句言外自有不相兼之意浅说即补在此二句下而存疑则欲补在率天下而路也下此似俱通姑俟再定 翼注曰且一人之身至路也言小人不能兼小人况大人能兼小人乎百工之所为备是件件不可缺意 又曰劳心应大人之事劳力应小人之事 吴因之曰言天下原有一样劳心的非尽皆劳力的或劳心四句口气须如此体贴 按因之曰许行之言欲阴坏孟子分别君子野人之法孟子辟并耕仍分别个君子野人故此处劳心劳力之说正所以分别之也时说多〈阙〉 语四句作相济看者非愚谓因之误也盖君子小人相济而不必相兼正所谓分别者也作相济看何妨 因之又曰劳心者治人二句不可将治于人者食人对说孟子本旨只重食人边若治人意则食人食于人之根由也 四书脉曰或劳心六句只做四句读或劳心二句见势无心力俱劳之理下四句每二句相连劳心者非无所济于人立纲陈纪而治人彼劳力者不过奉令守法见治于人而已此一句重在君子治小人上治于人者非无所济于人输贡供赋而食人彼治人者不过坐享玉食食于人而已此一句重在小人养君子上末句是断语
当尧之时节 张彦陵曰许行是把神农做并耕的佐证孟子是把尧舜做个不并耕的佐证 即当垂裳鼓瑟之时人见圣人之逸而不知其所以防微杜渐持盈保泰者无一日而弛其忧也况当天下之未平乎 彦陵又曰尧独忧之二句尧劳心而择相舜使益以下舜劳心而择群有司 九河济漯是北条水汝汉淮泗是南条水 按禹贡淮泗之水本入海不入江孟子云注之江者盖战国时江淮已通虽非禹通之而推其所自亦可归之禹也犹之惩荆舒者僖公而可归之周公也 翼注曰可得而食是有田可耕尚未耕也 又曰八年三过不重在禹之仁上重不暇意 吴因之曰八年于外二句不重尽忠为国只要见不暇意作此题者多杂引干蛊忠君等意只是好听话耳非题旨也 又曰三过不入者势之不得入也虽圣人之心亦自不欲入却不欲入意不重作者多不解此
后稷教民稼穑节 翼注曰人之有道谓人皆有秉彛之性也下父子有亲等五有字正应此一有字皆因其固有而利导之 袁了凡曰不必非礼非义始近于禽兽只饱食煖衣而不知性中有此五者是与禽兽偏塞而无知者同矣 赛合注曰君臣父子夫妇朋友兄弟即人字亲义序别信即道 又曰父子五句正教以人伦之实父子教以有亲君臣教以有义也但重教上亲义序别信皆曰有谓性中原有之道也教之特从而发明之耳然其教之之方则何如哉放勲所命乃施教之方 张彦陵曰有字最重教以人伦特从气拘物蔽中为之一开明不是取之于外而益其所无也曰自得曰振徳不过还其所固有而已劳来以劝其善匡直以惩其恶 按赛合注曰辅以立之以志言翼以行之以事言看来似亦不必如此分 彦陵又曰振徳字据注加恵二字属在上者说即教民之徳意也非谓民性之徳振之云者只是无倦意思非劳来等外更有别法 附顾麟士曰圣人有忧之圣人之忧民两圣人惟大全小注专指尧而存疑浅说达说俱兼尧舜蒙引则骑墙言之麟士谓意兼尧舜而语则以圣人字浑说还他似亦无不可也 按语中即明点出尧舜亦不妨 吴省庵曰洪水方平又忧五谷五谷方熟又忧人伦今日命益命禹明日命稷命契那有工夫去与民并耕
尧以不得舜为已忧节 焦漪园曰忧字最好思索正是天地万物一体之心每处著个忧字孟子把尧舜心事说尽矣夫人惟到自已身体上有疾痛便忧骨肉至亲有疾痛便忧圣人视天下之民若稍与已不相属何忧之有巳字便见得天地万物一体之意明白不以天下为天下而以天下为已不得舜禹皋陶是为天下忧也而却以为已忧以天下为已天地万物一体之仁见矣 说得为已忧三字痛快然此处却不重此意只重在得人上翼注谓两为已忧即合下节为天下三字之意亦与焦说同然总之不重也
分人以财谓之恵节 赛合注曰分人以财教人以善亦是治天下者之忧但忧得小故止于恵止于忠按四书脉亦如此说观此则知重看为天下三字者不是矣然脉及赛合注亦仍要重看为天下三字殊不可晓也 时说多云为天下三字极重不知分人教人独非为天下乎此处只重得人不重为天下翼注曰为天下而得人非一官一方之寄则其人必大贤大圣不易识拔者故又曰为天下得人难以天下与人作禅让说一云作天位与共说谓既得而恭己以听之则犹易惟始得为难耳 按只作禅让说为是盖此处是要举一件至难者以形容得人之尤难耳 为天下得人者句虚说不専指尧舜注特举尧舜以见例耳玩一若字可见浅说只将此句贴尧舜讲最谬盖误看注耳 为天下得人难亦是虚说不专指尧舜但此句下须缴到尧舜蒙引惟忧故难一条最明
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节 引孔子之言只是极赞其功业之盛以起下尧舜之治天下三句意见得尧舜之巍巍荡荡如此然其治天下亦只用心于得人而未尝并耕则为君者洵不在并耕矣孔子之言内并无用心意翼注殊谬 附翼注曰则天见法天意不与见忧勤意与论语不同如此看方起得下用心字按依蒙引存疑浅说则孔子之言只是赞其功业
之盛 则天则字注虽训作法字然仍是论语准则之意盖法字亦可作准则意讲也不是效法之法翼注不是 四书家训曰用心就指上尧以不得舜为已忧二句说讲用心全要根忧字意发挥 赛合注曰尧舜之治不并耕何以云贤者与民并耕而治许行所称之妄可知矣陈相何以尽弃所学而学之哉
吾闻用夏变夷者节 翼注曰用夏变夷照下文陈良事则当主自变说或云还主变化他说不必拘拘与下合也 赛合注曰夏以礼义之教言夷以风俗言用夏变夷原为陈相不善变张本非即指陈良也陈良亦是用夏变夷此则旁意耳 徐儆曰此
处说周公仲尼之道后昔者节是与仲尼相应鲁颂节是与周公相应 翼注曰未能或先只是齐等非反不及良也 张彦陵曰孟子责陈相之倍师正辟许行之不可学并耕之说之不可从也前后只一意吴因之曰陈良楚产六句不重揄陈良之为人
只见陈良不可倍而倍之者重得罪于名教耳
昔者孔子没节 蒙引做三段看一言众人不倍师一言子贡不倍师一言曾子不倍师存疑又作四段看言三子亦不倍师 敖英曰古者师死心丧三年子贡乃有庐墓之举所谓贤者过之也故龟山之于伊川勉齐之于晦庵皆不闻有此 徐岩泉曰门人尊有若自言行气象上说曾子直指心体说濯以江汉无一毫浊污也暴以秋阳无一毫障翳也总是一疵不存万理明净故曰皓皓而不可尚此是承上结语翼注曰濯之洁无一毫污染暴之干无一点湿气
也两喻总是一意俱见得圣心一疵不存天然洁白处不必分洁属江汉白属秋阳作文但据字义影切为分别而大意无别斯得之矣盖洁字属江汉可也而白字难属秋阳若光辉字属秋阳亦略差况可以明著属江汉乎 又曰本文原不以江汉喻圣徳而以江汉所濯言圣徳原不以秋阳喻圣徳而以秋阳所暴言圣徳 江汉二句毕竟是喻皓皓二字则是假借形容浅说明 江汉二句翼注谓是喻圣人之心体此偏也注中明谓是言夫子之道徳道徳则自兼内外矣
今也南蛮𫛞舌之人节
吾闻出于幽谷节 翼注曰幽谷节有以上二句纯就鸟说下二句就人说者折衷云且就白文一滚提过下以正意发之陈良中国之学犹乔木也许行南蛮之教犹幽谷也倍良学行是下乔木而入幽谷去高明而就卑暗吾所未闻而闻之子矣 据折衷之说盖欲以白文专就鸟说而正意则补在言外此说是也直解亦如此
鲁颂曰节张侗初曰戎有塞外之戎猃狁是也有中国之戎淮夷徐戎是也 张彦陵曰大抵此五节只是说他变得不好了一句括尽大意故未以亦为不善变一句结局
从许子之道节 佐案曰此便是剖斗折衡而民不争之说 吴因之曰说个市价不贰国中无伪见君虽并耕而得以自暇虽与百工交易而不必于惮烦也孟子辟之云云已不暇治国家况暇并耕乎如此立意亦好 按因之说比浅说较胜浅说附后 附浅说曰陈相又曰许子之道如并耕之说虽不可从然岂无一二之义而可从者乎从许子之道则云云张彦陵曰按日中为市始于神农故许行倡齐价之说正欲举世只为其粗不为其精相安太朴巧伪不生与并耕之说只是一意无非欲混君子野人于无别耳 又曰通节以市价不贰句为主无伪不欺俱根不贰来此不独为许行置辨且见已所以从学之故似有可原 沈无回曰精粗同价亦自有说彼正谓使举世但为其粗不为其精相安太朴巧伪不生焉耳不知三代以下之天下不可以结绳垂裳之治治之也
夫物之不齐节 徐儆曰许行始托神农并耕之说欲齐人也而不知人有大小之等不可以相兼继托神农市价不贰之说欲齐物也而不知物有精粗之殊不能以同价 张彦陵曰物之不齐由造化所生有参差人力所成有工拙 赛合注曰乱非祸乱即下相率为伪是也 彦陵又曰相率而伪正反国中无伪之说恶能治国家只就相率为伪上见得 又曰屦大小同则贾相若是许子犹知有大小也巨屦与小屦同贾则假借言之以明精粗之难混耳独言屦者縁许行是个捆屦的人故就其明者通之 吴因之曰荀子解蔽篇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谓墨子欲使上下勤力股无胈胫无毛而不知贵贱等级之文饰也即此推之则许行并耕之论亦是祖述墨子但行者奸伪之尤又逃墨而远托神农以求伸其说于天下耳孟子辟许行正是辟杨墨只一个圈子
墨者夷之章总旨 张彦陵曰一本二字通章骨子仁孝二字通章关键 沈无回曰人以本生爱因本立本一则爱自不能不差等此人心自然不容己处故孟子以亲其兄之子五句解书词非爱无差等之说又以天之生物三句破墨者爱无差等之非下节又以上世埋葬之礼言者正就人心之不容己者挑动之使知本之至一而无二也 夷之受病在爱无差等一句爱无差等则施由亲始亦只施得此无差等之爱耳所以为二本若只说施由亲始便与吾儒立爱自亲始无异
异者夷之节
他日又求见孟子节 张彦陵曰不直二句乃一正一反之词尽言以相正固是辟异端之言然且莫切儒墨上说下文方云夷子墨者 翼注曰我且直之且对未遽见说 又曰夷子葬其亲厚是他一点良知不泯灭处孟子却以所贵所贱颠倒诘他正欲发其良心而动以一本之恩使知兼爱之非耳 然而夷子葬其亲厚二句与百姓皆以王为爱也同一法
徐子以告夷子节 吴因之曰若保赤子句便要露爱无差等意在下段始归重在施由亲始句 又曰施由亲始始字虽似有先后亦不可便谓厚其亲如何便宜厚葬其言亦自相矛盾但此亦还是他好处故孟子不攻其说之矛盾而独攻其病痛之所在 夷之自相矛盾处蒙引谓其施由亲始则又略有亲疏之辨与所谓兼爱者矛盾也存疑谓其施由亲始如何便宜从厚则又与厚葬者矛盾也二说宜兼用附赛合注曰虽有援儒入墨推墨附儒两项然上儒者之道三句又是唤起之则二句之则二句自以己意解书以自释也中闲语脉相连不可截作两平对看援儒入墨推墨附儒意须总补在后方见圆融以之则二句为释书词者此谬本于蒙引而浅说翼注俱从之断不可用存疑说约皆说得甚明 朱子曰天之生物有血气者本于父母无血气者本于根荄皆出于一而无二者也惟其本出于一故其爱亦主于一盖一体而分眷恋之情自不容己自是之外则因其分之亲疏远近而爱有差焉此儒者之道由亲亲仁民以至爱物而无不各得其所也今夷之谓爱无差等则不知此身所从出而视其父母无异路人虽其施之先后稍不悖于正理然于亲而谓之施则亦不知爱之所由立矣非二本而何哉且何止二本盖千万本也 赛合注曰且天之生物且字根上来谓书之所言吾固不暇详辨且以天之生物言之本者物之所从出也待其亲如路人则亲是一本路人又一本故曰二本惟其二本故忍以薄为道而不顾耳如达一本之说则其用爱必有分矣 四书脉曰天之生物三句是从生人之始说起以天理明一本之义盖上世节是从葬亲之始说起以人情明一本之义道得天理人情沈痛悲切宜夷子之闻言而悟也
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节 吴因之曰深明一本只到反蔂梩而掩之住掩之诚是三句则又因上文而推广之然亦须根一本意来见上古掩亲者情动于一本如此则仁人孝子独切一本之爱必以厚为道矣既明一本之意又复及仁孝云云者正欲见厚葬乃仁孝之所为而以此进夷子耳 庄忠甫曰墨氏以礼者忠信之薄而圣人之伪故孟子举上世礼教未起之时人心本然之仁孝以觉之见礼之非强作也 李九我曰上世事大都是渺茫忆度两盖字俱想当如此之词 四书脉曰上世之委亲于壑非忍弃之也礼制未起不晓如何殡殓没奈何姑置诸此他日过之非偶然经过分明既委后不忍忘复往过低回即此便见天性之切 赛合注曰非为人泚此一本之情诚发于中下归掩之者一本之事速尽于外使非一本则乍见之初胡为有是泚既见之后胡为有是掩耶 又曰注中两个他人勿混一样看非为他人之他人对己而言在他人之他人对亲而言四书脉曰盖归字有急急之义掩之诚是句是起
下语 四书家训曰掩之诚是是字谓当然也就上世言则孝子仁人句推开就后世言 掩之诚是也此句口气犹治安䇿云使管子而愚人也则可管子而少知事体若竟作实说则无味矣 沈无回曰上世人之掩与夷子之厚葬其亲皆是发于一本处掩之诚是则厚葬的谁说他不是知厚葬之为是则爱无差等之说不攻自破矣 赛合注于末节补说曰今夷子知厚葬其亲似有合于仁人孝子所为而不昧于一本之理者乃谓爱无差等而惑于墨氏二本之教谓之何哉极为得体
徐子以告夷子节 沈无回曰怃然为闲四字有昏晕初醒稍定始能言之意 吴因之曰命之矣须要模写恍然悔悟而深以孟子之言为然意但直说教我云云便不得怃然景界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九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滕文公下
陈代曰不见诸侯章总旨 陈代亦知孟子非急功名但欲其急于救世耳然孟子谓其以利言者盖急于功名固是以一己之利言急于救世亦只就天下之利害上说坏天下之名节救天下之生灵亦君子所不为也况既坏名节则亦必不能救生灵乎 君子亦有时似小屈而大伸者实亦义之所在非屈也圈外注言使不恤其去就而可以行道孔孟当先为之矣此亦是就浅一层说
陈代曰不见诸侯节 四书脉曰宜若可为是陈代解志意 附麟士谓周制十寸八寸皆为尺以十寸之尺起度则十尺为丈十丈为引以八寸之尺起度则八尺为寻倍寻为常是故十尺曰丈而又有八尺曰寻之说今小尺当官尺八寸者亦旧制相沿非妄起矣说见礼书
昔齐景公田节 此节言义不当如是且夫枉尺以下则言代言利之非不可以齐景公节为应首节不见诸侯五句且夫枉尺以下为应枉尺直寻之言盖不见诸侯五句内已有枉尺直寻之意注须善看张彦陵曰不㤀二字是活句是𢬵了死不顾利害不是说定要死
且夫枉尺而直寻者节 梁无知曰此节提出一利字陈新安谓见诸侯本非小节极是然孟子此处亦
姑未辨此意只是言义之不可少屈利之不可或徇至且子过矣以下方兼此意 大全朱子援天下一条当属白文且子过矣之下 翼注曰枉寻直尺如大坏名节而小就功名之意亦可为与还是不义而不可为非不利而不可为也戊戌墨卷多是就得不偿失并违其计利之初心说惟程文得之
昔者赵简子节 张彦陵曰前引虞人明不可往见之义后引王良明不可枉尺直寻之意总是一意反复语气直到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住 葛屺瞻曰强而后可不过欲以自见其微才尔要之执艺之徒未闻大道露才巳则亦无足怪矣在良则可在士君子则不可 翼注曰小人二字只在不善射上见
御者且羞与射者此节 四书脉曰比而得禽兽二句是推其羞与为比之心若丘陵暗指枉尺直㝷赛合注曰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丘陵禽兽耳
又焉用之 翼注曰彼指诸侯说 徐儆曰枉己未有能直人言非但枉尺直寻亦非但枉寻直尺其势必至徒枉而无所直盖枉者原无直之理也夫枉己即能直人于义理尚且不可况枉己必不能正人其不当言固益明矣 翼注曰直寻之直伸也直人之直正也二字不同意实相因直人应王伯说如伊尹伐夏救民以正天下如管仲亦云一匡天下皆是直人处人字兼得君民然浑然为得 不见诸侯非小节此不但在利害上方有此意但上文孟子未暇及此意至且子过矣以下方兼此意耳
景春曰章总旨 四书家训曰仪衍所恃在权势孟子所恃在道徳主持自我 俯仰从人即所谓以顺为正也
景春曰节 新安陈氏谓二人皆破六国之从以为衡者然按史记犀首常佩五国之相印为从长又按赵注张仪亦合从者也则固不必专主连衡说也 张彦陵曰〈阙〉 正是景春以二子为大丈夫处
四书脉曰〈阙〉 兵说进而他国诸侯惧一有安居之心则以罢兵说进而天下战争祸息以一人系天下之安危春称二子为大丈夫正为此也
是焉得为大丈夫乎节 附蒙引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引礼全在女子之嫁云云夹帯此一句 按此说固似是然孟子说丈夫一段正见丈夫且不为何论大丈夫也非全不重也 只言父命之而不及命之之词者以下有女子一段可反照也 四书脉曰戒之又在命之外 翼注曰以顺为正二句但就女子说下补仪衍 附蒙引曰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看本文及书注此二句似乎是孟子之言然问诸读礼者则谓此二句皆是礼言 按蒙引太拘礼〈阙〉虽或有之然此二句只作孟子自言为妥存疑得〈阙〉 说从蒙引不是 赛合注曰礼在无违夫子止末二句还是孟子言
居天下之广居节 管登之曰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不得志则独行之道徳也得志与民由之功名也不淫不移不屈气节也三者不备不得谓之大丈夫功名气节二者从道徳中出便是真丈夫不从道徳中来便是伪丈夫 论来仁礼义俱是本于心而达于事然分言之则三者自有存心持身处事之别 玩大全朱子则居广居是三句之主然口气只是三平朱子是论道理如此 四书脉曰此性万善包罗四端咸备胞与民物覆载八荒何广也 按脉是兼心之徳爱之理讲广居存疑只主爱之理言未知孰是姑俟再定 翼注曰大道道字是路字下独行其道道字是道理兼三者言 又曰居天下之广居不可提起广居后讲居字须云人孰无居而所居乃天下之广居方见得大丈夫之大处下二句亦然重在广正大字及天下字不重居立行三字 广居三句犹云尊徳乐义与仪衍之恃权势相反得志五句犹云则可以嚣嚣矣与仪衍之俯仰从人相反 志有得有不得之时道无行不行之日故我自有道我可独行原不藉之人以行亦安往而不得志哉 四书脉曰与民由之虽说是必与斯民共居广居共立正位共行大道只推其所居以涵育天下推其所立以范围天下推其所行以化裁天下即是与民由之之意四书家训曰得志二句见他受用此三者处富贵
三句见他受用此三者之雄壮不可磨灭处 得志不得志内掲出三个大关头来说 附大全辨芑山张氏苦苦说广居正位大道不可分配仁义礼敢于背朱子可笑
周霄问曰章总旨 沈无回曰周霄全在进取上论孟子拈出一道字便见汲汲皇皇无非为道与答陈代同意
周霄问曰节 四书家训曰古之君子仕乎霄岂不知盖将欲以难仕讽孟子故先以仕诘之耳 徐儆曰皇皇如也连出疆必载质读是以未仕者言三月无君则吊以己仕而失位者言 赛合注四书脉四书家训皆云无君俱就先有位而后失位者说 翼注曰俱属孔子 合注曰出疆就是失位之初不可认做三月后事惟其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所以出疆必载质庶不至于三月无君矣无君俱指先有位而后失位言见已仕失位尚且皇皇而吊则未仕者岂不为见用图也 翼注曰吊作自家忧戚之意亦便 兼他人之吊说亦可
三月无君则吊两节 张彦陵曰诸侯耕助四句是礼文出记祭义下四句是孟子解礼惟士无田二句是礼文出记王制下又是孟子解礼 又曰无田不祭亦仕中之一义非谓君子之急于仕专为祭也孟子特引礼文证失祭之足吊耳而道不行之吊又可知也亦不足吊乎亦字最可味 注黍稷曰粢而周礼郑氏注以稷为粢未详孰是 惟士无田赵岐注作圭田解麟士取之殊拘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失位不祭须想他孝不能殚即忠不能伸处不能以身任仕使我亲生我之身无补于世所以不能宴然若硬说失祭则未仕以前岂无所以致孝于祭况必欲得位而后致祭不得位则吊则终身不仕如颜闵诸人将遂不得为孝子有是理哉王制曰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何必专患无田
出彊必载质两节 四书家训曰霄问才出疆便载质亦是急于仕了与前问同意 上节急仕之意已明了出疆载质一问亦尽不必但霄意欲尽发孟子急仕之意以为下文辨难之地故不即折之而又有此问此处文势与许子必种粟节一般
晋国亦仕国也节 赛合注曰未闻仕如此其急如此二字兼则吊载质言君子暗指孟子难仕暗指不见诸侯 湖南讲曰难仕〈阙〉 为一身名节枉己者未有能正人亦总为拯济天下〈阙〉以成就其皇皇之念耳 四书脉曰古之人孟子自寓
后车数十乘章总旨 吴因之曰彭更以为泰暗指无功说至无事而食云云则意已尽露矣孟子以为非泰暗指有功说至入孝出弟云云则意已尽露矣然彭更复以为论其功虽不容掩论其志本不在食要亦不必食也总是不欲食士意孟子则以为但宜论其功不宜论其志安得以志而掩功也总是不可不食意须知末二节即申士无事两节意非判然两层要之通章大旨只是士有大功而不可不食之以报其功一言以蔽之矣
后车数十乘节 赛合注曰后车三句虽泛言之其实暗指孟子非其道四句当抑扬看重舜一边 传食如驿传之传泰字犹云过分 大全辨少墟冯氏曰从者是弟子如从者见之之类盖孟子为宾师讲学列国有数百人从之非驰驿以行仪从如此其盛也传食如齐馈兼金居邹季任以币交平陆储子以币交之类非乘传以行廪给有一定之数也后车即是弟子之车非孟子的辎重
士无事而食两节 赛合注曰子如通之下宜补云如通功易事则宁独男得衣女得食已哉举凡梓匠轮舆有功于器用者皆得食于子矣 张彦陵曰于此有人焉一句极重盖吾道值大明之时即绳趋尺步不见所系之重今异端蜂起邪说横流此乾坤何等时节乃有人焉起而担当世教其功之大何如 又曰守如固守之守有防闲之意在当时邪说横行几把先王的道理决裂殆尽故欲守之以等待后之君子煞有辟邪卫正工夫孟子实皆自任 守正所以为待无两意 沈无回曰守字待字俱要理会杨墨沸腾仁义充塞有攻而后有守也天下不归杨则归墨当世之学者不足恃而后待后之学者此便是继往开来 先王之道不外仁义守与待即在入孝出弟上见 四书脉曰孟子非为食辨恐天下不知君子之功便忽其道而不尊要看本文尊字轻字并不曾言及食字只见君子之功当尊而不当轻也
梓匠轮舆节 翼注曰子何以其志为哉三句指定君子说勿泛 四书脉曰且子二句又就平日泛论以诘问他
有人于此节 吴因之曰且子食志乎至曰否主意只要引到子非食志食功二句耳然非食志食功二句又只是申明子何以其志为哉二句意见平日本是论功不论志安得待士乃论志不论功耶 又曰孟子凡遇辨难攻击处必穷极其词得他口中语而因用反诘之故理胜词雄人不得不屈 陆实甫曰食为报功而设只以功论不以志论士亦非以功计食者但守道在身必要人尊崇向往然后不湮没若谓其浼已而望望去之将使人疑而生畏何以为守道哉孟子特借功以折更耳 管登之曰士之后车数十从者数百其论实起于战国之说客故彭更泰之病其无事而食此言良是 然孟子所以安之者以其功足以当之耳即孔子今也纯俭吾从众之意 有孟子之道则可无孟子之道则不可 登之全文备录 湖南讲管东溟曰士之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其端实起于战国之说客既乖孔圣之矩亦非淳古之风故彭更泰之以无事而食为不可此言良是然孟子当是时亦有大不得已之苦心在何者七雄争强之日君以畏士之心下士士以要君之迹倾君此时欲尽反游士之习如孔子之群十哲驾一车以栖栖乎绝粮伐木之迹必至矣则何如避世不出之为高如不能恝然于世欲乘事半功倍之会拯民涂炭乎则游士已作先茅未有能尽去其资而以徒步委身万乘之主者也故为斯道斯民计莫若乘时君一点下士之虚意而亟实之又借策士一时传食之馀焰而徐反之万一有遇犹可以汤武之仁政小试于天下此车从之所以不可尽屏馈金之所不能尽却也后世盗名盗利之徒皆以传食为口实而巢穴于其中初但窜迹于习诗文之山人中后兼滥迹于讲理学之士夫中矣其觞皆自战国横议之处士滥来也天下之传食者多而乱臣贼子必起矣不然亦酿党锢浊流之祸吾不得不为世运忧之
宋小国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阙〉一兴师动众也用之除残去暴则为王借此以凌压列国争衡天下则为伯宋原只欲伯本非行王政孟子欲分别王伯之辨故通章口气虽只言王政无敌而言外本旨实重在宋未尝行王政末节不行王政云尔一语甚不可忽翼注曰汤武对看归重末节 四书脉曰此章主
意只在不行王政云尔一句勿以末节为望宋行仁虽说宋不行王政亦是所以望之然口气内则无
此意 看来此章与取燕章俱要见不畏人意
宋小国也节 四书脉曰此行王政就征伐上言 翼注曰灭滕伐薛败齐楚魏之兵似是奋发有为欲削平乱略混一区宇之意故曰将行王政只浅浅在用兵上说
汤居亳节 四书脉曰问其不祀先祖而遗牛羊往耕非重汤之事葛也所以正葛之罪而见汤之征葛非无名之师葛伯率其民半节全要发童子无罪而葛伯故行暴虐杀之之意方见汤师为伐暴救民之师有童子以黍肉饷重在体君之心说 吕东莱曰王者恐天下之有乱伯者恐天下之无乱如狄以闵之元年伐邢其后二年而齐始迁邢于夷仪狄以闵之二年灭卫其后二年而齐始封卫于楚丘齐威之恤二国必在于一年之后者所以养其乱也观此则汤之悯葛伯何等用心真天地不弃一物之念
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节 匹夫匹妇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无明文而说约直解赛合注则俱主童子之父母说
汤始征节 赛合注曰汤始征二句本其始而言意已在上节了此宜重十一征句无敌于天下且虚东面以下正是无敌处 又曰为匹夫匹妇复仇曰不止不变曰诛君吊民皆汤王政处故四海之内望以为君而大国无有恶而伐之也
有攸不为臣节 四书脉曰有攸不为臣不必指为周臣其助纣为虐便不是为人臣的道理 按注是明指为周臣似与腄庵说不同然实相发明 张彦陵曰有攸不为臣指助纣为虐而不为周臣者著其荼毒士女之罪见我武兴师之由 又曰绍我周王系士女之言我亲之之词大邑周尊之之词 翼注曰其君子是商之臣以迎其君子是周之将帅其小人是商之民以迎其小人是周之卒徒所以然者以武王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民者诛之而已此是以推原文法倒解书词 近日汪搢九说云而已矣三字全是透醒民情恱服除能行王政外更无他故非谓周王于救民取残之外无多事也此说殊谬玩注则而已矣三字明是在周王身上说 赛合注曰曰绥士女曰救民水火曰取其残者是武王行王政处故四海之内皆望武之为君而大国无有恶而伐之也
大誓曰节 张彦陵曰引太誓只重则取于残一句所以证取其残之说也 赛合注曰于汤有光蔡传所〈阙〉 王吊民伐罪于汤之心为益明白于天下也旧说〈阙〉与汤同有休光亦说得不妙
不行王政云尔节 张彦陵曰不行王政云尔是直斥之词齐楚虽大句正是抹煞他那小字 赛合注曰此节正是辨其不得为王政乃归重处全无勉宋意四海对齐楚看望字对恶字看为君对上伐字看言宋特不行王政如汤武王云尔苟真心实意是伐罪吊民而行王政如汤时雨之师如武水火之救则四海之内翘首企踵如夏民无罚之望如殷民见休之想愿奉为共主齐楚虽大又何足畏哉惜宋不能然也
孟子谓戴不胜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君心向善在贤人众多处得力然亦须当路者有知人之明有用人之量不胜知进贤以传其君矣而未知广求贤才以成正君之功此处不病于明必病于量故孟子从而广之
孟子谓戴不胜曰节 张彦陵曰设喻以起下文专与久两意并重 下文一薛居州且不能专矣何论久也
子谓薛居州节 四书家训曰在王所两段还是论理且圆活逓过到一薛居州二句方著实归责不胜身上 翼注曰长指老成幼指新进 陆实府曰太甲改徳一伊尹高宗中兴一傅说 须知当日只是伊尹傅说为主耳其实非一人也 庄忠甫曰欲辅王于善者必先使王无为不善欲使王无为不善者必使王无与为不善故将明扬侧陋者先宜肃清君侧若用姑息调停之说而使忠佞同朝贤奸共柄其究也小人日亲君子日疏疏不胜亲则善不胜恶而君卒为蛊惑而已此一傅众咻之说也即不胜之身且未知所以自立如薛居州何哉 此意固是然亦不可偏用若说欲使王无为不善者必先进王于善亦无不可也
不见诸侯何义章总旨 赛合注曰通章是个不见诸侯之义段干木节言过阳货节言中曽子节言不及当依注三平看然其实上下文势相承大旨谓孔子礼义之中正也段干木泄柳执不为臣不见之义而过者也胁肩谄笑未同而言昧不为臣不见之义而不及者也总注解尽停当新说不依总注谓首节因问而言不见诸侯之义是纲以下详明其义之所在是目不可以中正过不及言予谓此说有何意味须依朱子总注为是 附翼注曰不为臣不见主自重说此句一章之大旨下二节勿以太过不及中正立意总是明不见诸侯之义若谓段干木泄柳皆守不臣不见之义者但已甚耳孔子不为己甚然亦必先而后见不先则不可见也 按翼注此条即赛合注所谓有何意味者背注不可从 蒙引谓不可泥总注界然分为三意此非以分为三意为不是也盖欲以三意相承说耳盖总注是撮大意讲
不见诸侯何义节 赛合注曰丑之问暗指孟子见者乃是往见之 张彦陵曰缘古以为例
段干木逾垣而辟之节
阳货欲见孔子节 赛合注曰大夫有赐于士三句〈阙〉货见得礼之所言如此 又曰当是时三句是孟
子断其可见 刘上玉曰尊重孔子固是孟子家法然亦在引证中耳非正主人若又因下曽子子路是孔子之徒逐事纽串生出支节益不必也 附蒙引曰一说当时阳货若不瞰其亡而先加礼焉孔子岂有瞰亡往拜而不见之也耶言一定见之也 按赛合注谓此说牵强极是盖馈孔子蒸豚便是先来加礼了此不是假设之辞
胁肩谄笑节 吴因之曰胁肩节讲二子之言处先要说得郑重须含深恶痛绝之意跃然言表则下文由是观之云云方有情盖下文语意全在上文种根此等处全要理会 姚承庵曰胁肩谄笑欲得权豪之心费多少精神打点故曰病于夏畦未同而言者不能无愧于神明独觉处自赧赧然其见于词色当时叩见王侯者大抵皆是此状 翼注曰胁肩谄笑未同而言不必指定见诸侯大扺是趋权势者 又曰赧赧是良心难昧处然即此明知可耻而明自蹈有不可晓解者故曰非由之所知 吴因之曰由是二字最有意味当初枉尺直寻之人只为看得区区名义不甚紧要即如色笑假人未同而言都是应世小节何害通融乃二贤或比之夏畦或病其赧赧则是吾身有不可毁之廉隅世俗有必不可由之径窦故曰君子所养可知己矣然不曰所守而曰所养知非以气节为高者也 因之为此说者盖欲以曽子子路与段干木泄柳对看也不知段干木泄柳亦可谓有所养但其所养有不同耳况此节只重在不沦于污贱正不必如此说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亦俱无此说 赛合注曰一说由是观之二句当推开本文原是君子之所养不是二子之所养当与君子亦仁而已矣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之君子一例暗作自负说此说虽通然与注背只从注为当 四书脉曰所养就持身正大立心先明言不肯往见意补在后
戴盈之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以非义二字作断案而知字速字意俱重盖因其明而激之以勇也
戴盈之曰节 翼注曰何如二字自谓更张有渐意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节
如知其非义节 刘上玉曰不必说到来年未必已得成等话即来年果已其如眼前非义何
外人皆称夫子好辨章总旨 张彦陵曰君父二字是通章大纲领仁义二字是通章大关键不得已三字是通章大枢纽 不必说一代难于一代但孔孟穷而在下其势又难于禹周耳 附四书脉曰此章不得已意在惧字看出开首说儆予便是千圣身任世道挽回治乱机轴故孔子惧孟子惧以至乱臣贼子惧天理常存止此人心不死耳 按此亦不差但前说儆予意不如此尔
外人皆称夫子好辨节 赛合注曰何也之问为何故好辨也 张彦陵曰公都子说孟子好辨病在一好字孟子说个不得已便见得不是好天下之生二句是不得已之故 翼注曰天下之生久矣如云自有生民以来非一日矣两一字见循环意惟治乱循环则拨乱而反治者责在圣贤所以予不得已也 张侗初曰圣贤若不担当天下之生机绝矣 注反复相寻云峰胡氏则谓是气化人事之反复相寻徽庵程氏则谓是气化之盛衰反复相寻人事之得失反复相寻二说不同当兼用 存疑谓气化人事原不相离觉不妥盖气化人事有相离者有不相离者治乱所因或自气化之盛衰而不关人事或自人事之得失而不关气化亦或二者俱有蒙引及庆源辅氏之说是也但辅氏谓洪水之灾尽由气化乱贼之惧尽由人事则亦未见得 又蒙引所谓二者俱有者又有二项有二者适相值而俱有者亦有相因而俱有者或气化先盛而人事之得因之或人事先得而气化之盛因之玩云峰胡氏说可见 又玩章末东阳许氏说则孟子此章重在人事盖气化之盛衰而不关人事者固不必论矣若夫气化先盛则须人事承当之气化方盛则须人事以符合之气化未盛则须人事以挽回之即使气化无可承当无可符合亦未可挽回而亦必赖人事以为之厎柱 又按气化亦未尝不重如人事未得则气化有以开之人事方得则气化有以合之人事既得则气化有以应之但孟子此章之旨则不如此 禹周孔孟之治乱俱不可指实曰此是气化此是人事此是气化人事相兼盖可见者人事而不可见者气化故此皆不可以悬断也 附存疑曰小注辅氏说尧之乱纯是气化孔孟之治纯是人事其馀气化人事相兼愚谓气化人事原不相离尧之洪水虽是气化亦由前此人事未修是未尝无人事孔子之作春秋孟子之息邪说虽是人事亦由天生大圣大贤以开万世之治气化决未尝无 按存疑之意盖谓但生得圣贤出来拨乱为治即便是气运之隆此固未尝无理但生圣贤之气化与治乱之气化似又不同集注所指似在此不在彼
当尧之时节 吴因之曰当尧之时八节是叙事体昔者禹抑洪水四节是议论体叙事处即便隐隐是个不得已之意了但未明露出至议论处始明白阐发之通章紧把不得已三字体贴乃得口气 张彦陵曰为巢为窟正是民无所定洚水者洪水也不徒训字盖云此所谓警余者即此则其为害之大可知警余二字虽不可谓不重然只要见洪水之为害大不重圣人之惧灾上此误本云峰胡氏 大抵因当时人只知尧时有洪水而不知洚水之名故又著洚水者洪水也一句不然则只引洚水警余一句足矣
使禹治之节 此节断宜依瞿昆湖墨掘地二句是用功水由地中行以下是成功水由二句本掘地句来险阻二句本驱蛇龙句来险阻句只是过接语不重然后句总承上两段但当以治水为主而蛇龙带言勿平看耳存疑浅说殊说得牵强存疑附下 附存疑曰上曰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下只曰水由地中行不复及蛇龙者蛇龙之害本縁洪水故特归重在水上水由地中行承上谓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然后水由地中行不复汎滥即今江淮河汉是其处也 四书家训曰惟掘地而注水于海蛇龙自放之菹若驱之然非真驱之也 王观涛曰江汉南条之水河淮北条之水味是也二字是指今日安流者以见当时禹功当以治水为主蛇龙鸟兽俱带说 赛合注曰鸟兽即蛇龙之类
尧舜既没节 四书脉曰圣人即尧舜道即仁民育物之道衰是不明不行宫室即民居暴君至又作是人害禽兽是物害 赛合注曰坏宫室弃田即暴君害民之事 李贞庵曰邪说暴行相关盖欲行暴行者必有邪说糊涂了个理义然后暴行始作此指在下者言又字方有著落 邪说暴行蒙引推开看极是存疑双峰俱云即指上文坏宫室弃田宅不妥存疑附下 附存疑曰邪说暴行只是上面坏宫室弃田故下只曰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曰又作是对前一治说言至此又一乱也 邪说暴行蒙引谓通上下而言翼注四书脉直解赛合注则俱云指在下者似元直捷今姑从蒙引翼注附下 附翼注曰邪说暴行当指在下者言亦由暴君无道揆也 赛合注曰此邪说暴行当时不由礼义中国而夷狄者故后面说周公兼夷狄 翼注曰沛即园囿泽即污池合注又曰有园囿则沛多有污池则泽多而禽兽
至顾乱犹未大也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人害益炽而夷狄且乱华矣物害益炽而禽兽且偪人矣 徐儆曰孟子欲说杨墨之道率兽食人故当尧之时段下蛇龙居之句此禽兽是蟠据而害人者尧舜既没段下沛泽多而禽兽至句此禽兽是招致而害人者 太尖巧
周公相武王节 翼注曰诛纣至五十是除人害下句是除物害诛纣一头奄是纣之助飞廉是纣之幸五十国是纣之党三平看 张彦陵曰驱虎豹一句以纣豢飬言 张南轩曰驱虎豹犀象而远之放龙蛇于菹不是将来俱灭绝了防之毋令民害而已此并生之意 赛合注曰天下大恱恱其无人物之害陈伯玉曰书意文武并重引来侧重武王些而本旨则归功周公相武耳显承佑启皆是道之不微处翼注曰文谟之显武烈能承之而佑启后人者皆周公之力也 卢未人曰上文所言是兼驱之功引书又是制作之功 附蒙引曰引书以明一治之功如此其胜也不可依近时讲家说天下大悦是治功大慰于当时书曰云云是治法垂于后世作两意看非也 附存疑曰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云云只是说上戡乱之功按蒙引存疑俱与浅说不同似亦有理姑存之以
俟再定
世衰道微节 赛合注曰世衰道微不平道微世便衰矣 四书脉曰邪说俱从上不正来 张彦陵曰邪说暴行有作即是道微邪正不两立也有作承上文一治来与又作不同杀父杀君正是暴行然必造出一种行权通变的说话此便是邪说 窃谓暴行不止是乱贼但乱贼其尤者耳若如后荆川谓春秋无一句不为乱贼而作将乱贼推开看则谓暴行専指乱贼可也
孔子惧节 四书家训曰孔子惧惧上篡弑之祸不可长也此皆由天子之事不明以至于此故作春秋以明天子之事 附四书脉曰玩惧字直是警余一脉传之孔子而倍惕 按此亦不差但前说警余意本不如此耳 翼注谓新说天子之事不作托南面之权说只是还大权于天子意最妥即高中玄之意然所谓还大权所谓尊周室者如何还之如何尊之亦仍是托南面之权矣 夫子之托南面与伊周之放摄同一例也且又只明其事而已未尝行其事也虽托何伤 大全朱子谓春秋只是直书其事恐亦是其未定之论 赛合注曰此节重春秋天子之事句正见其寓王法以诛乱贼而为治处孟子引知我罪我之辞只以明春秋天子之事而诛乱贼意已包在天子之事内矣 四书脉曰知者罪者虽不同而要皆有警于人心矣重在都有所警上不重在罪我而未尽知也人心有所警畏便不敢为乱非一治而何唐荆川曰吾意当时篡弑之人必有自见已之为
是而见君父之不是处又必有邪说以阶之如所谓邪说作而弑君弑父之祸起者春秋特与辨别题目正其为弑如州吁弑完一句即曲直便是了然曲直了然即是非便自分晓乱臣贼子其初为气所使昧了是非遂迷却本来君父秉𢑴之心是以其时恶力甚劲于此之时刑戮且不顾又何暇怕见书但有人一与指点是非中其骨髓则不觉回心一回心后手脚都软便自动不得盖其真心如此所谓惧也惧与不惧之间是忠臣孝子乱臣贼子之大机括反复如翻掌大易之所辨而春秋之所以震无咎也如善医者下鍼中其窍穴则麻痹之人即时便知痛痒春秋一言中却乱臣贼子痛痒处即乱臣贼子便自回心是以能惧春秋如化工言随机提醒人也旧说以为乱臣贼子惧以见书而知惧则所惧者是有所为而非真心且其所惧能及于好名之人而不及于勃然不顾名义之人以为春秋书其名胁持恐动人而使之惧此又只说得董狐南史之作用而非所语于圣人拨转人心之妙用且如其说其弊将使乱臣贼子弥缝益密以逃名而避迹为害不小善观春秋者无如孟子乱臣贼子惧与春秋天子之事此数语真得圣人微旨当知春秋一部书无一句不为乱臣贼子而作非特书弑君三十六条也
圣王不作节 张彦陵曰是禽兽也截上斥杨墨立教之非下著杨墨为害之大通节以处士横议一句为纲以为我兼爱四字为案以无父无君四字为断以禽兽二句为结局 又曰圣王不作二句相逓说下原横议之由以主持道统者无其人耳 又曰不息则不著正见得彼此胜负间不容发处邪说诬民二句即是申解上二句意玩是字自明 赛合注曰由孔子来至于今圣王不作故无以肃王纲而诸侯放恣惟诸侯放恣故无以维世教而处士横议 又曰横议与盈天下且就杨墨倡议说归杨墨方是天下之人靡然从之 无父无君犹未至于弑父与君至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则弑父与君亦有之矣 注人皆无父无君以陷于禽兽此二句只贴得一兽字而大乱将起一句则总贴率兽食人人将相食二句玩达说自明浅说以人皆无父无君以陷于禽兽二句贴率兽食人而大乱将起一句贴人将相食殊谬自杨墨之道不息四句只承上无父无君说以起下食人此四句未便是食人 翼注曰孔子之道即作春秋以正君父之伦者故因杨墨而不著 节末两食字一例作相戕相贼意看在实事上说与上文诬民不同此是由诬民而推其害言之也 顾泾阳曰墨氏言仁岂能有加于圣人之仁杨氏言义岂能有加于圣人之义乃被其充塞何也曰二氏倒边做做得奇恰有一段精神能动人吾圣人随时顺应做得平也无可喜也无可惊人见之只如常所以收他不住相率去而之彼曰试举看曰墨氏之仁至于摩顶放踵利天下亦为之是甚么样慈悲圣人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反若多所分别然杨氏之义至于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是恁么样清净圣人立必欲俱立达必欲俱达反若多所兜揽然故曰恶紫之夺朱恶郑之夺雅岂惟乱之又欲夺之何者朱不如紫之艳雅不如郑之浓也为我兼爱之能夺吾仁义亦若是耳 管登之曰春秋乱臣贼子之踵肩皆起于无父无君之一念而人心之有是念非根于为我则根于兼爱从古及今学脉孰有逃于为我兼爱之两端杨墨特其中之斐然成章而为民表者耳
吾为此惧节 赛合注曰先圣指孔子道即君臣父子之道 翼注曰杨墨指其人淫辞指其言害事者无父无君之一端害政者无父无君之大端也害则俱害不分先后 又曰闲距放三字相映譬如贼自反侵须防守家当此是闲因拒敌驱逐此贼此是距放距放正所以闲也欲闲故距放距放故不得作 徐自溟曰邪说自古有之自尧舜既没夏商间邪说暴行作春秋时邪说暴行作孟子时邪说又大作而为诐行矣暴行在事上显肆其邪而诐行则在心上阴溺于邪生心而政事之行处皆害正其行之诐也暴行之邪说显故孔子以权书阴维之诐行之邪说隐故孟子以昌言显攻之孔子在事上诛心孟子在心上证事孔子不辞罪我孟子不辞好辨皆是除邪卫正 赛合注曰作于上须云设使不为之距与放而使二子之说行则人心惑于为我兼爱之说而作于其心矣作心字为主害事害政皆本于心来 又曰三个作字不同一指天下言一是心溺于为我兼爱之说一是事偏于为我兼爱之行 程子辟佛氏出世之说尚未甚精 双峰以无父无君贴事以率兽食人贴政看来未是盖其始有无父无君之事亦有无父无君之政其终也有食人相食之事亦有食人相食之政不分应为是 养气章蒙引谓有位无位皆有政麟士非之亦是看来此章则当如蒙引前说也 四书脉曰味圣人复起不易吾言语意见得圣人必不以今日之言为无益之辨不指生心四句乡原章只在乎反经而此章说闲先圣之道专在乎距放盖此章为好辨发也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节 兼夷狄蒙引只主真夷狄言看来即兼中国而夷狄者言亦似不妨
戎狄是膺节 张彦陵曰戎狄无父无君杨墨也无父无君引诗不重周公上只申言杨墨之当膺而已之辨不容己耳
我亦欲正人心节 张彦陵曰孔子以前的祸乱都在人身上孔子以后的祸乱都在人心上故孟子曰作于其心曰欲正人心要从他根本处拔除得尽 吴因之曰自我亦欲正人心至承三圣一气相连勿断以承三圣谓已拯人心之陷溺亦犹三圣拯天下之陷溺一般盖把三圣形出自己维世的意思非谓继往承先如予私淑诸人语意也 亦欲二字从三圣来四句以正人心为主而正人心又以息邪说为纲人心不正所以邪说得闲而入邪说既入行亦随而诐矣诐行既行于是互相倡和又有一段浮词成一篇说话 因之又曰据蒙引云正人心以息邪说盖以正人心作息邪说之本也然据本文口气当把正人心另提起言因为正人心故欲于邪说息之于诐行距之于淫词放之盖上文仁义充塞率兽食人所谓人心不正也惟人心不正故欲距杨墨放淫辞使邪说者不得作惟意在正人心故欲息邪距诐放淫此正前后相应处观此则息邪距诐放淫为正人心而设彰彰明矣 按蒙引与大全是论道理如此若孟子此章本为好辨而发其意自归重在息距放也因之发得极透浅说谓正人心四者当平说下亦因大全蒙引而失之也不知大全蒙引只是论理之词耳 徐儆曰禹周公身任其责故不得不汲汲若乱贼杨墨何与孔孟而孔孟为之惧所谓畏天命悲人事古来圣贤以一人之身担当世界诚为此也
能言距杨墨者节 方孟旋曰孟子非惧已之力孤又望人之口舌以辟之只是引天下之人共为圣人之徒见三圣之道人人可承无非正人心意也附存疑曰能言距杨墨谓其能立言距杨墨也
故曰有能为此距杨墨之说 附翼注曰能言距杨墨者是以言而距杨墨非但言此距杨 三字也又曰注中发公其责于人之意最好又一说不
重公其责于人只以徒字应上节承字而足其意耳
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此章原不责仲子以中正之廉亦不责他废母兄之伦止就仲子一偏之操而推极言之以见其决非人之可为耳 翼注曰前三节言仲子不能充其操不是揭出仲子之操而断其难充前段律以食槁壤饮黄泉匡章见为太刻后段揭出以母则不食以兄之室则弗居此二句正是仲子之操执此以例其馀信无可居可食者矣故匡章不得复疑也 又曰细玩孟子此章俱是反词与许子之不惮烦同一机括本欲明相兼之不可反责以交易之为烦本欲明母兄食室之当安反贲以槁壤黄泉之为洁此文字最巧最深处
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节 四书脉曰居于陵是廉其居三日以下是廉其食将取也 张彦陵曰螬食实句不惟与世无竞亦且与物无争 又曰仲子本世家子而苦节若此匡章所以取其廉
于齐国之士节 首二句欲抑先 仲子恶能廉及注仲子未得为廉此二廉字东阳许氏亦谓是廉之正殊误 张南轩曰要充其操除是蚓而后可纵然如得蚓来亦于世何补而况必不能也此孟子嗤之之意
夫蚓上食槁壤节 四书家训曰蚓字借来见无求夷跖借来见义不义俱不可著 翼注曰伯夷之所筑树不拘伯夷只是所从来者义盗跖亦然若律圣贤中正之廉亦不必问所从来但就仲子刻苦立意故责之如此 张彦陵曰此正明其不能如蚓处伯夷盗跖字不可泥但合义的便是伯夷不合义的便是盗跖是未可知重在跖一边
是何伤哉节 以易之也据四书脉直解皆兼指居食仲子齐之世家也节 翼注曰世家节只叙事勿断制下节方断之 张彦陵曰仲子以世禄鄙其兄故甘心避去若离母未必其本心但欲去其兄不得不并去其母耳只看他他日归或者思母之念动矣〈或亦有思兄之心亦不可知不宜偏说〉是鶃鶃之肉也不全是讥他见汝可以食即我可以受亦有感悟他的意思 此说亦妙但与蒙引不同
以母则不食节 徐儆曰孟子非欲其如蚓也见人必不同于蚓而甚言其不可行也 温公谓仲子是狷者朱子则谓仲子亦不可谓狷者温公看狷者阔朱子看狷者严故也其意亦可相通但朱子是正论耳 大全辨少原余氏曰仲子事不必远引只以鲁叔肹事断之则其罪定矣春秋鲁宣十七年书叔肹卒胡氏曰称弟得弟道也称字贤也何贤乎叔肹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兄弟无绝道故虽非之而不去也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终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为通恩也论情可以明亲亲言义可以厉不轨所以取贵于春秋以视仲子何如哉况无悖逆作乱之大故而仲子去之惟恐不远愚故曰其罪定矣 卓庵张氏曰孟子不取仲子与春秋责季札同意故曰不明春秋之意者必蒙首恶之名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九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离娄上
离娄之明章总旨 张彦陵曰别处论政多重心此章独重法以当时诸侯蔑视井田学校等法故也 附顾麟士曰按达说全章知乎分上论为治之道下勉君臣当各任其责细分之又当分作四段自离娄之明至徒法不能以自行言舍法无以成治自诗云不愆不忘至可谓智乎言治法所当遵自是以唯仁者至丧无日矣是责其君当行仁政自诗云天之方蹶至谓之贼是责其臣当辅其君以行仁政大文明有四个故曰字皆收缴意勿如常说把不愆不忘节带上看亦妙 湖南讲曰问本章语气如不以仁政等句句皆以反言而不作正语何故曰正言之只一语法先王之道便了那有许多文字盖非正言则不稳实非反言则不激切论语说理浑融一两语已无剰意故多用正语孟子全是文章有开阁顿挫之法以逆出正意故多用反语即此可知看孟子之法 又问通章固是行先王之道而中间曰遵曰揆遵则不过守其成规揆则须有筹度较量曰凡看书要看通章精神专注所在如画龙点睛通体俱为生动此章展转提醒先王之道便见总要人取法先王其馀零星字眼只须随文带过若处处破碎研求个字义看去像细腻通章精神反提挈不出
离娄之明节 张彦陵曰首二段借制噐审音引起尧舜如诗兴体然即尧舜亦是借来说虽尧舜不能外仁政为治极见法之不可废也 大全辩载王乔桂十二律还相为宫说全与李文利同王乔桂未详何如人 湖南讲曰律乃有形之器音乃无形之声必托律以吹之然后清浊高下之节可辨
今有仁心仁闻节 仁心仁闻据蒙引则非有二据庆源辅氏则有浅深盖蒙引是合言之而辅氏是分言之也初不相妨 仁心仁政合言之则是一件有仁心自然有仁政无仁政亦叫不得有仁心然分言之则是二件此章主在分言 大全辩少墟冯氏曰孟子所谓先王非专指古之先王不论本朝前代皆是先王但求其可法者而已即父有作而子述之是亦法先王也
徒善不足以为政节
不愆不忘节 沈无回曰或问随时制宜亦可谓法先王否曰此正法先王也方员之巧万有不同未有不以规矩生者也五音之辞代有不同未有不以六律正者也仁政之行穷则变变则通未有不以先王善者也孟子原教人法先王之政非教人事事仿先王也
圣人既竭目力焉节 焦漪园曰此节不止是说圣人立法之善是言立法之意耳圣人因仁心不足以覆天下故以不忍人之政寄其心思而使天下被其仁也圣人立法之意如此为政者而可以废法乎 翼注曰圣人即上先王 附存疑曰蒙引欲于继之以规矩准绳一读截以为方员平直属下文读依愚见凖绳下用个以字文势未断况上曰既竭目力下只曰继之以规矩准绳上曰既竭耳力下只曰继之以六律住意亦未完以为方员平直正五音只当连上文读为是
为高必因丘陵节 张彦陵曰愚按大凡世主之能变乱旧章者必是自负其聪明的不知吾人之心思如何敌得圣人古来之成法其效已验而我故欲师心自用徒自讨劳苦一番岂不是不知 此条只就太过一边说看来兼不及一边说似尤妙 翼注曰可谓知乎在劳逸上见因先王则逸而有成不因之则劳而无功此之不辩焉得为智 顾麟士曰为高必因丘陵二句本出礼器注曰丘陵高而显为高上之祭而狸礼以行川泽深而隐为卑下之祭而沉礼以行似孟子亦断章取义耳不然则解礼者误也
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节 翼注曰宜在高位自仁覆天下句来有臣民胥被其化意 又曰恶对善言即不仁也以下文观之臣民胥化而为不仁即是不仁之恶流播于众处 是即注所谓贻患也
上无道揆也节 张彦陵曰此节正是播恶于众之实上无道揆一句是通节大纲 邹峄山曰两无字非无道与法也是有之而不依也两不信字由无道法来谓其皆玩视而不信也 徐玄扈曰道揆有圆活意法守是一定意所谓君主圆臣执方也 陈大士曰不信道者其立心太高而其用心又太粗也先王之心寄于法而直以法轻之 按大士亦只就太过一边说此处亦当兼不及者说 朝不信道四句与上二句分别处蒙引在朝字工字君子小人字上看出故曰渐说得广存疑则从信字犯字上看出二说可兼用 下无法守五句总因上无道揆生来但工不信度小人犯刑二句则又自下无法守生耳 蒙引又谓下字兼臣民虽似有理然与其所谓渐说得广之意又相戾矣只从存疑也罢 无法守只依蒙引谓不得行其法为是存疑稍悮附后 附存疑曰蒙引谓下无法守是为上所夺而不得行其法此说似明切但愚意窃谓未然何也下无法守不但在朝之臣在外百司庶府皆然也人君亦安得人人皆夺之使不得行其法耶且君虽曰不行道何尝不以法守责其臣所谓拟罪而反饶轻刑而加重者特出于一时之喜怒耳何尝欲夺下之职而不与其法守也依愚见只是上妄为则下亦妄作如下文上无礼下无学之意耳 按存疑此条皆是强词 上无道揆六句相因依蒙引存疑皆有层次浅说似无层次者殊谬
城郭不完节 张彦陵曰当时不行仁政之故病根在图富强故言此以破之上无礼应上无道揆句下无学应下无法守工不信度句贼民兴应上犯刑句丧无日矣应上国之所存者幸句 此亦是仿佛如此耳盖上文说无法守不信度虽就臣言然其民亦可知矣 蒙引曰贼民犹云奸民不要说贼民者兴正如陈渉吴广黄巢朱温杨么李全之徒 方文伯曰国家不在形势之强弱而在精神血脉之流贯故昌黎云脉病而肥者死矣亦此意 张彦陵曰只是一个先王之道就他斟酌出来曰道揆其合天理人情之宜曰义中间先后缓急有条有理曰礼皆有尺寸准绳可循可守则曰法曰度
天之方蹶节 翼注曰泄泄注云怠缓悦从又云不急救正之急字反怠缓救正反悦从然直至事君无义节方可发透 张侗初曰怠缓而不真切悦从而不鲠直
泄泄犹沓沓也节 翼注曰泄泄犹沓沓也不徒训字正是引时俗所共恶者以深著其缓慢悮事之罪上泄泄犹沓沓只引俗语以互证其义下犹沓沓也乃指此等人所为之实如此 虞伯生曰唐虞之臣师师三代之臣蹇蹇隆周之臣蔼蔼衰周之臣泄泄战国之臣訿訿
事君无义节 张侗初曰义主断主宜若逢迎若沽名皆非义亦妙 附蒙引曰进退无礼有二说一谓其去就之间不以礼但知爵禄之为重虽不当进而亦进虽当退而亦不退则此进退即进以礼退以义之进退也如此者岂望其能正君哉一谓其动静之间不以礼但见其擎跽曲拳奔走承顺而已如此又安望其正君哉二说皆可 按蒙引前一说亦该得后一说不若存疑只从前一说为是 又按张侗初云进而或营求或畏避退而或依违或悻悻都是进退无礼亦妙〈壬子六月〉
责难于君谓之恭节 张彦陵曰先王之道原非难事此曰难者对世主言之 徐自溟曰陈善与责难共是一事而何以分恭敬盖以其所陈者而致其所责是望之大的意思故曰恭以其所责者而细密开陈是小心谨密处故曰敬陈责非有两功恭敬非有两念 此处恭与敬乃大纲细目之分 据大全朱子则陈善所以闭邪闭邪全在陈善然愚意亦有闭邪而后可以陈善者不偏说为是以孟子距杨墨及君子反经推之可见 张侗初曰怠缓悦从悠悠忽忽未曾积诚而遂谓不可感动未曾尽力而便谓不可扶持但知归过于主上而自居于无可奈何这不特谓之不恭不敬而直谓之贼矣诗曰泄泄俗云沓沓还未痛切
规矩方员之至也章总旨 上章重在仁政此章言法尧舜似兼重仁心仁政 又上章只言以仁心行仁政此章则专欲以仁心行仁政者之法尧舜 翼注曰前三节言君臣当法尧舜后二节言人君当鉴幽厉而人臣可知 吴因之曰欲尽君臣之道者须取法尧舜若不法尧舜便流入于不仁一流入于不仁其祸便不可胜言尚可不惕然而知所法乎通章虽逓说下总只归到法尧舜上或以为尧舜不可不法幽厉不可不鉴则平庸而非旨矣
规矩方员之至也节 王观涛曰至字勿作高远意看只是的的确确不可移易之意观下文不法尧舜便慢君贼民如离了规矩便不成方圆可见言外便见人当法圣意 陈伯玉曰至即至善之至
欲为君节 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犹言为君而欲尽君道为臣而欲尽臣道也人伦独言君臣者此章主君臣言也双峰说得之新安以宗主纲维为说不是 不以舜之事尧四句见不法尧舜便入慢君贼民一路去此就是出此入彼意了故下引孔子云云证之此以理欲相乘之机警人而见其当法尧舜下文极言不仁之祸则以祸福成败之机警人而益见当法尧舜 翼注曰新说通章重一仁字法尧者法其所以治民法舜者法其所以事君二所以字皆不徒泥其迹而直会其心也仁人心也故引孔子之言证之此说甚新详味孟子口气重在舎尧舜更无可法以决人之趋舍今乃云不法其迹法其心则又添推原一意而反隔断题神矣 陈大士曰人以为尧舜吾不能为吾为其次焉者而已矣不失为中主而已矣而不知此其说非也太甲成王诸人之为君虽不及尧然法尧者也其所以治民固尧之所以治民也盘说望毕诸人之为臣虽不及舜然法舜者也其所以事君固舜之所以事君也使不法尧则所以治民者非徒不及尧并不及太甲成王诸人矣使不法舜则所以事君者非徒不及舜并不及盘说望毕诸人矣盖能法者仅分至与次之间不法者遂分仁与不仁之际可不辨哉 尧舜而下尚有汤武与夫太甲成王之为君伊周与夫仲虺君陈之为臣如何说不如尧舜便是不敬其君贼其民愚初意谓诸人虽不如尧舜然其道则尧舜之道也盖其于尧舜有浅深而无同异也则以贤君贤臣为法亦即是法尧舜然按蒙引及陈大士之说则贤君贤臣虽非慢君贼民者然人若仅以贤君贤臣为法即是慢君贼民了故人即未能如尧舜而志不可不法尧舜此说是也 翼注曰而已矣三字是一章血脉下四句正足而已矣之意
道二节 前章及下二章仁字俱是爱之理唯此二仁字似是心之德然孟子引来之意亦仍是欲明爱之理耳
暴其民甚节 上文兼言事君治民此专主贼民者言省文耳蒙引谓意归责于当时之为君者恐未是名之曰幽厉还是泛说而周之幽王厉王亦在其内故直解曰不但身受其祸而已至于没身之后或以其昏昧不明而名之曰幽如周之幽王或以其残贼无道而名之曰厉如周之厉王极得体 又依存疑名之曰幽厉通管甚与不甚来则幽厉亦只是谥之甚恶者言外还有不甚恶者一边
殷鉴不远节 末节注中幽厉则专指周之幽厉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章 天子不仁节直解曰孟子承上文说仁与不仁而天下之得失与国之废兴存亡恒必由之则可见天子所以保四海诸侯所以保社稷卿大夫所以保宗庙士庶人所以保四体者皆以其仁也若天子不仁则〈云 云〉可见无贵无贱皆因不仁而致死亡可惧之甚也 按直解正与存疑合
爱人不亲反其仁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不是泛言正身之功特为治效未臻徒责望于人者发大意谓天下盖有勇于求治而治效未臻如爱人而人不亲治人而人不治礼人而人不答者矣此非人之过必已之有未至也唯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而已矣身正而天下自归与其责望于人而无益孰若求诸已者随感而随应哉 按因之此条极得总注承上章之意盖上章专为不仁者发此章则为略能为仁者发所谓相承者如此陈新安谓承上章因言仁而及知与礼也此虽不差然非正意也蒙引谓其不得大旨是矣然蒙引谓大注亦承上章而言见当自反而仁也仁则自无死亡之患亦说得未甚切今断以因之说为正
爱人不亲反其仁节 张彦陵曰非惟不尤人且有借镜于人意翁子先曰既曰爱人治人礼人矣则不亲不治不答其失在人不以为人尤而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自责自修若借之为吾砥砺而所以勤施之者不倦此是何等心肠 又曰知明处当之谓智即在立纲陈纪见得
行有不得者节 张彦陵曰行有不得虽是推开其实舎三者之外更无自反处不过即是三者之中而无时无处不反求诸已故下一皆字 又曰天下大矣何以人人皆归盖仁智礼原在人心心同此理故可必其归此亦不重极言其效只见不外一身而可管摄天下深明其不必外求意
永言配命节 沈无回曰重永言不重自求盖反求之心无期效之心故也
人有恒言章总旨 翼注曰通章总是迭推其本不重序意本一而已矣大学所谓修身为本是也上二本字乃是末中之本特以引起下一本字 上章说其身正乃是承反求诸已来则所以治天下国家者亦在正身内矣与大学之先修身而后及于天下国家者自异此章之旨则与大学同故注云承上章而推言之非谓即上章意也大全蒙引存疑浅说皆说得不明白
人有恒言节 刘上玉曰恒言不是恒人之言 天下之本在国〈云 云〉双峰谓天下取则于国〈云 云〉是只主教化说矣看来孟子是浑说还兼教养为是但意则或重在教耳
为政不难章 张彦陵曰按巨室固多跋扈者然世笃忠贞亦不乏人不必泥定在权臣一边然则所谓不得罪者如何愚下转语曰不得罪于天地不得罪于祖宗不得罪于群臣百姓是为不得罪于巨室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巨室注云世臣大家当与有世臣之谓也参看就世笃忠贞公尔忘私者说三家六卿不足以当之若仅作强藩巨镇不可得罪则君益懦而臣益骄矣 不得罪于巨室只是修身之验初不重在巨室也玩注自见圈外林注是主巨室言故在圈外 按要不得罪于巨室亦不専在修身还须处置得宜然修身其本也故注専以修身言之然则所谓承上章者亦非専承家之本在身一句也 巨室所以难于力服者盖其力既足以把持国政而其势又近于君有一毫不是彼便知之所以服之为难 又曰国与
天下之人非必探讨巨室消息人心同然巨室慕自可必国与天下之慕耳 按翼注亦主此说然注则明谓巨室为国人素所信服看来二意可兼用盖人君既能服巨室则自有以服国人况国人又探讨于巨室之消息乎注只主一边者盖举此亦可以见彼耳 陈伯玉曰德教便是政沛然正是不难处 按翼注亦如此说则德教二字只是以德教人之意非躬行心得之德也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未尝重讲此二字
天下有道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不是教小国受大国之命全是激发人之不受命者当师文王为政于天下耳通章重回天不重顺天 愚谓孟子此章可当一篇六国论盖人莫不以合从为六国之长策不知合从者亦孟子所为而耻受命于先师者也为六国者唯有修德而已不能修德而欲合从以摈秦能免于逆天之亡乎反不若连横者不失为顺天而可以苟安旦夕矣
天下有道节 张彦陵曰战国以力相役乃无道之天下从有道说起望当时诸侯好仁无敌转无道为有道之深意 翼注曰小德小贤指诸侯大德大贤指天子大小强弱通指诸侯说 又曰德以所蕴言贤以其人言小大以土地言强弱以甲兵言 又曰役如朝会征伐听其政令是也 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非不论德也天下无有有德者则惟力是视而已存疑谓无道之世论力而不论德大德大贤未必居上位但以力相雄长耳殊谬附后 或曰如孔孟者非大德大贤而诎于下者乎曰此章只就有国者说不必论及于此 附存疑曰有道之世论德而不论力大德大贤则居上位而小德小贤为之役无道之世论力而不论德大德大贤未必居上位但以力相䧺长相役使耳 按若此则第三节下当补云大德大贤而为匹夫者固无如之何矣若有国者独不可自强乎 翼注曰斯二者天也见得运锺其泰而以德相役者为理所当然运值其否而以力相役者为势所不得不然或欲不分理势亦可 按翼注后说大全朱子之说如此前说大全双峰之说如是看来二说原可兼用 翼注曰顺天逆天重在小德小贤与小者弱者一边 高中玄曰尧舜之世九官相让六德为诸侯三德为大夫济济雍雍当是时而称诈力是愚人也是故三苗窜防风戮春秋战国之时吴越争长秦伯西戎虎视鸱张弱肉强食当是时而不审已量力是愚人也是故江黄灭燕丹亡 按中玄说则大德大贤不专指天子依浅说翼注则专指天子中玄说恐未是 李毅侯曰顺有道之天易见顺无道之天难知必也发愤自强挽无道为有道则大德大贤在我而天下皆为我役矣如齐景者安于无道而不克自振者也未足为顺天也 按李说看顺天是深一层解
齐景公曰节 出令受命绝物俱切邦交上说
今也小国师大国而耻受命焉节 此不是要他去受命只言徒耻亦为无益之故耳管登之曰师大国而耻受命之小国不指滕薛而言以齐对吴以三晋对秦楚皆是故称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若滕薛虽师文王只可为善国为王者师而已
如耻之节 翼注曰师文王且虚仁字在下节 张彦陵曰必为政于天下句要看盖不惟化小为大化弱为强抑且化无道为有道则善于奉天者也此文王所以不可不师也
商之孙子节 张彦陵曰仁不可为众犹云众者遇之失其众耳此指文王说国君好仁二句则是因文王而泛论其理 翼注曰仁不可为众指文王说下二句泛说俱是孔子言 又曰敌非战敌之敌注只云不能当之
今也欲无敌于天下节 张彦陵曰引诗只重谁能二字 翼注曰是犹执热而不以濯也且略虚活引诗方见不能无敌
不仁者可与言哉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言败亡之祸皆不仁者之所自取总是激悚他受言听谏意又曰愚按自古危乱之朝未尝无忠言即自古败亡之君未尝不欲安存而恶危亡只缘他心迷于私欲荒淫暴虐虽危自以为安虽葘自以为利茫然不知己之所为故孟子将自取二字点醒他句句是不可与言句句是要他听言
不仁者可与言哉节 翼注曰首节言不仁者失其本心而不可与忠言便含自取之意下四节乃承言之也 危葘亡只是浅深之别存疑最明蒙引谓如般乐怠傲之类是危道如流连荒亡之类是所以为灾如凶暴淫虐之类是所以亡看来不是盖般乐等项俱各有浅深难分属也
有孺子歌曰节 翼注曰孺子之歌全是无心不可一渉有心语
小子听之节 徐儆曰孺子只言清可以濯缨浊可以濯足夫子却找足两个斯字便生许多见解这斯字却从可以处生来自取字又从斯字生来 莫中江曰玩可以二字盖水之可而非孺子自可之也孔子不是解说孺子之歌乃就其歌而指点之提醒后人只在自取二字上 翼注曰二斯字重看便见自取之也就水说而意自广 沈无回曰一说清斯濯缨二句不平归重浊边见自取之意殊失圆妙
夫人必自侮两节 翼注曰身不修是自侮也家不齐是自毁也国不治是自伐也 张彦陵曰愚按此两节总发明自取意曰自侮曰自毁曰自伐见世主不得归其咎于人曰自作孽见世主不得诿其数于天
桀纣之失天下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是以歆动之辞感发当时诸侯之为仁故主意全在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五句上前三节评论民心归仁以起其端后二节申明好仁当速以足其意讲所欲与聚二句须体贴得至诚恻怛真实为民意思出
桀纣之失天下也节 翼注曰失天下边轻引起得天下 按所欲不是容易知须去其已私以体察与聚亦不是容易聚须立其法制以经营如田里桑麻等皆是聚之实际 民有欲而不能言不敢言其欲衣欲食欲安欲逸之念易知也但此以如此为欲彼又以如彼为欲非虚以察之诚以体之未易周知既知矣又有许多阻挠许多烦难或便于民而不便于君不便于臣或便于久远而不便于一时又必果断以行之委曲以处之方能聚勿施聚欲勿施恶即仁也王道也须说得醇细勿似专为得民心而设同于伯主固结民心之术
民之归仁也三节 张彦陵曰三节相连看俱重归仁意水就下兽走圹是状其归仁之势归则不待驱而况又有不仁为之驱者其归岂不益速耶 沈无回曰驱则必有归况归又其欲乎 附蒙引曰民之归仁条是仁而得民得天下为渊驱鱼条是不仁而失民失天下 按蒙引此条与其所谓二节只是一项事者相悖矣此恐未是浅说亦似主此附于后 附浅说曰夫所欲与聚所恶勿施者仁也仁则民归矣其所以归化者以其所欲在此如水之就下以其性本下也如兽之走圹以其所欲在圹也不能聚其所欲而反施其所恶者不仁也不仁则民去矣其所以去此者以其所欲在彼仁者而所恶在此不仁也如鱼畏獭故归渊如雀畏鹯故归丛是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雀者鹯也民畏桀纣故归汤武是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民归仁而去不仁如此 吴因之曰民之归仁曰诸侯皆为之驱所谓得其心斯得民矣曰虽欲无王不可得已所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今之欲王者节 张彦陵曰按据时说言病日已深当急求三年之艾喻民困已极君当急于求仁〈此意当补在下三年之艾也下不可即贴求三年句求三年句只作好仁之晚看〉下四句只反言以见畜之不可不早耳然细玩本文及注则今之欲王者还是慨叹当时好仁之晚意七年之病喻暴虐不喻民困三年之艾喻至仁不喻深仁 李九我曰志字有力人主若立志专确仁心便不肯歇息行仁政便要彻底民有欲恶决然处置停妥匹夫匹妇一或失所不肯放手即此便有致王之理
自暴者节 此章重二自字总注道本固有而人自失之是也 吴因之曰不可与有言有为此二句是绝之之词非断之之辞 翼注曰礼义犹云道理是通套字仁义二字乃实落故下只申言仁义 吴因之曰言非礼义处且慢说仁义之为美吾身不能居仁由义处且慢说吾身必能仁义此意自在下节上文须含蓄为妙 又曰凡自谓不能者孟子所深恶盖人皆可以为尧舜正谓其能也然所以谓其必能者全是性善上来故此章自暴自弃之可哀即性善尧舜之旨 按因之此条除去自暴二字为妙
仁人之安宅也两节 吴因之曰仁人之安宅与上孟择术章要说得有辨盖上孟安宅只与危反对便了此处安宅正路则自上文言非礼义及吾身不能居仁由义生来见仁义本至美而无可非亦自有而必可能此旷之舍之者所以为可哀也盖论仁义正以重暴弃之罪
道在尔而求诸远章 张彦陵曰此为人之思以道术易天下者发道以本体言事即体道之工夫 姚元素曰此只举一近易的道理指点与人看见得亲长便是道亲之长之便是事而天下之平即此而在何必求之远且难也不得以平天下做远且难看 翼注曰人人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天下皆孝子悌弟道徳一风俗同此即是天下平非由此而后可平也徐儆曰天下平不是远且难亲亲长长而天下自平见不必求之远且难
居下位而不获于上章总旨 此章存疑虽云与中庸孔子告哀公之言只一般然中庸在下位节只归重在身上盖诚字意上文已有也此章则重在诚上矣微不同 又中庸诚者天之道二句是承上文而推原其所以当诚之故此章诚者天之道二句是承上文而言其不可不诚亦不同玩白文是故二字可见浅说过文与中庸同殊不是
居下位而不获于上节 翼注曰首节获上治民悦亲信友总先于明善以诚其身须以诚身作主 张彦陵曰诚身属在悦亲是步步逓下的文法其实各件都本于此而明善又诚身的工夫 朱子小注说有道字极好存疑反病其太深不知何故 大全辩嘉善陈氏曰士君子徳业已隆郡邑矜式如温公处洛中横渠在关西官其地者悦服而模范之当有格过于未形之妙岂必待失而后诤乎获上信友其先务在明善诚身诤友诤臣皆非其至 首节未尝无效验在内然只是逐节逓推之验游氏注预透末节意说不宜混入
是故诚者节 方文伯曰此与自成自道例看 思字与中庸慎思之思字不同蒙引说得明觉轩蔡氏说不是 思诚依小注既兼知行则修身工夫尽于是矣乃又曰思诚为修身之本何也盖曰修身则兼内外曰思诚则主内而言也 近日时文有以思诚思字作明善之明字看者真大谬矣
至诚而不动者节 末节固是说验但其所以说此验者则有责成于人之意是其不容自己也因之谓末节不作能诚之验看不是 诚不诚之验首节内已有但末节则又推极言之极诚之效则至于无不动极不诚之效则言其断断不能动然主意归重在诚一边 又中庸言动变化此章末节一动字亦该得变化矣蔡氏说亦拘 吴因之曰凡人意念一到真实处则天地可格鬼神可通金石可流禽兽可化况人乎 翼注曰如夫子温良恭俭让则邦君不觉倾动 首节与末节分别处双峰说得极明细玩可见盖逐节逓推与一节贯通大凡说效验处皆当以此二意推之辅氏以大学次序中庸极功合看妙甚吴因之曰不诚非全然不诚只未到至诚境界申生无所逃而待烹只缘诚非至诚故不能格晋献公
伯夷辟纣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不为文王说是勉诸侯行文王之政以收天下之人望重在末条 翼注曰此章重勉诸侯行文王之政上不专重养老也
伯夷辟纣节 翼注曰作属文王兴属伯夷 鹤林玉露曰太公进而以功业济世伯夷退而以名节励世二老各为世间办一大事可谓无负文王所养矣张彦陵曰问二老同归文王一则为鹰之勇一则为扣马之谏何其不同也曰太公是悯当日之无君而救之切伯夷是恐后日之无君而虑之深
二老者节 翼注曰其子焉往亦是不约而同之理按蒙引则是视大老为向背之意与此不同似亦可兼用 翼注又曰齿徳不平说齿者凡老之所同徳者二老之所独
诸侯有行文王之政者节 翼注曰行文王之政泛就包飬老在内
求也为季氏宰章总旨 张彦陵曰首节是例次节是案末节是断 末节亦有例在内 翼注曰通章以强兵作主上二节即富国之罪以甚强兵之罪下一节即连诸侯辟草莱之刑以甚善战之刑也
求也为季氏宰章 张彦陵曰此节只分两等两次之亦次于善战者耳 第二个次之亦承首句来谓次于善战者耳不可谓又次于连诸侯者也 董氏彝曰土地辟田野治则有庆辟草莱任土地者则次上刑孟子论人臣功罪只原其心盖治地而主于利民则守国之功可以论治地而主于利国则殃民之罪不可逃 富国者虽亦有助战之意然不可专主此说观存疑可见
存乎人者章 陆实府曰天地通窍于日月故阴阳薄蚀则日月代著其昏明人心通窍于两眸故邪正未形两眸预呈其了眊 徐儆曰寐则神处于心寤则神依于目 吴因之曰不能掩其恶不能掩其心之恶也不要泛了人焉廋哉亦是心之善恶不能匿大凡圣贤观人观其心也圣贤知人知其心也古今以来只为心迹两字糊涂过了多少人 翼注曰正不正两项重不正边方应上不能掩其恶 又曰人焉廋哉廋字重不善一边世无自匿其善之理 张彦陵曰知言是孟子一生大学问此非把听言撇却玩本文也字口气则听言只据现成说如云以言而参之眸子则人必无可躱闪处人焉廋哉句非说人不能掩过说我如此观人定不为人所掩过耳孔子是徐察法孟子是直截法 张彦陵曰真伪对照处必须以吾之胸中为主 湖南讲谓人当未说话时眼睛不甚动要看他还难一到发言他口里略弄些虚头便眸子闪烁张皇如左传云目动而言肆者即有一种人肚里甚是奸深口里不吐一词却免不得有开口处所谓以言餂以不言餂就他欲吞欲吐之际正好覻他眸子 按此说专就听言时看眸子难专用而可兼用
恭者不侮人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是孟子因世主浮慕恭俭故借其名以诱之要得此意 此章恭俭字只就实徳上说不侮人夺人则实徳之所发也观时君之发于事者如彼则其无实徳可知其名为恭俭者不过饰于声音笑貌者耳非实徳也 意还重在恭俭上盖真恭俭自能不侮夺也
恭者不侮人章 翼注曰不侮人如礼贤下士及匹夫胜予之类不夺人在贡赋上居多作文槩兼臣民亦得 惟恐不顺只是侮夺之甚不是欲掩侮夺之迹又曰声音是伪为恭俭之言笑貌是伪为恭俭之
态 大全辩少原余氏曰恭俭之实惟文帝庶几然愚犹谓其顿辱绛侯为不恭厚赐邓通为不俭或曰宋仁宗恭俭出于天性故四十二年如一日苟非大臣问疾则无由见其黄絁被漆唾壶也唐明皇即位之初焚珠玉锦绣于前殿是好名之弊也
男女授受不亲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借事引起下二节是正意归重道字 此章礼字只作一经字看郑申甫曰权者称量轻重以取中之谓也援嫂时避嫌为轻拯溺为重出处时守道为重济溺为轻孟子之不轻援正其知权处也
男女授受不亲节 张彦陵曰髠意不在问礼只要讨出个权字为下讽言张本 注权而得中是乃礼也即程子权只是经之说论语主言经权之二则于程子之说补其所未尽此章主言经权之一则全用其意集注之精如此
今天下溺矣节 翼注曰夫子之不援说者多云病其不见诸侯看来孟子来齐方与髠答问恐已见诸侯矣注枉道求合四字最圆活 枉道求合不专是往见诸侯极是但谓髠之答问在齐则亦难泥也
天下溺节 翼注曰天下溺二句重上句看道字不外仁义 杨复所曰天下溺于邪说孟子以仁义援之天下溺于功利孟子以王道援之 此非正意 张彦陵曰手援是影语非实语 嫂溺援之以手亦是道之所在不可谓嫂溺不须用道只须援之以手盖援天下者以不失己为道援嫂者以手援为道如髠之所云则是欲以援嫂者援天下也故曰子欲手援天下乎 湖南讲曰若以息邪说正人心就为援天下孟子又何必历说齐梁急急要得君行道虽曰功在万世然此乃目前道不得行者之所为若舍目前颠连不顾而远骛后世则圣贤无此倒行逆施之学问
君子之不教子章总旨 蒙引此章为常人之父子言若父子俱贤则不须易而教是不易者其经而易者其权也据王氏注及辅氏陈氏之说则子不肖虽不可责善亦须戒之是不责善而易以教者亦经而戒之者又权也是皆补孟子言外意也 此章大全存疑皆槩言父子唯蒙引则主常人之父子说看来蒙引似优盖周公亦尝挞伯禽则知父子贤圣者亦不必不亲教也 张彦陵曰子弟贤智者少愚不肖者多此就人情多处说
君子之不教子两节 翼注曰势不行也见非心不欲教亦非理不当教也此句总括下文
古者易子而教之节 翼注曰易子而教只重以己子而教之于人不必泥相易意离只是情义乖离 沈无回曰古者易子而教之不得已为不肖子虑也若上智中材则父亦未尝不教 此亦本蒙引
父子之间不责善节 末节存疑谓与上文意一般是引成语尔看来上文专就父之教子说末条则兼父之教子子之谏父说似又推开一层矣然讲家未有如此说者姑志于此以俟再定
事孰为大章总旨 守身固即是养志之大者而养志不徒在守身也此章既以守身养志对说则讲养志处不必复入守身盖守身养志二者合言之则守身即在养志之内分言之则守身自是守身养志自是养志大全新安陈氏讲曾子养曾晳节亦牵守身来说此不可从蒙引存疑及吴因之说得明 新安章末一条亦仍是以守身养志对说也
事孰为大节 翼注曰事字非行事之事乃承事之事又曰不失其身先足为亲之荣而亲心惬矣又加
奉养子道斯尽一失其身则先足以为亲之辱而亲心不惬无论奉养厚薄皆是不能事亲者如此以亲心立说与下养志相关 吴因之曰谓之能事其亲还有许多顺亲于道的事不是一守身便了却事亲但事亲𦂳关处全在守身一著故特归重不失其身上
孰不为事节 翼注曰本字与大字有辨大是一件最重本是诸件皆自此一件而生
曾子养曾晳节 吴因之曰首二节言事亲必先守身然所以事亲之道犹未详言故举曾子养志以示事亲之则大抵此二节只申明能事其亲意不必惹著守身 曽子固是能守身者然孟子引曽子之意只是要为飬志之证不重在守身意谓曾子不徒守身而又能飬志也 邹东郭曰人都把必请所与等当饮食细事看其实看数必字直是无一时一念不在亲就是一顿饭间一馂一馀亦看做亲意所存才能如此常常问必之云者无一次不然辞也此岂一时口头勉强做得来与文王一日三朝问膳同分明是视于无形听于无声锡类不匮之孝有守身意在内附张侗初曰养志只在守身所与必请是守身内
影様无意中做出所谓色难也〈壬子〉 沈无回曰养志之本不外守身但守犹在我而养则以我通于亲养志而守身之理精矣引曾元一段只欲引出养口体以形养志贬曾元意不重 吴因之曰养志不止酒食一端举酒食特以见例故讲可谓养志处虽承将彻必请所与问有馀必曰有来须说得浑融统括为妙能养志与从亲之令乃是毫厘千里要认得真翼注曰养志兼亲志未形而曲以探之亲志既形
而曲以体之
事亲若曾子者节 张彦陵曰事亲必如曾子这样才是可盖只显得养志为事亲之道耳不重与曾子能事亲上 翼注曰程注论可字意精然入孟子口气不得须融会 陈眉公曰大学如保赤子心诚求之大约父母之于赤子无一件不是养志的人子报父母却只养口体此心何安即如曾子养曾晳比之三家村老妪养儿十分中尚不及一分所以仅得称个可也 耿子庸曰古人论孝独举曾子养曾晳一段往以为没要紧话今寻思难矣难矣曽子尝芸瓜作业故窭人子也乃毎食必有酒肉何以办之殚竭心力矣且人家父母质性意趣同者易事乃曾子故恂谨守约人也遐想曽晳之意兴襟度高迈恢阔与曾子迥然不同迹其言志乐与人同必呼群联类以为常其所乐与未必一一为曾子所乐与者而毎食必请所与问有馀必曰有岂不难哉盖曽子唯父意之承而已无意也无意则无己矣
人不足与适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论相体当从第一义做起人适政间不可谓不忠但救之于末流不若从本原做工夫则用人行政皆举之矣首二句便覰著格君心说故曰不足言所重不在此规谏上一正君而国定正见定国工夫全在正君上与上文两不足相呼应 高中玄曰在未萌不在已萌在未事不在已事视于无形听于无声 须知不但在用人行政之先亦在君心之非之先以李文靖人主当使知四方艰难之言观之可见
人不足与适也章 王忠文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心之非非一端也莫难强如怠心莫难制如欲心莫难降如骄心莫难平如怒心莫难抑如忌心莫难开如惑心莫难解如疑心莫难正如偏心故必随其非而格之格之之道攻之以言难为从感之以德易为化故非大人莫之能 翼注曰大要是以心格心必己心先正而后君心可正耳 方文伯曰只把此身做君之格式 大人者虽是正己而物正然其格君心亦须用些力观朱子引伊川解易一条可见且如说王者过化存神然王者之治天下亦岂绝不用力蒙引因注正己物正之言遂谓格字不是著力字亦太拘 附蒙引曰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此荀卿述孟子之言也便可见孟荀之优劣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格字与攻字正相反虽均之为正道而精粗之辨亦昭然矣 按蒙引此说亦即格字不著力之说也 大全辩嘉善陈氏曰格心之道又有因乎人者有因乎政者公仲连进牛畜荀欣徐悦而赵烈侯止歌者之田是心以人格也窦仪见艺祖岸帻跣足不肯进见而艺祖自后对近臣必索冠带是心由事格也但其机在适间之外视抗论攻坚进一筹耳 翼注曰一正君一字要提出是不必纷纷适间意 一正君专承上君正说而国定矣则承上莫不正而推开说存疑谓一正君包上君正莫不正意似谬
有不虞之誉章 张彦陵曰誉己作好况复不虞毁己作恶况复求全学者须要自信得过 朱子曰天下事只存一个是与非吾人行事只㨂个是的行将去便是若必要回顾得人人道好岂有此理 沈无回曰二有字大有感慨见人情意料之外更有如此不可知者 士翼曰斥松为樗何损于材誉莸为兰不揜其臭故毁誉之加诸己也君子必自省其施诸人也君子必不轻 唐荆川曰不计较毁誉堕不自考计较毁誉堕不自信 胡敬斋曰浮议虽不足惜亦不可以恐惧修省 不特毁来当修即是誉亦当修省盖或己不免有好名之心而人因而加之也 翼注曰此毁誉字不必依论语作过情看只在不虞求全上见得不实观注未必皆实可见亦有实者 按此看毁誉最是双峰亦已见及但又谓誉对毁而言则有过情之意则又与此相悖矣
人之易其言也章 此章为易言者发见人当致谨于言何必待责而始悔耶一说谓为喜其无责者发盖彼方以无责为得计而孰知其大不幸也一说谓为恶人之责者发后二说只可作馀意 直解曰或于人之善恶妄有褒贬或于事之得失轻为论断遂至于偾事失人兴戎召辱者此是为何只因其未遭失言之责而无所惩创故也 陈眉公曰喜时之言多失信怒时之言多失体 焦漪园曰赵括易于谈兵而败于兵韩非易于说难而死于难晁错易于话七国而无以制七国之变严尤易于䇿匈奴而无以䇿昆阳之败此千古易言者之鉴
人之患章 张彦陵曰此不是论人为师只是戒人自满患字生于好字 尤西川曰诲人不倦是爱人之心好为人师是上人之心
乐正子从于子敖之齐章 张彦陵曰孟子责乐正子全在失身于匪人既从子敖来齐就是今日来今日见亦无解于罪孟子特就不早见长者上使他自悟从子敖之非玩亦来见我口气言外若含别有所为而来意 翼注曰子亦来见我乎亦有讥其失身意但未露耳 又曰子闻之也至长者乎作一句读言急于求安缓于求道 又曰失身之罪最大注乃云又不早见长者则其罪又有甚焉何也盖言罪上加罪也非不早见之罪反大于失身
孟子谓乐正子曰章 张彦陵曰此章明责其从王驩然亦不显言王驩不可从但云徒𫗦啜也徒字可玩含有不计其人之意 张侗初曰圣贤欲有为于世须先要立定脚根其于小人一毫也假借不得孟子不与右师言而乐正子从之来在正子只是偶然不谨孟子亦尽谅得他过但恐他略习于圆融便忘脚个邪正二字所以频频唤醒他只是要他不失身于可贱 翼注曰𫗦啜指道路所需而言
不孝有三章翼注曰此章専为舜而发上节引起下节非泛论事理而以舜为证也 吴因之曰全以孝字为主言舜之不告而娶乃其所以为孝也故曰君子以为犹告讲犹告处全本孝字意发之 不告之所以亦得为孝者则又全在为无后上看出
仁之实章总旨 顾麟士曰按通义鄱阳朱氏曰此章勉人事亲从兄以尽仁义礼智乐之实 此章依赛合注大全蒙引存疑浅说吴因之则首节属本心次节属工夫而总注所谓天下之道皆原于此者只贴首节依翼注直觧说约则二节一例作本心看而所谓天下之道皆原于此者亦总贴二节未知孰是姑从大全诸家 吴因之曰此章只论仁义便是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意思言仁义之实在事亲从兄然必有知之实以知之礼之实以节文之乐之实以和乐之然后谓之能事亲能从兄而仁义之实所以无歉也 姚承庵曰知之实三段非是说知礼乐所以全此孝弟亦非说知礼乐所以尽此仁义孝弟是良知良能天机之不容遏者即此良知保守之而不失是知之实即此良能率履而节文之是礼之实即此天机之不容遏者无勉强苦难自然流荡于四体之间是乐之实盖仁义是人性之总名知礼乐亦性之随在而异名者所以说孝弟贯天下之道读此章要识孟子责成于人意 按下三段俱就良心说即本翼注说翼注附下 附翼注曰知斯二者弗去节文斯二者乐斯二者俱要说得自然勿著人力方是良心真切弗去非把持是良心自然不昧以恩胜易流于无节他却有自然之节以直率易至于无文他却有自然之文
仁之实节 吴因之曰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此是论仁之要仁之实事亲是也此是论仁之实问实与要何别曰要者提纲挈领之谓与没甚要𦂳相对实者精切不浮之谓与烂漫华采相对大抵要与实二者俱是说用不是说体然所谓提纲挈领亦只是华里面事而至于实之切近精实者则如果核之类有生道焉尤其发根处也故要与实自对不过张彦陵曰实字有三解对名而言是名实之实对理而言是事实之实对华而言是华实之实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实字小注中如勿轩双峰说皆得之譬之果木有根本方有枝叶有果核方有萌芽有子所谓本根本也孟子所谓实核实也实字乃其发根处较本字又进一层 论语孝弟为仁之本仁字与此章仁字俱是偏言之仁然论语总以孝弟属仁而此则以事亲属仁以从兄属义者盖合言之则二者皆是仁分言之则一属仁一属义新安陈氏亦说得明但其所谓理一分殊者亦俱就偏言中说不可认为万殊一本之意 觉轩蔡氏谓有子所言是专言之仁此误也 孟子毎以仁义对言然有泛言之者则是存心制事之分有就孝弟说者则是爱敬之分虽皆是欲以仁义该天下之道然有偏言专言之不同蒙引仁义二字一条须善看 湖南讲曰仁义本一原孟子原以人伦之至统之于仁而兹乃以仁属事亲义属从兄何也曰义从仁中分出兄亦从亲中分出原从合处分则分处亦未尝不可合 王观涛曰事亲从兄不徒在顾养随行等事迹全在良心上发得真爱真敬透彻方见是仁义之实
知之实节 上文言仁义已包得知礼乐在内次节特抽出言之以见仁义之实所由全耳玩通考朱氏公迁说可见盖偏言之仁又有包知礼乐在内者 右此条须善会说见下 论来仁义知礼乐是一类名色皆为自然之本心皆有当然之工夫乃以仁义为本心以知礼乐为工夫者盖虽可互见而所主不同也 朱氏公迁所谓知礼乐即在仁义之中者亦当以此意推之 张彦陵曰知斯二者知字不是情识后添入之知是本初带来的良知即所为知爱知敬是也弗去乃所以为知莫说知了又要弗去 孙柏潭曰下是也二字乃指点之词 彦陵又曰节文不是把礼去节文只就此孝弟行去有个矩度是节有个条理是文此天然自有之节文 徐儆曰心虽无穷不得不止于有限之分意虽真朴不得不行以委曲之文此之谓节文非节其太过文其不及之说翼注亦谓勿分太过不及然蒙引则以过不及分
盖节其过文其不及而节文内又各自有过不及二说亦自不相妨也 张彦陵曰天性中心安意肻不见苦难方谓之乐生恶可已正是形容乐的光景手舞足蹈正形容生恶可已的光景俱包裹乐斯二者一句内 此段数句句句有浅深蒙引最说得明翼注槩从良心上看故谓乐则生矣直至不知舞蹈一时俱有无甚渐次彦陵因之耳 按乐则生矣以下数句俱有节次故每句须重下截玩注自见如乐则生矣句重在生字不重在乐字惟生乃见其真乐非谓乐则自然能生也 乐则生矣似无节次自生而恶可已而不知舞蹈则有节次乐则生矣乐字似直贯至节末 生不必遇亲长而始生 张彦陵曰按生是萌动之意恶可已是充长之意舞蹈不知是形神俱化之意 李衷一曰乐斯二者不是用此心去乐孝弟孝弟行来无勉强有自然乐地耳要知得手舞足蹈处是乐乐却不在手舞足蹈上 王龙溪曰手舞足蹈而不自知是乐到忘处乐至于忘始为真乐故曰至乐无乐 吴因之曰不知手舞足蹈者言从心所欲不逾孝弟见其为孝弟之极也 按王守溪讲足之蹈之曰进退而慎齐出入而揖逊后长而有徐行之礼相从而有趋进之仪讲手之舞之曰疾病而抑搔出入而扶持提携而有捧手之敬即席而有抠衣之恭极为精确盖此乐不专在声容上 大全辩少墟冯氏曰手舞足蹈不是分外讨这个乐只是复还那孩提稍长本来爱敬耳 双峰以事亲从兄为本立知礼乐为道生殊谬此亦易见 黄氏谓生字与实字相应实是生生种子亦谬生生处即在实上说
天下大悦而将归已章总旨 翼注曰上节言舜轻天下而重事亲下节言其善事亲而因以化天下 吴因之曰有纯孝之心斯有纯孝之事有纯孝之事斯有纯孝之化通章主意全重在心上
天下大悦而将归已节 张彦陵曰首三句只悬空说下方指出舜来 李衷一曰此节大旨与轻富贵无干即是后章天下之士多就之者为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之意盖天下悦而归舜正是以舜为仁人为孝子而舜之心却不肯把此自宽解只见得不能得亲顺亲就是人尽归我当不得甚事正是舜之不见已为仁孝处 天下悦而归本文亦只就势遇之隆说以舜为仁孝是言外意耳 翼注曰得是偶得其悦顺是浑合不违注曲为承顺与谕亲于道乃所以得顺之故在言外
舜尽事亲之道节 翼注曰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不可以得亲顺亲作柱盖得亲之事浅未可以言尽道与底豫也故注只云顺亲 张彦陵曰愚按曰化曰定特借天下以显舜之尽道耳自人见之谓之底豫谓之化谓之定舜只尽其为人为子而已 张彦陵曰舜何曾见瞽瞍有未合处 此将注天下无不是父母错看了 若所谓臣罪当诛天王圣明者则又是不敢说君父不是之意亦非竟不知也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离娄下
舜生于诸冯章总旨 此章言道虽是就用上说然君臣父子之伦亦是道之用蒙引谓孟子本意是以其措于天下者言而以云峰君臣父子一条为不是亦太拘矣但不可专主君臣父子之伦说耳浅说以出乎身加乎民为说极是 古今圣人多矣独举舜文者朱氏公迁谓举其相去之最远者以为例是也存疑谓以其独盛者言非也
舜生于诸冯三节 张彦陵曰由生而迁而卒该尽一生履历后字即去字之意不必泥 周礼八节符节其一耳注乃统言之者意分言之则符节为八节之一合言则八节皆可谓之符节也蒙引意亦似如此然八节不皆用玉而注总云以玉为之意虽不皆用玉而必饰以玉也然不知朱子何所据矣 又或者注云以玉为之者乃是举重而言耳俟再考之 附袁了凡曰器物丛谈云符契也长短有度用以征召古者以竹为之故字从竹节出使操持之物所以为行道之信亦以竹为之或以金玉为之历考诸书显然二物注合为一物误矣以玉为之〈云 云〉乃周礼八节之一耳
先圣后圣节 张彦陵曰按白文其字属圣人身上注乃云度之而道无不同只是解揆的字义若云人去揆度其字似说不去详味其揆一也犹云其轨一也当以活字作死字看指圣人心极协于人之揆度者言 此亦本翼注与刘上玉赛合注俱不同 按刘上玉谓注言度之而道无不同也是言圣人之心其揆度事理者一也此大谬即蒙引所谓差毫厘而谬千里者矣 附赛合注曰据注云揆度也言度之而其道无不同也则此揆一是以道度圣人之皆一盖以时势揆圣人则先后远近不同惟以道揆圣人必无先后远近之不同新说作圣人自揆度事理谓圣有先后而心无先后其取天下事而揆度之无不一也此说诡异 总注远近二字蒙引谓不可分孰为远孰为近此只就舜文看故难分耳其实范氏意乃通论圣人
子产听郑国之政章总旨 张彦陵曰乘舆济人一事只是借来论个政体不是贬驳子产 徐儆曰子产当日乘舆之济亦似出于一念恻怛百馀年世人犹传诵以为美谈其究将窃效伯者之驩虞失王政之大体故孟子借此一事以示训 虽分三段须知上二段又总是不必乘舆济人之意 湖南讲曰子产人物不下管仲管仲时势可以王天下却只成就个伯子产处不可伯王之势仅堪保国此与三国时诸葛武侯地位相似皆大器小用
子产听郑国之政三节 今人多云子产平日不是只行小惠者玩朱子及东坡之言则子产平日亦只是行小惠盖今人指都鄙有章等为政故谓其平日不是行小惠者此是浅言之也朱子及东坡指都鄙有章等亦为惠故谓其平日亦只是行小惠此是深言之也合而言之则子产平日所为已是惠而不知为政了况乘舆济人之事尤其一时无意中所为若就此一节论更见其惠而不知为政矣都鄙有章等君子犹以为惠也况乘舆济人尤为小惠矣如此说则二说固不相妨 然须知朱子及东坡之言是深一层话非本章正意 萧汉冲全章文讲岁十一月节曰政之所以惠而不费也讲君子平其政二句曰政之所以威而不猛也甚巧 双峰看未字亦是但专主未至于寒说则偏矣注虽云时将寒沍水有桥梁则民不患于徒涉此亦举其甚者言耳非谓本文民未病涉只是不病于冬涉也蒙引以双峰之说为太泥是矣 赵注专主冬涉言泥矣 袁了凡曰释名云杠公也众所共由也注以为方桥误徒行之杠何必方哉诗云造舟为梁疏谓造舟者比船于水加板于上即今之浮桥
君子平其政两节 翼注曰平字是极其平妥之意凡当行当止当轻当重斟酌停妥如权衡称物而无不平也 唐荆川焉得人人而济之合下节文曰一日之间其望恩于我者不知凡几也吾欲一 一以周之则先施者获及时之惠而继与者已不胜其后时之怨矣是人无穷而日有限也其将何以给之哉 附存疑曰国中之水当涉者众只就溱洧说 张彦陵曰日亦不足即日日悦之亦难周遍之意不是说一日之内也 翼注曰只縁人多觉日少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唐中宗景龙间遣使分道之江淮赎生中书舍人李义谏曰鱼鳖之利黎元所资虽云雨之施有沾于末类而生成之惠未洽于平人不若回收赎之钱物减平民之徭役治国爱人其福胜彼又僖宗乾符间宰相有好施者常以布囊贮钱自随行施丐者朝士以书规之曰今百姓疲敝寇盗充斥宜举贤任能纪纲庶务捐不急之费杜私谒之门使万物各得其所何必行此小惠乎愚按赎生施钱非独无补坏政体实甚
君之视臣如手足章 张彦陵曰相报之说岂臣子所敢言但天下忠臣常少庸臣常多寇仇即舟中皆敌国意也 臣之报君庆源辅氏谓当加厚一等未是濳室陈氏谓当知天下无不是底君父妙 论语言君使臣以礼此章集注兼恩礼言盖论语言礼则恩在其内矣 翼注曰视如手足爱惜之任用之也视如腹心推戴之捍卫之也如寇仇谓幸其灾而乐其祸
礼为旧君有服节 集注所引仪礼据仪礼注乃是指已放而未去者于出疆三年语颇未合集注盖引以为例耳非本文正解也若檀弓所称为旧君反服者乃指去国之臣言而仪礼固不载也
谏行言听两节 徐儆曰谏行言听宜无可去之理然亦或有故而去义也谏不行言不听宜无可留之理然亦必待有故而去情也 翼注曰君有过则臣谏之臣有善则言于君谏行则弊革言听则利兴故膏泽下于民 有故而去赵岐注谓如华元奔晋随会奔秦是已非与君不合也 又先于其所往蒙引疑我既为人道其贤而欲用之我何故不以为贤而自用之乎若他国以此问则我何以答此疑固是然亦想是自己任过而使贤者去就之义暴白于天下尔要之此等亦已非第一等君道 张彦陵曰只是重重叠叠有加无己之意
无罪而杀士章 说丛曰穆生之去楚梅福之挂冠上
东门皆是此意 一
君仁莫不仁章 按上章莫不仁义就君心说此章则君仁君义就君身说而莫不仁义主民感化说
非礼之礼章 张彦陵曰正是可与权处 高中玄曰非礼之分于礼非义之分于义易辩也唯非礼还叫做礼非义还叫做义是为非礼之礼非义之义此唯大人察理至精观会通达变化岂为之哉只说他不为非礼非义不必说他为礼义 湖南讲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虽说个非礼非义毕竟是礼义与似是而非的不同以大人对看乃是小礼小义大人者大而化之已造到圣人大贤地位他的识见大作用大故小礼小义在贤人君子所必为者大人却弗为此如鲁男子之闭门不纳岂不是礼然设使那女子遇著强人失了节何如柳下惠之坐怀不乱所以说是非礼之礼子路之死于孔悝岂不是义然卫已无父子之伦何如柴也其来所以说是非义之义 中庸所谓智愚贤不肖之过不及者皆兼不能中不能时者在内此谓非礼之礼非义之义专指不能随时者说即所谓可与立未可与权也若其不能中者与夫子莫之似乎中乡原之似乎庸无忌惮之似乎时则直为非礼非义而非此章所指矣蒙引认得清 按如此则大全程子之说直为非矣蒙引又谓集注意自无不该者何也盖集注专指不能时中者说而其不能中者不待言矣所谓自无不该者如此
中也养不中章 此章本为父兄知教而子弟不贤因而弃之者说若未尝知教与夫责以难堪反激成其过者此又是一种非此章所指 沈无回曰此责成贤父兄之词若子弟又当别论 徐岩泉曰中是德性温良才是英气发露父兄在家庭之间观感最近故人于父兄处最得力 陈伯玉曰养之者宽严并用特宽之意居多 注涵育熏陶皆重俟其自化之意东阳许氏以宽以容之善以道之分贴恐未是徐儆曰乐字正从养字来 程竹山曰子弟不贤犹累及父兄也为子弟者奈何不惧 新安陈氏过犹不及之说殊谬玩注自见
人有不为也章 吴因之曰程注知所择非以决择正解不为意盖有不为操守定也是他胸中决择明乃能如此故云然 此章麟士之说是出此入彼之意翼注之说是克己复礼之意因之之说是智深勇沈之意皆与存疑不同皆附 附顾麟士曰朱子引横渠语亦是主知择说非有守而后可以有为之解诸家皆有毫厘千里之谬 又附曰为与不为只在一时而后犹云然后非后日后字也譬如有一条正路于此有一条邪路于此必能不走邪路方能走正路也岂可曰今日不走邪路待异日方走正路耶仁与不仁义与不义决择只在目前亦不容两骑也 按横渠所谓不为不仁则可以为仁于存疑翼注麟士之说皆解得去其本旨究不知如何也 附翼注曰玩程注曰惟能有不为是以可有为比白文只添得能字便觉有味盖人之有不为者不易能也一切不可妄为之事每足惑我摇撼我我却见得真立得定是何等力量以此力量去为所当为宏功大业更何不可建者哉而后犹云方才也不分穷达先后说按翼注与存疑亦相似而不分穷达则异与麟士
说亦相似而又略有先后则异 翼注又曰有作不轻试其才智者亦未为真见 附吴因之曰有不为是不轻易躁妄去做事非不胡乱做之谓 高中玄曰天地之情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不专一则不能直遂有为的力量全养在不为里苏子曰惟天下之至勇为能怯惟天下之至动为能静此意极可体会此与因之说同薛方山亦主此然方山兼德业说今人主此说者便专主事业尤谬之谬矣 孟子此二句与所谓平居无忠直敢言之气临难必无仗节死义之诚者相反彼是以有为占其不为
言人之不善章 张彦陵曰发人之私攻人之短本非厚道孟子特借后患以惕之若有言责者又当别论沈无回曰言人不善的人满腔都是杀机不有奇
祸必有奇穷后患不拈定报复说 伊川曰前辈不言人短每见言人之短者则曰汝且取他长处真长者之言 盘云大师曰天地包涵万物山泽藏纳污垢人遇不善不可无此度量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士君子之于不善或委婉化诲曲成不遗使同归于善不则从天下国家起见公尔忘私大者诛殛小者迸弃使不伤善类可也徒以口舌相讥责何益哉言人之不善受病全在言字卤莽粗疏无学术无作用最误国事当如后患何说得悚然非仅祸及身家而止孟子正要人慎思所以待不善之道若看作谨言避患将使天下皆苟且拱默相率而为仗马寒蝉岂孟子当日立言之意 卓庵张氏曰王尊之罪状王凤李敬业之檄诛武曌胡铨之抗疏秦桧岂可畏祸不言
仲尼不为己甚者章 张彦陵曰此举至圣以示则专为过高者发药 李衷一曰不为己甚犹云恰当至好不加一毫意思之谓如夷惠都是圣人但清到举世无一人可屑就和到举世无一人可屑去便是加些意思便是已甚不消说到惊世骇俗不是去处此是孟子赞孔子之至圣处不是说孔子为平易的圣人 张南轩曰夫子非不欲为己甚自不至己甚也何也圣人范围天地而不过泛应曲当不过其别其不为己甚者固天则之所存也
大人者章 张彦陵曰信果无病病在两必字无必心便是惟义所在无两层意 吴因之曰论语义之与比是把义对已见说言不以已为主而惟以义为主也此处惟义所在是把义对拘执固滞说言不取必要如此而惟视义以活动也义之与比则私心尽化惟义所在则拘执尽融要看两边所以不同处 附翼注曰惟义所在不可说义当信果则信果义不当信果则不信果盖义也者不期于信而自无不信不期于果而自无不果者也大人亦去其有心之信果从其自然之信果而已 按此即云峰胡氏之说蒙引已驳之矣 张彦陵曰愚又下一转语与其为无忌惮之小人无宁为硁硁之小人
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章 张彦陵曰指出初心以示人只是要人保任之意 翼注曰赤子之心是人心本然之体内无情迁外无物化如素丝未染于玄黄一般人人不失人人都是大人 徐自溟曰赤子之心所由失者不独以私欲伪妄失之即聪明才辩亦所以失之外来者日增本来者日减 罗近溪曰不是说大人方能不失赤子之心却是说赤子之心自能做得大人 湖南讲曰大人生平所历岂无学问岂无造诣毕竟要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何思何虑殊途同归方合著本体乃无所不能而实无能无所不知而实无知 大全辩京山郝氏曰赤子所以能为大人者全仗学问赤子之心自是忠信然未尝学问任率自便则近于禽兽故禽兽亦有忠信未可徒恃忠信耳唯学为要 李见罗曰不失内虽有学问在然此以现成大人说 注扩而充之与上孟微不同盖此兼性反说存疑所谓其次致曲曲能有诚亦是引以为例尔非限定此大人只是反之者也 张彦陵谓注扩充字不必用张侗初亦谓是蛇足此皆背注之说也 翼注以一物不容万物皆备来解赤子之心如此则专就未发上说矣赤子之心只可以一私不存解之 杜静台一条专以赤子之心作未发看即翼注一物不容之解 附存疑又曰大人依愚见只以至诚尽性解之不曰通达万变似于不失赤子之心更切 按此即所谓大人者只是不失其赤子之心也与注不合 李崆峒曰大人赤子心一耳赤子之心如草木始于萌芽出土时分量已具大人只培之使足己耳非能矫之使增 崆峒此条只是馀意若依存疑尽性之解则此便是正意矣 吴康斋曰孟子所论大人者数章当以不失赤子之心为主唯不失赤子初心所以真机运用便能破信果之累便能得礼义之中便能格君便能正物人有一偏之心有全体之心有后天之心有先天之心先天者初心也后天者习心也一偏者触心也全体者本心也其初心本心也其习心触心心之心也右万历丙午应天解元邹之麟大人不失赤子之心论
君子深造之以道章 吴因之曰深字对肤浅字说只从皮肤涉猎便是浮浅造诣君子之学探玄极冥直推究到理奥一丝毫也不肯放过是何等精深故曰深造 又朱子以责效于旦夕为不深造似亦未是责效旦夕是不以道 按依朱子讲则勿忘勿助俱属深造故又以程子潜心积虑优㳺厌饫之言为只是深造至云峯蒙引始以勿忘勿助分贴深造以道看来分贴为是 吴因之曰自得之妙不容言只是一时却性急不得性急二字最为害事伯者以力假仁做成功利也只坐性急 按此宜再补一句曰亦懒惰不得盖人之病只在一暴十寒进锐退速 嘉靖四十年四川程文讲居之安云见其可欲也不惑于似是之非见其可依也不摇于外诱之夺 直解以溥博渊泉贴资之深极妙然则而时出之即是左右逢其原也 按资之深蒙引存疑说得明大全朱子谓资之深如源头水只是一路来未是 看来原字还只是万物各有一原之原未是万物统体一原之原其所以能左右逢原者则由于统体一原也陈伯玉谓逢原二字不必偏重极是本文数个之字乃是指统体一原者言 附蒙引
曰居之安资之深取之左右逢其原皆自得之节次也此处犹上篇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己也恶可己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总是乐之深也 按居安资深逢原无节次存疑自明若生恶可己不知舞蹈微有节次二处不同也
博学而详说之章 吴因之曰君子之博学详说特为反本穷源归之要约所以如此一节要看非夸多斗靡意 详说内该得中庸审问慎思明辩 邱月林曰理本约先博了仍回到约上来故曰反
以善服人者章 湖南讲曰以善服人是人皆无善而以我形彼以善养人是化导乎人而同归乎善故有服不服之分孟子平日论王如彼陷溺其民诸侯皆为之驱凡如此类止到得以善服人此却论到以善养人方服天下而致王又进一层惟尧舜文王乃足以当之 姚承庵曰善原人所共有以善去服人即有相形相忌之意并此善亦不是了如何能服得人养则不知善在我不善在人涵育作成唯恐此并生者不得同归于善此方是父母天地之心 末二句言王天下者必须得天下心服而后可〈翼注直解俱如此解〉若天下不心服而乃能致王者未之有也此见必须以善养人切不可以善服人未之有也正与上未有服人意相应
言无实不祥章 张彦陵曰此章示有国者信谗之戒季彭山曰凡言之足以致不祥者皆实也曰无实
不祥者甚蔽贤者之词也观两实相应可见 蔽贤之祸无所不有极其祸即可以至篡弑 存疑谓篡弑之害只在一时此亦未是盖篡弑之害亦不止在一时
仲尼亟称于水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指出有本二字只是要学者务实意 翼注曰在可立而待也截以上通就水说末二句方就人说不必于是之取尔之下补出人有实行
仲尼亟称于水曰节
原泉混混节 不舍昼夜三句以出之不穷进之有渐会之有归分看 翼注曰有本者如是言水惟有本故悠久到底如是不作人之有本者如水 下节无本与原泉相反七八月两集与不舍昼夜相反沟浍皆盈与盈科相反涸可立待与放四海相反新安陈氏说未甚分明诸家皆未了然也
苟为无本节 声闻过情虽是说虚名之无实其实是说伪行之无实盖上文所谓不己渐进放海此节所谓集与盈与涸皆兼对行言不专对名言大全朱子所谓声闻一条最好蒙引孔子言水不舍一条其意亦自如此 湖南讲曰其有实学者则如前章深造自得而有居安资深逢原之妙 张彦陵曰使浮名可继君子遂不耻乎况其必不能继也 陆象山曰涓涓之流积成江河泉源方动却有成江河之理若能混混不舍昼夜虽未盈科将来自盈科虽未放海将来自放乎海然学者不能自信见夫标末之盛者便自舍其涓涓而趋之曾不知我之涓涓虽微却是真彼之标末虽多却自伪却如担水来相似涸可立而待也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古今名过其实者多矣孔光以三公谄事董贤而王嘉亟称之至死犹以不克进光为恨殷浩咄咄书空而谢尚王濛以为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㡬希节 张彦陵曰㡬希正所谓道心惟微 又曰按此㡬希与好恶相近之㡬希不同好恶相近之㡬希谓其剥丧已尽仅有此未亡之心此则原是初心完完全全特以其在形气中提出故云㡬希 翼注曰㡬希不多也人性万物皆备何云不多此只应上异字说人与物相去不多也沈无回曰㡬希是所争不多然已实有所指即人与物同是生而人性与犬牛之性不同处是也正所谓善也 顾泾阳曰㡬希有二义一就念头上看〈此是异说不可从〉如存之则人去之则禽兽存与去其间不能以寸此从念头上看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人与禽兽都从那里来有何差殊其不同者只是这些子灵处耳这些子正人与禽兽分岐之初此从源头上看也 吴因之曰㡬希虽兼理气只重理注得形气之正二句极有斟酌 注众人不知此君子知此据蒙引谓不知其所以异于禽兽者在此则此知字与知所先后之知同下面战兢惕厉又该得知行在内 陈伯玉曰庶民去之人尽庶民也何以不成禽兽世界赖有君子以一身存之并庶民皆不得去非独君子一身自存也 四书脉曰去不但是愚蒙增著知识气力都是去 又曰君子存之句要讲得有关系盖君子乃身系世道之君子存之乃是为天下万世而操持其心以警惕人心维持世教 按存字内该知行新安陈氏谓知之而后能存存之而后能行似谬 附刘上玉曰君子存之通管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数章蒙引过到次节云然君子犹有待于操之而后存唯舜也〈云 云〉则是舜又在君子之外矣然则文王孔子亦生安者便当入操存君子中乎注云不待存之而自无不存总是君子存之中有生安如此至尹注存之者君子存者圣人则已置圈外矣 按翼注上玉虽似有理然大全蒙引浅说麟士多主尹氏之说 翼注曰过下不必贬君子以起舜盖君子圣贤之通称舜虽不待存之而自无不存究竟亦只是存之者
舜明于庶物节 吴因之曰天下未有不明察乎伦物而可以言存者何也伦物者几希之散见也亦未有不率由乎仁义而可以言存者何也仁义者㡬希之统体也 孙淮海曰㡬希之理在事则为物理在身则为人伦在道则为仁义曰明曰察曰由只是精一执中 张彦陵曰愚按明物察伦不是在伦物上讨分晓其主宰全在这点灵明上盖这点灵明乃是生天生地生人生物的根苗此念常自惺惺则物遇之自明伦遇之自察 翼注曰仁义即贯彻伦物者庶物是事物非禽兽草木 葛屺瞻以蔼然有亲者为仁截然有辨者为义胡思泉文亦如此似与存疑不同姑俟再定
禹恶旨酒章总旨 翼注曰道统之传在心不在事禹恶旨酒节 张彦陵曰虞廷儆戒不过人心惟危道心惟微㡬语恶旨酒遏绝之严是峻人心之堤防好善言延访之勤是开道心之扃钥
汤执中节
文王视民如伤节 李衷一曰如伤或做如己伤之说看来还是常若有伤更形容得视民意出 四书脉曰如伤不特一意抚物即锄强抑梗亦如伤中事
武王不泄迩节 翼注曰圣人全无所泄忘只因迩易泄远易忘故分言之
周公思兼三王节 张彦陵曰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乃一串意 浅说谓兼三王之四事而施行之极得本文四事只指定上四条于言外推广则可 附存疑曰其有不合蒙引作四事之外说余初不然之然于四事之内求其说而不得始信虚斋烛理之精其说为可从也盖旨酒则恶善言则好中则执之贤则用之民则爱之道则求之迩则不泄远则不忘此皆古今之所同未见有不合者唯四事之外如忠质文之异尚子丑寅之异建贡助彻之异法似此之类不可尽穷以后观前以今视古有不能合者耳 按其有不合专就四事之外说此蒙引初说则然其后说则不尔也予录其后说 或兼四事与四事之外说亦可然本文只是就四事说于言外推广则可也陆实府曰思不是空空悬想便有斟酌变通在内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此章叙孔子作春秋以继群圣之统吃紧在末句义字上 邵二泉曰天下有王者则此义著为王者之迹而播为诗歌天下无王者则此义紊于伯图而圣人因定为笔削 梁无知曰春秋一书正是察于人伦处此之谓人禽之关 王三原曰羲皇有易唐虞有书文武周公有诗孔子有春秋以春秋继诗正是孔子继文武周公处 徐懋斋曰王迹泯而伯图兴此世道升降之机也圣人不能不听之气运雅诗亡而春秋作此又转降为升之机也圣人不得不示以人心 徐自溟曰此处最可以观葩经之终麟经之始正是王之终伯之始正是宇宙政教之终言教之始 张彦陵曰愚更为一语曰此正是君道相道之终师道之始 徐自溟又曰此是缘史以成经正缘鲁以尊周正缘伯以明王 彦陵又更为一语曰此正祖义以行仁此正化禽兽以成人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节 张彦陵曰按此节以春秋提起照下然后二字如云群圣之道悉统于孔子而孔子之事莫大于春秋春秋何为而作也以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也迹熄二字包含有味然后二字承接有序 又曰要紧在王者之迹熄一句上王迹是春秋的骨子诗亡只见得王迹熄不把诗与王迹并重曰春秋作者非鲁国原日之春秋乃孔子所笔削而以隐公元年为始之春秋也然此节只推明作春秋之故其所以存王迹处则在末节义字上 又曰诗以志王迹之盛春秋以维王迹之衰 又曰六经为宇宙元气有绝必续 翼注曰迹字是实迹对空名看周室东迁王者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而政教号令不及于天下实迹已熄 四书脉曰诗亡乃谓雅诗不复作非前之雅诗亡也 按顾麟士曰春秋作作字如今人言作文字作字然后春秋作谓属笔之时耳必不指托始之平王四十九年也按作字固是作文字作字然曰然后春秋作者乃是谓春秋之作始于诗亡之时耳非谓属笔之时也麟士欠明 注以诗亡为雅亡是主胡文定说吕成公则云雅亡而风未亡清议犹凛凛焉变风终于陈灵而诗遂亡今虽依注而此说亦不可不知
晋之乘节 四书脉曰晋之乘节须以春秋作主言春秋未经圣人笔削之先与晋乘楚梼杌一様无关王迹之存亡一也言同是列国之史也
其事则齐桓晋文节 张彦陵曰其事曰桓文则非王迹其文曰史则非圣经紧顶上鲁之春秋说来取其文中所载之事而笔削之宜褒处褒宜贬处贬曰义窃取即窃此之意夫子本意乃是不敢以义自任云耳非是位不在而道在之说 又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句重事尽属于桓文正见王迹降为伯功 翼注曰事出于二伯事未必正文出于史官文未必核故必须断之以义以褒贬其事笔削其文也 附翼注曰春秋载事不止桓文此事字是事体也大槩事体是二伯规模或听其盟约或踵其故智皆是 按此与蒙引举盛之说又不同 尤西山曰前此诸侯虽擅征伐天下正论犹在至齐桓一匡天下而晋文继之天下始翕然归功焉正论始废春秋为正人心而作故独取义于桓文 其义蔡氏谓是王者之义存疑谓是春秋之义存疑说是盖虽春秋之义亦即是王者之义但本文所指则自有所主也 张彦陵曰愚按义出于人心之公即所谓是非是也从古帝王撑持世界仁义两件而孔子作春秋单取义以慑服人心盖从其不容泯灭者以提醒之则生人之脉断而复续义固所以成其仁也 翼注曰窃取只是谦词勿用位不在而道在之说则是真僭窃了如云窃比老彭亦岂位不在耶 傅承问曰春秋固当世之事一一处置从天理上去 真西山集卷二十一云昔晋侯以羊舌肹习于春秋使傅太子彪楚庄王问教太子之道于申叔时亦以春秋为首方是时麟经未作二臣所学盖乘梼杌之类耳
君子之泽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孟子自任之意也又曰从世运论之帝降而王王降而伯其势如江河之趋下而孔生于周之后其势愈难其责乃愈以重从道统论之由君而相由相而师渐无权位之可恃而孟承于孔之后其权愈轻其脉乃愈不可混私淑二字只是要表张孔子出来以主世教如云我是孔子这一脉正是吃紧为人处
君子之泽节 四书脉曰君子小人俱指人之贤者但以有位无位别言之耳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节 徐儆曰孔子言窃取则不敢当作者之圣孟子曰私淑则不敢当述者之明四书脉曰分明欲表章捍卫以待后之学者非善一身已也 张彦陵曰或问孟子所任私淑从何处见得徐自溟曰孔子作春秋以警乱贼无非明王迹意也而孟子承之以辟杨墨不过推明仁义以卫圣道此其一脉相承直领舜所由之仁义来舜之仁义乃察于人伦孔孟则于君臣父子之伦而力救以仁义〈不必专根人伦前章亦非专就人伦说谓重在人伦则亦可〉正是千载前后相符合处 私淑诸人依新安陈氏作私窃其善于人与私淑艾一例似妙但如此则当以大注得闻孔子之道于人作正解而私窃以善其身乃是足上意恐朱子本意未必如此故双峯次崖皆不如此说 翼注曰私淑用博约讲腐而泛此须与好辩章参看孔子作春秋而孟子承之以辟杨墨此处亦要见得异端蜂起仁义充塞非圣道无以淑身意仁义比博约字切
可以取章 此章盖就事之介在可否之间者而明过犹不及之义 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重下二段朱子谓此段与再斯可矣相似此须善看盖再斯可矣是初思与再思同底此段是初思与再思不同底故只云相似然不引此似更妙 庄忠甫曰取与生死之间贪夫以之殉利烈士以之殉名二者取舍之清浊有间矣其于伤义则一也
逄蒙学射于羿章 四书脉曰尽羿之道以射道言本文只是罪其无知人之明立已不正意又是深一层话非本文正意蒙引亦稍误附后 附蒙引曰薄乎云尔恶得无罪其意若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使羿而果善人也则必得善人而教之不至有反射之祸矣
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节 张彦陵曰此是罪羿断案重在孺子上然孟子亦只取其不背师耳未可谓合于义 四书脉曰今日我疾作二句是以已而料其死问其仆至吾生矣是以人而料其生庾公之斯至必端矣是因友以观友孺子料人之明也夫子何为至末是因师以及师庾斯报德之厚也端人泛就立心制行之正言道即善射之道 张彦陵曰庾公于君则曰不敢废于师则曰不忍害不敢与不忍之心合而君臣师友之义始全矣 此是庾公自见得如此然庾公实未能两全也 归熙甫曰自孺子言之则为得友自庾公言之则为欺君矣时则为庾公者当何如曰受命而出无君于上无敌于下杀其为寇者非杀故人也如必故人可全推毂之际以诚告焉使他人将之可矣不然虽赴斗可也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陆佃郑侠或受经于安石或为安石所奖拔至论新法则陆氏极言其扰民侠且绘图以进乞诛安石未尝以私恩废公义
西子蒙不洁章 翼注曰此章重在倏忽转移之意西子一旦而蒙不洁人便掩鼻恶人一旦而斋戒沐浴上帝便居歆可见人之善恶不待积久而移 君子之不敢为恶必欲为善者非徒欲求合于天人也孟子此章特言善恶感应之速以为下等人说法尔庄忠甫曰西子不洁人犹掩鼻恶人斋戒上帝居歆然则美不如西子而负俗之累甚于不洁丑不至恶人而自新之诚䖍于斋戒则过者岂徒掩鼻格者岂惟鬼神哉 唯适张氏曰此章是春秋诛赵盾录楚庄之意
天下之言性也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言理本自然次节言智不当凿末节言智不必凿 此章言智亦只是偏言之智 沈无回曰此章为告子之徒而发是论性非论智也告子言性凿之以杞柳凿之以湍水凿之以仁内义外故孟子〈云 云〉按此皆背注断不可从
天下之言性也节 吴因之曰本文言字不甚重 沈无回曰首节是欲人由性发智而先教之识性也又曰利字当不得善所以利处则善也 按利字如孩提平旦乍见呼尔皆是利处若对下凿字则更就日用常行无奇异无隐僻处体认
所恶于智者节 吴因之曰所恶于智节言可顺而不可凿最重下文不必凿特立论之馀意耳故总注不及末节 凿字对浑成看事物之理浑浑沦沦无处可容我私智今乃妄生意见强设机械若以为抽关启钥剖秘决奥自家开辟一番功业如一物浑沦从而凿破之也 庄忠甫曰君子不恶愚而恶智愚者日用不知特昧其性而未尝害其故也智则凿其故而并失其利矣故君子恶之也 翼注曰禹之行水疏瀹决排何常无事但水性本就下因而道之就下虽有事而实无事 庄忠甫曰观于禹之行水而不害其为无事则知尧之观天察地舜之封山濬川汤之放桀武之伐纣周公之诛兄伊尹之幽主犹未始有事也何也此皆不得已而动也 张彦陵曰行所无事无事正在行处见得 翼注曰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汎就应事接物言 吴因之曰言性只看故便自明白今故本顺利本未尝有事故用智者亦当以无事处之无事则为利利则为故故则为性夫用智而至于运性中之作用岂不卓越岂不高朗故曰智亦大矣讲智大要根著性字来 附蒙引曰言性而但言其故又以利者为本此便是智如告子异端之说皆失之凿矣亦不必专就处事上说大抵智者言与行俱得其理不必泥禹之行水谓全不当提言性但不当专主言性说 按蒙引此说虽与时说以论性为主者不同然此节智者虽可兼言行似不必更及于言性
天之高也节 翼注曰天与星辰其运有常如一日一周一月一周之类自古如此更无后来迁换者故只言故而利在其中 千岁之日至亦即是故
公行子有子之丧章 袁了凡曰有子之丧不是丧子乃有子职之丧耳礼父母死赴于君君吊之 张彦陵曰进而与右师言便是不能以礼处人就右师之位而与之言便是不能以礼自处 四书脉曰两言非正言是叙亲媚之意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只是不尤人其自反正不尤人的工夫前六节详言君子之存心末一节结言君子之存心 张彦陵曰愚按存心二字是一篇骨子存心不可见尤于三自反处见之而忧之一字正是发明君子自反的念头法传二字正是发明君子忧的念头盖君子以仁礼存心不只是在自家身上讨好正欲合天下于仁礼之中方是可法可传处我果能以仁礼自尽即瞽瞍傲象可化何况横逆 不能感化横逆正我之仁礼有未尽处正我之不能如舜处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此 张彦陵曰有瞽瞍傲象乃成其为舜有横逆乃成其为君子语云道高一丈魔高十丈于此著眼方是学问进步处 徐自溟曰此章要重看君子之所以异于人一句盖天地间大槩有三等人上之为圣人下之为乡人又下之则为妄人此三等人品皆在心上分别君子之以仁礼存心正欲脱乡人以至圣人而特借安人以自警只见自家不是此正存心异人处吴因之曰此章全在首节分仁者爱人五节正见君子以仁礼存心有终身之忧节正见君子异于人盖以首节为总冒而下则详言之也仁礼决在用上看非以此为存于心下方施于用过下次节云君子之以仁礼存心者何如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节 四书脉曰以仁存心即是常存此爱人之心以礼存心即是常存此敬人之心非谓仁礼存于心而施于人则爱敬也 张彦陵曰存字不对放字看犹云其处心处与人不同耳以仁礼存心正是异于人处 陆象山曰孟子说君子异于人以其存心然君子亦只存得个人所同有之心人多不存便见君子之异语曰但尽凡心别无圣解此语堪味 翼注曰存于心者亦即心所本有之理
仁者爱人五节 吴因之曰仁者爱人五节勿以爱人敬人为仁礼施于常三自反为仁礼施于变作两项平看语意乃是一节深一节以形容君子之存心耳附蒙引曰以仁存心以礼存心此仁礼以心言仁
者爱人有礼者敬人此仁礼之施方是仁礼之心之见于外者要说得不相侵犯 又附曰大注以仁礼存心言以是存于心而不忘也如论语云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一言一行自然不离于忠信笃敬蛮貊可行也人亦必常以仁礼存心不忘然后接人之际能敬能爱而人亦恒爱之敬之也 按蒙引此二段与存疑浅说说约翼注因之不同 张彦陵曰君子以仁礼存心只消爱人敬人足矣何必说到人爱人敬盖必人爱人敬然后见得我能爱人敬人耳此君子所以三自反也 吴因之曰注仁礼之验因人省己故谓之验非效验也翼注曰恒爱恒敬起下横逆爱敬其恒也横逆其
变也 因之又曰有人于此此字指我爱敬之施说言有人焉乃我之素所爱敬而施以仁礼者也乃有横逆〈云 云〉此物奚宜至哉句正足上我必不仁必无礼意我果仁礼此物不宜至其至焉者必仁礼之未尽耳 四书脉曰三自反不是欲免横逆而然正是存存不懈也 张彦陵曰妄人三句非置不校也不忍校也自修之意原不住手 又曰是怜之词非弃之词 四书脉曰仁礼人之真心不可以仁礼感故曰妄人 吴因之曰于禽兽又何难言不与之较也不要说是不必难且要体贴存心意发挥不可做君子弃之之意若只如寻常人所谓置之度外不要理他便非有容之体不能以仁存心了便有忿争之意不能以礼存心了君子见其为妄人等禽兽方哀怜之不暇何忍与之计较 翼注曰虽曰又何难焉然自反之心未便放下盖不责人正所以专责己 按大全南轩是言必自反而忠然后可断彼为妄翼注因之浅说是言我既忠而彼为妄然自反之功仍不废 湖南讲曰难是与他作对被他难倒道这仁礼也行不通未免动了退悔的念 又何难焉蒙引谓即是无一朝之患乃不求诸人意极是又谓虽有卒至之变而不以为患也只是心无愧也前面我必不仁必无礼必不忠这还是为他难此却不是盖难非有愧之谓霍林谓患是烦恼芥蒂意得之 罗仲素曰子弑父臣弑君只是见君父有不是处耳若一味见人不是则兄弟妻子以至僮仆到处可憎故每事自反真一帖清凉散也 大全辩少墟冯氏曰曾子说犯而不校孟子又恐学者泥其辞不得其意徒知不校不知自反故又有三自反之说果能自反则横逆之来方自反不暇安有工夫去校量三自反正是不校处或谓孟子三自反不如颜之犯不校误矣愚谓不校深于自反自反急于不校〈戊午五月〉
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节 张彦陵曰终身之忧二句是总括上五条之意不是又进一步的工夫 存疑谓终身之忧二句是括上五节之意是矣又云自仁者爱人至我必不忠是有终身之忧自自反而忠至禽兽又何难焉是无一朝之患此却不是 吴因之曰有终身之忧极重无一朝之患特带言之耳大意谓由君子存心观之是有终身之忧的岂以一朝之患分其心也无患全自有忧来然须一顺说下若云惟有忧故无患则亦非本旨矣法天下传后世不惟要本仁礼来且要见处变而不失其常意方与上文相关 又曰三自反即在爱人敬人内惟自反至再至三乃为真能爱敬无一朝之患即在终身之忧内盖惟不患一朝乃为真能忧以终身 按此俱是深一层话 贡受轩曰所谓乡人非特庸庸流也行义称于一乡在一乡之中可谓人矣然人者天地之心心者三才之极擅美于乡而不能为天下后世立极君子以为忧也 四书脉曰如舜而已不是三自反便尽了分明欲到圣人地位如舜之底豫允若一般横逆都忘却了方是释忧的日子管登之曰按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此亦就希贤希圣之君子论耳若论希天之君子则法今传后犹属名根使从中庸遁世一脉上起因名根终在名根在则终身之忧固在一朝之患亦在犹为一乡一国之善士非天下万世之善士也然学者必先有乡人之耻而可与论遁世不悔之学 法今传后恐非从名上起见管说不是 翼注曰上文云无一朝之患者不能必其境之平而能必其心之恕也如有二字正活出无字张彦陵曰君子不患矣正引之归于忧非置之度外也 宋曾晞颜君子以仁礼存心论君子之所以自处者天而已矣爱人者天也敬人者亦天也天者我固有之也吾于人无不爱尽吾之仁而已人不吾爱吾不知也吾于人无不敬尽吾之礼而已人不吾敬吾不知也有哀矜而无忿疾有顺受而无捍拒有雍容暇豫而无躁切急迫何也所以自处者天也舜之于三苗周公之于管蔡夫子之于叔孙武叔子路之于公伯竂孟子之于臧仓皆是心也 右按曾本陈止斋乐天者保天下论来讲此题最快
禹稷当平世章总旨 此章只是以时中言幸与惜意亦不重 说丛曰此章疑为杨墨而发 此章依存疑则通章俱就达道说而集注数个心字则就大本说在本章言外依蒙引通章俱兼大本达道说心即道也依浅说则禹稷颜回同道一句就大本说馀俱就达道说存疑为长蒙引浅说俱附 附蒙引曰心亦道也道字虚而广性情志意德行功业都说得道此则以心言此正与离娄上尧舜之道道字一般亦主在心者言辅氏解道心字义不必用 附浅说曰禹稷〈云 云〉贤之孟子曰禹稷急于救民颜子安于修己其事固不同矣若以道之存于心者言之吾知进则救民退则修己禹稷此心也而颜子亦此心岂可谓颜子之心偏于修己而有异于禹稷乎颜子此心也而禹稷亦此心岂可谓禹稷之心偏于救民而有异于颜子乎至其事之有异者以其所遭之异也盖禹思天下〈云云〉
禹稷当平世两节 四书脉曰平世以君明臣良言不重气化言颜子节以退处言不重安贫意 双峰谓禹三过其门稷是带说此太拘焉知稷当年无此事王观涛曰时当平世便见禹稷当救民时当乱世
便见颜子当修己孔子圣之时者也故两贤之 按观涛说是四书脉谓平世似可无汲汲禹稷却如彼而贤之乱世似不容坐视颜子却如此而亦贤之两段是设疑端以发下面议论此说不是
禹稷颜回同道三节 翼注曰两个思字须跟身为司空身为农官来 两由字大全蒙引作犹字解存疑如字存疑似长 汤霍林曰由已二字全在责任上说所以颜子不得而同若止以心言则圣贤更无两様 吴因之曰禹稷唯身任其责故以为忧非有心于天下也颜子不任其责故不以为忧非有心于忘天下也
今有同室之人斗者救之两节 新安陈氏解缨好但必以为遇沐则太拘矣 张彦陵曰闭户亦是救法〈此是深一层话非正意〉盖世路扰攘之秋轻出其身以尝试则不惟无益于乱并此身亦有载胥及溺之虞矣定以理其纷静以观其变此正与时变化之道也 虽闭户可也正是救之之法此中有辟杨墨拒乡原作用在杨墨显与经叛者也显与经叛而经尚存故治之之法止用拒乡原阴与经叛者也阴与经叛而经遂亡故治之之法必用反向非孔子孟子拒乡原则今人孰知乡原之非哉然乡原种子至今仍未绝汉之顾厨俊及宋之洛蜀党明之东林诸君子皆以攻乡原为事者也然非徒不能绝且往往即阴托于君子之中甚矣乡原之难除也〈甲辰十月初十〉
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章 四书脉曰为父所逐不敢归家便是出妻屏子非休妻逐子也 翼注曰是则章子已矣总承责善自责两意
曾子居武城两节 张彦陵曰上二节只叙事勿用一语断其是非其微意却露在先生字君字上 张彦陵曰按居武城是居乡居于卫是居官两句便不同与当平世当乱世一様当重人因地殊之意与地以人重之意无干 愚谓两或曰二字亦可味皆无定见君子可去则去宜守则守内断于心而已人言不足凭也 翼注曰忠在心敬在貌 又曰此处只说知所以处沈犹则知所以处武城矣亦勿露宾师不与臣同
曾子子思同道节 张彦陵曰父兄只当一尊字对下微字看 翼注曰师则有父兄之尊臣则处微贱之分下二项承上二项说
王使人瞷夫子章 王观涛曰此全是视吾道过高非核其真伪意 此章直解主孟子初至齐说极是蒙引翼注俱云若容貌则齐王已见之不是余初误收直解曰当战国时谋人䇿士皆卑琐无奇孟子独
毅然以圣人之徒王者之佐自任人见其气象岩岩遂谓其与人不同故孟子初至齐国齐王暗地使人窥看孟子察其动静语默之间欲以验其为人之实而齐人有储子者因问孟子说夫子享大名于当世人皆称夫子有异于人王近使人窥视夫子看夫子之道德果有超然异于众人而非人之所可及者乎孟子答说我何以异于人哉我之所知人都能知我之所行人都能行与人原不异也岂但我无以异于人就是古之大圣如尧如舜也只同得天地之气以成形同得天地之理以成性未尝有异人之知异人之能也夫尧舜且与人同况我岂有以异于人乎则固无待于疑而亦不必于瞷矣 翼注曰果有以异于人乎连上句读属齐王瞷之之意说非储子自问也 又曰尧舜何以与人同盖尧舜不过尽得人道人自于人道有亏故不若尧舜尧舜实不远人也吴因之曰人字要重看若单讲无以异轻丢过人字便不是口气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章 此章依蒙引南轩则皆云真有此事存疑则云未必有此事存疑不是观勉斋黄氏一段当以此章与论语鄙夫章同看乐天斋翼注曰骄字意轻 君子观之之字指富贵利逹之人须先将此一流埋伏在前然后说到君子方顺 翼注曰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重在一求字见其可羞赵注云昏夜乞哀骄人白日则是以求与骄并言故在圈外 乐天斋翼注曰妻妾相羞而相泣似不消由君子观之盖羞者是良心今人迷于贪求良心尽泯纵可羞泣亦不知了唯轻势利而无苟求之君子方看得透耳陈抱冲曰世缘薰染男子亦鲜能自振㧞况可望之愚妇人乎见良人所以求富贵而羞泣子舆特指人真心不及人习心也意重在良人之可羞泣不重妻妾之能羞泣即由君子观之一语可见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一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二
赠肉阁学士陆陇其撰
万章上
舜往于田章总旨 翼注曰通章以怨慕二字作主次节辨其怨已而非怨亲三节四节极言其怨慕末节断其为大孝也
舜往于田节 张彦陵曰怨者戚戚然如有所歉慕者皇皇然如有所求此二字包尽一章之旨然此处且莫说明是怨已故万章误以为怨亲 翼注曰说者多云慕而不得则怨殊倒置看来不得乎亲则怨不得而求得则慕故先言怨 看来慕而不得则怨怨而求得则仍慕二意本当兼用观蒙引存疑俱云二字相因可见
父母爱之节 四书脉曰父母爱之四句重不怨句翼注曰长息则吾不知也亦是疑其怨亲 吴因之曰是非尔所知専重圣心深远人莫能测识不重长息非知圣人意 翼注曰孝子实指舜说 我竭力耕田二句言子职无穷竭力耕田只其一端但可塞责未足慰心须说得浅方见孝子之心附翼注曰我竭力耕田不过供为子职之一而已此外未尽道者更多父母之不我爱必有罪以致之但不识我罪伊何耳 按依此说则当在若是恝截存疑说约皆主此与蒙引不同浅说因之睡庵皆从蒙引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节 张彦陵曰此节说者皆以为承上文言舜怨慕之实非也上文只就往田此又说到九男二女等处见得舜之怨慕岂惟号泣于往田之时哉一生遭遇即无求不得宜若可以自适矣而亦未尝不怨慕也 刘上玉曰事舜畎亩之中非事于历山耕田处也舜自徴庸已在位为其自畎亩来故云如舜发于畎亩之中意 翼注曰胥天下是使之为相迁之是又使之为君顺于父母即前言谕亲于道也 为不顺于父母正是其怨慕处则亦在心上矣乃大全蒙引为其以事迹言者盖下文又推其所以怨慕之心则此又属事迹矣与他处事迹不同 张彦陵曰如穷人无所归六字最形容得大舜迫切之至情畎亩之中四字亦不闲耕稼之夫被非常之宠正见得人情所最易动处 陈国暾曰四岳荐舜瞍已烝乂然此自四岳之心视之耳舜之心初不尔也舜视顽嚚若有一分之未格便不可以为人不可以为子故有如穷人无所归也 蒙引因尚书烝烝乂之言而疑舜未必有如穷人无所归之事观陈国暾一条可以无疑矣沈无回亦如此说 若不告而娶及焚廪捐阶之事则仍可疑也盖烝乂虽未即是底豫然既云烝乂则亦不当有如此奇事矣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四岳举舜瞍已底豫穷人无所归句特孟子追论舜当日心事如此小注饶氏云以天子二女来处顽嚚傲之间看他如何处置二女按饶氏此说便是九男二女事舜尚是瞍未允若时 又曰孟子答万章亦犹答桃应之问只推明大舜心事耳非信其果有是事而力辨之也
天下之士悦之节 王麟洲曰说怨犹有怨亲可疑忧则别无可诿故拈忧以替怨字 翼注曰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己见得终身慕父母了末节不过因此赞其为大孝耳
人少则慕父母节 翼注曰人少则慕父母此是良心五十而慕即是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 又曰仕则慕君此不过功名富贵之流若移孝为忠又当别论 伐檀生曰慕君之热中为富贵者然为功名者然若是奉檄以养亲名以显亲则慕君之心犹然是慕亲也 天性孝友的人亦或念头夹杂便是热中所以大孝最难若将热中看得十分污秽反不见得大孝难处矣 四书脉曰大孝终身慕父母句且泛言勿指舜 吴因之曰末节赞其异于众人如此而其始之非怨亲益明矣要之孟子许多说话只发明初答怨慕二字之意 又曰草芥天下章及此怨慕章全是发出大舜心事要看得细
娶妻如之何章总旨 翼注曰娶妻章总是遭人伦之变而不失天理之常前二节以父母为主后二节以傲象为主前面不得娶者变也而处之以权后面谋杀兄者变也而处之以诚权与经合诚与明合所以为圣人
娶妻如之何节 印古心语曰不告而娶不孝也告不得娶不慈也使告而不得娶是居已于孝而发父母之不慈舜岂忍哉吾宁受不孝之名不使亲露不慈之情此舜之用心也圣人不洁名以形人况吾亲乎黄葵峯曰告则不得娶非但沮而止之也圣贤事
亲视无形听无声瞽瞍即不敢违尧命或心中默有不悦则舜定不得娶矣既不得娶而徒取亲一畨怨对故不如不告之愈也 说得太深若充此说则不告而娶瞍心中独悦乎舜何不视无形听无声也盖此是圣人用权处固如此论不得 附或曰如父母不容我娶我便不娶父母不欲我有后我便无后此是怼处 按此与东阳许氏之说合与蒙引存疑见怼之说不同姑俟再定
舜之不告而娶节 张彦陵曰瞍之不可告就是帝亦晓得帝不患瞍之逆己之命只是恐舜不敢逆亲之意不若大家相安于无言反是两全的道理委曲以为舜地古圣人成人之孝有如此 程竹山曰瞽瞍之令不行于君而得行于子舜之孝必从乎父而不从乎君故告则不得妻在舜不在瞽瞍也 翼注曰帝亦知告焉则不得妻也盖瞽瞍虽不敢抗尧而能禁之于舜舜既为瞽瞍所禁则亦坚辞诸尧矣 吴因之曰帝亦知告焉句又著在帝尧身上去以深明瞽瞍之不可告总是明舜之所以不告而娶意 翼注曰舜不告是主尧不告是宾勿平说 程子既云以官治之则即告而使瞽瞍知之亦不惧其不听矣何弗告也曰不告而妻是以官治之告而强使从亦是以官治之但不告则无形迹而相安于无言告则多一番形迹且其事有不得行者矣故不告耳时说疑程注为非不知告与不告皆为以官治之也但有有形迹无形迹之分耳
父母使舜完廪节 金仁山曰完廪已下而瞍焚之浚井已出而瞍揜之盖舜之事亲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使父母有杀子之恶也 翼注曰舜在床琴重象见舜尚生说予治只是照管意浅浅看 张彦陵曰按郁陶谓思之甚而气不伸犹陶之烟气结而不散四书脉曰郁陶思君是临时撰出爱兄之言以掩
入宫之罪面色自忸怩终不容伪也 孙淮海曰至爱锺于心而不可解视象仍若孩提然未尝责以知识 袁小修曰象忧亦忧二句不但见爱弟之情亦见圣人化境全不著意譬如手足痛楚心便不宁手足康豫心便自得虽舜亦不自知其何为而然也翼注曰象忧二句宽说泛就平日休戚相关意言勿以谟盖为忧郁陶为喜讲完二句方找云今者郁陶之言是象之喜舜而臣庶之治正舜之喜象者耳归重喜边与下文伪喜相应 按南轩以谟盖郁陶讲忧喜者亦非谓本文所指専在此也亦姑即此以言之耳与翼注原不相悖 陈大士曰象忧而舜死矣舜非自忧其死忧象之死其兄也象喜而舜生矣舜非自喜其生喜象之生其兄也 象忧亦忧二句即是下章不藏怒不宿怨及夷齐不念旧恶颜子不迁怒心事使象忧而不忧则是郑庄之于段也象喜而不喜则是鲁桓之于隐也 双峯谓此章重在象忧亦忧二句固是然亦只就后二节言耳
然则舜伪喜者与节 陈伯玉曰悠然而逝非鱼水相忘乃急避网钓之状惟恐复失所也若果鱼水相忘何不缓游而速逝耶 吴因之曰君子二句重可欺以其方上鸡罔句是带说 马君常曰象虽非爱兄之弟也而弟原有爱兄之理彼以爱兄之道来是非以象来乃以弟来矣天下无真人情而有真道理此要看出圣人一种真切念头有触感而应之妙
象日以杀舜为事章总旨 此章只照吴注为是但欲常常一段又是说仁处两意错综说
象日以杀舜为事两节 蒙引以书七旬有苗格来证舜未尝杀三苗此不足据有苗格在禹徂征之后杀三苗在舜摄位之时事不相蒙也余初误收 翼注曰诛不仁也要见除民害意方与有庳之民奚罪焉相对 翼注曰仁人固如是乎三句一气读 意虽重在流毒有庳然语气却是说不公 四书脉曰仁人之于弟也六句且泛说以下方明言舜处弟之厚
敢问或曰放者节 徐岩泉曰舜处象最厚当时一切政事皆吏代治固是使不得肆恶亦是保全他况无事权羁绊又得时常来朝欲其时常来朝者亦有意在不但是欲展亲亲之情盖朝廷礼法所在忠孝诚敬俱见于此舜不忍置象于不足计较之地欲借此以寓熏陶之意耳此意惟孟子识得
盛徳之士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首节下半段辨无臣君之理重尧老一句下三节辨无臣父之理重以天下养四句上是据事而断其诬下是原心而断其妄盖曰摄则尧还为天子舜只代他行事安得谓之臣君既尊之养之则瞽瞍之分尤隆于舜安得谓之臣父
盛徳之士节 四书脉曰自盛徳之士至岌岌乎虽说是古语但只是据其所闻如此非真古语也 王心斋曰时造此语又引孔子之言为证此皆当时无父无君者假古语以行其私所谓横议也孟子斥之为齐东野人者盖齐国习见篡弑之事以为常故时有此等议论耳 附浅说曰盛徳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此语原是古君子之语其本意盖言大凡盛徳之士其为人臣也则其君化之其为人子也则其父化之正所谓祗载见瞽瞍瞽瞍亦允若之意也野人好事者欲诬圣人先将古语别为之说因造舜臣君父之事反其意以成之当战国时此说流𫝊人皆以为古语如此咸丘蒙述而问曰闻之古语意云盛徳之士徳虽过于君也礼亦当尊其君不得以其君而为臣徳虽过于父也礼亦当尊其父不得以其父而为子也奈何舜南面而立云云 又附蒙引曰为此语者亦都是说舜不是但实无此事也一说徳盛矣虽君也不得而臣之虽父也不得而子之此说谬也接下文其容有蹙及天下殆哉岌岌乎俱贯不去 按依麟士之说则天下殆哉等语亦非讥舜之词盖言非圣人不能履此危事也如此说则亦贯得去 张彦陵曰尧老句已断尽非臣其君了 尧典以下只是证此句 翼注曰尧老舜摄如代之主祭代之主事之类 看来尧典之言本不足为尧老舜摄之证盖使舜既为天子尧死而天下为之服三年丧亦不见得是二天子孟子盖只是以理断之而借古书以为影子耳 若只以尧典之言为不臣尧之证则最确 附大全辨或曰百姓指有位者说古者民无姓有姓者皆有爵土者也 附陈大士曰即书所言天下服尧之丧则尧在一日未尝一日而离君即孔子所言民无二王之理则舜既率天下服尧之丧即未尝一日而不为臣尧在未尝一日而离君舜于尧之在未尝一日而不为臣舜何縁南面而立尧何由北面而朝乎 按此以尧典及孔子之言对举与浅说不同姑俟再定
舜之不臣尧节 翼注曰北山之诗周大夫从役所作如今官奉钦差者 又曰此莫非王事下点居王土而为王臣者当均任之何独使我以贤才而劳苦乎方与咸丘蒙所引相应贤字带看不甚重 看来贤字只就不知推避上说不是以其有才徳而任以事也 张彦陵曰重在不可害志上 徐渭川曰意非意想之意逆非亿逆之逆朱子所谓将自己的意思前面去等候是也或置身于异代以俯仰其景概或移事于今日而想像其情怀或于言之中探计其所已述或于言之外推广其所未发乃是一段真精神默相迎处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以意逆志意字不是意见之意其要先在穷理苏子瞻云幽居默处观万物之变尽其自然之理而断之于中其所不然者虽古之所谓贤人之说亦有所不取陆象山曰读书须明物理揣事情论事势且如读史须看所以成败所以是非处优游涵泳自得力愚谓知此则知以意逆志之法 按苏陆之说虽佳然却只解得意字若逆字则必如朱子是不以先入之说为主之谓〈戊午六月〉吴因之曰是诗也半节承普天率土说孝子之至
节承既为天子句说然辨舜不臣瞽瞍著实处全在孝子节
孝子之至节 翼注曰孝子之至节意若云子以舜为天子可臣其父吾以舜为天子正所为尊养其父耳张彦陵曰孝子之至一句提起看是通节之纲尊
养二字是目 吴因之曰后面孝思句正与首句相应 翼注曰孝子之至四句泛说为天子父四句就瞽瞍说 陈伯玉曰引下武以明舜非臣父耳不必赘永言话头不必靠著武王 又曰尊养俱是一段精诚故曰孝思 四书脉曰自古士庶之孝岂必为天子父以天下养耶第人子爱亲无己之心必如是则其心始极而无可加耳 又曰要看孝思二字以舜之思而寄之以尊养方为至若无舜这一段孝思空空尊养岂得为孝 按此是宾意 姜翼隆曰舜孝之可为天下则者以其尽道底豫而天下化定也岂在尊养间但即尊养可见无臣父之理 此之谓也言下武之诗即舜为天子以成其尊养之孝之谓也岂有臣父之理哉大抵中庸论舜之孝而推至于为天子孟子论舜为天子而归之于孝见南面之尊不过尽得一个孝思则臣父之诬不待辨而明矣〈壬子二月〉
祗载见瞽瞍节 是为父不得而子乃借古语而破之犹言除非作如此解盖父之化子其常而今反见化于子若难为之父者然与以尧舜之道要汤例看此误看割烹章注也 乐天斋翼注曰此发古语本意以见臣父之谬 四书脉曰祗载以常时言见瞽瞍夔夔齐栗以见时言
尧以天下与舜章总旨 此章天与之是一头中间以天受民受发明天与之意后面又以摄政之久与朝觐讼狱之归发明天与之意皆是以天人两意对举至末节引太誓作结则见其所重在人心矣末节要总顶百姓安之及朝觐讼狱之归方是 张彦陵曰章内言天者三通是一様有云天不言之天乃苍生主宰之天相尧二十八载天也之天乃气数之天故曰天也之天乃民心之天不知气数乃天定之期民心乃天启之神不必分析 此章天字朱氏公迁谓以主宰言最得葛屺瞻谓以上帝言即朱说也其曰百神享之者非以鬼神为天也谓即鬼神可以见天也其曰舜相尧云云者亦非以气数为天也谓即气数可以见天也其自民心言者亦然蒙引谓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此天字以气数言其馀天字以理言似不是
尧以天下与舜节 顾泾阳小心斋札记曰尧以天下与舜有诸此问大奇二典三谟经孔子亲手删定这件事载得明明白白不如洗耳沉渊之说出自玩世之徒寓言以张其高者比这又是极好的事不如割烹瘠环之说出自阿世之徒借口以文其奸者比何须要问万章盖亦见得圣人当此时方做此事揖让与征诛都是一个道理流出非故为矫激薄其子而厚其他人博个名儿世间乃有艳慕而依仿之如子哙子之之流者既属可笑况以为可得而与则亦将以为可得而取以为可得而取则亦将以为可得而夺与而取顺也犹可言也夺而与偪也不可言也世间安知无借与之名文夺之实以欺天下天下且受其欺而不觉者如此乱臣贼子且接迹而起矣尤属可惧以故特寻这话柄将来做个疑端就中一段意思最为深至孟子答得却又大奇径将尧舜放在一边不说只说个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恰打著万章心上事于是万章就不能二字委曲诘难一层入细一层直穷到底孟子就不能二字反复分剖一节痛快一节直透到头发出天地间至当不易的道理阐出古今来未经人道的议论然后知圣人心事真如青天白日非惟不以天下为重爱而恋之抑且不以天下为轻藐而掷之即好事者流何得执禅继征诛之迹妄肆雌黄然后知天下公器幽有百神管著明有百姓管著非惟天子欲与人而不敢抑且欲与人而不能一切奸雄亦可消却许多痴梦其有功于世教大矣
然则舜有天下也五节 乐天斋翼注曰天非谆谆之命章岂不知此乃究天与为何据也 张彦陵曰以诸侯大夫荐人为言特以形出天子其所不能处即天也天受固天民受亦是天 又曰此二段是章内最担斤两处盖主祭主事正舜行事所在而所以神享民安者正天所示与之之实也 四书脉曰所谓荐暴而受语属渺茫故复究其实人臣唯有助祭趋事而使之主祭主事俨然谓其可为神人之主而昭告于天显示于民正是荐暴处二使之重是尧荐之尧之能也至于神享民安是舜之得天非尧之能也
舜相尧二十有八载节 吴因之曰以天与发明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以天受民受处发明天与孟子答万章意似已完了却又有舜相尧一节者想有感于益之事也盖禹荐益于天当其为相时想亦神享民安毕竟不有天下特縁为相不久又所少者朝觐讼狱之归舜皆兼际其盛岂不益见为天与乎故又合始末而备论之以申明天与之一句之意 朝觐讼狱之归本于二十八载之久其理固然然此节却分为二意对说二十八载之久是就气数上说朝觐讼狱之归是就民心上说不必合为一段若下章则就民心推原到气数上又稍不同 盖此章是说民心归故天命顺下章是说天命顺故民心归
泰誓曰节 吴因之曰以民归为天与其说似渺茫而难信故引证泰誓而申决之全要见得民归为天与乃凿凿可据之理 若但言天似涉矫诬实证之民则确有可据此正圣人心事光明正大处
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以禹益为主而尧舜传贤与仲尼伊周不有天下皆客也天与贤四句乃一章之大指昔者至吾君之子也只叙事而未断制丹朱之不肖节承上断其为天意也此则正意已毕而下四节仲尼有徳无荐而不有天下伊周虽有徳有荐而遇继世之贤君亦不有天下皆是馀意末节总结上文正与天与贤四句相应 附蒙引曰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孟子此两章之辨大意皆同但上章天字除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一天字外皆归于天视听自我民视听之意此章天字却全是天意之天 按此章天字只就上章自气数言者说若上章自鬼神民心言者则此章无之矣此其微别处也蒙引谓上章除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一天字外皆归天视自我民视之意以此为二章之别则非矣盖如此则所谓百神享之是天受之者将作何著落矣 徐自溟曰唐虞三代虽有传贤传子之异要之皆是传贤也盖传子亦视其子之贤耳舜能继尧之道禹能继舜之道贤之贤也如启能继禹之道子之贤也故子有贤者启是也成王是也子有真不肖者桀纣是也子有不贤而贤者太甲是也子有不肖而非不肖者朱均是也太甲始而颠覆已几桀纣之伦旋而怨艾则亦敬承之启此不贤而贤也朱均能退处不与舜禹争而上成父之让下成相之贤则特不肖父之神圣而非桀纣等也此不肖而非不肖也
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节 湖南讲曰这人言亦是有道之言 翼注曰否言无是事不然则谓此言非也四书脉曰天与贤四句重与子一边 翼注曰则
与贤则与子二则字主圣人承天说然亦不著力观下文启之定位乃在禹既崩之后可以见矣 高中玄曰尧舜传贤非视天下重于己子之说天下与子原不相蒙以子言则吾子也吾家之事只当以吾家之理处之天下不得而与也以天下言则天下之天下也天下之事只当以天下之理处之子不得而与也故可与子则与子以为天下也不可与子则与贤亦以为天下也 舜禹之避朱子谓其未尝有取天下之心惟恐天下之不我释此无庸议矣但亦縁当日天下既治朱均至此亦必稍变其旧习非必不可以承天下者况在廷诸臣如皋陶稷契之徒皆有君天下之徳故舜禹欲避之耳假使天下尚如洪水之时而朱均有桀纣之恶在廷诸臣又无可君天下者舜禹一去则天下必乱彼舜禹即不为一身利害计独不为天下利害计乎况此又难以夷齐之逊国为律也夷齐当日实有不可立者故虽社稷有所不顾舜禹则无不可立者吾知其必不以一避酿天下之乱矣焦弱侯谓舜禹之避特以徐俟朱均之迁耳此固近于小人见识又谓益之避乃是为盛满难居如太甲贤而伊尹归成王冠而周公罢宣王贤而共和去耳亦非当日情事蒙引谓舜禹之避以听天命之所属耳亦说得圣人有意于天下了 朱子以益为求仁而得仁然则舜禹岂求仁而不得仁者乎曰舜禹之避也固以避为仁及迫于天命民心之不获已则又以不避为仁矣亦同归于得仁也 薛方山曰尧舜之禅受尧舜之爱其子也〈此与高中玄之说亦相发明盖惟使天下与子各不相蒙乃正所以相成也〉后世有挈祖宗之天下俛焉授不肖之子使不旋踵而为天下大僇若秦政隋文之类者可谓爱其子哉 翼注曰吾君之子主克肖意说四书脉曰首节只言民之归贤归子未露出天字自昔者舜荐禹于天至下节施泽于民未久皆不
当露天字存疑说得最好蒙引浅说即露天字不是
丹朱之不肖节 四书脉曰丹朱至未久此两段只宜在民心上言舜禹益二句总括上来作过文方露出天字 乐天斋翼注曰两不肖只不如尧舜便是勿太说坏启贤少断能敬承继就是贤只重敬上帝王相传心法只是个敬 按此说最是存疑谓启贤能敬敬字只在贤字内承继禹之道作一句读不是张彦陵曰通节又当以子之贤不肖段作主为相久远只带说 盖与上章又微不同上章是论与贤故多就贤边说此章是论与子故重在子边 翼注曰莫之为二句又推开泛说为是作为致是招致 为犹有心致则无心 翼注曰上致字是招意下至字是来意不招自来如未尝作善而致福未尝作恶而致祸之类且看尧舜岂以失教致子不肖益岂以薄徳致民离心可见莫之致而至
匹夫而有天下者两节 吴因之曰昔者舜荐禹于天两节是言禹传子不传贤一出于天匹夫四节则言自古传子不传贤者非独一禹以推明之然曰推明只是旁意其正答万章问専在首二节匹夫节略轻只引起下节意必若桀纣句要得不轻废意看他语意何等郑重据口气只是说自古不有天下者不独一益言外正见得自古传子者不独一禹盖引商周相类事以推明之益见禹徳之非衰也其子贤为相不久上文本意只是两件合说然所重特在继世一项若继世一贤则为相者不论久近决无得天下之理自是万古不易之常道故此専以继世推明禹益之事而不及为相云 陈伯玉曰匹夫不分有位无位俱是舜禹为相时亦匹夫也对天子言之耳 张彦陵曰二条须连络说下去匹夫而有天下必是有舜禹之徳而又有天子荐之者若有徳无荐亦不能以有天下仲尼是也然则益是有徳而有荐者何以不有天下乎盖以遇继世之君贤耳仲尼伊尹周公特以为益之例俱不重 又曰天欲与一匹夫必废一继世然继世必桀纣天始废之重在苟能嗣业即不轻废意因先世有功徳于民故报之也
伊尹相汤以王于天下节 陈伯玉曰相汤以王于天下说尹有舜禹之徳也 按外丙二句有一太甲在内因太丁卒而太甲尚幼所以有此变通下文自说太甲颠覆典刑而卒能悔过另是一意若太甲二字非独至下文始有也 四书脉曰典刑即仁义 翼注曰自怨是追咎已往自艾是修治方来 四书脉曰下三年连下句读
周公之不有天下节 唐士雅曰伊尹述其事而周公言其意此虚实相生法且伊尹二节本借客形主而犹益之于夏又借主形客可见文之变幻处
唐虞禅节 徐儆曰天无心也唯与其可以安天下者耳圣人亦无心也唯承天以与其可以安天下者耳尧舜禹总是一般心其以天下与贤与子总是一般事故孔子以一个义字断之 张彦陵曰义者宜也继合于禅可见继之心不殊于禅之心也禹非徳衰明矣 四书脉曰重继边 王阳明曰唐虞之世风气浑朴人情无欲亦不思争自夏以降则世道人心靡一矣故官天下者即神圣莫议家天下者即中才可托传贤之变为传子非圣人意也为世变计也圣人非徒为一家起念也从天下起念也谓继世为徳衰则不可谓继世非世衰亦不可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通章以有天下归之于天然天亦不可知如三代以后徳不必舜禹而亦有天下继世不必如桀纣而亦废之愚谓善言天者以理为主而不必衡数能如舜禹虽不有天下不失为圣否则虽有天下卒名为乱贼能不为桀纣虽不幸而灭亡不损其贤否则虽世守晏如不得为仁孝读孟子此章求其可以为万世法者不可不知此意
伊尹以割烹要汤章总旨 此章乐尧舜之道固是头脑自辞受取与直到致君泽民皆是乐道作用处然不可以首节乐尧舜之道一句包下数节盖首节是就穷养处说其乐尧舜之道自汤使人至况辱已以正天下乎是就达施处说其乐尧舜之道 张彦陵曰圣人之行以下乃是馀波而末节复引伊训为证见得伐夏救民事在所必有则割烹事在所必无吴因之曰孟子辨割烹全把尧舜二字压倒好事之口故篇中诸尧舜字面极重须要看盖道莫大于尧舜而尹乐之正见其抱负之大道莫大于尧舜而尹行之正见其事业之伟 按行处亦即是乐处然不点乐字尤高 附吴因之曰耕莘以下五节据孟子口气原未尝有穷达二意只是叙尹有尧舜之道而致汤之聘尹应汤之聘而成救民之功既备述伊尹始末如此遂以吾未闻三节断之言如此正天下岂割烹所能为如此以道得君岂尝要以割烹人言之诬不待辨而自明矣伊尹耕莘节言其抱负之大正以见成汤往聘之由须重发尹有以致汤之求意乃是
伊尹以割烹要汤两节 张彦陵曰乐不是空空想慕直恁沉酣属餍意思不肯一息放手若非真乐便有厌苦之意岂肯以此上致君下泽民彻始彻终都是这个物事 高中玄曰处畎亩之中是一耕夫也其孰禄之天下者而弗顾其孰与之千驷者而弗视又孰与之交际者而不以取不以予乎盖孟子即其为人之素原始要终而推其畎亩自处之意有如此者以著其行谊之峻洁非必有其事也 依双峰说则天下固有合道而不合义有合义而不合道者然此亦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则合义即合道矣
汤使人以币聘之节 观汤诚否正所以重始进也观汤诚否原不差但云托言则便不是
汤三使往聘之节 四书脉曰幡然亦不是感汤聘之殷盖度汤之必可为尧舜而已之道必可行于汤也牛春宇曰币聘不出不是坚执所守幡然后改亦
不是遂变初心涵养既大设施既远致用自是不苟圣贤出处道理自合如此人谓伊尹前后似两截人不知总是一个乐尧舜之道终其身而已
天之生此民也节 翼注曰天之生此民节与上节俱是一时之言 张彦陵曰按斯道即尧舜之道也上以君民分言此单言觉民者盖为君以觉之也正使民为尧舜之民处而使君为尧舜之意即在此觉民事业中 吴因之曰予将以斯道觉斯民全不敢负上天付托之意一节俱重天意发挥乃是本旨 耕莘乐道之时即怀觉民之志与夫一夫不被之耻非自汤聘而始有也然此处须切汤聘讲方是与耕莘乐道之时不同 湛甘泉曰伊尹天民之先觉觉了便自乐我所觉之道便是尧舜之道非取诸尧舜者以乐于我也我固有之也但系于觉不觉耳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尹乐尧舜亦后知后觉如何自谓先觉盖尧舜之道至是而晦尹处畎亩中便已得其致君泽民之道则视尧舜为后视成汤则先也商祚六百载自尹攻牧宫始其为先觉何如
思天下之民节 张彦陵曰思天下之民五句是因其言而推其心故就汤二句是因其心而实其事总为下文况辱已以正天下者乎一句张本 又曰就天下中举出匹夫匹妇见一民亦所矜怜直是万物一体之心真切笃志如此 四书脉曰被尧舜之泽指人人觉悟说 吴因之曰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言其身任世道真切如此不是言其所任之大 又曰夏桀无道民不被尧舜之泽者多矣故说汤伐夏以救之此是故字意 徐自溟曰自唐虞揖让以来未有放伐之事故伐自汤始孟子云就汤而说之又伊训云朕载自亳则知汤之伐夏尹成之也然尹之本意全是为救民即欲不放伐不可得此真是唐虞以来莫肯任其咎者是于民为任徳于夏为任罪于尧舜为任道 王龙溪曰士之处世所重全在立志遇与不遇非所论也伊尹只是个莘野耕夫便以天下为己任盖其万物一体之心原切于肤不容自己使其终身不遇亦是穷困的阿衡其聘而得遇亦只是个荣达的耕叟非有加损也吾人若无此志到底只成自了汉
吾未闻枉已而正人者也节 沈无回曰孟子以世之有大抱负者必不肯为辱人贱行而始进不以正者未有能建奇绩于天下者也此孟子一生得力处亦其维持人心世道处学者不可不察其微旨所在张彦陵曰圣人之行数句见自古圣人无有不洁身者何独于尹而疑之専重近与不去上 巢睫子曰唯有一介不苟之操方能建万世不遗之业 此又是馀意
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节 耕莘乐道所以致汤之聘此意在首二节内已有然首二节各自开说至吾闻节方发挥此意出来玩浅说自见因之讲首二节即连络说者非也 刘上玉谓此章明说无割烹要汤处只在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二句亦不是盖无割烹要汤意上文已明吾闻节只是发明其所以致汤之知之由耳 此节林注谓犹夫子之求异乎人之求意此只解得一要字朱子谓犹前章父不得而子意此是解通节意自不同也不可以此节语气与夫子之求之也二句作一例看玩浅说自见
天诛造攻自牧言节 南岳氏曰放伐之事汤犹自知有惭徳而尹直任之曰朕载自亳胆极大力极雄大约见得极到故敢如此若在形迹上躱闪便是见道未透处 张彦陵曰按桀都安邑而汤都亳亳居安邑之东而鸣条在安邑之西陑又出其西南河曲之南汤伐桀宜从东径攻安邑乃从下反上升陑而反下趋鸣条盖不掩袭以出桀之不意所谓仁人之师也
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章总旨 进礼退义固是通章之骨然不可以本文进以礼三句包下二节也本文只是承弥子事说此与上章乐尧舜之道句一例张彦陵曰孔子主痈疽侍人盖谓其主之以求进也又曰痈疽之得君未必如弥子瑕之専即主痈疽
寺人未必有如卫卿之可得而于卫于齐之日又未必有桓魋要杀之危乃其拒弥子者如此主贞子者如彼其不苟主自可想见
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节 张彦陵曰孔子主痈疽侍人盖谓其主之以求进也
于卫主颜仇由节 徐懋斋曰子路岂肯欲夫子之依媚臣哉或者有感于南子之可见而云然也 翼注曰子路以告者子路亦非欲附势只因孔子志在行道或亦从权如往公山之类耳 盖子路不知圣人有从权处又自有守经处 按子路以告有二说或谓子路喜而告者或谓子路怒而告者论集注原不注煞无所不可然意此处不必为子路回䕶子路之视弥子犹其视孔悝也孔悝可仕弥子亦可听此是贤者辨义未精处似从前说为长 翼注曰前有命専指卫卿之得言后有命泛指爵禄之得不得言徐自溟曰使夫子得行道于卫不去弥子乎然以弥子而卿也则又安能去之也得卿而不去弥子道犹之乎不行也圣人拈出一命字消了小人许多攀附之心冷了俗人许多劳攘之心 徐儆曰进固以礼矣而退必以义重义边 愚按不必见偏重盖末句虽就退与不得上说然此处只须平说好 张彦陵曰进以礼三句语意一直说下不是推原到安命上去 按蒙引存疑作推原说似与此不同然其实亦同归于一也 蒙引存疑以得不得分顶礼义新安则总顶似皆有理且从蒙引 沈无回曰圣人礼义之未尽必不先言安命 按此是馀意 是无义无命也新安陈氏谓义可以该礼是将礼义合说是深一层解蒙引谓此处只消言义是将礼义分说是浅一层解蒙引是正意
孔子不悦于鲁卫节 翼注曰不悦于鲁卫指女乐骖乘二事 张彦陵曰微服正是圣人达权处亦正圣人安命处若悻悻自逞便非顺受 又曰孔子当厄句最重 又曰提出臣字便见非痈疽侍人之伦丘毛伯曰弥子瑕之诱孔子也以利桓司马之劫孔子也以威若孔子之自处只是以礼以义
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节 翼注曰所为主即远臣所主即近臣也 陆实甫曰注中类字最妙以观近臣之法推之则知痈疽侍人必不为孔子所主以观远臣之法推之则知孔子必不主痈疽侍人
百里奚两节 此是战国时人之言为此说者必谓耻辱之事贤者不妨为之乃是欲借奚以自附会非为奚惜也 张彦陵曰饭牛是百里奚实事〈伊尹之割烹亦或如此〉好事者之污蔑病只在一要字然奚入秦取相之由已无可据故但叙其去虞入秦之由以为下文论断地反复辨驳俱在不谏上生出 又曰宫之奇谏句亦是为百里奚出脱有奇之谏而不行然后百里奚可以不谏也叙列假道一段总见虞人黩货愎諌以见奚之不谏为智不然只消不谏二字已打倒他一生生不得下节贤智
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节张彦陵曰前四段以首段为主下三段反复以明其意相秦二段以下段为主上一段吊起以存其案 翼注曰知虞公之不可諌此一知字且不重只是言当其去虞入秦之时年巳七十使犹不知干主之污则非可以少年不经事为解矣断乎是不智了须如此一气看下下却转云然而奚则非不智人也 知默和废知兴三段平看四书脉曰三置晋君一救荆祸并国二十拓地千
里是显君之贤历康景悼孝皆凭借先世之威是传后之贤干是求用于始进之初成是成就于既用之后 说智处则先以百里奚虞人也一条立案说贤处则上文不先立案此又是文字之变化处 附蒙引曰大抵百里奚亦只是春秋之智士其所谓贤亦犹孔子称管仲如其仁耳所谓姑取一节者固未暇计其谏之是非也 按此说不是孟子明说其不可谏而不谏矣大全南轩张氏说得好又如后面于忠肃说亦不妨 于忠肃曰使管仲无佐桓一段功业终有愧于召忽使百里奚无相穆一段功业终有愧于宫之奇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万章下
伯夷目不视恶色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以孔子为主前历叙群圣而断其异归重圣之时上后明孔子之所以异又归重智字上
伯夷目不视恶色节 张彦陵曰数段散散说去不必如上孟一段深一段当纣三句总承上文 思与乡人处三句翼注曰居常处暂有别 彦陵又曰顽者贪昧无觉以知言懦者委靡不振以守言
何事非君节 吴因之曰何事非君犹云那处君不可事见得一事是君即使之为尧舜之君意也何使非民亦即是使民为尧舜之民意总是见他自任
柳下惠不羞污君节 张彦陵曰此由立朝说到居乡上总之是不分尔我不惧世浼之意此正惠之宽处敦处 翼注曰首六句是事上之和次六句是处众之和鄙宽以量言敦薄以情言鄙字他处只训陋以对宽言故训狭陋是不能容人之意
孔子之去齐节 袁了凡曰叙述三圣语无低昻至论孔子处末独以孔子也三字煞之便舍三圣不可语此意 刘上玉亦有此说 养气章仕止久速蒙引存疑皆以去就出处分贴此章存疑所解又似不同似当从此章解 徐自溟曰上孟用四则字文法此处用四而字文法则字内有决断意而字内有圆活意徐岩泉曰久速处仕四可以处时也四而字因时也合看方见圣心神化莫测处然此处且未可露时字
伯夷圣之清者节 张彦陵曰上文只是叙事至此方断其圣有不同然清任和时四字从圣字分别出来倒转便非 张彦陵曰须知是说圣之清不是清之圣 翼注曰四圣字俱是造其极而无所勉之意注中无所杂者四句前二句是言造其极后二句是言无所勉 乐天斋翼注曰此圣字兼知行与下圣字单以行言不同 程子谓伊尹终是任底意思在朱子谓终是任处多是两意夷惠仿此 王观涛曰时字根圣人心里说此心全体太极而时出不穷非如他处时字只以所遇言观上文清任和三字皆是圣人之徳此可例见 徐岩泉曰圣心只縁有未发之中所以有个中节之和彦陵氏曰时妙于如环者大徳之敦化时乘于各正者小徳之川流 四书脉曰注云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时出之此处且勿用到集大成句方言兼总意 翼注曰圣之时注云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时出之便是集大成意了非上文但言时到集大成句方言兼总意也之谓二字亦可见 此与四书脉原不相妨但翼注是言其理而四书脉则作文次第也
孔子之谓集大成节 依注则孔子集大成句即就乐上说浅说直解俱依注讲并非借影也 卢未人曰孔子集大成只就时上见之盖变易运用随时迭出则万善众理统会全备自其出之而无不宜谓之时自其兼之而无不备谓之集 吴因之曰圣徳大成何待于集曰集大成者承上三子说来然亦其大处自能包得非必合众小以为大也 张彦陵曰或曰集大成时说俱止谓兼清任和而成圣非也盖天地古今无所不通帝王圣贤无所不备若只就三子上说使孔子生于三子之前亦将谓何所集乎 集大成也者至终条理也俱只就乐上说勿夹入正意翼注曰声宣也是死字作活字用始始之也终终之也亦是死字作活字用 吴因之曰金无不声玉无不振各就金玉之始终有兼总条贯之徳非必金玉两相合而后为兼总条贯也 玩注似只以独奏一音为小成此当活看 湛甘泉曰书曰合止柷敔是始终以木音其次则纪纲以鼓是革音而此云金石始终之者何也柷敔以木者一奏始终之纲纪鼓以革者一句始终之纲纪金石之声之振之者入音始终之纲纪 吴因之曰金声也者八句先要把金声也者玉振也者看得重下文智之事圣之事方得力盖孟子是把金玉形出孔子须得形容语气贴之方见意味通畅言金声不是小可条理那一件不始玉振不是小可条理那一件不终这金玉相宣始终条理兼备正是孔子智之事圣之事孔子智圣直头便是这个岂不为集大成 湖南讲曰三子不是偏于一音亦皆八音全具但乐有九成他只得一成而孔子则所谓箫韶九成者借乐来譬只状得智始圣终而始之能贯乎终乐里还状不尽又比之于射 翼注曰智字要见全觉意圣字要见全体意方与三子一偏之圣相照 此节圣智平说下节方说圣由于智存疑浅说甚明 张彦陵曰两事字尤不必泥一节语气总是唯时故备意
智譬则巧也节 刘上玉曰上节智圣平说此节智譬二句亦仍是平说到其至二句方说圣由于智耳按巧力即在射上说不是两层 麟士既云智譬二句直当云譬则射者之巧力也又云已说譬而又说犹者上文射字未出也此自矛盾矣万历庚辰程文于智譬二句下先补一段云必知之真乃行之至必造其理斯履其事然后接云犹射于百步之外也最妙然亦本直解及四书镜 四书镜曰由射句当先讲圣由于智方得 翼注曰智圣始终亦非真有先后但就一时俱到之中微有开端诣极之别耳 按翼注说得极好大全程子及南轩张氏俱泥始终字因谓此是言学者之事误矣 刘上玉曰朱子云不是无智是智处偏即大注智有未及意虚斋云三子安得有智耶非与朱子背也谓安得兼有孔子之智耳 湖南讲曰问三子已是圣人想大段俱已见到只未恰好耳谓何指为边见答曰既说未恰好怎么不是边见曰果尔则杨墨亦不过是边见难道也算得圣人曰杨墨乃释道中之边见当二氏未兴他特具魄力自创一种学问亦非常流但三子乃儒宗正派视孔甘逊一筹杨墨欲与儒教鼎立视孔几成敌国孟子尊崇孔子故于此或收或摈正统一圣真之意也 湖南讲杨以任问智分四徳不过一端此何以独重智答曰兼言四徳止是一端单言智则为觉性四端皆得之方灵非此则同于木石所以阳明先生独提良知为宗 小注谓圣而不智如水母无虾按郭璞江赋云水母目虾注云水母俗名海舌有知识无耳目不知避人常有虾依随之虾见人则惊此物亦随之而没以虾为目故云目虾
周室班爵禄也章总旨 辅潜庵曰班爵禄之制此先王公天下之大典也一则以土宇与天下共之而不敢私一则以职事与臣下分理之而不敢専也 公天下之利严天下之防二意当并用 锡爵诏禄皆自天子出天子二字固重然亦不必専主尊天子说盖通章之意有不尽然者也唯前公天下防天下二意可以贯通章 焦漪园曰天子一位节是班爵之大略一位字极重见得位有一定之分截然而不可乱天子之制六节是班禄之大略千百七十五十里字俱重见得禄有一定之制多者不可减少者不可増 艾千子曰此章论班爵禄之制天子权轻自是周之末世事与周初定爵禄之制意不甚相涉以班爵禄为主则虽上士中士下士庶人在官皆当布置若専以天子为主则止当于公侯二字感慨波澜而已以斯知作文当平等还题不必𬬻锤费力也 按艾说与余前说同余初未见艾说不意其暗合也翼注曰天子一位至五等是班爵之制通于天下君一位至六等是班爵之制施于国中天子之制节是班禄之制施于天下天子之卿五节是班禄之制施于国中天子之卿一节则施于天子之国中下三节则施于诸侯之国中末节轻看因庶人之禄而带言之耳
周室班爵禄也节 张彦陵曰愚按尝闻其略一语大有关系盖诸侯之敢于去籍也谓之皆去正所谓挟朋党以行私其意不惟无王而已并欲灭其迹以杜天下之口也然而学古之儒或得于传闻是籍虽去而有不去者在王制虽灭清议犹存正可以默持天子之统于不坠矣 四书脉曰只说其略切忌详字
天子一位节 张彦陵曰天子一位君一位俱提起天子之制节 张彦陵曰天子之制地方千里提起看居重驭轻强干弱枝亦是尊无二上之义民功曰庸以治民之功附诸侯以达天子即述职意也
天子之卿节 张彦陵曰此节大抵是尊天子而重王畿意 与天子坐而论道者不有公乎而官不必备则禄宜无定制故断自天子之卿始 入则为王朝之卿士出则为列国之诸侯此是就班爵中见尊王畿之意视侯视伯云云是就班禄中见尊王畿之意附说丛曰受地是受田犹俗言田地也侯田三万
二千亩卿视之亦三万二千亩伯田二万四千亩大夫视之亦二万四千亩子男田一万六千亩元士视之亦一万六千亩若云视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地则天子畿内方千里六卿八大夫二十一元士等人安得有许多分地〈说丛自云此条出四书讲录不知此何人之书〉 按先儒之说则所谓视侯视伯者直与列国等非止受田也盖天子之地方千里为方百里者百其地自足以给之不必疑也
大国地方百里三节 张彦陵曰禄寝厚而不杀则地之所出不足以供禄寝薄而复杀则臣之所养不能自给 又曰身不能自耕而凖之以禄必使其足以代耕而后可足以字当味见先王体恤意 又曰问先王时无游民府史胥徒以何人为之以何禄赋之以一岁而更耶或终身充之耶郑节卿曰其在官则禄于四郊其任事则止于一年其受代而去则复业于百亩一人去之一人居之今之为吏者乃昔日之为民者也 附存疑曰大国以下三条虽有君十卿禄字然却重在臣上与天子之卿受地视侯一般以公侯伯子男班禄已见上故也 附四书脉曰大国三节只重在臣禄上盖君禄已见于天子之制节故也必言君禄者以之为凖则耳 按存疑与睡庵意同皆谬也谓君禄已见于上而不重只重臣禄然则班爵节所谓君一位者亦岂不重而只重臣爵乎以此例之可见矣 附赵注曰公侯之国为大国卿禄居于君禄十分之一也大夫禄居于卿禄四分之一也上士之禄居于大夫禄二分之一也 麟士谓赵注是正说本文是倒装说此又因存疑重在臣禄之说而益谬者也然则君一位句亦岂倒装说乎赵注是说大意如此亦未必以本文为倒装说也此谬则始于麟士矣 总之重在臣禄之说在大全蒙引浅说并无此论若倒装之说则又谬之谬者矣 麟士又引读礼疑图云与同禄之与犹许也言庶人在官者之禄使得与下士同也此亦即倒装之说也
耕者之所获节 李衷一曰昔周先王之班爵禄也王侯国以内外轻重降矣卿大夫士以崇卑大小逓降矣其犹有庶人在官者何也其人起自闾阎畎亩编户细氓之微所以抽小善而开其入仕之途其职则极于文法史事猥琐烦碎之杂所以藏纳细流而广其器使之路 又曰周家封建井田原相表里四书脉曰末节发明禄足代耕之义只因上说同禄而未明说同禄之中有不同处故又说此一节 按所谓同禄之中有不同者盖庶人在官虽云与下士同禄然下士之禄无差而庶人在官之禄有差此其不同也非指九人至五人之不同也 小荀子曰古之禄也备汉之禄也轻夫禄必称位一物不称非制也公禄乏则私利生私利生则廉者匮而贪者丰也夫丰贪生利匮廉贬公是乱也先王重之 汉袁宏曰夫百人聚不乱则散以一人为主则治矣有主则治无主则乱故分而主之则诸侯之势成矣总而君之则王者之权定矣
敢问友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论交友之道只是一个友徳而不可挟本文友其徳也一语是通章大纲而末节把尊贤贵贵并言正见得尊贤之义同于贵贵则贵之不可挟明矣孟献费惠晋平帝尧正以古之不挟贵者立个尊贤的様子不重分人之优劣孟献费惠晋平无优劣若尧与三人则自有优劣但只要见虽天子亦不挟耳故云不重在优劣 翼注曰贤即徳也
敢问友节 万章一问似因孟子友诸侯而发不是泛问交友盖疑友是敌体之事上下不得交相友有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之意如此说则与孟子所答合与下文交际等章亦仍一类〈癸卯三月〉 四书脉曰长以齿言贵以位言兄弟以势言 张彦陵曰按友徳从不挟生来然世惟能不挟者方可与论友世惟能以徳为友者自不可有所挟两意自相照应 又曰挟不是挟以骄人只一念自贫能下贤之意便是挟徐儆曰有而不居之谓谦有而自持之谓挟无
而不居道其实耳非谦也无而自大乃狂妄耳非挟也韩子曰何所恃而傲则挟者皆生于有所恃者也
孟献子百乘之家也五节 张彦陵曰惠公不敢跻王顺长息于师友之列正是尊子思颜班处假令滥然师之友之得无绛灌为伍之羞乎哉此句不重却要与他斡旋 又曰初举孟献子次举费惠公次又举晋平公皆见其能友士不挟处然非以天子而友匹夫不足以见友道之极故又把尧舜立个様子 翼注曰然终于此而已以下亦不甚重引平公还是取其不挟意但微致不满意耳
敢问交际何心也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以事道二字为主意孔孟之时侯王不亲若过为峻厉天下终无可交之人吾道如何行得故孟子受交际之心就是孔子从猎较之心无非委曲为行道之兆论交际处要时时顾为道意思始得非区区在交际上论也此章辞受是主出处是宾不为己甚是主事道是主中之主
敢问交际何心也两节 吴因之曰交祭何心之问便道是未必好心孟子曰恭也便道是一团好心此虽开端之词便已各露大意却之却之为不恭亦要藏欲却意言却之未为不可何故便道不恭尊者赐之五句须要说向心上去见却之却之者他念头来得不好故以为不恭耳 张彦陵曰何哉语气承恭字来章之意以为交际既是恭辞让亦是恭如何却便为不恭此是疑其当却意 又曰交际即暗指诸侯说恭以致馈者言不恭以却馈者言却之为不恭泛就别人说他如此以是为不恭就即却馈者自家见得如此 两个不恭似俱兼人我 附刘上玉曰却之却之却之坚也
请无以辞却之节 张彦陵曰孟子始言弗却正恐托之于他辞亦未免有心计其不义处而章顾欲以他辞掩其心却毕竟何须如此引孔子作证只是申明上节不须却之意不必以不当却不必却分疏 四书脉曰交接照取字看不必计昔之取者何如但看今之交者接者何如
今有御人于国门之外者节 张彦陵曰引御以为例只为下文诸侯犹御句埋脚亦可受御句是倒跌语不是疑词 翼注曰衍文十四字赵氏说以辞字应教字以周字应康诰字亦细
今之诸侯取之于民也节 张彦陵曰犹御数语是章发问本意指诸侯暴征横敛说 又曰子以为有王者五句不是为诸侯分解只是原理原法见得诸侯非御得之货不害为可受耳法与义虽是二项却相承说言以法而例论之固未同于盗以义而极言之方似于盗若从常论之毕竟诸侯不是盗也 翼注亦如此相承说达说谓二段平看者似非 玩浅说则又似以下段推原上段之意言王者所以不比而诛之者何也由义有不可一概论者也亦拘 张彦陵曰按取非其有二语旧解只作虚虚论理之词不著诸侯身上不知此二语正指定诸侯说若曰夫谓诸侯之取非其有为盗者乃充不义之类直到义之至精至密处来论 徐自溟曰义之为理至密故君子以之律身也不可不严义之为用至活故君子以之律人也不可不宽 四书脉曰猎较鲁之旧俗孔子亦猎较只是随鲁去猎较不禁止他讲猎较须见是取物不以礼者方与受赐有关若但云同俗觉不切
然则孔子之仕也节 张彦陵曰非事道与句根上文猎较生来且浑浑说 又曰先簿正以下俱是说孔子委曲以事道之事为之兆也五句只重不可行而不为悻悻意不重决去意 翼注曰下正字亦即带簿字言不可另作一句言不以四方难得之物供此簿之所正者 四书脉曰兆足以行而不行非是不能行其兆盖兆既行则知吾道有可行而又不能大行其道则是知而不能行而人终不足以有为故不得已而去之速也未尝终三年淹是又因鲁事而概其所仕之国不轻留也 翼注曰为之兆也不専指正祭器事凡三月内大治所行者皆小试行道之端意盖当时疑夫子之道当年莫究累世莫殚畏其难行使孔子因猎较一事不合而即去则人终不知圣道之果可行终觉其不近人情而孟重疑畏矣故不去而留身于鲁正欲以其随试辄效者示人以吾道可行之朕兆也譬如医者初至病人之家病人未知信从鍼石难施且略施汤熨治愈一二标病使信我有手到病除之验方可渐次施功要会此意 吴因之曰孔子之仕也一节有三问三答却下二问即足首一问意下二答即足首一答意曰事道奚猎较见猎较非事道也曰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见无妨于事道也曰奚不去见行道之难如此何故不去亦疑其非事道也曰为之兆也兆足以行矣不行而后去亦见其为事道也大抵万章终以为非事道孟子终以为事道此一节大旨 又曰孔子之仕一节总是见为事道然就中细看亦多少委曲婉转不为己甚之意
孔子有见行可之仕节 通章以交际为主上文即猎较以明文际之不必却此节合孔子生平之仕以见交际之不必却际可是主行可公养是宾 张彦陵曰按此节见行可之仕不过即猎较以明受馈之意而际可公养正是诸侯之交际正与交以道接以礼三句互相发明 四书脉曰见行可亦是委曲之事不可说得太好 吴因之曰谓之见行可者谓其道略有可行即便仕了不必求全责备 翼注曰际可公养俱是万一其道之行俱是事道 按行可际可公养不可说得太好若说得太好便与下桓子灵公孝公不对鍼须说得有分寸 张彦陵曰论仕之义即行可已非正局乃孔子在当时则行可之外有际可又有公养若是乎委曲以行道则今诸侯苟善其礼际犹夫际可公养之意君子受之亦犹夫孔子见可际可公养之仕之心何必固却以绝夫行道之机此孟子愿学孔子处 季桓卫灵卫孝即今之诸侯一流也而孔子所谓见行可际可公养即在乎此然则岂为己甚者哉此三段须得此意不是空空证据〈癸亥三月〉 此节是历举孔子生平仕进之迹以结上文之意见行可应上仕鲁际可公养应上交际见行可是宾际可公养是主三句合看又有一层委曲一层之意
仕非为贫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盖因当时之仕者居尊享厚而不行其道徒借口贫仕以自解故发此论言欲贫仕则当辞尊富矣欲居尊富则当行道矣故首曰仕非为贫也末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二句最为相应讲此章须得此意不可徒为贫仕致详也 艾千子曰此章为乱世之君子而言也度天下必不能用我立人之朝而道不行只得为贫而禄仕 翼注曰重不苟禄上方见权中之正 吴因之曰通章口气云为贫者道既不行必辞尊富居卑贫安抱关击柝易称之职如孔子委吏乘田可也何也位卑则无行道之责立本朝则有行道之责为贫既不在行道必当辞其有行道之责居其无行道之责者此所以宜辞尊富而处卑贫也须得他言外意见仕既为贫复居尊富是有行道之责而非无行道之责者比矣宁得窃位苟禄也哉尹注为贫者不可以居尊居尊必欲以行道要玩
仕非为贫也节 张彦陵曰仕非为贫也句宜重看言仕果徒为贫乎哉非也有时乎为贫亦其出于不得已耳则其非为贫也可见 直解于首节即照注露行道意 翼注曰家贫亲老或道与时违不是两事附刘上玉曰注仕本为行道行道二字宜虚含以
在末节故也
为贫者节 张彦陵曰居贫二字是禄薄与为贫之贫不同
辞尊居卑节 翼注曰恶乎宜乎句是卑贫中又要择所宜居盖此时方道与时违凡有行道之责者皆做不得恐涉苟禄也唯如抱关以司出入击柝以司晨昏吾但二事克尽便不为苟禄了即使朝廷昏乱生民阽危都与我无干矣如此方处之安也亦不限定此二官只是举例之辞 按翼注讲抱关击柝与蒙引说约不同 焦漪园曰抱关击柝是一事关所以御暴而守关者莫重于夜柝故易有重门击柝之说然亦不必泥只是举此为例见不苟禄已尔
孔子尝为委吏矣节 张彦陵曰两曰字是孟子度其意而言之 四书脉曰会是总计计是分计 翼注曰玩而已矣三字其意若曰今吾之职不过如此而已外此别无行道之责所以可居也新说作亦不敢旷其职似高但于而已矣字不醒 按不敢旷职意自在言外唯其不敢旷职所以必择易称之职也 吴因之曰要看称职与行道所以异处盖职大小随在皆可以自尽道必大行须事成康济乃谓行道故委吏乘田职已尽而道不行 按此说得称职与行道分明若如四书脉谓称职便是行道如为委吏则会计当便是道为乘田则牛羊茁壮长便是道为贫之中仍不失行道之意则合为一件了以此作旁意则可若以此正贴本文则非矣
位卑而言高节 庄忠甫曰位卑而言高者心虽自信无他而不能解于僭越之议故无隐愧而有明罪立本朝而不行道者术虽可以保位而不能逃乎衾影之惭故无人诛而有私耻 翼注曰位卑而言高言字不但口说便有干预意 又曰道不行不必是无才徳但只沮于时而不行便有苟禄之耻 蒙引为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不当与上文作对仗者谓不当与上文数节作对仗也若对位卑而言高罪也看则仍当作对仗矣大全新安陈氏末一条似将末句与上数节作对仗此蒙引之所讥也 真西山集卷十九云四事未施则周公坐而待旦一夫弗获则伊尹视如内沟愚按此二语可为此章末句注疏
士之不托诸侯章总旨 此章通义鄱阳朱氏曰此章明辞受之义吴因之曰士止受馈而不受赐就是受馈亦须馈送有道乃肯受之不然将如子思麾诸大门之外矣通章大意是如此依此二家则通就士之自待上说矣翼注则曰前三节士之所以自待后三节君之所以待士此本于大全新安陈氏而绍闻编说约四书脉皆主之按二说皆未妥盖谓此章通是明辞受之义则末一节无著落若以后三节为言君之所以待士则子思之事未尝不是士之所以自待大抵此章总是言士之所以自待与君之所以待士不必分某节为士之自待某节为君之待士或就士之自待言而君之待士者在其中矣或就君之待士言而士之所以自待者亦在其中矣 问末节似不见得士自待之意曰士之自待正当以舜为极若区区馈送有道固非士之所志也
士之不托诸侯三节 四书脉曰章以馈即托故因其不可托而疑其不可受 又曰章又以赐即周故因周之可受而疑其赐之可受 张彦陵曰此三节重无常职而受赐为不恭上即托诸侯之非礼便暗含此意在 君之于氓也二句内已有宾师之意了言君之于氓也固周之况在宾师乎明有可受之理也不必照往役义也之例 陈大士谓有以上之赐为重而妄受之者有以上之赐为轻而妄受之者妙彦陵又曰其不欲受赐于上正是不托诸侯处若曰托则比君赐则比臣便岐作两层矣不恭即非礼意翼注曰按托馈赐宜辨馈无常数赐有常数注已
明若托与赐亦相近但托是自我而托乎彼其意倨故曰不敢以名分言而不敢上同于君赐是自彼而赐于我虽不嫌倨亦曰不敢者以职分言而不敢混同于有位之臣
君馈之则受之节 刘上玉曰子思不悦自是为使已拜受之劳然此处且含糊说去方有下节子思以为鼎肉使已仆仆尔亟拜也句地 张彦陵曰问子思摽使不受何以必于卒也焦漪园曰前此还望缪公之悔悟卒之一字可见圣贤发之不暴处稽首再拜圣贤终是何等气象 四书脉曰摽使只是不纳于内非逐去之谓 陈伯玉曰悦贤不能举数句意且虚说下二节才说明 又不能养也内兼亟馈无馈两意
敢问国君欲养君子节 张彦陵曰章疑不馈既不可而常馈又不可然则人君致馈于贤者必何如而后可初以君命将之所以重贤后不以君命将之不敢劳贤子思三句是推当时却馈之意以见所为养贤之道
尧之于舜也节 吴因之曰缪公两节不重贬缪公之非只因缪公以示养贤之则王公节亦不重赞帝尧之盛只因尧以示悦贤之极 焦漪园曰养君子者须以尧为法为君子者亦须要法子思与舜若是俛首帖尾仆仆然利其豢养之私则君亦犬马畜之而已矣故秦汉而下士贱君肆者正以士大夫急于利禄而上遂持此以骄天下士也若子思者其可得而骄之哉
敢问不见诸侯章总旨 此章只重士之所以自处而君之处士只带说玩总注可见 然则上章疑亦当如此
敢问不见诸侯两节 四书脉曰不见诸侯兼未召不求见既召不往见 翼注曰章旨不重守分只在自重上发挥 玩浅说则自重安分二意两节内俱有不必以庶人不敢见于诸侯为安分以下文为自重作如此分别
且君之欲见之也节 附存疑曰且君欲见之以下两曰字皆是孟子自设问答 按浅说赵注皆以上一曰字作万章答语 张彦陵曰多闻与贤共在一人身上说
缪公亟见于子思节 张彦陵曰岂不曰以下是孟子推子思之意垂重在以徳上千乘以下是就上文断之已放开一步曰况可召与则是回顾召之则不往见之处勿粘子思缪公看 按徳位不平子思因穆公重视位而轻视徳故其意全重在徳二句是开合法
齐景公田两节 翼注曰虞人是旁证终对子思不过两段引证归重而况可召与况乎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乎二句馀俱轻看 张彦陵曰通节以虞人为主备言之以明旌之不可概用 四书脉曰须云招虞人唯以皮冠自虞人外庶人不过以旃士不过以旗唯大夫然后以旌旌岂可以招虞人宜虞人之不往也
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节 注以不敢往不可往为说此亦是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则不可往即不敢往观上章及此章说士处多用不敢字可见
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节 张彦陵曰所谓道即礼义是也引诗只重君子所履句发明上文唯君子三字翼注曰义者事之宜如路之平正通达礼有节文
如门之谨严端直此四句泛说不専主出处然出处尤其大者 引诗注以为専证能由是路之意不及礼者盖举此以见彼也与畏天之威一例四书脉讲君子所履兼义说与注不同
孔子君命召节 焦漪园曰礼义无定体亦无定用也为士时则以不赴召为礼义居官时则又以赴召为礼义孔子当时居官了君以官召之孔子亦以官赴之此正是时中之道礼义之所在也士则未有官职矣可以此而相律乎
一乡之善士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广友善之量不徒尽应求于一世尤当印契合于千古重后节总见善无远近古今之隔故取善亦宜如此吴因之曰君子度量要高阔心胸要广大就使由乡国而进之友天下犹当尚友古人岂有尽头止足处若把天下后世平看便不得一步进一步光景便不是万古人豪度量 此章广友善之量一步进一步是正意进善无穷故其取善亦无穷又是其中小意思取善无穷则其进善愈无穷又是其言外意须分别
一乡之善士节 张彦陵曰三斯字不可作当字看又不可作彼自来友我盖友字还是我去友彼但先能进善则气味相投一求便合耳此是应求的道理
以友天下之善士节 丘琼山曰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君子直见得善通宇宙无穷的道理然则以尚论古人为足乎须知尚论古人处温故知新日日体研时时䌷绎何时而足也予以友千古之善亦为未足终身只此无穷念头 此颂读在友天下之善士后亦不是寻常颂读 颂读与论世不是死活之分乃是虚实之分颂读内已有活法在矣 张彦陵曰论世亦在诗书颂读上审究只是教他于颂读时加一段揣摩工夫不离诗书又不泥诗书 附翼注曰论其世只是论其世不必添行事之迹四字盖欲知其人宜先知其世论尧舜之世便当揖让论汤武之世便当征诛 按此意在颂读内亦有 李卓吾曰今世士人亦颂诗亦读书亦曰论古人然非论古人也乃讥评古人也甚之灭裂古人也于古人无损于己无益 颂读如今看人的文集论世如今看人的列传但就颂读时亦可想见其人亦是论世不必拘翼注曰观言考行不平观本文不知其人可乎一
句侧重考行为是 或疑尚友古人自处一乡时便当如此非必到友天下而后友之也此疑固是然谓之尚友不是小可须心与古人为一方可谓尚友此非一世之士所能也 张尔公诸家辨曰孔子论师不离三人孟子论友进求诸古广狭何悬殊至此须知善取友三人中亦有古人颂读不知人我自我古人自古人于己何益 蒙引谓此章概主成徳者言极是即双峯所谓进善无穷已故其取善亦无穷已也若双峯所谓取善无穷已则其进善亦无穷已乃是说言外意非以进善无穷已两句贴上节取善无穷已两句贴下节也
齐宣王问卿章总旨 彦陵氏曰此固是论为卿之道然提出不听二字正所以寒骄主之胆盖愎谏之朝自谓权可自恣威可自逞然一不听而致使重臣操易位之议忠臣萌去国之思岂人主之利哉然则人臣进谏之道若何曰积诚以感动尽力以匡扶然则人君听言之道又若何曰转圜以招美虚己以受善
齐宣王问卿章 翼注曰问卿还是问为卿之道 乐天斋翼注曰同姓之卿其权重其情戚原有宗社之责者故大过则谏不听则易位盖以宗社为重君为轻故行权异姓之卿其位尊其情疏原是以义合者故有过便谏不听便去盖以道为重位为轻故守经四书脉曰既谓之卿须有格心工夫格心不得又
须有斡旋调护工夫心力尽竭无可奈何方尽反复之义到此不听田地天命已离人心已散我虽不易天下人人起而易之矣易之不但全我国亦全我君也天命人心到此非卿一人所能为者去则尚有冀君悟而图复之意非漠然不相关也 或引父子不责善之例谓必大过方谏者谬且父子不责善亦非止谏大过之谓也 管东溟曰王勃然变乎色而孟子慰之曰王勿异也此可以验其善养浩气王色定然后请问异姓之卿此可以验其足用为善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三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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