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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乙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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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
乙集卷九 時事
卷十 

趙子直丘宗卿楊嗣勛不欲吳氏世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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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丞相既沒,朝廷復命吳挺為興州御前諸軍都統制兼知興州,充利西安撫使凡十九年矣,紹熙五年夏,卒於軍。於是楊嗣勛總領財賦,先事白朝廷,乞擇重臣鎮蜀,乃以丘宗卿為制置使,宗卿未入蜀而聞挺病甚,恐其軍五六萬人緩急無所屬,乃見大臣籌之。故事:帥臣闕,以轉運使權。至是,楊虞仲少逸為利漕,宗卿欲重其事,乃乞令嗣勛往興州攝帥,上許焉。以為朝臣出使,非制閫所當令,不欲行,而宗卿以聖㫖移文嗣勛,重傷其意,即請少逸權州事而已,遙領安撫使,未㡬即以印送少逸就權,人以為得體。先是,吳之季歳聞外郡盜賊縱橫,皆縱而不治,少逸至未久,遂捕其尤者,悉誅之,邊人讋服。挺之死也,光宗已屬疾,不之信,趙子直在樞密院,用丘、楊之議,更遣張詔代之,人服其遠識。

利帥東西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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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路自建炎置帥,或在益昌,或在漢中,未嘗分東西也。紹興十四年,鄭亨仲為宣撫副使,時吳武順在興州,楊襄毅在興元,郭恭毅在漢陰,欲令三帥一體,乃奏分利州為東西兩路——東路治興元、西路治興州,而浩兼金房開達安撫使,遙制䕫路及京西三郡。乾道初,金州並屬東路,而守臣但兼管內安撫司。乾道元年夏,武順改判興元,朝廷以其遙制西路軍馬為不便,乃權合東西為一路,以吳為安撫使,而東帥王權改知洋州兼管內安撫司公事。吳薨不改。

淳熙元年,吳武穆為興州統帥,李叔永守興州,會湯朝美乞分利州東西,及金襄荊廬楊為七路,各置文武二帥,叔永方申明間而朝美得罪,事遂寢。五年,復分利州為兩路,以挺帥西路兼知興州。

紹熙五年夏,挺卒,張詔代之,復合為一路,而詔但兼知興州,過興元,章德茂侍郎為帥,議損其禮,詔知之,即聲言已辭免兼郡,不復入銜,遂抗禮分庭而去。蓋趙子直、丘宗卿共議,本以削武興之勢,而論者或以為關外四郡既屬興元,戎司不能令緩急,恐失事機,會詔遣閒卒出境,而知西和州王季明愬械繫之,趙資政德老為制帥,奏罷季明。慶元二年秋,復分東西兩路。六年秋,郭杲代為帥。嘉泰四年秋,吳曦繼之。開禧中北伐,又以曦兼四川宣撫副專兵,比曦之反,凡所出偽命皆以宣撫司號令行之,由是川蜀一切稟承,無敢異者,故知子直、宗卿削武興之權,其慮甚遠,猶得祖宗遺意。如德老所見特淺耳。

趙德老説郭杲定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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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直初議定策,遣中郎將范仲壬吿殿帥郭杲,仲壬初以國事艱難吿之,不應,又以忠義動之,又不應,仲壬不得已,屛人起立,具以西府意達之,又不應,仲壬乃還。子直知不可,遂請趙德老尚書往見杲諭指,德老謂杲曰:「彥逾與樞密第能謀之耳?太尉為國虎臣,此事專在太尉。」杲未及言,德老變色責之曰:「太尉所慮者,百口之家耳!彥逾盡誠以相吿,而太尉了不見答,即西府有問,何以復之耶?」子明徐曰:「致意樞密,領鈞旨。」事然後定,其後勲策首,拜子明節度使,德老有怨言,乃亦除端明殿學士。

金字牌 雌黃青字牌 黑漆紅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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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歳郵置之最速者,莫若金字牌遞,凡赦書及軍機要務則用之,仍自內侍省遣撥,自行在至成都,率十八日而至,蓋日行四百餘里。

乾道末,有旨令樞密院置軍期急速文字牌——雌黃青字,日行三百五十里八年十月十三日指揮,淳熙二年,尚書省又置緊急文字牌,亦如之,然率與常遞混淆,故行移稽緩。紹熙末[1],趙子直在樞院,乃改作黑漆紅字牌,奏委逐路提舉官催督,歳終校其遲速最甚,以議賞罰四年十月二日指揮,明年,尚書省亦踵行之,仍命逐州通判具出入界日時狀申省五年五月二十三日指揮。久之稽緩復如故。余在成都,見制帥楊端明有命,召以丁卯歳十一月二十九日降旨,而戊辰正月末旬方被受,是日行纔百餘里耳。

紹興末,丘宗卿為蜀帥,始剏擺鋪,以健步四十人為之,歳増給錢八千餘緡,月以初三、十八,兩遣平安報至行在,率一月而達。蜀去朝廷遠,始時四川事,朝廷多不盡知,自剏擺遞以來,蜀中動息靡所不聞,凡宗卿劾疏中所言,皆擺遞之報也。自後私書叢委,每遞至百數,由是往來稍踰期,自成都而東,猶不過月,自行在而西,或三十五六日云。

嘉泰開邊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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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泰三年冬,虜中盜起,増戍積糧,又焚襄陽榷場,蓋懼朝廷乘其隙也。朝廷聞其事,即起張肖翁參政帥淮東,程東老樞密帥淮西。蓋以肖翁楊州人,東老池州人,欲使䕶鄉井也。又起丘宗卿侍郎守四明,以防海道,起辛幼安大卿帥浙東。時武帥鄭挺在襄陽,邊釁開,懼不能任,力求去,乃召還行在,既又轉一官,知婺州。於是文臣無肯行者,遂以李燮為荊鄂副都統制,兼知襄陽,燮與其兄弟爽言,世將家,皆為戎帥,時東老父喪未免,力辭,改命廣帥薛象先侍郎,而象先不行,留提舉佑聖觀,遂命宇文挺臣侍郎代之,辟置參機,皆非常制,又徙幼安以次對,守京口,起趙德老資政守四明,出許深甫知院守金陵,深甫不欲行,乃命宗卿以直學士院代典留鑰,其開邊蓋自此始。

李季章論邱宗卿不當罷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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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宗卿之罷江淮督視也,命由中出,執政不知之。李季章在都堂,爭之,侂胄不納,季章曰:「凡舉大事,未論行事之是非,先觀人心之向背,丘宗卿有人望,奈何去之?」侂胄變色曰:「方今天下只有一丘宗卿耶!」因拂袖而起。

葉正則不肯草出師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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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侂胄將舉兵,先以葉正則直學士院,蓋欲藉其名,使草出師詔也。正則諭其意,堅辭至三四,不受,於是用李璧草之葉正則云:正則既辭,又欲命魯鴻父漸,以少蓬權直院,鴻父亦辭,遂止

董鎮言楊侍郎未肯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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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興之亂,時人記錄者有:《新舊安西樓記》安觀文自撰、《靖蜀編》宣撫司準備差遣胡酋仲編、《耆定錄》長沙板行,不得姓名、《海濱漁父記聞》沔州板行、《楊巨源自敘書》上劉閣學者、楊巨源事跡益昌士人撰、《楊巨源𫝊》武臣季珙𫝊、《李好義誅曦本末》李好古自記、《復四州本末》李好古自記、《實入偽官人數》李好古自記、《李好義行狀》白子申撰、《平蜀實錄》楊君玉撰、《新沔見聞錄》不得姓字、《切齒錄》土人任光旦編、《固陵錄》李直院季允編、《毛氏寓錄》茶馬司幹辦公事毛方平撰、《公議榜》成都府學士人撰、《佚罰錄》朝奉郎趙公它撰。而士大夫之在新沔者,又或有日錄、辨汙等書,最後《西陲泰定錄》乃盡采而輯之,取捨是非,一從公論,其本末亦麤備矣,然必見於簡牘者,然後登載,故雖時人所傳,其事甚播者,有未之及焉,曦之遺諸貴人書也。楊尚書獨深止之,曦不悅,再與費資政書畧云:「成都侍郎獨不相察,使曦不從權濟難,就其和議,北人深入,何以為計?相公可為問之。」蓋費公所答曦書,其詞猶婉,而楊公之書,其語甚切故也。余在田裡,見四路行移,獨成都安撫一司,不去開禧之號,時二月初矣為錢引事十六州十六縣各大墨榜一、印榜凡六十,其後,董鎮誅,得其遺曦書稿,有雲楊侍郎未肯通情雲。

安觀文誅曦勢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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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末,安觀文為文州漕官,有薦於吳挺者,檄兼隸西安撫司僉㕔。時彭人蘇熙之為安撫司幹辦公事,以文墨自許,視傍人無如己者。挺之館客有李姓者,挺子旴之外姻也,德壽宮慶典,李為之草表以賀,表文中有「揚命」二字,既行矣,熙之一日挾《尚書》以進,謂挺曰:「『導揚末命』,此《顧命》中語,奈何用之?」挺大驚,追之不及,由是李與旴皆恨之。未㡬,趙德老來蜀總計。舊例:西帥遣屬官一員往迓,則計使舉以京秩。熙之既為旴、李所憾,乃共薦安公代之,德老見之甚喜,他日従容謂曰:「太尉統衆六萬,得毋例有虛籍者乎?」安公不敢盡言,則曰:「某所若干,某所若干,以實論之,可五萬三四千人耳。」居數月,德老以書來曰:「太尉忠誠如此;盍若損六千人之虛籍,寛四川之重賦,不亦可乎?」挺得書,謂人曰:「趙少卿入蜀尚新,安得知吾虛實?此必安丙告之耳。」乃大怒,旴、李共為解,遂已。未㡬,安秩滿入都,因為蘇代,挺記其前事,欲拒之,旴、李乃言曰:「使其果有是,勢當自疑;今調此官以來,可諒其無他也。」安公為人警敏,凡事盡力,挺更喜之,為之延譽於諸司,改秩而去。

及曦為殿帥,安通判知隆慶府,又遷知大安軍,比軍興,首辟隨軍轉運,旋以救荒有績,復遷一官為朝奉大夫,逮其稱王,即除丞相、長史、都省事,俄楊、李之議合,安公遂決䇿誅之,蓋居之不疑之地,操可致之,資其勢順也,天之佑宋夫,豈偶然哉!

蜀士立功立節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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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興之變,立功者:安觀文為之主,楊巨源、李好義倡率忠義次之,李貴手斬逆賊又次之,若李好古、安癸仲、楊君玉、李坤辰、張林、朱邦寧之徒,協謀舉事又其次也。

立節者:陳待制為之首,史次秦薰目避偽次之大安軍軍學教授,李國博興宗棄郡而去又次之。若王釜總領所主管文字、李道𫝊蓬州州學教授皆不受逆曦之招,又其次也。楊泰之羅江縣丞、鄧性善犍為縣尉、程遇孫知丹稜縣、安之源龍游縣令、文俱眉州司戶叅軍、宋子欽金州都統司計議官、劉端友總領所措置糴買、劉翊之興道縣丞、劉靖之監成都府糧料院、楊汝明成都府觀察推官、張方普州州學教授、家大酉昭化縣主簿、楊修年簡州州學教授、梁梓隆州司理㕘軍、詹久中漢州州學教授、晁子儀知緜竹縣、錢元儒眉州司法叅軍、龎坤載名山縣尉、張權監德陽縣商稅、鄧諫従新知懷安軍、袁柱新知隆州、楊鼎年知萬州改差制置司叅議官、李莊知梁山軍改差知雅州、程公説前卭州州學教授,避偽去官,又其次也以上立節之士共三十人:文俱以上五人係乞致仕、張權以上十四人係見任去官、袁柱以上二人係不赴新任、李莊以上二人係不候替人、程公説係不到部

死節者,一人:權大安軍楊震仲。始終不奉行偽命者,一人:成都帥臣楊端明也。其餘拒偽歸朝,如劉侍郎、李校書稱疾不視事,如李侍郎寅仲等尚多有之。曦叛時,以李季允持異,諭偽帥祿祁,令殺之,會其已去乃得免。

  1. 原文作「紹興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