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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卷0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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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八十七 全唐文 卷三百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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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詩之源,生於《國風》,廣於《離騷》,著於李、蘇,盛於曹、劉,其所自遠矣。當漢魏之間,雖以樸散為器,作者猶質有餘而文不足。以今揆昔,則有朱弦疏越、太羹遺味之歎。曆千餘歲,至沈詹事、宋考功,始裁成六律,彰施五色,使言之而中倫,歌之而成聲,緣情綺靡之功,至是乃備。雖去《雅》寢遠,其麗有過於古者,亦猶路鞀出於土鼓、篆籀生於鳥跡也。沈、宋既歿,而崔司勳顥、王右丞維復崛起於開元、天寶之間。得其門而入者,當代不過數人,補闕其人也。補闕諱冉,字茂政。元晏先生之後,銀青光祿大夫澤州刺史諱敬德之曾孫,朝散大夫饒州樂平縣令諱價之孫,中散大夫潭州刺史諱顗之子。十歲能屬文,十五歲而老成。右丞相曲江張公深所歎異,謂清穎秀拔,有江、徐之風。伯父秘書少監彬尤器之,自是令聞休暢。舉進士第一,曆無錫縣尉、左金吾兵曹。今相國太原公之推轂河南也,辟為書記。大曆二年遷左拾遺,轉右補闕。奉使江表,因省家至丹陽。朝廷虛三署郎位以待君之復,不幸短命,年方五十四而歿,嗚呼惜哉!君忠恕廉恪,居官可紀,孝友恭讓,自內形外,言必依仁,交不苟合,得喪喜慍,罕見於容。故睹君述作,知君所尚。以景命不永,斯文未臻其極也。蓋存於遺劄者,凡三百有五十篇。其詩大略以古之比興,就今之聲律,涵詠《風》、《騷》,憲章、顏謝。至若麗曲感動,逸思奔發,則天機獨得,有非師資所獎。每舞雩詠歸,或金穀文會,曲水修禊,南浦愴別,新聲秀句,輒加於常時一等,才鍾於情故也。君母弟殿中侍御史曾字孝常,與君同稟學詩之訓,君有誨誘之助焉。既而麗藻競爽,盛名相亞,同乎聲者方之景陽、孟陽。孝常既除喪,懼遺制之墜於地也,以及與茂政前後為諫官,故銜痛編次,以論撰見托,遂著其始終以冠於篇。

足誌者言,足言者文。情動於中,而形於聲,文之微也;粲於歌頌,暢於事業,文之著也。君子修其詞,立其誠,生以比興宏道,歿以述作垂裕,此之謂不朽。侍御諱立,南蘭陵人也,御史中丞汝州刺史府君之仲子。奕世純嘏,及公始大。繈褓克岐,十五而立。神靜氣和,才與道並,孝悌忠信,以為己任。行有餘力,故幼而學文。嚐謂揚、馬言大而迂,屈、宋詞侈而怨,沿其流者,或文質交喪、雅鄭相奪,盍為之中道乎?故夫子之文章,深其致,婉其旨,直而不野,麗而不豔。天寶元年,詔徵賢良方正,以備多士。公時年十七,射策甲科,盛名翕然,震喧京邑。論者知遠大之跡,自此始也。既而荏苒宦途,遭遇世故,曆佐戎幕,周旋江海。攸徂之邦,必聞其政,嘉謨成績,藏在諸侯之策。既言中彝倫,亦動與吉會。由是自廷尉評拜監察御史,轉殿中侍御史。觀其逐愛利往,冥冥翰飛,方將乘驚風以騁騖,視青雲如咫尺。天道何善而無報?與其才而不與其壽,成其器而不成其誌。命矣夫!斯才也,而有斯年也。公之元兄尚書庫部員外郎兼侍御史曰某,與公俱以文學政事為台閣領袖。丹穴之雙鳳才舉,棠棣之一花先落,天倫之慟,可勝既邪!以公瑰姿瑋度,利器淑德,與東流皆逝,今則已矣。可以藏遺芳以示後嗣者,其惟夙昔麗藻、平生翰墨乎?於是茹痛開緘,扌攵血散帙,緝其遺劄,得詩賦、讚論、表啟、序頌、銘誄、誌記凡若干篇,編為五卷,以為集錄,庶幾吊賈生者省鵬集之日,問相如者知禪草猶存雲爾。

言同者無約束而信,心同者未謔浪而樂,聲應情至,則不俟外獎。況遺累之言,造適之笑,與杯中物、池上月、風中弦,五者合以貺餘,歡其可勝既乎?於時眾君子棲公翰林,如翔鳥之得茂樹也。至是登於仙舟,泳彼新流,掇芳玩奇,以永今日。日不足,故用夜漏以繼之。羽觴未及數履,銀河橫而金波上,樂作神王,百憂如失。而弦繁管清,悲歡交乎其間,則高歌爭進,或道舊以泣,酒酣意真、樂極感至故也。當斯時,視身後之竹書鼎銘,猶稊米芻狗也,況細故乎?二三子醉猶能賦,且酌且詠,餘屬而和之。

多故以來,幹祿者進必欲速,大抵悉棄夷道而趨捷徑。顏子獨曳儒服,非其知己之命不苟合,非稽古力所致不妄動。今其來斯也,不以賄,不以名,不以遊眺,挾策讀書,藝成而去,君子哉若人邪!將以特舟片帆,溯洄於大江秋濤之中。涉彭蠡,曆西塞,浮於潛,逾於沔。吾子安於忠信,亦當安於風波,況滔滔江漢、茫茫禹跡乎?於此乘渚反顧,齊吳榜以擊汰,其聲可想。司馬子長浮沅湘,窺九疑,亦此路也。足以覽古乘興,窮極視聽,行將搜異不暇,懼於何有?凡今賦詩,以抒居者之思,且以用勖吾子四方之誌雲爾。

今之為邑者,祗事趣辨而已矣,之子獨以公廉不苛聞於朝廷。夫公則能力,廉則不苟,不苛則無害。六合之人,飽是三德,故家肥人讓,而名隨之。其黜陟考績之日,首冠賢能之選也宜哉!夫上方勤恤人隱,渴良吏如不及,之子令聞,將與位偕。行將見函洛春物,迎馬首於千里之外,勿謂蕪城衰草,足愴遠別。二三子何以持贈?其歌詩乎?

初公由尚書郎出佐蜀郡,無何,熊軾暢轂,專席而坐,休績布於巴漢。天子器之,時人謂公逸足駸駸,視公卿猶步武耳。既而剖符驅傳,出入吳楚,專五城,佐三府。府罷身退,復藏於密,出處之道,曆二十載而未光。知公者不堪其歎,公未始屑於胸臆,貞直廉讓之德內充故也。夫貞則專,直則固,廉則不競,讓則後時,故其寵不及,而名益茂也宜哉!今上方勵精熙載,用官人安民為急,百工以釐,不至者知罪,故公朝賁然,伏軾入闕。時然後行,動而不格,在是役也。銷憂者莫若酒,酒中樂酣;可以道千里之意者莫若文,群賢詩之以送遠,蓋古人雜佩以贈之之流也?

之子領秘書著作於是邦,參我軍事,事必肅,謀必忠,居處必恭,三年矣,而身無擇行,職無比政。政之和,非吾子曷賴?今茲將東諸侯之命,朝於京師,稱壽之儀舉,專對之才達。是行也,將為度材者所得,豈復顧池中乎?正月元日,和氣資始,大行設九賓於蓬萊前殿,皇帝輦出,百辟奉賀。公將以此時捧章奏於雲陛之下,得觀虞舜之九成《簫韶》、塗山之萬國玉帛。況惟仲氏,典司宸翰,棠棣之華,交映於朝,斯可謂之榮矣!懋修乃職,尚慎行邁,勉從欒伯之戒,將復臧,孫之烈。至如遵大路之歎,不足為吾子設矣。吾嚐同寮,且士龍之執也。江樓醉別,何用貺遠?以其章句當佩玉瓊琚乎?

初貞元二年,進賢星明,於是夫子與廣陵馬曾,俱以元纁辟焉,一命而俯,受服赤墀之下。子甘節不奪,歸耕南陽。議者稱馬之利用,陋子之獨善。及以為不然。君子之道,舒之則雲蒸雨降,以救大旱;卷之則天倪道機,不盈一握。姑務忠信,以安聖時,則歌《國風》於畝畝,是亦為政。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薄遊,然後稱德?至是夏六月,以菰菜之興,扁舟而東,是行也,與夫乘桴揚舲者不同日矣。津樓直望,江漢在目。少別非誌士所悲,深衷豈短章能見?桃源秋至,仆當搴其仙實,俟子於武陵之南溪。

曩子之入秦也,上方覽《子虛》之賦,喜相如同時,由是朝詣公車,夕揮宸翰。一旦襆被金馬,蓬累而行,出入燕、宋,與白雲為伍。然則適來時行也,適去時止也。彼碌碌者,徒見三河之遊倦、百鎰之金盡,乃議子於得失虧成之間,曾不知才全者無虧成,誌全者無得失。進與退,於道德乎何有?是日也,出車桐門,將駕於曹,仙藥滿囊,道書盈篋,異乎莊舄之辭越、仲尼之去魯矣。送子何所?平台之隅。短歌薄酒,擊築相和。大丈夫各乘風波,未始有極,哀樂且不足累上士之心,況小別乎?請偕賦詩,以見交態。

海水不揚波久矣,故昆蟲草木,得遂本性;夔益巢許,各安其節。天鍾靜於子,而博之以文,大壑無底,虛舟任觸。世皆尚白,獨守太元,顧流俗而不言,退將修乎初服。吾於是見全人之操矣,乃知白雲上下,蓋無心自出;黃鶴飛去,當有時而來。他年孤舟,冀再會於五湖之口。

春葉尉吳興姚曠至自洛陽,中山劉冉至自長安,俱以文博我,相與交歡於睢渙之涘。始則開青天豁其雲霧,亦既窺武庫見其矛戟。凡旬有五日,而姚適吳,劉濟河,餘歸梁,各有四方之事,將為千里之別。夏四月,抗手於盧門,議別故也。夫別與會,悲樂存乎其中,故賢智所不能遣。然達者遊世,隨變所適,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異乎金柅之有係、匏瓜之莫食。子其行矣,別何為者?北斗在已,南風始來,藂台草長,京口水闊。何以送遠?唯當賦伐木以為仁人之贈。

彼馳騖乎士林者,鮮不爭九流之勝負,徇三川之聲利,而張侯獨以善閉關。乃知純白內充,天機外朗,則塵垢糠比,所不能入。癸巳歲六月,始以出處之道,問仕於餘。予灑然曰:「今四表文明,八紘屢頓,此誌士所當登秀造而取青紫。不奮不躍,如休明何?」由是罷琴高台,投竿舊浦,單車匹馬,是日西上,君子以為知幾。吾見垂天之雲,不復顧北溟矣,盍使居者歌吾子乎?

初史侯至自帝邱,仆方釃酒於將氏之館。揖讓堂下,由東階升,於是一酌而賓禮舉,再酌而交態接,三酌而威儀幡幡,深衷畢見。醉裏投分,客中忘形,吾固知握手難常,嘉會可惜。其聚也,言不浹日而意氣感;其散也,興未及盡而離憂至。則臨觴徒倚,孰能不以之黯然?窮陰欲臘,漳滏冰厚,班馬連嘶,歸雲無色,非詩何以見離群者之志?

世或謂邦有道穀,或謂全於德者不以徇名降誌,彼於致命,猶數數然,孰與李侯兩忘而吻合之?張其天機,與道出處,道長則陳力筮仕,績成而退藏於密。戰勝江海之上,然後乘歸流而返舊京。乃知淩雲麗天,則切玉利器,於夫子為鄧林之一葉耳。而精微純粹,豈中士所能得其門哉?然當今堯親九族,契敷五教,材之美者,工將度之。子雖忘機機未忘子,庸詎知泥蟠沙臥,不為雲霄之鑿枘乎?但蘭舟桂楫,倏忽鳥逝,朔風秋草,奈離憂何?緣情者莫近於詩,二三子盍詠歌以為贈。

每歲孟春,塚宰懸象魏之法,以官民材。天下髦士,於是乎雲屯詞鋒,角立智刃。今子投袂而起,將鼓行乎其間。其於湛盧發硎、批郤如玉、繁弱在手、舍拔則獲者,吾惟子之望。當知君子廣其業,達其道,則榮譽貴仕,可得而拾。孰雲嫋嫋秋風,悠悠遠道,足為志士之感哉?雜佩可以申永懷,尊酒可以慰別緒。其贈言之分,顧謂坐者誌之。

蒼龍居元枵之歲,與爾吹壎篪於長安靈台之下。當時爾方青襟,餘適紈袴,各誌小學,相期大來。其後爾以經術薦,遂觀光於上國,餘牢落兩河,為病所係,星分雨散,十有二載。中間暫攜手一笑者,及今而三,昨日遊寓,今成疇昔,此會綿邈,空成夢想,豈不欲申橘柚之性、詠和樂之什,樂未終也,別又繼之。然君子修誠則物應,克已則名彰。爾能珪璋特達,甲冑忠信,致逸足於千里,吾有望焉。方務遠圖,何嗟少別?到秦地有問吾事者,為報江湖閑心。

自唐蒙、司馬相如開牂牁鑿零山,於是西南夷君長始受漢印。及國家綏以大道,振以長策,滇越邛僰世亦皆為外臣。蠢茲六蠻,獨抗王旅,天子方將開外戶,掃絕漠。故授相國衛公鉞,俾出作方叔,入為吉甫。且募如貔之介士,將翦長蛇之速飛,由是分命我延尉評事韋公實佐其任。公以止戈諭之,《採薇》歌之,使政有典則,人知義所。故燕齊少年、韓魏勁卒,召募如景附,赴敵如猋馳。自春至於是月,受命羽檄之下,凡萬八千計。然後頒賜算級,將朝於京師。夫勤王集事之謂忠,周爰諮詢之謂智,復命而不愆於素之謂信。姑樹三德,載馳六轡,行當以柱下之書、讚幕中之畫,是役也,冥冥羽翰,非瞻望所及矣。請偕賦以知魏風。

誌非言不形,言非文不彰,是三者相為用,亦猶涉川者假舟楫而後濟。自典謨缺、《雅》、《頌》寢,世道陵夷,文亦下衰,故作者往往先文字後比興。其風流蕩而不返,乃至有飾其詞而遺其意者,則潤色愈工,其實愈喪。及其大壞也,儷偶章句,使枝對葉比,以八病四聲為梏[QXDI],拳拳守之,如奉法令。聞皋繇史克之作,則呷然笑之。天下雷同,風驅雲趨。文不足言,言不足誌,亦猶木蘭為舟、翠羽為楫,玩之於陸而無涉川之用,痛乎流俗之惑人也舊矣!帝唐以文德旉祐於下,民被王風,俗稍丕變。至則天太后時,陳子昂以邪易鄭,學者浸而響方。天寶中,公與蘭陵蕭茂挺、長樂賈幼幾勃焉復起,振中古之風,以宏文德,公之作本乎王道,大抵以五經為泉源,抒情性以托諷,然後有歌詠。美教化,獻箴諫,然後有賦頌。懸權衡以辯天下公是非,然後有論議。至若記序、編錄、銘鼎、刻石之作,必采其行事以正裦貶,非夫子之旨不書。故《風》、《雅》之指歸,刑政之本根,忠孝之大倫,皆見於詞。於時文士馳騖,飆扇波委,二十年間,學者稍厭《折楊》、《皇荂》,而《窺鹹》池之音者什五六。識者謂之文章中興,公實啟之。公名華,字遐叔,趙郡人。安邑令府君第三子。質直而和,純固而明,曠達而有節,中行而能斷。孝敬忠廉,根於天機,執親之喪,哀達神明。其任職釐績,外若坦蕩,內持正性,諫不犯顏,見義乃勇,舉善惟懼不及,務去惡如復仇。與朋友交,然諾著於天下。其偉詞麗藻,則和氣之餘也。學博而識有餘,才多而體愈迅。每述作,筆鋒風生,聽者耳駭。開元二十三年舉進士,天寶二年舉博學宏詞,皆為科首,由南和尉擢秘書省校書郎,八年曆伊闕尉。當斯時,唐興百三十餘年,天下一家,朝廷尚文。夫羿工乎?中微,拙於使人無已譽。公才與時並,故不近名而名彰,時輩歸望,如鱗羽之於虯龍也。十一年拜監察御史,會權臣竊柄,貪猾當路。公入司方書,出按二千石,持斧所向,郡邑為肅。為奸黨所嫉,不容於御史府,除右補闕。祿山之難,方命圯族者蔽天聰明,勇者不得奮,明者不得謀。公危行正詞,獻納以誠,累陳誅凶渠、完封疆之策,閽犬迎吠,故書留不下。時繼太夫人在鄴,初潼關敗書聞,或勸公走蜀詣行在所。公曰:「奈方寸何?不若間行問安否,然後輦母安輿而逃。」謀未果,為盜所獲。二京既復,坐謫杭州司功參軍。太夫人棄敬養,公自傷悼。以事君故,踐危亂而不能安親;既受汙,非其疾而貽親之憂;及隨牒願終養,而遭天不弔,由是銜罔極之痛者三。故雖除喪,抱終身之戚焉。謂誌已虧,息陳力之願焉。因屏居江南,省躬遺名,誓心自絕。無何,詔復授左補闕,又加尚書司封員外郎。璽書連徵,公卿已下,傾首延佇。至之日將以司言處公,公曰:「焉有隳節奪誌者,可以荷君之寵乎?遂移疾請告。故相國梁公峴之領選江南也,表為從事,加檢校吏部郎中。明年遇風痺,徙家於楚州。疾痼貧甚,課子弟,力農圃,贍衣食。雅好修無生法,以冥寂思慮,視爵祿形骸,與遺土同。惟吳楚之士君子,撰家傳,修墓版,及都邑頌賢守宰功德者,靡不齎貨幣,越江湖,求文於公,得請者以為子孫榮。公遇暇日,時復綴錄以應其求。過是而往,不復著書。

少時所著者,多散落,人間。自誌學至校書郎已前八卷,並《常山公主誌文》、《竇將軍神道碑》、《崔河南生祠碑》、《禮部李侍郎》、《碑安定三孝論》、《哀舊遊詩》、《韓幼深避亂詩序》、《祭王員外端、沈起居興宗、裴員外騰文》、《別元旦詩》,並《楊騎曹集序》、《王常山碑》,並因亂失之,名存而篇亡。自監察御史已後所作頌賦、詩歌、碑表、敘論、誌記、讚祭,凡一百四十三篇。公長子羔字宗緒,編為二十卷,號《中集》。其中陳王業,則《無疆頌》;主文而譎諫,則《言醫》、《含元殿賦》;敦禮教,則《哀節婦賦》、《靈武二孝讚》;表賢達盛德,則《崔賓客集序》、《元魯山碣》、《房太尉德政碑》、《平原張公頌》、《梁國李公傳》、《德先生誄》、《權著作墓誌》、《李太夫人傳》、《盧夫人頌》;一死一生之間抒其交情,則《祭蕭功曹、劉平事、張評事文》;吟詠情性達於事變,則《詠古詩》;思舊,則《三賢論》;辨卿大夫之族姓,則《盧監察神道碑》;自敘,則《別相裏造範倫序》;詮佛教心要而合其異同,則《南泉真禪師、左溪朗禪師碑》。其餘雖波瀾萬變,而未始不根於典謨。故覽公之文,知公之質,不俟覿容貌、聽詞氣。假令束帶立於史臣之位,足以潤色王度。天而病之,時不幸歟!公之病也,嚐以斯文見托,詒某書曰:「桓譚論揚雄當有身後名,華亦謂足下一桓譚也。」及於公才,宜播其述作之美,明於後人,故拜命之辱而不讓,今乃著其文德,為之冠於篇首焉。(「自監察御史」已下,《文苑英華》作「自監察御史已後迄至於今所著述者,公長男羔字宗緒編而集之。斷自監察御史已前十卷號為《前集》,其後二十卷,頌賦、詩碑、表敘、論誌、記讚、祭文凡一百四十四篇,為《中集》。其中陳王業,則《無疆頌》;議世道,則《卜原論》、《質文論》;主文而譎諫,則《言鑿》、《含元殿賦》;敦禮教,則《哀節婦賦》、《靈武二孝讚》、《與外孫女二孩書》;表賢達盛德,則《元魯山碣》、《房太尉頌德銘》、《崔賓客集序》、《平原張公頌》、《梁國李公傳》、《德先生誄》、《權著作墓表》、《李夫人傳》、《盧夫人頌》;一死一生之間,抒其交情,則《祭蕭功曹、劉評事、張博士文》;吟詠情性,達於事變,則《詠古詩》辨卿大夫族姓,則《盧監察神道碑》;思舊,則《三賢論》;自敘,則《別相裏造範倫序》;詮佛教心要,而會其異同,則《南泉真禪師、左溪朗禪師碑》。其餘雖比興萬變,而未始不根於道德。故覽公之文,知公之質,不俟覿容貌、聽詞氣,而後睹其行。若使束帶立於史臣之位,其備獻替足以潤色王度,正一代之訓典。天而病之,國不幸也!然遐叔身甚病而心甚壯,文益瞻而才不竭,則前路逸氣,詎可度矣?他日繼於此而作者,當為《後集》。及常遊公之藩也久,故錄其述作之所以然著於篇。」)

孟子以鄉舉秀才,射策甲科,二十年矣。同時中楊葉者,今或蔚為六官亞卿,或彤襜虎符,秩二千石。而孟子猶羸馬青袍,客江潭間。遇與不遇,何其寥敻也!然君子不患貧,患業不修;不患位下,患道不行。孟子言忠信,行篤敬,好學工文,令名藹然。今茲入關,有司之喜也,諸公展相遇之禮,其肯不以推之挽之為已任?見三月四月之交,灃灞之間,王睢飛鳴,草木暢茂。是吾子彈冠之時也,二三子不可以不賦。

初弱用之拜也,吏者隱者相見皆賀曰:「朝廷搜賢不遺邱壑中人,則搢紳之賢者日至矣,未有賢人至而太平不興者。」而弱用獨以衰疾行邁為憂,諫議大夫昌黎韓幼深貽弱用書曰:「君子之命,知已之遇,其可易乎?」由是不敢言病,即日戒路。夫君子之道,進不苟容,退不懷安,不以欲咈人,不以私棄公,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弱用之心也仁矣哉,與夫舍龜觀頤、自盛以橐者異矣。方今主上用文思柔遠,魏邴謀謨,惟賢是渴。想見厖眉大冠,俯僂於朝廷,與公卿大夫言三代故事,出入金馬石渠之署,國人孰不宜之?今之史臣樂安蔣鎮、博陵崔儒,頃與弱用同以德進。倘與夫二君子道舊,必話鄙夫疲於郡齋之狀,勿使不知我者謂我不思。若夫抒今日秦吳之別,鬥酒之外,詩而已矣。

員外曳朱組,擁使節,將鄂州牧御史中丞吳公之命,方舟如吳。祗役蕆事,肆覲伯姊,展歡申悲,浹辰而還。飲水恪慎,夙夜匪懈,孝悌友恭,形於容止。追攀者觀禮於公,見公之仁。繄公之先,德與位偕,由大王父已下,一門三太子保傅、二御史大夫、一宰相、四二千石,家之範可刑於國。今則兄掌冬官,弟列郎署,閨門怡怡,花萼相鮮。欲辭必復之榮,朝廷其肯舍諸?永言夙昔,將繼舊好,惠而顧我,其敢不以久要為答?雖嘉肴充圓方,旨酒盈樽罍,祗攪別緒,不足慰瞻望不及之歎,故可以於此乎言詩。

子以才茂經明,鄉黨稱仁,起褐衣四五年,超參夏口軍事。同時諸生有未登賢能之書者,公以惠文冠出入殿中、蘭台。其以文章幹祿,何啻如拾芥,吳中賢士大夫由是益勸。今復戒鞅而西,言赴所從。昔陸士衡入洛,張華如舊相識。之子之文章粲然,有昔賢風采,彼茂先之徒,其肯舍吾子乎?將子獻詩著論,特備風雅,以宣上德、抒下情為己任,勿獨誇吳趨閶門之廢興、辯蓴羹羊酪之優劣而已。急賢之日,何患人不已知?凡今贈別,皆吳士也。

或問上人曰:「文者所以足言也,言說將忘,文字性離,示入此徒,無乃累一相乎?」答曰:「稱示入者過矣,以習氣未之泯也。率性修道,庶幾因言遣言,故欲罷之,而未能耳。」時人謂上人為知言知道。歲次乙卯,自京持缽而來,給事中天水趙公涓賦詩抒別,卿大夫已下屬而和者二十七章。既而飛錫濟江,休於晉陵。又東至於姑蘇,將涉震澤,逾會稽,上天台,至國清上方而止。趣靜境者,不料遠近;登漸門者,不計歲月。則上人還斯,詎可知也?上人之文章,可得而聞也。諸公將議遠別,得不以斯文為贈乎?

初公讀《梁竦傳》,始慨然薄遊,恥揭其公器,退而耕於楚縣。知言者以為子真吳都禦、寇圃田、卜商西河,與公道雖不同,其操一也。羿工於中微,拙於使人無已譽。固知大名之下,天爵難讓。十二載冬十月,果以公才徵。龍泉自惜,暫隱牛鬥之次;美玉無脛,竟為秦人所得。且晉以梁山召伯宗,漢以明堂延申公,尊德問禮,於斯為盛,況朝廷頓八紱久矣。頃來儒服立於魯人之門者,公祗命台鉉,將濯纓而孤矣。當貞女不字,十年反常,及大翼怒飛,知一日幾萬?問離群何贈,請賓賦車乘。主人賦《南有嘉魚》,以代「零雨」之什。

去年春,公自京兆北部尉謫掾陳留。議者或歎公大才未光,直道而黜。君子則曰否,患德不立,不患遇坎。始用舉至是,雖速謗何傷?有才與時,不遠而復。其明年春,肆大眚,塚宰量殿最厚薄,以令聞遷公於華陰,然後知朝廷之祿用也。華陰者,左崤函,右雍州。潼津鍾池,綴於分野;長河太華,為之襟帶。甸近所以難其選,地雄所以寵其秩。公將以利器刃物,清機臨人,吾見岑公孝不得專美於南陽。大火初落,昊天欲高,遠山雲開,歸路秋色。請各抒別操,使行者得歌而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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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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