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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選古文淵鑒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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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選古文淵鑒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御製古文淵鑒序
  夫經緯天地之謂文文者載道之器所以彌綸宇宙統括古今化裁民物者也是以乾苞坤絡非文不宣聖作賢述非文不著其為用也大矣書契以後作者代興簡册充盈體製不一約而論之靡不根柢於羣聖權輿於六籍如論説之類以疏解為主始於易者也奏啓之類以宣述為義始於書者也賦頌之類以諷喻為指始於詩者也傳序之類以紀載為事始於春秋者也引而伸之觸類而通之雖流别各殊而鎔裁有體於是能言之士抒寫性情賁飾詞理同工異曲以求合乎先程皆足以立名當時垂聲來葉彬彬郁郁稱極盛焉然而代不乏人著作既富篇什遂繁不有所裒輯慮無以觀其備也不有所銓擇慮無以得其精也古來采核之家載在四部名目滋多類皆散佚其流布人區者自蕭統文選而外唐有姚鉉之文粹宋有吕祖謙之文鑑皆限斷年
  代各為一編夫典章法度粲然一王之制前不必相師後不必相襲此可限以年代者也至於文章之事則源流深長今古錯綜盛衰恒通於千載損益非闗於一朝此不可限以年代者也諸家之選雖足鳴一代之盛豈所以窮文章之正變乎朕留心典籍因取古人之文自春秋以迄於宋擇其辭義精純可以鼓吹六經者彚為正集即間有瑰麗之萹要皆歸於古雅其綺章秀製弗能盡載者則列之别集傍采諸子録其要論以為外集煌煌乎洵秉文之玉律抽牘之金科矣夫帝王之道質文互用而大化以成聖賢之業博約並施而性功以備是書也雖未足以盡文章之勝於聖人游藝之㫖亦庻乎其有當也夫
  康熙二十四年十二月題并書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八
  御選古文淵鑒總目     總集類
  巻一
  周左傳
  巻二
  周左傳
  巻三
  周左傳
  巻四
  周左傳
  巻五
  周國語
  巻六
  周國語
  巻七
  周公羊傳 穀梁傳
  巻八
  周戰國策
  巻九
  秦戰國䇿
  巻十
  漢髙帝 文帝 景帝 武帝 昭帝 宣帝元帝 成帝 哀帝
  巻十一
  漢賈山 賈誼 薄昭
  巻十二
  漢鼂錯 枚乘 董仲舒 淮南王安
  巻十三
  漢嚴安 徐樂 司馬相如 主父偃 東方朔吾丘夀王 司馬遷
  巻十四
  漢王吉 路温舒 魏相 趙充國 鄭昌 張敞 賈捐之 匡衡 貢禹 蕭望之 王褒
  諸葛豐

  巻十五
  漢劉向 杜欽 翼奉 薛宣 王尊 公乘興劉輔 谷永 梅福
  巻十六
  漢孔衍 耿育 王嘉 母將隆 師丹 李尋鮑宣 揚雄 劉歆 賈讓
  巻十七
  漢光武 明帝 明徳馬皇后 章帝 和帝和熹鄧皇后 殤帝 安帝 順帝 桓帝
  巻十八
  漢竇融 馬援 朱勃 班彪 桓譚 杜林張純 鄭興 陳元 朱浮 第五倫 韋彪
  孔僖 何敞 徐防 魯恭 魯丕

  巻十九
  漢班固 崔駰 樊準 陳忠 翟酺 虞詡左雄 郎顗
  巻二十
  漢劉梁 李固 皇甫䂓 陳蕃 劉瑜 劉陶張敞 傅燮 蔡邕 鄭康成 孔融 應劭 陳琳 臧洪
  巻二十一
  三國魏文帝 明帝 陳王植 董昭 王朗劉廙 衛覬 楊阜 髙堂隆 蒋濟 杜恕 程曉 夏侯太初
  巻二十二
  三國蜀漢昭烈帝 諸葛亮 呉大帝 景帝駱統 諸葛恪
  巻二十三
  晉武帝 元帝 明帝 康帝 穆帝 簡文帝羊祜 杜預 苟朂 庾峻 劉實 劉頌劉毅 傅咸 李宻 陳夀 虞溥 張悛閻纘 陸機 劉琨
  巻二十四
  晉干寳 庾亮 荀崧 范甯 蔡謨 王羲之孫綽 徐邈 戴逵 韓延之
  巻二十五
  宋武帝 文帝 孝武帝 始安王休仁 傅亮何尚之 范曄
  巻二十六
  齊髙帝 武帝 豫章王嶷 竟陵王子良 孔顗 顧憲之 孔稚圭武帝 邵陵王綸 沈約 任昉 蕭子顯文帝 徐陵 沈炯
  巻二十七
  北魏太武帝 文成帝 孝文帝 任城王澄北海王詳 元暉 張普惠 韓麒麟 韓顯宗 孫惠蔚 崔光 甄琛 邢巒 髙謙之
  巻二十八
  北齊邢卲 杜弼
  北周武帝 蘇綽 庾信
  隋文帝 牛𢎞 李諤
  巻二十九
  唐髙祖 太宗 睿宗 明皇帝 肅宗 代宗徳宗 武宗
  巻三十
  唐傅奕 徐賢妃 房喬 魏徵 張𤣥素 李百藥 馬周 岑文本 禇遂良 張藴古
  巻三十一
  唐狄仁傑 劉知㡬 陳子昻 蘇安恒 崔融張柬之 宋璟 張説 蘇頲 張九齡
  巻三十二
  唐張均 劉秩 孔璋 栁芳 顔真卿 郭子儀 楊綰 賈至 元結 劉晏 常袞 獨孤及 李華 李翰
  巻三十三
  唐陸贄
  巻三十四
  唐權徳輿 髙郢 栁冕 梁肅 沈既濟 于公異 裴度 李絳
  巻三十五
  唐韓愈
  巻三十六
  唐韓愈
  巻三十七
  唐栁宗元
  巻三十八
  唐白居易 元稹 劉禹錫 李翺 田𢎞正吕温 皇甫湜 舒元輿 李漢 歐陽詹
  巻三十九
  唐劉蕡 李徳裕
  巻四十
  唐杜牧 鄭亞 孫樵 李商隠 羅隠 陸龜蒙 皮日休 沈顔
  巻四十一
  五代後唐荘宗 李繼岌 李嚴 周世宗 王朴 南唐主李昪 南唐主李景 張義方江文蔚 歐陽廣 潘佑 馮涓 幸寅遜田淳 呉越王錢鏐 丁思覲
  巻四十二
  宋太祖 太宗 真宗 仁宗 英宗 神宗髙宗 孝宗 光宗 寧宗 理宗
  巻四十三
  宋張齊贒 田錫 王禹偁 陳靖 魯宗道孫奭 尹洙 蘇舜欽 宋祁 張方平 王珪 蔡襄 包拯 石介 呉育 錢公輔鄭獬 范仲淹
  巻四十四
  宋韓琦 富弼 司馬光 范鎮 范百禄
  巻四十五
  宋歐陽修
  巻四十六
  宋周惇頤 張載 程顥 程頤 楊時 范育
  巻四十七
  宋王安石 王安國 蘇洵
  巻四十八
  宋余靖 劉敞 劉攽 吕誨 宇文之卲 沈括 孫覺 鄭俠
  巻四十九
  宋蘇軾
  巻五十
  宋蘇軾
  巻五十一
  宋蘇轍
  巻五十二
  宋曽鞏
  巻五十三
  宋曽鞏 曽肇
  巻五十四
  宋韓維 劉摰 蘇頌 吕公著 吕大防 吕大鈞 范純仁 李清臣
  巻五十五
  宋范祖禹 江公望 晁補之 陳師道 張耒秦觀
  巻五十六
  宋王令 鄒浩 李之儀 晁説之 李昭玘
  巻五十七
  宋李綱 汪藻 程俱 羅從彦 鄭樵 李燾王十朋 楊萬里 周必大
  巻五十八
  宋胡宏 劉子翬 朱松 羅願 程大昌 范浚 彭龜年 劉光祖 陳傳良 陸游
  巻五十九
  宋朱熹
  巻六十
  宋朱熹
  巻六十一
  宋朱熹
  巻六十二
  宋張栻 吕祖謙 陸九淵 陳亮 葉適
  巻六十三
  宋蔡沉 陳淳 真徳秀
  巻六十四
  宋魏了翁 黄震 王柏 牟子才 方逄辰文天祥 謝枋得
  臣
等謹案
  御選古文淵鑒六十四巻康熈二十四年
  聖祖仁皇帝御選内閣學士徐乾學等奉
  勅編注所録上起春秋左傳下迨于宋用真徳秀文
  章正宗例而
  睿鑒精深别裁正當不同徳秀之拘迂名物訓詁各有箋釋用李善注文選例而考證明確詳畧得宜不同善之煩碎毎篇各有評㸃用樓昉古文標注例而批導窽要開發精㣲不同昉之簡畧備載前人評語用王霆震古文集成例而蒐羅賅備去取謹嚴不同霆震之蕪雜諸臣附論各列其名用五臣註文選例而夙承
  聖訓語見根源不同五臣之踈陋至扵甲乙品題親揮奎藻别百家之工拙窮三準之精㣲則自有總集以來厯代帝王未聞斯著無可授以為例者盖
  聖人之心無不通
  聖人之道無不備非惟
  功隆
  徳盛上軼唐虞即
  乙覽之餘
  品題文萟亦詞苑之金桴儒林之玉律也雖帝堯之煥乎文章何以加哉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一目録
  周
  左傳
  鄭莊公叔段本末隱公元年
  衛石碏諫寵州吁隱公三年
  魯臧僖伯諫觀魚隱公五年
  鄭伯侵陳隱公六年
  鄭伯命大夫百里居許隱公十一年
  魯臧哀伯諫納郜鼎桓公二年
  隨季梁勸修政桓公六年
  楚屈瑕伐羅桓公十三年
  魯齊長勺之戰莊公十年
  晉獻公嬖驪姬莊公二十八年
  晉獻公使太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閔公二年楚屈完對齊使僖公四年
  宫之竒諫假道僖公五年
  齊管仲論受鄭子華僖公七年
  晉秦韓之戰僖公十五年
  晉隂飴甥對秦伯僖公十五年
  宋楚泓之戰僖公二十二年
  敘晉重耳出亡本末僖公二十三年
  富辰諌襄王僖公二十四年
  魯展喜犒齊師僖公二十六年
  晉文公始霸僖公二十七年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一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庻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姬姓黄帝苗裔后稷之後武王伐紂而有天下至幽王為犬戎所弑謂之西周平王東遷洛邑謂之柬周即春秋之始也
  左傳左丘明著丘明魯史也孔子將修春秋與丘明乘如周觀書於周史歸而修春秋之經七十子之徒口受其傳丘明懼弟子之各安其意失其真故論其語成左氏春秋或先經以始事或後經以終事或依經以辯理或錯經以合異隨義而發是為春秋内傳
  鄭莊公叔段本末隱公元年
  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鄭姬姓周宣王封其母弟桓公友傳子掘突是為武公申姜姓國生莊公及共叔段段出奔共故曰共叔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寐寤而莊公已生故驚而惡之史記云生之難應劭云兒墮地開目視為寤生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制邑在鄭巖險之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虢叔東虢君也恃制巖險而不修徳鄭滅之恐段復然請京使居之謂之京
  城大叔京鄭邑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祭仲鄭大夫方丈曰堵三堵曰雉一雉之墻長三丈髙一丈侯伯之城方五里徑三百雉故大都不得過百雉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旣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巳鄙鄭邊邑貳兩屬也令屬鄭之邑兩屬於巳公子吕曰公子吕鄭大夫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巳邑至於廩延廩延鄭邑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子封公子吕也厚謂土地廣大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不義於君不親於兄雖厚必崩也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步曰卒車曰乘將襲鄭夫人將啓之無鐘鼓曰襲將掩鄭國之不備夫人即武姜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鄢邑共國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段實出奔而以克為文明鄭伯志在於殺難言其奔遂寘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城潁鄭地旣而悔之潁考叔為潁谷封人潁谷邊邑封人典封疆者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羮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繄語助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闕掘也隧地中道也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賦賦詩也大隧之中想當時所賦之詩今不可復考融融和樂相得之貌姜出而賦大隧之外此亦當時所賦之詩其樂也洩洩洩洩舒散相得之貌遂為母子如初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按左傳稱君子曰多是採取當時君子之言或斷以巳意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大雅既醉篇
  衛石碏諌寵州吁隱公三年
  衛莊公娶于齊東宫得臣之妹曰莊姜衛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後齊姜姓大公望之後得臣齊大子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碩人衛詩又娶於陳曰厲媯陳媯姓虞舜之後○媯九危反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巳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諫曰石碏衛大夫○碏仕略反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禄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眕重也言不能自安自重○眕之忍反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逺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聴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隱四年州吁弑桓公而自立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而皆殺之立公子晉是為宣公
  魯臧僖伯諫觀魚隱公五年
  五年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臧僖伯公子彄也大事祀與戎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材謂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也器用軍國之器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軌法也物采也可法謂之軌可采謂之物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蒐索擇取不孕者苗為苗除害也獮殺也順秋氣也狩圓守也冬物畢成獲則取之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雖四時講武猶復三年而大習出曰治兵始治其事入曰振旅治兵禮畢整衆而還振整也旅衆也歸而飲至以數軍實飲於廟以數車徒器械及所獲也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皂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略總攝巡行之名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書曰公矢魚于棠矢亦陳也非禮也且言逺地也
  鄭伯侵陳隱公六年
  五月庚申鄭伯侵陳大獲大獲俘馘往嵗鄭伯請成於陳成猶平也陳侯不許五父諫曰五父陳公子佗親仁善隣國之寳也君其許鄭陳侯曰宋衛實難可畏難也鄭何能為遂不許君子曰善不可失惡不可長其陳桓公之謂乎長惡不悛從自及也悛止也從隨也雖欲救之其將能乎商書曰惡之易也如火之燎於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言不可撲滅周任有言曰周任周大夫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芟刈也夷殺也藴積也崇聚也○芟所衘反藴紆粉反
  鄭伯命大夫百里居許隱公十一年
  夏公㑹鄭伯于郲謀伐許也郲鄭地許姜姓堯四岳伯夷之後鄭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於大宫大宫鄭祖廟也盖授兵車於祖廟也凡出師必告於祖廟而奉遷廟之主以行公孫閼與潁考叔爭車公孫閼鄭大夫潁考叔挾輈以走輈車轅也子都拔棘以逐之子都公孫閼棘㦸也及大逵弗及子都怒逵道方九軌也秋七月公㑹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蝥弧旗名○蝥亡侯反子都自下射之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瑕叔盈鄭大夫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旣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東偏東鄙也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於許君而假手於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餬其口於四方弟共叔段也餬鬻也其況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公孫獲鄭大夫若寡人得沒於地天其以禮悔禍於許無寧兹許公復奉其社稷無寧寧也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昬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吾鄭國爭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潔齊以享謂之禋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寘於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旣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𦙍也天而旣厭周徳矣吾其能與許爭乎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徳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鄭伯使卒出豭音加行出犬雞以詛射潁考叔者君子謂鄭莊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旣無徳政又無威刑是以及邪邪而詛之將何益矣
  魯臧哀伯諫納郜鼎桓公二年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宋于姓微子啓之後郜大鼎郜國所造器也宋華父督弑殤公立莊公以賂桓公者戌申納于大廟非禮也臧哀伯諫曰臧哀伯僖伯之子名達君人者將昭徳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路玉路祀天車也越席結草○越戸括反大羮不致大羮肉汁不致五味粢食不鑿黍稷曰粢不精鑿昭其儉也衮冕黻珽衮畫衣也冕冠也黻韋韠以蔽膝也珽玉笏也帶裳幅舄帶革帶也衣下曰裳幅若今行縢者舄複履○幅音逼衡紞紘綖衡維持冠者紞冠之垂者紘纓從下而上者綖冠上覆○紞多敢反紘獲耕反綖音延昭其度也尊卑各冇制度藻率鞞鞛藻率以韋為之所以藉玉也鞞佩刀削上飾鞛下飾○率劣戌反鞞補頂反鞛布孔反鞶厲游纓鞶紳帶也厲大帶之垂者游旌旗之游纓在馬膺前○鞶步干反游音畱昭其數也尊卑各有數火龍黼黻火畫火也龍畫龍也白與黑謂之黼形若斧黑與青謂之黻兩巳相戾此上衣下裳之飾昭其文也以文章明貴賤五色比象昭其物也車服器械之有五色皆以比象天地四方示器物不虚設鍚鸞和鈴昭其聲也錫在馬額鸞在鑣和在衡鈴在斾動皆有鳴聲○鍚音揚三辰旂旗昭其明也三辰日月星也畫於旂旗象天之明夫徳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照臨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徳立違而寘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大廟其若之何公不聴周内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徳内史周大夫官也僖伯諫觀魚其子哀伯諌納鼎故曰有後於魯
  隨季梁勸修政桓公六年
  楚武王侵隨楚芊姓其先鬻熊事周文王至成王時封其曽孫熊繹于楚傳至熊通僭稱武王隨姬姓國使薳章楚大夫○薳于委反求成焉軍於瑕以待之瑕隨地隨人使少師董成少師隨官名董正也正二國之成鬭伯比言於楚子曰鬬伯比楚大夫令尹子文之父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張自侈大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羸弱也○嬴劣追反熊率且比曰楚大夫○率音律且子余反季梁在隨賢臣何益鬭伯比曰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王毁軍而納少師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詐稱功徳以欺鬼神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牷肥腯腯徒忍反粢盛豐備何則不信牷純色完全也腯亦肥也黍稷曰粢在器曰盛對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皮毛無疥癬○瘯七木反蠡力果反謂其備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絜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嘉善也栗謹敬也謂其上下皆有嘉徳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故務其三時修其五教親其九族九族髙祖至𤣥孫之親以致其禋祀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親兄弟之國庻免於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楚屈瑕伐羅桓公十三年
  十三年春楚屈瑕楚大夫伐羅羅熊姓國在宜城縣鬭伯比送之還謂其御曰莫敖必敗莫敖楚官名即屈瑕舉趾髙心不固矣遂見楚子曰必濟師楚子辭焉入告夫人鄧曼鄧曼曰大夫其非衆之謂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徳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桓十一年莫敖敗鄖於蒲騷狃忲也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夫固謂君訓衆而好鎮撫之召諸司而勸之以令徳見莫敖而告諸天之不假易也言天不借貸慢易之人不然夫豈不知楚師之盡行也楚子使賴人追之不及賴國在義陽隨縣莫敖使狥於師曰諫者有刑及鄢鄢水在襄陽宜城縣入漢亂次以濟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盧戎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於荒谷羣帥囚於冶父荒谷冶父皆楚地以聴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魯齊長勺之戰莊公十年
  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魯人請見劌古衛反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肉食謂在位有禄食肉者間猶厠也又何必厠其間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於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鼔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旣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晉獻公嬖驪姬莊公二十八年
  晉獻公娶于賈無子晉姬姓武王子成王弟唐叔虞之後賈姬姓國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唐叔子孫别在戎狄者狐姬生重耳小戎子允姓之戎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姬姓驪戎男女以驪姬納女於人曰女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姓梁名五在閨闥之外者東闗嬖五別在闗塞者亦名五皆大夫為獻公所嬖幸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曲沃桓叔所封先君宗廟所在蒲與二屈君之疆也蒲平陽蒲子縣二屈平陽北屈縣或曰二當為北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啓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又使二人合辭而稱美其事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啓土不亦宜乎廣莫狄地之曠絶也即謂蒲子北屈也言遣二公子出都之則晉方當大開土界晉侯説之夏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鄙邊邑唯二姬之子在絳絳邑名晉所都二五卒與驪姬譖羣公子而立奚齊晉人謂之二五耦二耜相耦廣一尺共起一垡言二人俱共墾傷晉室僖四年驪姬譖殺申生重耳奔翟夷吾奔梁
  晉獻公使大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閔公二年
  晉侯使大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赤狄别種也臯落其氏族里克諫曰里克晉大夫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冡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專行謀誓軍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大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臯落氏将戰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見大子大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告之以臨民謂居曲沃教之以軍旅謂将下軍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巳而不責人則免於難大子帥師晉作上下二軍大子本将下軍今代公将上軍公衣之偏衣偏衣左右異色其半似公服佩之金玦玦如環而不連以金為之為偏衣之佩節狐突御戎先友為右狐突重耳外祖父也為申生御申生以大子而将上軍梁餘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罕夷晉下軍卿也梁餘子養為罕夷御羊舌大夫為尉羊舌大夫晉之公族叔向之祖父先友曰衣身之偏偏半也握兵之要謂佩金玦将上軍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無慝兵要逺災親以無災又何患焉狐突歎曰時事之徵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賞以春夏服其身則衣之純必以純色為服用其衷則佩之度衷中也佩玉者士君子常度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冬十二月閟盡之時衣之尨服逺其躬也尨雜色○尨莫江反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逺之時以閟之尨凉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雖欲勉之狄可盡乎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脤宜社之肉盛以脤器有常服矣不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竒無常金玦不復雖復何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阻疑也曰盡敵而反敵可盡乎雖盡敵猶有内讒不如違之違去也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違命不孝棄事不忠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大子将戰狐突諫曰不可昔辛伯周大夫諗周桓公名黑肩諗告也云内寵並后外寵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於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奉身為孝不戰為安民與其危身以速罪也有功益見害故言孰與危身以召罪
  楚屈完對齊侯僖公四年
  四年春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楚界猶未至南海因齊處北海遂稱所近牛馬風逸盖末界之微事故以取喻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齊大夫名夷吾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五等諸侯九州之伯皆得征討其罪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履所履踐之界淮南有故穆陵闗是楚之境無棣在遼西孤竹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徴包裏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為縮酒尚書包匭菁茅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昭王成王之孫南巡狩涉漢船壊而溺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濵師進次于陘夏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楚大夫屈瑕孫乘而觀之齊侯曰豈不榖諸侯謙稱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榖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徳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方城山在南陽葉縣南漢水出武都至江夏南入江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
  宫之竒諫假道僖公五年
  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虞仲雍之後虢虢叔之後皆姬姓僖二年晉假道於虞伐虢滅下陽故言復宫之竒虞忠臣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寇不可翫一之為甚其可再乎為二年假晉道滅下陽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輔頰輔車牙車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勳在王室藏於盟府盟府司盟之官将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荘乎其愛之也桓荘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桓叔荘伯之族晉獻公之從祖昆弟獻公患其偪盡殺之親以寵偪猶尚害之況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據猶安也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徳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書蔡仲之命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書君陳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書旅⿱敖大 -- 獒如是則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徳矣若晉取虞而明徳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聴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臘嵗終祭衆神之名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上陽虢國都在𢎞農陜縣東南問於卜偃晉掌卜大夫曰吾其濟乎對曰克之公曰何時對曰童謠云丙之晨龍尾伏辰龍尾尾星也日月之㑹曰辰日在尾故尾星伏不見均服振振取虢之旂戎事上下同服振振盛貌旂軍之旌旗鶉之賁賁天䇿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鶉鶉火星也賁賁烏星之體也天策傅説星時近日星微焞焞無光耀也言丙子平旦鶉火中軍事有成功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謂夏之九月十月也交晦朔交㑹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是夜日月合朔於尾月行疾故至旦而過在策鶉火中必是時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於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即百里奚以媵秦穆姬晉獻公女為秦穆公夫人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
  齊管仲論受鄭子華僖公七年
  秋盟于甯母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懐逺以徳徳禮不易無人不懐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諸侯官司各於齊受其方所當貢天子之物鄭伯使太子華聴命於㑹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三族鄭大夫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毋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㨗今茍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徳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将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總將領也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徳也㑹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㑹其徳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舉必書雖復齊史隠諱亦損盛徳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大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介因也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冬鄭伯使請盟於齊僖十六年鄭殺子華
  晉秦韓之戰僖公十五年
  晉侯之入也僖九年秦納晉惠公秦穆姬屬賈君焉賈君晉獻公次妃賈女也且曰盡納羣公子羣公子晉武獻之族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中大夫國内執政里㔻等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旣而不與河外河南也東盡虢略從河南而東盡虢界也解梁城河東解縣也華山在𢎞農華隂縣西南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卜徒父筮之吉徒父秦之掌龜卜者涉河侯車敗詰之對曰乃大吉也三敗必獲晉君其卦遇蠱䷑巽下艮上蠱曰千乘三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夫狐蠱必其君也千乘諸侯也言千乘三度敗去之後獲其狐之雄者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巽為風秦象艮為山晉象嵗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周九月夏之七月孟秋也艮為山山有木今嵗巳秋風吹落山木之實則材為人所取實落材亡不敗何待三敗及韓晉地晉侯謂慶鄭慶鄭晉大夫曰寇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卜右慶鄭吉弗使步揚郤犨之父御戎家僕徒為右乘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乘其産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誨而服習其道唯所納之無不如志今乘異産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亂氣狡憤隂血周作張脈僨興外彊中乾狡戾也僨動也○僨方問反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聴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韓簡晉大大韓萬之孫復曰師少於我鬭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謂奔梁求秦入用其寵為秦所納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況國乎遂使請戰曰寡人不佞能合其衆而不能離也君若不還無所逃命秦伯使公孫枝秦大夫子桑對曰君之未入寡人懼之入而未定列猶吾憂也苟列定矣敢不承命韓簡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戌戰於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慶鄭曰愎諫違卜固敗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韓簡虢射為右輅秦伯將止之輅迎也止獲也○輅五稼反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舍從之反首髮下垂也拔草舍止壊形毁服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僖十年晉狐突遇大子大子曰夷吾無禮余得請於帝矣将以晉𢌿秦狐突不寐而與神言故謂之妖夢晉侯烝賈君故曰無禮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大子罃𢎞罃康公名𢎞其母弟也與女簡璧簡璧罃𢎞姊妹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我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諸靈臺在京兆鄠縣周之故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旣而喪歸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何有猶何得且晉人慼憂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圖晉憂重其怒也我食我言背天地也重怒難任背天不祥必歸晉君公子縶曰不如殺之無聚慝焉公子縶秦大夫子桑曰即公孫枝歸之而質其大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祗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史佚周武王時大史名佚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晉侯使郤乞告瑕吕飴甥且召之郤乞晉大夫也瑕吕飴甥即吕甥姓吕瑕其邑名名飴甥字子金子金教之言曰朝國人而以君命賞且告之曰孤雖歸辱社稷矣其卜貳圉也貳代也圉惠公大子懐公衆皆哭晉於是乎作爰田分公田之税應入公者爰之於所賞之衆爰易也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憂惠之至也将若君何衆曰何為而可對曰征繕以輔孺子征賦也繕治也孺子大子圉諸侯聞之喪君有君羣臣輯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庶有益乎衆説晉於是乎作州兵五黨為州州二千五百家也因此又使州長各繕甲兵
  晉隂飴甥對秦伯僖公十五年
  十月晉隂飴甥㑹秦伯盟于王城即吕甥也食采於隂王城秦地馮翊臨晉縣東有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讐寧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徳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牛羊豕各一為一牢蛾析蛾析晉大夫謂慶鄭曰盍行乎對曰陷君於敗敗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将焉入十一月晉侯歸丁丑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餼猶饋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徳焉以待能者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秦置官司以征河東之賦即惠公許賂河外列城五之地
  宋楚泓之戰僖公二十二年
  楚人伐宋以救鄭是年三月宋襄公伐鄭宋公将戰大司馬固諫曰大司馬即司馬子魚也固諫堅辭以諌也天之棄商乆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聴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於泓宋人旣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子魚也名目夷襄公庶兄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門官守門者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二毛頭白有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不因阻隘以求勝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鼔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雖因阻擊之猶恐不勝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耉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胡耉元老之稱明恥教戰求殺敵也明設刑戮以恥不果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言尚能害巳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儳巖未整陳○儳仕衘反
  敘晉重耳出亡本末僖公二十三年
  晉公子重耳之及于難也晉人伐諸蒲城重耳奔蒲晉獻公使伐蒲事在僖五年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校報也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狐突伯行之子字子犯趙衰夙弟字子餘顛頡魏武子名犨畢萬封于魏犨其後也司空季子胥臣臼季也狄人伐廧咎如廧咎如赤狄之别種隗姓○廧在良反咎古刀反隗五罪反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鯈直由反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将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衞衞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五鹿衞地衞縣西北有地名五鹿陽平元城縣東亦有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将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懐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姬姓文王之子曹叔振鐸之後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薄迫也駢合也脅肋也盖腋下肋骨合比僖負羈曹大夫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自貳自别異於曹乃饋盤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諌曰臣聞天之所啓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啓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國語狐偃趙衰賈佗三人皆卿材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況天之所啟乎弗聴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三十里為一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弭弓末無緣者櫜以受箭鞬以受弓屬著也○鞬九言反子玉成得臣也為楚令尹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内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将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秦所妻晉懐公妻奉匜沃盥旣而揮之匜沃盥器也揮湔也○匜以支反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河水逸詩義取河水朝宗於海喻秦公賦六月六月詩小雅道尹吉甫佐宣王征伐喻公子還晉必能匡王國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明年秦伯納之於晉是為晉文公遂霸諸侯
  富辰諫襄王僖公二十四年
  鄭之入滑也入滑在僖二十年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堵俞彌鄭大夫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二子周大夫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厲公納惠王事在莊二十一年又怨襄王之與衛滑也故不聴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周大夫諫曰不可臣聞之太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弔傷也咸同也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十六國皆文王子也管國在滎陽京縣東北雍國在河内山陽縣西畢國在長安縣西北酆國在始平鄠縣東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四國皆武王子應國在襄陽城父縣西南韓國在河束郡界河内野王縣西北有邘城○邘音于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𦙍嗣也蔣在弋陽期思縣髙平昌邑縣西有茅鄉東郡燕縣西南有胙亭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於成周而作詩類善也糾收也召穆公周卿士名虎召采地扶風雍縣東南有召亭周厲王之時周徳衰㣲兄弟道缺召穆公於東都收㑹宗族特作此周公之樂歌常棣詩屬小雅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閲于墻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懿美也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暱近尊賢徳之大者也庸用也暱親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徳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平王東遷晉鄭是依惠王出奔虢鄭納之又有厲宣之親鄭始封之祖桓公友周厲王之子宣王之母弟棄嬖寵而用三良殺嬖臣申侯寵子子華三良叔詹堵叔師叔於諸姬為近四徳具矣耳不聴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徳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徳旣衰於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聴使頽叔桃子二子周大夫出狄師是年狄伐鄭取櫟尋奉王子帶攻襄王王出適鄭晉文公納王以定王室
  魯展喜犒齊師僖公二十六年
  夏齊孝公伐我北鄙衞人伐齊洮之盟故也洮盟在二十五年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於展禽使展喜受勞師之辭命於栁下惠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縣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如而也時夏四月今之二月野物未成故言居室而資糧縣盡在野則無蔬食之物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晉文公始霸僖公二十七年
  冬楚子及諸侯圍宋楚成王宋公孫固宋莊公孫如晉告急先軫曰晉下軍之佐原軫也報施救患報宋贈馬之施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昬於衞若伐曹衞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前年楚使申叔侯戌穀以逼齊於是乎蒐于被廬被廬晉地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説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徳之則也徳義利之本也夏書曰賦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君其試之乃使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偃之兄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貞子也欒賔之孫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中行桓子御戎魏犫為右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二十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鄭二十五年晉侯逆王入于王城入務利民民懐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伐原持三日糧退三十里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徵其辭民以貨物易資財者不求豐多明定其辭不二價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執秩主爵秩之官民聴不惑而後用之出榖戍楚申公叔侯戍榖在僖二十六年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













  御選古文淵鑒巻一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目録
  周
  左傳
  晉楚城濮之戰僖公二十八年
  鄭燭之武說秦伯僖公三十年
  秦蹇叔諫穆公襲鄭僖公三十二年
  秦師自鄭入滑僖公三十三年
  晉敗秦師于殽僖公三十三年
  魯躋僖公文公二年
  秦穆公濟河焚舟文公三年
  宋樂豫諫昭公文公七年
  晉郤缺説趙宣子文公七年
  魯季文子出莒僕文公十八年
  王孫滿對楚子宣公三年
  楚子入陳宣公十一年
  楚子圍鄭宣公十二年
  晉楚邲之戰宣公十二年
  齊衞新築之戰成公二年
  齊國佐對晉人成公二年
  晉卿讓功成公二年
  晉鞏朔獻齊捷于周成公二年
  晉知罃對楚子成公三年
  晉韓厥謀遷國成公六年
  劉子論成肅公受脤成公十三年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庻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左傳
  晉楚城濮之戰僖公二十八年
  宋人使門尹般宋犬夫如晉師告急時楚子圍宋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衞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衞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言齊秦喜得宋賂而怒楚之頑必自戰也公說執曹伯分曹衞之田以畀宋人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除惠懷吕郤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
  退又曰有徳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子越椒也鬬伯比之孫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間執猶塞也讒慝若蒍賈謂子玉不能以三百乘入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楚有左右廣又大子有宫甲分取以給之若敖楚武王之祖父葬若敖者子玉之祖也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言不悉師以益之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衞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君取一以釋宋圍惠晉侯臣取二復曹衞為巳功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巳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衞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旣戰而後圖之公説乃拘宛春於衞且私許復曹衞曹衞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乆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重耳過楚楚成王有贈送之惠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讐亢猶當也讐謂楚也我曲楚直其衆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憗次于城濮國歸父崔夭齊大夫也小子憗秦穆公子也城濮衞地楚師背酅而舍酅丘陵險阻名○酅胡圭反晉侯患之聴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髙平曰原喻晉君美盛若原田之草每每然可以謀立新功不足念舊惠公疑焉疑衆謂巳背舊謀新子犯曰戰也戰而㨗必得諸侯若其不㨗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搏手搏楚子伏巳而盬其腦盬啑也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鬭勃楚大夫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乘韅靷鞅靽五萬二千五百人在背曰韅在胷曰靷在腹曰鞅在後曰靽言駕乘修備○韅許見反靷以刃反鞅於杖反靽音半晉侯登有莘之虚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有莘故國名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已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子西鬬宜申子上鬬勃胥臣䝉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陳蔡屬楚右師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湊以中軍公族横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榖館舍也食楚軍彀三日及癸酉而還甲午至於衡雍作王宫於踐土衡雍鄭地滎陽巻縣襄王聞晉戰勝自往勞之故為作宫
  鄭燭之武説秦伯僖公三十年
  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文公亡過鄭鄭不禮之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此東汜也在滎陽中牟縣佚之狐鄭大夫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鄭大夫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巳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縋縣城而下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設得鄭以為秦邊邑則越晉而難保焉用亡鄭以倍鄰倍益也鄰謂晉也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行李使人也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晉君謂惠公也焦瑕晉河外五城之二邑朝濟河而夕設版築以距秦言背秦之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闕猶削小也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孫戍之三子皆秦大夫反為鄭守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夫人謂秦穆公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
  秦蹇叔諫穆公襲鄭僖公三十二年
  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㨗焉卜偃開秦宻謀故因柩聲以正衆心杞子自鄭使告于秦秦使大夫杞子戍鄭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管籥也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秦大夫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知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名視百里奚之子西乞名術白乙名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夀中夀百嵗爾墓之木拱矣合手曰拱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在𢎞農澠池縣西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臯夏桀之祖父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此道在二殽之間南谷中谷深委曲兩山相嶔故可以辟風雨古道由此魏武帝西討巴漢惡其險而更開北山髙道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
  秦師自鄭入滑僖公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尚㓜觀之言于王襄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謂過天子門不巻甲束兵超乘示勇輕則寡謀無禮則脱入險而脱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及滑鄭商人弦髙將市於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商行賈也乘四也韋熟革也古者將獻遺於人必有以先之皆以輕先重鄭商故以四韋為牛先也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衞且使遽告于鄭遽傳車猶今驛遞也鄭穆公使視客館秦杞子等三大夫戍鄭之館舍則束載厲兵秣焉矣使皇武子鄭卿辭焉曰吾子淹乆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資糧也生曰餼牽謂牛羊豕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原圃具囿皆囿名吾子取其麋鹿以閒敝邑若何使秦戍自取麋鹿以為行資令敝邑得閒暇杞子奔齊逢孫楊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
  晉敗秦師于殽僖公三十三年
  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以傳車起姜戎之兵子墨衰經晉文公未葬故襄公稱子以凶服從戎故墨染其衰而加絰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夏四月辛巳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後遂常以為俗記禮所由變文嬴請三帥文嬴晉文公始適秦秦穆公所妻夫人襄公嫡母三帥孟明等曰彼實構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於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堕軍實而長寇讐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晉大夫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欲使還拜謝因而執之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于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意欲報伐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替廢也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文二年秦孟明伐晉戰于彭衙又敗秦伯猶用孟明増修國政卒濟河封殽尸遂霸西戎
  魯躋僖公文公二年
  秋八月丁夘大事于大廟躋僖公逆祀也僖是閔兄不得為父子嘗為臣位應在下今居閔上故曰逆祀於是夏父弗忌為宗伯宗伯掌宗廟昭穆之禮尊僖公且明見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新鬼僖公旣為兄死時年又長故鬼閔公死時年少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明也又以僖公為聖賢明順禮也君子以為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乆矣齊肅也臣繼君猶子繼父故禹不先鯀禹父湯不先契湯十三世祖文武不先不窋不窋后稷子宋祖帝乙微子父鄭祖厲王鄭桓公父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魯頌閟宫篇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邶風泉水篇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魯大夫名辰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展禽栁下惠文仲知栁下惠之賢而使在下位廢六闗塞闗陽闗之屬凡六闗所以禁絶末游而廢之妾織蒲三不仁也家人販席言其與民爭利作虚器謂居蔡山節藻挩也有其器而無其位故曰虚縱逆祀聴夏父躋僖公祀爰居三不知也海鳥曰爰居止於魯東門外文仲以為神命國人祀之
  秦穆公濟河焚舟文公三年
  秦伯伐晉濟河焚舟示必死也取王官及郊王官郊晉地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茅津在河東大陽縣西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周備也不偏以一惡棄其善與人之壹也壹無二心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子桑公孫枝舉孟明者詩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召南采蘩篇方者曰沼小者曰沚言沼沚之蘩至薄猶采以共公侯以喻秦穆不遺小善也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大雅烝民篇美仲山甫也孟明有焉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大雅有聲篇美武王能遺善謀以安成子孫也子桑有焉言子桑有舉善之謀
  宋樂豫諫昭公文公七年
  夏四月宋成公卒於是公子成莊公子為右師公孫友目夷子為左師樂豫戴公𤣥孫為司馬鱗矔桓公孫為司徒矔古亂反公子蕩桓公子為司城華御事華元父也為司寇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葛之能藟蔓繁滋者以本枝廕庇之多故君子以為比謂詩人取以喻九族兄弟況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八尺曰尋所以量木者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徳皆股肱也誰敢攜貳若之何去之不聴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穆公襄公之子孫昭公所欲去者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卭昭公弟昭公即位而葬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且言非其罪也
  晉郤缺説趙宣子文公七年
  晉郤缺郤芮子言于趙宣子趙盾曰日衞不睦故取其地文元年晉侯伐衞圍戚取之今巳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懐非威非懐何以示徳無徳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徳將若之何夏書曰大禹謨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勿使壊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榖謂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徳禮無禮不樂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誰來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説之明年晉歸衞匡戚之田
  魯季文子出莒僕文公十八年
  莒紀公莒嬴姓少昊之後周武王封兹與于莒紀公名庶其生大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季文子桓公予季友之後名行父使司冦出諸境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徳徳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掩匿也竊賄為盗盗器為姦主藏之名以掩賊為名賴姦之用用姦器也為大凶徳有常無赦刑有常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徳盗賊藏姦為凶徳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盗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則昬民無則焉不度於善而皆在於凶徳是以去之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髙陽帝顓頊之號八人其苗裔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此即垂益禹臯陶之倫庭堅即臯陶字○隤音頽敳音瑰檮音桃戭昔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愷和也髙辛氏有才子八人髙辛帝嚳之號八人亦其苗裔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此即稷契朱虎熊羆之倫忠肅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元善也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於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后土地官禹作司空平水土即主地之官以揆百事莫不時序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契作司徒五教在寛故知契在八元之中父義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鴻氏有不才子帝鴻黄帝也掩義隠賊好行凶徳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謂驩兜渾敦不開通之貌○敦徒本反少皥氏有不才子少皥金夭氏之號次黄帝毁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蒐慝靖安也庸用也回邪也蒐隠也以誣盛徳天下之民謂之窮竒謂共工其行窮其好竒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話善也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很明徳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謂鯀檮杌頑凶無儔匹之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増其惡名以至于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縉雲黄帝時官名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此三凶謂之饕餮貪財為饕貪食為餮○饕他刀反餮他結反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螭魅山林異氣所生為人害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以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曰納于百揆百揆時序無廢事也曰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於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㡬免於戾乎
  王孫滿對楚子宣公三年
  楚子莊王伐陸渾之戎在伊川遂至於雒觀兵於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圖物圖畫山川竒異之物而獻之貢金九牧使九州之牧貢金鑄鼎象物象所圖物著之于鼎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圖鬼神百物之形使民逆備之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若順也螭魅罔兩螭山神獸形魅怪物罔兩水神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昬徳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徳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回昬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徳有所底止成王定鼎於郟鄏今河南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楚子入陳宣公十一年
  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十年夏徵舒弑君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少西徵舒之祖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轘車裂也栗門陳城門○轘音患因縣陳滅陳以為楚縣陳侯在晉靈公子成公午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楚縣大夫皆僣稱公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蹊徑也○蹊音兮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巳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二子陳卿於陳書有禮也
  楚子圍鄭宣公十二年
  十二年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於大宫臨哭也大宫鄭祖廟○大音太且巷出車出車于巷示將見遷不得安居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聴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鄭桓公周厲王之子宣王母弟桓公始封西鄭武公始居東鄭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九縣荘十四年滅息十六年滅鄧僖五年滅弦十二年滅黄二十六年滅䕫文四年滅江五年滅六滅蓼十六年滅庸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㡬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楚大夫入盟子良出質子良鄭伯弟
  晉楚邲之戰宣公十二年
  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㑹將上軍士㑹士季也初封隨後改封于范遂為范氏郤克佐之郤缺子趙朔將下軍趙盾子欒書佐之欒盾子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趙括趙嬰齊皆趙衰子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林父弟别為知氏趙同趙衰子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韓萬𤣥孫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桓子林父勦勞也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武子士㑹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徳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嵗入陳今兹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尸陳也楚武王始更為此陳法遂以為名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蒍敖孫叔敖宰令尹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在車之右者挾轅為戰備在左者追求草蓐為宿備○蓐音辱前茅慮無慮無軍行前有斥候蹹伏皆持以絳及白為幡見騎賊舉絳幡見步賊舉白幡備慮有無也茅明也或曰時楚以茅為旌識中權後勁中軍制謀後以精兵為殿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物猶類也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言親疎並用舉不失徳賞不失勞老有加惠旅有施舍旅客來者施之以惠舍不勞役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徳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汋詩頌篇名耆昧也耆致也致討于昧武曰無競惟烈武詩頌篇名撫弱耆昧以務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彘子先縠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帥而卒以非夫唯羣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即荀首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坎下坤上師之臨䷒兑下坤上臨師初六變而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師卦初六爻辭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衆散為弱坎為衆今變為兑兑柔弱川壅為澤坎為川今變為兑兑為澤是川見壅有律以如巳也如從也法行則人從法法敗則法從人坎為法象今為衆則散為川則壅是失法之用從人之象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竭敗也坎變為兑是法敗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謂臨水變為澤乃成臨卦澤不行之物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獻子韓厥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今鄭屬楚故曰失屬亡師為罪巳重不如進也事之不㨗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郔鄭北地沈尹將中軍沈邑名楚官多名為尹子重將左莊王弟公子嬰齊子反將右公子側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旣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伍參伍奢之祖父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嵗入陳今兹入鄭不cq=283無事矣戰而不㨗參之肉其足食乎參曰若事之㨗孫叔為無謀矣不㨗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斾斾軍前大旗伍參言于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言晉之林父新將中軍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欲專其所行而不得聴而無上衆誰適從聴彘子趙同趙括則為軍無上令衆不知所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滎陽京縣東北有管城晉師在敖鄗之間敖鄗二山在滎陽縣西北○鄗苦交反鄭皇戌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武子欒書楚自克庸以來在文十六年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討治也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于曰也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啓山林若敖蚡冒皆楚之先君篳路柴車藍縷敝衣言此二君勤儉以啓土○蚡扶粉反篳音必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徳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君之親兵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十五乘為一廣司馬法百人為卒二十五人為兩車十五乘為大偏今廣十五乘亦用舊偏法復以二十五人為承副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於昬内官序當其夜内官近官序次也宿直遞持更也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潘尫為楚人所崇貴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得屬服鄭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知季莊子也原趙同屏趙括趙莊子曰欒伯善哉莊子趙朔欒伯武子實其言必長晉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二先君楚成王穆王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候人伺候望敵者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於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人又使求成於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致師謂单車挑戰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靡旌驅疾也摩近也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左車左也菆矢之善者○菆側留反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兩飾也掉正也○掉徒弔反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折馘截耳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巳麋興於前射麋麗龜麗著也龜背之隆髙當心者晉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嵗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旣免晉魏錡求公族未得錡魏犨子欲為公族大夫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及榮澤滎澤在滎陽縣東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叔黨命去之叔黨潘黨潘尫之子趙旃求卿未得旃趨穿子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獻子郤克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勿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敖前覆為伏兵七處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故敗而先濟潘黨旣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鷄鳴而駕日中而説説舍也○説舒鋭反左則受之日入而説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屈完子為右乙卯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下曰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軘車兵車名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啓行先人也小雅六月篇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兩手曰掬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楚大夫將右拒卒以逐下軍右拒陳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惠侯唐屬楚之小國義陽安昌縣東南有上唐鄉唐狡蔡鳩居皆楚大夫曰不榖不徳而貪以遇大敵不榖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乘游車補闕者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駒伯郤克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于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户之曰户止也淳熙九經本長平游御史本相臺岳氏本竝作户而建安本作尸君以此始亦必以終言楚王以左廣始出亦必以左廣終歸自是楚之乘廣先左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廣兵車楚人惎之脱扃惎教也扃車上兵闌少進馬還又惎之㧞斾投衡乃出還便旋不進斾大旗也㧞斾投衡上使不帆風差輕○惎其器反扃古熒反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傁在後傁老稱也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知罃知莊子之子族家兵反還戰厨武子御武子魏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厨子之房房箭舍厨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蒲楊栁可以為箭董澤之蒲可勝旣乎董澤晉澤名其地多出楊栁河東聞喜縣東北有董池陂旣盡也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榖臣囚之以二者還榖臣楚王子及昬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於邲重輜重也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築軍營以彰武功而收晉尸以為京觀積尸封土其上謂之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周頌時邁篇又作武周頌篇名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惟求定賚之篇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桓之篇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此武七徳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能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徳而强爭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㡬㡬危也而安人之亂以為巳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徳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而巳武非吾功也古者出軍必載遷廟之主以行今作先君宫告成事謂祭告所載主于宫中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鯨鯢大魚名喻不義之人吞食小國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可以為京觀乎祀於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僕叔及子服僕叔魚臣子叔石制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小雅四月篇歸於怙亂者也夫鄭伯許男如楚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士貞子士渥濁城濮之役晉師三日榖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得臣即子玉憂未歇也困獸猶鬭況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巳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宣十五年荀林父敗赤狄滅潞晉侯賞以狄臣千室亦賞士貞子以𤓰衍之縣
  齊衛新築之戰成公二年
  新築人仲叔于奚守新築大夫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孫桓子侵齊戰敗桓子孫良夫旣衛人賞之以邑賞于奚辭請曲縣軒縣也周禮天子樂宫縣四面諸侯軒縣闕南方繁纓以朝許之繁纓馬飾皆諸侯之服○繁步干反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器車服名爵號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得其宜則利生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齊國佐對晉人成公二年
  晉師從齊師戰于鞌齊師以敗故追之入自丘輿擊馬陘丘輿馬陘皆齊邑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媚人國佐也甗玉甑皆滅紀所得○甗音彦不可則聴客之所為賔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同叔蕭君之字齊侯外祖父子女也難斥言其母故逺言之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使壟畝東西行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大雅既醉篇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徳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物土之宜播殖之物各從土宜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小雅信南山篇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巳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徳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禄是遒商頌長發篇子實不優而棄百禄諸侯何害焉不然不見許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命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戰而曰犒為孫辭畏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冺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燼火餘木背城借一欲於城下復借一戰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聴若齊幸勝亦從晉求和魯衛諫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讐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寶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齊晉亦唯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賦輿猶兵車以為魯衛請若茍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聴禽鄭自師逆公禽鄭魯大夫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于爰婁爰婁去齊五十里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汶陽之田本魯地為齊所侵公會晉師于上鄍上鄍地闕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三帥郤克士燮欒書司馬司空輿帥候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晉司馬司空皆大夫輿帥主兵車候正主斥候亞旅亦大夫也皆魯侯賜
  晉卿讓功成公二年
  晉師歸歸自鞌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吾望爾也乎武子士㑹文子之父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郤伯郤克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范叔即范文子荀庚將上軍時不出范文子上軍佐代行故稱帥以讓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燮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
  晉鞏朔獻齊㨗于周成公二年
  晉侯使鞏朔獻齊㨗于周獻鞌之㨗定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則有獻㨗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賂王命伐之告事而巳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使來撫余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於王室大國三卿其二卿命于天子鞏伯即鞏朔為上軍大夫名位卑微未逹于王室又奸先王之禮謂獻齊㨗余雖欲於鞏伯欲受其獻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淫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士莊伯不能對莊伯鞏朔王使委于三吏委屬也三吏三公也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于卿禮一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相相禮者籍書也言此宴賄皆非禮之正勿書此以為禮典
  晉知罃對楚子成公三年
  晉人歸楚公子榖臣與連尹襄老之尸於楚以求知罃邲之戰楚獲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首知罃父故楚人許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徳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徳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徳無怨無徳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榖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稱於異國君曰外臣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
  晉韓厥謀遷國成公六年
  晉人謀去故絳晉復命新田為絳故謂此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郇瑕古國名河東解縣西北有郇城沃饒而近盬盬鹽也猗氏縣鹽池是○盬音古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子將新中軍且為僕大夫公揖而入獻子從公立於寢庭謂獻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惡疾疢覯成也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墊隘嬴困也於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沈溺濕疾重膇足腫不如新田平陽絳邑縣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汾水出太原經絳北西南入河澮水出平陽絳縣南西入河惡垢穢且民從教無災患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寶也髙阜為山止水為澤草木為林鹽鹵為盬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不可為樂公説從之夏四月丁丑晉遷於新田
  劉子論成肅公受脤成公十三年
  公及諸侯朝王簡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會晉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脤宜社之肉也盛以脤器故曰脤宜出兵祭社之名○脤市軫反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膰祭肉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是年夏五月成肅公卒于瑕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三目録
  周
  左傳
  晉楚鄢陵之戰成公十六年
  晉悼公復霸成公十八年
  祁奚請老襄公三年
  晉魏絳對晉侯襄公三年
  晉悼公緜上治兵襄公十三年
  晉師曠論衛人出君襄公十四年
  宋子罕辭玉襄公十五年
  魯臧孫論詰盜襄公二十一年
  鄭子産論重幣襄公二十四年
  子産然明論政襄公二十五年
  呉公子請觀周樂襄公二十九年
  衛北宫文子相襄公如楚襄公三十一年
  子産不毁鄉校襄公三十一年
  子産論尹何為邑襄公三十一年
  衛北宫文子論威儀襄公三十一年
  子産論晉侯疾昭公元年
  晏嬰叔向論齊晉昭公三年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三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左傳
  晉楚鄢陵之戰成公十六年
  晉侯厲公將伐鄭范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乃興師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郤錡郤克子荀偃荀庚子林父孫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居守郤犫如衛郤犫郤克從父兄弟遂如齊皆乞師焉欒黶來乞師欒黶欒書子孟獻子曰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有勝矣戊寅晉師起鄭人聞有晉師使告於楚姚句耳與往句耳鄭大夫楚子共王救鄭司馬將中軍子反令尹將左子重右尹子辛將右公子壬夫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
  對曰徳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詳祥也古字同徳以施惠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徳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故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周頌思文篇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厖和同以聴莫不盡力以從上命致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内棄其民而外絶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厎厎至也音㫖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姚句耳先歸子駟問焉子駟鄭公子騑對曰其行速過險而不整速則失志不整喪列志失列喪將何以戰楚懼不可用也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欲反曰我偽逃楚可以紓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羣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在僖十五年箕之役先軫不反命在僖三十三年邲之師荀伯不復從在宣十二年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彊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彊服矣敵楚而已惟聖人能外内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匄趨進匄士爕子曰塞井夷竈陳於軍中而疏行首疏行首者當陳前決開營壘為戰道晉楚惟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子重子反二卿相惡王卒以舊親兵罷老不代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晦月終盡隂兵家所忌在陳而囂合而加囂各顧其後莫有鬭心舊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巢車車上為櫓子重使大宰伯州犂侍於王後州犂晉伯宗子前年奔楚王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於中軍矣曰合謀也張幕矣曰䖍卜於先君也徹幕矣曰將發命也甚囂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皆乘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聴誓也戰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苗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告賁皇楚鬬椒子宣四年奔晉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晉侯左右皆以伯州犂在楚知晉之情且謂楚衆多故憚合戰苗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巳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復䷗震下坤上復無變曰南國蹙射其元王中厥目蹙子六反國蹙王傷不敗何待公從之有淖於前乃皆左右相違於淖步毅御晉厲公步毅即郤毅郤至弟欒鍼為右欒書子彭名御楚共王潘黨為右石首御鄭成公唐茍為右欒范以其族夾公行陷於淖欒書將載晉侯鍼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專之在君前故子名其父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離局姦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於淖掀許言反癸巳潘尫之黨與養由基蹲甲而射之徹七札焉黨潘尫之子蹲聚也○蹲在尊反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憂於戰王怒曰大辱國詰朝爾射死藝吕錡夢射月中之退入於泥吕錡魏錡占之曰姬姓日也異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於泥亦必死矣及戰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吕錡中項伏弢弢弓衣以一矢復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問遺也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韎赤色跗注戎服若袴而屬於跗與袴連韋熟皮也○韎音妹識見不榖而趨無乃傷乎郤至見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從寡君之戎事以君之靈間䝉甲胄間猶近也不敢拜命敢告不寧君命之辱為事之故敢肅使者肅肅手至地三肅使者而退晉韓厥從鄭伯從逐也其御杜溷羅曰速從之其御屢顧不在馬可及也韓厥曰不可以再辱國君乃止成二年鞌戰韓厥巳辱齊侯郤至從鄭伯其右茀翰胡曰諜輅之余從之乘而俘以下欲遣輕兵單進以距鄭伯車前而自後登車以執之○輅五稼反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石首曰衛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敗於熒乃内旌於弢中熒戰在閔二年唐茍謂石首曰子在君側敗者壹大謂軍大崩也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請止言首亦君之親臣而執御與車右不同故首當御君而退巳當死戰乃死楚師薄於險叔山冉謂養由基曰雖君有命為國故子必射乃射再發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囚楚公子茷欒鍼見子重之旌請曰楚人謂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於楚也子重問晉國之勇臣對曰好以衆整曰又如何臣對曰好以暇今兩國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謂整臨事而食言不可謂暇請攝飲焉攝持也公許之使行人執榼承飲造於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從者使某攝飲子重曰夫子嘗與吾言於楚必是故也不亦識乎識記也謂能記往日之言受而飲之免使者而復鼔旦而戰見星未巳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乘繕甲兵展車馬鷄鳴而食唯命是聴晉人患之苗賁皇徇曰蒐乘補卒秣馬利兵修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逸縱也王聞之召子反謀榖陽豎獻飲於子反榖陽子反内豎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榖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kao不於常有徳之謂周書康誥楚師還及瑕瑕楚地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謂子玉敗城濮時王不在軍子無以為過不榖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而汝也言初子玉喪師自殺對曰雖微先大夫有之言雖無先大夫子玉自殺之事大夫命側側敢不義言子重以義責我敢不引義自裁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晉厲公旣勝益驕范文子自裁公聴嬖臣譖殺三郤為欒書所弑晉國大亂皆如文子之言尋迎悼公入立復霸○按西山真氏文章正宗録左丘明文為冠分辭命議論叙事三條而叙事最有體要如伐楚盟召陵齊桓公之霸也戰于韓秦晉兵爭之始也戰于泓宋襄求霸之終事也戰于城濮晉文公之霸也濟河焚舟秦穆公之霸也戰于邲楚莊王之霸也鄢陵之戰言楚之不競也三代以後王降而霸春秋首尾大約皆五霸之事左氏纖悉具備而叙次城濮邲鄢陵之戰為史家權輿讀者詳焉
  晉悼公復霸成公十八年
  二月乙酉朔晉悼公即位于朝厲公殺絶故悼公不以嗣子居喪始命百官施舍巳責施恩惠舍勞役止逋責逮鰥寡惠及微民振廢滯起舊徳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歛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使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相魏錡子魴士㑹子頡魏顆子武趙朔子此四人父祖皆有勞於晉國荀家荀會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共儉孝弟無忌韓厥子使士渥濁為大傅使修范武子之法渥濁士貞子范武子士㑹也為景公大傅右行辛為司空使修士蒍之法辛將右行因以為氏士蒍獻公司空也弁糾御戎挍正屬焉弁糾樂糾也挍正主馬官使訓諸御知義戎士尚節義荀賔為右司士屬焉司士車右之官使訓勇力之士時使勇力多不順命故訓之以共時之使卿無共御立軍尉以攝之省卿戎御令軍尉攝御而巳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魏犨子也張老為候奄鐸遏冦為上軍尉籍偃為之司馬偃籍談父為上軍司馬○遏於葛反使訓卒乘親以聴命相親以聴上命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羣騶知禮乘馬御乘車之僕也六騶周禮侯國有六閑馬乘車尚禮容故訓羣騶使知禮凡六官之長皆民譽也大國三卿晉時置六卿為軍帥故總舉六官則知羣官無非其人○長丁丈反舉不失職官不易方官守其業無相踰易爵不踰徳量徳受爵師不陵正旅不逼師正軍將命卿也師二千五百人之帥也旅五百人之帥也言上下有禮不相陵逼民無謗言所以復霸也
  祁奚請老襄公三年
  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晉侯悼公嗣續其職者稱解狐其讐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午祁奚子於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赤職之子伯華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讐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商書洪範其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物事也能舉善也夫唯善故能舉其類詩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小雅裳裳者華篇
  晉魏絳對晉侯襄公三年
  晉侯之弟揚干亂行於曲梁行陳次曲梁晉地魏絳戮其僕魏絳魏犨子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揚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辟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士魴士會子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馬斯此也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揚干無所逃罪不能致訓至於用鉞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請歸死於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晉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新軍羣臣旅會今欲顯絳故特為設禮食
  晉悼公緜上治兵襄公十三年
  荀罃士魴卒晉侯蒐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士匄士爕子辭曰伯游長伯游荀偃昔臣習於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請從伯游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韓起韓厥子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聴之使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屬以從於下軍禮也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范宣子即士匄其下皆讓欒黶為汰弗敢違也晉國以平數世頼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其是之謂乎周書吕刑周之興也其詩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大雅文王篇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詩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小雅北山篇言不讓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逺由不爭也謂之懿徳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馮亦陵也○馮音慿是以上下無禮亂虐並生由爭善也謂之昏徳國家之敝恒必由之
  晉師曠論衛人出君襄公十四年
  師曠侍於晉侯師曠晉樂大師字子野晉侯曰衛人出其君是年衛孫林父逐衛獻公奔齊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貳卿佐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側室支子之官大夫有貳宗貳宗宗子之副貳者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𨽻牧圉皆有親暱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謂大史君舉則書瞽為詩為詩以風刺工誦箴誎工樂人也誦箴誎之辭大夫䂓誨士傳言士卑不得徑達聞君過失傳告大夫庶人謗庶人不與政聞君過則誹謗商旅於市旅陳也陳其貨物以示時所貴尚百工獻藝獻其技藝以喻政事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夏書𦙍征篇遒人行人之官也木鐸木舌金鈴徇于路求歌謡之言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宋子罕辭玉襄公十五年
  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司城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懐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子罕寘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攻治也富而後使復其所賣玉得富而後使或人歸於其所居
  魯臧孫論詰盜襄公二十一年
  邾庶其邾曹姓庶其邾大夫以漆閭丘二邑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宿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臧武仲魯大夫臧孫紇子盍詰盜詰治也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寇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皂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劍帶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書曰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大禹謨將謂由巳壹也信由巳壹而後功可念也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
  鄭子産論重幣襄公二十四年
  范宣子為政范匄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産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子産鄭大夫公孫僑子西鄭公孫夏寓寄也曰子為晉國四隣諸侯不聞令徳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壊晉國貳則子之家壊何没没也没没沉滅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徳之輿也徳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壊無亦是務乎有徳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小雅南山有臺篇有令徳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大雅大明篇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徳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逺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浚取也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説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于敝邑寡君是以請罪焉敢不稽首
  子産然明論政襄公二十五年
  晉程鄭卒程鄭荀氏别族子産始知然明然明鬷蔑前年然明謂程鄭將死今如其言故知之問為政焉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子産喜以語子大叔游吉也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巳今吾見其心矣子大叔問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呉公子請觀周樂襄公二十九年
  呉公子札來聘呉姬姓子爵泰伯後至夀夢始大僭稱王公子札夀夢子見叔孫穆子魯大夫叔孫豹説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昭四年豎牛作亂殺穆子請觀於周樂魯以周公故有天子禮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猶有商紂未盡善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衞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衞風乎言三國同是衞風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巳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泱泱𢎞大之聲○泱於良反表東海者其大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渢渢中庸之聲○渢扶弓反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徳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風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徳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守之以道雖復止處不底滯也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商周同此盛徳非必及魯見舞象箾南籥者象箾舞所執南籥以籥舞也皆文王之樂○箾音朔曰美哉猶有憾美哉美其容也文王恨不及巳致太平見舞大武者武王樂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湯之樂曰聖人之𢎞也而猶有慚徳慚於始伐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禹之樂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舜樂○箾音簫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徳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巳
  衞北宫文子相襄公如楚襄公三十一年
  十二月北宫文子相衞襄公以如楚文子北宫佗襄公獻公子宋之盟故也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宋之盟在襄二十七年過鄭印叚公孫黒肱子迋勞於棐林如聘禮而以勞辭用聘禮而用郊勞之辭○迋于況反文子入聘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事畢而出言於衞侯曰鄭有禮其數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詩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大雅桑柔篇禮之於政如熱之有濯也濯以救熱何患之有以上文子辭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大叔游吉美秀而文公孫揮子羽能知四國之為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裨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裨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對賔客是以鮮有敗事北宫文子所謂有禮也
  子産不毁鄉校襄公三十一年
  鄭人游於鄉校鄉之學校以論執政論其得失然明謂子産曰毁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怨為忠善則怨謗息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以為巳藥石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賴之豈唯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子産論尹何為邑襄公三十一年
  子皮罕虎欲使尹何為邑為邑大夫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愛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産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子之愛人傷之而巳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榱所追反僑將厭焉厭於甲反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貫習也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逺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吾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逺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今請雖吾家聴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子産是以能為鄭國
  衞北宫文子論威儀襄公三十一年
  衞侯在楚北宫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楚靈王圍時為令尹言於衞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他志雖獲其志不能終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大雅蕩之篇終之實難令尹其將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大雅抑之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衞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邶風栢舟篇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儀也周詩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大雅旣醉篇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訓以威儀也周書數文王之徳曰大國畏其力小國懐其徳武成篇言畏而愛之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大雅皇矣篇言則而象之也紂囚文王七年諸侯皆從之囚紂於是乎懼而歸之可謂愛之文王伐崇再駕而降為臣蠻夷率服可謂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誦而歌舞之可謂則之文王之行至今為法可謂象之有威儀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徳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楚靈王後簒位死於乾谿
  子産論晉侯疾昭公元年
  晉侯有疾平公鄭伯使公孫僑子産如晉聘且問疾叔向問焉叔向羊舌職之子名肸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實沈臺駘為祟駘他才反史莫之知敢問此何神也子産曰昔髙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閼於葛反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后帝不臧遷閼伯於商丘主辰商丘宋地主祀辰星辰大火也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大夏晉陽縣參水星也主祀參星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當武王邑姜方震大叔邑姜武王后齊大公之女懐胎為震大叔叔虞夢帝謂已余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由是觀之則實沈參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𤣥冥師生允格臺駘金天氏帝少皥𤣥㝠水官昧為水官之長臺駘能業其官綦昧之業宣汾洮宣猶通也汾洮二水名○洮他刀反障大澤以處大原大原晉陽也帝用嘉之帝顓頊封諸汾川沈姒蓐黄實守其祀四國臺駘之後今晉主汾而滅之矣由是觀之則臺駘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災於是乎禜之有水旱之災則禜祭山川之神若臺駘者周禮四曰禜祭○禜音詠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星辰之神若實沈者若君身則亦出入飲食哀樂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為焉僑聞之君子有四時朝以聴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蔽湫底以露其體湫謂氣聚而不散底謂氣泄而不快露羸也○湫子小反兹心不爽而昏亂百度爽明也百度百事之節今無乃壹之同四時也則生疾矣僑又聞之内官不及同姓内官嬪御其生不殖美先盡矣則相生疾同姓之相與先美矣美極則盡盡則生疾君子是以惡之故志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違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今君内實有四姬焉其無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為也巳四姬有省猶可無則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聞也此皆然矣叔向出行人揮送之叔向問鄭故焉且問子晳對曰其與㡬何言將不久無禮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明年鄭殺公孫黒晉侯聞子産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賄之晉侯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蠱惑疾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良臣不匡救君過故不為天所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五聲之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降罷退也樂有五聲宫君商臣角民徵事羽物其有臣過君民過臣事過民物過事者則不用正聲而以半聲應之是為五降五降而後則非復正聲於是有煩手淫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聴也五降不息則雜聲並奏所謂鄭衞之聲物亦如之言百事皆如樂不可失節至於煩乃舍也巳無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為五色徵為五聲淫生六疾六氣曰隂陽風雨晦明也分為四時序為五節五行之節過則為菑隂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末四肢也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明畫也思慮煩多心勞生疾女陽物而晦時淫則生内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出告趙孟趙武趙孟曰誰當良臣對曰主是謂矣主相晉國於今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和聞之國之大臣榮其寵禄任其大節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淫以生疾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大焉主不能禦吾是以云也趙孟曰何謂蠱對曰淫溺惑亂之所生也於文皿蟲為蠱皿器也器受蟲害者為蠱榖之飛亦為蠱榖久積則變為飛蟲名曰蠱在周易女惑男風落山謂之蠱䷑巽下艮上蠱巽為長女艮為少男少男而説長女非匹蠱惑之象巽為風艮為山山木為風所落蠱壊之象皆同物也趙孟曰良醫也厚其禮而歸之是年十二月趙孟卒
  晏嬰叔向論齊晉昭公三年
  齊侯使晏嬰齊大夫請繼室于晉曰寡君使嬰曰寡人願事君朝夕不倦將奉質幣以無失時則國家多難是以不獲不腆先君之適謂少姜以備内官焜燿寡人之望則又無禄早世隕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顧齊國辱收寡人徼福於大公丁公二公齊先君照臨敝邑鎮撫其社稷則猶有先君之適適夫人之女及遺姑姊妺遺餘也若而人君若不棄敝邑而辱使董振擇之以備嬪嬙寡人之望也董正也振整也嬪嬙婦官韓宣子使叔向對曰寡君之願也寡君不能獨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儷在衰絰之中是以未敢請制夫人之服則葬訖君臣乃釋服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顧敝邑撫有晉國賜之内主豈唯寡君舉羣臣實受其貺其自唐叔以下實寵嘉之唐叔晉之祖旣成昬晏子受禮受賔享之禮叔向從之晏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陳厲公佗之子完奔齊是為陳氏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釡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釡四豆為區區斗六升四區為釡釡六斗四升登成也釡十則鍾六斛四斗陳氏三量豆區釡三等之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登加也加一謂加舊量之一以五升為豆五豆為區五區為釡則區二斗釡八斗鍾八斛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如往也山木往賣於市價如在山不加貴海之雜利往賣於市價如在海不加貴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言公重賦歛公聚朽蠧而三老凍餒三老謂上夀中夀下夀皆八十巳上不見養遇國之諸市屨賤踊貴踊刖足者屨言刖多民人疾痛而或燠休之燠休痛念之聲謂陳氏也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四人皆舜後陳氏之先其相胡公大姬巳在齊矣胡公四人之後周始封陳之祖大姬其妃也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晉國衰弱不能征討故戎車不復駕馬晉國離散不能統一故諸卿不備軍行公乘無人卒列無長百人為卒言人皆非其人非其長庶民罷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嬖寵女家富貴過甚民聞公命如逃寇讐欒卻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皂𨽻八姓晉舊臣之族也皂𨽻賤官政在家門大夫專政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悛改也慆藏也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讒鼎之銘曰讒鼎名也昧旦丕顯後世猶怠昧旦早起也丕大也言夙興以務大顯後世猶解怠況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將若何問何以免此難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肸聞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肸之宗十一族同祖為宗惟羊舌氏在而巳肸又無子無賢子公室無度幸而得死豈其獲祀哀五年齊景公卒陳乞弑其君荼立悼公陽生復弑之陳恒又弑悼公子簡公壬至恒曾孫田和卒有齊國昭二十八年晉滅羊舌氏



  御選古文淵鑒巻三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四目録
  周
  左傳
  晉司馬侯論三不殆昭公四年
  魯申豐論雨雹昭公四年
  晉女叔齊論魯侯昭公五年
  楚薳啓疆論辱晉昭公五年
  鄭人鑄刑書昭公六年
  芊尹無宇對楚子昭公七年
  魯孟僖子論禮昭公七年
  晉師曠論石言昭公八年
  晉屠蒯諫平公昭公九年
  楚子革對靈王昭公十二年
  晉荀呉不納鼔叛人昭公十五年
  郯子論官名昭公十七年
  晏子諫誅祝史昭公二十年
  晏子論梁丘據昭公二十年
  鄭子太叔對趙簡子論禮昭公二十五年晏子論禳彗昭公二十六年
  仲尼論晉鑄刑鼎昭公二十九年
  邾黑肱以濫奔魯昭公三十一年
  衞祝佗爭先蔡定公四年
  孔子相夾谷之㑹定公十年
  楚子西論夫差將敗哀公元年
  仲尼論用田賦哀公十一年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四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庻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左傳
  晉司馬侯論三不殆昭公四年
  四年春王正月許男如楚楚子止之欲與俱田遂止鄭伯復田江南許男與焉前年楚子巳與鄭伯田江南故言復使椒舉子胥祖父如晉求諸侯楚靈王欲專㑹諸侯使椒舉往晉求之二君待之二君鄭許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日君有惠賜盟於宋宋盟在襄二十七年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嵗之不易不易言有難寡人願結驩於二三君使舉請間君若苟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於諸侯欲借君之威寵以致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晉楚唯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
  之而修徳以待其歸若歸於徳吾猶將事之況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吾又誰與爭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鄉而不濟對曰恃險與馬而虞隣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嶽東嶽岱山西嶽華山南嶽衡山北嶽恒山三塗山名大行轘轅崤黽也在河南陸渾縣南陽城在陽城縣東北大室在河南陽城縣西北即中嶽嵩髙山也荆山在新城沶鄉縣南中南在始平武功縣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燕代馬之所生無興國焉恃險與馬不可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修徳音以亨神人亨通也不聞其務險與馬也隣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啟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賴之仲孫公孫無知事在荘九年晉有里㔻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里克㔻鄭事在僖九年衞邢無難敵亦喪之閔二年狄滅衞僖二十五年衞滅邢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徳亡於不暇又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隕周是以興夫豈爭諸侯乃許楚使使叔向對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見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椒舉遂請昏晉侯許之楚子問於子産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少安猶言少惰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貪也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晉楚同也若不許君將焉用之焉用宋盟王曰諸侯其來乎對曰必來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大國晉也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衞偪於齊而親於晉唯是不來其餘君之所及也誰敢不至王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對曰求逞於人不可逞快也求人以快意人必違之與人同欲盡濟
  魯申豐論雨雹昭公四年
  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曰雹可禦乎禦止也對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陸道也謂夏十二月日在虚危冰堅而藏之西陸朝覿而出之謂夏三月日在昴畢蟄蟲出而用冰春分之中奎星朝見東方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沍閉也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喪祭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黑牡黑牲也秬黍黑黍也司寒𤣥㝠北方之神故物皆用黑有事於冰故祭其神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桃弓棘箭所以禳除凶災將御至尊故其出入也時食肉之禄冰皆與焉大夫命婦喪浴用冰祭寒而藏之享司寒獻羔而啟之謂二月春分獻羔祭韭始開冰室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火星昏見東方謂三月四月中自命夫命婦至於老疾無不受冰老致仕在家者山人取之縣人傳之山人虞官縣人遂屬輿人納之𨽻人藏之夫冰以風壯而以風出順春風而散用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菑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棄而不用風不越而殺雷不發而震雹之為菑誰能禦之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七月詩豳風卒章曰二之日鑿冰冲冲謂十二月鑿而取之三之日納于陵隂冰室也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謂二月春分蚤開冰室以薦宗廟
  晉女叔齊論魯侯昭公五年
  公如晉自郊勞至于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女叔齊即司馬侯魯侯不亦善于禮乎對曰魯侯焉口矢禮公曰何為自郊勞至于贈賄禮無違者何故不知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言揖讓進退此儀文也不可謂之禮經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在大夫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羈莊公𤣥孫懿伯也奸大國之盟元年㑹于虢尋弭兵之盟季武子伐莒取鄆凟齊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謂往年莒亂而取鄫不知其私不自知有私難公室四分民食于他他謂三家也言魯君與民無異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無為公謀終始者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於此乎在在恤民與憂國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於禮不亦逺乎君子謂叔侯於是乎知禮時晉侯方失政叔齊以此諷諌昭二十五年亦孫於齊
  楚薳啟疆論辱晉昭公五年
  晉韓宣子如楚送女叔向為介鄭子皮子大叔勞諸索氏河南城𦤎縣東有大索城大叔謂叔向曰楚王汰侈巳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巳甚身之災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幣帛慎吾威儀守之以信行之以禮敬始而思終終無不復從而不失儀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訓辭奉之以舊法考之以先王以先王之禮成其好度之以二國度晉楚之勢而行之雖汰侈若我何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晉吾仇敵也茍得志焉無恤其他今其來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韓起為閽刖足使守門以羊舌肸為司宫加宫刑足以辱晉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對薳啟疆曰可茍有其備何故不可恥匹夫不可以無備況恥國乎是以聖王務行禮不求恥人朝聘有珪享覜有璋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設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宴有好貨飱有陪鼎入有郊勞出有贈賄禮之至也國家之敗失之道也則禍亂興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言兵禍始於城濮○邲皮必反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于鄢自鄢以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君臣和也是以楚弗能報而求親焉旣獲姻親又欲恥之以召冦讐備之若何言何以為備誰其重此言怨重若有其人恥之可也謂有賢人以敵晉則可恥之若其未有君亦圖之晉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諸侯而麇至麇羣也○麇立隕反求昬而薦女薦進也君親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猶欲恥之君其亦有備矣不然柰何韓起之下趙成中行呉魏舒范鞅知盈五卿位在韓起之下皆三軍之將佐也成趙武之子呉荀偃之子舒魏絳之子鞅士匄之子盈荀罃之子羊舌肸之下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苗賁皇皆諸侯之選也言非凡人籍談籍偃之子女齊即女叔齊○趯他歴反骼古百反躒力狄反賁音枌選去聲韓襄為公族大夫韓須受命而使矣襄韓無忌子也為公族大夫須起之門子年雖幼巳任出使箕襄邢帶二人韓氏族叔禽叔椒子羽皆韓起庶子皆大家也韓賦七邑皆成縣也成縣賦百乘也羊舌四族皆彊家也四族銅鞮伯華叔向叔魚叔虎兄弟四人○鞮丁兮反晉人若喪韓起楊肸叔向本羊舌氏食采於楊五卿八大夫五卿趙成以下八大夫祁午以下輔韓須楊石石叔向子食我也因其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計遺守國者尚有四千乘奮其武怒以報其大恥伯華謀之伯華叔向兄中行伯魏舒帥之伯中行呉其蔑不濟矣君將以親易怨失婚姻之親實無禮以速寇而未有其備使羣臣往遺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榖之過也大夫無辱謝薳啟疆厚為韓子禮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言叔向之多知○敖五報反亦厚其禮韓起反鄭伯勞諸圉圉鄭地名辭不敢見禮也
  鄭人鑄刑書昭公六年
  三月鄭人鑄刑書鑄刑書於鼎以為國之常法叔向使詒子産書曰始吾有虞於子虞度也言凖度子産以為巳法今則巳矣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懼民之有爭心也臨事制刑不豫設法也法豫設則民知爭端猶不可禁禦是故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為禄位以勸其從嚴斷刑罰以威其淫懼其未也故誨之以忠聳之以行教之以務時所急使之以和説以使民臨之以敬涖之以彊斷之以剛猶求聖哲之上明察之官上公王也官卿大夫也忠信之長慈惠之師民於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禍亂民知有辟則不忌於上權移於法故民不畏上並有爭心以徵於書而徼幸以成之因危文以生爭緣徼幸以成其巧偽弗可為矣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夏商之亂著禹湯之法言不能議事以制周有亂政而作九刑周之衰亦為刑書謂之九刑按書吕刑周穆王享國百年耄荒度作刑書告四方恐即此也三辟之興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鄭國作封洫在襄三十年立謗政作丘賦在四年制參辟鑄刑書制參辟謂用三代之末法將以靖民不亦難乎詩曰儀式刑文王之徳日靖四方周頌我將篇又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大雅文王篇如是何辟之有民知爭端矣將棄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將盡爭之錐刀末喻小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肸聞之國將亡必多制數改法其此之謂乎復書曰若吾子之言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旣不承命敢忘大惠士文伯曰士弱之子匄與范宣子同族同名火見鄭其火乎火心星周五月昬見火未出而作火以鑄刑器刑器鼎也藏爭辟焉藏爭罪之法也火如象之不火何為是年六月鄭災
  芈尹無宇對楚子昭公七年
  楚子之為令尹也為王旌以田析羽為旌王旌斿至於軫芊尹無宇斷之曰一國兩君其誰堪之及即位為章華之宫納亡人以實之無宇之閽入焉有罪亡入章華宫無宇執之有司弗與王有司也曰執人於王宫其罪大矣執而謁諸王執無宇也王將飲酒無宇辭曰天子經略經營天下略有四海故曰經略諸侯正封封疆有定分古之制也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誰非君臣毛草也故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小雅北山篇天有十日人有十等王至臺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輿輿臣𨽻𨽻臣僚僚臣僕僕臣臺馬有圉牛有牧養馬曰圉養牛曰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執人於王宫將焉執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閲荒大也閲蒐也有亡人當大蒐其衆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楚文王作僕區之法僕區刑書名曰盜所隠器隠盜所得器與盜同罪所以封汝也行善政故能啟疆北至汝水若從有司是無所執逃臣也逃而舍之是無陪臺也言皆將逃王事無乃闕乎昔武王數紂之罪以告諸侯曰紂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萃集也天下逋逃悉以紂為淵藪集而歸之故夫致死焉人欲致死紂○夫音扶君王始求諸侯而則紂無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盜有所在矣言王亦為盜王曰取而臣以往往去也盜有寵未可得也王自謂遂赦之赦無宇
  魯孟僖子論禮昭公七年
  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孟僖子魯大夫仲孫□不能相儀答郊勞以此為病事在本年三月乃講學之苟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僖子屬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僖子卒時孔丘年三十五聖人之後也聖人殷湯而滅於宋孔子六代祖孔父嘉為宋督所殺其子奔魯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弗父何孔父嘉之髙祖宋閔公之子厲公之兄何適嗣當立以讓厲公及正考父弗父何之曾孫孔父嘉之父也佐戴武宣三人皆宋君三命兹益共三命上卿也故其鼎銘云考父廟之鼎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俯共於傴傴共於僂○僂力主反傴紆羽反循牆而走言不敢安行亦莫余敢侮饘於是鬻於是以餬余口於是鼎中為饘鬻饘鬻餬屬言至儉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紇武仲也聖人有明徳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没必屬説與何忌於夫子説南宫敬叔何忌孟懿子皆僖子之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效小雅鹿鳴篇孟僖子可則效巳矣
  晉師曠論石言昭公八年
  八年春石言于晉魏榆魏榆晉地有石忽作人言晉侯問于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謂有精神馮依石而言不然民聴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宫虒祁地名在絳西臨汾水○虒音斯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子野師曠字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逺於其身小人之言僭而無徵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小雅雨無正篇其是之謂乎是宫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昭十年晉平公卒以成虒祁故諸侯皆有二心昭十三年復盟于平丘
  晉屠蒯諫平公昭公九年
  晉荀盈如齊逆女自為逆還六月卒于戲陽魏郡内黄縣北有戲陽城殯于絳未葬晉侯飲酒樂膳宰屠蒯禮記作杜蕢趨入請佐公使尊公之使人執尊酌酒請為之佐許之而遂酌以飲工工樂師師曠也曰女為君耳將司聰也樂所以聰耳辰在子卯謂之疾日疾惡也紂以甲子喪桀以乙夘亡故國君以為忌日君徹宴樂學人舍業學人謂習樂之人舍業謂不習樂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女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又飲外嬖嬖叔外都大夫之嬖者曰女為君目將司明也職在外故主視服以旌禮禮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有卿佐之喪而作樂歡㑹故曰非其物而女不見是不明也亦自飲也曰味以行氣氣以實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實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説徹酒初公欲廢知氏而立其外嬖為是悛而止知氏即荀氏○悛七全反秋八月使荀躒佐下軍以説焉躒荀盈之子知文子也佐下軍代父也説自解説
  楚子革對靈王昭公十二年
  楚子狩于州來地名次于潁尾潁水之尾在下蔡西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五子楚大夫帥師圍徐以懼呉徐嬴姓伯翳之後楚子次于乾谿在譙國城父縣南以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復陶秦所遺羽衣也翠被以翠羽飾被豹舄以豹皮為履執鞭以出僕析父從楚大夫右尹子革夕子革鄭丹夕莫見王見之去冠被舍鞭敬大臣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楚始封君與吕伋齊太公之子丁公王孫牟衛康叔子康伯燮父晉康叔之子禽父周公子伯禽並事康王康王成王子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四國齊晉魯衛分珍寳之器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禹鑄九鼎三代傳之以為有國之寳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荆山在新城沶鄉縣南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桃弧棘矢以禦不祥齊王舅也成王母齊太公女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唯命是從豈其愛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陸終氏生六子長曰昆吾少曰季連季連楚之祖故謂昆吾為伯父昆吾嘗居許地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王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羮羮音郎賦皆千乘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專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剥圭以為鏚柲鏚斧也柲柄也破圭玉以飾斧柄○鋮音戚柲音祕敢請命請制度之命王入視之析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將斬矣以巳喻鋒刃欲自摩厲以斬王之淫慝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過倚相楚史名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皆古書名對曰臣嘗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穆王肆極也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謀父周卿士祈父周司馬世掌甲兵之職招其名祭公方諌遊行故指司馬官而言此逸詩也王是以獲没于祗宫圻内遊觀之宫竹書紀年穆王元年作祗宫於南鄭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問逺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愔愔安和貌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言國之用民當隨其力任如金冶之器隨器而制形故言形民之力去其醉飽過盈之心盖是時穆王逺游過用民力宴飲無度故其詩如此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於難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已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谿昭十三年楚公子比弑靈王於乾谿
  晉荀呉不納鼓叛人昭公十五年
  晉荀呉帥師伐鮮虞圍鼓鼔白狄之别鉅鹿下曲陽縣有鼓聚鼔人或請以城叛穆子荀呉弗許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所喪滋多使鼔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軍吏曰獲城而弗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賈怠無卒卒終也不能善終棄舊不祥鼔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鼔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䳒鞮歸䳒鞮鼓君名○䳒越全反鞮丁兮反
  郯子論官名昭公十七年
  秋郯子來朝公與之宴昭子問焉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少皥金天氏黄帝之子巳姓之祖也問何故以鳥為官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黄帝軒轅氏姬姓之祖也黄帝受命有雲瑞故以雲紀事百官師長皆以雲為名號縉雲氏盖其一官也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炎帝神農氏姜姓之祖也亦有火瑞以火紀事名百官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共工以諸侯霸有九州者在神農前大皥後亦受水瑞以水名官大皥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大皥伏羲氏風姓之祖也有龍瑞故以龍命官我髙祖少皥摯之立也鳯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鳯鳥氏歴正也鳯鳥知天時故以名歴正之官𤣥鳥氏司分者也𤣥鳥燕也以春分來秋分去伯趙氏司至者也伯趙伯勞也以夏至鳴冬至止青鳥氏司啟者也青鳥鶬鷃也以立春鳴立夏止丹鳥氏司閉者也丹鳥鷩雉也以立秋來立冬去入大水為蜃上四鳥皆歴正之屬官祝鳩氏司徒也祝鳩鷦鳩也鷦鳩孝故為司徒主教民鴡鳩氏司馬也鴡鳩王鴡也鷙而有别故為司馬主法度○鴡七徐反鳲鳩氏司空也鳲鳩鴶鵴也鳲鳩平均故為司空平水土爽鳩氏司冦也爽鳩鷹也鷙故為司冦主盜賊鶻鳩氏司事也鶻鳩鶻鵰也春來冬去故為司事五鳩鳩民者也鳩聚也治民上聚故以鳩為名五雉為五工正雉有五種西方曰鷷雉東方曰鶅雉南方曰翟雉北方曰鵗雉伊洛之南曰翬雉鷷雉攻木之工也鶅雉塼埴之工也翟雉攻金之工也鵗雉攻皮之工也翬雉設五色之工也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夷平也九扈為九農正扈有九種春扈鳻鶞夏扈竊𤣥秋扈竊藍冬扈竊黄棘扈竊丹行扈唶唶宵扈嘖嘖桑扈竊脂老扈鷃鷃以九扈為九農之號各隨其宜以教民事鳻鶞相五土之宜趣民耕種者也竊𤣥趣民耘苗者也竊藍趣民收歛者也竊黄趣民盖藏者也棘扈竊丹為果驅鳥者也行扈唶唶晝為民驅烏者也宵扈嘖嘖夜為民驅獸者也桑扈竊脂為蠶驅雀者也老扈鷃鷃趣民收麥令不得晏起者也扈民無淫者也扈止也止民使不淫放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顓頊氏代少皥者徳不能致逺瑞而以民事命官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於是仲尼年二十八旣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失官官不修其職傳言聖人無常師
  晏子諫誅祝史昭公二十年
  齊侯疥遂痁痁瘧疾○痁失亷反期而不瘳諸侯之賔問疾者多在梁丘據與裔款言於公曰二子齊嬖大夫吾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諸侯不知其謂我不敬君盍誅於祝固史嚚以辭賔公説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日往日也宋盟在襄二十七年屈建問范㑹之徳於趙武屈建即楚子木范㑹即晉士㑹范武子趙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竭情無私其祝史祭祀陳信不媿其家事無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語康王楚子康王曰神人無怨宜夫子之光輔五君以為諸侯主也五君文襄靈成景公曰據與款謂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誅於祝史子稱是語何故對曰若有徳之君外内不廢無廢事上下無怨動無違事其祝史薦信無媿心矣是以鬼神用饗國受其福祝史與焉其所以蕃祉老夀者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于鬼神其適遇淫君外内頗邪上下怨疾動作辟違從欲厭私髙臺深池撞鐘舞女斬刈民力輸掠其聚以成其違不恤後人暴虐淫從肆行非度無所還忌顧忌也不思謗讟不憚鬼神神怒民痛無悛於心其祝史薦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數美是矯誣也進退無辭則虚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饗其國以禍之祝史與焉所以夭昬孤疾者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於鬼神公曰然則若之何對曰不可為也言非誅祝史所能治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衡鹿舟鮫虞候祈望皆官名也言公專守山澤之利不與民共○萑音完麄曰薪細曰蒸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之闗暴征其私介隔也迫近都國之闗言邊鄙旣入服政役又為近闗所征税枉暴奪其私物承嗣大夫强易其賄承嗣大夫世位也布常無藝藝法制也言布政無法制徵斂無度宫室日更淫樂不違内寵之妾肆奪於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私欲養求不給則應不給則應之以罪民人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聊攝以東聊攝齊西界也平原聊城縣東北有攝城姑尤以西姑尤齊東界也姑水尤水皆在城陽郡東南入海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人之詛君若欲誅於祝史修徳而後可公説使有司寛政毁闗去禁薄斂巳責除逋責
  晏子論梁丘據昭公二十年
  十二月齊侯田于沛沛澤名招虞人以弓不進虞人掌山澤之官公使執之辭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招當往道之常也非物不進官之制也君子韙之韙是也齊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臺子猶馳而造焉遄臺臺名子猶梁丘據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羮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燀炊也○燀章善反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心故詩曰亦有和羮旣戒旣平鬷嘏無言時靡有爭商頌烈祖篇先王之濟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樂須氣以動二體舞者有文武三類風雅頌四物雜用四方之物以成器五聲宫商角徵羽六律黄鐘太蔟姑洗蕤賔夷則無射也七音宫商角徴羽變宫變徵也八風八方之風九歌九功之徳皆可歌也六府三事謂之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小大長短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髙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君子聴之以平其心心平徳和故詩曰徳音不瑕豳風狼䟦篇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壹誰能聴之同之不可也如是飲酒樂公曰古而無死其樂若何晏子對曰古而無死則古之樂也君何得焉昔爽鳩氏始居此地爽鳩氏少皥氏之司冦也季萴因之季萴虞夏諸侯代爽鳩氏者有逢伯陵因之逢伯陵殷諸侯姜姓蒲姑氏因之蒲姑氏殷周之間代逢公者而後大公因之古若無死爽鳩氏之樂非君所願也
  鄭子大叔對趙簡子論禮昭公二十五年
  夏㑹于黄父謀王室也王室有子朝亂謀定之事在昭二十四年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簡子趙鞅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子大叔見趙簡子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也非禮也簡子曰敢問何謂禮對曰吉也聞諸先大夫子産曰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氣謂隂陽風雨晦明用其五行氣為五味發為五色章為五聲淫則昏亂民失其性是故為禮以奉之為六畜馬牛羊鷄犬豕五牲麋鹿麏狼兔三犧祭天地宗廟三者謂之犧以奉五味為九文謂山龍華蟲𦸼火粉米黼黻也六采繪畫之事雜用天地四方之色青與白赤與黑𤣥與黄皆相次謂之六色五章以奉五色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白與黒謂之黼黑與青謂之黻五色備謂之繡集此五章以奉成五色之用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夫婦外内以經二物夫治外婦治内各治其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亞以象天明言其親疎倫序比象於天文之行列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民功曰庸治功曰力行其徳教務其時要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曜殺戮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于六氣是故審則宜類審其法則宜其象類以制六志為禮以制好惡喜怒哀樂六志使不過節哀有哭泣樂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戰鬭喜生於好怒生於惡是故審行信令禍福賞罰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哀樂不失乃能協于天地之性是以長久簡子曰甚哉禮之大也對曰禮上下之紀天地之經緯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禮者謂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簡子曰鞅也請終身守此言也
  晏子論禳彗昭公二十六年
  齊有彗星齊侯使禳之晏子曰無益也祗取誣焉天道不謟不貳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穢也君無穢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穢禳之何損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大雅大明篇君無違徳方國將至何患於彗詩曰我無所監夏后及商用亂之故民卒流亡逸詩也若徳回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為無能補也公説乃止齊侯與晏子坐于路寢路寢正寢也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徳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而有施於民豆區釡鍾之數其取之公也薄謂以公量收其施之民也厚謂以私量貸公厚斂焉陳氏厚施焉民歸之矣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小雅車牽篇陳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後世若少惰陳氏而不亡則國其國也巳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巳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移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對曰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聴禮也君令而不違臣共而不貳父慈而教子孝而箴箴諫也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姑慈而從婦聴而婉禮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後聞此禮之上也對曰先王所稟於天地以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
  仲尼論晉鑄刑鼎昭公二十九年
  冬晉趙鞅荀寅帥師城汝濵趙鞅趙武孫也荀寅中行荀呉之子汝濵晉所取陸渾地遂賦晉國一鼔鐵以鑄刑鼎三十斤為鈞鈞四為石石四為鼓盖用四百八十斤鐵著范宣子所為刑書焉仲尼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經緯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貴貴是以能守其業貴賤不愆所謂度也文公是以作執秩之官為被廬之法僖二十七年文公蒐被廬修唐叔之法以為盟主今棄是度也而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貴棄禮徵書故不尊貴貴何業之守民不奉上則上失業貴賤無序何以為國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晉國之亂制也范宣子所用刑乃夷蒐之法也夷蒐在文六年一蒐而三易中軍帥賈季箕鄭之徒遂作亂故曰亂制若之何以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蔡史墨即蔡墨中行寅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為國法是法姦也又加范氏焉范宣子刑書中旣廢矣今復興之是成其咎易之亡也其及趙氏趙孟與焉然不得巳若徳可以免定十三年荀寅士吉射入朝歌以叛
  邾黑肱以濫奔魯昭公三十一年
  冬邾黑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黑肱非命卿故曰賤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是黑肱也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巳有所謂有地也言雖有名不如無名巳止也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巳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葢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衛司宼守嗣大夫守先人嗣言其尊作而不義其書為盜求名而不得也二十年豹殺衛侯兄欲求不畏强禦之名邾庻其在襄二十一年莒牟夷在五年邾黑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巳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春秋叛者多唯取三人來適魯者三人皆小國大夫故曰賤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物事也肆放也齊豹書盜懲肆也三叛人名去貪也○去上聲若艱難其身身為艱難險危大人大人在位者而有名章徹謂得勇名攻難之士將奔走之攻猶作也奔走猶赴趣也○難去聲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謂不書其人名○徼音澆貪冒之民將寘力焉盡力為之不顧於見書○冒亡北反又亡報反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盜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無禮惡逆皆數而不志記事之善者也○數所主反故曰春秋之稱微而顯文微而義著○稱尺證反婉而辨辭婉而旨别上之人能使昭明上之人謂在位者能行其法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是以君子貴之
  衛祝佗爭先蔡定公四年
  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于蔡侯弗得劉文公名巻周畿内諸侯荀寅中行文子言於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中山鮮虞棄盟取怨無損於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晉敗楚侵方城在襄十六年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於鄭鄭人與之析羽為旄王者游車之所建鄭私有之明日或斾以㑹或賤者也繼旐曰斾示卑鄭晉於是乎失諸侯將㑹衛子行敬子言於靈公曰㑹同難嘖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從祝佗大祝子魚公曰善乃使子魚子魚辭曰臣展四體以率舊職猶懼不給而煩刑書若又共二徼大罪也且夫祝社稷之常𨽻也社稷不動祝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軍行祓社釁鼓師出先有事祓禱於社謂之宜社於是殺牲以血塗鼔鼙為釁鼓祝奉以從奉社主也於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師從卿行旅從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臣無事焉公曰行也及臯鼬鼬由又反將長蔡於衛衛侯使祝佗私於萇𢎞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將先衛信乎萇𢎞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衛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尹正也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魯公伯禽也大路金路錫同姓諸侯車也交龍為旂夏后氏之璜璜美玉名封父之繁弱封父古諸侯也繁弱大弓名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将其類醜醜衆也以法則周公用即命於周是使之職事於魯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陪增也敦厚也祝宗卜史備物典策官司彛器因商奄之民商奄國名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皥之虚少皥虚曲阜也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少帛雜帛也綪茷大赤取染草名也通帛為旃○綪倉殿切與茜同茷歩貝反大吕鐘名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畧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畛塗所徑也畧界也武父衛北界圃田鄭藪名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有閻衛所受朝宿邑盖近京畿取於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為湯沐邑王東巡狩以助祭泰山𣆀季授土𣆀季周公弟司空陶叔授民陶叔司徒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虚皆啟以商政疆以周索皆魯衛也啟開也居殷故地因其風俗開用其政疆理土地以周法索法也分康叔以大路密須之鼔密須國名昔周文王伐密須獲其大鼓闕鞏甲名姑洗鐘名懐姓九宗職官五正懐姓唐之餘民九宗一姓為九族職官五正五官之長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虚夏虚大夏今太原晉陽也啟以夏政亦因夏風俗開用其政疆以戎索太原近戎而寒不與中國同故自以戎法三者皆叔也周公康叔成王叔父唐叔康王叔父故曰皆叔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啟商惎間王室惎毒也王於是乎殺管叔而蔡蔡叔蔡音薩與𥻦同流放罪人言放之若散米也以車七乘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巳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尚書蔡仲之命王曰胡胡蔡仲名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衛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寇𣆀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五叔管叔鮮蔡叔度成叔武霍叔處毛叔𣆀也曹文之昭也文王子與周公異母晉武之穆也武王子曹為伯甸非尚年也曹以伯爵居甸服言小於晉文昭國反小武穆國反大故知非尚年也今將尚之是反先王也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衛成公不在僖二十八年衛成公時奔楚不在於㑹夷叔即衛叔武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時王子虎盟諸侯故稱王命晉重文公魯申僖公衛武叔武蔡甲午莊侯鄭㨗文公齊潘昭公宋王臣成公莒期兹㔻公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畧而不正其徳將如之何萇𢎞説告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衛侯於盟反自召陵鄭子大叔未至而卒晉趙簡子為之臨甚哀曰黄父之㑹在昭二十五年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怙富無恃寵無違同無敖禮無驕能無復怒無謀非徳無犯非義
  孔子相夾谷之㑹定公十年
  夏公㑹齊侯於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萊人齊所滅萊夷也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令士官以兵擊萊人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辟去萊兵也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兹無還魯大夫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汶陽田即鄆讙龜隂田齊侯將饗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故舊典事旣成矣而又饗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犧象酒器犧尊象尊也嘉樂鐘磬也饗而旣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秕榖不成者稗草之似榖者言饗不具禮穢薄若秕稗○秕音鄙稗皮賣反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饗所以昭徳也不昭不如其巳也乃不果饗齊人來歸鄆讙龜隂之田
  楚子西論夫差將敗哀公元年
  呉師在陳是年八月呉侵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於柏舉闔廬呉王事在定四年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呉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器不彤鏤宫室不觀觀臺榭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在國天有菑癘親巡其孤寡而共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其所嘗者卒乘與焉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知不曠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易猶反也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讐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巳安能敗我二十二年越滅呉
  仲尼論用田賦哀公十一年
  季孫欲以田賦丘賦之法因其田財通出馬一匹牛三頭今欲别其田及家財各為一賦故言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丘十六井出戎馬一匹牛三頭是賦之常法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弗聴明年用田賦○按文武之教之入人甚深自詩書所載而外惟左氏為備當是時强陵衆暴天下靡然騖於戰爭然而列國諸侯朝㑹聘問則有玉帛以將之好㑹讌飲則有歌詩以侑之强大之侵伐於小國則稱王制以折之其不幸而至於兩軍相遇則猶有辭命以先之執榼承飲以勞之使人至今得想見先王之遺風者左氏之書也至其親受於夫子釋經之例尤詳杜預謂將令學者原始要終尋其枝葉究其所窮是矣自漢以來學者但知尊公榖兩家以空文説經而左氏之學中晦賴劉歆固請得立學官然其所記間有浮夸好竒之病如長狄榮如兄弟之類或昧於大體如周鄭交質之類或是非瞀亂如晉侯使吕相絶秦之類今皆不取擇其尤粹者為四巻冠之於編首


  御選古文淵鑒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五目録
  周
  國語
  穆王將征犬戎
  厲王虐國人謗王
  厲王説榮夷公
  宣王即位不藉千畆
  宣王既喪南國之師
  晉文公既定襄王于郟
  定王使單襄公聘於宋
  榖洛鬬
  周景王將鑄大錢
  海鳥曰爰居
  宣公夏濫於泗淵
  公父文伯退朝
  仲尼在陳
  齊閭丘來盟
  桓公自莒反於齊
  正月之朝鄉長復事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五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國語班固藝文志春秋家冇國語二十一篇注左丘明著左丘明受經於仲尼作春秋傳復采録前世穆王以來邦國成敗嘉言善語以為國語其文不主於經故號曰春秋外傳左傳為内國語為外二書相副凡事詳于内者畧於外備於外者簡於内
  穆王將征犬戎周語
  穆王將征犬戎穆王周康王之孫昭王之子穆王滿也征正也上討下之稱犬戎西戎之别名在荒服祭公謀父諌曰不可祭畿内之國周公之後為王卿士謀父字也○祭莊界切父音甫先王耀徳不觀兵夫兵戢而時動動則威觀則玩玩則無震是故周文公之頌曰文公周公旦之諡也頌周頌時邁篇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夏户雅切允王保之先王之於民也茂正其徳而厚其性阜其財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鄉以文修之使務利而避害懐徳而畏威
  故能保世以滋大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弗務衰謂啓子太康也廢稷之官不復務農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失稷官也不窋棄之子而自竄於戎翟之間不敢怠業時序其徳纂修其緒修其訓典朝夕恪勤守以敦篤奉以忠信奕世載徳不忝前人至於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惡於民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戎於商牧是先王非務武也勤恤民隠而除其害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千里之内曰甸甸王田也服服其職業也邦外侯服邦畿之外方五百里之地謂之侯服侯服侯圻也言諸侯之近者歳一來見侯衛賔服侯侯圻也衛衛圻也言旬侯圻至衛圻其問凡五圻圻五百里中國之界也謂之賓服常以服貢賓見于王五圻者侯圻甸圻男圻采圻衛圻康誥曰侯甸男采衛是也蠻夷要服蠻蠻圻也夷夷圻也九州之界也要者要結好信而服從之戎翟荒服戎翟去王城四千五百里至五千里荒裔之地故謂之荒甸服者祭供日祭也侯服者祀供月祀也賓服者享供時享也要服者貢供歳貢也荒服者王王王事天子也日祭月祀時享嵗貢終王終朝嗣王及即位而來見先王之訓也有不祭則修意修意以自貴有不祀則修言言號令也有不享則修文文典法也有不貢則修名名謂尊卑職貢之名號有不王則修徳序成而有不至則修刑序成謂上五者次序也於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讓不貢告不王於是乎有刑罰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討之備有威讓之令有文告之辭布令陳辭而又不至則又増修於徳無勤民於逺是以近無不聽逺無不服今自大畢伯仕之終也大畢伯仕犬戎氏之二君犬戎氏以其職來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亨征之且觀之兵其無乃廢先王之訓而王㡬頓乎㡬危也頓敗也吾聞夫犬戎樹惇樹立也言犬戎立性惇樸能帥其徳而守終純固其有以禦我矣王不聽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者不至
  厲王虐國人謗王
  厲王虐國人謗王厲王共王之曽孫夷王之子厲王胡也召公告王曰民不堪命矣召公召康公之後穆公虎也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衛巫衛國之巫也以巫有神靈有謗必知之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不敢發言以目相盼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獻詩以風也列士上士也瞽獻典無目曰瞽瞽樂師典樂典也史獻書史外史也師箴師小師也箴箴刺王闕□賦無眸子曰□賦賦公卿列士所獻詩也矇誦冇眸子而無見曰矇誦誦箴諫之語也百工諫百工執技以事上者諌者執藝事以諌庶人傳語庶人卑賤見時得失不得達傳以語王也近臣盡規近臣謂驂僕之屬也盡規盡其規以告王親戚補察補補過察察政也自王以下各冇父兄子弟以補察其過瞽史教誨瞽樂大師史大史也掌隂陽天時禮法之書以相教誨者耆艾修之耆父師傅也修修理瞽史之教以聞於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猶土之有山川也財用於是乎出猶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於是乎生廣平曰原下濕曰隰下平曰衍有溉曰沃○隰詳立切沃一毒切溉音盖口之宣言也善敗於是乎興行善而備敗所以阜財用衣食者也夫民慮之於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與能㡬何與辭也能㡬何言不乆也王弗聽於是國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於彘彘晉地漢為彘縣屬河東
  厲王説榮夷公
  厲王説榮夷公榮國名夷諡也芮良夫曰芮良夫周大夫芮伯也○芮如鋭切王室其將卑乎夫榮公好専利而不知大難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或専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將取焉胡可専也所怒甚多而不備大難以是教王王能乆乎夫王人者將導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無不得其極猶日怵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懼怨之來也故頌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頌周頌思文篇大雅曰陳錫載周大雅文王篇是不布利而懼難乎故能載周以至於今今王學専利其可乎匹夫専利猶謂之盗王而行之其歸鮮矣榮公若用周必敗既榮公為卿士既已也諸侯不享王流於彘
  宣王即位不藉千畆
  宣王即位不藉千畆宣王厲王子名靖藉借也借民力以為之○藉慈夜切虢文公諫曰文公文王母弟虢仲之後○虢古伯切不可夫民之大事在農上帝之粢盛於是乎出器實曰粢在器曰盛○粢音咨盛音成民之蕃庶於是乎生事之供給於是乎在和協輯睦於是乎興財用蕃殖於是乎始敦厖純固於是乎成敦厚也厖大也○厖英江切是故稷為大官稷之職為大官古者太史順時覛土覛視也○覛音脉陽癉憤盈土氣震發癉厚也憤積也○癉丁賀切農祥晨正農祥房星也晨正謂立春之日晨中于午也農事之侯故曰農祥日月厎於天廟厎至也天廟營室也孟春之月日月皆在營室○厎音㫖土乃脈發脈理也農書曰春土昌撅陳根可拔耕者急發先時九日先先立春日也大史告稷曰自今至於初吉初吉二月朔日也陽氣俱烝土膏其動烝升也膏土閏也弗震弗渝脈其滿眚榖乃不殖震動也渝變也眚災也脈滿氣結更為災病稷以告王曰史帥陽官以命我司事史大史陽官春官司事主農事官也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動距去也王其祗祓監農不易祗敬也祓齋戒祓除也不易不易物土之宜○祓音拂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百吏百官也庶民甸師氏所掌之民主耕耨王之藉田者司空除壇於藉命農大夫咸戒農用農大夫田畯也農用田器也先時五日瞽告有協風至瞽樂大師知風聲者協和也王既齊宫百官御事各即其齊三日御治也王乃淳濯饗醴渟沃也濯洗也及期鬱人薦鬯鬱鬱金香草宜以和鬯洒也周禮鬱人掌祼器犧人薦醴犧人司尊也掌共酒醴者王祼鬯饗醴乃行百吏庶民畢從及藉后稷監之膳夫農正陳藉禮大史賛王王敬從之王耕一墢一墢一耜之墢也王無耦以一耜耕○墢音鉢又音發班三之班次也三之下各三其上也王一墢公三卿九大夫二十七庶人終於千畆終盡耕也其后稷省功大史監之司徒省民大師監之畢宰夫陳饗膳宰監之膳夫賛王王歆大牢歆饗也班嘗之庶人終食是日也瞽帥音官以省風土音官樂官也風土以音律省土風廩於藉東南鍾而蔵之廩御廩一名神倉東南生長之處鍾聚也四時布之於農稷則徧戒百姓紀農協功曰隂陽分布震雷出滯土不備墾辟在司宼乃命其旅曰徇旅衆也徇行也農師一之農正再之后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大保六之大師七之大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則大徇大徇帥公卿大夫親行農也耨穫亦如之民用莫不震動恪共於農修其疆畔日服其鎛不解於時鎛鉏屬鑄音博財用不乏民用和同是時也王事唯農是務無有求利於其官以干農功三時務農而一時講武故征則有威守則有財若是乃能媚於神而和於民矣則亨祀時至而布施優裕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緒而棄其大功匱神之祀而困民之財將何以求福用民王弗聽三十九年戰于千畆王師敗績於姜氏之戎姜氏之戎西戎之别種四岳之後也
  宣王既喪南國之師
  宣王既喪南國之師敗於姜戎氏乃料民於大原料數也大原地名仲山父諌曰仲山父周之卿士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司民協孤終司民掌登萬民之數協合也無父曰孤終死也司商協名姓司商掌賜族受姓之官商金聲清謂人始生吹律合之定其姓名司徒協旅司徒掌合師旅之衆司宼協姦牧協職牧人掌牧養犧牲合其物色之數工協革革更也更制度者合其數也場協入場人掌場圃委積之珍物斂而蔵之廩協出廩人掌九榖出用之數是則少多死生出入往來者皆可知也於是乎又審之以事事謂因藉田與民狩以簡知其數也王治農於藉藉藉于千畆田也蒐於農隙耨穫亦於藉言王亦至於藉考課之獮於既烝秋田曰獮烝升也月令孟秋乃升榖狩於畢時冬田曰狩畢時畢時務也是皆習民數者也又何料焉不謂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事也言王不謂其衆少而大料數之是示以寡少又厭惡政事不能修之意也臨政示少諸侯避之治民惡事無以賦令且無故而料民天之所惡也害於政而妨于後嗣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廢滅幽王宣王子幽王宫涅也
  晉文公既定襄王於郟
  晉文公既定襄王於郟郟洛邑王城之地也王勞之以地謂陽樊温原攅茅之田辭請隧焉隧王之塟禮闕地通路曰隧王勿許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規方千里以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備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餘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寜宇以順及天地無逢其災害先王豈有賴焉内官不過九御九御九嬪外官不過九品足以供給神祗而已豈敢厭縱其耳目心腹以亂百度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臨長百姓而輕重布之王何異之有言帝王皆然今天降禍災於周室余一人僅亦守府府先王之府藏又不佞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賞私徳其叔父實應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豈敢有愛也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玉佩玉言服其服則行其禮以言晉侯嘗在臣位不宜有隧也叔父若能光裕大徳更姓改物以創制天下自顯庸也而縮取備物以鎮撫百姓縮引也備物隧之屬余一人其流辟于裔土何辭之與有若由是姬姓也尚將列為公侯以復先王之職大物其未可改也叔父其茂昭明徳物將自至余敢以私勞變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與百姓何何政令之為也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余安能知之文公遂不敢請受地而還
  定王使單襄公聘於宋
  定王使單襄公聘於宋定王頃王子匡王弟名□單襄公王卿士單朝也遂假道於陳以䀻於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也火心星也覿見也草穢塞路為茀朝見謂夏正卜月晨見于晨○茀音拂𠉀不在疆𠉀𠉀人也掌送迎賓客者疆境也司空不視塗司空卿官掌道路也澤不陂陂障也古不竇澤故障之川不梁野有庾積庾露積榖也場功未畢道無列樹古者列樹以表道且為城守之用墾田若蓺發田曰墾蓺猶蒔也言其稀少膳宰不致餼膳宰膳夫也掌賓客之牢禮生曰餼司里不授館司里里宰也掌授客館國無寄寓無寄寓者不為盧舍縣無施舍四甸為縣施舍者所以施舍賓客負任之處民將築臺於夏氏夏氏陳大夫夏徴舒之家及陳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賓弗見陳靈公舜後共公之子靈公平國也孔寜儀行父陳之二卿南冠楚冠也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畢辰角大辰蒼龍之角角星名也見者朝見東方建戍之初寒露節也兩畢者殺氣日盛雨氣盡也天根見而水涸天根氏亢之間也謂寒露雨畢之後五日天根朝見水潦盡竭也本見而草木節解本氐也謂寒露之後十日陽氣盡草木之枝節皆理解也駟見而隕霜駟天駟房星也謂建戍之中霜始降火見而清風戒寒謂霜降之後清風先至所以戒人為寒備也故先王之教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節解而備蔵隕霜而冬裘具清風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功偫而畚挶收而場功使人修困倉也時具也畚土籠也挶舁土之器○偫丈几切畚音本挶九玉切營室之中土功其始定謂之營室謂建亥𡭔雪之中定星昏正於午土功可以始也火之初見期於司里期㑹也致其築作之具㑹於司里之官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財賄而廣施徳於天下者也今陳國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場若棄澤不陂障川無舟梁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鄙四鄙千里有盧盧冇飲食國有郊牧國外曰郊牧放牧之地畺有寓望畺境也境界之上有寄寓之舍𠉀望之人○畺居良切即疆字藪有圃草澤無水曰藪圃大也必冇茂大之草以備財用囿有林池林積水池積水也所以禦災也其餘無非榖土民無縣耜入土曰耜耜柄曰耒野無奥草奥深也不奪民時不蔑民功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班次也執事冇次縣有序民縣鄙之民從事有序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間古閒切功成而不收民罷於逸樂是棄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秩官周常官篇名曰敵國賓至闗尹以告闗尹司闗掌四方賓客行理以節逆之理吏也逆迎也執瑞節為信而迎之也行理𡭔行人𠉀人為導卿出郊勞門尹除門門尹司門也除門掃除門庭也宗祝執祀宗宗伯祝大祝也執祀賓將有事于廟則宗祝執祭祀之禮司里授館司里授客所當館次於卿也聘禮卿致館司徒具徒具徒役修道路之委積司空視塗視險易也司宼詰姦禁詰姦盗虞人入材虞人掌山澤之官祭祀賓客各供其材甸人積薪甸人掌薪蒸之官也火師監燎火師司火燎庭燎也水師監濯水師掌水監滌濯之事也膳宰致餐孰食曰餐廩人獻餼生曰餼禾米也司馬陳芻司馬掌帥圉人飬馬故陳芻工人展車展省客車補傷敗也百官官以物至賓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懐愛𡭔大謂賓介也其貴國之賓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使則皆官正涖事正長也上卿監之若王巡狩則君親監之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於周分族王之親族也承王命以為過賓於陳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彛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今陳侯不念𦙍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伉對也儷偶也而帥其卿佐以淫於夏氏不亦瀆姓矣乎陳我大姬之後也大姬周武王之女虞胡公之妃棄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彛乎彞常也言其棄禮簡畧常服也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帥其徳也猶恐隕越若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大國晉楚而無此四者其能乆乎六年單子如楚定王六年魯宣之八年八年陳侯殺於夏氏八年魯宣之十年也九年楚子入陳楚子莊王也
  榖洛鬬
  靈王二十二年靈王周簡王之子靈王大心也二十二年魯襄之二十四年榖洛鬬將毁王宫榖洛二水名也鬬者兩水格冇似于鬬洛在王城之南榖在王城之北東入于瀍至靈王時榖水盛出于王城之西而南流合于洛水毁王城西南將及王宫王欲壅之大子晉諫曰不可晉靈王大子也晉聞古之長民者不墮山墮毁也不崇藪崇髙也不防川流曰川不竇澤澤居水也竇决也夫山土之聚也藪物之歸也川氣之導也澤水之鍾也夫天地成而聚於髙歸物於下疏為川谷以導其氣陂唐汚庳以鍾其美唐俗作塘○庳音卑是故聚不阤崩而物有所歸大曰崩小曰阤○阤直氏切氣不沈滯而亦不散越是以民生有財用而死有所塟然則無天昏札瘥之憂而無饑寒匱乏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聖王唯此之慎昔共工棄此道也共工諸侯炎帝之後姜姓也虞於湛樂虞安也湛淫也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堕髙堙庳以害天下堙塞也髙謂山陵庳謂池澤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禍亂並興共工用滅其在有虞有崈伯鯀崈鯀國伯爵也○崈古崇字播其淫心稱遂共工之過稱舉也舉遂共工之過者謂障洪水堯用殛之於羽山羽山在東海祝其縣南其後伯禹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類百則儀之於民儀凖也而度之於羣生共之從孫四岳佐之共共工也言共工從孫為四岳之官掌帥諸侯助禹治水髙髙下下疏川道滯鍾水豐物封崇九山决汨九川汨通也○汨音骨陂障九澤豐殖九藪汨越九原越揚也宅居九隩隩内也九州之内皆可宅居○隩于六切合通四海故天無伏隂伏隂夏有霜雹地無散陽散陽李梅冬實水無沈氣沈伏也無伏積之氣火無灾燀燀焱起貌○燀音闡神無間行間淫姦神淫厲之屬民無行心時無逆數逆數四時寒署反逆物無害生蝗螟之屬不害嘉榖帥象禹之功度之于軌儀莫非嘉績克厭帝心厭於涉切皇天嘉之胙以天下胙祿也賜姓曰姒氏曰有夏謂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國命為侯伯賜姓曰姜姜四岳之先炎帝之姓也氏曰有吕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民人也此一王四伯豈繄多寵皆亡王之後王謂禹四伯謂四岳也○繄一兮切唯能釐舉嘉義以有𦙍在下守祀不替其典有夏雖衰杞鄫猶在杞鄫二國夏後也申吕雖衰齊許猶在申吕四岳之後商周之世或封於申齊許其族也唯有嘉功以命姓受祀迄於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閒之故亡其氏姓踣𡚁不振踣僵也○踣蒲北切絶後無主堙替𨽻圉𨽻役也圉養焉者夫亡者豈繄無寵皆黄炎之後也鯀黄帝之後共工炎帝之後唯不帥天地之度不順四時之序不度民神之義不儀生物之則以殄滅無𦙍至於今不祀及其得之也必有忠信之心閒之度於天地而順於時動龢於民神而儀於物則故髙朗令終顯榮昭明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啟先王之遺訓省其典圖刑法而觀其廢興者皆可知也其興者必有夏吕之功焉其廢者必有共鯀之敗焉今吾執政無乃實有所避避違也而滑夫二川之神滑亂也○滑古忽切使至於争明以妨王宫明精氣也王而飾之無乃不可乎人有言曰無過亂人之門又曰佐雝者嘗焉雝烹煎之官也佐鬭者傷焉又曰禍不好不能為禍詩曰四壯騤騤旟旐有翩亂生不夷靡國不冺大雅桑柔篇又曰民之貪亂寜為荼毒桑柔之十一章夫見亂而不惕所殘必多其飾彌章民冇怨亂猶不可遏而况神乎王將防鬭川以飾宫是飾亂而佐鬭也其無乃章禍且遇傷乎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於今未弭弭止也我又章之懼長及子孫王室其愈卑乎其若之何自后稷以來寜亂及文武成康而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五王謂后稷不窋鞠陶公劉慶節皇僕差弗毁隃公非髙圉亞圉公祖大王王李文王也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加武王成王康王并上十五其難也如是厲始革典十四王矣十四王為厲宣幽平桓莊僖恵襄頃匡定簡靈基徳十五而始平基禍十五其不濟乎至景王十五世吾朝夕儆懼曰其何徳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王又章輔禍亂將何以堪之王無亦鑒於黎苖之王下及夏商之季黎九黎苖三苗也少皥氏哀九黎亂徳顓頊滅之髙辛氏裒三苗又亂堯誅之上不象天而下不儀地中不龢民而方不順時不共神祗而蔑棄五則則法也謂象天儀地和民順時共神也是以人夷其宗廟而火焚其彛器子孫為𨽻下夷於民而亦未觀夫前哲令徳之則則此五者而受天之豐福饗民之勲力子孫豐厚令聞不忘是皆天子之所知也天所崇之子孫或在𤱶畆由欲亂民也一耦之發廣尺深尺為𤱶百步為畆畎畆之人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無有異焉詩云殷鑒不逺近在夏后之世大雅湯之篇將焉用飾宫以徼亂也度之天神則非祥也比之地物則非義也類之民則則非仁也方之時亂則非順也咨之前訓則非正也觀之詩書與民之憲言皆亡王之為也上下儀之無所比度王其圖之夫事大不從象小不從文象天象也文詩書也上非天刑下非地徳刑法也中非民則方非時動而作之者必不節矣作又不節害之道也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寵人亂於是乎始生景王周靈王之子大子晉之弟也多寵人謂寵子朝及臣賓孟之屬也景王崩王室大亂及定王王室遂卑定王襄王之子靈王祖父而言及定王王室遂卑定當為貞貞王名介敬王子也
  周景王將鑄大錢
  景王二十一年將鑄大錢景王周靈王之子景王貴也二十一并魯昭之十八年單穆公曰不可穆公王卿士單靖公之曽孫古者天灾降戾於是乎量資幣權輕重以振救民量猶度也資財也民患輕則為之作重幣以行之民患幣輕而物貴則作重幣以行其輕也於是乎有母權子而行民皆得焉重曰母輕曰子以子留物物輕則子獨行物重則以母權而行之若不堪重則多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於是乎有子權母而行小大利之子權母者母不足則以子平而行之故錢小大民皆以為利也今王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若匱王用將有所乏乏則將厚取于民民不給將有逺志是離民也且夫備有未至而設之有至而後救之是不相入也二者先後各有宜不相入不相為用也可先而不備謂之怠可後而先之謂之召灾周固羸國也天未厭禍焉而又離民以佐災無乃不可乎言周固已為嬴病之國天降禍災未厭己也將民之與處而離之將灾是備禦而召之則何以經國國無經則何以出令令之不從上之患也故聖王樹徳於民以除之夏書有之曰闗石龢均王府則有夏書五子之歌闗門闗之征也石今之斛也言征賦調均則王之府蔵常冇也一曰闗衡也詩亦有之曰瞻彼旱麓榛楛濟濟愷悌君子干禄愷悌詩大雅旱麓之篇夫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樂干禄焉若夫山林匱竭林麓散亡藪澤肆既肆極也既盡也民力彫盡田疇荒蕪資用乏匱君子將險哀之不暇而何易樂之有焉且絶民用以實王府猶塞川原而為潢汚也其竭也無白矣大曰潢𡭔曰汚若民離而財匱灾至而備亡王其若之何吾周官之於灾備也其所怠棄者多矣而又奪之資以益其灾是去其蔵而翳其人也王其圖之善政蔵于民翳猶屏也王弗聼卒鑄大錢
  海鳥曰爰居魯語
  海鳥曰爰居止於魯東門之外二日爰居雜縣也臧文仲使國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孫之為政也越迁也夫祀國之大節也而節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為國典今無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夫聖王之制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謂五帝殷契周文也以死勤事則祀之殷㝠水死周棄山死是也以勞定國則祀之虞幕夏杼殷上甲㣲周髙圉大王也能禦大灾則祀之夏禹是也能扞大患則祀之殷湯周武是也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烈山氏炎帝之號也起於烈山其子曰柱能殖百榖百蔬枉為后稷自夏以上祀之草實曰蔬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共工氏伯者在戲農之間有域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為社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財黄帝少典之裔子帝軒轅也命名也顓頊能修之顓頊黄帝之孫昌意之子帝髙陽也帝嚳能序三辰以固民固安也帝嚳黄帝之曾孫蟜極之子帝髙辛也堯能單均刑法以儀民單盡也儀善也舜勤民事而野死野死謂征有苖死于蒼梧之野鯀障洪水而殛死禹能以徳修鯀之功契為司徒而民輯㝠勤其官而水死㝠契後六世孫根圉之子也為夏水官勤于其職而死于水湯以寛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榖而山死稷周棄也勤播百榖死于黑水之山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穢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㝠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幕舜之後虞思也為夏諸侯帥循也報報徳之祭也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杼禹後七世少康之子季杼也上甲㣲能帥契者也商人報焉上甲㣲契後八世湯之先也髙圉大王能帥稷者也周人報焉髙圉后稷後十世公外之子也大王髙圉之曾孫古公亶父也凡禘郊宗祖報此五者國之典祀也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前哲令徳之人所以為民質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澤所以出財用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鳥至己不知而祀之以為國典難以為仁且知矣夫仁者講功而知者處物處名也無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問非知也令兹海其有灾乎夫廣川之鳥獸恒知而避其災也是嵗也海多大風冬煗友居之所避也○煗同炦文仲聞栁下季之言栁下展禽之邑季字也曰信吾過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書以為三筴筴簡書也三筴三卿卿一通謂司馬司徒司空也
  宣公夏濫於泗淵
  宣公夏濫於泗淵宣公魯文公子名倭濫漬也漬罟於泗水之淵以取魚也里革斷其罟而棄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蟄發降下也寒氣初下謂季冬建丑之月大寒後也土蟄發謂孟春建寅之月蟄始震也水虞於是乎講罛罶取名魚登川禽而嘗之寢廟行諸國人助宣氣也水虞漁師也掌川澤之禁令講習也罛魚網也罶笱也月令季冬始漁乃嘗魚先薦寝廟○罛攻胡切罶力九切鳥獸孕水蟲成此謂春時獸虞於是乎禁罝羅矠魚鼈以為夏槁獸虞掌烏獸之禁令罝兔罟羅鳥罟也禁禁不得施也矠𢳇也槁乾也夏不得取故于此時𢳇刺魚鼈以為夏儲○罝音嗟矠側角切助生阜也阜長也鳥獸方孕故取魚鼈助生物也鳥獸成水蟲孕水虞於是乎禁罝䍡設穽鄂罝當為罜罜䍡小網也穽陷也鄂作格所以誤獸也謂立夏鳥獸以成水蟲懐孕之時禁魚鼈之網設取獸之物也○䍡音鹿以實廟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櫱槎斫也以株生曰櫱○搓仕雅切櫱五逹切澤不伐夭草木未成曰天魚禁鯤鮞鯤魚子也鮞未成魚也○鯤音昆鮞音而獸長麑䴠鹿子曰麑麋子曰䴠○麑音倪䴠鳥皓切鳥翼鷇卵翼成也生哺曰鷇未乳曰卵○鷇丘𠉀切卵靈管切蟲舍蚳蝝蚳螘子也可以為⿰酉𬐚 -- 醢蝝復陶也可食舍不取也○蚳陳知切蝝於權切蕃庶物也古之訓也今魚方别孕不教魚長又行網罟貪無蓺也別别於雄而懐子也蓺極也公聞之曰吾過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無忘諗諗告也○諗式任切師存侍師樂師存名也曰藏罟不如寘里革於側之不忘也寘置也○寘支義切
  公父文伯退朝
  公父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績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猶績歜文伯名大夫稱主妻亦如之懼千季孫之怒也季孫康子也位尊又為大宗其以歜為不能事主乎其母嘆曰魯其亡乎使僮子備官而未之聞耶居吾語女昔聖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墝确為瘠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沃肥美也不材器能少也瘠土之民莫不嚮義勞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與三公九卿祖識地徳禮朝日以春分周禮王搢大圭埶鎮圭藻五采五就以朝日則大采謂此也祖習也識知也日中考政與百官之政事師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旅衆士也牧州牧也相國相也皆百官政事之所及也師尹公也少采夕月與大史司載糾䖍天刑夕月以秋分糾共也䖍敬也刑法也朝日以五采則夕月其三采也載天文也司天文謂馮相氏保章氏日入監九御使潔奉禘郊之粢盛九御九嬪之官主粢盛祭服者而後即安諸侯朝修天子之業命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無慆淫而後即安工官也慆慢也卿大夫朝考其職晝講其庶政夕序其業夜庀其家事而後即安庀治也○庀匹婢切士朝而受業晝而講貫夕而習復夜而計過無憾而後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日以怠王后親織𤣥紞紞所以縣瑱當𠂀者○紞丁感切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紘綖既織紞又加之以紘綖也冕曰紘紘纓之無綏者也從下而上不結綖冕上之覆也○紘音宏綖音延卿之内子為大帶卿之適妻曰内子大帶緇帶也命婦成祭服命婦大夫之妻也祭服𤣥衣纁裳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列士元士也既成祭服又加之以朝服也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庶士下士也下至庶人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社春分祭社也事農桑之屬也冬祭曰烝烝而獻五穀布帛之功也男女効績愆則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自上以下誰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爾又在下位下位下大夫也朝夕處事猶恐忘先人之業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無廢先人爾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懼穆伯之絶祀也仲尼聞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婦不淫矣
  仲尼在陳
  仲尼在陳有隼集於陳侯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隼鷙鳥今之鶚也楛木名砮鏃也以石為之八寸曰咫○隼荀尹切楛音苦砮音奴又音努陳恵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館問之恵公陳哀公之孫悼大子之子吴也仲尼曰隼之來也逺矣此肅慎氏之矢也傳曰肅慎燕亳吾北土也昔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百蠻使各以其方賄來貢使無忘職業於是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逺也以示後人使永監焉故銘其栝曰肅慎氏之貢矢刻曰銘栝箭羽之間也○栝古活切以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諸陳大姬武王元女胡公舜後虞遏父之子胡滿也古者分同姓以珍玉展親也展重也玉謂若夏后氏之璜分異姓以逺方之職貢使無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慎氏之貢君若使有司求諸故府其可得也使求得之金櫝如之櫝匱也
  齊閭丘來盟
  齊閭丘來盟閭丘齊大夫閭丘明也來盟在魯哀八年子服景伯戒宰入曰陷而入於恭景伯魯大夫子服恵伯之孫昭伯之子子服何也陷猶失過也如冇失過寜近于恭也閔馬父笑景伯問之對曰笑吾子之大滿也滿驕滿也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大師以那為首正考父宋大夫孔子之先也名頌頌之美者也商頌十二篇自考父至孔子又亡其七篇其輯之亂輯成也凡作篇章義既成撮其大要以為亂辭曲終乃更變章亂節故謂之亂也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執事有恪先聖王之傳恭猶不敢専稱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陷而入於恭其滿之甚也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闕而為恭庇覆也恭王周昭王之孫穆王之子也昭王南征而不反穆王欲肆其心皆有闕失言恭王能庇覆之故為恭也楚恭王能知其過而為恭恭王楚莊王之子也知其過者有疾召大夫曰若沒請為靈若厲今吾子之教官寮曰陷而後恭道將何為
  桓公自莒反於齊齊語
  桓公自莒反於齊桓公齊太公之後僖公之子襄公之弟小白也襄公立其政無常鮑叔牙奉小白出奔莒公孫無知殺襄公而立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奔魯齊人殺無知魯莊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使鮑叔為宰鮑叔齊大夫叔牙也宰大宰也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恵於臣使不凍餒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者則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國家者則管夷吾乎管夷吾齊卿姬姓之後管莊仲之子敬仲也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恵柔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於百姓弗若也制禮義可法於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軍門若今牙門○枹音孚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鈎是以濱於死濱近也管仲臣於子糾乾時之戰親射桓公中鈎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也桓公曰若何若何得還也鮑子對曰請諸魯桓公曰施伯魯君之謀臣也施伯魯大夫恵公之孫施父之子夫知吾將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鮑子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以戮於羣臣故請之則予我矣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莊公以問施伯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於天下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莊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莊公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以戮於羣臣猶未得請也請生之於是莊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而以退比至三釁三浴之以香塗身曰釁桓公親逆之於郊逆迎也而與之坐問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髙位田狩畢弋畢掩雉兔之網也弋⿰糹𨈡射也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惟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餒戎車待㳺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材在後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之不掃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對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逺績以成名合羣叜比校民之有道者叜老也設象以為民紀設象設教象之法于象魏也式權以相應式用也權平也比綴以度比比其衆寡綴連也連其夫家也度法也竱本肇末竱等也肇正也○竱旨兖切勸之以賞賜糾之以刑罰班序顛毛以為民紀統顚頂也毛髪也次列頂髪之白黒使長㓜有等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參三也國郊以内也鄙郊以外也謂三分國都以為三軍五分其鄙以為五屬也定民之軍成民之事謂使四民各居其職所也陵為之終以為塟也而慎用其六柄焉六柄生殺貧富貴賤也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四民謂士農工商也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哤亂貌易變易也○哤末江切公曰處士農工商若何管子對曰昔聖王之處士也使就閒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今夫士羣萃而州處萃集也州聚也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㓜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教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言四時各冇宜辨其功苦功牢也苦脆也權節其用節節其大小輕重也論比協材論擇也比比其善惡也協和也和其剛柔也旦莫從事施於四方施其物用於四方也以飾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為工令夫商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四時所用者豫資之也而監其鄉之資視其貴賤有無以知其市之賈負任儋何背曰負肩曰儋任抱也何 掲也○儋丁炎切何合可切服牛軺馬服牛車也軺馬車也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莫從事於此以飭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賴賴嬴也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恒為商令夫農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四時樹蓺各冇宜也權節其用耒耜枷芟權平也平節其器用小大倨句之宜也枷柫也所以擊草也芟大鎌所以芟草也○枷古牙切芟所銜切及寒擊菒除田寒謂李冬大寒之時也菒枯草也○菒古老切通作槀以待時耕時耕謂立春之後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耰摩平也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鎛槍樁也刈鎌也耨兹其也鎛鉏也○槍七羊切以旦莫從事於田野脱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襏襫茅蒲簦笠也襏襫蓑薜衣也○襏本末切襫始亦切霑體塗足暴其髪膚盡其四肢之敏以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暱暱近也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有司見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掌民之官也有司已於事而竣已畢也竣伏退也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國國都城郭之域也惟士工商而己農不在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以為二十一鄉二干家為一鄉二十一鄉凡四萬二千家此管子所制非周法也工商之鄉六工商各三也二者不從戎役也士鄉十五此士軍士也十五鄉合三萬人是為三軍農野處而不暱不在都邑之數則下所云伍鄙是也公帥五鄉焉五鄉萬人是為中軍公所將也國子帥五鄉焉髙子帥五鄉焉國子髙子皆齊上卿各帥五郷為左右軍也參國起案以為三官參三也案界也分國事以為三也臣立三宰三宰三卿也工立三族族屬也上言工商之郷六則各三也市立三鄉市商也澤立三虞周禮有澤虞之官山立三衡周禮有山虞林衡之官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國未安桓公曰安國若何管子對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業猶創也遂滋民與無財遂肓也滋長也貧無財者振業之也而敬百姓則國安矣桓公曰諾遂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國既安矣桓公曰國安矣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周禮五人為伍百人為卒今管子亦以五人為伍而以二百人為卒則大國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則難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國諸侯有守禦之備則難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於天下諸侯則事可以隠令可以寄政事從事也隠匿也寄託也匿軍令託於國政若冇征伐鄰國不知也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作内政而寄軍令焉内政國政也因治政以寄軍令也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五家為軌軌為之長軌中一人為之長也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焉良人鄉大夫也以為軍令為軍掌令五家為軌故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小戎兵車也此有司之所乘故曰小戎古者戎車一乘歩卒七十二人今齊五十人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帥之五鄉每一軍為五鄉也鄉帥卿也萬人為軍齊制也周則萬二千五百人為軍帥長也三軍故有中軍之鼔有國子之鼓有髙子之鼓春以□振旅□色牛切秋以獮治兵獮蘇典切是故卒伍整於里軍旅整於郊内教既成令勿使遷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喪同恤禍災共之人與人相疇家與家相疇疇匹也世同居少同逰故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晝戰目相視足以相識其歡欣足以相死居同樂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則同彊君有此士也三萬人以方行於天下方猶横也以誅無道以屏周室屏猶蕃也○屏卑郢切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禦也
  正月之朝鄉長復事
  正月之朝鄉長復事郷長郷大夫也復白也君親問焉曰於子之鄉有居處好學慈孝於父母聰慧質仁發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比阿黨也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是故鄉長退而修徳進賢桓公親見之遂使役官役為也桓公令官長期而書伐期期年也伐功也以告且選選其官之賢者而復用之復白也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徳惟慎端慤以待時使民待時動不違時也以勸綏謗言足以補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與之語訾相其質訾量也相視也○訾子斯切足以比成事比輔也誠可立而授之言可以立為大官而授之事也設之以國家之患而不疚退問其鄉以觀其所能而無大厲升以為上卿之賛賛輔也謂之三選三選謂鄉長所進官長所選公所訾相也國子髙子退而修鄉鄉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軌軌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冇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鄉不越長鄉里以齒長幼不相踰也朝不越爵賢不肖之爵不相越也罷士無伍無行曰罷無伍無與為伍也罷女無家夫稱家也夫是故民皆勉於善與其為善於鄉也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也不如為善於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嵗之計莫敢以終嵗之議皆有終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上言參其國而伍其鄙内政既備故復問伍鄙之事管子對曰相地而衰征則民不移相視也衰差也視土地之美惡及所生出以差征賦之輕重也○衰初追切政不旅舊則民不偷舊君之故舊也不以故人為師旅則民相與不苟且也山澤各致其時則民不茍時謂虞衡之官禁令各順其時則民之心不茍得也陸阜陵墐井田疇均則民不憾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瑾溝上之道也九夫為井井間有溝榖地曰田麻地曰疇○墐其吝切無奪民事則百姓富犧牲不畧則牛羊遂畧奪也遂長也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鄙三十家為邑邑有司制野鄙之政也此以下與郊内之政異也十邑為卒卒有卒帥十卒為鄉鄉有鄉帥三鄉為縣縣有縣帥十縣為屬屬有大夫五屬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屬焉五屬四十一萬家立五正正長也各使聼一屬焉是故正之政聽屬正五正也聼大夫之治也牧政聽縣牧五屬大夫也聼縣帥之治下政聽鄉下政縣帥也聽鄉帥之治桓公曰各保治爾所無或淫怠而不聴治者


  御選古文淵鑒巻五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六目録
  周
  國語
  桓公欲從事於諸侯
  文公問于胥臣
  叔向見韓宣子
  莊王使士亹傅大子葴
  靈王為章華之臺
  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
  王孫圉聘於晉
  吴王夫差起師伐越
  吴王夫差告諸大夫
  吳王還自伐齊
  吴王夫差還自黄池
  越王句踐即位三年而欲伐吴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六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國語
  桓公欲從事於諸侯
  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君若欲從事於天下諸侯則親鄰國桓公曰若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埸而反其侵地侵地齊所侵取鄰國之地正其封疆無受其資積土為封資資財也而重為之皮幣以驟聘覜於諸侯覜視也○重直隴切覜通弔切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㳺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周㳺於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監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桓公問曰夫軍令則寄諸内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管子對曰
  輕過而移之甲兵謂輕其過使以甲兵贖罪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制重罪贖以犀甲一㦸重罪死刑也犀犀皮也可用為甲㦸車㦸也輕罪贖以鞼盾一㦸輕罪劓刖之屬也鞼盾綴革有文如繢也○鞼求位切盾神允切小罪謫以金分小罪不入於五刑者以金贖有分兩之差○分符問切宥閒罪宥赦也閒罪刑罰之疑者也○閒居諫切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索求也求訟者之情也三禁禁之三且使審實其辭也而不可上下者辭定不可移也坐成訟獄之坐已成也十二矢為束則訟者坐成以束矢入于朝乃聴其訟○索所白切美金以鑄劍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鉏夷斤欘夷平也所以削草平地斤形如鉏而小欘斫也○欘丁録切試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主主人供軍用也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浸地堂潛堂潛魯二邑也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有蔽言可依蔽也渠弭禆海也水中可居者曰渚環山於有牢環繞也牢牛羊豕也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臺原姑與漆里衛之四邑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燕漁陽薊縣反其侵地柴夫吠狗燕之二邑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于有牢四鄰大親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於𩛽隂𩛽隂地名齊南界也○𩛽音陶西至於濟北至於河東至於紀酅紀故紀侯之國酅紀季之邑以入於齊者○酅戸圭切有革車八百乗齊法五十人為小戎車八百乗有四萬人擇天下之甚淫亂者而先征之即位數年東南多有淫亂者萊莒徐夷吴越萊東萊莒琅邪縣徐夷徐州之夷也一戰帥服三十一國遂南征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汝水名方城楚北之阨塞也汶山楚山也使貢絲於周而反荆州諸侯莫不來服遂北伐山戎山戎鮮卑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二國山戎之與也刜擊也斬伐也令支縣屬𨖚西孤竹之城存焉○刜音拂海濱諸侯莫不來服與諸侯飾牲為載以約誓於上下庶神飾牲陳其牲為載書加於牲上而已不㰱血也與諸侯戮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攘郤也白翟赤翟之别種至於西河西河白翟之西方舟設泭乗桴濟河方併也編木曰泭小泭曰桴泭音浮至於石抗石抗晉地名縣車束馬踰大行與辟耳之谿拘夏大行辟耳山名拘夏辟耳之谿也三者皆山險谿谷故縣釣其車偪束其馬而以度也西服㳅沙西吴㳅沙西吴雝州之地○㳅古流字南城周周襄王庶弟子帶作亂伐襄王桓公使仲孫湫徵諸侯戍周而城之事在魯僖十三年反胙於絳謂天子致祭胙賓以大路龍旂桓公於絳辭之絳晉國都也嶽濱諸侯莫不來服嶽北嶽常山也而大朝諸侯於陽榖陽榖之㑹在魯僖三年兵車之屬六乗車之㑹三屬亦㑹也兵車之㑹謂魯莊十三年㑹于北杏十四年㑹于鄄十五年復㑹于鄄魯僖元年㑹于檉十三年㑹于鹹十六年㑹于淮也乗車之㑹在僖三年㑹于陽榖五年㑹于首止九年㑹于葵丘凡九也諸侯甲不解纍纍所以盛甲也○纍力追切兵不解翳翳所以蔽兵也○翳於計切弢無弓服無矢弢弓衣服矢服也○弢吐刀切隠武事行文道帥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㑹天子使宰孔致胙於桓公天子周襄王也宰孔宰周公也曰余一人之命有事於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無下拜天子稱五官之伯異姓曰伯舅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爾無下拜恐隕越於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路龍旂九旒渠門赤旂大路諸侯朝服之車謂金路渠門亦旂名赤旂大旂也諸侯稱順焉言下拜順於禮也桓公憂天下諸侯魯有夫人慶父之亂夫人魯莊夫人哀姜也慶父莊公之弟共仲也通於哀姜莊公薨慶父殺大子般在莊三十二年二君殺死國絶無嗣桓公聞之使髙子存之髙子齋卿髙傒敬仲也存之謂立僖公而存魯也翟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邢姬姓周公之後也夷儀邢邑也翟人攻邢在莊三十二年封而遷之在魯僖元年男女不淫牛馬選具淫見淫畧也選數也翟人攻衛衛人出廬於曹廬寄也翟人攻衛殺懿公遂入衛衛人出走立公孫申以寄于曹在魯閔二年桓公城楚丘以封之楚丘衛地事在魯僖二年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繫馬良馬在閑非放牧者也天下諸侯稱仁焉於是天下諸侯知桓公之為己動也是故諸侯歸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諸侯之歸已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侯罷馬以為幣罷不任用也縷纂以為奉奉藉也所以藉玉之藻也縷纂以縷織纂不用絲取易共也纂織文也鹿皮四个個枚也諸侯之使垂櫜而入垂言空而來也櫜𡸅也○櫜古刀𭃄稇載而歸稇苦本切故拘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下小國諸侯既許桓公許謂聴其盟約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諸侯多與已也故又大施忠焉可為動者為之動可為謀者為之謀軍譚遂而不有也諸侯稱寛焉軍謂以軍滅之也不冇以分諸侯也在魯莊十年及十三年通齊國之魚鹽於東萊東萊齊東萊夷也使闗市㡬而不征㡬㡬異服識異言也取魚鹽者不征税以為諸侯利諸侯稱廣焉築葵兹晏負夏領釡丘四者皆阨塞與山戎衆翟接者以禦戎翟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盖與牡丘四塞諸夏之闗也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教大成定三革隠五刃定奠也隠蔵也三革甲胄盾也五刃刀劍矛㦸矢也朝服以濟河而無怵惕焉濟河西行度河以平晉也文事勝矣是故大國慙愧小國附協唯能用管夷吾甯戚隰朋賓胥無鮑叔牙之屬而伯功立五子皆齋卿大夫隰朋齊莊公之曾孫戴仲之子成子也
  文公問於胥臣晉語
  文公問于胥臣曰吾欲使陽處父傅讙也而教誨之其能善之乎讙文公子襄公名對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籧篨偃人不可使俛○籧音渠篨音除戚施不可使仰戚施僂人不可使仰僬僥不可使舉僬僥長三尺不可使舉重○僬在遥切僥吾聊切侏儒不可使援侏儒短者不可使抗援 侏章俱切矇𥉡不可使視有眸子曰矇無眸子曰𥉡嚚瘖不可使言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瘖不䏸言者○嚚五巾切瘖于金切聾瞶不可使聴耳不别五音之和曰聾生而聾曰瞶僮昬不可使謀質將善而賢良賛之則濟可竢也若有違質教將不入其何善之為臣聞昔者大任娠文王不變不變不變動也少𣸈于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少小也𣸈便也豕牢厠也○𣸈音騷文王在母不憂不變故不憂也在傅弗勤處師弗煩事主不怒敬友二虢虢文王弟虢仲虢叔也而恵慈二蔡二蔡文王子管叔初亦為蔡刑于大姒刑法也大姒文王妃比于諸弟比親也諸弟同宗之弟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大雅思齊篇于是乎用四方之賢良及其即位也詢于八虞八虞周八士皆在虞官而咨于二虢度于閎夭而謀于南宫皆周賢臣度亦謀也南宫南宫适⿰⾔耴 -- 諏于蔡原而訪于辛尹蔡公原公辛甲尹佚重之以周召畢榮周文公召康公畢公榮公億寜百神億安也而柔和萬民故詩曰恵于宗公神罔時恫亦思齊篇是則文王非専教誨之力也公曰然則教無益乎對曰胡為文益其質故人生而學非學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對曰官師之所材也師長也材古裁字戚施直鎛直主擊鏄鏄鐘也籧篨䝉璆蒙戴也璆玉磬也不能俛故使之戴磐○璆巨牛切侏儒扶盧扶縁也盧矛㦸之柲緣之以為戯矇𥉡修聲無目于音聲審故使修之聾瞶司火耳無聞于視則審故司主火僮昬嚚瘖僬僥官師所不材也以實裔土夫教者因體能質而利之者也能才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後大卬迎也言川冇源因開利迎之以浦然後大也○卬牛嫁反
  叔向見韓宣子
  叔向見韓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無其實無以從二三子從隨也隨其賻贈之屬吾是以憂子賀我何故對曰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欒書為晉上卿而反不及其官不備其宗器宗宗官器祭器宣其徳行順其憲則使越於諸侯越發聞也諸侯親之戎狄懐之以正晉國行刑不疚以免於難及桓子驕泰奢侈貪欲無蓺畧則行志畧犯也則法也假貸居賄居蓄也宜及於難而賴武之徳以沒其身及懐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徳可以免于難而離桓之罪以亡於楚亡奔也夫郤昭子昭子郤至也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恃其富寵以泰于國其身尸于朝其宗滅于絳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三卿郤錡郤至郤□又有五人為大夫其寵大矣一朝而滅莫之哀也唯無徳也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吾以為能其徳矣是以賀若不憂徳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將弔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將亡賴子存之非起也敢専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賜桓叔韓氏之祖曲沃桓叔也桓叔生子萬受韓以為大夫是為韓萬
  莊王使士亹傅大子葴楚語
  莊王使士亹傅大子葴莊王楚成王之孫穆王之子旅也葴恭王名○亹忘偉切葴之林切辭曰臣不材無能益焉王曰賴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夫善在大子大子欲善善人將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故堯有丹朱舜有商均啟有五觀五觀啟子大康昆弟也觀洛汭之地書序四大康失國昆弟五人須于洛汭傳曰夏有觀邕湯有大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徳也而有姦子夫豈不欲其善不䏸故也若民煩可教訓煩亂也蠻夷戎翟其不賓也乆矣中國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問于申叔時叔時楚賢大夫申公也叔時曰教之春秋而為之聳善而抑惡焉以戒勸其心以天時紀人事謂之春秋教之世而為之昭明徳而廢幽昬焉世先王之世繫也以休懼其動休嘉也動行也教之詩而為之道廣顯徳以耀明其志道開也教之禮使知上下之則教之樂以疏其穢而鎮其浮教之令使訪物官令先王之官法時令也訪議也物事也使議知百官之事業教之語使明其徳而知先王之務用明徳于民也語治國之善語教之故志使知廢興者而戒懼焉故志謂所記前世成敗之書教之訓典使知族類行比義焉訓典五帝之書也族頰謂若惇叙九族比義義之與比也若是而不從動而不悛則文詠物以行之文文詞也詠風也謂以文詞風托事物以勤行之求賢良以翼之悛而不攝則身勤之攝因也勤勤身以勗勉也多訓典刑以納之務慎惇篤以固之攝而不徹徹通也則明施舍以道之忠施巳所欲原心舍過謂之忠恕明乆長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義明等級以道之禮明恭儉以道之孝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愛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昭明也明利言利人及物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罰明盡精意斷之以情明正徳以道之賞正徳謂不私所愛也明齊肅以耀之臨如是而不濟不可為也且夫誦詩以輔相之威儀以先後之體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節義以動行之恭敬以臨監之勤勉以勸之孝順以納之忠信以發之徳音以揚之教備而不從者非人也其可興乎夫子踐位則退夫子大子退謙退也自退則敬不則赧
  靈王為章華之臺
  靈王為章華之臺靈王楚恭王之庶子熊虔也章華地名與伍舉升焉曰臺美夫伍舉湫舉也湫邑也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服寵謂以賢受寵服是為美也安民以為樂聴徳以為聰致逺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髙彤鏤為美彤為丹楹鏤為刻桷○彤大冬切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金鐘也石磬也匏笙也竹簫也昌盛也囂華也庶衆也不聞其以觀大視侈淫色以為明而以察清濁為聰也清濁宫羽也先君莊王為匏居之臺匏居臺名髙不過望國氛氛祲氣也大不過容宴豆言宴有折俎籩豆之陳木不妨守備不妨城郭守備之材用不煩官府財用不出府蔵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問誰宴焉則宋公鄭伯問誰相禮則華元駟騑相相𨗳也華元宋卿華御亊之子右師元也騑鄭穆公之子子駟也問誰賛事則陳侯蔡侯許男頓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亂克敵而無惡于諸侯今君為此臺也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榖敗焉百官煩焉舉國留之留治也數年乃成願得諸侯與始升焉諸侯皆距無有至者而後使大宰啟疆請于魯侯啟疆楚卿薳子也魯侯昭公也事在昭七年懼之以蜀之役蜀魯地公子嬰齊帥師侵魯至蜀在魯成二年而僅得以來使富都那豎賛焉富富于容貌都閑也那美也豎未冠者也言取美好不尚徳也而使長鬛之士相焉長鬛美須䫇也○鬛力輒切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内小大逺爾皆無害焉故曰美若于目觀則美縮於財用則匱縮取也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夫君國者將民之與處民實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用𢎞侈則徳義鮮少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天子之貴也唯其以公侯為官正而以伯子男為師旅其有美名也唯其施令徳于逺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斂民利以成其私欲使民蒿焉忘其安樂而有逺心其為惡也甚矣安用目觀故先王之為臺榭也積土曰臺無室曰榭榭不過講軍實講習也軍實戎士也臺不過望氛祥凶氣為氛吉氣為祥故榭度于大卒之居大卒王士卒也度謂足以臨見之臺度於臨觀之髙足以臨下觀上使屋榭不蔽目明而已其所不奪穯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于是乎為之磽口交切城守之木于是乎用之城守之餘然後用之官寮之暇于是乎臨之四時之隙于是乎成之故周詩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使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大雅靈臺篇夫為臺榭將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匱之也若君謂此臺美而為之正以為得事之正楚其殆矣
  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
  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倚相楚左史也子亹楚申公史老也子亹不出左史謗之舉伯以告舉伯楚大夫子亹怒而出曰女無亦謂我老耄而舍我而又謗我左史曰唯子老耄故欲見以交儆子若子方壯能經營百事倚相將奔走承序承受事業次序也於是不給而何暇得見昔衛武公年數九十有五矣武公衛僖公之子共伯之弟武公和也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師長大夫士衆士也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道我在輿有旅賁之規規規諌也旅賁勇力之士掌執戈楯夾車而趨車止則持輪位宁有官師之典中庭之左右謂之位門屏之間謂之宁師長也典常也倚几有誦訓之諌誦訓工師所誦之諌書之于几也居寢有𥊍御之箴𥊍近也○音薛臨事有瞽史之道事戎祀也瞽樂大師掌詔吉凶史大史也掌詔禮事宴居有師工之誦師樂師工瞽矇也誦謂箴諫也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御進也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懿詩大雅抑之篇及其沒也謂之叡聖武公子實不叡聖于倚相何害周書曰文王至于日中昃不皇暇食恵于小民唯政之恭無逸篇日昳曰昃文王猶不敢惰今子老楚國而欲自安也以禦數者王將何為禦止也數者謂箴戒誹謗也為人臣尚如此王將復何為若常如此楚其難哉子亹懼曰老之過也老子亹名也乃驟見左史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王患之謂史老曰吾欲已子張之諫若何史老子亹對曰用之實難已之易矣若諫君則曰余左執鬼中右執殤宫中身也禮曰其中退然夭死曰殤殤宫殤之居也執謂把其録籍制服其身知其居處凡百箴諫吾盡聞之矣寜聞它言白公又諫王如史老之言對曰昔殷武丁能聳其徳至于神明武丁髙宗也聳敬也以入于河遷于河内自河徂亳從河内往都亳也于是乎三年黙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言是無所禀令也武丁于是作書曰以余正四方余恐徳之不類兹故不言如是而又使以象夢求四方之賢聖得傅説以來升以為公而使朝夕規諫曰若金用女作礪若津水用女作舟若大旱用女作霖雨啟乃心沃朕心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視地厥足用傷商書説命篇若武丁之神明也其聖之叡廣也其知之不疚也猶自謂未乂故三年黙以思道既得道猶不敢専致使以象旁求聖人既得以為輔又恐其荒失遺忘故使朝夕規誨箴諫曰必交修余無余棄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惡規諫者不亦難乎齊桓晉文皆非嗣也非嫡嗣也還軫諸侯不敢淫逸心類徳音以得有國類善也近臣諫逺臣謗輿人誦以自誥也是以其入也四封不備一同備滿也地方百里曰同而致于有畿田方千里曰畿以屬諸侯屬㑹也至于今為令君桓文皆然君不度憂于二令君而欲自逸也無乃不可乎周詩有之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詩小雅節南山篇臣懼民之不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其以言取辠也王病之曰子復語不榖雖不能用吾憖寘之于耳憖猶願也寘置也○憖牛刃切寘之豉切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盡乎其又以規為瑱也犛犛牛也規諫也瑱所以塞耳也言四獸之牙角可以為瑱難盡也而又以規諫為之乎巴浦地名或曰巴巴郡浦合浦遂趨而退歸杜門不出七月乃有乾谿之亂靈王死之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子常子囊之孫囊瓦也○且子余切子常與之語問蓄貨聚馬歸以語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見令尹令尹問蓄聚積實如餓豺狼焉殆必亡者也夫古者聚貨不妨民衣食之利聚馬不害民之財用國馬足以行軍國馬民馬也十六井為丘有戎馬一疋牛三頭足以行軍也公馬足以稱賦公馬公之戎馬也稱舉也賦兵賦也不是過也公貨足以賓獻賓饗贈也獻貢也家貨足以共用不是過也夫貨馬郵則闕于民郵過也闕缺也民多闕則有離畔之心將何以封矣封封國也昔鬭子文三舍令尹子文鬬伯比之子於莵也舍去也無一日之積恤民之故也成王聞子文之朝不及夕也成王楚文王之子頵也於是乎毎朝設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糗寒粥也羞進也○糗去乆切至于今令尹秩之秩常也成王毎出子文之祿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對曰夫從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故莊王之世滅若敖氏唯子文之後在至于今處鄖為楚良臣莊王成王孫也若敖氏子文之族也魯宣四年莊王滅若敖氏之族子文之孫箴尹克黄使于齊還而自拘于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其子孫當昭王時為鄖公是不先恤民而後己之富乎今子常先大夫之後也先大夫子囊也而相楚君無令名於四方民之羸餧日日己甚餧奴罪切四境盈壘道殣相望盗賊司目民無所放是之不恤而蓄聚不厭其速怨於民多矣積貨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夫民心之愠也若防大川焉潰而所犯必大矣子常其能賢于成靈乎成不禮于穆願食熊蹯不獲而死成成王穆王商臣之父也欲黜商臣而立其弟職商臣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不聴遂自殺蹯掌也靈王不顧於民一國棄之如遺跡焉子常為政而無禮不顧甚于成靈其獨何力以待之期年乃有柏舉之戰子常斧鄭昭王奔隨柏舉楚地
  王孫圉聘于晉
  王孫圉聘于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定公晉項公之子午也簡子趙鞅也鳴玉鳴其佩玉以相禮問於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珩佩上之横者○珩音行對曰然簡子曰其為寳也㡬何矣曰未嘗為寳楚之所寳者曰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事于諸侯使無以寡君為口實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訓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獻善敗于寡君使寡君無忘先王之業又能上下説乎鬼神順道其欲惡使神無有怨痛於楚國又有藪曰雲連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也楚冇雲夢藪澤也連屬也水中之可居曰洲徒其名也龜珠齒角皮革羽毛所以備賦用以戒不虞者也龜所以備吉凶珠所以禦火灾角所以為弓弩齒象齒所以為弭皮虎豹皮所以為茵鞬革犀兕也所以為甲胃羽鳥羽也所以為旌毛旄牛尾所以注竿首所以共幣帛以賓享于諸侯者也若諸侯之好幣具而𨗳之以訓辭有不虞之備而皇神相之能媚神故皇神相皇大也寡君其可以免罪於諸侯而國民保焉此楚國之寳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寳焉圉聞國之寳六而已聖能制議百物以輔相國家則寳之玉足以庇䕃嘉榖使無水旱之災則寳之玉祭祀之玉也龜足以憲臧不則寳之珠足以禦火災則寳之金足以禦兵亂則寳之山林藪澤足以備財用則寳之若夫譁囂之美譁囂猶讙譊謂若鳴玉以相楚雖蠻夷不能寳也
  吳王夫差起師伐越吴語
  吳王夫差起師伐越越王勾踐起師逆之江夫差泰伯後闔廬子姬姓也句踐祝融後允常子芈姓也○句居侯切大夫種乃獻謀曰夫吳之與越唯天所授王其無庸戰夫申胥華登簡服吳國之士於甲兵而未嘗有所挫也申胥楚大夫伍奢子子胥也名員魯昭二十年奢誅于楚貟奔吴吴與之申地故曰申胥華登宋司馬華費遂之子華氏作亂敗登奔吴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决鉤弦也拾捍也勝未可成夫謀必素見成事焉而後履之不可以授命授命猶闕命也王不如設戎約辭行成以喜其民戎兵也約卑也成平也言設兵自守卑約其辭以求平于吳以廣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棄吴必許吾成而不吾足也將必寛然有伯諸侯之心焉既罷𡚁其民而天奪之食安受其燼乃無有命矣吳無復有天命矣越王許諾乃命諸稽郢行成於吳曰寡君勾踐使下臣郢不敢顯然布幣行禮敢私告于下執事曰昔者越國見禍得罪于天王見禍于天得罪謂傷闔盧也言天王尊之以名天王親趨玉趾以心孤句踐孤棄也而又宥赦之君王之於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繄是也孤不敢忘天災其敢忘君王之大賜乎今句踐申禍無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徳而思邉垂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執事句踐用帥二三之老親委重罪頓顙於邉今君王不察盛怒屬兵將殘伐越國越國固貢獻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屬軍士使宼令焉句踐請盟一豕嫡女執箕箒以晐姓於王宫一豕一人眩備也姓庶姓也曲禮曰納女天子曰備百姓○豕古拜切一作介晐音該一豕嫡男奉槃匜以隨諸侯槃承盥器也晉語曰奉匜沃盥御近臣宦豎之屬○槃音盤匜弋支切春秋貢獻不解於王府天王豈辱裁之豈能辱意裁制之亦征諸侯之禮也征税也亦天子征税諸侯之禮夫諺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無成功埋藏也搰發也搰苦骨切今天王既封殖越國以明聞於天下而又刈亡
  之是天王之無成勞也雖四方之諸侯則何實以事吴敢使下臣盡辭唯天王秉利度義焉
  吴王夫差告諸大夫
  吴王夫差乃告諸大夫曰孤將有大志于齊欲伐齊也吾將許越成而無拂吾慮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伐齊反振旅而計之申胥諌曰不可許也夫越非實中心好吴也又非懾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種勇而善謀將還玩吴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勝也盖猶尚也故婉約其辭以從逸王志使淫樂於諸夏之國以自傷也使吾甲兵鈍𡚁民人離落而日以憔悴然後安受吾燼夫越王好信以愛民四方歸之年榖時孰日長炎炎及吾猶可以戰也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虺小蛇大也○虺許鬼切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曽足以為大虞乎若無越則吾何以春秋耀吾軍士乃許之成將盟越王又使諸稽郢辭曰以盟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結信矣以盟為無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臨使之而胡重於鬼神而自輕也吳王乃許之荒成不盟荒空也
  吳王還自伐齊
  吴王還自伐齊吴敗齊艾陵魯哀十一年乃訊申胥訊告讓也曰昔吾先王體徳聖明達於上帝先王闔盧也譬如農夫作耦以刈殺四方之蓬蒿二耜為耦言子胥佐先王以立名于荆是則大夫之力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處以念惡處居也居則念為惡于吴國出則罪吾衆罪吾衆謂吴民離矣體冇所傾之屬撓亂百度以妖孽吴國今天降衷於吴衷善也齊師受服孤豈敢自多先王之鐘鼔實式靈之敢告于大夫申胥釋劒而對曰昔吾先王世有輔弼之臣以能遂疑計惡遂决也計慮也以不陷于大難今王播棄黎老黎凍犂夀徵也而孩童焉比謀曰余令而不違夫不違乃違也夫不違亡之階也夫天之所棄必驟近其小喜而逺其大憂王若不得志於齊而以覺悟王心吴國猶世吾先君之得之也必有以取之得謂克楚也傳曰闔廬食不二味勤恤其民取之謂此也其亡之也必有以棄之亡之謂不正其師以班處宫復為楚所敗也用能援持盈以殁而驟救傾以時今王無以取之言無政徳而天祿亟至是吴命之短也貟不忍稱疾辟易以見王之親為越之禽也員請先死辟易狂疾○辟撇必切易以豉切將死曰而縣吾目于東門以見越之入吴國之亡也遂自殺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見也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鴟夷而投之于江
  吴王夫差還自黄池
  吴王夫差還自黄池㑹黄池魯哀十三年息民不戒越大夫種乃倡謀曰吾謂吴王將遂涉吾地今罷師而不戒以忘我我不可以怠也日臣嘗卜於天今吴民既罷而大荒荐饑市無赤米赤米米之惡者而囷鹿空虚員曰困方曰鹿○困梁隕切鹿通作簏其民必移就蒲嬴于東海之濱蒲湥蒲也嬴蚌蛤之屬嬴嬴落戈切亦作螺天占既兆人事又見我蔑卜筮矣王若今起師以㑹奪之利無使失悛夫吴之邉鄙逺者罷而未至吴王將耻不戰必不須至之㑹也不待逺兵而以中國之師與我戰若事幸而從我我遂踐其地其至者亦將不能之㑹也已言吴邉鄙雖來將不能㑹戰吾用禦兒臨之禦兒越北鄙在今嘉興言吴邉兵若至吾以禦兒之民臨敵之吴王若愠而又戰幸遂可出使出奔若不戰而結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王曰善哉乃大戒師將伐吴楚申包胥使于越申包胥楚大夫王孫包胥也越王句踐問焉曰吴國為不道求殘我社稷宗廟以為平原弗使血食吾欲與之徼天之衷唯是車馬兵甲卒伍既具無以行之行猶用也請問戰奚以而可包胥辭曰不知王固問焉乃對曰夫吴良國也能博取于諸侯取貢賦也敢問君王之所以與之戰者王曰在孤之側者觴酒豆肉簞食未嘗敢不分也飲食不致味聴樂不盡聲求以報吴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疾者吾問之死者吾𦵏之老其老慈其㓜長其孤問其病求以報吴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吾寛民以子之忠恵以善之吾修令寛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惡稱其善掩其惡求以報吳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富者吾安之貧者吾予之救其不足裁其有餘使貧富皆利之求以報吴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南則楚西則晉北則齊春秋皮幣玉帛子女以賓服焉未嘗敢絶求以報吴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然猶未可以戰也夫戰知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知則不知民之極極中也無以銓度天下之衆寡銓稱也不仁則不能與三軍共饑勞之殃不勇則不能斷疑以發大計越王曰諾越王句踐乃召五大夫五大夫舌庸苦成大夫種范蠡臯如之屬曰吴為不道求殘吾社稷宗廟以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與之徼天之衷唯是車馬甲兵卒伍既具無以行之吾問于王孫包胥既命孤矣敢訪諸大夫問戰奚以而可句踐願諸大夫言之皆以情告無阿孤孤將以舉大事大夫舌庸乃進對曰審賞則可以戰乎王曰聖審賞賞不失勞聖通也大夫苦成進對曰審罰則可以戰乎王曰猛能罰則嚴猛也大夫種進對曰審物則可以戰乎王曰辨物旌旗徽幟之屬辨别也大夫蠡進對曰審備則可以戰乎王曰巧備守禦之備巧審密不可攻入也大夫臯如進對曰審聲則可以戰乎王曰可矣聲謂鐘鼓進退之節聲不審則衆惑也王乃命有司大令于國曰茍任戎者皆造于國門之外王乃令于國曰國人欲告者來告告者謂冇善計策及職事所當陳白者告孤不審將為戮不利過及五日必審之使孰思計之也過五日道將不行道術也過五日則晚矣軍當出也故術将不行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屏寢門内屏也王曰自今日以後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内有辱是子也外有辱是我也我見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乃闔左闔填之以土去笄側席而坐不埽王背檐而立大夫向檐檐與簷同王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地之不修内有辱於國是子也軍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自今日以後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内國政外軍政也吾見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大夫送王不出檐乃闔左闔填之以土側席而坐不埽王乃之壇列鼓而行之至于軍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以環瑱通相問也環金玉之環瑱塞耳問遺也通行賂以亂軍明日徙舍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從其伍之令明日徙舍斬有罪者以㣘曰莫如此不用王命明日徙舍至于禦兒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淫逸不可禁也王乃命有司大徇于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以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為我死子之父毋將轉于溝壑子為我禮已重矣子歸沒而父母之世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明日徇于軍曰有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以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昆弟四五人皆在此事若不㨗則是盡也擇子之所欲歸者一人明日徇于軍曰有眩瞀之疾者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眩瞀之疾其歸若已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明日徇于軍曰筋力不足以勝甲兵志行不足以聽命者歸莫告明日遷軍接龢上下皆龢也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志行不果於是人有致死之心王乃命有司大徇于軍曰謂二三子歸而不歸處而不處處止也進而不進退而不退在而不左右而不右身斬妻子鬻于是吴王起師軍于江北江松江去吴五十里越王軍于江南越王乃中分其師以為左右軍傳曰越子伐吴吴子禦之笠澤夾水而陣在魯哀十七年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以為中軍私卒君子王所親近有志行者猶吴所謂賢良齊所謂士也明日將舟戰于江及昬乃令左軍銜枚泝江五里以須須須後命也亦令右軍銜枚踰江五里以須夜中乃令左軍右軍涉江鳴鼓中水以須夜中夜半也中水水中央吴師聞之大駭曰越人分為二師將以夾攻吾師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師將以禦越越王乃令其中軍銜枚潜涉不鼓不譟以襲攻之吴師大北越之左軍右軍乃遂涉而從之又大敗之于没没地名又郊敗之三戰三北三戰笠澤也沒也郊也乃至于吴越師遂入吴國圍王宫王宫姑蘇吴王懼使人行成曰昔不榖先委制于越君不言越委制于吴謙而反之也君告孤請成男女服從孤無奈越之先君何言越先君與吴修好畏天之不祥不敢絶祀許君成以至于今今孤不道得罪于君王君王以親辱于孤之敝邑孤敢請成男女服為臣御越王曰昔天以越賜吳而吳不受今天以吳賜越孤敢不聴天之命而聴君之令乎乃不許成因使人告于吴王曰天以吴賜越孤不敢不受以民生之不長王其無死民生于地上寓也其與㡬何言㡬何時寡人其逹王于甬句束逹致也甬句東句章東海口外洲也夫婦三百唯王所安以沒王年夫差辭曰天既降禍于吳國不在前後當孤之身實失宗廟社稷凡吴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以視于天下夫差將死使人説於子胥曰説告也使死者無知則己矣若其有知吾何面目以見員也遂自殺越滅吴在魯哀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上征上國上國中國也宋鄭魯衛陳蔡執玉之君皆入朝玉珪璧也夫唯能下其羣臣以集其謀故也言下其羣臣以明吴不用子胥之禍
  越王句踐即位三年而欲伐吴越語
  越王句踐即位三年魯哀元年而欲伐吴范蠡進諫曰夫國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傾有節事王曰為三者奈何范蠡對曰持盈者與天法天也定傾者與人取人之心也節事者與地節事修政也與地法地也王不問蠡不敢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勞而不矜其功夫聖人隨時以行是謂守時天時不作弗為人客人事不起弗為之始今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驕不勞而矜其功天時不作而先為人客人事不起而創為之始此逆於天而不和於人王若行之將妨於國家靡王躬身靡損也王弗聴范蠡進諫曰夫勇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事之末也隂謀逆徳好用凶器始於人者人之所卒也始以伐人人終害之淫逸之事上帝之禁也先行此者不利王曰無是貳言也吾已斷之矣果興師而伐吴戰於五湖不勝棲於㑹稽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不用子之言以至於此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君王其忘之乎持盈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王曰與人奈何范蠡對曰卑辭尊禮玩好女樂尊之以王如此不已又身與之市王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於吴曰請士女女於士大夫女女於大夫隨之以國家之重器吴人不許大夫種來而復往曰請委管籥屬國家以身隨之君王制之吴人許諾王曰蠡為我守於國范蠡對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守於國與范蠡入宦於吴三年而吴人遣之歸反至於國王問於范蠡曰節事奈何范蠡對曰節事者與地唯地能包萬物以為一其事不失生萬物容畜禽獸然後受其名而兼其利美惡皆成以養生時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自若以處以度天下待其來者而正之因時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農穡絲枲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開闢府倉實民衆殷無曠其衆以為亂梯時將有反事將有間必有以知天地之恒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無間時無反則撫民保教以須之王曰不榖之國家蠡之國家也蠡其圖之范蠡對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時節三樂三時之樂使之勸事樂業不亂民功不及天時五榖稑孰稑和也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因隂陽之恒順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强而不剛徳虐之行因以為常死生因天地之刑天因人聖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聖人因而成之是故戰勝不報取地而不反兵勝於外福生於内用力甚少而名聲章明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為之四年反闕四年魯哀九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先人就世不榖即位五年既少未有恒常出則禽荒入則酒荒吾百姓之不圖惟舟與車好㳺也上天降禍于越委制於吴吴人之那不榖亦有甚焉吾欲與子謀之其可乎范蠡對曰未可也蠡聞之上帝不考時反是守彊索者不祥得時不成反受其殃失徳滅名㳅走死亡有奪有予有不予王無蚤圖夫吴君王之吴也王若蚤圖之其事又將未可知也王曰諾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曰吾與子謀吴子曰未可也今吴王淫於樂而忘其百姓亂民功逆天時信䜛喜優憎輔逺弼聖人不出忠臣解骨皆曲相御莫適相非上下相偷其可乎范蠡對曰人事至矣天應未也王姑待之王曰諾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吴子曰未可也今申胥驟諫其王王怒而殺之其可乎子胥數諫王不聴知吴必亡使于齊屬其子于鮑氏王閒之賜之屬鏤以死范蠡對曰逆節萌生天地未形而先為之征其事是以不成雜受其刑王姑待之王曰諾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其稻蟹不遺種其可乎范蠡對曰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王姑待之王怒曰道固然乎妄其欺不榖耶吾與子言人事子應吾以天時今天時至矣子應吾以人事何也范蠡對曰王姑勿怪夫人事必將與天地相參然後乃可以成功今其禍新民恐其君臣上下皆知其資財之不足以支長乆也彼將同其力致其死猶尚殆王其且馳騁弋獵無至禽荒宫中之樂無至酒荒肆與大夫觴飲無忘國常彼其上將薄其徳民將盡其力又使之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至於𤣥月九月為𤣥魯哀十六年之九月王召范蠡而問焉曰諺有之曰觥飯不及壺飱觥大也觥飯謂盛饌今嵗晚矣子將奈何范蠡對曰㣲君王之言臣固將謁之臣聞從時者猶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趨之唯恐弗及王曰諾遂興師伐吴至於五湖吴人聞之出挑戰一日五反王弗忍欲許之范蠡進諫曰謀之廊廟失之中cq=284原其可乎王姑勿許臣聞之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與不取反為之災贏縮轉化後將悔之天節固然唯謀不遷王曰諾弗許范蠡曰臣聞古之善用兵者贏縮以為常四時以為紀無過天極究數而止天道皇皇日月以為常明者以為法㣲者則是行㣲謂虧損薄食陽至而隂隂至而陽日困而還月盈而匡困窮也匡虧也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與之俱行後則用隂先則用陽近則用柔逺則用剛後無隂蔽先無陽察後動者泰舒静為隂蔽先動者泰顯露為陽察用人無藝往從其所藝豫設也剛强以禦陽節不盡不死其野彼來從我固守勿與勿與戰若將與之必因天地之災又觀其民之饑飽勞逸以參之盡其陽節盈我隂節而奪之宜為人客剛强而力疾陽節不盡輕而不可取於是宜為人客雖輕易人猶不可得取宜為人主安徐而重固隂節不盡柔而不可廹於時宜為人主雖柔而不困廹凡陳之道設右以為牝益左以為牡陳有牝牡使相受在隂為牝在陽為牡蚤晏無失必順天道周旋無究今其來也剛强而力疾王姑待之王曰諾弗與戰居軍三年吳師自潰吳王帥其賢良與其重祿賢良謂大夫重祿謂寳貨帥音率以上姑蘇使王孫雄行成於越曰昔者上天降禍
  於吳得罪於㑹稽今君王其圖不榖請復㑹稽之和王弗忍欲許之范蠡進諌曰臣聞之聖人之功時為之庸得時弗成天有還形天節不逺五年復反節期也五嵗再閏天數一終小凶則近大凶則逺先人有言曰伐柯者其則不逺今君王不斷其忘㑹稽之事乎王曰諾不許使者往而復來辭愈卑禮愈尊王又欲許之范蠡諌曰孰使我蚤朝晏罷者非吴乎與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耶夫十年謀之一朝而棄之其可乎王姑勿許其事將易冀已王曰吾欲勿許而難對其使者子其對之范蠡乃左提鼔右援枹以應使者曰昔者上天降禍於越委制於吴而吴不受今將反此義以報此禍吾王敢無聴天之命而聴君王之命乎王孫雄曰子范子先人有言曰無助天為虐助天為虐者不祥今吾稻蟹不遺種子將助天為虐不忌其不祥乎范蠡曰王孫子昔吾先君固周室之不成子也周禮子爵國二百里故濱於東海之陂黿鼍魚鼈之與處而鼃黽之與同陼水邉曰陼余雖靦然而人面哉吾猶禽獸也又安知是諓諓者乎諓諓巧辨之言王孫雄曰子范子將助天為虐助天為虐不祥雄請反辭於王范蠡曰君王已委制于執事之人矣子往矣無使執事之人得罪於子使者辭反范蠡不報於王擊鼓興師以隨使者至於姑蘇之宫不傷越民遂滅吴反至五湖范蠡辭于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復入於越國矣王曰不榖疑子之所謂者何也范蠡對曰臣聞之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㑹稽臣所以不死者為此事也今事已濟矣蠡請從㑹稽之罰王曰所不掩子之惡揚子之美者無終沒于越國子聽吾言與子分國不聽吾言身死妻子為戮范蠡對曰臣聞命矣君行制臣行意遂乗輕舟以浮于五湖莫知其所終極王命工以良金寫范蠡之狀而朝禮之浃日而令大夫朝之浹帀也自甲至癸為帀環㑹稽三百里者以為范蠡地曰後世子孫有敢侵范蠡之地者使無終没於越國皇天后土四鄉地主正之按國語二十二巻與傳相表裏發明而非以釋經也故謂之外傳其文深閎傑異傳吴越事尤竒峻而宋衛秦之紀缺如故識者疑馬觀其詞間多繁蕪蔓衍亦畧類諸子之書今擇其精者若干篇以輔内傳而存之然而春秋之文止此矣一變而為戰國縦横險譎而三代之制作遂不可復見矣此文章正變之㑹所宜深思也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七目録
  周
  公羊傳
  元年春王正月隠公
  癸未𦵏宋繆公隠公三年
  紀侯大去其國莊公四年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僖公三十一年公子遂如齊納幣文公二年
  毛伯來求金文公九年
  世室屋壊文公十三年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宣公元年
  晉趙盾衛孫免侵陳宣公六年
  冬𦵏許悼公昭公十九年
  西狩獲麟哀公十四年
  榖梁傳
  元年春王正月隠公
  壬申御廩災乙亥嘗桓公十四年
  臧孫辰告糴于齊莊公二十八年
  虞師晉師滅夏陽僖公二年
  諸侯盟于首戴僖公五年
  晉殺其大夫里克僖公十年
  初税畆宣公十五年
  大饑襄公二十四年
  秋蒐于紅昭公八年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七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公羊傳公羊子名髙齊人受春秋于子夏為經作傳故曰公羊傳
  元年春王正月隠公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歳之始也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文王為周始受命之王故曰謂文王也曷為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王者受命制正月以統天下令萬物無不一一皆奉之以為始故言大一統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將平國而反之桓平治也曷為反之桓桓㓜而貴隠長而卑其為尊卑也㣲母俱媵也國人莫知隠長又賢諸大夫扳隠而立之隠於是焉而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是時公子非一且如桓立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㓜君也故凡隠之立為桓立也隠長又賢何以不宜立
  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桓何以貴母貴也禮適夫人無子立右媵右媵無子立左媵桓之母右媵故曰貴母貴則子何以貴子以母貴以母秩次立也母以子貴禮妾子立則母得為夫人夫人成風是也
  癸未𦵏宋繆公隠公三年○繆公名和宣公力弟
  𦵏者曷為或日或不日日謂書日支干不及時而日渇𦵏也禮諸侯五月而𦵏不及時言不及五月也渇猶急也不及時而不日慢𦵏也慢薄不能以禮𦵏也過時而日隠之也隠痛也痛賢君不得以時葬也過時而不日謂之不能𦵏也解緩不能以時𦵏也當時而不日正也得禮之正當時而日危不得𦵏也以上皆泛論春秋書法繆公卒于八月以十二月𦵏當時矣而書日以有致國與夷之事恐不得𦵏也此當時何危爾宣公謂繆公曰以吾愛與夷則不若愛女以為社稷宗廟主則與夷不若女盍終為君矣與夷宣公子後立為殤公女汝同言吾愛與夷則不止如汝而已宣公死繆公立繆公逐其二子莊公馮與左師勃馮勃繆公二子名馮後立為莊公左師官名○馮音慿曰爾為吾子生毋相見死毋相哭所以逺絶之與夷復曰復報也先君之所為不與臣國而納國乎君者以君可以為社稷宗廟主也今君逐君之二子而將致國乎與夷此非先君之意也且使子而可逐則先君其逐臣矣繆公曰先君之不爾逐可知矣言欲使我反國于爾也吾立乎此攝也暫攝行君事終致國乎與夷莊公馮弑與夷殤公與夷立十年華督弑之而迎馬於鄭而立之故君子大居正君子以守正為大言當適子居正不必違禮而讓庶宋之禍宣公為之也自宣公之讓其弟始也
  紀侯大去其國莊公四年
  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據楚莊王亦賢滅蕭不為諱復讎也何讎爾逺祖也哀公亨乎周亨煑而殺之紀侯譛之以襄公之為於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讐乎紀卜之曰師䘮分焉龜曰卜蓍曰筮分半也師䘮亡其半寡人死之襄公答卜者之辭不為不吉也逺祖者㡬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耻猶今君之耻也今君之耻猶先君之耻也先君謂哀公今君謂襄公言其耻同也國君何以為一體國君以國為體諸侯世故國君為一體也雖百世號猶稱齊侯今紀無罪今紀侯也此非怒與怒遷怒也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㑹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説焉不可以並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若如也猶曰得為如此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而無益於治曰無緣恩疾者可也疾痛也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僖公三十一年
  曷為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三卜何以禮四卜何以非禮求吉之道三三卜吉凶必有相竒者可以决疑故求吉必三卜禘嘗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禮也禮天子不卜郊卜郊何以非禮魯郊非禮也以魯郊非禮故卜爾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郊所以祭天諸侯祭土土謂社也天子有方望之事方望謂郊時所望祭四方羣神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獄四凟及餘山川凡三十六所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也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卜郊不吉則為牲作𤣥衣纁裳使有司放之于南郊明本為天不敢留天牲免牛非禮也免牛何以非禮傷者曰牛如成公七年鼷䑕食郊牛角乃免牛是飬牲不敬謹致傷非禮也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則曷祭祭大山河海曷為祭大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此皆助天布功故祭天及之秩者隨其大𡭔尊卑髙下所宜觸石而出膚寸而合側手為膚按指為寸言其觸石理而出無有膚寸而不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大山爾河海潤于千里猶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也譏尊者不食而卑者獨食書者惡失禮也
  公子遂如齊納幣文公二年
  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譏䘮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䘮娶據逆在四年三年之内不圖昏僖公以十二月薨至此未滿二十五月又禮先納采問名納吉乃納幣此四者皆在三年之内故云爾吉禘于莊公譏然則曷為不於祭焉譏據吉禘于莊公譏始不三年大事圖婚俱不三年大事猶從吉禘不復譏三年之恩疾矣疾痛非虚加之也非盧加責之以人心為皆有之以人心為皆有疾痛不忍娶以人心為皆有之則曷為獨於娶焉譏据孝子疾痛吉事皆不當為非獨娶也娶者大吉也合二姓之好傳之于無窮故為大吉非常吉也與大事異其為吉者主于已主于已身不如祭祀尚有念先人之心以為有人心焉者則宜於此焉變矣變者變慟哭泣也有人心念親者聞有欲為巳圖婚則當變慟哭泣矣况乃至于納幣成婚哉
  毛伯來求金文公九年
  毛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稱使當䘮未君也襄王崩頃王立新有三年䘮踰年矣何以謂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稱王也未稱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也俱繼體其禮不得異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于其封内三年稱子也踰年稱公矣則曷為于其封内三年稱子緣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緣終始之義一年不二君不可曠年無君踰年稱公者民稱其上之辭三年稱子者君之自稱也稱之以明繼體所以繫民臣之心一年之内民亦不稱公者以一年不可冇二君也然終不可曠年無君故踰年稱公也緣孝子之心則三年不忍當也孝子三年志在思慕不忍當父位故于封内三年稱子毛伯來求金何以書譏何譏爾王者無求求金非禮也然則是王者與曰非也非王者則曷為謂之王者王者無求曰是子也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引文王者文王始受命制法度
  世室屋壊文公十三年
  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魯公周公子伯禽周公稱大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少差異者所以尚尊周公此魯公之廟也曷為謂之世室世室猶世室也世世不毁也魯公始封之君故不毀也周公何何以稱大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始受封時拜于文王廟也父子俱拜者明以周公之功封魯公也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此成王始授其茅土之辭禮記明堂位曰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乘盖以為有王功故半天子也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封魯公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魯祭周公何以為牲據廟異也周公用白牡白牡殷牲也周公有王禮謙不敢與文武同也魯公用騂犅騂犅赤脊周牲也羣公不毛不毛不純色所以降于尊祖魯祭周公何以為盛據牲異也周公盛盛者新榖魯公燾燾者冒也故上以新也羣公廩廩者連新於陳上財今半相連爾此謂方祫祭之時序昭穆之差世室屋壊何以書譏何譏爾乆不修也簡忽乆不以時修治至令壌敗故譏之言屋者重宗廟詳録之以不務宫室書月者知乆不修當䝉上月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宣公元年
  放之者何猶曰無去是云爾是是衛然則何言爾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古者刑不上大夫有罪放之而已古者疑獄三年而後斷而冇罪當誅亦三年不敢去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古者臣有大䘮則居三年不呼其門重奪孝子之恩也禮父母之䘮三年不從政巳練可以弁冕此説時衰政失非謂禮當然弁禮所謂皮弁爵弁也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此與君放之非臣待君放正同故引同類相發明閔子閔子騫以孝聞要絰而服事禮巳練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要一遥反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即近也退而致仕孔子盖善之也善其服事外得事君之義致仕内不失親親之恩言古者又孫順不訕其君也
  晉趙盾衛孫免侵陳宣公六年
  趙盾弑君此其復見何據宋督鄭歸生齊崔杼弑其君後不復見親弑君者趙穿也親弑君者趙穿則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何以謂之不討賊晉史書賊曰晉趙盾弑其君夷獋趙盾曰天乎無辜吾不弑君誰謂吾弑君者乎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弑爾君而復國不討賊此非弑君而何復反也趙盾不能復應者明義之所責不可辭趙盾之復國奈何靈公為無道使諸大夫皆内朝禮公旌朝于内朝親親也然後處乎臺上引彈而碑之已趨而辟丸已設為諸大夫自稱也是樂而已矣以是為笑樂○樂音洛趙盾已朝而出與諸大夫立于朝有人荷畚荷負也畚草器若今市所量穀者是也自閨而出者宫門謂闈小者謂閏趙盾曰彼何也夫畚曷為出乎閨呼之不至怪而呼欲問之荷畚者不肯至曰子大夫也欲視之則就而視之恐君責己以視人欲以見就為解也趙盾就而視之則赫然死人也趙盾曰是何也曰膳宰也熊蹯不熟蹯掌公怒以斗摮而殺之摮謂旁擊頭○摮五羔反支解將使我棄之趙盾曰嘻趨而入靈公望見趙盾愬而再拜愬者驚貎禮臣拜然後君答拜靈公先拜者畚出盾入知其欲諫欲以敬拒之使不復言也禮天子為三公下階卿前席大夫興席士式几○愬所芋反趙盾逡巡北面再拜稽首頭至地曰稽首頭至手曰拜手趨而出本欲諫君君以拜謝知己意冀當覺悟故出靈公心怍焉怍慙貌慙盾知己之過欲殺之於是使勇士某者往殺之勇士入其大門則無人門焉者入其閨則無人閨焉者上其堂則無人焉俯而窺其戸俯俛頭戸室戸方食魚飱勇士曰嘻子誠仁人也吾入子之大門則無人焉入子之閨則無人焉上子之堂則無人焉是子之易也易猶省也○飱音孫子為晉國重卿而食魚飱是子之儉也君將使我殺子吾不忍殺子也雖然吾亦不可復見吾君矣負君命也逐刎頸而死傳極道此者明約儉之衛已甚于重門擊柝靈公聞之怒滋欲殺之甚衆莫可使往者于是伏甲于宫中召趙盾而食之趙盾之車右祁彌明者國之力士也禮大夫驂乘冇車右冇御者仡然從乎趙盾而入仡然壯勇貌○仡魚乙反放乎堂下而立嫌靈公復欲殺盾故入以為意禮器記曰天子堂髙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趙盾已倉靈公謂盾曰吾聞子之劍盖利劍也子以示我吾將觀焉授君劍當拔而進其首靈公因欲以推殺之趙盾起將進劍祁彌明自下呼之曰盾食飽則出何故拔劍于君所趙盾知之躇階而走躇猶超遽不暇以次○躇丑畧反靈公有周狗周狗所指如意謂之獒犬四尺曰獒○獒五刀反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祁彌明逆而踆之以足逆躙曰踆絶其頷頷口也○頷戸感反趙盾顧曰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然而宫中甲鼔而起甲即上所道伏甲約勒聞鼔聲當起殺盾冇起于甲中者抱趙盾而乗之欲趨疾走趙盾顧曰吾何以得此于子猶曰吾何以得此敕急之㤙于子邪曰子某時所食活我于暴桑下者也某時者記傳者失之㬥桑蒲蘇桑趙盾曰子名為誰曰吾君孰為介介甲也猶曰我晉君為誰興此甲兵豈不為盾乎子之乗矣何問吾名之乗即上車也猶曰子已上車矣何不疾去而反徐問我名乎趙盾驅而出衆無留之者明盾賢人不忍殺也且靈公無道民衆不悦以致見殺趙穿緣民衆不説起弑靈公然後迎趙盾而入與之立于朝復大夫位也即所謂復國不討賊史得用責之傳極道此上事者明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而立成公黑臀不書者明以惡夷獋猶不書剽立
  冬𦵏許悼公昭公十九年
  賊未討何以書𦵏不成于弑也曷為不成于弑據將而誅之止進藥而藥殺也時悼公病止進藥悼公飲藥而死止進藥而藥殺則曷為加弑焉爾譏子道之不盡也其譏子道之不盡奈何曰樂正子春之視疾也樂正子春曽子弟子以孝名聞復加一飯則脱然愈復損一飯則脱然愈復加一衣則脱然愈復損一衣則脱然愈脱然疾除貌也言消息得其節止進藥而藥殺是以君子加弑焉爾失其消息多少之宜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是君子之聴止也聴治止罪𦵏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原止進樂本欲愈父之病無害父之意故赦之赦止者免止之罪辭也明止但得免罪不得繼父後許男斯代立無惡文是也
  西狩獲麟哀公十四年
  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獸也然則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則㣲者也曷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為大之為獲麟大之也曷為為獲麟大之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麏而角者孔子對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袍叔孫氏之車子曰鉏商樵于野而獲麟焉衆莫之識以為不祥棄之五父之衢孔子住觀之曰麟也麟出而死吾道窮矣乃作歌曰唐虞之世麟鳯逰今非其時來何由麟兮麟兮我心憂顔淵死子曰噫天䘮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祝斷也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春秋何以始乎隠祖之所逮聞也言我先人之所及聞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言人道浃王道備君子曷為為春秋君子謂孔子曷為今日始為春秋乎嫌其大晚于諸典之後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近猶切也則未知其為是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未知春秋果為撥亂反正而作與抑孔子樂堯舜之道述以示後世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孔子道合堯舜故得與堯舜相對為首末言堯舜逆知後世必有知已如孔子者則孔子豈不樂乎堯舜之知己也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以君子之為亦有樂乎此也謂孔子所以作春秋者亦樂此春秋之道可以永法故也
  榖梁傳榖梁子名俶字元始魯人一名赤受經于子夏為經作傳故曰榖梁傳元年春王正月
  元年春王正月隠公之始年周王之正月也凡人君即位欲其體元以居正故不為一年一月也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謹君即位之始公何以不言即位據文公言即位成公志也成隠讓桓之志焉成之言君之不取為公也言隠意不取為魯君也君之不取為公何也將以讓桓也讓桓正乎曰不正隠長桓㓜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隠不正而成之何也將以惡桓也其惡桓何也隠將讓而桓弑之則桓惡矣桓弑而隠讓則隠善矣善則其不正焉何也春秋貴義而不貴恵恵謂私恵信道而不信邪信與申同孝子揚父之美不揚父之惡先君之欲與桓非正也邪也雖然既勝其邪心以與隠矣終歸之于隠是以正道制邪心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與桓則是成父之惡也兄弟天倫也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君隠為世子親受命於恵公為魯君已受之於天王矣巳廢天倫而忘君父以行小恵曰小道也弟先于兄是廢天倫私以國讓是忘君父若隠者可謂輕千乘之國蹈道則未也
  壬申御廩災乙亥嘗桓公十四年○御廩藏公所親耕以奉粢咸之倉也嘗祭宗廟
  御廩之災不志此其志何也以為唯未易災之餘而嘗可也志不敬也未易災者用火焚之餘以祭宗廟未嘗更易也此不敬之大者故志之可也天子親耕以共粢盛王后親蠶以共祭服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禰不若以已所自親者也何用見其未易災之餘而嘗也曰甸粟而内之三宫三宫米而蔵之御廩甸甸師掌田之官也三宫三夫人也宗廟之禮君親割夫人親舂夫嘗必有兼甸之事焉夫人親舂是兼甸之事壬申御廩災乙亥嘗以為未易災之餘而嘗也壬申乙亥相去四日言用日至少而功多明未及易而嘗也
  臧孫辰告糴于齊莊公二十八年○臧孫辰魯大夫臧文仲
  國無三年之畜曰國非其國也一年不升告糴諸侯告kao請也糴糴也不正故舉臧孫辰以為私行也為内諱故不稱使使若私行○畜勅六反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無六年之畜曰急無三年之畜曰國非其國也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臧孫辰告糴于齊告然後與之言内之無我交也古者税什一豐年補敗敗謂凶年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雖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饑君子非之不言如為内諱也艾告盖反
  虞師晉師滅夏陽僖公二年
  非國而曰滅重夏陽也虞無師其曰師何也以其先晉不可以不言師也其先晉何也為主乎滅夏陽也夏陽者虞虢之塞邑也其地險要故二國以為塞邑滅夏陽而虞虢舉矣虞之為主乎滅夏陽何也晉獻公欲伐虢荀息曰晉大夫君何不以屈産之乗垂棘之璧屈垂棘皆地名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晉國之寳也如受吾幣而不借吾道則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國之所以事大國也此謂璧馬之屬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幣如受吾幣而借吾道則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廏而置之外廏也公曰宫之竒存焉虞大夫必不使君受之也茍息曰宫之竒之為人也達心而懦又少長于君達心則其言畧明逹之人言則僅舉綱領愚者不悟懦則不能彊諫少長於君則君輕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此中知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宫之竒諫曰晉國之使者其辭卑而幣重必不便于虞虞公弗聴遂受其幣而借之道宫之竒諫曰語曰脣亡則齒寒其斯之謂與挈其妻子以奔曹獻公亡虢五年而後舉虞茍息牽馬操璧而前曰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
  諸侯盟于首戴僖公五年○恵王以恵后故將廢大子鄭而立王子帶故齊桓帥諸侯㑹王大子以定其位首戴左傳作首止衞地在㫿州
  無中事而復舉諸侯何也前書公及齊侯宋公陳伕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戴矣中間無他事而重舉諸侯故云尊王世子而不敢與盟也尊則其不敢與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則其所善焉何也是則變之正也天子㣲諸侯不享覲桓控大國扶小國統諸侯不能以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㑹齊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變之正也天子㣲諸侯不亨覲世子受諸侯之尊巳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
  晉殺其大夫里克僖公十年
  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與一大夫二君奚齊卓子一大夫荀息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其殺之不以其罪也其殺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殺奚齊卓子者欲以重耳為君重耳夷吾兄文公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乎故殺之不以其罪也其為重耳弑奈何晉獻公伐虢得麗姬獻公私之有二子長曰奚齊稚曰卓子麗姬欲為亂亂謂殺申生而立其子○麗力池反故謂君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夫人申生母胡不使大夫將衛士而衛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於世子則世子可故君謂世子曰麗姬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女其將衛士而往衛冢乎世子曰敬諾築宫宫成麗姬又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饑世子之宫已成則何為不使祠也故獻公謂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於君君田而不在麗姬以酖為酒藥脯以毒獻公田來麗姬曰世子巳祠故致福於君君將食麗姬跪曰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也覆酒於地而地賁賁沸起也○扶粉反以脯與犬犬死麗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國子之國也子何遲于為君君喟然嘆曰吾與女未有過切吾與女未有過差切急是何與我之深也使人謂世子曰爾其圖之世子之傳里克謂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則可以生不入自明則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昬矣若此而入自明明則麗姬必死麗姬死則吾君不安所以使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寜自殺以安吾君以重耳為寄矣慮麗姬又譖重耳故以託里克使保全之刎脰而死脰頸也○刎亡粉反脰音豆故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
  初税畆宣公十五年
  初者始也古者什一一夫一婦佃田百畆以共五口父母妻子也又受田十五畆以為公田公田在内私田在外此一夫一婦為耕百一十畆藉而不税藉此公田而收其入言不税民初税畆非正也古者三百步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畆公田居一出除公田八十畆餘八百二十畆故井田之法八家共一井八百畆餘二十畆家各二畆半為盧舍私田稼不善則非吏非責也吏田畯也言吏急民使不得營私田公田稼不善則非民民勤私也初税畆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畆十取一也以公之與民為已悉矣悉謂盡其力古者公田為居八家共居井竈葱韭盡取焉損其盧舍家作一園以種五菜外種楸桑以備飬生送死○按公羊傳議始履畆而税也古者什一而藉盖什一以借民力以什與民自取其一為公田時宣公無恩信于民民不肯盡力于公田故履踐案行擇其善畆穀最好者税取之
  大饑襄公二十四年
  五榖不升為大饑升成也一榖不升謂之嗛嗛不足貌○嗛去簞反二榖不升謂之饑三榖不升謂之饉饉音近四榖不升謂之康康盧五榖不升謂之大侵侵傷大侵之禮君食不兼味臺榭不塗塗塗飾弛侯廷道不除弛廢也侯射侯也廢侯不燕射廷内道路不除廷道謂朝廷之道也百官布而不制官職修列不可闕廢不更有造作鬼神禱而不祀周書曰大荒有禱無祀此大侵之禮也
  秋蒐于紅昭公八年
  秋蒐于紅紅魯地正也因蒐狩以習用武事禮之大者也艾蘭以為防蘭香草也防為田之大限置旃以為轅門旃旌旃之名以車為營舉轅為門又建旃以表之以葛覆質以為𣙗質中門之木椹恐木椹傷馬足故以葛草覆之以為𣙗𣙗門中□也○𣙗魚列反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流至也門之廣狹足以容車車之兩軸至門之兩旁尚空一握握四寸也轚挂礙也不善御者車挂礙于門則不使得入以耻其御拙也○轚古帝反車軌塵塵不出轍馬𠉀蹄發足相應遲疾相投揜禽旅揜取衆禽御者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中過防弗逐不從奔之道也戰不逐奔之義面傷不獻嫌誅降不成禽不獻惡虐㓜小禽雖多天子取三十焉其餘與士衆以習射於射宫取三十以共乾豆賓客之庖射宫澤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則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貴仁義而賤勇力也射以不争為仁揖讓為義
  御選古文淵鑒巻七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八目録
  周
  戰國策
  司馬錯張儀論伐韓蜀秦策
  甘茂拔宜陽
  黄歇説秦王
  應侯謂昭王
  武安君諫秦昭王伐趙
  鄒忌諷齊王納諫齊策
  淳于髠一日見七士
  馮煖客孟嘗君
  蘇子説齊閔王
  田單攻狄
  莊辛論幸臣
  蘇秦以合從説趙趙策
  觸讋説趙太后
  魯仲連義不帝秦
  魯君洒色味論魏策
  信陵君諫魏王
  郭隗説燕昭王燕策
  蘇代約燕王
  樂毅去燕適趙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八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戰國策春秋後七國分争謂之戰國此書或曰國策或曰國事或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修書劉向謂戰國㳺士輔所用之國為之不謀因定為戰國䇿
  司馬錯張儀論伐韓蜀秦䇿
  司馬錯與張儀争論於秦恵王前司馬錯秦人張儀魏人仕秦為客卿説諸侯連横事秦司馬錯欲伐蜀張儀曰不如伐韓王曰請聞其説對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河洛伊塞轘轅緱氏之口轘轅在今鞏縣其阪冇十二曲緱氏山名在今偃師縣當屯留之道屯留地名今潞安府縣魏絶南陽南陽秦地楚臨南鄭南鄭即新鄭秦攻新城宜陽新城在洛州宜陽今河南縣以臨二周之郊誅周主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寳器必出據九鼎按圖籍挾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聴此王業也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
  之長也敝兵勞衆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聞争名者於朝争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争焉顧争於戎狄去王業逺矣司馬錯曰不然臣聞之欲富國者務廣其地欲彊兵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博其徳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貧故臣願從事於易夫蜀西僻之國也而戎狄之長也而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辟如使豺狼逐羣羊也取其地足以廣國也得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衆而彼已服矣故拔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四海諸侯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兩附而又有禁暴正亂之名今攻韓刼天子刼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義之名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臣請竭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韓周之與國也周自知失九鼎韓自知亡三川則必將二國并力合謀以因乎齊趙而求解乎楚魏以鼎與楚以地與魏王不能禁此臣所謂危不如伐蜀之完也恵王曰善寡人聴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主更號為侯而使陳莊相蜀蜀既屬秦益彊富厚輕諸侯
  甘茂拔宜陽
  秦武王謂甘茂曰甘茂下蔡人仕秦寡人欲車通三川以闚周室而寡人死不朽乎甘茂對曰請之魏約伐韓王令向夀輔行向夀宣太后外族甘茂至魏謂向夀子歸告王曰魏聴臣矣然願王勿攻也事成盡以為子功向夀歸以告王王迎甘茂於息壤息壤秦地甘茂至王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今潞安長冶縣南陽積之乆矣二縣財賊歸之名為縣其實郡也今王倍數險行數千里而攻之難矣臣聞張儀西并巴蜀之地北取西河之外南取上庸今鄖陽竹山縣天下不以多張儀而賢先王恵文王也魏文侯令樂羊將攻中山三年而拔之樂羊反而語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今臣羇旅之臣也樗里疾公孫衍二人者樗里疾秦恵王異母弟居渭南隂郷樗里故俗謂之樗里子公孫衍魏人挾韓而議王必聴之是王欺魏而臣受公仲朋之怨也朋一作侈昔者曾子處費今兖州費縣費人有與曾子同名族者而殺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參殺人曽子之母曰吾子不殺人織自若有頃焉人又曰曾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懼投杼踰牆而走夫以曾參之賢與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則慈母不能信也今臣之賢不及曾子而王之信臣又未若曾子之母也疑臣者不適三人適啻同臣恐王為臣之投杼也王曰寡人不聴也請與子盟於是與之盟于息壌東攻宜陽五月而不能拔也樗里疾公孫衍二人在言在中也争之王王將聴之召甘茂而告之甘茂對曰息壌在彼王曰有之因悉起兵復使甘茂攻之遂拔宜陽
  黄歇説秦王
  頃襄王二十年楚懐王子秦白起拔楚西陵白起郿人為秦將封武安君遂拔鄢郢夷陵燒先王之墓王徙東北保于陳城楚遂削弱為秦所輕于是白起又將兵來伐楚人有黄歇者歇楚相封春申君㳺學博聞襄王以為辯故使于秦説昭王曰天下莫彊於秦楚今聞大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鬭而駑犬受其敝不如善楚臣請言其説臣聞之物至而反至猶極冬夏是也致至而危致言取物置之物上累棊是也今大國之地半天下有二垂邉陲此從生民以來萬乘之地未嘗有也先帝文王武王時末為帝曰帝者尊稱之也文王恵文王王之身三世而不接地於齊不與通也以絶從親之要要約也今王使成橋守事於韓成橋秦人守猶待也○橋音矯成橋已北入燕使燕入朝于秦是王不用甲不伸威而出百里之地出言割地燕入秦必割地于秦秦使之出也王可謂能矣王又舉甲兵而攻魏社大梁之門社一作杜舉河内拔燕酸棗虚桃人燕今衛輝胙城縣酸棗今開封延津縣虚桃人皆魏地楚燕之兵楚燕以來援者言之雲翔而不敢校雲翔散也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衆二年然後復之又取蒲衍首垣蒲在長垣蒲鄉衍在河南與巻近首盖牛首垣即長垣○巻丘權反以臨仁平丘小黄濟陽嬰城仁地名平丘在今陳留縣西北小黄地名濟陽故城在今曹縣西南嬰猶縈也盖二邑環兵自守而魏氏服矣王又割濮磨之北濮即衛之濮上麀地近濮屬之燕斷齊秦之要絶楚魏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也王之威亦憚矣憚言可畏王若能持功守威省攻伐之心而肥仁義之誡肥猶厚誡史作地猶道也使無復後患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恃甲兵之彊一毁魏氏之威前勝魏有威矣今自挫毁不持守也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有後患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大雅蕩之篇易曰狐濡其尾易未濟卦小狐不能渉大川雖濟而無餘力將濡其尾不能終也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何以知其然也智士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也榆次太原縣智伯敗于榆次吴見伐齊之便而不知干隧之敗干隧吴地即夫差自剄處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沒利於前而易患於後也没音溺○易音亦吴之信越也從而伐齊遂攻齊人于艾陵艾陵在兖州還為越王禽于三江之浦三江婁江東江松江也浦水濱也即干隧智氏信韓魏從而伐趙攻晉陽之城勝有日矣韓魏反之殺智伯瑶於鑿臺之上在榆次今王妒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彊韓魏也楚毁不能侵之故彊臣為大王慮而不取詩云大武逺宅不涉逸詩威武之大者逺安定之不必涉其地也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兎遇犬獲之大雅巧言詩忖亦度也躍躍走也毚狡也言兎雖善走或時遇犬犬能得之人心難知或可忖度○躍以灼反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中道在前後間此正吴信越也臣聞敵不可易時不可失臣恐韓魏之卑辭慮患以慮患故卑辭而實欺大國也王既無重世之徳於韓魏重猶累也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韓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于秦者百世矣百一作累本國殘社稷壊宗廟隳刳腹拆頤頷也首身分離暴骨草澤暴日乾也頭顱僵仆顱首骨僵僨仆倒也相望于境父子老弱係虜相隨於路係纍為虜虜獲也鬼神狐祥無所食狐祥狐之為妖者一作狐傷無所食無人為之依也百姓不聊生族類離散流亡為臣妾男為人臣女為妾滿海内矣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今王之攻楚不亦失乎且王攻楚之日則惡出兵惡安也王將藉路於仇讐之韓魏乎兵出之日而王憂其不反也是王以兵資于仇讐之韓魏王若不藉路于仇讐之韓魏必攻隨陽右壤陽作水楚都陳隨水之右壤盖在隨之西今鄧州之西多山林者是此皆廣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王雖有之不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無得地之實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國必悉應王齊趙韓魏也方言南攻故不 及燕應言以兵從之盖躡秦也秦楚之兵搆而不離魏氏將出兵而攻留方與銍胡陵碭蕭相留在沛縣方與銍胡陵皆地名碭蕭今徐州縣碭屬梁國徐屬沛故宋必盡七邑故皆宋地齊人南面泗北必舉泗水受濟水東入淮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也而王使之獨攻秦與楚戰不暇敕七邑及泗北二國攻之兵勢無所分也王破楚於以肥韓魏於中國而勁齊韓魏之彊足以校于秦矣而齊南以泗為境東負海負背也○與枹反北倚河而無後患天下之國莫彊于齊齊魏得地葆利葆保同而詳事下吏詳讀曰佯一年之後為帝若未能于以禁王之為帝有餘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衆兵革之彊而注地于楚注猶屬言地廣詘令韓魏歸帝重於齊詘猶反詘命令于韓魏歸為帝之重于齊言齊韓魏皆强而齊尤甚也是王失計也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而為一以臨韓韓必授首言其服而請誅王襟以山東之險蔽障如襟帶以河曲之利圍繞如帶韓必為闗中之𠉀比之𠉀吏若是王以十萬戍鄭梁氏寒心戰懼則然許鄢陵今開封州縣嬰城上蔡召陵屬汝寜府不往來也韓魏口不通女此而魏亦闗内侯矣王一善楚而闗内二萬乗之主注地於秦一作齊齊之右壤可拱手而取也拱斂也是王之地一經兩海西海至東海要絶天下也要謂中是燕趙無齊楚齊楚無燕趙也然後危動燕趙以危亡之事恐動之持齊楚持刼之也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矣
  應侯謂昭王
  應侯謂昭王曰應鄉在汝州魯山縣東○應于陵反亦聞恒思有神叢與恒思地名神祠叢樹也恒思有悍少年請與叢博局戯也六著十二棊曰吾勝叢叢藉吾神三日以神靈借我不勝叢叢困我乃左手為叢投投投瓊也右手自為投右彊而便欲自取勝勝叢叢藉其神三日叢往求之遂弗歸五日而叢枯七日而叢亡今國者王之叢勢者王之神藉人以此得無危乎臣未嘗聞指大於臂臂大於股若有此則病必甚矣百人輿瓢而趨負之如輿載物不如一人持而走疾百人誠輿瓢瓢必裂以争持者衆今秦國華陽用之華陽君芈戎宣太后同父弟穰侯用之太后用之王亦用之不稱瓢為器則已稱猶等也謂比國于瓢稱瓢為器國必裂矣臣聞之木實繁者枝必披枝之披者傷其心都大者危其國臣彊者危其主其令邑中自斗食以上嵗俸不滿百斛計日而食一斗二升至尉内史秦有郡縣有内史郡國官也及王左右有非相國之人者乎相國穰侯國無事則已國有事臣必見王獨立於庭也臣竊為王怨恐萬世之後有國者非王子孫也臣聞古之善為政者其威内扶扶猶持也言不顛仆其輔外布而治輔謂肱肱之臣政不亂不逆使者直道而行不敢為非今太后使者分裂諸侯而符布天下操國之勢徵彊兵伐諸侯戰勝攻取利盡歸陶穰侯封國今兖州定陶縣國之幣帛竭入太后之家境内之利分移華陽古之所謂危主滅國之道必從此起三貴竭國以自安謂太后華陽穰侯也然則令何得從王出權何得母分是王果處三分之一也
  武安君諫秦昭王伐趙
  昭王既息民繕兵繕聚也復欲伐趙武安君曰白起不可王曰前年國虚民饑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軍糧以滅趙今寡人息民以養士蓄積糧實三軍之俸冇倍于前而曰不可其説何也武安君曰長平之事長平在上黨郡秦軍大克趙軍大破秦人歡喜趙人畏懼秦民之死者厚𦵏傷者厚養勞者相饗飲食餔餽以靡其財趙人之死者不得收傷者不得療涕泣相哀戮力同憂耕田疾作以生其財今王發軍雖倍於前臣料趙國守備亦以十倍矣趙自長平以來君臣憂懼早朝晏罷卑辭重幣四面出嫁結親燕魏連好齊楚積慮并心備秦為務其國内實其交外成當今之時趙未可伐也王曰寡人既以興師矣乃使五校大夫王陵將而伐趙陵戰失利亡五校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稱疾不行王乃使應侯往見武安君責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君前率數萬之衆入楚拔鄢郢焚其廟東至竟陵竟陵在郢州長夀縣南楚人震恐東徙而不敢西向韓魏相率興兵甚衆君所將之卒不能半之而與之戰于伊闕伊闕屬弘農郡大破二國之軍流血漂鹵斬首二十四萬韓魏以故稱東藩此君之功天下莫不聞今趙卒之死於長平者已十七八其國虚弱是以寡人大發軍人數倍於趙國之衆願使君將必欲滅之矣君常以寡擊衆取勝如神况以强擊弱以衆擊寡乎武安君曰是時楚王恃其國大不惜其政而羣臣相妒以功䛕諂用事良臣斥疎百姓心離城池不修既無良臣又無守備故起所以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言所過城邑多也發梁焚舟以専民梁橋也此皆示以不還使民専于戰也掠于郊野以足軍食當此之時秦之士卒以軍中為家將帥為父母不約而親不謀而信一心同力死不旋踵楚人自戰其地咸顧其家各有散心莫有鬬志是以能有功也伊闕之戰韓孤顧魏韓勢孤故顧魏助已不欲先用其衆魏恃韓之鋭時韓主兵欲推以為鋒二軍爭便之力不同是以臣得設疑兵以持韓陣持不决戰也専軍并鋭觸魏之不意魏軍既敗韓軍自潰乗勝逐北以是之故能立功皆計利形勢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今秦破趙軍於長平不遂以時乗其振懼而滅之畏而釋之使得耕稼以益畜積養孤長㓜以益其衆繕治兵甲以益其强増城浚池以益其固主折節以下其臣臣推體以下死士至于平原之屬皆令妻妾補縫於行伍之間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猶句踐困於㑹稽之時也以今伐之趙必固守挑其軍戰必不肯出圍其國都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不可拔掠其郊野必無所得兵出無功諸侯生心外救必至臣見其害未睹其利又病未能行應侯慙而退以言于王王曰㣲白起吾不能滅趙乎復益發軍更使王齕代王陵伐趙圍邯郸八九月死傷者衆而弗下趙王出輕鋭以宼其後秦數不利武安君曰不聴臣計今果如何王聞之怒因見武安君强起之曰君雖病强為寡人卧而將之有功寡人之願將加重於君如君不行寡人恨君武安君頓首曰臣知行雖無功得免於罪雖不行無罪不免于誅然惟願大王覽臣愚計釋趙養民以俟諸侯之變撫其恐懼伐其憍慢誅滅無道以令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趙為先乎此所謂為一臣屈而勝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計必欲快心于趙以致臣罪此亦所謂勝一臣而為天下屈者也夫勝一臣之嚴焉嚴猶威也孰若勝天下之威大耶臣聞明主愛其國忠臣愛其名破國不可復完死卒不可復生臣寜伏受重誅而死不忍為辱軍之將願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
  鄒忌諷齊王納諌齊策
  鄒忌脩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鄒忌為齊相封成侯昳昃也日昃則光映故以喻美麗也○昳徒結反朝服衣冠窺鏡謂其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齊國之美利者也忌不自信而復問其妾曰我孰與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從外來與坐談問之吾與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徐公來孰視之孰與熟同自以為不如窺鏡而自視又弗如逺甚暮寢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於是入朝見威王曰田齊桓公子臣誠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齊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婦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於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羣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書諫寡人者受中賞能謗譏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令初下羣臣進誎門庭若市數月之後時時而間進期年之後雖欲言無可進者燕趙韓魏聞之皆朝于齊此所謂戰勝於朝廷
  淳于髠一日見七士
  淳于髠一日而見七人於宣王淳于髠齊之辯士宣王威王子王曰子來寡人聞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百世而一聖若隨踵而至也今子一朝而見七士則士不亦衆乎淳于髠曰不然夫鳥同翼者而聚居獸同足者而俱行今求柴胡桔梗於沮澤則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睪黍梁父之隂睪黍梁父皆山名則㕁車而載耳㕁卻同言多獲車重不前夫物各有疇今髠賢者之疇也王求士於髠若挹水於河而取火于燧也髠將復見之豈特七士也
  馮煖客孟嘗君
  齊人有馮煖者煖史記作驩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孟嘗君名文靖郭君田嬰子封于薛孟嘗邑名在薛旁願寄食門下孟嘗君曰客何好曰客無好也曰客何能曰客無能也孟嘗君笑而受之曰諾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草菜也具饌具居有頃倚柱彈其劍歌曰長鋏歸來乎鋏劍把也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列士傳孟嘗君厨冇三列上客食肉中客食魚下客食菜○一本比門下之魚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嘗君曰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乘車之客於是乗其車掲其劍掲舉也擔也過其友曰孟嘗君客我後有頃復彈其劍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叶工乎反左右皆惡之以為貪而不知足孟嘗君問馮公有親乎對曰有老母孟嘗君使人給其倉用無使乏於是馮煖不復歌後孟嘗出記記疏也問門下諸客誰習計㑹計計筭㑹總㑹也能為文收責於薛者乎責債同薛城在今滕縣馮煖署曰能署書也孟嘗君怪之曰此誰也左右曰乃歌夫長鋏歸來者也孟嘗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負之未嘗見也請而見之謝曰文倦於是是謂國事一本是作事憒於憂而性懧愚憒亂也懧當作懦弱也沈於國家之事開罪於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為收責于薛乎馮煖曰願之于是約車治裝載劵契而行券亦契也辭曰責畢收以何市而反孟嘗君曰視吾家所寡有者驅而之薛使吏召諸民當償者悉來合劵劵徧合赴凡券取者與者各收一責則合驗之徧合矣乃來聴令矯命矯孟嘗之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券民稱葛歳長驅到齊晨而求見孟嘗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見之曰責畢收乎來何疾也曰收畢矣以何市而反馮煖曰君云視吾家所寡有者臣竊計君宫中積珍寳狗馬實外廏美人充下陳君家所寡有者以義耳竊以為君市義孟嘗君曰市義奈何曰君有區區之薛不拊愛子其民拊猶摩也因而賈利之臣竊矯君命以責賜諸民因曉其劵民稱萬歳乃臣所以為君市義也孟嘗君不説曰不一作乃諾先生休矣休息也後朞年齊王謂孟嘗君曰齊王閔王也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為臣遣其就國而為之辭孟嘗君就國于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摭㓜迎君道中終日孟嘗君顧謂馮煖先生所為文市義者乃今日見之
  蘇子説齊閔王
  蘇子説齊閔王曰臣聞用兵而喜先天下者憂約結而喜主怨者孤為約以結與國而伐人人必怨之又為之主衆所不與故孤夫後起者藉也而逺怨者時也是以聖人從事必藉於權而務興於時夫權藉者萬物之率也率帥同猶長也而時勢者百事之長也故無權藉倍時勢而能事成者寡矣今雖干將莫邪二劍名非得人力則不能割劌矣劌利也堅箭利金不得弦機之利則不能逺殺矣矢非不銛音仙利也而劍非不利也何則權藉不在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趙氏襲衛車舍人不休傳主車者傳驛遞也○去聲衛國城割平言城中割地求成衛八門土以土塞門而守而二門隳矣此亡國之形也衛君跣行告愬于魏魏王武侯身被甲砥劍挑趙索戰邯郸之中騖騖亂馳也河山之間亂衛得是藉也亦收餘甲而北面踐剛平地名墮中牟之郭中牟在相州蕩隂縣衛非强于趙也譬之魏矢而衛弦機也藉力魏而有河東之地趙敬侯四年築剛平以侵衛五年齊魏為衛敗趙剛平趙氏懼楚人救趙而伐魏戰于州西州屬河内出梁門軍舍林中宛有林鄉馬飲於大河趙得是藉也亦襲魏之河北屬河東燒棘蒲敬侯六年借兵楚取魏棘蒲古棘蒲邑在趙州平棘縣隊黄城在魏州冠氏縣故剛平之殘也中牟之墮也黄城之隊也棘蒲之燒也此皆非趙魏之欲也然二國勸行之者何也衛明於時權之藉也今世之為國者不然矣兵弱而好敵强國罷而好衆怨事敗而好鞠之鞠窮也言遂事兵弱而憎下人地狹而好敵大事敗而好長詐行此六者而求霸則逺矣臣聞善為國者順民之意而料兵之能然後從於天下故約不為人主怨伐不為人挫强不以兵為人挫强敵如此則兵不費權不輕地可廣欲可成也昔者齊之與韓魏伐秦楚也齊閔王十一年為楚合于秦遂與韓魏共伐楚十六年乂合韓魏伐秦然而天下獨歸咎於齊者何也以其為韓魏主怨也且天下徧用兵矣齊燕戰而趙氏兼中山秦楚戰韓魏不休而宋越専用其兵此十國者皆以相敵為意而獨舉心于齊者何也約而好主怨伐而好挫强也且夫强大之禍常以王人為意也欲為人王夫弱小之殃常以謀人為利也恃謀人以為利而致殃是以大國危小國㓕也大國之計莫若後起而重伐不義主于後起藉權不以伐不義為急夫後起之藉與多而兵勁則是以衆强敵罷寡也兵必立也事不塞天下之心塞猶違也則利必附矣大國行此則名號不攘而至霸王不為而立矣小國之情莫如謹静而寡信諸侯信猶恃也謹静則四鄰不反寡信諸侯則天下不賣賣猶欺也外不賣内不反則蓄積朽腐而不用幣帛矯蠧而不服矣小國道此則不祠而福矣不貸而財足矣故曰祖仁者王立義者霸用兵窮者亡何以知其然也昔吴王夫差以强大為天下先襲郢而棲越身從諸侯之君諸侯從之而卒身死國亡為天下戮者何也此夫差平居而謀王强大而喜先天下之禍也昔者萊莒好謀春秋傳齊侯滅萊萊恃謀也陳蔡好詐莒恃謀而滅蔡恃晉而亡莒蔡皆恃逺忽近而亡此皆内長詐外信諸侯之殃也由此觀之則强弱大小之禍可見于前事矣語曰騏驥之衰也駑馬先之孟賁之倦也女子勝之夫駑馬女子筋力骨勁非賢於騏驥孟賁也何則後起之藉也今天下之相與也不並滅與猶恃也言與之相恃亦不皆亡在所處耳有能按兵而後起寄怨而誅不直寄言假手於人不為主也㣲用兵而寄於義言隠其用兵之真情而寄寓于義以為名則霸天下可跼足而須也跼不伸也明於諸侯之故察於地形之理者不約親不相質而固質子○質去聲不趨而疾衆事而不反衆事猶共事交割而不相憎交言彼此割地俱强而加以親何則形同憂而兵趨利也共事宜反覆交割地者宜相憎俱强者宜不相下今皆不然以其同憂趨利故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燕齊戰於桓之曲桓山在齊魯之間燕不勝十萬之衆盡胡人襲燕樓煩屬□門數縣取其牛馬夫胡之與齊非素親也而用兵又非約質而謀燕也然而甚于相趨者何也形同憂而兵趨利也由此觀之約于同形則利長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可使趨我而為我役故明主察相誠欲以霸王為志則戰攻非所先戰者國之殘也有害于國而都縣之費也邑冇宗廟之主曰都二千五百家為縣乂周禮四甸為縣四縣為都殘費已先而能從諸侯者寡矣彼戰者之為殘也士聞戰則輸私財而富軍市士衆所聚冇市井焉輸飲食而待死士令折轅而炊之殺牛而觴士則是路窘之道也財用窘扵道路中人禱祝國中之人為行者祈君翳醸翳猶隠也言釀於中以待飲至通都小縣置社戮不用命者有市之邑莫不正事而奉主事謂財賦警備之事則此虚中之計也夫戰之明日屍死扶傷雖若有功也軍出費中哭泣則傷主心矣死者破家而𦵏夷傷者空財而共藥共供同完者内酺而華樂酺大飲也華猶奢也故其費與死傷者鈞故民之所費也十年之田而不償也軍之所出矛㦸折鐶鉉絶鐶刀鐶鉉一作弦傷弩破車罷馬亡矢之太半甲兵之具宫之所私出也宫如父子異宫之宫古者寓兵扵農故私家出之士大夫之所匿厮飬士之所竊十年之田而不償也天下有此再費者而能從諸侯者寡矣攻城之費百姓理䄡蔽理治也䄡蔽遮矢石之具舉衝櫓衝戰陣車櫓髙巢車家雜總全家并作身窟穴中謂穿地道衆罷於刀金而士困于土功將不釋甲朞數而能抜城者為亟耳朞朞年數數月上倦於教士斷於兵斷音短截也故三下城而能勝敵者寡矣故曰彼戰攻者非所先也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瑶攻范中行氏殺其君滅其國又西圍晉陽吞併二國韓魏而憂一主趙襄子此用兵之盛也然而智伯卒身死國亡為天下笑者何謂也兵先戰攻而滅二子之患也昔者中山悉起而迎燕趙南戰於長子屬潞州敗趙氏北戰扵中山克燕軍殺其將夫中山干乗之國也而攻萬乗之國二再戰比勝比相次也此用兵之上節也節猶等也然而國遂亡君臣於齊者閔王二十九年齊佐趙滅中山何也不嗇於戰攻之患也嗇吝也不嗇言好戰由此觀之則戰攻之敗可見扵前事矣今世之所謂善用兵者終戰此勝終戰謂窮兵而守不可拔守城期於不拔天下稱為善一國得而保之得所稱為善者保恃之則非國之利也臣聞戰大勝者其士多死而兵益弱守而不可拔者其百姓罷而城郭露外無居人故暴露夫士死於外民殘于内而城郭露于境則非王之樂也今夫鵠的非咎罪於人也便弓引弩而射之便謂巧審弓得便巧乃發中者則善人善之不中則愧少長貴賤則同心于貫之者何也惡其示人以難也的示人以難中故人争欲貫之然則人如的者人所惡也今窮戰比勝而守必不敗則是非徒示人以難也又且害人者也然則天下仇之必矣夫罷士露國而多與天下為仇則明君不居也素用强兵而弱之素猶常也言兵常用雖强必弱則察相不事不從事於此彼明君察相者則五兵不動而諸侯從五兵刀劍矛㦸矢辭讓而重賂至矣故明君之攻戰也甲兵不出於軍而敵國勝衝櫓不施而邉城降士民不知而王業至矣彼明君之從事也用財少曠日逺而利長者曠濶也日雖濶逺其利不窮故曰兵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臣之所聞攻戰之道非師者言不用師旅雖有百萬之軍北之堂上北敗也諸本皆作比似當從北雖有闔閭吴起之將禽之户内千丈之城拔之尊爼之間百尺之衝折之袵席之上故鐘鼔竽瑟之音不絶于前地可廣而欲可成和樂倡優侏儒之笑不乏諸侯可同日而致也故名配天地不為尊利制海内不為厚故夫善為王業者在勞天下而自逸亂天下而自安諸侯無成謀圖我之謀不成則其國無宿憂也宿留也何以知其然也佚治在我勞亂在天下則王之道也鋭兵來則拒之患至則趨之趨言往應之使諸侯無成謀則其國無宿憂矣何以知其然也昔者魏王擁土千里恵王帶甲三十六萬恃其强而拔邯郸史記恵王十七年圍趙邯郸十八年拔邯郸西圍定陽屬上黨又從十二諸侯朝天子以西謀秦秦王恐之秦王孝公也史尊稱之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令于境内盡堞中為戰具堞城上女墻竟為守備竟古境同為死士置將以待魏氏衛鞅謀於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令行于天下有十二諸侯而朝天子其與必衆故以一秦而敵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見魏王則臣請必北魏矣秦王許諾衛鞅見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令行於天下矣今大王之所從十二諸侯非宋衛也則鄒魯陳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箠使也不足以王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東伐齊則趙必從矣西取秦南伐楚則韓必從矣大王有伐齊楚心而從天下之志使天下從則王業成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王者服飾然後圖齊楚魏王説於衛鞅之言也故身廣公宫制丹衣柱以丹帛為柱衣建九斿從七星之旟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處之於是齊楚怒諸侯奔齊齊人伐魏殺其太子覆其十萬之軍魏王大恐跣行按兵於國而東次於齊往服於齊也然後天下乃舍之當是時秦王垂拱而受西河之外而不以徳魏王故衛鞅之始與秦王計也謀約不下席言于尊俎之間謀成于堂上而魏將已禽于齊矣衝櫓未施而西河之外已入于秦矣此臣之所謂北之堂上禽將户内拔城于尊爼之間折衝席上者也按蘇子或作蘇秦或云蘇代史記稱蘇秦佯為得罪燕而亡走齊説湣王厚𦵏以明孝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敝齊而為燕蘇代繼之實祖秦之之故智大事記云齊之伐宋也蘇代實啟之秦之敕宋也蘇代復止之代為燕反閒驕其君勞其民而速其亡也此言藉權興時後起逺怨乃忠于謀齊者豈其言遂若矛與楯哉是不可知也是言在滅中山後取淮北城宋侵三晉之前盖閔王不聴此策以致敗歟
  田單攻狄
  田單將攻狄田單齊諸田疏屬封安平君髙苑縣西北有狄故城往見魯仲子名連齊人仲子曰將軍攻狄不能下也田單曰臣以五里之城七里之郭破亡餘卒破萬乗之燕復齊墟攻狄而不下何也上車弗謝而去遂攻狄三月而不克之也齊嬰兒謡曰大冠若箕箕簸器脩劍拄頤攻狄不能下壘枯丘壘軍壁也枯丘地名也説苑作攻狄不能下壘于枯丘田單乃懼問魯仲子曰先生謂單不能下狄請問其説魯仲子曰將軍之在即墨坐而織蕢蕢草器立則杖挿挿鍤同刺土器為士卒倡曰可往矣宗廟亡矣亡日尚矣尚猶乆也言見亡之兆其日已乆歸於何黨矣黨亦鄉也言無所歸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而士卒無生之氣聞若言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夜説苑作掖西有菑上之虞黄金横帶而馳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者也田單曰單有心先生志之矣明日乃厲氣循城厲激昻也立于矢石之所乃援枹鼓之枹擊鼓杖○音孚狄人乃下
  莊辛論幸臣楚策
  莊辛謂楚襄王曰莊辛楚人莊王之後襄王即頃襄王也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夀陵君皆楚之寵幸臣輦從謂輦出則二人從之専滛逸侈靡不顧國政郢都必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將以為楚國妖祥乎莊辛曰臣誠見其必然者也非敢以為國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國必亡矣臣請避於趙淹留以觀之莊辛去之趙留五月秦果舉鄢郢巫上蔡陳之地二十一年白起拔郢置南郡二十二年秦拔巫置黔中郡襄王流揜於成陽流奔走揜覆也謂自匿成陽屬汝南於是使人發騶徴莊辛於趙騶廐御也莊辛曰諾莊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於此為之奈何莊辛對曰臣聞鄙語曰見兎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牢閉養之團未為遲也臣聞昔湯武以百里昌桀紂以天下亡今楚國雖小絶長續短猶以數千里豈特百里哉王獨不見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飛翔乎天地之間俛啄蚉䖟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飲之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將調飴膠絲飴米糵所煎調以餌之乂施膠于絲以繫之加已乎四仭之上而下為螻蟻食也夫蜻蛉其小者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噣啄也仰棲茂樹鼔翅奮翼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孫左挾彈右攝丸將加已乎十仭之上以其䫫為招晝㳺乎茂樹夕調乎酸醎以為饌也倐忽之間墜於公子之手夫黄雀其小者也黄鵠因是以㳺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鱔鯉仰嚙䔖衡䔖同菱芰屬衡即荇接余也奮其六翮而凌清風飄颻乎髙翔自以為無患與人無爭也不知夫射者方將修其碆盧碆可為鏃盧黑弓也治其矰繳將加已乎百仭之上被㔋磻㔋利也磻義同碆引㣲繳折清風而抎矣抎音義同隕故畫㳺乎江河夕調乎鼎鼐夫黄鵠其小者也蔡靈侯之事靈侯名般因是以南㳺乎髙陂北陵乎巫山飲茹溪流食湘波之魚左抱㓜妾右擁嬖女與之馳騁乎髙蔡之中髙蔡即上蔡而不以國家為事不知夫子發方受命乎靈王子發楚大夫靈王名虔繫巳以朱絲而見之也春秋昭公十一年楚子誘蔡靈侯殺之于申蔡靈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夀陵君飯封祿之粟食所封之祿而載方府之金方四方金其所貢也與之馳騁乎雲夢之中而不以天下國家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于秦王秦昭王填黽塞之内填兵滿也黽鄳同汝寜府羅山縣清平闗古鄳縣之阨塞而投已乎黽塞之外襄王聞之顔色變作身體戰慄於是乃以埶珪而授之為陽陵君與淮北之地
  蘇秦以合從説趙趙䇿
  蘇秦從燕之趙始合從説趙王曰成侯子肅侯也天下之卿相人臣乃至布衣之士莫不髙賢大王之行義皆願奉教陳忠於前之日乆矣雖然奉陽君妒奉陽君肅侯之弟趙成大王不得任事是以賓客㳺談之士無敢盡忠於前者今奉陽君捐館舍大王乃今然後得與士民相親臣故敢進其愚忠為大王計莫若安民無事請無庸有為也安民之本在於擇交與諸侯交擇交而得則民安擇交不得則民終身不得安終趙王身請言外患齊秦為兩敵為趙敵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齊而民不得安倚齊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謀人之主伐人之國常苦出辭斷絶人之交苦猶苦心之苦願大王慎無出於口也請屏左右曰言所以異隂陽而已矣隂陽言事止有兩端指從□也大王誠能聴臣燕必致氊裘狗馬之地齊必致海隅魚鹽之地楚必致橘柚雲夢之地韓魏皆可使致封地封内之地湯沐之邑貴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效實實如氊裘之類五伯之所以覆軍禽將而求也封侯貴戚湯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此非所以言湯武盖㳺士之詞今大王垂拱而兩有之是臣之所以為大王願也大王與秦則秦必弱韓魏與齊則齊必弱楚魏魏弱則割河外河外同華等地即西河之外韓弱則効宜陽宜陽効則上郡絶上郡在同州西北河外割則道不通楚弱則無援此三策者不可不熟計也夫秦下軹道軹道在雍州萬年縣東北則南陽動此南陽在修武刼韓包周則趙自銷鑠據衛取淇則齊必入朝秦欲已得行於山東則必舉甲而向趙秦甲涉河踰漳據番吾在常山○番音盤則兵必戰於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以為大王患也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如趙彊趙地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乗騎萬匹粟支十年西有常山南冇河漳屬鄴郡東有清河北有燕國燕固弱國不足畏也且秦之所畏害於天下者莫如趙言秦于天下獨畏趙害巳然而秦不敢舉兵甲而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也然則韓魏趙之南蔽也秦之攻韓魏也則不然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蠺食之傳之國都而止矣傅附同薄也言兵薄于韓魏之國都而後止也韓魏不能支秦必入臣於秦秦無韓魏之隔禍必中於趙矣此臣之所以為大王患也臣聞堯無三夫之分一夫有田百畆言堯未為唐侯時舜無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無百人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卒不過三千人車不過三百乗而為天子誠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敵國之彊弱内度其士卒之衆寡賢與不肖不待兩軍相當而勝敗存亡之機節固已見於胸中矣豈掩於衆人之言而以㝠㝠決事哉臣竊以天下之地圖案之諸侯之地五倍於秦料諸侯之卒十倍於秦六國并力為一西面而攻秦秦破必矣今西面而事之見臣於秦夫破人之與破於人也臣人之與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言之哉夫横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與秦成與秦成則髙臺榭臺冇木曰榭美宫室聴竽笙琴瑟之音察五味之和前有軒轅天文志權軒轅象後宫此言美人之所處後有長庭美人巧笑卒有秦患而不與其憂是故横人日務以秦權恐喝諸侯以求割地願大王之熟計之也臣聞明主絶疑去䜛屏流言之迹塞朋黨之門故尊三廣地彊兵之計臣得陳忠於前矣故竊為大王計莫如一韓魏齊楚燕趙六國從親以儐畔秦儐擯同令天下之將相相與㑹於洹水之上今大名魏縣通質刑白馬以盟之約曰秦攻楚齊魏各出鋭師以佐之韓絶食道趙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常山今真定府秦攻韓魏則楚絶其後齊出鋭師以佐之趙涉河漳燕守雲中今大同府秦攻齊則楚絶其後韓守成牟故虎牢亦名制魏塞午道秦南道趙渉河漳博闗燕出鋭師以佐之秦攻燕則趙守常山楚軍武闗齊渉渤海韓魏出鋭師以佐之秦攻趙則韓軍宜陽楚軍武闗魏軍河外齊渉渤海燕出鋭師以佐之諸侯有先背約老五國共伐之六國從親以儐秦秦必不敢出兵於函谷闗以害山東矣如是則霸業成矣趙王曰寡人年少莅國之日淺未嘗得聞杜稷之長計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諸侯寡人敬以國從乃封蘇秦為武安君飭車百乗黄金千鎰白璧百雙錦繡千純以約諸侯
  觸讋説趙太后
  趙太后新用事太后恵文王威后秦急攻之事在孝成王元年趙氏求救於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長安君孝成王母弟兵乃出太后不肻大臣彊諌太后明謂左右有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靣左師觸讋願見太后盛氣而揖之入而徐趨至而自謝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見乆矣竊自恕乆不見宜得罪今自寛而求見恐太后玉體之有所㕁也㕁卻同不前也故願望見太后曰老婦恃輦而行曰日食飲得無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彊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曰老婦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息子也舒祺其名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願令補黒衣之數黑衣戎服以衛王宫没死以聞太后曰敬諾年㡬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託之太后曰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后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媪之愛燕后媪女老稱燕后太后女賢於長安君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悲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失意于燕乃反爾豈非計長乆有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扵趙之為趙趙王之子孫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㣲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此下左師對此其近者禍及身逺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孫則必不善㢤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今媪尊長安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扵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託於趙老臣以媪為長安君計短也故以為其愛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扵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乗質扵齊齊兵乃出子義聞之子義趙之賢士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以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
  魯仲連義不帝秦
  秦圍趙之邯郸事在孝成王九年魏安釐王使將軍晉鄙救趙魏安釐王昭王子畏秦止扵蕩隂屬河内不進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稱客是他國而仕魏者間入邯郸間謂徵行因平原君趙恵文王弟勝封平原君謂趙王曰秦所以急圍趙者前與齊閔王争彊為帝閔王宣王子已而復歸帝以齊故田齊不稱帝故秦亦去帝號今齊閔王益弱謂今之齊視閔王己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郸其意欲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昭王為帝稱謚追書之詞秦必喜罷兵去平原君猶豫未有所决此時魯仲連適㳺趙㑹秦圍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矣平原君曰勝也何敢言事百萬之衆折扵外今又内圍邯郸而不去邯郸趙都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勝也何敢言事魯連曰始吾以君為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請為君責而歸之平原君曰勝請為召而見之扵先生召介也禮賓至必因介以傳詞命平原君遂見辛垣衍曰東國有魯連先生其人在此勝請為紹介而見之扵將軍辛垣衍曰吾聞魯連先生齊國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職吾不願見魯連先生也平原君曰勝已泄之矣泄言已白之辛垣衍許諾魯連見辛垣衍而無言辛垣衍曰吾視居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扵平原君者也今吾視先生之玉貌非有求扵平原君者曷為乆居此圍城之中而不去也魯連曰世以鮑焦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鮑焦周時隠者言世人見鮑焦之死皆以為不能自寛容而取死此言非也今衆人不知則為一身衆人不識焦之意焦恥居濁世而避之非為一身而憂死彼秦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秦制爵二十戰獲首級者計功受爵時所尊上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則肆然而為帝過而遂正扵天下過猶不幸也則連有赴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為之民也所為見將軍者欲以助趙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則吾乃梁人也先生惡能使梁助之邪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辛垣衍曰秦稱帝之害將奈何魯仲連曰昔齊威王嘗為仁義矣率天下諸侯而朝周周貧且㣲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居歳餘周烈王崩諸侯皆弔齊後往周怒赴扵齊曰赴告也天崩地拆天子下席下席言其寢苫居盧謂烈王大子安王驕也東藩之臣田嬰齊嬰齊威王名後至則斮之威王勃然怒曰叱嗟咨也而母婢也謂烈王后卒為天下笑故生則朝周死而叱之誠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無足怪辛垣衍曰先生獨未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寜力不勝智不若邪畏之也魯仲連曰然梁之比扵秦若僕邪辛垣衍曰然魯仲連曰然則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悦曰嘻亦大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魯仲連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侯鄴縣有九侯城九一作鬼鄂侯鄂屬江夏文王紂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扵紂紂以為惡醢鬼侯鄂侯争之急辯之疾故脯鄂侯文王聞之喟然而歎故拘之扵牖里之庫百日牖里即美里在蕩隂而欲令之死曷為與人俱稱帝王卒就脯醢之地也齊閔王將之魯夷維子執策而從夷維子齊臣夷維東萊之邑策馬箠也謂魯人曰子將何以待吾君魯人曰吾將以十大牢待子之君夷維子曰子安取禮而來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諸侯避舍納筦鍵筦鑰也鍵其牡避且納者示不敢冇其國攝祍抱几几所據之案也視膳扵堂下天子已食而聴退朝也魯人投其籥鑰同闗下牡也投者下其牡不果納不得入扵魯將之薛假涂扵鄒當是時鄒君死閔王欲入弔夷維子謂鄒之孤曰天子弔主人必將倍殯柩倍背同主人不在殯東將背其殯棺立西階上北面哭是倍也天子乃于阼階上南面弔之設北面扵南方然後天子南面弔也鄒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將伏劍而死故不敢入扵鄒鄒魯之臣生則不得事養死則不得飯含以珠玉實死者之口曰含然且欲行天子之禮扵鄒魯之臣不敢納今秦萬乗之國梁亦萬乗之國交有稱王之名睹其一戰而勝欲從而帝之是使三晉之大臣不如鄒魯之僕妾也且秦無己而帝已止也言必欲為之而不止則且變易諸侯之大臣彼將奪其所謂不肖而予其所謂賢奪其所憎而予其所愛彼又將使其子女讒妾為諸侯妃姬處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扵是辛垣衍起再拜謝曰始以先生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為天下之士也吾請去不敢復言帝秦秦將聞之為卻軍五十里適㑹公子無忌魏安釐王弟封信陵君奪晉鄙軍以救趙晉鄙畏秦不進公子竊魏王兵符奪其軍救趙擊秦秦軍引而去於是平原君欲封魯仲連魯仲連辭讓者三終不肻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夀魯連笑曰所貴扵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賈之人也仲連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
  魯君酒色味論魏䇿
  梁王魏罃武侯子恵王觴諸侯於范臺事在十五年魯恭公宋桓侯衛成侯鄭釐侯來朝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君興避席擇言曰擇善而言昔者帝女盖堯舜女然無可考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絶㫖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齊桓公夜半不嗛言不善食易牙乃煎熬燔炙和調五味而進之易牙古之知味者肉爇之曰燔近火曰炙桓公食之而飽至旦不覺言飽而寢安○覺音教曰後世必有以味亡其國者晉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聴朝遂推南之威而逺之曰後世必有以色亡其國者楚王登强臺而望崩山楚王莊王也强臺一作荆臺即章華也崩山一作崇山左江而右湖以臨彷徨其樂忘死遂盟强臺而弗登曰後世必有以髙臺陂池亡其國者今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左白台而右閭須皆美人南威之美也前夾林而後蘭臺强臺之樂也有一扵此足以亡其國今主君兼此四者可無戒與梁王稱善相屬屬續也言稱之不絶
  信陵君諫魏王
  魏將與秦攻韓無忌謂魏王曰安釐王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而無信不識禮義徳行茍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同知也非所施厚積徳也故大后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秦昭王四十二年宣大后薨穰侯出之陶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其為親戚兄弟若此而又况於仇讐之敵國也今大王與秦伐韓而益近秦臣甚惑之而王弗識也則不明矣羣臣知之而莫以此諫則不忠矣今夫韓氏以一女子承一弱主韓世□不載其事必是時韓王少母后用事也内有大亂外安能支彊秦魏之兵王以為不破乎韓亡秦有鄭地時鄭亡屬韓與大梁鄰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魏嘗䘮地于韓今欲取之而今負彊秦之國也負任在背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且便事便一作更便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踰河絶韓之上黨而攻彊趙韓上黨從大行山西北澤潞等州是也則是復閼與之事也閼與趙地趙恵文王二十九年秦圍閼與趙使趙奢將擊秦大破之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内倍鄴朝歌鄴今彰徳府絶漳滏之水漳滏二水名而以與趙兵決勝扵邯郸之郊是受智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危隘之塞危隘即黽阨塞今信陽州東南所行者甚逺而所攻者甚難秦又弗為也若道河外背大梁而右上蔡召陵以與楚兵决於陳郊秦又不敢也從河外出函谷闗歴同州南至鄭州東向陳州則背大梁也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衛齊皆在趙韓魏之東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矣秦故有懐茅邢丘安城垝津皆地名而以之臨河内河内之共汲皆衛輝縣莫不危矣秦有鄭地得垣雍垣雍故城在原武縣西北○雍于用反決滎澤今開封縣而水大梁大梁必亡矣言韓亡後秦有鄭地得垣雍城從滎澤決溝厯雍灌大梁也後始王滅魏果用此䇿王之使者大過矣乃惡安陵氏于秦安陵魏之不欲攻韓者與羣臣異故惡之秦之欲許之乆矣許聴也然而秦之葉陽昆陽與舞陽髙陵鄰髙陵與上文地不相近史記無髙陵字策或誤也葉陽今南陽葉縣昆陽故城在葉縣南舞陽故城在唐縣東北時葉毘陽屬秦舞陽屬魏聴使者之惡也隨安陵氏而欲亡之秦繞舞陽之北以東臨許則南國必危矣許州屬韓在魏之南故言南國安陵在鄢陵縣西北去許汝不逺南國雖無危則魏國豈得安哉且夫憎韓不愛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秦得南國則諸侯之勢危矣魏不可以為非已地而不恤也異日者秦乃在河西晉國之去梁也干里有餘言都絳安邑縣有河山以䦨之門遮為闌言以河山為阻蔽也有周韓而間之從林鄉軍以至于今林鄉地名秦十攻魏五入國中邉城盡拔文臺墮垂都焚文臺臺名垂地名有廟曰都並魏臺邑名林木伐麋鹿盡而國繼以圍赧王四十年穰侯圍大梁又長驅梁北東至陶衛之郊衛在河淇之間與陶接北至乎闞地名所亡乎秦者山北河外河内山華山也華山之北同華銀綏皆魏地也河外謂華州以東至陜虢河内謂蒲州以東至懐衛大縣數百名都數十秦乃在河西晉國之去大梁也尚千里而禍若是矣又况扵使秦無韓而有鄭地無河山以闌之無周韓以間之去大梁百里禍必百此矣異日者從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韓不可得而約也今韓受兵三年矣秦撓之以講以求地撓擾之韓知亡猶弗聴投質於趙質約也而請為天下鴈行頓刀鴈行言以次進以臣之愚觀之則楚趙必與之攻矣此何也則皆知秦欲之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兵而臣海内之民必不休矣是故臣願以從事乎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而挾韓之質以存韓為務因求故地于韓韓必効之如此則士民不勞而故地得其功多於與秦共伐韓然而無與彊秦鄰之禍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大時已通韓之上黨於共甯共今輝縣甯今修武縣是時秦初取韓上黨蠶食其地使與韓國中絶故勸魏假道使韓得與上黨往來豈専為韓而已哉韓不失上黨則三晉之勢猶完也使道已通因而闗之出入者賦之賦征取也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質猶䞇也韓以上黨為質也共有其賦韓魏共之足以富國韓必徳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韓是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縣則衛大梁河外必安矣魏時已附梁今不存韓則二周必危安陵必易易改易也楚趙大破魏齊甚畏皆為秦所勝制天下之西鄉而馳秦入朝為臣之日不乆
  郭隗説燕昭王燕策
  燕昭王收破燕後即位燕王噲立七年齊伐燕取之又一年燕人共立大子平是為昭王卑身厚幣以招賢者欲將報仇故往見郭隗先生曰齊因孤國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願也敢問以國報仇者奈何郭隗先生對曰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詘指而事之詘指猶言折節北面而受學則百已者至先趨而後息先彼而趨後彼而息先問而後黙則什已者至人趨使人趨事之則若已者至馮几據杖眄視指使則厮役之人至若恣睢奮擊睢仰日恣睢暴戾也跔籍叱咄跔籍跳躍也則徒𨽻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服猶事也言事有道之人王誠博選國中之賢者而朝其門下天下聞王朝其賢臣天下之士必趨扵燕矣昭王曰寡人將誰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聞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於君曰涓人謁者也漢有中涓官言居中而涓潔主出入命者也請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馬馬巳死買其骨五百金反以報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馬安事死馬而捐五百金涓人對曰死馬且買之五百金况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扵是不能期年千里馬之至者三今王誠能致士先從隗始隗且見事况賢于隗者乎豈逺千里哉于是昭王為隗築宫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魏將樂羊之後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湊燕燕王弔死問生與百姓同其甘苦二十八年國殷富士卒樂佚輕戰于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齊兵敗閔王出走于外燕兵獨追北入至臨淄盡取齊寳燒其宫室宗廟齊城之不下者惟獨莒即墨
  蘇代約燕王
  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蘇代約燕王曰約猶止楚得枳而國亡枳屬巴郡國亡謂失地也楚懐王二十六年秦與楚上庸二十八年殺楚將唐昧二十九年大破楚軍三十年取楚八城誘懐王入秦㐮王元年取析十五城齊得宋而國亡齊閔王三十八年伐宋取之四十年燕師入齊臨淄下七十城齊楚不得以有枳宋事秦者何也是則有功者秦之深讐也言此以見燕之克齊秦之所惡也秦取天下非行義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輕舟浮于汶汶江水出岷山乗夏水下江夏水謂夏潦之水盛漲時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輕舟出于巴乗夏水下漢四日而至五渚五渚漢水下流寡人積甲宛今南陽縣東下隨今徳安府隨州智者不及謀勇者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隼祝鳩今之鶻也射隼喻易也王乃待天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為是之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韓曰我起乎少曲韓地在今懐慶孟縣西北一日而斷太行太行山羊腸坂道北通韓上黨也我起乎宜陽而觸平陽平陽韓墳墓所在二日而莫不盡繇繇揺同我離兩周而觸鄭五而國舉韓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舉安邑今平陽府縣塞女㦸韓氏大原巻下軹道道南陽封冀兼包兩周乗夏水浮輕舟彊弩在前銛㦸在後決滎口滎澤口與今汴河口通其水深可以灌大梁魏無大梁決白馬之口魏無濟陽決宿胥之口魏無虚頓丘河水舊在白馬縣南決通濟陽白馬本衛之曹邑今滑州縣宿胥虚頓丘並魏地頓丘在今大名清豐縣陸攻則擊河内水攻則滅大梁魏以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齊據之則以宋委于齊曰宋王無道為木人以象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絶兵逺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㦸因以破宋為齊罪秦欲攻韓恐天下救之則以齊委于天下曰齊王四與寡人約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必言攻之決有齊無秦無齊有秦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陽少曲致藺離石因以破齊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恐楚擊其後則以南陽委於楚曰寡人固與韓且絶矣殘均陵均州故城在随州西南盖均陵也塞黽隘茍利扵楚寡人如自有之魏棄與國而合於秦因以塞黽隘為楚罪兵困於林中重燕趙以膠東委於燕膠東故齊國即墨也以濟西委扵趙已得講于魏質公子延魏公子因犀首即公孫衍攻趙兵傷於離石遇敗於馬陵而重魏則以葉蔡委於魏並趙地名已得講于趙則刼魏魏不為割困則使大后穰侯為和贏則兼欺舅與母嬴謂勝舅謂穰侯適燕者曰以膠東適謫同即上所謂因以為罪者適趙者曰以濟西適魏者曰以葉蔡適楚者曰以塞鄳阨適齊者曰以宋必令其言如循環言其無窮不可致詰也用兵如刺蜚蟲名喻易也母不能知知一作制舅不能約龍賈之戰魏襄王五年秦抜我龍賈軍岸門之戰封陵之戰岸門封陵皆亭名魏襄王十六年秦敗我封陵岸門之戰在韓宣恵王十九年髙商之戰史不書趙莊之戰趙肅侯十三年趙莊與秦戰死河西秦之所殺三晉之民數百萬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死于秦者之孤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晉國之禍三晉之平言上三地被禍居晉國之半西河上雒魏地三州韓地秦禍如此其大而燕趙之秦者皆以争事秦説其主此臣之所大患燕昭王不行蘇代復重於燕燕反約諸侯從親如蘇秦時或從或否而天下由此宗蘇氏之從約代厲皆以夀死代厲皆秦之弟名顯諸侯
  樂毅去燕適趙
  昌國君樂毅為燕昭王合五國之兵而攻齊合趙楚韓魏燕之兵下七十餘城盡郡縣之以屬燕三城未下聊莒即墨按毅傅惟莒即墨未下今兼聊者誤也而燕昭王死恵王即位用齊人反間疑樂毅而使騎刼代之將樂毅奔趙趙封以為望諸君封毅以觀津號望諸君齊田單詐騎刼卒敗燕軍復收七十餘城以復齊燕王悔懼趙用樂毅乘燕之敝以伐燕燕王乃使人讓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報先王之仇天下莫不振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軍之功哉㑹先王棄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寡人之使騎刼代將軍為將軍乆暴露於外故召將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聴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而歸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望諸君乃使人獻書報燕王曰臣不佞不能奉承先王之教以順左右之心恐抵斧質之罪以傷先王之明而又害於足下之義無罪而殺毅非義也故遁逃奔趙自負以不肖之罪負言荷罪在身故不敢為辭説今王使使者數之罪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畜養也幸親愛之而又不白于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書對臣聞賢聖之君不以祿私其親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隨其愛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以所學者觀之先王之舉錯有髙世之心故假節於魏王而以身得察於燕假節假魏之符節使燕按毅為魏昭王使燕燕王以客禮待之毅辭讓遂委質為臣先王過舉擢之乎賓客之中而立之乎羣臣之上不謀於父兄而使臣為亞卿臣自以為奉令承教可以幸無罪矣故受命而不辭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而欲以齊為事臣對曰夫齊霸國之餘教而驟勝之遺事也閑于兵甲習於戰攻王若欲攻之則必舉天下而圖之舉天下而圖之莫徑於結趙矣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同願也楚欲得淮北魏欲得宋趙若許約楚趙宋盡力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先王曰善臣乃口受令具符節南使臣於趙顧反命起兵隨而攻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舉而有之于濟上濟上之軍奉令擊齊大勝之輕卒鋭兵長驅至國齊王逃遁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財寳車甲珍器盡收入燕大吕陳于元英大吕齊鍾名元其燕宮殿名故鼎反乎磨室故鼎齊所得燕鼎磨當作厯周禮遂師抱磨音厯同凡鼎以占休咎故歸之律厯之室齊器設於寜臺燕臺薊丘之植植于汶篁薊燕地言燕之薊丘所植植齊王汶上之竹自五霸以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為慊于其志以臣為不頓命頓墜也故裂地而封之謂封昌國君也使之得比乎𡭔國諸侯臣不佞自以為奉令承教可以幸無罪矣故受命而不辭臣聞賢明之君功立而不廢故著扵春秋蚤知之士蚤知先見也名成而不毁故稱於後世若先王之報怨雪恥夷萬乗之彊國夷平也收八百歳之蓄積齊自大公開國以來通八百嵗及至棄羣臣之日餘令詔後嗣之遺義執政任事之臣所以能循法令順庶孽者新立之君皆患庶孽之亂昭王預順之施及萌𨽻萌氓同皆可以教扵後世臣聞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昔者伍子胥説聴乎闔閭故吴王逺迹至於郢夫差弗是也不然子胥之説賜之䲭夷而浮之江鴟夷榼名馬革為其形以歛骸骨故吴王夫差不悟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弗悔子胥不蚤見主之不同量故入江而不改言子胥投江不化猶為波濤之神也夫免身全功以明先王之迹者臣之上計也離毁辱之非離麗也猶遭也墮先王之名者臣之所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者即所謂乗燕之敝義之所不敢出也臣聞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不説匕長而談彼短忠臣之去也不潔其名不毁其君而自潔臣雖不佞數奉教於君子矣恐侍御者之親左右之説而不察疏逺之行也故敢以書報唯君之留意焉按史記燕王復以樂毅子樂閒為昌國君而樂毅往來復通燕燕趙以為客卿樂毅卒于趙○按劉氏之序國萊也推本其𡚁謂孟子孫卿儒術之士棄捐於世然後㳺説權媒之徒見貴于俗而縱横短長之説用矣南豐曽氏謂其論詐之便而諱其敗言戰之善而蔽其患卒至蘇秦商鞅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六國與秦用之亦滅其國則夫邪説之害正如此宜放而絶之明矣然觀其所載如樂毅之答燕恵王忠義怫欝信陵之諫安釐謀慮深逺魯仲連之不帝秦辭趙賞辭旨慷慨及其他名言格論亦間見于書其有益于治國理人者固不得冺也故裒而録之共如干篇












  御選古文淵鑒巻八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九目録
  秦
  孝公下令國中
  趙良説商君
  李斯諫逐客書
  子嬰進諫二世書
  騶忌子以鼓琴見齊威王
  淳于髠説騶忌子
  楚人對頃襄王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九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秦帝顓頊之苗裔嬴姓周宣王時秦仲子莊公為西垂大夫莊公子襄公以兵送平王東遷始封為諸侯賜以岐西之地至惠文君始稱王五傳至始皇遂并天下傳二世共享國十五年而亡○按舊選本多以戰國策為秦文其時周厯未改當仍繫之周今錄國策所不載如孝公令見秦之始霸趙良説商君見鞅能彊秦而不終李斯諫逐客知秦能用人以并天下及子嬰諫二世著秦之所以亡定為秦文而騶忌子諸篇無所附麗并錄於此巻
  孝公下令國中孝公名渠梁獻公之子秦自繆公始霸至孝公而復彊
  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間修徳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後世開業甚光美㑹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秦四君國家内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醜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賔
  客羣臣有能出奇計彊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接秦文如始皇令丞相御史議帝號及封禪諸石刻其辭皆夸大所謂作而不法者孝公此篇雖僅主富彊而能振先業招賢士為兼并之藉故錄之
  趙良説商君商鞅衞公子姓公孫氏秦孝公用之定變法之令封之商於號為商君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貴戚多怨望者趙良見商君商君曰鞅之得見也從孟蘭臯孟蘭臯人姓名今鞅請得交可乎趙良曰僕弗敢願也孔丘有言曰推賢而戴者進聚不肖而王者退僕不肖故不敢受命僕聞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貪名僕聽君之義則恐僕貪位貪名也故不敢聞命商君曰子不説吾治秦與趙良曰反聽之謂聰内視之謂明自勝之謂彊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無為問僕矣商君曰始秦戎瞿之教父子無別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為其男女之別大築冀闕營如魯衞矣子觀我治秦也孰與五羖大夫賢趙良曰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武王諤諤以昌殷紂墨墨以亡君若不非武王乎則僕請終日正言而無誅可乎商君曰語有之矣貌言華也至言實也苦言藥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終日正言鞅之藥也鞅將事子子又何辭焉趙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百里奚南陽宛人屬楚故云荆聞秦繆公之賢而願望見行而無資自粥於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繆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國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東伐鄭三置晉國之君謂立晉恵公懐公文公一救荆國之禍十二諸侯年表穆公二十八年㑹晉救楚朝周發教封内而巴人致貢施徳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聞之欵闗請見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勞不坐乗暑不張蓋行於國中不從車乗不操干戈功名藏於府庫徳行施於後世五羖大夫死秦國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謡舂者不相杵相謂送杵聲此五羖大夫之徳也今君之見秦王也因嬖人景監以為主非所以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為事而大築冀闕非所以為功也刑黥太子之師傅殘傷民以駿刑是積怨畜禍也教之化民也深於命教謂商鞅之令也命謂秦君之命也言人畏鞅甚於秦君民之效上也捷於令上謂商鞅之處分令謂秦君之教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為教也左建謂以左道建立威權也外易謂在外革易君命也君又南面而稱寡人日繩秦之貴公子詩曰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何不遄死以詩觀之非所以為夀也公子䖍杜門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殺祝懽而黥公孫賈詩曰得人者興失人者崩此數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後車十數從車載甲多力而駢脅者為驂乗持矛而操闟㦸者旁車而趨闟鋋也方言云矛吳揚江淮南楚五湖之間謂之鋋其柄謂之矜釋名云㦸格也旁有格○闟亦作鈒同所及反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書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此周書之言孔子所刪之餘君之危若朝露尚將欲延年益夀乎則何不歸十五都都鞅封商於十五邑故云十五都灌園於鄙勸秦王顯巖穴之士養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徳可以少安君尚將貪商於之富寵秦國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賔客而不立朝秦國之所以收君者豈其微哉亡可翹足而待商君弗從孝公卒後鞅出亡秦攻而族之
  李斯諫逐客書斯楚上蔡人從荀卿學帝王之術後入秦佐始皇并天下為丞相二世時族誅○時秦方逐客斯為客卿亦在逐中乃上書
  臣聞吏議遂客竊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百里奚楚宛人仕於虞虞亡入秦號五羖大夫迎蹇叔於宋蹇叔岐州人時遊宋故迎之於宋求丕豹公孫支於晉丕豹自晉奔秦左氏傳有明文公孫支所謂子桑也岐州人游晉後歸秦此五者不産於秦而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彊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東據成臯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廢穰侯逐華陽彊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卻客而不納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昆岡在于闐國東北四百里其岡出玉有隨和之寳隨侯行遇大蛇中斷以藥封之嵗餘蛇銜明珠徑寸因號隨珠卞和璧始皇以為傳國璽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乗纎離之馬織離蒲梢皆駿馬名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此數寳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説之何也必秦國之所生然後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衞之女不充後宫而駿良駃騠不實外廏江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采所以飾後宫充下陳下陳猶後列也娛心意説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則是宛珠之簪傅璣之珥宛珠謂以珠宛轉而裝其簪傅璣以璣附著於珥珥者瑱也璣珠之不圓者○宛於阮反傅音附阿縞之衣錦繡之飾齊之東阿繒帛所出不進於前而隨俗雅化謂閑雅變化而能隨俗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夫擊甕叩缻彈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甕汲缻也缻瓦器也秦人鼓之以節樂○缻甫有反鄭衞桑間昭虞武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叩缻而就鄭衞退彈箏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諸侯之術也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衆兵彊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衆庶故能明其徳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却賔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者也藉積夜反齎子奚反夫物不産於秦可寳者多士不産於秦而願忠者衆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讐内自虚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按斯此書本自媒而其言與帝王用人無方之義有足相發若阿二世意上書勸行督責以速秦亡辭雖辯不錄
  子嬰進諫二世書二世立趙髙親近日夜毁惡大臣䝉氏子嬰諫不聽
  臣聞故趙王遷殺其良臣李牧而用顔聚燕王喜陰用荆軻之謀而倍秦之約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后勝之議此三君者皆各以變古者失其國而殃及其身今䝉氏秦之大臣謀士也而主欲一旦棄去之臣竊以為不可臣聞輕慮者不可以治國獨智者不可以存君誅殺忠臣而立無節行之人是内使羣臣不相信而外使鬭士之意離也臣竊以為不可
  騶忌子以鼓琴見齊威王以下三篇皆戰國文國䇿不載
  騶忌子以鼓琴見威王威王説而舍之右室須臾王鼔琴騶忌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説去琴按劍曰夫子見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騶忌子曰夫大絃濁以春溫者君也小絃廉折以清者相也大絃者君也寛和而温小絃者臣也清廉而不亂凡絃以緩急為清濁琴緊其絃則清縵其絃則濁清濁者言琴之聲也攫之深以爪持也○攫已足反醳之愉者醳音釋愉一作舒政令也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囘邪而不相害者四時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語音騶忌子曰何獨語音夫治國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説曰若夫語五音之紀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國家而弭人民又何為乎絲桐之間騶忌子曰夫大絃濁以春溫者君也小絃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囘邪而不相害者四時也夫復而不亂者所以治昌也連而徑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調而天下治夫治國家而弭人民者無若乎五音者王曰善
  淳于髠説騶忌子
  騶忌子見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髠見之曰善説哉髠有愚志願陳諸前騶忌子曰謹受教淳于髠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得全謂人臣事君之禮全具無失騶忌子曰謹受命請謹毋離前謂佩服此言常無離君淳于髠曰狶膏棘軸所以為滑也然而不能運方穿狶膏猪脂也棘軸以棘木為車輪至滑而堅也然而穿孔若方則不能運轉言逆理反經也故下忌曰請謹事左右言每事須順從騶忌子曰謹受命請謹事左右淳于髠曰弓膠昔幹所以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昔乆舊也幹弓幹也言作弓之法以膠被昔幹而納諸檠中是猶以勢令人合也而久亦不能常傅合於疏罅隙縫○鏬呼嫁反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自附於萬民淳于髠曰狐裘雖弊不可補以黄狗之皮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擇君子毋雜小人其間淳于髠曰大車不較不能載其常任琴瑟不較不能成其五音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修法律而督姦吏淳于髠説畢趨出至門而面其僕曰是人者吾語之微言五其應我若響之應聲是人必封不久矣按此篇為隠語之始附萬民擇君子辭歸於正故錄之
  楚人對頃襄王頃襄王名横懐王子
  楚人有好以弱弓微繳加歸鴈之上者頃襄王聞召而問之對曰小臣之好射鶀鴈羅鸗鸗野鳥也鶀小鴈也○鶀音其鸗音龍小矢之發也何足為大王道也且稱楚之大因大王之賢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霸以弋戰國故秦魏燕趙者鶀鴈也齊魯韓衞者青首也小鳬有青首者鄒費郯邳者羅鸗也外其餘則不足射者見鳥六雙以王何取以喻下文秦趙等十二國故云六雙王何不以聖人為弓以勇士為繳時張而射之此六雙者可得而囊載也其樂非特朝夕之樂也其獲非特鳬鴈之實也王朝張弓而射魏之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徑屬之於韓則中國之路絶而上蔡之郡壞矣還射圉之東圉城在汴州雍丘縣東解魏左肘而外擊定陶則魏之東外棄而大宋方與二郡者舉矣且魏斷二臂顛越矣膺擊郯國大梁可得而有也王綪繳蘭臺綪縈也○音爭飲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發之樂也若王之於弋誠好而不厭則出寳弓碆新繳以石傅弋繳曰碆○音波射噣鳥於東海還蓋長城以為防噣謂大鳥之有鈎喙者以比齊也還謂遶也蓋覆也言射者環遶蓋覆使無飛走之路因以長城為防也長城在濟南○噣音畫朝射東莒密州莒縣故莒子國夕發浿丘在清河夜加即墨顧據午道午道齊西界當在博州之西境則長城之東收而太山之北舉矣西結境於趙而北達於燕三國布𦐠三國齊趙燕也○𦐠音翅則從不待約而可成也北遊目於燕之遼東而南登望於越之㑹稽此再發之樂也若夫泗上十二諸侯左縈而右拂之可一旦而盡也今秦破韓以為長憂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無功擊趙顧病則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漢中析酈可得而復有也王出寳弓碆新繳涉鄳塞鄳一作鄍河東大陽有鄍城而待秦之倦也山東河内可得而一也勞民休衆南面稱王矣故曰秦為大鳥負海内而處東面而立左臂據趙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擊韓魏垂頭中國處旣形便勢有地利奮翼鼓𦐠方三千里則秦未可得獨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怒襄王故對以此言襄王因召與語遂言曰夫先王為秦所欺而客死於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報萬乗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猶足以踊躍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竊為大王弗取也按此篇類莊子説劍篇而辭采更勝其意主於報彊秦復懐王之仇春秋之義所取也故錄之正集








  御選古文淵鑒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目錄
  漢
  髙帝
  入闗告諭
  為義帝發喪告諸侯
  罷兵詔
  令諸吏善遇髙爵詔
  求賢詔
  文帝
  議振貸詔
  養老詔
  賜南粤王佗書
  日食求言詔
  除誹謗訞言之令詔
  賜民田租之半詔
  議犯法相坐詔
  勸農詔
  勞賜三老孝悌力田詔
  除肉刑詔
  除田租税詔
  令祠官致敬無祈詔
  䇿賢良詔
  議佐百姓詔
  定和親詔
  遺匈奴書
  景帝
  定孝文廟樂舞詔
  讞疑獄詔
  治獄務寛詔
  令天下務農蠶詔
  重廉士詔
  勸農桑詔
  武帝
  策賢良制
  復䇿賢良制
  復策賢良制
  養老詔
  策賢良詔
  興廉舉孝詔
  赦天下詔
  置博士弟子詔
  賜三老孝悌力田帛詔
  賜齊王閎策
  賜燕王旦策
  賜廣陵王胥策
  遣博士巡行天下詔
  遣博士巡行江南詔
  封周子南君詔
  勅楊僕詔
  減内史地租詔
  察茂材異等詔
  賜會稽太守書
  賜吾丘夀王璽書
  罷屯輪臺詔
  昭帝
  賜涿郡韓福等五人詔
  賜燕王旦璽書
  宣帝
  地震舉賢良方正詔
  令郡國舉孝弟詔
  罷車騎等屯兵詔
  遭喪勿繇詔
  首匿勿坐詔
  減鹽賈詔
  令郡國嵗上繫囚詔
  令二千石察官屬詔
  益吏奉詔
  使尚書詔問黄霸
  戒不禁姦邪詔
  元帝
  責丞相御史詔
  蠲減律令詔
  宫館勿繕治詔
  地震赦天下詔
  罷珠崖詔
  赦天下詔
  罷甘泉建章宫衞詔
  復責丞相御史詔
  罷初陵縣邑詔
  賜東平王太后璽書
  勅東平傅相詔
  報貢禹
  成帝
  減刑詔
  順四時月令詔
  舉博士詔
  勸農詔
  遣使者巡行郡國詔
  禁列侯近臣奢僭詔
  哀帝
  罷樂府官詔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庻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陶唐氏旣衰其後有劉累事孔甲晉范氏其後也士㑹奔秦復歸于晉其處者為劉氏戰國時劉氏自秦復于魏秦滅魏從大梁徙豐遂為豐之中陽里人豐公生太上皇太上皇生髙祖滅秦定天下共十二帝至孺子嬰初始元年合二百一十五年
  髙帝諱邦字季自泗上亭長立為沛公降于嬰滅項羽成帝業
  入闗告諭漢元年
  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苛細也○音何誹謗者族耦語者棄市秦法禁民聚語耦對也族謂誅及其族也棄市者謂刑人於市與衆棄之吾與諸侯約先入闗者王之吾當王關中與父老約法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傷人有曲直盜贓有多少罪名不可豫定故凡言抵罪未知抵何罪也抵至也當也餘悉除去秦法吏民皆按堵如故按按次第堵墻堵也言不遷動也凡吾所以来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軍霸上待諸侯至而定要束耳秦人大喜爭持牛羊酒食獻饗軍士沛公又讓不受
  曰倉粟多非乏不欲費人人又益喜惟恐沛公不為秦王
  為義帝發喪告諸侯二年至雒陽新城三老董公遮説漢王以義帝死故遂為發喪
  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項羽放殺義帝江南大逆無道寡人親為發喪兵皆縞素悉發闗中兵收三河士河南河東河内也南浮江漢以下願從諸侯王擊楚之殺義帝者
  罷兵詔五年
  諸侯子在關中者復之十二嵗其歸者半之各已還其本土者復六嵗也民前或相聚保山澤不書名數名數謂户籍也今天下已定令各歸其縣復故爵田宅吏以文法教訓辯告勿笞辱辯告者分別義理以曉喻之民以饑餓自賣為人奴婢者皆免為庶人軍吏卒㑹赦其亡罪而亡爵及不滿大夫者皆賜爵為大夫大夫第五爵也故大夫以上賜爵各一級其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秦制列侯乃得食邑今七大夫以上皆食邑所以寵之也七大夫公大夫也爵第七故謂之七大夫非七大夫以下皆復其身及户勿事不輸户賦也事謂役使也復其身及一户之内皆不徭賦也
  令諸吏善遇髙爵詔五年
  七大夫公乗以上皆髙爵也公乗第八爵諸侯子及從軍歸者甚多髙爵吾數詔吏先與田宅及所當求於吏者亟與爵或人君上所尊禮久立吏前曾不為決有辨訟及陳請者不早為決斷甚亡謂也異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與亢禮今吾於爵非輕也吏獨安取此於何得此輕爵之法也且法以有功勞行田宅行如行酒之行猶付與也今小吏未嘗從軍者多滿多自滿足也而有功者顧不得背公立私守尉長吏教訓甚不善守郡守也尉郡尉也長吏謂縣之令長其令諸吏善遇髙爵稱吾意且廉問有不如吾詔者以重論之廉察也
  求賢詔十一年
  蓋聞王者莫髙於周文伯者莫髙於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絶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國周昌已為趙相御史大夫是趙堯耳相國鄼侯下諸侯王御史中執法下郡守中執法中丞也其有意稱明徳者必身勸為之駕有賢者郡守親自往勸勉令至京師駕車遣之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行狀年紀也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癃疲病也○音隆
  文帝諱恒髙帝子初封代王大臣誅諸吕迎立之廟號太宗○凡漢帝諡皆稱孝議振貸詔元年
  方春和時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鰥寡孤獨窮困之人或阽於死亡阽近邊欲墮之意○音玷而莫之省憂省視也為民父母將何如其議所以振貸之
  養老詔元年
  老者非帛不煖非肉不飽今嵗首不時使人存問長老又無布帛酒肉之賜將何以佐天下子孫孝養其親今聞吏稟當受鬻者或以陳粟稟給也鬻淖糜也給未使為糜鬻也陳久舊也豈稱養老之意哉具為令
  賜南粤王佗書趙佗髙祖十一年立為南粤王髙后時叛僭尊號文帝元年初鎮撫天下使告諸侯代來即位意以陸賈為太中大夫使南粤賈至佗恐頓首稱臣
  皇帝謹問南粤王甚苦心勞意朕髙皇帝側室之子言非正嫡所生也棄外奉北藩于代道里遼逺壅蔽樸愚未嘗致書髙皇帝棄羣臣孝惠皇帝即世髙后自臨事不幸有疾日進不衰以故誖暴乎治諸吕為變故亂法不能獨制廼取它姓子為孝惠皇帝嗣賴宗廟之靈功臣之力誅之已畢朕以王侯吏不釋之故辭讓帝位不見置也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聞王遺將軍隆慮侯周竈書求親昆弟請罷長沙兩將軍佗之昆弟在故鄉者求訪之而兩將軍將兵撃越者請罷之以賔附于漢也言親昆弟者謂有服屬者也朕以王書罷將軍博陽侯陳濞親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問修治先人冢前日聞王發兵于邊為寇災不止當其時長沙苦之南郡尤甚雖王之國庸獨利乎必多殺士卒傷良將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獨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問吏吏曰髙皇帝所以介長沙土也介隔也朕不得擅變焉吏曰得王之地不足以為大得王之財不足以為富服領以南王自治之領山名也長沙南界雖然王之號為帝兩帝並立亡一乗之使以通其道是爭也爭而不讓仁者不為也願與王分棄前患彼此共去故云分終今以来通使如故故使賈馳諭告王朕意王亦受之毋為寇災矣上褚五十衣中禇三十衣下禇二十衣遺王以綿裝衣曰褚上中下者綿多少薄厚之差也願王聴樂娛憂存問鄰國謂東越及甌駱等
  日食求言詔二年
  朕聞之天生民為之置君以養治之人主不徳布政不均則天示之災以戒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適見於天適讀曰謫責也災孰大焉朕獲保宗廟以微眇之身託于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亂在予一人唯二三執政猶吾股肱也朕下不能治育羣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三光日月星也其不徳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令謂此詔書及知見之所不及匄以啓告朕匄乞也啓開也○匄音蓋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職任務省繇費以便民繇音徭朕旣不能逺徳故𢢀然念外人之有非𢢀寢視不安貌非姦非也是以設備未息今縱不能罷邊屯戌又飭兵厚衞其罷衞將軍軍太僕見馬遺財足遺留也財與纔同纔少也太僕見在之馬今當減留纔足充事而已餘皆以給傳置置者置傳驛之所因名置也
  除誹謗訞言之令詔二年
  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旌旛也堯設之五達之道令民進善也誹謗之木橋梁邊板所以書政治之愆失也所以通治道而来諫者也今法有誹謗訞言之罪髙后元年詔除訞言之令今此又有訞言之罪是則中間曽重復設此條也訞與妖同是使衆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来逺方之賢良其除之民或祝詛上以相約而後相謾謾欺也初為要約共行祝詛後相欺誑中道而止無實事也○謾音慢吏以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為誹謗此細民之愚無知抵死抵觸也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聽治
  賜民田租之半詔二年
  農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務本而事末故生不遂衣食乏絶致有夭喪故不遂其生朕憂其然故今兹親率羣臣農以勸之其賜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免不收也
  議犯法相坐詔二年
  法者治之正所以禁暴而衞善人也今犯法者已論而使無罪之父母妻子同産坐之及收收錄為官奴婢也朕甚弗取其議朕聞之法正則民慤罪當則民從且夫牧民而道之以善者吏也旣不能道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法反害于民為暴者也法害于人是法為暴也朕未見其便宜孰計之漢興之初雖有約法三章網漏吞舟之魚然其大辟尚有夷三族之令至髙后元年除三族罪訞言令孝文二年再詔丞相太尉御史盡除收律相坐法○孰古熟字
  勸農詔十二年
  道民之路在於務本朕親率天下農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辟讀曰闢開也嵗一不登民有饑色無蓄積故也是從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務也吾詔書數下嵗勸民種樹樹謂蓺植也而功未興是吏奉吾詔不勤而勸民不明也且吾農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將何以勸焉其賜農民今年租税之半
  勞賜三老孝悌力田詔十二年
  孝悌天下之大順也力田為生之本也三老衆民之師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萬家之縣云無應令無孝悌力田之人可應察舉之令豈實人情是吏舉賢之道未備也其遣謁者勞賜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自二百石以上毎百石加三匹及問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員計户口之數以率之増置其員廣教化也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除肉刑詔十三年齊太倉令淳于公有罪當刑少女緹縈隨至長安上書願沒入為官婢贖父刑罪帝憐悲其意遂下令除肉刑
  制詔御史蓋聞有虞氏之時畫衣冠異章服以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黥劓二刖左右趾合一凡三也而姦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徳之薄而教不明與吾甚自愧故夫訓道不純而愚民陷焉道讀曰𨗳詩曰愷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為善而道亡繇至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刻肌膚終身不息息生也何其刑之痛而不徳也豈稱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輕重不亡逃有年而免其不逃亡者滿其年數得免為庶人具為令
  除田租税詔十三年
  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今廑身從事廑古勤字而有租税之賦是謂本末者無以異也本農也末賈也言農與賈俱出租無異也其於勸農之道未備其除田之租税賜天下孤寡布帛絮各有數
  令祠官致敬無祈詔十四年
  朕獲執犧牲珪幣以事上帝宗廟十四年于今厯日彌長以不敏不明而久撫臨天下朕甚自媿其廣増諸祀壇場珪幣昔先王逺施不求其報望祀不祈其福右賢左戚先民後已以賢為上然後及親也至明之極也今吾聞祠官祝釐釐福也○音僖皆歸福於朕躬不為百姓朕甚媿之夫以朕之不徳而專鄉獨美其福百姓不與焉是重吾不徳也其令祠官致敬無有所祈按十三年夏詔曰蓋聞天道禍自怨起而福由徳興百官之非皆由朕躬今祈祝之官移過于下以彰吾之不徳朕甚不取其除之與此同意
  策賢良詔十五年詔有司舉賢良文學士上親䇿詔之時黽錯在選中
  昔者大禹勤求賢士施及方外四極之内舟車所至人迹所及靡不聞命以輔其不逮近者獻其明逺者通厥聰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比和也是以大禹能亡失徳夏以長楙楙美也髙皇帝親除大害去亂從亂從謂禍亂之蹤跡也並建豪英以為官師為諫爭輔天子之闕而翼戴漢宗也賴天之靈宗廟之福方内以寧澤及四夷今朕獲執天下之正以承宗廟之祀朕旣不徳又不敏明弗能燭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聞也故詔有司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主郡吏謂郡守也各帥其志以選賢良明于國家之大體通于人事之終始及能直言極諌者各有人數將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當此三道三道國體人事直言也二三大夫總謂當時受䇿者朕甚嘉之故登大夫于朝親諭朕志大夫其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徳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寧四者之闕悉陳其志毋有所隠上以薦先帝之宗廟下以興愚民之休利著之于篇朕親覽焉觀大夫所以佐朕至與不至書之周之宻之重之閉之重直龍反興自朕躬大夫其正論毋枉執事毋為有司枉撓也烏虖戒之二三大夫其帥志毋怠
  議佐百姓詔後元年
  間者數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災朕甚憂之愚而不明未達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過與乃天道有不順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廢不享與何以致此將百官之奉養或費無用之事或多與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計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於古猶有餘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無乃百姓之從事於末以害農者蕃為酒醪以靡榖者多六畜之食焉者衆與細大之義吾未能得其中其與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議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逺思無有所隠
  定和親詔後二年
  朕旣不明不能逺徳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戎狄荒服故曰四荒言其荒怱去来無常也封圻之内勤勞不處圻亦畿字王畿千里不處者不獲安居二者之咎皆自於朕之徳薄而不能達逺也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境多殺吏民邊城兵吏又不能諭其内志以重吾不徳夫久結難連兵中外之國將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惻怛不安未嘗一日忘於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結轍於道使車往還故轍如結也以諭朕志於單于今單于反古之道反還也計社稷之安便萬民之利新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結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親以定始于今年
  遺匈奴書後二年
  皇帝敬聞匈奴大單于無恙使當户且渠雕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二匹已至敬受當户且渠者一人為二官雕渠難者其姓名先帝制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令單于長城以内冠帶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毋離臣主相安俱無暴虐今聞渫惡民貪降其趨渫惡民邪惡不正之民降下也謂下意于利也○渫先列反趨讀曰趣背義絶約忘萬民之命離兩主之歡然其事已在前矣書云二國已和親兩主驩説寢兵休卒養馬世世昌樂翕然更始朕甚嘉之聖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長各保其首領而終其天年朕與單于俱由此道順天恤民世世相傳施之無窮天下莫不咸嘉使漢與匈奴鄰敵之國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糵金帛綿絮它物嵗有數今天下大安萬民熙熙獨朕與單于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細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昆弟之驩朕聞天不頗覆地不偏載朕與單于皆捐細故俱蹈大道墮壊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元元萬民下及魚鼈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蝡動之類跂行凡有足而行者喙息凡以○出氣者蝡蝡動貌○跂音啓喙許穢反蝡人兖反莫不就安利避危殆故来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釋逃虜民謂漢人逃入匈奴者令不追單于毋言章尼等背單于降漢者朕聞古之帝王約分明而不食言食言者終為不信弃其前言如食而盡單于留志天下大安和親之後漢過不先言更不負約單于其察之
  景帝諱啓文帝太子
  定孝文廟樂舞詔元年
  蓋聞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徳制禮樂各有由歌者所以發徳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髙廟酎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酎之言純也至武帝時因八月嘗酎㑹諸侯廟中出金助祭所謂酎金也○酎直救反奏武徳文始五行之舞武徳髙祖所作也文始舜舞也五行周舞也武徳舞執干戚文始舞執羽籥五行舞冠冕衣服法五行色孝惠廟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臨天下通闗梁不異逺方孝文十二年除闗不用傳令逺近若一除誹謗去肉刑賞賜長老收恤孤獨以遂羣生減耆欲不受獻罪人不孥不誅亡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出美人重絶人之世也朕旣不敏弗能勝識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親行之徳厚侔天地利澤施四海靡不獲福明象乎日月而廟樂不稱朕甚懼焉其為孝文皇帝廟為昭徳之舞以明休徳然後祖宗之功徳施于萬世永永無窮朕甚嘉之其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禮儀奏
  讞疑獄詔中五年
  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獄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復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貨賂為市朋黨比周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令亡罪者失職朕甚憐之有罪者不伏罪姧法為暴甚亡謂也諸獄疑若雖文致於法而於人心不厭者輒讞之厭服也讞平議也○讞魚列反
  治獄務寛詔後元年
  獄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獄疑者讞有司有司所不能決移廷尉有令讞而後不當讞者不為失假令讞訖其理不當所讞之人不為罪失欲令治獄者務先寛
  令天下務農蠶詔後二年
  雕文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紅者也纂赤組也○紅讀曰功農事傷則饑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夫饑寒並至而能亡為非者寡矣朕親耕后親桑以奉宗廟粢盛祭服為天下先不受獻減大官省繇賦欲天下務農蠶素有畜積以備災害彊毋攘弱衆毋暴寡老耆以夀終幼孤得遂長遂成也今嵗或不登民食頗寡其咎安在或詐偽為吏謂挾詐偽以為吏吏以貨賂為市漁奪百姓侵牟萬民牟食苗根蟲也侵牟食民比之蛑賊也漁言若漁獵之為也縣丞長吏也姧法與盜盜甚無謂也姧法因法作姧也與盜謂盜者當治而知情反佐與之是則共盜無異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職不事官職耗亂者丞相以聞請其罪耗不明也讀與眊同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重廉士詔後二年
  人不患其不知患其為詐也不患其不勇患其為暴也不患其不富患其亡厭也其惟廉士寡欲易足今訾算十以上廼得官疾吏之貪限訾十算廼得為吏十算十萬也廉士算不必衆有市籍不得官無貲又不得官朕甚愍之訾算四得官亡令廉士久失職貪夫長利
  勸農桑詔後三年
  農天下之大本也黄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以為幣用不識其終始幣者所以通有無易貴賤也間嵗或不登意為末者衆農民寡也其令郡國務農桑益種樹可得衣食物吏發民若取庸采黄金珠玉者坐臧為盜發民用其民取庸用其資以雇庸二千石聽者與同罪
  武帝諱徹景帝中子初封膠東王後為皇太子嗣位廟號世宗
  策賢良制建元元年武帝即位舉賢良文學之士親䇿之時董仲舒為舉首
  朕獲承至尊休徳傳之無窮而施之罔極任大而守重是以夙夜不遑康寧永惟萬事之統猶懼有闕故廣延四方之豪儁郡國諸侯公選賢良修潔博習之士欲聞大道之要至論之極今子大夫褎然為舉首褎然盛服貎朕甚嘉之子大夫其精心致思朕垂聽而問焉蓋聞五帝三王之道改制作樂而天下洽和百王同之當虞氏之樂莫盛于韶於周莫盛于勺勺周頌篇也言能成先祖之功以養天下也聖王已沒鍾鼓筦絃之聲未衰而大道微闕陵夷至虖桀紂之行王道大壞矣夫五百年之間守文之君當途之士欲則先王之法以戴翼其世者甚衆然猶不能反日以仆滅至後王而後止豈其所持操或誖謬而失其統與固天降命不可復反必推之于大衰而後息與烏虖凡所為屑屑夙興夜寐務法上古者又將無補與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災異之變何緣而起性命之情或夭或夀或仁或鄙夭夀命也仁鄙性也鄙謂不通也習聞其號未燭厥理伊欲風流而令行刑輕而姦改伊惟也百姓和樂政事宣昭何修何飾而膏露降百榖登惪潤四海澤臻草木三光全寒暑平受天之祐享鬼神之靈謂鬼神所歆饗惪澤洋溢施虖方外延及羣生子大夫明先聖之業習俗化之變終始之序講聞髙誼之日久矣其明以諭朕科別其條勿猥勿并猥積也并合也欲其一一疏理而言之取之于術慎其所出廼其不正不直不忠不極枉于執事書之不泄興于朕躬毋悼後害極中也公卿執事有不忠直而阿枉者皆令言之朕自發書不有漏泄勿懼有後害而不言也子大夫其盡心靡有所隠朕將親覽焉
  復策賢良制建元元年時董仲舒對策天子覽其對而異焉於是復䇿之
  蓋聞虞舜之時游於巖廊之上廊堂邊廡巖廊謂嚴峻之廊垂拱無為而天下太平周文王至於日昃不暇食而宇内亦治夫帝王之道豈不同條共貫與何逸勞之殊也蓋儉者不造𤣥黄旌旗之飾及至周室設兩觀乗大路朱干玉戚八佾陳於庭而頌聲興兩觀謂闕也大路玉路之車也干盾也戚鉞也朱丹其盾玉為戚把也佾列也舞者之行列也一列八人天子八列六十四人也夫帝王之道豈異指哉或曰良玉不瑑瑑謂雕刻為文也○音篆又云非文亡以輔徳二端異焉殷人執五刑以督姦傷肌膚以懲惡成康不式四十餘年式用也成康之時刑措不用天下不犯囹圄空虚秦國用之死者甚衆刑者相望耗矣哀哉烏虖朕夙寤晨興惟前帝王之憲永思所以奉至尊章洪業皆在力本任賢本謂農也今朕親耕籍田以為農先勸孝弟崇有徳使者冠蓋相望問勤勞恤孤獨盡思極神功烈休徳未始云獲也今陰陽錯繆氛氣充塞氛惡氣也羣生寡遂黎民未濟廉恥貿亂賢不肖渾殽未得其真故詳延特起之士意庶幾乎今子大夫待詔百有餘人或道世務而未濟稽諸上古而不同考之于今而難行毋廼牽于文繫而不得騁與謂懼于文吏之法將所由異術所聞殊方與各悉對著于篇毋諱有司言不當忌畏有司而不極言明其指畧切磋究之以稱朕意
  復策賢良制建元元年
  蓋聞善言天者必有徵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驗于今故朕垂問虖天人之應上嘉唐虞下悼桀紂寖微寖滅寖明寖昌之道寖漸也虚心以改今子大夫明于陰陽所以造化習于先聖之道業然而文采未極豈惑乎當世之務哉條貫靡竟統紀未終意朕之不明與聽若眩與夫三王之教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謂久而不易者道也意豈異哉今子大夫旣已著大道之極陳治亂之端矣其悉之究之孰之復之悉盡也究竟也復反復重言之也詩不云虖嗟爾君子毋常安息神之聽之介爾景福小雅小明之詩安息安處也介助也景大也言人君不當茍自安處而已若能靖恭其位直道而行則神聽而知之助以大福也朕將親覽焉子大夫其茂明之
  養老詔建元元年
  古之立教鄉里以齒朝廷以爵扶世導民莫善於徳然則於鄉里先耆艾奉髙年古之道也六十曰耆五十曰艾今天下孝子順孫願自竭盡㠯承其親外廹公事内乏資財是㠯孝心闕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㠯上已有受鬻法給米粟以為糜鬻○鬻之六反為復子若孫令得身帥妻妾遂其供養之事若者䂊反之辭也有子即復子無子即復孫也
  策賢良詔元光五年復徵賢良文學上策詔之
  蓋聞上古至治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陰陽和五榖登六畜蕃甘露降風雨時嘉禾興朱草生山不童澤不涸童無草木也麟鳳在郊藪龜龍游於沼河洛出圖書父不喪子兄不哭弟北發渠搜南撫交阯發徵發也渠搜逺夷之國舟車所至人迹所及跂行喙息咸得其宜朕甚嘉之今何道而臻乎此子大夫修先聖之術明君臣之義講論洽聞有聲乎當世敢問子大夫天人之道何所本始吉凶之效安所期焉禹湯水旱厥咎何由仁義禮知四者之宜當安設施屬統垂業物鬼變化屬繫也天命之符廢興何如天文地理人事之紀子大夫習焉其悉意正議詳具其對著之于篇朕將親覽焉靡有所隠時擢公孫𢎞對為第一按𢎞對策言仁義禮智歸重于智術曲學阿世宋儒吕祖謙真徳秀俱深非之今但錄制辭
  興廉舉孝詔元朔元年
  公卿大夫所使總方畧壹統類廣教化美風俗也夫本仁祖義褒徳錄賢勸善刑暴本仁祖義謂以仁義為本始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興夜寐嘉與宇内之士臻於斯路故旅耆老復孝敬旅耆老者加惠於耆老之人若賔旅也復孝敬者謂優復孝弟之人也選豪俊講文學稽參政事祈進民心深詔執事興廉舉孝庶㡬成風紹休聖緒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而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雍於上聞也雍讀曰壅二千石官長紀綱人倫謂郡之守尉縣之令長將何以佐朕燭幽隠勸元元厲蒸庶崇鄉黨之訓哉且進賢受上賞蔽賢䝉顯戮古之道也其與中二千石禮官博士議不舉者罪有司奏議曰詔書昭先帝聖緒令二千石舉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風俗也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不察廉不勝任也當兎奏可
  赦天下詔元朔元年
  朕聞天地不變不成施化陰陽不變物不暢茂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此易下繫之辭也言通物之變故能樂其器用不懈倦也詩云九變復貫知言之選貫事也論語曰仍舊貫選擇也此言文質不同寛猛殊用循環復舊擇善而從之朕嘉唐虞而樂殷周據舊以鑒新其赦天下與民更始諸逋貸及辭訟在孝景後三年㠯前皆勿聽治
  置博士弟子詔元朔五年公孫𢎞請為博士置弟子員
  蓋聞導民㠯禮風之㠯樂今禮壊樂崩朕甚閔焉故詳延天下方聞之士咸薦諸朝方道也禮記曰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聞博聞也其令禮官勸學講議洽聞舉遺興禮㠯為天下先舉遺逸之文而與禮樂太常其議予博士弟子崇鄉黨之化㠯厲賢材焉
  賜三老孝悌力田帛詔元狩元年
  朕聞咎繇對禹曰在知人知人則哲惟帝難之蓋君者心也民猶支體支體傷則心㦧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學流貨賂兩國接壤怵於邪説怵者誘也而造簒弑此朕之不徳詩云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小雅正月之詩已赦天下滌除與之更始朕嘉孝悌力田哀夫老眊孤寡鰥獨眊古耄字八十曰耄或匱於衣食甚憐愍焉其遣謁者巡行天下存問致賜曰皇帝使謁者謁者令使者宣詔書之文賜縣三老孝者帛人五匹鄉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㠯上及鰥寡孤獨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㠯上米人三石有寃失職使者㠯聞職常也失職者失其常業及常理也縣鄉即賜毋贅聚贅㑹也令勿擅徵召贅聚三老孝弟力田也即就也各遣就其所居而賜之
  賜齊王閎策元狩六年三王同日立皆賜䇿各以國土風俗申戒其後齊懐王薨無子國除昭帝時旦謀反自殺宣帝時胥坐祝詛誅
  惟元狩六年四月乙已皇帝使御史大夫湯張湯廟立子閎為齊王廟授策也曰烏呼小子閎受兹青社王者以五色土為太社封四方諸侯各以其方色土與之苴以白茅歸以立社朕承天序惟稽古建爾國家封于東土世為漢藩輔烏呼念哉共朕之詔共讀曰恭惟命不于常人之好徳克明顯光義之不圖俾君子怠言人若好徳則能明顯有光輝若不圖于義則君子懈怠無歸附之者悉爾心允執其中天祿永終厥有愆不臧廼凶于乃國而害于爾躬嗚呼保國乂民可不敬與王其戒之
  賜燕王旦策
  嗚呼小子旦受兹𤣥社建爾國家封于北土世為漢藩輔嗚呼薰鬻氏虐老獸心以姦巧邊甿薰鬻堯時匈奴號也虐老謂貴少壯賤耆老獸心言貪暴而無仁義也○薰音勲鬻音育朕命將率徂征厥罪萬夫長千夫長三十有二帥時所獲三十二帥也降旗奔師昆邪王偃其旗鼓而來降也薰鬻徙域匈奴徙東北州以妥妥安也悉爾心毋作怨毋作棐徳棐匪同非也毋廢廼備非教士不得從徵士不素習不得應召王其戒之
  賜廣陵王胥策
  嗚呼小子胥受兹赤社建爾國家封于南土世世為漢藩輔古人有言曰大江之南五湖之間其人輕心揚州保疆保恃也三代要服不及以正要服次荒服之内者也正政也○要一遥反烏呼悉爾心祗祗兢兢廼惠廼順毋桐好逸毋邇宵人桐輕脱之貌○音通惟法惟則書云臣不作福不作威靡有後羞王其戒之
  遣博士巡行天下詔元狩六年
  日者有司以幣輕多姦幣錢也農傷而末衆又禁兼并之塗故改幣㠯約之更去半兩錢行五銖錢皮幣以檢約姦邪稽諸往古制宜於今廢期有月自往年三月至今年四月期有餘月矣而山澤之民未諭夫仁行而從善義立則俗易意奉憲者所㠯𨗳之未明與將百姓所安殊路而撟䖍吏因乗埶㠯侵蒸庶邪稱詐為撟强取為䖍撟與矯同何紛然其擾也今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大褚大也存問鰥寡廢疾無㠯自振業者貸與之諭三老孝弟㠯為民師舉獨行之君子徵詣行在所天子或在京師或出巡狩不可豫定故言行在所耳朕嘉賢者樂知其人廣宣厥道士有特招使者之任也設士有殊才異行當特招者任在使者分別之詳問隠處亡位及寃失職姦猾為害野荒治苛者舉奏郡國有所㠯為便者上丞相御史㠯聞
  遣博士巡行江南詔元鼎二年
  仁不異逺義不辭難逺近如一為仁不憚艱難為義今京師雖未為豐年山林池澤之饒與民共之今水潦移於江南廹隆冬至朕懼其饑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燒草下水種稻草與稻並生髙七八寸因悉芟去復下水灌之草死獨稻長所謂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諭告所抵無令重困吏民有振救饑民免其戹者具舉㠯聞
  封周子南君詔元鼎四年
  祭地冀州后土祠在汾陰本冀州地瞻望河洛巡省豫州觀于周室邈而無祀邈逺絶之意詢問耆老廼得孽子嘉其封嘉為周子南君㠯奉周祀子南其封邑之號以為周後故總言周子南君
  勅楊僕書元鼎六年楊僕宜陽人為樓船將軍征南越有功封將梁侯東越反上欲復使將為其伐前勞以書勅責之僕惶恐願盡死贖罪
  將軍之功獨有先破石門尋陿尋陿地名僕討南粤先陷尋陿破石門非有斬將搴旗之實也烏足以驕人哉前破番禺捕降者以為虜掘死人以為獲是一過也建徳吕嘉逆罪不容於天下將軍擁精兵不窮追超然以東越為援是二過也士卒暴露連嵗為朝㑹不置酒將軍不念其勤勞而造佞巧請乗傳行塞因用歸家懐銀黄垂三組夸鄉里是三過也失期内顧以道惡為解失尊尊之序是四過也欲請蜀刀問君賈㡬何對曰率數百武庫日出兵而陽不知挾偽干君是五過也受詔不至蘭池宫明日又不對假令將軍之吏問之不對令之不從其罪何如推此心以在外江海之間可得信乎今東越深入將軍能率衆以掩過不
  減内史地租詔元鼎六年自鄭國鑿渠後至是百三十六嵗而兒寛為左内史奏請穿鑿六輔渠以溢溉鄭國傍髙卬之田于是天子下詔
  農天下之本也泉流灌寖所以育五榖也左右内史地名山川原甚衆細民未知其利故為通溝瀆畜陂澤所以備旱也今内史稻田租挈重不與郡同租挈收田租之約令也郡謂四方諸郡也○挈苦計反其議減令吏民勉農盡地利平繇行水平繇者均齊渠堰之力役勿使失時
  察茂材異等詔元封五年時名臣文武欲盡因下詔
  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踶蹋也奔踶者乗之即奔立則踶人也○踶徒計反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負俗謂被世譏論也夫泛駕之馬泛覆也覆駕者言馬有逸氣而不循軌轍也○泛方勇反跅弛之士跅者跅落無檢局弛者放廢不遵禮度○跅土各反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異等舊言秀才避光武諱稱茂材可為將相及使絶國者
  賜會稽太守書嚴助使淮南還上問所欲對願為㑹稽太守於是拜為㑹稽太守數年不聞問上賜責
  制詔㑹稽太守君厭承明之廬承明廬在石渠閣外直宿所止曰廬勞侍從之事懐故土出為郡吏㑹稽東接於海南近諸越越種非一故曰諸北枕大江枕臨也間者濶焉久不聞問具以春秋對毋以蘇秦縱横
  賜吾丘夀王璽書夀王髙材通明為侍中中郎㑹東郡盜賊起拜東郡都尉不復置太守是時軍旅數發年歳不熟盜賊益多故賜書
  子在朕前之時知畧輻湊言其無方而至若車輪之歸于轂以為天下少雙海内寡二及至連十餘城之守任四千石之重郡守都尉皆二千石夀王兼總二任故云四千石也職事並廢盜賊從横甚不稱在前時何也
  罷屯輪臺詔是時上既悔逺征伐而搜粟都尉桑𢎞羊與丞相御史奏言輪臺以東捷枝渠犂皆故國可遣卒屯種上廼下詔深陳既往之悔由是不復出軍而封丞相車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民也
  前有司奏欲益民賦三十助邊用三十者毎口轉増三十錢也是重困老弱孤獨也而今又請遣卒田輪臺輪臺西於車師千餘里前開陵侯擊車師時開陵侯匈奴介和王来降者危須尉犂樓蘭六國子弟在京師者皆先歸發畜食迎漢軍畜謂馬牛羊等也又自發兵凡數萬人王各自將共圍車師降其王諸國兵便罷力不能復至道上食漢軍漢軍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載不足以竟師士雖各自載糧而在道已盡至於歸塗尚苦乏食不足不能終師旅之事也彊者盡食畜産羸者道死數千人朕發酒泉驢槖駝負食出玉門迎軍吏卒起張掖不甚逺然尚厮留甚衆厮留言其前後離厮不相逮及也曩者朕之不明以軍𠉀𢎞上書言匈奴縛馬前後足置城下馳言秦人我匄若馬謂中國人為秦人又漢使者久留不還故興師遣貳師將軍欲以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與謀參以蓍龜不吉不行廼者以縛馬書徧視丞相御史二千石諸大夫郎為文學者廼至郡屬國都尉成忠趙破奴等皆以虜自縛其馬不祥甚哉或以為欲以見彊夫不足者視人有餘易之卦得大過爻在九五其繇曰枯楊生華象曰枯楊生華何可久也謂匈奴破不久也匈奴困敗公車方士太史治星望氣及太卜龜蓍皆以為吉匈奴必破時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將於鬴山必克行將謂遣將率行也鬴山山名鬴古釡字卦諸將貳師最吉故朕親發貳師下鬴山詔之必毋深入今計謀卦兆皆反繆重合侯莽通得虜𠉀者言聞漢軍當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諸道及水上以詛軍單于遺天子馬裘常使巫祝之縛馬者詛軍事也又卜漢軍一將不吉匈奴常言漢極大然不能饑渴能音耐失一狼走千羊廼者貳師敗軍士死畧離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請逺田輪臺欲起亭隧隧者依深險之處開通行道也是擾勞天下非所以優民也今朕不忍聞大鴻臚等又議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賞以報忿五伯所弗能為也且匈奴得漢降者常提掖搜索問以所聞今邊塞未正闌出不禁障𠉀長吏使卒獵獸以皮肉為利卒苦而㷭火乏失亦上集不得言邊塞有闌出逃亡之人而主者不禁又長吏利於皮肉多使障𠉀之卒獵獸故令㷭火有乏又其人勞苦因致奔亡凡有此失皆不集於所上文書後降者来若捕生口虜廼知乏既不上書所以當時不知至有降者来及捕生口或虜得匈奴人言之乃知此事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馬復因養馬以免徭賦也○復方目反郡國二千石各上進畜馬方畧補邊狀與計對與上計者同来赴對也
  昭帝諱弗陵武帝少子
  賜涿郡韓福等五人詔元鳳元年賜郡國所選有行義者韓福等五人帛人五十匹遣歸
  朕閔勞以官職之事閔哀韓福等不忍勞役以官職之事其務修孝弟以教鄉里令郡縣常以正月賜羊酒有不幸者賜衣被一襲祠以中牢一襲一稱也猶今言一副也中牢即少牢謂羊豕也
  賜燕王旦璽書元鳳元年燕王旦與左將軍上官桀等謀反天子使使者賜燕王璽書旦得書自絞死
  昔髙皇帝王天下建立子弟以藩屏社稷先日諸吕陰謀大逆劉氏不絶若髮賴絳侯等誅討賊亂尊立孝文以安宗廟非以中外有人表裏相應故耶樊酈曹灌攜劍推鋒從髙皇帝墾菑除害耘鉏海内當此之時頭如蓬葆草叢生曰葆勤苦至矣然其賞不過封侯今宗室子孫曾無暴衣露冠之勞裂地而王之分財而賜之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今王骨肉至親敵吾一體廼與他姓異族謀害社稷親其所疏疏其所親有悖逆之心無忠愛之義如使古人有知古人謂先人當何面目復奉齊酎見髙祖之廟乎
  宣帝諱詢武帝曾孫廟號中宗
  地震舉賢良方正詔本始四年
  蓋災異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業奉宗廟託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羣生廼者地震北海琅邪壊祖宗廟朕甚懼焉丞相御史其與列侯中二千石博問經學之士有以應變輔朕之不逮毋有所諱令三輔太常内郡國舉賢良方正各一人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條奏被地震壊敗甚者勿收租賦
  令郡國舉孝弟詔地節三年
  朕既不逮𨗳民不明不逮者意慮不及也反側晨興念慮萬方不忘元元唯恐羞先帝聖徳故並舉賢良方正以親萬姓厯載臻兹然而俗化闕焉傳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其令郡國舉孝弟有行義聞於鄉里者各一人
  罷車騎等屯兵詔地節三年
  廼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懼焉有能箴朕過失及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諱有司諱避也雖有司在顯職者皆言其過勿避之朕既不徳不能附逺是以邊境屯戍未息今復飭兵重屯久勞百姓飭整也非所以綏天下也其罷車騎將軍右將軍屯兵
  遭喪勿繇詔地節四年
  𨗳民以孝則天下順今百姓或遭衰絰凶災衰千囘反而吏繇事使不得葬繇讀曰揺事謂役使之傷孝子之心朕甚憐之自今諸有大父母父母喪者勿繇事使得收斂送終盡其子道
  首匿勿坐詔地節四年
  父子之親夫婦之道天性也雖有患禍猶䝉死而存之䝉冒也誠愛結於心仁厚之至也豈能違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凡首匿者言為謀首而藏匿罪人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孫罪殊死皆上請廷尉以聞
  減鹽賈詔地節四年
  朕惟百姓失職不贍遣使者循行郡國問民所疾苦吏或營私煩擾不顧厥咎朕甚閔之今年郡國頗被水災已振貸鹽民之食而賈咸貴賈讀曰價衆庶重困更増其困也其減天下鹽賈
  令郡國嵗上繫囚詔地節四年
  令甲死者不可生令有先後故有令甲令乙令丙甲乙者若今之第一第二篇耳刑者不可息息謂生長也言劓刖臏割之徒不可更生長亦猶謂子為息耳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稱今繫者或以掠辜若饑寒瘐死獄中瘐病也囚徒病律名為瘐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國嵗上繫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名縣爵里名其人名也縣所屬縣也爵其身之官爵也里所居邑里也丞相御史課殿最以聞殿後也課居後也最凡要之首也課居先也○殿丁見反
  令二千石察官屬詔元康二年
  獄者萬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養育羣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貳端深淺不平析分也謂分破律條妄生端緒以出入人罪增辭飾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實上亦亡繇知上者天子自謂也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稱四方黎民將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吏務平法或擅興繇役飾廚傳稱過使客使人及賔客来者稱其意而遣之令過去也○稱尺孕反越職踰法以取名譽譬猶踐薄氷以待白日豈不殆哉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朕甚愍之其令郡國被災甚者毋出今年租賦
  益吏奉詔神爵三年
  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祿薄奉扶用反欲其毋侵漁百姓難矣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
  使尚書詔問黄霸五鳳三年樂陵侯史髙以外屬舊恩侍中貴重丞相黄霸薦髙可太尉天子使尚書詔問霸霸免冠謝罪
  太尉官罷久矣丞相兼之所以偃武興文也如國家不虞邊境有事左右之臣皆將帥也夫宣明教化通達幽隠使獄亡寃刑邑亡盜賊君之職也將相之官朕之任焉侍中樂陵侯髙帷幄近臣朕之所自親君何越職而舉之尚書令受丞相對
  戒不禁姦邪詔黄龍元年
  蓋聞上古之治君臣同心舉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内康平其徳弗可及已朕旣不明數申詔公卿大夫務行寛大順民所疾苦將欲配三王之隆明先帝之徳也今吏或以不禁姦邪為寛大縱釋有罪為不苛或以酷惡為賢皆失其中奉詔宣化如此豈不繆哉方今天下少事繇役省減兵革不動而民多貧盜賊不止其咎安在上計簿具文而已務為欺謾以避其課三公不以為意朕將何任諸請詔省卒徒自給者皆止先是武帝以用度不足宜有以益官者或奉使求不受奉祿自省其徒衆以取其稟者或自給於是姦吏縁以為利所得多於本祿故絶之御史察計簿疑非實者按之使真偽毋相亂
  元帝諱奭宣帝太子
  責丞相御史詔上初即位闗東連年被災害民流入闗上於是數以朝日引見丞相御史入受詔條責以職事
  惡吏負賊妄意良民賊發不得恐負其殿故妄疑善人致其罪也至亡辜死或盜賊發吏不亟追而反繫亡家亟急也不急追賊反禁繫失物之家後不敢復告以故寖廣民多寃結州郡不理連上書者交於闕廷二千石選舉不實是以在位多不任職民田有災害吏不肯除收趣音促其租以故重困闗東流民饑寒疾疫已詔吏轉漕虚倉廩開府臧與藏同相振救賜寒者衣至春猶恐不贍今丞相御史將欲何施以塞此咎悉意條狀陳朕過失
  蠲減律令詔按刑法志元帝初立時詔
  夫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難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煩多而不約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羅元元之不逮羅網也不逮言意識所不及斯豈刑中之意哉其議律令可蠲除輕減者條奏唯在便安萬姓而已
  宫館勿繕治詔初元元年
  間者陰陽不調黎民饑寒無以保治惟徳淺薄不足以充入舊貫之居論語云仍舊貫帝自謙言不足充入先帝之宫室其令諸宫館希御幸者勿繕治繕補也太僕減榖食馬水衡省肉食獸減謂損其數省者全去之
  地震赦天下詔初元二年
  蓋聞賢聖在位陰陽和風雨時日月光星辰靜黎庶康寧考終厥命今朕恭承天地託于公侯之上明不能燭徳不能綏灾異並臻連年不息乃二月戊午地震于隴西郡毁落太上皇廟殿壁木飾壊敗豲道縣城郭官寺及民室屋壓殺人衆豲道屬天水凡府庭所在皆謂之寺○豲音完山崩地裂水泉涌出天惟降灾震驚朕師師衆也治有大虧咎至於斯夙夜兢兢不通大變深惟鬱悼未知其序間者嵗數不登元元困乏不勝饑寒以陷刑辟朕甚閔之郡國被地動灾甚者無出租賦赦天下有可蠲除減省以便萬姓者條奏毋有所諱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舉茂材異等直言極諌之士朕將親覽焉
  罷珠崖詔初元三年珠崖郡山南縣反博謀羣臣待詔賈捐之以為宜棄珠崖救民饑饉從之
  珠崖虜殺吏民背畔為逆今廷議者或言可擊或言可守或欲棄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思惟議者之言羞威不行則欲誅之狐疑辟難則守屯田通于時變則憂萬民夫萬民之饑餓與逺蠻之不討危孰大焉且宗廟之祭凶年不備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闗東大困倉庫空虚無以相贍又以動兵非特勞民凶年隨之其罷珠崖郡民有慕義欲内屬便處之不欲勿彊
  赦天下詔初元三年
  廼者火灾降於孝武園館朕戰栗恐懼不燭變異咎在朕躬羣司又未肯極言朕過以至於斯將何以寤焉百姓仍遭凶阸無以相振加以煩擾虖苛吏拘牽虖微文不得永終性命朕甚閔焉其赦天下
  罷甘泉建章宫衞詔初元三年
  蓋聞安民之道本繇陰陽間者陰陽錯謬風雨不時朕之不徳庶㡬羣公有敢言朕之過者今則不然媮合苟從未肯極言媮與偷同朕甚閔焉永惟烝庶之饑寒逺離父母妻子勞於非業之作衞於不居之宫不急之事故云非業也恐非所以佐陰陽之道也其罷甘泉建章宫衞令就農百官各省費條奏毋有所諱有司勉之毋犯四時之禁丞相御史舉天下明陰陽災異者各三人
  復責丞相御史詔永光元年春霜夏寒日青亡光上復以詔條責
  郎有從東方来者言民父子相棄丞相御史案事之吏匿不言邪將從東方来者加增之也何以錯繆至是欲知其實方今年歲未可預知也即有水旱其憂不細公卿有可以防其未然救其已然者不各以誠對毋有所諱
  罷初陵縣邑詔永光四年
  安土重遷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願也頃者有司緣臣子之義奏徙郡國民以奉園陵令百姓逺棄先祖墳墓破業失産親戚別離人懐思慕之心家有不安之意是以東垂被虚耗之害闗中有無聊之民非久長之策也詩不云乎民亦勞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大雅民勞之詩今所為初陵者勿置縣邑使天下咸安土樂業亡有動揺之心布告天下令明知之
  賜東平王太后璽書東平王宇宣帝子時犯法與太后不相得上勅諭王復賜太后璽書
  皇帝使諸吏宦者令承問東平王太后朕有聞言母子不和也不欲指斥言之故云有聞也王太后少加意焉夫福善之門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内離今東平王出繦褓之中而託于南面之位加以年齒方剛涉學日寡驁忽臣下不自它于太后不自它者親之辭也言不自同它人以是之間能無失禮義者其唯聖人乎傳曰父為子隠直在其中矣王太后明察此意不可不詳閨門之内母子之間同氣異息骨肉之恩豈可忽哉豈可忽哉昔周公戒伯禽曰故舊無大故則不可棄也毋求備于一人夫以故舊之恩猶忍小惡而况此乎已遣使者諭王王旣悔過服罪太后寛忍以貰之貰猶緩也後宜不敢王太后強餐止思念慎疾自愛
  敕東平傅相詔
  夫人之性皆有五常及其少長耳目牽於耆欲故五常銷而邪心作情亂其性利勝其義而不失厥家者未之有也今王富於春秋氣力勇武獲師傅之教淺加以少所聞見自今以来非五經之正術敢以游獵非禮道王者輒以名聞
  報貢禹
  朕以生有伯夷之廉史魚之直守經據古不阿當世孶孳於民俗之所寡故親近生㡬參國政今未得久聞生之奇論也而云欲退意豈有所恨與將在位者與生殊乎言志趣不同往者嘗令金敞語生欲及生時祿生之子旣已諭矣今復云子少夫以王命辨䕶生家雖百子何以加傳曰亡懐土何必思故鄉生其強飯慎疾以自輔
  成帝諱驁元帝太子
  減刑詔河平中
  甫刑云五刑之屬三千大辟之罰其屬二百甫刑即周書吕刑初為吕侯號曰吕刑後為甫侯又稱甫刑今大辟之刑千有餘條律令煩多百有餘萬言奇請它比日以益滋奇請謂常文之外主者別有所請以定罪也它比謂引它類以比附之稍増律條也○奇居宜反自明習者不知所由欲以曉諭衆庶不亦難乎於以羅元元之民夭絶亡辜豈不哀哉其與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習律令者議減死刑及可蠲除約省者令較然易知條奏書不云乎惟刑之恤哉其審核之務準古法朕將盡心覽焉
  順四時月令詔陽朔二年
  昔在帝堯立羲和之官命以四時之事令不失其序故書云黎民於蕃時雍尚書作變而此作蕃兩説並通明以陰陽為本也今公卿大夫或不信陰陽薄而小之所奏請多違時政時政月令也傳以不知周行天下言遞相因循以所不知之事施設教命周徧天下而欲望陰陽和調豈不謬哉其務順四時月令
  舉博士詔陽朔二年
  古之立太學將以傳先王之業流化於天下也儒林之官四海淵原宜皆明於古今溫故知新通達國體故謂之博士否則學者無述焉為下所輕非所以尊道徳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丞相御史其與中二千石二千石雜舉可充博士位者使卓然可觀
  勸農詔陽朔四年
  夫洪範八政以食為首斯誠家給刑錯之本也先帝劭農劭勸勉也薄其租税寵其強力謂優寵力田之人令與孝弟同科間者民彌惰怠鄉本者少趨末者衆將何以矯之方東作時其令二千石勉農桑出入阡陌致勞来之南北曰阡東西曰陌書不云乎服田力嗇乃亦有秋農夫服田厲其膂力乃有秋收也此商書盤庚之辭其朂之哉
  遣使者巡行郡國詔鴻嘉四年
  數勅有司務行寛大而禁苛暴訖今不改一人有辜舉宗拘繫農民失業怨恨者衆傷害和氣水旱為災闗東流冗者衆冗散失其事業也青幽冀部尤劇朕甚痛焉未聞在位有惻然者孰當助朕憂之已遣使者循行郡國被災害什四以上民貲不滿三萬勿出租賦逋貸未入皆勿收流民欲入闗輒籍内録其民籍而内之所之郡國謹邁以理之往也務有以全活之思稱朕意
  禁列侯近臣奢僭詔永始四年
  聖王明禮制以序尊卑異車服以章有徳雖有其財而無其尊不得踰制故民興行上義而下利方今世俗奢僭罔極靡有厭足公卿列侯親屬近臣四方所則未聞修身遵禮同心憂國者也或廼奢侈逸豫務廣第宅治園池多畜奴婢被服綺縠設鐘鼓備女樂車服嫁娶葬埋過制吏民慕效寖以成俗而欲望百姓儉節家給人足豈不難哉詩不云乎赫赫師尹民具爾瞻小雅節南山之詩其申勅有司以漸禁之青綠民所常服且勿止然則禁紅紫之屬列侯近臣各自省改司𨽻校尉察不變者
  哀帝諱欣元帝庶孫定陶恭王子
  罷樂府官詔時黄門名倡丙彊景武之屬富顯於世哀帝自為定陶王時疾之又性不好音及即位下詔
  惟世俗奢泰文巧而鄭衞之聲興夫奢泰則下不孫而國貧文巧則趨末背本者衆鄭衞之聲興則淫辟之化流而欲黎庶敦朴家給猶濁其源而求其清流豈不難哉孔子不云乎放鄭聲鄭聲淫其罷樂府官郊祭樂及古兵法武樂在經非鄭衞之樂者條奏別屬他官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一目録
  漢
  賈山
  至言
  賈誼
  陳政事疏
  請積貯奏
  封建子弟疏
  諫封淮南四子疏
  諫民私鑄錢
  過秦論
  薄昭
  予淮南厲王書

cq=285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一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庻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賈山潁川人嘗給事潁陰侯為騎
  至言孝文時山上書言治亂之道借秦為喻名曰至言真徳秀曰漢自髙帝以来未有以書疏言事者山實始之蓋文帝廣開言路之故
  臣聞為人臣者盡忠竭愚以直諫主不避死亡之誅者臣山是也臣不敢以久逺諭願借秦以為諭唯陛下少加意焉夫布衣韋帶之士韋帶以單韋為帶無飾也修身於内成名於外而使後世不絶息至秦則不然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賦斂重數百姓任罷任謂役事也罷讀曰疲任疲言疲於役使也赭衣半道羣盜滿山犯罪者則衣赭衣行道之人半著赭衣言被罪者衆也使天下之人戴目而視傾耳而聽戴目者言常逺視有異志也傾耳而聽言樂禍亂也一夫大謼天下嚮應者陳勝是也秦非徒如此也起咸陽而西
  至雍離宫三百凡言離宫者皆謂於別處置之非常所居也鐘鼓帷帳不移而具又為阿房之殿殿髙數十仞阿房者言殿之四阿皆為房也一説大陵曰阿言其殿髙若於阿上為房也東西五里南北千步從車羅騎四馬騖馳旌旗不橈橈屈也言庭之廣大殿之髙敞衆騎馳騖無所廹觸建立旌旗不屈橈○橈女孝反為宫室之麗至於此使其後世曾不得聚廬而託處焉為馳道於天下東窮燕齊南極吳楚江湖之上瀕海之觀畢至道廣五十步三丈而樹厚築其外隠以金椎作壁如甬道隠築也以鐵椎築之○隠於靳反樹以青松為馳道之麗至於此使其後世曾不得邪徑而託足焉死葬乎驪山吏徒數十萬人曠日十年曠空也廢也言為重役空廢時日積年嵗也下徹三泉三重之泉言其深也合采金石冶銅錮其内桼塗其外被以珠玉飾以翡翠雄曰翡雌曰翠中成觀游上成山林為葬薶之侈至於此使其後世曾不得蓬顆蔽冢而託葬焉顆謂土塊蓬顆言塊上生蓬者耳○顆口果反秦以熊羆之力虎狼之心蠶食諸侯并吞海内而不篤禮義故天殃已加矣臣昧死以聞願陛下少留意而詳擇其中臣聞忠臣之事君也言切直則不用而身危不切直則不可以明道故切直之言明主所欲急聞忠臣之所以䝉死而竭知也地之磽者雖有善種不能生焉磽埆瘠薄也○磽口交反江臯河瀕雖有惡種無不猥大臯水邊淤地也猥盛也昔者夏商之季世雖闗龍逢箕子比干之賢身死亡而道不用文王之時豪傑之士皆得竭其智芻蕘採薪之人皆得盡其力此周之所以興也故地之美者善養禾君之仁者善養士雷霆之所擊無不摧折者萬鈞之所壓無不糜滅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埶重非特萬鈞也開道而求諌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顯其身士猶恐懼而不敢自盡又廼况於縱欲恣行暴虐惡聞其過乎震之以威壓之以重則雖有堯舜之智孟賁之勇豈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則人主不得聞其過失矣弗聞則社稷危矣古者聖王之制史在前書過失工誦箴諫瞽誦詩諫公卿比諫比方事類以諌也士傳言諌過庶人謗於道商旅議於市然後君得聞其過失也聞其過失而改之見義而從之所以永有天下也天子之尊四海之内其義莫不為臣然而養三老於太學親執醬而餽執爵而酳進食曰餽酳者食已而以酒蕩口也○酳音幸祝䭇在前祝鯁在後䭇古饐字謂食不下也以老人好饐鯁故為備祝以祝之公卿奉杖大夫進履舉賢以自輔弼求修正之士使直諫故以天子之尊尊養三老視孝也立輔弼之臣者恐驕也置直諌之士者恐不得聞其過也學問至於芻蕘者求善無饜也商人庶人誹謗已而改之從善無不聽也昔者秦政力并萬國富有天下破六國以為郡縣築長城以為闗塞秦地之固大小之埶輕重之權其與一家之富一夫之彊胡可勝計也然而兵破於陳涉地奪於劉氏者何也秦王貪很暴虐殘賊天下窮困萬民以適其欲也昔者周蓋千八百國以九州之民養千八百國之君用民之力不過歲三日什一而藉君有餘財民有餘力而頌聲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養力罷不能勝其役財盡不能勝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養者馳騁弋獵之娯天下弗能供也勞罷者不得休息饑寒者不得衣食亡罪而死刑者無所告訴人與之為怨家與之為讐故天下壊也秦皇帝身在之時天下已壊矣而弗自知也秦皇帝東巡狩至㑹稽琅琊刻石著其功自以為過堯舜統縣石鑄鐘虡縣稱也石百二十斤稱銅鐵之斤石以鑄鐘虡言其奢泰也虡猛獸之名謂鐘鼓之柎飾為此獸○虡音鉅篩土築阿房之宫篩以竹簁為之○篩音師自以為萬世有天下也古者聖王作諡三四十世耳雖堯舜禹湯文武絫世廣徳以為子孫基業無過二三十世者也秦始皇曰死而以諡法是父子名號有時相襲也以一至萬則世世不相復也復重也故死而號曰始皇帝其次曰二世皇帝者欲以一至萬也秦皇帝計其功徳度其後嗣世世無窮然身死纔數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廟滅絶矣秦皇帝居滅絶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養老之義亡輔弼之臣亡進諌之士縱恣行誅退誹謗之人殺直諌之士是以道諛媮合茍容比其徳則賢於堯舜課其功則賢於湯武天下已潰而莫之告也詩曰匪言不能胡此畏忌聽言則對譖言則退此之謂也大雅桑柔之篇又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大雅文王之篇天下未嘗亡士也然而文王獨言以寧者何也文王好仁則仁興得士而敬之則士用用之有禮義故不致其愛敬則不能盡其心不能盡其心則不能盡其力不能盡其力則不能成其功故古之賢君於其臣也尊其爵祿而親之疾則臨視之亡數死則往弔哭之臨其小斂大斂已棺塗而後為之服錫衰麻絰而三臨其喪錫衰以十五升布為之未斂不飲酒食肉未葬不舉樂當宗廟之祭而死為之廢樂故古之君人者於其臣也可謂盡禮矣服法服端容貌正顔色然後見之故臣下莫敢不竭力盡死以報其上功徳立於後世而令聞不亡也今陛下念思祖考術追厥功術亦作述圖所以昭光洪業休徳使天下舉賢良方正之士天下皆訢訢焉曰將興堯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選其賢者使為常侍諸吏與之馳敺射獵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墮於事也解讀曰懈諸侯聞之又必怠於政矣陛下即位親自勉以厚天下損食饍不聽樂減外徭衞卒止歲貢省廏馬以賦縣傳賦給與也去諸苑以賦農夫出帛十萬餘匹以賑貧民禮髙年九十者一子不事八十者二算不事一子不事蠲其賦役二算不事免二口之算賦也賜天下男子爵大臣皆至公卿發御府金賜大臣宗族亡不被澤者赦罪人憐其亡髮賜之巾憐其衣赭書其背父子兄弟相見也而賜之衣平獄緩刑天下莫不説喜是以元年膏雨降五榖登此天之所以相陛下也刑輕於它時而犯法者寡衣食多於前年而盜賊少此天下之所以順陛下也臣聞山東吏布詔令民雖老羸癃疾扶杖而往聽之願少須臾毋死思見徳化之成也今功業方就名聞方昭四方鄉風今從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與之日日獵射擊兔伐狐以傷大業絶天下之望臣竊悼之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大雅蕩之篇臣不勝大願願少衰射獵以夏歲二月定明堂造太學修先王之道時以十月為歲首今欲定制度循於古法故特云用夏歲二月也風行俗成萬世之基定然後唯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媟媟狎也○息列反故君子不常見其齊嚴之色肅敬之容大臣不得與宴游方正修絜之士不得從射獵使皆務其方以髙其節方謂廉隅也則羣臣莫敢不正身修行盡心以稱大禮如此則陛下之道尊敬功業施於四海垂於萬世子孫矣誠不如此則行日壊而榮日滅矣夫士修之於家而壊之於天子之廷臣竊愍之陛下與衆臣宴遊與大臣方正朝廷論議夫遊不失樂朝不失禮議不失計軌事之大者也軌謂法度也
  賈誼雒陽人文帝以為博士時年二十餘超遷歲中至大中大夫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國其説皆自誼發之誼欲立制度興禮樂而絳灌之屬害其能天子後亦疏之以為長沙王太傳又為梁懐王太傅王薨誼自傷哭泣死年三十三
  陳政事疏時匈奴侵邊天下初定制度疎澗諸侯王僭儗地過古制誼上疏陳政事多所欲匡建其大畧云云
  臣竊惟事埶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傷道者難徧以疏舉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獨以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則諛皆非事實知治亂之體者也夫抱火厝之積薪之下而寢其上厝置也○厝千故反火未及然因謂之安方今之埶何以異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國制搶攘搶攘亂貌○搶仕庚反非甚有紀胡可謂治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數之於前因陳治安之策試詳擇焉夫射獵之娛與安危之機孰急使為治勞智慮苦身體乏鐘鼓之樂勿為可也樂與今同而加之諸侯軌道軌道言遵法制也兵革不動民保首領匈奴賔服四荒鄉風百姓素樸獄訟衰息大數旣得則天下順治海内之氣清和咸理生為明帝沒為明神名譽之美垂於無窮禮祖有功而宗有徳使顧成之廟稱為太宗文帝自為廟名曰顧成言若指顧而成也上配太祖與漢亡極建久安之埶成長治之業以承祖廟以奉六親至孝也六親父母兄弟妻子也以幸天下以育羣生至仁也立綱陳紀輕重同得後可以為萬世法程雖有愚幼不肖之嗣猶得䝉業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達因使少知治體者得佐下風致此非難也其具可素陳於前願幸毋忽臣謹稽之天地驗之往古按之當今之務日夜念此至孰也雖使舜禹復生為陛下計亡以易此夫樹國固必相疑之埶建立國泰大其埶必固相疑也下數被其殃上數爽其憂爽忒也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親弟謀為東帝淮南厲王長親兄之子西鄉而擊謂齊悼惠王子興居而為濟北王反欲擊取滎陽也今吳又見告矣時吳王又不循漢法有告之者天子春秋鼎盛鼎方也行義未過徳澤有加焉猶尚如是况莫大諸侯莫大謂無有大於其國者言最大也權力且十此者虖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國之王幼弱未壯漢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數年之後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氣方剛漢之傅相稱病而賜罷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如此有異淮南濟北之為邪此時而欲為治安雖堯舜不治黄帝曰日中必𤑒操刀必割太公曰日中不𤑒是謂失時操刀不割失利之期言當及時也此語見六韜𤑒謂暴曬之也○𤑒音衞今令此道順而全安甚易不肯早為已廼墮骨肉之屬而抗剄之抗其頭而剄之也墮毁也抗舉也豈有異秦之季世虖夫以天子之位乗今之時因天之助尚憚以危為安以亂為治假設陛下居齊桓之處將不合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設天下如曩時淮陰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韓信王韓張敖王趙貫髙為相盧綰王燕陳豨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無恙當是時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殽亂髙皇帝與諸公并起非有仄室之埶以豫席之也禮卿大夫之支子為側室席藉也言非有側室之埶為之資藉也諸公幸者廼為中涓其次廑得舍人厪與僅同材之不逮至逺也髙皇帝以明聖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諸公多者百餘城少者廼三四十縣惪至渥也惪古徳字然其後十年之間反者九起陛下之與諸公非親角材而臣之也角校也競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髙皇帝不能以是一歲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諉者曰疏臣請試言其親者假令悼惠王王齊元王王楚中子王趙幽王王淮陽共王王梁靈王王燕厲王王淮南六七貴人皆亡恙當是時陛下即位能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諸王名雖為臣實皆有布衣昆弟之心慮亡不帝制而天子自為者擅爵人赦死辠甚者或戴黄屋天子車蓋之制漢法令非行也雖行不軌如厲王者令之不肯聽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動一親戚天下圜視而起圜精正視也陛下之臣雖有悍如馮敬者馮無擇子為御史大夫奏淮南厲王請誅之適啓其口匕首已陷其匈矣欲發言節制諸侯王則為刺客所殺陛下雖賢誰與領此領理也故疏者必危親者必亂已然之效也其異姓負彊而動者漢已幸勝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襲是跡而動易其所以然謂改其制度使不然旣有徵矣其埶盡又復然殃旤之變未知所移旤古禍字明帝處之尚不能以安後世將如之何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頓者坦屠牛者之名事見管子芒刃謂刃之利如毫芒也頓讀曰鈍所排擊剝割皆衆理解也至於髖髀之所非斤則斧髀股骨也髖髀上也言其骨大故須斤斧也○髖音寛髀音陛夫仁義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權埶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諸侯王皆衆髖髀也釋斤斧之用而欲嬰以芒刃嬰繞也臣以為不缺則折胡不用之淮南濟北埶不可也二國皆反誅何不施之仁恩埶不可故也臣竊跡前事大抵彊者先反淮陰王楚最彊則最先反韓信倚胡則又反貫髙因趙資則又反陳豨兵精則又反彭越用梁則又反黥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最弱最後反長沙廼在二萬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埶疏而最忠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酈絳灌據數十城而王今雖已殘亡可也令信越之倫列為徹侯而居雖至今存可也然則天下之大計可知已欲諸王之皆忠附則莫若令如長沙王欲臣子之勿葅醢則莫若令如樊酈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衆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令海内之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諸侯之君不敢有異心輻輳並進而歸命天子雖在細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齊趙楚各為若干國若干豫設數也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孫畢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盡而止及燕梁它國皆然其分地衆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諸侯之地其削頗入漢者為徙其侯國及封其子孫也徙其侯國列侯國邑在諸侯王封内犬牙相入者則正其疆界令其隔絶也封其子孫者分諸侯王之國邑各自封其子孫而受封之人若有罪黜其地皆入於漢故云頗入也所以數償之一寸之地一人之衆天子亡所利焉誠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孫莫慮不王下無倍畔之心上無誅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貫髙利㡬之謀不生柴奇開章之計不萌柴奇開章皆與淮南王謀反者也細民鄉善大臣致順故天下咸知陛下之義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言天下安雖赤子遺腹在位猶不危也委裘若容衣天子未坐朝事先帝裘衣也當時大治後世誦聖壹動而五業附陛下誰憚而久不為此天下之埶方病大瘇腫足曰瘇○瘇止勇反一脛之大㡬如要一指之大幾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慮亡聊搐謂動而痛也○搐丑六反失今不治必為錮疾後雖有扁鵲不能為已扁鵲良醫也病非徒瘇也又苦𨂂盭𨂂古蹠字足下曰蹠盭古戾字言足蹠反戾不可行也○蹠之石反元王之子帝之從弟也楚元王髙帝之弟其子於文帝為從弟今之王者從弟之子也惠王親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惠王齊悼惠王親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權以偪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𨂂盭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埶方倒縣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蠻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娒侵掠至不敬也娒古侮字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漢歲致金絮采繒以奉之夷狄徵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貢是臣下之禮也足反居上首顧居下倒縣如此莫之能解猶為國有人乎非亶倒縣而已亶讀曰但又類辟且病痱辟足病痱風辟音璧痱音肥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邊北邊之郡雖有長爵不輕得復長爵髙爵也雖受髙爵之賞猶將禦寇不得復除五尺以上不輕得息五尺謂小兒也言無小大皆當自為戰備斥𠉀望烽燧不得卧邊方備胡寇作髙土櫓櫓上作桔臯桔皐頭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常低之有宼即火燃舉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積薪寇至即燃之以望其烟曰燧晝則燔燧夜則舉烽將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醫能治之而上不使可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皇之號為戎人諸侯埶既卑辱而旤不息長此安窮言長養此患將何所窮極也進謀者率以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無治安之具臣竊料匈奴之衆不過漢一大縣以天下之大困於一縣之衆甚為執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計請必係單于之頸而制其命伏中行説而笞其背説奄人也漢使送公主妻匈奴説不肯行强之因以漢事告匈奴也舉匈奴之衆唯上之令今不獵猛敵而獵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莵翫細娛而不圖大患非所以為安也徳可逺施威可逺加而直數百里外威令不信可為流涕者此也今民賣僮者僮謂𨽻妾也為之繡衣絲履偏諸縁偏諸若今之織成以為要襻及褾領者也古謂之車馬裠其上為乗車及騎從之象也内之閑中閑賣奴婢閑是古天子后服所以廟而不宴者也入廟則服之宴處則不著蓋貴之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縠之表薄紈之裏緁以偏諸緁謂以偏諸綆著之也○緁音妾美者黼繡黼者織為斧形繡者刺為衆文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賈嘉㑹召客者以被牆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節適今庶人屋壁得為帝服倡優下賤得為后飾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屈謂才力盡也且帝之身自衣皂綈綈厚繒也○徒奚反而富民牆屋被文繡天子之后以縁其領庶人㜸妾縁其履㜸庶賤也此臣所謂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饑不可得也饑寒切於民之肌膚欲其亡為姦邪不可得也國已屈矣盜賊直須時耳言待時而發然而獻計者曰毋動言天下安不可動揺為大耳好為大語者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無尊卑之差至冒上也進計者猶曰毋為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商君遺禮義棄仁恩謂商鞅并心於進取行之二歲秦俗日敗故秦人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出作贅壻也借父耰鉏慮有徳色耰摩田器言以耰及鉏借與其父而容色自矜為恩徳也○耰音憂母取箕箒立而誶語誶責讓也○誶音碎抱哺其子與公併倨言婦抱子而哺之乃與其舅併倨無禮之甚也婦姑不相説則反脣而相稽稽計也相與計較也其慈子耆利不同禽獸者亡㡬耳唯慈愛其子而貪其財利小異於禽獸也然并心而赴時猶曰蹷六國兼天下蹷謂拔而取也功成求得矣終不知反廉愧之節仁義之厚信并兼之法遂進取之業天下大敗衆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壯陵衰其亂至矣是以大賢起之威震海内徳從天下大賢謂髙祖曩之為秦者今轉而為漢矣然其遺風餘俗猶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競而上亡制度棄禮誼捐廉恥日甚可謂月異而歲不同矣逐利不耳慮非顧行也言所追赴惟計利與不耳其念慮非顧行之善惡也今其甚者殺父兄矣盜者剟寢户之簾剟割取也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曰寢蓋謂陵上之寢○剟音輟搴兩朝之器搴取也兩朝髙祖惠帝廟也○搴音騫白晝大都之中剽吏而奪之金剽刼也○剽頻妙反矯偽者出幾十萬石粟賦六百餘萬錢乗傳而行郡國此言富者出錢榖得髙爵或乃為使者乗傳車循行郡國以為榮也此其亡行義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書不報期㑹之間以為大故至於俗流失世壊敗因恬而不知怪慮不動於耳目以為是適然耳適當也謂事理當然夫移風易俗使天下囘心而鄉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俗吏之所務在於刀筆筐篋而不知大體刀所以削書札筐篋所以盛書陛下又不自憂竊為陛下惜之夫立君臣等kao上下使父子有禮六親有紀此非天之所為人之所設也夫人之所設不為不立不植則僵不修則壊筦子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使筦子愚人也則可筦子而少知治體則是豈可不為寒心哉筦與管同秦滅四維而不張故君臣乖亂六親殃戮姦人並起萬民離叛凡十三歲而社稷為虚虚讀曰墟謂丘墟今四維猶未備也故姦人㡬幸而衆心疑惑豈如今定經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親各得其宜姦人亡所幾幸而羣臣衆信上不疑惑此業壹定世世常安而後有所持循矣若夫經制不定是猶度江河亡維楫維所以繫船楫所以制船也中流而遇風波船必覆矣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夏為天子十有餘世而殷受之殷為天子二十餘世而周受之周為天子三十餘世而秦受之秦為天子二世而亡人情不甚相逺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長而秦無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廼生固舉以禮使士負之有司齊肅端冕見之南郊見於天也過闕則下過廟則趨孝子之道也故自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徳義師道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於是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宴謂安居故廼孩提有識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於是皆選天下之端士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衞翼之使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太子廼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夫習與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猶生長於齊不能不齊言也習與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猶生長於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擇其所耆必先受業廼得嘗之擇其所樂必先有習廼得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貫如自然及太子少長知妃色則入於學學者所學之官也官謂官舍學禮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則親疎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則長幼有差而民不誣矣帝入西學上賢而貴徳則聖智在位而功不遺矣帝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則貴賤有等而下不隃矣隃與踰同謂越制帝入太學承師問道退習而考於太傅太傅罰其不則而匡其不及則徳智長而治道得矣此五學者既成於上則百姓黎民化輯於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於保傅之嚴則有記過之史有過則記徹膳之宰有闕則諌進善之旌進善言者立於旌下誹謗之木譏惡事者書之於木敢諫之鼓欲顯諫者則擊鼓瞽史誦詩工誦箴諫大夫進謀士傳民語習與智長故切而不媿毎被切磋故無大過可恥媿之事化與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禮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學坐國老執醬而親餽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鸞和鸞和車上鈴也步中采齊樂詩名也字或作薺又作茨趣中肆夏亦樂詩名趣讀曰趨疾步也凡言中者謂與其節相應也所以明有度也其於禽獸見其生不見其死聞其聲不食其肉故逺庖廚所以長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長久者以其輔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貴辭讓也所上者告訐也許謂面相斥罪也固非貴禮義也所上者刑罰也使趙髙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其視殺人若艾草菅然艾讀曰刈菅茅也○菅音姦豈惟胡亥之性惡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諺曰不習為吏視已成事又曰前車覆後車誡夫三代之所以長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從者是不法聖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絶者其轍跡可見也然而不避是後車又將覆也夫存亡之變治亂之機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縣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諭教與選左右夫心未濫而先諭教則化易成也開於道術智誼之指則教之力也若其服習積貫則左右而已夫胡粤之人生而同聲耆欲不異及其長而成俗累數譯而不能相通行有雖死而不相為者言其人之行不能易事相為處則教習然也臣故曰選左右早諭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周書吕刑之辭此時務也凡人之智能見已然不能見將然夫禮者禁於將然之前而法者禁於已然之後是故法之所用易見而禮之所為至難知也若夫慶賞以勸善刑罰以懲惡先王執此之政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耳豈顧不用哉然而曰禮云禮云者貴絶惡於未萌而起教於微𦕈使民日遷善逺𤽮而不自知也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毋訟乎為人主計者莫如先審取舍取舍之極定於内而安危之萌應於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積漸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積在其取舍以禮義治之者積禮義以刑罰治之者積刑罰刑罰積而民怨背禮義積而民和親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異或道之以徳教或敺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洽而民氣樂敺之以法令者法令極而民風哀哀樂之感禍福之應也秦王之欲尊宗廟而安子孫與湯武同然而湯武廣大其徳行六七百嵗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餘嵗則大敗此亡它故矣湯武之定取舍審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審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之安處則安置諸危處則危天下之情與器亡以異在天子之所置之湯武置天下於仁義禮樂而徳澤洽禽獸草木廣裕徳被蠻貊四夷絫子孫數十世此天下所共聞也秦王置天下於法令刑罰徳澤亡一有而怨毒盈於世下憎惡之如仇讐旤㡬及身子孫誅絶此天下之所共見也是非其明效大驗耶人之言曰聽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則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禮誼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罰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觀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衆庶如地故陛九級上廉逺地則堂髙陛亡級廉近地則堂卑廉側隅也髙者難攀卑者易陵理埶然也故古者聖王制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後有官師小吏官師一官之長延及庶人等級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諺曰欲投䑕而忌器此善諭也䑕近於器尚憚不投恐傷其器况於貴臣之近主乎廉恥節禮以治君子故有賜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辠不及大夫以其離主上不逺也禮不敢齒君之路馬蹵其芻者有罰齒謂審其齒也芻草也○蹵千六反見君之几杖則起遭君之乗車則下入正門則趨君之寵臣雖或有過刑戮之辠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為主上豫逺不敬也所以體貌大臣而厲其節也體貌謂加禮容而敬之今自王侯三公之貴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禮之也古天子之所謂伯父伯舅也天子呼諸侯長者同姓則曰伯父異姓則曰伯舅伯長也而今與衆庶同黥劓髠刖笞傌弃市之法傌音罵然則堂不亡陛虖被戮辱者不泰迫虖迫迫天子也廉恥不行大臣無廼握重權大官而有徒𨽻亡恥之心虖夫望夷之事二世見當以重法者决罪曰當閻樂殺二世於望夷宫本由秦制無忌上之風也投䑕而不忌器之習也臣聞之履雖鮮不加於枕冠雖敝不以苴履苴履中之籍也○苴子余反夫嘗已在貴寵之位天子改容而體貌之矣吏民嘗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過帝令廢之可也退之可也賜之死可也滅之可也若夫束縛之係緤之緤謂以長繩係之也○緤先列反輸之司寇編之徒官編次列也司寇小吏詈罵而榜笞之榜音彭殆非所以令衆庶見也夫卑賤者習知尊貴者之一旦吾亦廼可以加此也知其有一旦之刑非所以習天下也非尊尊貴貴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嘗敬衆庶之所嘗寵死而死耳賤人安宜得如此而頓辱之哉豫讓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滅之移事智伯及趙滅智伯豫讓釁面吞炭釁漆面以易貌吞炭以變聲也必報襄子五起而不中人問豫子豫子曰中行衆人畜我我故衆人事之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故此一豫讓也反君事讐行若狗彘已而抗節致忠行出乎列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馬彼將犬馬自為也如遇官徒彼將官徒自為也頑頓亡恥頓音鈍奊詬亡節奊詬謂無志分也○奊胡結反詬音后廉恥不立且不自好茍若而可若猶然故見利則逝見便則奪主上有敗則因而挻之矣挻起也○挻式延反主上有患則吾苟免而已立而觀之耳有便吾身者則欺賣而利之耳人主將何便於此羣下至衆而主上至少也所託財器職業者粹於羣下也粹純也言其埶悉在羣下俱亡恥俱苟妄則主上最病故古者禮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厲寵臣之節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廢者不謂不廉曰簠簋不飾簠簋所以盛飯也方曰簠圓曰簋坐汚穢淫亂男女亡別者不曰汚穢曰帷薄不修坐罷軟不勝任者不謂罷軟曰下官不職罷廢於事也軟弱也○軟人兖反故貴大臣定有其辠矣猶未斥然正以謼之也謼古呼字尚遷就而為之諱也故其在大譴大何之域者譴責也何問也域界𡱈也聞譴何則白冠氂纓以毛作纓白冠喪服也盤水加劍造請室而請辠耳請室請罪之室漢官車駕出有請室令在前驅此官有別獄也水性平若已有正罪君以平法治之也加劍當以自刎也或曰殺牲者以盤水取頸血故示若此也上不執縛係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聞命而自弛弛廢也自廢而死上不使人頸盭而加也不戾其頸而親加刀鋸也○盭廬結反其有大辠者聞命則北面再拜跪而自裁裁謂自刑殺也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捽持頭髮也抑謂按之也○捽才兀反曰子大夫自有過耳吾遇子有禮矣遇之有禮故羣臣自憙讀曰喜嬰以廉恥故人矜節行嬰加也上設廉恥禮義以遇其臣而臣不以節行報其上者則非人類也故化成俗定則為人臣者主耳忘身國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茍就害不茍去唯義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誠死宗廟法度之臣誠死社稷輔翼之臣誠死君上守圄扞敵之臣誠死城郭封疆故曰聖人有金城者此物此志也志記也凡此上陳廉恥之事皆古記也聖人厲此節行以御羣下則人皆懐徳戮力同心國家安固不可毁拔若金城也彼且為我死故吾得與之俱生彼且為我亡故吾得與之俱存夫將為我危故吾得與之皆安夫夫人也顧行而忘利守節而仗義故可以託不御之權可以寄六尺之孤言念主忘身憂國忘家如此可託權柄不須復制御也此厲廉恥行禮誼之所致也主上何喪焉如此則於主上無所失此之不為而顧彼之久行言何不為投䑕忌器之法而反久行無陛級之事故曰可為長太息者此也是時丞相絳侯周勃免就國人有告勃謀反逮繫長安獄治卒亡事復爵邑故誼以此譏上上深納其言養臣下有節
  請積貯奏時民近戰國多背本趨末誼説上云云上感誼言始開籍田躬耕以勸百姓
  筦子曰倉廩實而知禮節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嘗聞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生之有時而用之亡度則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孅與纖同故其畜積足恃今背本而趨末食者甚衆是天下之大殘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殘賊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將泛泛覆也○泛方勇反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財産何得不蹷蹷傾竭也漢之為漢㡬四十年矣公私之積猶可哀痛失時不雨民且狼顧狼性怯走喜還顧言民見天不雨今亦恐也嵗惡不入請賣爵子賣爵級又賣子也既聞耳矣聞於天子之耳安有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驚者阽危欲墜之意也○阽音閻又丁念反世之有饑穰天之行也天之行氣不能常孰也或曰行道也禹湯被之矣謂禹遭水而湯遭旱也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國胡以相恤卒然邊境有急數十百萬之衆國胡以餽之兵旱相乗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擊衡横也罷夫羸老易子而齩其骨齩齧也○齩五巧反政治未畢通也逺方之能疑者並舉而爭起矣疑讀曰擬僣也廼駭而圖之豈將有及乎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財有餘何為而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懐敵附逺何招而不至今敺民而歸之農皆著於本敺亦驅字○著直畧反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轉而縁南畮則畜積足而人樂其所矣可以為富安大下而直為此廩廩也廩廩危也竊為陛下惜之
  封建子弟疏文帝以代王入即位後分代為兩國立皇子武為代王參為太原王小子勝為梁王後又徙代王武為淮陽王太原王參為代王居數年梁王勝死亡子誼上疏
  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埶不過一傳再傳諸侯猶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強植立也漢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為蕃扞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陽代二國耳代北邊匈奴與強敵為隣能自完則足矣而淮陽之比大諸侯廑如黑子之著面黒子今所謂黶子也適足以餌大國耳餌謂為其所吞食不足以有所禁禦方今制在陛下制國而令子適足以為餌豈可謂工哉人主之行異布衣布衣者飾小行競小廉以自託於鄉黨人主為天下安社稷固不耳髙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蝟毛而起蝟蟲名也其毛如刺○蝟音謂以為不可故蔪去不義諸侯而虚其國不義諸侯彭越黥布等蔪讀與芟同謂芟刈之擇良日立諸子雒陽上東門之外諸侯國皆在闗東故於東門外立之也畢以為王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牽小行以成大功今淮南地逺者或數千里越兩諸侯越過也兩諸侯梁及淮陽而縣屬於漢為縣而屬漢其吏民繇役往来長安者自悉而補中道衣敝悉盡也言自悉其家資財錢用諸費稱此其苦屬漢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歸諸侯者已不少矣其埶不可久臣之愚計願舉淮南地以益淮陽而為梁王立後割淮陽北邊二三列城與東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陽梁起於新郪以北著之河新郪潁川縣也○郪千移反著直畧反淮陽包陳以南揵之江包取也揵謂立封界也或曰揵接也則大諸侯之有異心者破膽而不敢謀梁足以扞齊趙淮陽足以禁吳楚陛下髙枕終無山東之憂矣此二世之利也從誼言可二世安耳當今恬然適遇諸侯之皆少數歲之後陛下且見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勞力以除六國之旤今陛下力制天下頤指如意但動頤指麾所欲皆如意髙拱以成六國之旤難以言智苟身亡事畜亂宿旤孰視而不定萬年之後傳之老母弱子將使不寧不可謂仁臣聞聖主言問其臣而不自造事故使人臣得畢其愚忠唯陛下財幸文帝從誼計廼徙淮陽王武為梁王得大縣四十餘城徙城陽王喜為淮南王撫其民後吳楚之亂梁王捍之卒破七國
  諌封淮南四子疏時封淮南厲王四子皆為列侯誼知上將復王之也上疏諌
  竊恐陛下接王淮南諸子接猶續也曾不與如臣者孰計之也淮南王之悖逆亡道天下孰不知其辠陛下幸而赦遷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當今奉尊罪人之子適足以負謗於天下耳此人少壯豈能忘其父哉白公勝所為父報仇者大父與伯父叔父也白公楚平王之孫太子建之子也大父謂平王也伯父叔父平王諸子也白公為亂非欲取國代主也發忿快志剡手以衝仇人之匈剡利也固為俱靡而已言與仇人俱滅斃也靡碎也淮南雖小黥布嘗用之矣漢存特幸耳夫擅仇人足以危漢之資於策不便言假四子以資權則當危漢雖割而為四四子一心也予之衆積之財此非有子胥白公報於廣都之中即疑有剸諸荆軻起於兩柱之間剸諸刺吳王荆軻刺秦王所謂假賊兵為虎翼者也願陛下少留計後厲王子淮南王安卒以謀反誅
  諌民私鑄錢
  法使天下公得顧租鑄銅錫為錢敢雜以鉛鐵為它巧者其罪黥顧租謂顧庸之直然鑄錢之情非殽雜為巧則不可得贏殽謂亂雜也贏餘利也言不雜鉛鐵則無利也而殽之甚微為利甚厚夫事有召禍而法有起姦今令細民人操造幣之埶各隠屏而鑄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姦雖黥罪日報其埶不止廼者民人抵罪多者一縣百數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衆夫縣法以誘民使入陷阱孰積於此曩禁鑄錢死罪積下下報也積累下報論之也今公鑄錢黥罪積下為法若此上何賴焉又民用錢郡縣不同或用輕錢百加若干或用重錢平稱不受秦錢重半兩漢初鑄莢錢文帝更鑄四銖秦錢與莢錢皆當廢而故與四銖並行民以其見廢故用輕錢則百加若干用重錢雖以一當一猶復不受之是以郡縣不同也○稱尺孕反法錢不立法錢依法之錢也吏急而壹之虖則大為煩苛而力不能勝縱而弗呵虖則市肆異用錢文大亂茍非其術何鄉而可哉今農事棄捐而采銅者日蕃釋其耒耨冶鎔炊炭姦錢日多五穀不為多善人怵而為姦邪愿民陷而之刑戮刑戮將甚不詳奈何而忽國知患此吏議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術其傷必大今禁鑄錢則錢必重重則其利深盜鑄如雲而起棄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姦數不勝而法禁數潰銅使之然也故銅布於天下其為禍博矣今博禍可除而七福可致也何謂七福上收銅勿令布則民不鑄錢黥罪不積一矣偽錢不蕃民不相疑二矣采銅鑄作者反於耕田三矣銅畢歸於上上挾銅積㠯御輕重銅積謂多積銅也錢輕則以術斂之重則以術散之貨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貴臣多少有制用別貴賤五矣古者以銅為兵秦銷鋒鍉鑄金人十二是也以臨萬貨以調盈虚以收奇羨調平均也奇殘餘也羡饒溢也○奇居宜反羨弋戰反則官富實而末民困六矣制吾棄財以與匈奴逐爭其民則敵必懷七矣故善為天下者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禍臣誠傷之上不聴是時吳以諸侯即山鑄錢富埓天子後卒叛逆
  過秦論按此論近世分為上中下三篇以論始皇為上論二世為中論子嬰為下然史記不分篇次真徳秀選本亦准史記原文今仍之
  秦并兼諸侯山東三十餘郡繕津闗據險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陳涉以戍卒散亂之衆數百奮臂大呼不用弓㦸之兵鉏耰白梃耰田器孟康以耰為鋤柄○耰音憂望屋而食言其兵蠶食天下不裹糧而行横行天下秦人阻險不守闗梁不闔長㦸不刺彊弩不射楚師深入戰於鴻門曾無藩籬之艱於是山東大擾諸侯並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將而東征章邯因以三軍之衆要市於外以謀其上羣臣之不信可見於此矣子嬰立遂不寤藉使子嬰有庸主之材僅得中佐山東雖亂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未當絶也秦地被山帶河以為固四塞之國也自繆公以来至於秦王二十餘君常為諸侯雄豈世世賢哉其埶居然也且天下常同心并力而攻秦矣當此之世賢智並列良將行其師賢相通其謀然困於阻險而不能進秦乃延入戰而為之開闗百萬之徒逃北而遂壊豈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勢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險塞而軍髙壘毋戰閉闗據阨荷㦸而守之諸侯起於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親其下未附名為亡秦其實利之也彼見秦阻之難犯也必退師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罷以令大國之君不患不得意於海内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為禽者其救敗非也秦王足已不問遂過而不變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禍子嬰孤立無親危弱無輔三主惑而終身不悟亡不亦宜乎當此時也世非無深慮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盡忠拂過者秦俗多忌諱之禁忠言未卒於口而身為戮沒矣故使天下之士傾耳而聽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諫智士不敢謀天下已亂姧不上聞豈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傷國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飾法設刑而天下治其彊也禁暴誅亂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諸侯從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嚴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賈誼書五作王而千餘嵗不絶秦本末並失故不長久由此觀之安危之統相去逺矣野諺曰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是以君子為國觀之上古驗之當世參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審權勢之宜去就有序變化有時故曠日長久而社稷安矣秦孝公據殽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巻天下包舉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當是時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備外連衡而鬭諸侯於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旣沒惠王武王䝉故業因遺冊南兼漢中西舉巴蜀東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諸侯恐懼㑹盟而謀弱秦不愛珍器重寳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從締交相與為一當是時齊有孟嘗趙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寛厚而愛人尊賢而重士約從離横并韓魏燕楚齊趙宋衞中山之衆於是六國之士有寧越徐尚蘇秦杜赫之屬為之謀寧越趙人一作甯越徐尚未詳杜赫周人齊明周最陳軫昭滑樓緩翟景蘇厲樂毅之徒通其意齊明東周臣後仕秦楚及韓周最周之公子亦仕秦陳軫夏人亦仕秦昭⿰氵⿱口肎楚人樓緩魏文侯之弟曾相秦蘇厲秦之弟仕齊樂毅本齊臣入燕翟景未詳吳起孫臏帶佗兒良王廖田忌廉頗趙奢之朋制其兵吳起衛人事魏文侯為將孫臏孫武之後也吕氏春秋曰王廖貴先兒良貴後二人皆天下之豪士田忌齊將也廉頗趙奢皆趙將常以十倍之地百萬之衆叩闗而攻秦秦人開闗延敵九國之師逡巡遁逃而不敢進秦無亡矢遺鏃之費而天下諸侯已困矣於是從散約解爭割地而奉秦秦有餘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萬流血漂鹵鹵楯也因利乗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彊國請服弱國入朝延及孝文王莊襄王享國日淺國家無事及至秦王續六世之餘烈孝公惠文王武王昭王孝文王莊襄王振長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棰拊以鞭笞天下拊拍也○拊音府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越有百邑以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俛首係頸委命下吏乃使䝉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却匈奴七百餘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於是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墮名城壊堅城恐人復阻以害已殺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鑄鐻以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後斬華為城斷華山為城因河為津據億丈之城臨不測之谿以為固良將勁弩守要害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何猶問也何或為呵漢舊儀宿衛郎官分五夜誰呵呵夜行者誰也何呵字同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為闗中之固金城千里金城言其實且堅也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也秦王旣沒餘威振於殊俗陳涉罋牖繩樞之子以繩係户樞瓦罋為牖甿𨽻之人而遷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賢陶朱猗頓之富躡足行伍之間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罷散之卒將數百之衆而轉攻秦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天下雲集響應贏糧而景從山東豪俊遂並起而亡秦族矣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陳涉之位非尊於齊楚燕趙韓魏宋衞中山之君鉏耰棘矜以鉏柄及棘作矛槿也非錟於句㦸長鎩也錟一作銛句同勾○鎩所拜反適戍之衆非抗於九國之師深謀逺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鄉時之士也然而成敗異變功業相反何也試使山東之國與陳涉度長絜大比權量力則不可同年而語矣然秦以區區之地千乗之權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餘年矣然後以六合為家殽函為宫一夫作難而七廟墮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秦并海内兼諸侯南面稱帝以養四海天下之士斐然鄉風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無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旣沒令不行於天下是以諸侯力政彊侵弱衆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罷敝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旣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當此之時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於此矣秦王懷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廢王道立私權禁文書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以暴虐為天下始夫并兼者髙詐力安定者貴順權此言取與守不同術也秦離戰國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異也孤獨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計上世之事並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後雖有淫驕之主而未有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號顯美功業長久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領而觀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裋蓋謂褐布豎裁為勞役之衣豎而且狹故謂之裋褐亦曰豎褐○裋音豎而饑者甘糟糠天下之嗸嗸新主之資也此言勞民之易為仁也鄉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臣主一心而憂海内之患縞素而正先帝之過表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後建國立君以禮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汚穢之罪使各反其鄉里發倉廩散財幣以振孤獨窮困之士輕賦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約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節修行各慎其身塞萬民之望而以威徳與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讙然各自安樂其處惟恐有變雖有狡猾之民無離上之心則不軌之臣無以飾其智而暴亂之姧止矣二世不行此術而重之以無道壊宗廟與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嚴誅吏治刻深賞罰不當賦斂無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紀百姓困窮而主弗收恤然後姧偽並起而上下相遁䝉罪者衆刑戮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於衆庻人懐自危之心親處窮苦之實咸不安其位故易動也是以陳涉不用湯武之賢不藉公侯之尊奮臂於大澤而天下響應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見始終之變知存亡之機是以牧民之道務在安之而已天下雖有逆行之臣必無響應之助矣故曰安民可與行義而危民易與為非此之謂也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於戮殺者正傾非也是二世之過也
  薄昭昭文帝母薄太后弟封軹侯以帝舅為將軍
  予淮南厲王書厲王名長髙帝少子文帝時王驕恣不用漢法帝令昭予王書諌數之
  竊聞大王剛直而勇慈惠而厚貞信多斷是天以聖人之資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稱天資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大王不肯皇帝卒易之使大王得一縣之實甚厚大王以未嘗與皇帝相見求入朝見未畢昆弟之歡而殺列侯以自為名殺辟陽侯審食其皇帝不使吏與其間赦大王甚厚法二千石缺輒言漢補大王逐漢所置而請自置相二千石皇帝骪天下正法而許大王甚厚骪古委字謂曲也大王欲屬國為布衣守冢真定皇帝不許使大王毋失南面之尊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貢職以稱皇帝之厚徳今廼輕言恣行以負謗於天下甚非計也夫大王以千里為宅居以萬民為臣妾此髙皇帝之厚徳也髙帝䝉霜露沬風雨沬頮也䝉冒也○沬胡内反赴矢石野戰攻城身被創痍以為子孫成萬世之業艱難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艱苦日夜怵惕修身正行養犧牲豐潔粢盛奉祭祀以無忘先帝之功徳而欲屬國為布衣甚過且夫貪讓國土之名輕廢先帝之業不可以言孝父為之基而不能守不賢不求守長陵而求之真定先母後父不誼數逆天子之令不順言節行以髙兄無禮幸臣有罪大者立斷小者肉刑不仁貴布衣一劍之任賤王侯之位不知不學問大道觸情妄行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棄南面之位奮諸賁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見髙皇帝之神必不廟食於大王之手明白昔者周公誅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秦始皇殺兩弟遷其母以安秦頃王亡代髙帝奪之國以便事頃王髙帝兄仲也匈奴入代不能守走歸京師髙帝奪其國退為郃陽侯以便國法也濟北舉兵皇帝誅之以安漢濟北王興居與大臣共誅諸吕自以功大怨其賞薄故反故周齊行之於古秦漢用之於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國便事而欲以親戚之意望於太上不可得也太上天子也亡之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論皆有法舍匿謂容止而藏隠也其在王所吏主者坐今諸侯子為吏者御史主為軍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門者衞尉大行主諸從蠻夷来歸誼及以亡名數自占者内史縣令主相欲委下吏無與其禍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漢繫大王邸論相以下為之奈何夫墮父大業退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誅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徳甚為大王不取也宜急改操易行上書謝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吕氏之世未嘗忘死陛下即位臣怙恩徳驕盈行多不軌追念辠過恐懼伏地待誅不敢起皇帝聞之必喜大王昆弟歡欣於上羣臣皆得延夀於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願孰計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禍如發矢不可追已王得書不悦後坐法廢徙蜀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一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二目録
  漢
  鼂錯
  上言兵事書
  請募民實塞奏
  請立邊民什伍法奏
  重農貴粟奏
  請入粟郡縣奏
  賢良對
  枚乘
  諫吳王書
  董仲舒
  賢良對一
  賢良對二
  賢良對三
  限民名田奏
  淮南王安
  諫誅閩越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二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鼂錯潁川人文帝時為太子家令號曰智囊數上書言事景帝即位為御史大夫建議削諸侯地吳楚反被誅
  上言兵事書
  臣聞漢興以来胡虜數入邊地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髙后時再入隴西攻城屠邑敺略畜産其後復入隴西殺吏卒大寇盜竊聞戰勝之威民氣百倍敗兵之卒沒世不復自髙后以来隴西三困於匈奴矣民氣破傷亡有勝意今兹隴西之吏賴社稷之神靈奉陛下之明詔和輯士卒底厲其節起破傷之民以當乗勝之匈奴用少擊衆殺一王敗其衆而大有利非隴西之民有勇怯廼将吏之制巧拙異也故兵法曰有必勝之将無必
  勝之民由此觀之安邊境立功名在於良將不可不擇也臣又聞用兵臨戰合刃之急者三合刃謂交兵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溝漸車之水漸讀曰瀐謂浸也山林積石經川丘阜經川常流之水也大陸曰阜屮木所在此𡵯兵之地也車騎二不當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屬曼衍猶聨延也屬續也○衍弋戰反平原廣野此車騎之地也步兵十不當一平陵相逺川谷居間仰髙臨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當一兩陳相近平地淺屮可前可後此長㦸之地也劒楯三不當一萑葦竹蕭萑薍也葦葭也蕭蒿也○萑音完屮木蒙蘢支葉茂接䝉蘢覆蔽之貌○蘢来東反此矛鋋之地也鋋鐵把短矛也○鋋上延反長㦸二不當一曲道相伏險阸相薄此劒楯之地也弓弩三不當一士不選練卒不服習起居不精動静不集集齊也趨利弗及避難不畢前擊後解與金鼓之音相失金金鉦也鼔所以進衆金所以止衆也此不習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不完利與空手同甲不堅宻與袒裼同弩不可以及逺與短兵同射不能中與亡矢同中不能入與亡鏃同鏃矢鋒也○鏃子木反此將不省兵之禍也五不當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予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予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予敵也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聞小大異形彊弱異勢險易異備易平也夫卑身以事彊小國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敵國之形也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也與猶如險道傾反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罷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易亦平也突騎言其驍蛻可用衝突敵人也則匈奴之衆易撓亂也勁弩長㦸射疏及逺疏亦濶逺也則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堅甲利刃長短相雜逰弩往來什伍俱前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則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騶發矢道同的騶謂矢之善者也材官冇材力者騶發發騶矢以射也手工矢善故中則同的則匈奴之革笥木薦弗能支也革笥以皮作如螘者被之木薦以木板作如楯○笥息嗣反下馬地鬬劒㦸相接去就相薄薄迫也則匈奴之足弗能給也給謂相連也此中國之長技也以此觀之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陛下又興數十萬之衆以誅數萬之匈奴衆寡之計以一擊十之術也雖然兵凶器戰危事也以大為小以彊為弱在俛卬之間耳俛俯同卬讀作仰夫以人之死争勝跌而不振則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於萬全今降胡義渠蠻夷之屬來歸誼者其衆數千飲食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弓利矢益以邊郡之良騎令明將能知其習俗和輯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約將之即有險阻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為表裏各用其長技衡加之以衆此萬全之術也傳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臣錯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財擇
  請募民實塞奏
  臣聞秦時北攻胡貉築塞河上貉莫客反南攻揚粤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衛邊地而救民死也貪戾而欲廣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亂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埶戰則為人禽屯則卒積死夫胡貉之地積陰之處也木皮三寸氷厚六尺食肉而飲酪其人宻理鳥獸毳毛宻理謂其肌肉宻也毳細毛也其性能寒揚粤之地少陰多陽其人疏理鳥獸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戌卒不能其水土戌者死於邊輸者僨於道僨仆也秦民見行如往棄市因以讁發之名曰讁戌先發吏有讁及贅壻賈人後以嘗有市籍者又後以大父母父母嘗有市籍者後入閭取其左秦時復除者居閭之左後發役不供復役之也發之不順行者深恐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戰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計為之也故戰勝守固則有拜爵之賞攻城屠邑則得其財鹵以富家室故能使其衆䝉矢石赴湯火視死如生今秦之發卒也有萬死之害而亡銖兩之報死事之後不得一筭之復復復除也天下明知禍烈及已也陳勝行戌至于大澤為天下先倡天下從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刼而行之之敝也胡人衣食之業不著於地其埶易以擾亂邊竟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飲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歸居如飛鳥走獸於廣壄美草甘水則止草盡水竭則移以是觀之往来轉徙時至時去此胡人之生業而中國之所以離南畮也今使胡人數處轉牧行獵於塞下或當燕代或當上郡北地隴西以𠊱備塞之卒卒少則入陛下不救則邊民絶望而有降敵之心救之少發則不足多發逺縣纔至則胡又已去聚而不罷為費甚大罷之則復入如此連年則中國貧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憂邊竟遣将吏發卒以治塞甚大恵也然令逺方之卒守塞一嵗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選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備之以便為之髙城深塹具藺石布渠答藺石城上雷石也渠答鐵蒺藜也復為一城其内城間百五十步要害之處通川之道調立城邑毋下千家調謂算度之也○調徒釣反為中周虎落虎落者外蕃也以竹篾相連遮落之也先為室屋具田器廼募辠人及免徒復作令居之募有罪者及罪人遇赦復作竟其日月者今皆除其罰令居之也不足募以丁奴婢贖辠及輸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廼募民之欲往者皆賜髙爵復其家予冬夏衣廩食能自給而止郡縣之民得買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夫若妻者縣官買予之人情非有匹敵不能乆安其處塞下之民祿利不厚不可使乆居危難之地胡人入驅而能止其所驅者以其半予之縣官為贖官為備價贖之其民如是則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徳上也欲全親戚而利其財也此與東方之戌卒不習地埶而心畏胡者功相萬也以陛下之時徙民實邊使逺方亡屯戌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係虜之患利施後世名稱聖明其與秦之行怨民相去逺矣言發怨恨之人使行戌役也於是上從其言募民徙塞下
  請立邊民什伍法奏
  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實塞下使屯戌之事益省輸將之費益寡甚大恵也下吏誠能稱厚恵奉明法存䘏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壯士和輯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樂而不思故鄉則貧民相募而勸往矣臣聞古之徙逺方以實廣虚也所以充實寛廣空虚之地相其隂陽之和嘗其水泉之味審其土地之宜觀其草木之饒然後營邑立城製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為築室家有一堂二内門户之閉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輕去故鄉而勸之新邑也為置醫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相䘏墳墓相從種樹畜長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也臣又聞古之制邊縣以備敵也使五家為伍伍有長十長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連連有假五百五百帥名也假如假借之假十連一邑邑有假𠊱皆擇其邑之賢材有䕶冇保䕶之能者也習地形知民心者居則習民于射法出則敎民於應敵故卒伍成於内則軍正定於外服習以成勿令遷徙幼則同逰長則共事夜戰聲相知則足以相救晝戰日相見則足以相識驩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勸以厚賞威以重罰則前死不還踵矣所徙之民非壯有材力但費衣糧不可用也雖有材力不得良吏猶亡功也陛下絶匈奴不與和親臣竊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則終身創矣欲立威者始於折膠秋氣至膠可折弓弩可用匈奴常以為𠊱而出軍来而不能困使得氣去後未易服也愚臣亡識唯陛下財察安土重遷黎民之性募徙邊塞事慮難行錯所以條厝置之法甚備
  重農貴粟奏
  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肉腐為瘠捐骨不埋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今海内為一土地人民之衆不避湯禹不避猶言不讓也加以亡天災數年之水旱而畜積未及者何也地有遺利民有餘力生榖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也游食之民未盡歸農也民貧則姦邪生貧生於不足不足生於不農不農則不地著不地著則離鄉輕家民如鳥獸雖有髙城深池嚴法重刑猶不能禁也夫寒之於衣不待輕煖饑之於食不待甘㫖饑寒至身不顧㢘恥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饑終嵗不制衣則寒夫腹饑不得食膚寒不得衣雖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務民於農桑薄賦斂廣畜積以實倉廩備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趨利如水走下四方亡擇也夫珠玉金銀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衆貴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為物輕微易臧在於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饑寒之患此令臣輕背其主而民易去其鄉盗賊有所勸亡逃者得輕資也粟米布帛生於地長於時聚於力非可一日成也數石之重中人弗勝不為姦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饑寒至是故明君貴五榖而賤金玉今農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過百畮百畮之收不過百石春耕夏耘秋穫冬臧伐薪樵治官府給繇役春不得避風塵夏不得避暑熱秋不得避隂雨冬不得避寒凍四時之間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弔死問疾養孤長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復被水旱之災急政暴虐賦斂不時朝令而暮改當其有者半賈而賣亡者取倍稱之息取一償二為倍稱稱舉也於是有賣田宅鬻子孫以償責者矣而商賈大者積貯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操其竒贏日㳺都市竒贏謂有餘財而畜聚竒異之物也乗上之急所賣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蠶織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農夫之苦有仟佰之得仟謂千錢伯謂百錢因其富厚交通王矦力過吏埶以利相傾千里㳺敖冠蓋相望乗堅策肥履絲曳縞堅謂好車也縞皓素也繒之精白者此商人所以兼并農人農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夫農夫已貧賤矣故俗之所貴主之所賤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惡乖迕迕違也○迕五故反而欲國富法立不可得也方今之務莫若使民務農而已矣欲民務農在於貴粟貴粟之道在於使民以粟為賞罰今募天下入粟縣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農民有錢粟有所渫渫散也○渫先列反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餘者也取於有餘以供上用則貧民之賦可損所謂損有餘補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順於民心所補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賦少三曰勸農功今令民有車騎馬一匹者復卒三人當為卒者免其三人車騎者天下武備也故為復卒神農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湯池百步帶甲百萬而亡粟弗能守也以是觀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務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廼復一人耳五大夫第九等爵也此其與騎馬之功相去逺矣爵者上之所擅出於口而亡窮粟者民之所種生於地而不乏夫得髙爵與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於邊以受爵免罪不過三嵗塞下之粟必多矣於是文帝從錯言令民入粟於邊賜爵有差
  請入粟郡縣奏
  陛下幸使天下入粟塞下以拜爵甚大恵也竊恐塞卒之食不足用大渫天下粟邊食足以支五嵗可令入粟郡縣矣入諸郡縣以備凶災也足支一嵗以上可時赦勿收農民租如此徳澤加於萬民民俞勤農俞進也○音踰時有軍役若遭水旱民不困乏天下安寧嵗孰且美則民大富樂矣上復從其言廼下詔賜民十二年租稅之半明年遂除民田之租稅後十二嵗孝景二年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稅一也
  賢良對文帝十五年詔舉賢良大學士錯在選中上親策詔之對策者百餘人唯錯為髙第繇是選中大夫
  臣竊聞古之賢主莫不求賢以為輔翼故黄帝得力牧而為五帝先刀牧黄帝之佐大禹得咎繇而為三王祖齊桓得筦子而為五伯長今陛下講於大禹及髙皇帝之建豪英也退託於不明以求賢良讓之至也臣竊觀上世之傳若髙皇帝之建功業陛下之徳厚而得賢佐皆有司之所覽刻於玉版藏於金匱厯之春秋紀之後世為帝者祖宗與天地相終今臣窋等廼以臣錯充賦猶言備數時曺窋等舉之甚不稱明詔求賢之意臣錯少茅臣亡識知昧死上愚對曰詔策曰明於國家大體愚臣竊以古之五帝明之臣聞五帝神聖其臣莫能及故自親事處於法宫之中明堂之上法宫路寢正殿動静上配天下順地中得人故衆生之類亡不覆也根著之徒亡不載也冇根著地者皆載之○著直略反燭以光明亡偏異也徳上及飛鳥下至水蟲草木諸産皆被其澤然後陰陽調四時節日月光風雨時膏露降五榖孰袄孽滅賊氣息民不疾疫河出圗洛出書神龍至鳳鳥翔徳澤滿天下靈光施四海此謂配天地治國大體之功也詔䇿曰通於人事終始愚臣竊以古之三王明之臣聞三王臣主俱賢故合謀相輔計安天下莫不本扵人情人情莫不欲夀三王生而不傷也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危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節其力而不盡也其為法令也合於人情而後行之其動衆使民也本扵人事然後為之取人以已内恕及人情之所惡不以彊人情之所欲不以禁民是以天下樂其政歸其徳望之若父母從之若流水百姓和親國家安寧名位不失施及後世此明於人情終始之功也詔策曰直言極諫愚臣竊以五伯之臣明之臣聞五伯不及其臣故屬之以國任之以事五伯之佐之為人臣也察身而不敢誣奉法令不容私盡心力不敢矜遭患難不避死見賢不居其上受祿不過其量不以亡能居尊顯之位自行若此可謂方正之士矣其立法也非以苦民傷衆而為之機陷也以之興利除害尊主安民而救暴亂也其行賞也非虚取民財妄予人也以勸天下之忠孝而明其功也故功多者賞厚功少者賞薄如此斂民財以顧其功顧讐也若今言僱賃也而民不恨者知與而安已也其行罰也非以忿怒妄誅而從暴心也從讀曰縱以禁天下不忠不孝而害國者也故辠大者罰重辠小者罰輕如此民雖伏辠至死而不怨者知罪罰之至自取之也立法若此可謂平正之吏矣法之逆者請而更之不以傷民主行之暴者逆而復之不以傷國謂逆主意而反還之不令施行致傷國也救主之失補主之過揚主之美明主之功使主内亡邪辟之行外亡騫汚之名騫損也汚辱也事君若此可謂直言極諫之士矣此五伯之所以徳匡天下威正諸矦功業甚美名聲章明舉天下之賢主五伯與焉此身不及其臣而使得直言極諌補其不逮之功也今陛下人民之衆威武之重徳恵之厚令行禁止之埶萬萬於五伯而賜愚臣策曰匡朕之不逮愚臣何足以識陛下之髙明而奉承之詔策曰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寧愚臣竊以秦事明之臣聞秦始并天下之時其主不及三王而臣不及其佐然功力不遲者何也地形便山川利財用足民利戰其所與並者六國六國者臣主皆不肖謀不輯民不用故當此之時秦最富强夫國富彊而鄰國亂者帝王之資也故秦能兼六國立為天子當此之時三王之功不能進焉及其末塗之衰也任不肖而信讒賊宫室過度耆慾亡極民力罷盡賦斂不節矜奮自賢羣臣恐䛕恐懼而為諂䛕也驕溢縱恣不顧患禍妄賞以随喜意妄誅以快怒心法令煩㦧㦧痛也○㦧千感反刑法暴酷輕絶人命身自射殺天下寒心莫安其處姦邪之吏乗其亂法以成其威獄官主斷生殺自恣上下瓦解各自為制秦始亂之時吏之所先侵者貧人賤民也至其中節所侵者富人吏家也及其末塗所侵者宗室大臣也是故親疎皆危外内咸怨離散逋逃人有走心陳勝先倡天下大潰絶祀亡世為異姓福此吏不平政不宣民不寧之禍也今陛下配天象地覆露萬民絶秦之迹除其亂法躬親本事廢去滛末除苛解嬈嬈煩繞也○嬈如紹反寛大愛人肉刑不用辠人亡帑非謗不治非讀曰誹鑄錢者除除鑄錢之律聴民得自鑄也通闗去塞文帝十二年除闗不用傳不孽諸矦接之以禮不以庶孽畜之賓禮長老愛䘏少孤辠人有期罪人各以輕重不亡逃有年而免滿其年免為庶人也後宫出嫁尊賜孝悌農民不租明詔軍師愛士大夫求進方正廢退姦邪除去隂刑宫刑也害民者誅憂勞百姓列侯就都各就其國也親耕節用視民不奢所為天下興利除害變法易故以安海内者大功數十皆上世之所難及陛下行之道純徳厚元元之民幸矣詔䇿曰永惟朕之不徳愚臣不足以當之詔䇿曰悉陳其志毋有所隠愚臣竊以五帝之賢臣明之臣聞五帝其臣莫能及則自親之三王臣主俱賢則共憂之五伯不及其臣則任使之此所以神明不遺而賢聖不廢也故各當其世而立功徳焉傳曰往者不可及来者猶可待言各當其時務立功也能明其世者謂之天子此之謂也竊聞戰不勝者易其地民貧窮者變其業今以陛下神明徳厚資財不下五帝資質也謂天子之財質臨制天下至今十有六年民不益富盜賊不衰邊竟未安其所以然意者陛下未之躬親而待羣臣也今執事之臣皆天下之選已然莫能望陛下清光今之臣不能望見陛下之光景所及譬之猶五帝之佐也陛下不自躬親而待不望清光之臣臣竊恐神明之遺也言天子虚棄神明之徳日損一日嵗亡一嵗日月益暮盛徳不及究於天下究竟也以傳萬世愚臣不自度量竊為陛下惜之昧死上狂惑屮茅之愚臣言惟陛下財擇按錯學申商刑名其勸帝自親事意在綜核名實然帝於禮樂制度多謙讓未遑則錯言自足切劘也
  枚乗字叔淮隂人為吴王濞郎中王謀為逆乗奏書諫及吴滅乗由是知名召拜為𢎞農都尉病免武帝即位徴乗道卒
  諌吴王書
  臣聞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舜無立錐之地以有天下禹無十户之聚以王諸矦聚聚邑也湯武之土不過百里上不絶三光之明下不傷百姓之心者有王術也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則事無遺策功流萬世臣乗願披腹心而効愚忠唯大王少加意念惻怛之心於臣乗言夫以一縷之任係千鈞之重上縣無極之髙下垂不測之淵雖甚愚之人猶知哀其將絶也馬方駭鼓而驚之係方絶又重鎮之係絶于天不可復結隊入深淵難以復出其出不出間不容髪能聴忠臣之言百舉必脫必若所欲為危於絫卵難於上天變所欲為易於反掌安於泰山今欲極天命之夀敝無窮之樂究萬乗之埶不出反掌之易以居泰山之安而欲乗絫卵之危走上天之難此愚臣之所以為大王惑也人性有畏其景而惡其跡者卻背而走跡愈多景愈疾不知就陰而止景滅跡絶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欲湯之凔凔寒也○凔音愴一人炊之百人揚之無益也不如絶薪止火而已不絶之於彼而救之於此譬猶抱薪而救火也養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楊葉百𡵯百發百中楊葉之大加百中焉可謂善射矣然其所止廼百𡵯之内耳比於臣乗未知操弓持矢也乗自言所知者逺非止見百步之中故謂由基為不曉射也福生有基禍生有胎納其基絶其胎禍何自来泰山之霤穿石單極之䋁斷幹䋁古綆字單盡也盡極之綆斷幹幹井上四交之幹常為汲索所契傷也○幹河干切水非石之鑽索非木之鋸漸靡使之然也夫銖銖而稱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夫十圍之木始生如蘖足可搔而絶手可擢而拔如蘖言若蘖之生牙也搔謂抓也○搔索髙反據其未生先其未形也磨礱底厲不見其損有時而盡種樹畜養不見其益有時而大積徳絫行不知其善有時而用棄義背理不知其惡有時而亡臣願大王孰計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
  董仲舒廣川人治春秋孝景時為博士下帷講誦非禮不行學者皆師尊之武帝時厯江都膠西相去位歸居以修學著書為事所著皆明經術之意年老夀終於家
  賢良對一武帝即位舉賢良文學之士仲舒以賢良對策
  陛下發徳音下明詔求天命與情性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臣謹案春秋之中視前世已行之事以觀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廼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廼至以此見天心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自非大亡道之世者天盡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彊勉而已矣彊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還至而立有效者也詩曰夙夜匪解大雅烝民之詩書云茂哉茂哉虞書咎繇謨之辭茂勉也皆彊勉之謂也道者所繇適於治之路也仁義禮樂皆其具也故聖王已沒而子孫長乆安寧數百嵗此皆禮樂教化之功也王者未作樂之時廼用先王之樂宜於世者而以深入敎化於民敎化之情不得雅頌之樂不成故王者功成作樂樂其徳也樂者所以變民風化民俗也其變民也易其化民也著故聲發於和而本於情接於肌膚臧於骨髓故王道雖微缺而筦弦之聲未衰也夫虞氏之不為政乆矣然而樂頌遺風猶有存者是以孔子在齊而聞韶也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惡危亡然而政亂國危者甚衆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滅也夫周道衰於幽厲非道亡也幽厲不繇也至於宣王思昔先王之徳興滯補弊明文武之功業周道粲然復興詩人美之而作上天祐之為生賢佐後世稱頌至今不絶此夙夜不解行善之所致也孔子曰人能𢎞道非道𢎞人也故治亂廢興在於已非天降命不可得反其所操持誖謬失其統也臣聞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歸之若歸父母故天瑞應誠而至書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書偽泰誓之辭也謂伐紂之時有此瑞也此蓋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復哉復哉周公視火烏之瑞乃曰復哉復哉復報也言周有盛徳故天報以此瑞也亦泰誓也孔子曰徳不孤必有鄰皆積善絫徳之效也及至後世滛佚衰微不能統理羣生諸矦背畔殘賊良民以争壤土廢徳敎而任刑罰刑罰不中則生邪氣邪氣積於下怨惡畜於上上下不和則陰陽繆盭而妖孽生矣此災異所緣而起也臣聞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質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夀或仁或鄙陶治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亂之所生故不齊也孔子曰君子之徳風也小人之徳屮也屮上之風必偃故堯舜行徳則民仁夀桀紂行暴則民鄙夭夫上之化下下之從上猶泥之在鈞唯甄者之所為甄作瓦之人也鈞造瓦之法其中旋轉者猶金之在鎔唯冶者之所鑄鎔謂鑄器之模範也綏之斯倈動之斯和此之謂也臣謹案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於正謂正月也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為也正者王之所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為而下以正其所為正王道之端云爾然則王者欲有所為宜求其端於天天道之大者在隂陽陽為徳隂為刑刑主殺而徳主生是故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養長為事隂常居大冬而積於空虚不用之處以此見天之任徳不任刑也天使陽出布施於上而主歲功使隂入伏於下而時出佐陽陽不得隂之助亦不能獨成嵗終陽以成嵗為名謂年首稱春也即上所云王次春者是也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從事故任徳敎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猶隂之不可任以成嵗也為政而任刑不順於天故先王莫之肯為也今廢先王徳敎之官而獨任執法之吏治民毋乃任刑之意歟孔子曰不敎而誅謂之虐虐政用於下而欲徳敎之被四海故難成也臣謹春秋謂一元之意隱公始即位何不稱一年而言元年也一者萬物之所從始也元者辭之所謂大也易稱元者善之長也故曰辭之所謂大也謂一為元者視大始而欲正本也視讀曰示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貴者始故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敢不壹於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隂陽調而風雨時羣生和而萬民殖五穀孰而草木茂天地間被潤澤而大豐美四海之内聞盛盛徳而皆倈臣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而王道終矣孔子曰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物而身卑賤不得致也今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勢又有能致之資行髙而恩厚知明而意美愛民而好士可謂誼主矣然而天地未應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敎化不立而萬民不正也夫萬民之從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敎化隄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敎化立而姦邪皆止者其隄防完也教化廢而姦邪並出刑罰不能勝者其隄防壞也古之王者明於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敎化為大務立太學以敎於國設庠序以化於邑漸民以仁摩仁以義節民以禮故其刑罰甚輕而禁不犯者敎化行而習俗美也聖王之繼亂世也掃除其迹而悉去之復修敎化而崇起之敎化已明習俗已成子孫循之行五六百嵗尚未敗也至周之末世大為亡道以失天下秦繼其後獨不能改又益甚之重禁文學不得挾書棄捐禮誼而惡聞之其心欲盡滅先聖之道而顓為自恣茍簡之治故立為天子十四嵗而國破亡矣自古以倈未嘗有以亂濟亂大敗天下之民如秦者也其遺毒餘烈至今未滅使習俗薄惡人民嚚頑抵冒殊扞孰爛如此之甚者也抵觸也冒犯也殊絶也扞拒也孔子曰腐朽之木不可彫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今漢繼秦之後如朽木糞墻矣雖欲善治之亡可奈何法出而姦生令下而詐起如以湯止沸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竊譬之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鼓也為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當更張而不更張雖有良工不能善調也當更化而不更化雖有大賢不能善治也故漢得天下以來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於當更化而不更化也古人有言曰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今臨政而願治七十餘嵗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則可善治善治則災害日去福祿日來詩云宜民宜人受祿于天大雅假樂之詩為政而宜於民者固當受祿于天夫仁誼禮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當修飭也五者修飭故受天之祐而享鬼神之靈徳施於方外延及羣生也
  賢良對二
  臣聞堯受命以天下為憂而未以位為樂也故誅逐亂臣務求賢聖是以得舜禹稷卨咎繇衆聖輔徳賢能佐職敎化大行天下和洽萬民皆安仁樂誼各得其宜動作應禮從容中道故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此之謂也堯在位七十載廼遜於位以禪虞舜堯崩天下不歸堯子丹朱而歸舜舜知不可辟辟讀曰避乃即天子之位以禹為相因堯之輔佐繼其統業是以垂拱無為而天下治孔子曰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此之謂也至於殷紂逆天暴物殺戮賢知殘賊百姓伯夷太公皆當世賢者隱處而不為臣守職之人皆奔走逃亡入於河海天下耗亂萬民不安故天下去殷而從周文王順天理物師用賢聖是以閎天太顛散宜生等亦聚於朝廷愛施兆民天下歸之故太公起海濱而即三公也當此之時紂尚在上尊卑昏亂百姓散亡故文王悼痛而欲安之是以日昃而不暇食也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繫萬事見素王之文焉繇此觀之帝王之條貫同然而勞逸異者所遇之時異也孔子曰武盡美矣未盡善也此之謂也臣聞制度文采𤣥黄之飾所以明尊卑異貴賤而勸有徳也故春秋受命所先制者改正朔易服色所以應天也然則宫室旌旗之制有法而然者也故孔子曰奢則不遜儉則固儉非聖人之中制也臣聞良玉不瑑資質潤美不待刻瑑此亡異於達巷黨人不學而自知也人項槖也然則常玉不瑑不成文章君子不學不成其徳臣聞聖王之治天下也少則習之學長者材諸位隨其材之優劣而授之位也爵祿以養其徳刑罰以威其惡故民曉於禮誼而恥犯其上武王行大誼平殘賊周公作禮樂以文之至於成康之隆囹圄空虚四十餘年此亦敎化之漸而仁誼之流非獨傷肌膚之效也至秦則不然師申商之法申不害商鞅行韓非之説憎帝王之道以貪狼為俗狼性貪故謂貪為貪狼非有文徳以敎訓於天下也誅名而不察實誅責也為善者不必免而犯惡者未必刑也是以百官皆飾虚辭而不顧實外有事君之禮内有背上之心造偽飾詐趣利無恥又好用㦧酷之吏賦斂亡度竭民財力百姓散亡不得從耕織之業羣盜並起是以刑者甚衆死者相望而姦不息俗化使然也故孔子曰𨗳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耻此之謂也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内莫不率服廣覽兼聽極羣下之知盡天下之美至徳昭然施於方外夜郎康居殊方萬里說徳歸誼夜郎西南夷也康居西域國名此太平之致也然而功不加於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曽子曰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髙明光大不在於它在乎加之意而已願陛下因用所聞設誠於内而致行之則三王何異哉陛下親耕籍田以為農先夙寤晨興憂勞萬民思惟往古而務以求賢此亦堯舜之用心也然而未云獲者士素不厲也厲謂勸勉之也夫不素養士而欲求賢譬猶不瑑玉而求文采也故養士之大者莫大虖太學太學者賢士之所闗也敎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國之衆對亡應書者書謂舉賢良文學之詔書也是王道往往而絕也臣願陛下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數考問以盡其材則英俊宜可得矣今之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師帥不賢則主徳不宣恩澤不流今吏既亡敎訓於下或不承用主上之法暴虐百姓與姦為市言小吏有為姦欺者守令不舉乃反與之交易求利也貧窮孤弱寃苦失職甚不稱陛下之意是以隂陽錯繆氛氣充塞羣生寡遂黎民未濟皆長吏不明使至於此也夫長吏多出於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選郎吏又以富訾未必賢也訾與資同且古所謂功者以任官稱職為差非所謂積日絫久也故小材雖絫日不離於小官賢材雖未久不害為輔佐是以有司竭力盡知務治其業而以赴功今則不然絫日以取貴積久以致官是以廉恥貿亂賢不肖渾殽未得其真臣愚以為使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擇其吏民之賢者嵗貢各二人以給宿衛且以觀大臣之能所貢賢者有賞所貢不肖者有罰夫如是諸侯吏二千石皆盡心于求賢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徧得天下之賢人則三王之盛易為而堯舜之名可及也毋以日月為功實試賢能為上量材而授官録徳而定位則㢘恥殊路賢不肖異處矣陛下加恵寛臣之罪令勿牽制於文使得切磋究之臣敢不盡愚
  賢良對三
  臣聞論語曰有始有卒者其唯聖人虖今陛下幸加恵留聽於承學之臣言轉氶師説而學之葢謙辭也復下明𠕋以切其意而究盡聖徳非愚臣之所能具也前所上對條貫靡竟統紀不終辭不别白指不分明此臣淺陋之罪也冊曰善言天者必有徴於人善言古者必有驗於今臣聞天者羣物之祖也故徧覆包函而無所殊建日月風雨以和之經隂陽寒暑以成之故聖人法天而立道亦溥愛而亡私布徳施仁以厚之設誼立禮以導之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愛也夏者天之所以長也徳者君之所以養也霜者天之所以殺也刑者君之所以罰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徴古今之道也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質諸人情參之於古考之於今故春秋之所譏災害之所加也春秋之所惡怪異之所施也書邦家之過兼災異之變以此見人之所為其美惡之極乃於天地流通而往來相應此亦言天之一端也古者修敎訓之官務以徳善化民民已大化之後天下常亡一人之獄矣今世廢而不修亡以化民民以故棄行誼而死財利是以犯法而罪多一嵗之獄以萬千數以此見古之不可不用也古謂古法也故春秋變古則譏之天令之謂命命非聖人不行質樸之謂性性非敎化不成人欲之謂情情非制度不節是故王者上謹於承天意以順命也下務明敎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舉矣人受命於天固超然異於羣生入有父子兄弟之親出有君臣上下之誼㑹聚相遇則有耆老長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愛此人之所以貴也生五穀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養之服牛乗馬圏豹檻虎是其得天之靈貴於物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為貴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知自貴於物然後知仁誼知仁誼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循理樂循理然後謂之君子故孔子曰不知命亡以為君子此之謂也冊曰上嘉唐虞下悼桀紂寖微寖滅寖明寖昌之道虚心以改臣聞衆少成多積小致鉅故聖人莫不以晻致明以微致顯晻與暗同是以堯發於諸侯舜興虖深山非一日而顯也蓋有漸以致之矣言出於已不可塞也行發於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故盡小者大慎微者著能盡衆小則致髙大能慎至微則著明也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故堯兢兢日行其道而舜業業日致其孝善積而名顯徳章而身尊此其寖明寖昌之道也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之銷膏而人不見也非明虖情性察虖流俗者孰能知之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紂之可為悼懼者也夫善惡之相從如景鄉之應形聲也鄉讀曰響故桀紂暴謾讒賊並進賢知隱伏惡日顯國日亂晏然自以如日在天終陵夷而大壞夫暴逆不仁者非一日而亡也亦以漸至故桀紂雖亡道然猶享國十餘年此其寖微寖滅之道也冊曰三王之敎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謂久而不易者道也意豈異哉臣聞夫樂而不亂復而不厭者謂之道復謂反復行之道者萬世亡𡚁𡚁者道之失也先王之道必有偏而不起之處故政有眊而不行眊不明也舉其偏者以補其弊而已矣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將以捄溢扶衰所遭之變然也故孔子曰亡為而治者其舜虖改正朔易服色以順天命而已其餘盡循堯道何更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變道之實然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繼之捄當用此也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夏因於虞而獨不言所損益者其道如一而所上同也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聖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故不言其所損益也繇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今漢繼大亂之後若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致至極也陛下有明徳嘉道愍世俗之靡薄悼王道之不昭故舉賢良方正之士論誼考問将欲興仁誼之休徳明帝王之法制建太平之道也臣愚不肖述所聞誦所學道師之言厪能勿失爾若乃論政事之得失察天下之息耗息生也耗虚也此大臣輔佐之職三公九卿之任非臣仲舒所能及也然而臣竊有怪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古亦大治上下和睦習俗美盛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吏亡姦邪民亡盜賊囹圄空虚徳潤草木澤被四海鳳凰來集麒麟來㳺以古凖今壹何不相逮之逺也安所繆盭而陵夷若是意者有所失於古之道與有所詭於天之理與詭違也試迹之古返之於天黨可得見乎黨與儻同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齒者去其角謂牛無上齒則有角其餘無角者則有上齒傅其翼者兩其足傅讀曰附附著也言鳥不四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所予祿者不食於力不動於末末謂工商之業也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與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况人虖此民之所以囂囂苦不足也囂讀與嗸同嗸嗸衆怨愁聲也身寵而載髙位家温而食厚祿因乗富貴之資力以與民爭利於下民安能如之哉是故衆其奴婢多其牛羊廣其田宅博其産業畜其積委務此而亡已以迫蹵民蹵子育反民日削月朘朘音揎寖以大窮富者奢侈羡溢貧者窮急愁苦窮急愁苦而上不救則民不樂生民不樂生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罰之所以蕃而姦邪不可勝者也故受祿之家食祿而已不與民爭業然後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天子之所宜法以為制大夫之所當循以為行也故公儀子相魯公儀休之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妻食於舍而茹葵慍而拔其葵食菜曰茹曰吾已食祿又奪園夫紅女利虖紅讀曰工古之賢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髙其行而從其敎民化其㢘而不貪鄙及至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緩於誼而急於利亡推讓之風而有爭田之訟故詩人疾而刺之曰節彼南山惟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小雅節南山之詩爾好誼則民鄉仁而俗善爾好利則民好邪而俗敗由是觀之天子大夫者下民之所視效逺方之所四面而内望也近者視而放之逺者望而效之豈可以居賢人之位而為庶人行哉夫皇皇求財利常恐乏匱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負且乗致寇至易解卦六三爻辭乗車者君子之位也負擔者小人之事也此言居君子之位而為庶人之行者其患禍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當君子之行則舍公儀休之相魯亡可為者矣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一統者萬物之統皆歸於一也春秋公羊傳隱公元年春王正月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此言諸侯皆係統天子不得自専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蓺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說滅息辟讀曰僻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自仲舒對䇿推明孔氏抑黜百家於是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材孝㢘皆自仲舒發之
  限民名田奏武帝時外事征伐内興功利役費並行而民去本故仲舒上言
  古者税民不過什一其求易共使民不過三日其力易足民財内足以養老盡孝外足以事上共税下足以畜妻子極愛故民説從上至秦則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田連仟伯貧者亡立錐之地又顓川澤之利管山林之饒荒淫越制踰侈以相髙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又加月為更卒已復為正一嵗屯戍一嵗力役三十倍於古更卒為給郡縣一月而更者也正卒謂給中都官者也率計今人一嵗之中屯戍及力役之事三十倍多於古也○更工衡反田租口賦鹽鐵之利二十倍於古秦賣鹽鐵貴故下民受其困也既收田租又出口賦而官更奪鹽鐵之利率計今人一嵗之中失其資産二十倍多於古也或耕豪民之田見税什五故貧民常衣牛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重以貪暴之吏刑戮妄加民愁亡聊亡逃山林轉為盗賊赭衣半道斷獄歲以千萬數漢興循而未改古井田法雖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贍不足名田占田也各為立限不使富者遇制則貧弱之家可足也塞并兼之路鹽鐵皆歸於民去奴婢除專殺之威薄賦斂省繇役以寛民力然後可善治也仲舒此議竟寢至哀帝時丞相孔光等申其議帝乃下限列名田詔丁傅董賢皆不便之遂格不行及王莽僭位名天下田曰王田不得賣買其男口不滿八而田過一井者分餘田與族黨犯者法至死吏緣為姦䧟刑者衆亂亦旋作法非其人雖良亦敝也
  淮南王安厲王子嗣封好書招致賓客作内書二十一篇外書甚衆後有逆謀自殺諌誅閩越書武帝建元六年遣王恢韓安國將兵誅閩越安上書諫
  陛下臨天下布徳施恵緩刑罰薄賦斂哀鰥寡恤孤獨養耆老振匱乏盛徳上隆和澤下洽近者親附逺者懐徳天下攝然攝安也人安其生自以没身不見兵革今聞有司舉兵將以誅越臣安竊為陛下重之重難也越方外之地劗髪文身之民也劗與翦同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伐之盛胡越不與受正朔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故古者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衛賓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逺近埶異也自漢初定已來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擊者不可勝數然天子未嘗舉兵而入其地也臣聞越非有城郭邑里也處谿谷之間篁竹之中竹田曰篁習於水鬬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險中國之人不知其埶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得其地不可郡縣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圖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過寸數而間獨數百千里間中間也或八九百里或千里也阻險林叢弗能盡著不可盡載於圖也視之若易行之甚難天下賴宗廟之靈方内大寧戴白之老不見兵革民得夫婦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徳也越人名為藩臣貢酎之奉不輸大内大内都内也國家寳蔵也百官公卿表云治粟屬官有都内令丞也一卒之用不給上事自相攻擊而陛下發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蠻夷也且越人愚戅輕薄負約反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積也壹不奉詔舉兵誅之臣恐後兵革無時得息也間者數年歲比不登民待賣爵贅子以接衣食贅子令出就婦家為贅壻賴陛下徳澤振救之得毋轉死溝壑四年不登五年復蝗民生未復今發兵行數千里資衣糧入越地資猶齎輿轎而隃領轎今竹輿車也江表作竹輿以行是也領山嶺也拕舟而入水拕曵也○拕音它行數百千里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擊石林中多蝮蛇猛獸蝮惡蛇也夏月暑時歐泄霍亂之病相隨屬也泄吐也曽未施兵接刃死傷者必衆矣前時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將軍間忌將兵擊之先臣淮南厲王長也間忌人姓名淮南王傳作簡忌以其軍降處之上淦淦工含反後復反㑹天暑多雨樓船卒水居擊櫂言常居舟中水上而又有擊櫂行舟之役故多死也○櫂直孝反未戰而疾死者過半親老涕泣孤子謕號謕古啼字破家散業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歸悲哀之氣數年不息長老至今以為記曽未入其地而禍已至此矣臣聞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氣薄隂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災氣為之生也陛下徳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獸澤及草木一人有饑寒不終其天年而死者為之悽愴於心今方内無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漬山谷邊境之民為之早閉晏開鼂不及夕鼂古朝字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不習南方地形者多以越為人衆兵彊能難邊城為邊城作難也淮南全國之時多為邊吏臣竊聞之與中國異限以髙山人迹所絶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内也其入中國必下領水領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載食糧下也越人欲為變必先田餘干界中越邑鄱陽縣也積食糧廼入伐材治船邊城守𠉀誠謹越人有入伐材者輙收捕焚其積聚雖百越奈邊城何且越人緜力薄材不能陸戰又無車騎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險而中國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臣聞越甲卒不下數千萬所以入之五倍廼足不下言不減也輓車奉饟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溼近夏癉熱癉黄病○癉丁幹反暴露水居蝮蛇蠚生蠚毒也○蠚音壑疾癘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雖舉越國而虜之不足以償所亡臣聞道路言閩越王弟甲弑而殺之甲者閩王弟之名甲以誅死其民未有所屬陛下若欲來内處之中國使重臣臨存存謂省問之施徳垂賞以招致之此必攜幼扶老以歸聖徳若陛下無所用之則繼其絶世存其亡國建其王侯以為畜越如人畜養六畜也此必委質為藩臣世共貢職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組填撫方外組者印之綬不勞一卒不頓一㦸頓壞也讀作鈍而威徳竝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為欲屠滅之也必雉兎逃入山林險阻如雉兎之逃竄而入山林險阻之中背而去之則復相羣聚留而守之厯嵗經年則士卒罷勌食糧乏絶勌即倦字男子不得耕稼樹種婦人不得紡績織絍丁壯從軍老弱轉餉居者無食行者無糧民苦兵事亡逃者必衆隨而誅之不可勝盡盜賊必起臣聞長老言秦之時嘗使尉屠睢擊越郡都尉姓屠名睢也又使監祿鑿渠通道監郡御史也祿名越人逃入深山林叢不可得攻留軍屯守空地曠日持久士卒勞倦越乃出擊之秦兵大敗廼發適戍以備之當此之時外内騷動百姓靡敝行者不還往者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從羣為盜賊於是山東之難始興此老子所謂師之所處荆棘生之者也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從從讀作聳動也臣恐變故之生姦邪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既濟九三爻辭鬼方小蠻夷髙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蠻夷三年而後克言用心之不可不重也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䝉死徼幸以逆執事之顔行在前行者曰顔行䝉犯也○行胡郎反厮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厮析薪者輿主駕車者此皆言賤役之人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竊為大漢羞之陛下以四海為境九州為家八藪為囿江漢為池八藪謂魯有大野晉有大陸秦有楊汙宋有孟諸楚有雲夢吴越之間有具區齊有海隅鄭有圃田生民之屬皆為臣妾人徒之衆足以奉千官之共租税之收足以給乗輿之御玩心神明秉執聖道負黼依負背也白與黑畫為斧文謂之黼也依讀曰扆扆形如屏風而曲之畫以黼文張於户牖之間馮玉几馮讀曰凭南面而聽斷號令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嚮應陛下垂徳惠以覆露之使元元之民安生樂業則澤被萬世傳之子孫施之無窮天下之安猶泰山而四維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閒得其地不足為一日閒暇之虞也而煩汗馬之勞乎詩云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大雅常武之詩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懷之也臣聞之農夫勞而君子養焉愚者言而智者澤焉臣安幸得為陛下守藩以身為鄣蔽人臣之任也邊境有警愛身之死而不畢其愚非忠臣也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言漢發一人鎮撫之則越人賓服不煩兵往也是時漢兵遂出踰領閩越王弟餘善殺王以降上乃令嚴助諭意於安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二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三目録
  漢
  嚴安
  上言世務書
  徐樂
  上言世務書
  司馬相如
  諫獵疏
  主父偃
  諫伐匈奴書
  東方朔
  諫起上林苑書
  化民有道對
  吾丘夀王
  禁民挾弓弩對
  司馬遷
  五帝本紀贊
  十二諸侯年表序
  秦楚之際月表序
  漢興以來諸侯年表序
  髙祖功臣侯年表序
  禮書節録
  樂書節録
  律書節録
  平凖書節録
  孔子世家贊
  伯夷列傳
  孟子列傳
  儒林列傳序
  太史公自序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三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嚴安臨菑人丞相史
  上言世務書安與主父偃徐樂俱上書言世務上召見三人謂曰公等安在何相見之晚也皆拜為郎中
  臣聞鄒子曰鄒衍之書政教文質者所以云救也以救敝當時則用過則舍之有易則易之可變易者則易也故守一而不變者未睹治之至也今天下人民用財侈靡車馬衣裘宮室皆競修飾調五聲使有節族族音奏雜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於前以觀欲天下觀猶顯也顯示之使其慕欲也彼民之情見美則願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無節則不可贍贍足也民離本而徼末矣徼要求也○工堯反末不可徒得故搢紳者不憚為詐帶劒者夸殺人以矯奪而世不知媿故姦軌
  浸長夫佳麗珍怪固順於耳目故養失而泰樂失而淫禮失而采采者文過其實也教失而偽偽采淫泰非所以範民之道也是以天下人民逐利無已犯法者衆臣願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貧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既和平其性恬安恬安不營則盗賊銷盗賊銷則刑罰少刑罰少則陰陽和四時正風雨時草木暢茂五榖蕃孰六畜遂字遂成也字生也民不天厲和之至也臣聞周有天下其治三百餘歲成康其隆也刑錯四十餘年而不用及其衰亦三百餘年故五伯更起伯者常佐天子興利除害誅暴禁邪匡正海内以尊天子五伯既沒賢聖莫續天子孤弱號令不行諸侯恣行彊陵弱衆暴寡田常簒齊六卿分晉並為戰國此民之始苦也於是彊國務攻弱國修守合從連衡馳車轂擊車轂相擊言其衆多也介胄生蟣蝨民無所告愬及至秦王蠶食天下并吞戰國稱號皇帝一海内之政壞諸侯之城銷其兵鑄以為鍾虡虡懸鍾者示不復用元元黎民得免於戰國逢明天子人人自以為更生鄉使秦緩刑罰薄賦斂省繇役貴仁義賤權利上篤厚下佞巧變風易俗化於海内則世世必安矣秦不行是風循其故俗為知巧權利者進篤厚忠正者退法嚴令苛讇諛者衆讇古諂字日聞其美意廣心逸欲威海外使䝉恬將兵以北攻彊胡辟地進境戍於北河飛芻輓粟以隨其後又使尉屠睢將樓船之士攻越使監祿鑿渠運糧深入越地越人遁逃曠日持久糧食乏絶越人擊之秦兵大敗秦乃使尉佗將卒以戍越當是時秦禍北構於胡南挂於越挂縣也宿兵於無用之地進而不得退行十餘年丁男被甲丁女轉輸苦不聊生自經於道樹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陳勝吳廣舉陳舉謂起兵也武臣張耳舉趙項梁舉吳田儋舉齊景駒舉郢周市舉魏韓廣舉燕窮山通谷豪士並起不可勝載也然本皆非公侯之後非長官之吏長官謂一官之長也無尺寸之勢起閭巷杖棘矜棘㦸也矜者㦸之把也時秦銷兵器故但有㦸之把耳○矜巨巾反應時而動不謀而俱起不約而㑹同壤長地進至乎伯王時教使然也秦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滅世絶祀窮兵之禍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彊不變之患也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薉州建城邑薉貉也○與穢同深入匈奴燔其龍城龍城匈奴祭天處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策也今中國無狗吠之警而外累於逺方之備靡敝國家非所以子民也行無窮之欲甘心快意結怨於匈奴非所以安邊也禍挐而不解挐相連引也○女居反兵休而復起近者愁苦逺者驚駭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鍜甲摩劒矯箭控弦矯正曲使直也控引也轉輸軍糧未見休時此天下所共憂也夫兵久而變起事煩而慮生今外郡之地或㡬千里列城數十形束壤制帶脅諸侯非宗室之利也上觀齊晉所以亡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覽秦之所以滅刑嚴文刻欲大無窮也今郡守之權非特六卿之重也地㡬千里非特閭巷之資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逢萬世之變則不可勝諱也
  徐樂燕郡無終人
  上言世務書
  臣聞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陳涉無千乗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後鄉曲之譽非有孔曾墨子之賢陶朱猗頓之富也然起窮巷奮棘矜偏袒大呼天下從風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修此三者陳涉之所以為資也此之謂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何謂瓦解吳楚齊趙之兵是也七國謀為大逆號皆稱萬乗之君帶甲數十萬威足以嚴其境内財足以勸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為禽於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權輕於匹夫而兵弱於陳涉也當是之時先帝之徳未衰而安土樂俗之民衆故諸侯無竟外之助此之謂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由此觀之天下誠有土崩之勢雖布衣窮處之士或首難而危海内陳涉是也况三晉之君或存乎天下雖未治也誠能無土崩之勢雖有彊國勁兵不得還踵而身為禽吳楚是也况羣臣百姓能為亂乎此二體者安危之明要賢主之所留意而深察也間者關東五穀數不登年歲未復民多窮困重之以邊境之事推數循理而觀之民宜有不安其處者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勢也故賢主獨觀萬化之原明於安危之機修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無土崩之勢而已矣故雖有彊國勁兵陛下逐走獸射飛鳥𢎞游燕之囿淫從恣之觀極馳騁之樂自若自若者言如其常無所廢損也從讀曰縱金石絲竹之聲不絶於耳幃幄之私俳優朱儒之笑不乏於前而天下無宿憂宿久也名何必夏子俗何必成康夏禹也子湯也湯子姓雖然臣竊以為陛下天然之質寛仁之資而誠以天下為務則禹湯之名不難侔而成康之俗未必不復興也此二體者立然後處尊安之實揚廣譽於當世親天下而服四夷餘恩遺徳為數世隆南面背依攝袂而揖王公依讀曰扆此陛下之所服也服事也臣聞圖王不成其敝足以安安則陛下何求而不得何威而不成奚征而不服哉
  司馬相如字長卿成都人景帝時為武騎常侍帝不好辭賦因病免客游梁著子虚賦武帝讀而善之以蜀人楊得意薦召為郎使巴蜀還拜中郎將通西南爽病免卒
  諌獵疏時武帝方好自擊熊豕馳逐野獸相如因上疏諫
  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㨗言慶忌勇期賁育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鳥獲秦武王力士也慶忌吳王僚子也孟賁夏□皆古之勇士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卒然遇逸材之獸駭不存之地不存不可得安存也犯屬車之清塵漢依秦制大駕屬車八十一乗屬車者言衆車相連續不絶也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逄䝉之技不得用逄䝉古之善射者也枯木朽株盡為難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軫車後横木也雖萬全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銜馬勒銜也橛車之鉤心也而况涉乎蓬蒿馳乎丘墳前有利獸之樂而内無存變之意其為禍也不亦難矣夫輕萬乗之重不以為安而樂出於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娱臣竊為陛下不取也盖明者逺見於未萌而智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隠微而發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垂堂者近堂邊外恐墜墮此言雖小可以喻大臣願陛下之留意幸察
  主父偃臨菑人學長短縱横術晚迺學易春秋百家之言元光元年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見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四遷為中大夫説上分諸侯國推恩子弟上從之後坐事誅
  諫伐匈奴書
  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世今臣不敢隠忠避死以効愚計願陛下幸赦而少察之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司馬穰苴善用兵者書言兵法謂之司馬法一説司馬古主兵之官有軍陳用兵之法天下既平天子大愷大愷周禮還師振旅之樂也春蒐秋獮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也且怒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節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聖王重行之夫務戰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任戰勝之威蠶食天下并吞戰國海内為一功齊三代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烏舉難得而制輕兵深入糧食必絶運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得其民不可調而守也勝必棄之非民父母靡敝中國甘心匈奴非完計也秦皇帝不聽遂使䝉恬將兵而攻胡卻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鹵不生五穀地多沮澤而鹹鹵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終不能踰河而北是豈人衆之不足兵革之不備哉其埶不可也又使天下飛芻輓粟起於黄腄琅邪負海之郡轉輸北河黄腄二縣名並在東萊率三十鍾而致一石六斛四斗為鍾計其道路所費凡用百九十二斛乃得一石至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餉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死者相望盖天下始叛也及至髙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代谷之外而欲擊之御史成諫曰不可夫匈奴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景搏擊也搏人之隂景言不可得也今以陛下盛徳攻匈奴臣竊危之髙帝不聽遂至代谷果有平城之圍髙帝悔之迺使劉敬往結和親然後天下亡干戈之事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秦常積衆數十萬人雖有覆軍殺將係虜單于適足以結怨深讐不足以償天下之費上自虞夏殷周固不程督夫不上觀虞夏殷周之統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言思慮變易失其常也使邊境之民靡敝愁苦將吏相疑而外市與外國交市已利若章邯之比也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而秦政不行權分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周書者本尚書之餘願陛下孰計之而加察焉
  東方朔字曼倩平原厭次人武帝時待詔公車後為中郎訞達多端然時觀察顔色直言切諫上常用之自公卿以下朔皆敖弄無所為屈
  諫起上林苑書時使吾丘壽王舉籍阿城以南盩厔以東宜春以西提封頃畝及其賈直欲除以為上林苑又詔中尉左右内史表屬縣草田償鄠杜之民朔因進諌
  臣聞謙遜静慤天表之應應之以福驕溢靡麗天表之應應之以異今陛下累郎臺恐其不髙也郎堂下周屋弋獵處恐其不廣也如天不為變則三輔之地盡可以為苑何必盩厔鄠杜乎中尉及左右内史是為三輔奢侈越制天為之變上林雖小臣尚以為大也夫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從汧隴以東商雒以西厥壤肥饒漢興去三河之地止霸産以西都涇渭之南此所謂天下陸海之地霸産即灞滻二水名髙平曰陸關中地髙故稱陸海者萬物所出言關中山川物産饒富是以謂之陸海也秦之所以虜西戎兼山東者也其山出玉石金銀銅鐵豫章檀柘異類之物不可勝原此百工所取給萬民所仰足也又有秔稻梨栗桑麻竹箭之饒土宜薑芋水多鼃魚芋葉似藕荷而長不圓其根白膩可食鼃同蛙似蝦蟆而小貧者得以人給家足無饑寒之憂故酆鎬之間號為土膏其賈畝一金賈讀曰價今規以為苑絶陂池水澤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棄成功就敗事損耗五榖是其不可一也且盛荆棘之林而長養麋鹿廣狐兎之苑大虎狼之墟又壞人冢墓發人室廬令幼弱懷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營之斥却也垣而囿之騎馳東西車騖南北亂馳曰騖又有深溝大渠夫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隄之輿隄限也輿乗輿也無限若言不訾也不敢斥天子故言輿也是其不可三也故務苑囿之大不恤農時非所以彊國富人也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諸侯畔紂於宫中設九市靈王起章華之臺而楚民散楚靈王作章華之臺納亡人以實之卒有乾谿之禍秦興阿房之殿而天下亂糞土愚臣忘生觸死逆盛意犯隆指罪當萬死不勝大願願陳泰階六符以觀天變不可不省泰階三台也每台二星凡六星符六星之符騐也泰階者上階為天子中階為諸侯公卿大夫下階為士庶人三階平則隂陽和風雨時神祇獲寜天下大安是為太平三階不平則五神乏祀災祲迭見百姓不寜故治道傾天子行暴令好興甲兵修宫榭廣苑囿則上階為之奄奄疏濶也以孝武皆有此事故朔為陳之
  化民有道對時天下侈靡趨末百姓多離農畝上問朔吾欲化民豈有道乎朔對云云
  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上古之事經厯數千載尚難言也臣不敢陳願近述孝文皇帝之時當世耆老皆聞見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綈弋黒色也綈厚繒也○綈徒奚反足履革舄革生皮也不用柔韋言儉率也以韋帶劒但空用韋不加飾莞蒲為席莞夫離也今謂之蔥蒲以莞及蒲為席亦尚質也○莞音完又音官兵木無刃兵器如木而無刃言不大治兵器也衣緼無文緼亂絮也言内有亂絮上無文綵也○緼於粉反集上書囊以為殿帷以道徳為麗以仁義為凖於是天下望風成俗昭然化之今陛下以城中為小圖起建章左鳳闕右神明鳳闕闕名神明臺名也號稱千門萬户木上衣綺繡狗馬被繢罽繢五綵也罽織毛也即氍毹之屬○罽音計宫人簪瑇瑁垂珠璣設戲車教馳逐飾文采樷珍怪樷古藂字撞萬石之鐘擊雷霆之鼓作俳優舞鄭女上為淫侈如此而欲使民獨不奢侈失農事之難者也陛下誠能用臣朔之計推甲乙之帳燔之於四通之衢帳多故以甲乙第之西域傳贊云興造甲乙之帳絡以隋珠和璧天子則襲翠被憑玉几而處其中也却走馬示不復用則堯舜之隆宜可與比治矣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失之豪釐差以千里此易緯之文願陛下留意察之
  吾丘壽王字子贛趙人從董仲舒受春秋累官光禄大夫侍中
  禁民挾弓弩對丞相公孫𢎞奏禁民毋得挾弓弩上下其議夀王上對
  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討邪也五兵謂矛㦸弓劍戈安居則以制猛獸而備非常有事則以設守衞而施行陣及至周室衰微上無明王諸侯力政彊侵弱衆暴寡海内抏敝巧詐並生抏五官反是以知者陷愚勇者威怯茍以得勝為務不顧義理故機變械飾所以相賊害之具不可勝數於是秦兼天下廢王道立私議滅詩書而首法令去仁恩而任刑戮墮名城殺豪傑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耰鉏箠挺相撻擊犯法滋衆盗賊不勝至於赭衣塞路羣盗滿山卒以亂亡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今陛下昭明徳建太平舉俊材興學官三公有司或由窮巷起白屋裂地而封宇内日化方外鄉風然而盗賊猶有者郡國二千石之罪非挾弓弩之過也禮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舉之明示有事也孔子曰吾何執執射乎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詩云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功小雅賔之初筵之詩言貴中也愚聞聖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為禁也且所為禁者為盗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姦之於重誅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抵觸也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竊以為無逸於禁姦而廢先王之典使學者不得習行其禮大不便書奏上以難丞相𢎞𢎞詘服焉
  司馬遷字子長左馮翊人漢武帝時仕為郎中遷太史令坐李陵事下腐刑撰史記一百三十篇父談亦為太史令
  五帝本紀贊五帝黄帝顓頊帝嚳堯舜紀者記也本其事而記之故曰本紀
  太史公曰太史公司馬遷自謂也遷為太史公官題贊首也虞熹云古者主天官者皆上公非獨遷學者多稱五帝尚矣尚言久逺也然尚書獨載堯以來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馴馴訓也謂百家之言皆非典雅之訓薦紳先生難言之孔子所傳宰予問五帝徳及帝繫姓五帝徳及帝繫姓皆大戴禮文及孔子家語篇名儒者或不傳二者皆非正經故漢時儒者多不得學也余嘗西至空峒空峒山在原州黄帝問道於廣成子處北過涿鹿涿鹿山在媯州東漸於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黄帝堯舜之處風教固殊焉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古文即帝徳帝系二書也近是聖人之説予觀春秋國語其發明五帝徳帝繫姓章矣言已以春秋國語古書博加考驗益以發明五帝徳等説甚章著也顧苐弗深考其所表見皆不虚書缺有間矣言古文尚書缺失其間多矣而無説黄帝之語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説帝皇遺事散軼乃時時旁見於他記説即帝徳帝系等説也非好學深思心知其意固難為淺見寡聞道也余并論次擇其言尤雅者故著為本紀書首
  十二諸侯年表序魯齊晉秦楚宋衞陳蔡曹鄭燕為十二表中兼敘吳為十三表者録其事而見之
  太史公讀春秋厯譜諜譜起周代藝文志有古帝王譜又自古為春秋學者有年厯譜諜之説遷得而讀之杜元凱作春秋長厯及公子譜盖因舊說至周厲王未嘗不廢書而歎也曰嗚呼師摯見之矣師摯太師之名紂為象箸而箕子唏箕子云為象箸必為玉杯唏歎聲○音餼周道缺詩人本之衽席關雎作仁義陵遲鹿鳴刺焉及至厲王以惡聞其過公卿懼誅而禍作厲王遂奔於彘亂自京師始而共和行政焉是後或力政彊乗弱興師不請天子然挾王室之義以討伐為㑹盟主政由五伯諸侯恣行淫侈不軌賊臣簒子滋起矣齊晉秦楚其在成周微甚封或百里或五十里晉阻三河齊負東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國迭興更為伯主文武所褒大封皆威而服焉是以孔子明王道干七十餘君莫能用故西觀周室論史記舊聞興於魯而次春秋上記隠下至哀之獲麟約其辭文去其煩重以制義法王道備人事浹七十子之徒口受其傳指為有所刺譏褒諱挹損之文辭不可以書見也魯君子左丘明懼弟子人人異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記具論其語成左氏春秋鐸椒為楚威王傅為王不能盡觀春秋采取成敗卒四十章為鐸氏微鐸椒所撰名鐸氏微者春秋有微婉之辭故也趙孝成王時其相虞卿上采春秋下觀近世亦著八篇為虞氏春秋呂不韋者秦莊襄王相亦上觀尚古刪拾春秋集六國時事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為呂氏春秋及如荀卿孟子公孫固韓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書不可勝紀宋有公孫固無所述此固盖齊人韓固傳詩者也漢相張蒼厯譜五徳張蒼著終始五徳傳上大夫董仲舒推春秋義頗著文焉作春秋繁露
  太史公曰儒者斷其義馳説者騁其辭不務綜其終始厯人取其年月數家隆於神運數家陰陽術數之家譜諜獨記世諡其辭略欲一觀諸要難於是譜十二諸侯自共和訖孔子表見春秋國語學者所譏盛衰大指著于篇為成學治古文者要刪焉言欲覽其要故刪為此篇
  秦楚之際月表序秦楚運數促以月紀事而名表
  太史公讀秦楚之際曰初作難發於陳涉虐戾滅秦自項氏撥亂誅暴平定海内卒踐帝阼成於漢家五年之間號令三嬗古禪字自生民以來未始有受命若斯之亟也昔虞夏之興積善累功數十年徳洽百姓攝行政事考之於天然後在位湯武之王乃由契后稷修仁行義十餘世不期而㑹孟津八百諸侯猶以為未可其後乃放弑秦起襄公章於文繆獻孝之後稍以蠶食六國百有餘載至始皇乃能并冠帶之倫以徳若彼用力如此盖一統若斯之難也秦既稱帝患兵革不休以有諸侯也於是無尺土之封墮壞名城銷鋒鏑鉏豪傑維萬世之安然王跡之興起於閭巷合從討伐軼於三代鄉秦之禁適足以資賢者為驅除難耳故憤發其所為天下雄指漢髙祖安在無土不王此乃傳之所謂大聖乎豈非天哉豈非天哉非大聖孰能當此受命而帝者乎
  漢興以來諸侯年表序名為王實如古之諸侯故仍以侯名表
  太史公曰殷以前尚矣周封五等公侯伯子男然封伯禽康叔於魯衞地各四百里親親之義褒有徳也大公於齊兼五侯地尊勤勞也武王成康所封數百而同姓五十五地上不過百里下三十里以輔衞王室管蔡康叔曹鄭或過或損幽厲之後王室缺侯伯彊國興焉天子微弗能正非徳不純形勢弱也漢興序二等漢封功臣大者王小者侯也髙祖末年非劉氏而王者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髙祖子弟同姓為王者九國齊楚荆淮南燕趙梁代淮陽荆絶乃封吳唯獨長沙異姓而功臣侯者百有餘人自鴈門太原以東至遼陽為燕代國常山以南大行左轉度河濟阿甄以東薄海為齊趙國自陳以西南至九疑東帶江淮穀泗薄㑹稽為梁楚吳淮南長沙國皆外接於胡越而内地北距山以東盡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連城數十置百官宮觀僭於天子漢獨有三河東郡潁川南陽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雲中至隴西與内史京兆也凡十五郡而公主列侯頗食邑其中何者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故廣彊庶孽以鎮撫四海用承衛天子也漢定百年之間親屬益疏諸侯或驕奢怵邪臣計謀為淫亂怵訓習大者叛逆小者不軌於法以危其命殞身亡國天子觀於上古然後加惠使諸侯得推恩分子弟國邑案武帝用主父偃言而下推恩之令也故齊分為七城陽濟北濟南菑川膠東膠西是分為七趙分為六河間廣川中山常山清河梁分為五濟陽濟川濟東山陽淮南分三廬江衡山及天子支庶子為王王子支庶為侯百有餘焉吳楚時前後諸侯或以適削地是以燕代無北邊郡吳淮南長沙無南邊郡齊趙梁楚支郡名山陂海咸納於漢諸侯稍微大國不過十餘城小侯不過數十里上足以奉貢職下足以供養祭祀以蕃輔京師而漢郡八九十形錯諸侯間犬牙相臨謂交錯相銜如犬牙參差也秉其阸塞地利彊本幹弱枝葉之勢也尊卑明而萬事各得其所矣臣遷謹記髙祖以來至太初諸侯譜其下益損之時令後世得覽形勢雖强要之以仁義為本
  髙祖功臣侯年表序髙祖初定天下表明有功之臣而侯之若蕭曹等
  太史公曰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徳立宗廟定社稷曰勲以言曰勞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積日曰閲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寜爰及苗裔始未嘗不欲固其根本而枝葉稍陵夷衰微也余讀髙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曰異哉所聞書曰協和萬國遷於夏商或數千歲盖周封八百幽厲之後見於春秋尚書有唐虞之侯伯厯三代千有餘載自全以蕃衞天子豈非篤於仁義奉上法哉漢興功臣受封者百有餘人天下初定故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數者十二三是以大侯不過萬家小者五六百户後數世民咸歸鄉里户益息蕭曹絳灌之屬或至四萬小侯自倍倍其初封時户數也富厚如之子孫驕溢忘其先淫嬖至太初百年之間見侯五謂平陽侯曹宗曲周侯酈終根陽河侯齊仁戴侯柲䝉穀陵侯馮偃也餘皆坐法隕命亡國耗矣㒺亦少宻焉㒺與網同然皆身無兢兢於當世之禁云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鏡也未必盡同帝王者各殊禮而異務要以成功為統紀豈可緄乎觀所以得尊寵及所以廢辱亦當世得失之林也何必舊聞於是謹其終始表見其文頗有所不盡本末著其明疑者闕之後有君子欲推而列之得以覽焉
  禮書節録○按禮書樂書諸篇史記音義疑為褚少孫所補今刪去荀卿禮論兵論及小戴禮樂記之文存者無多自屬司馬遷作其間或有脱簡而少孫以荀卿禮記之文補之也
  太史公曰洋洋美徳乎宰制萬物役使羣衆豈人力也哉余至大行禮官大行秦官主禮儀者觀三代損益乃知縁人情而制禮依人性而作儀其所由來尚矣人道經緯萬端規矩無所不貫誘進以仁義束縛以刑罰故徳厚者位尊祿重者寵榮所以總一海内而整齊萬民也人體安駕乗為之金輿錯衡以繁其飾周禮王之五路有金路鄭𤣥曰以金飾諸木也目好五色為之黼黻文章以表其能耳樂鐘磬為之調諧八音以蕩其心口甘五味為之庶羞酸鹹以致其美周禮羞用百有二十品鄭𤣥曰牲及禽獸以備滋味故謂之庶羞情好珍善為之琢磨圭璧以通其意故大路越席大路祀天車也越席括草以為席也皮弁布裳周禮王視朝有皮弁之服鄭𤣥曰布裳積素為裳也朱絃洞越朱絃綀朱絲絃也越瑟底孔大羮𤣥酒大羮肉湆𤣥酒水也所以防其淫侈救其彫敝是以君臣朝廷尊卑貴賤之序下及黎庶車輿衣服宮室飲食嫁娶喪祭之分事有宜適物有節文仲尼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周衰禮廢樂壞大小相踰管仲之家兼備三歸循法守正者見侮於世奢溢僭差者謂之顯榮自子夏門人之髙第也猶云出見紛華盛麗而説入聞夫子之道而樂二者心戰未能自决而况中庸以下漸漬於失教被服於成俗乎孔子曰必也正名於衞所居不合仲尼沒後受業之徒沈湮而不舉或適齊楚或入河海豈不痛哉至秦有天下悉内六國禮儀采擇其善雖不合聖制其尊君抑臣朝廷濟濟依古以來至於髙祖光有四海叔孫通頗有所增益減損大抵皆襲秦故自天子稱號下至佐僚及宮室官名少所變改孝文即位有司議欲定儀禮孝文好道家之學以為繁禮飾貌無益於治躬化謂何耳故罷去之孝景時御史大夫鼂錯明於世務刑名數干諫孝景曰諸侯藩輔臣子一例古今之制也今大國専治異政不稟京師恐不可傳後孝景用其計而六國畔逆吳楚趙菑川濟南膠西為六國也以錯首名天子誅錯以解難事在袁盎語中是後官者養交安禄而已莫敢復議今上即位招致儒術之士令共定儀十餘年不就或言古者太平萬民和喜瑞應辨音遍至乃采風俗定制作上聞之制詔御史曰盖受命而王各有所由興殊路而同歸謂因民而作追俗為制也議者咸稱太古百姓何望漢亦一家之事典法不傳謂子孫何化隆者閎博治淺者褊狹可不勉與乃以太初之元改正朔初用夏正以正月為歲首改年為大初易服色封泰山定宗廟百官之儀以為典常垂之於後云
  樂書
  太史公曰余每讀虞書至於君臣相勑維是㡬安而股肱不良萬事墮壞未嘗不流涕也成王作頌推已懲艾音刈悲彼家難謂文囚羑里可不謂戰戰恐懼善守善終哉君子不為約則修徳滿則棄禮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澤而歌詠勤苦非大徳誰能如斯傳曰治定功成禮樂乃興海内人道益深其徳益至所樂者益異滿而不損則溢盈而不持則傾凡作樂者所以節樂君子以謙退為禮以減損為樂其如此也節樂則聲音有節樂主於盈而曰損減亦有節之義以為州異國殊情習不同故博采風俗協比聲律以補短移化助流政教天子躬於明堂臨觀而萬民咸蕩滌邪穢斟酌飽滿以飾厥性故云雅頌之音理而民正嘄噭之聲興而士奮嘄姑堯反噭音擊鄭衞之曲動而心淫及其調和諧合鳥獸盡感而况懷五常含好惡自然之勢也治道虧缺而鄭音興起封君世辟辟亦君也名顯鄰州争以相髙自仲尼不能與齊優遂容於魯雖退正樂以誘世作五章以刺時按家語孔子嗤季桓子作歌是五章之刺猶莫之化陵遲以至六國流沔沈佚遂往不反卒於喪身滅宗并國於秦秦二世猶以為娱丞相李斯進諫曰放棄詩書極意聲色祖伊所以懼也輕積細過言惡必始於微也恣心長夜紂所以亡也趙髙曰五帝三王樂各殊名示不相襲上自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歡喜合殷勤非此和説不通解澤不流亦各一世之化度時之樂何必華山之騄耳而后行逺乎二世然之髙祖過沛詩三侯之章令小兒歌之過沛詩即大風歌侯語辭兮亦語辭因沛詩有三兮故云三侯髙祖崩令沛得以四時歌儛宗廟孝惠孝文孝景無所增更於樂府習常𨽻舊而已𨽻音異至今上即位作十九章按禮樂志房中樂十九章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聲拜為協律都尉通一經之士不能獨知其辭皆集㑹五經家相與共講習讀之乃能通知其意多爾雅之文漢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乙甘泉以昏時夜祠到明而終常有流星經於祠壇上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春歌青陽夏歌朱明秋歌西皥冬歌𤣥㝠世多有故不論見漢書禮樂志又嘗得神馬渥洼水中暴利長收野馬於燉煌水旁獻之欲神異此馬云從水中出○洼音窐曲之窐復次以為太乙之歌歌曲曰太乙貢兮天馬下貢作况霑赤汗兮沫流赭大宛馬汗血霑濡也流沫如赭騁容與兮跇萬里跇音逝謂超踰也今安匹兮龍與友後伐大宛得千里馬馬名蒲梢大宛舊有天馬種汗從前肩膊出如血次作以為歌歌詩曰天馬來兮從西極經萬里兮歸有徳承靈威兮降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中尉汲黯進曰凡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協於宗廟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上黙然不說丞相公孫𢎞曰黯誹謗聖制當族
  律書
  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軌則壹稟於六律律有十二陽六為律黄鐘太簇姑沈㽔賔夷則無射陰六為呂大呂夾鐘中呂林鐘南呂應鐘是也六律為萬事根本焉律厯志推厯生律制器規圜矩方權重衡平凖繩嘉量探賾索隠鈎深致逺莫不用焉是為萬事之根本其於兵械尤所重易稱師出以律是於兵械尤重故云望敵知吉凶兩軍相敵上皆有雲氣望雲氣知勝負彊弱聞聲効勝負周禮太師執同律以聽軍聲而詔其吉凶左傳師曠知南風之不競即其類百王不易之道也武王伐紂吹律聽聲推孟春以至於季冬殺氣相并武王伐紂吹律從春至冬殺氣相并而律亦應之而音尚宮兵書太師吹律合商則戰勝角則軍擾宮則軍和士卒同心徵則將急數怒軍士勞羽則兵弱少威同聲相從物之自然何足怪哉兵者聖人所以討彊暴平亂世夷險阻救危殆自含血戴角之獸見犯則校而况於人懷好惡喜怒之氣喜則愛心生怒則毒螫音釋加情性之理也昔黄帝有涿鹿之戰以定火災顓頊有共工之陳以平水害共工主水官少昊氏衰秉政作虐故顓頊伐之成湯有南巢之伐以殄夏亂遞興遞廢勝者用事所受於天也自是之後名士迭興晉用咎犯而齊用王子徐廣云子成父吳用孫武申明軍約賞罰必信卒霸諸侯兼列邦士一作土雖不及三代之誥誓然身寵君尊當世顯揚可不謂榮焉豈與世儒闇於大較大較大法也○音角不權輕重猥云徳化不當用兵大至窘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執不移等哉故敎笞不可廢於家刑罰不可捐於國誅伐不可偃於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順逆耳夏桀殷紂手搏豺狼足追四馬勇非微也百戰克勝諸侯懾服權非輕也秦二世宿軍無用之地正義謂三十萬備北邊五十萬守五嶺連兵於邊陲力非弱也結怨匈奴絓禍於越勢非寡也及其威盡勢極閭巷之人為敵國咎生窮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髙祖有天下三邊外畔大國之王雖稱蕃輔臣節未盡㑹髙祖厭苦軍事亦有蕭張之謀故偃武一休息羈縻不備厯至孝文即位將軍陳武等議曰南越朝鮮自全秦時内屬為臣子後且擁兵阻阸選蠕觀望阸戹賣反選思兖反蠕而兖反髙祖時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復興兵今陛下仁惠撫百姓恩澤加海内宜及士民樂用征討逆黨以一封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㑹呂氏之亂功臣宗室共不羞恥誤居正位常戰戰慄慄恐事之不終且兵凶器雖克所願動亦耗病謂百姓逺方何又先帝知勞民不可煩故不以為意朕豈自謂能今匈奴内侵軍吏無功邊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為動心傷痛無日忘之今未能銷距願且堅邊設𠉀結和通使休寜北陲為功多矣且無議軍故百姓無内外之繇得息肩於田畝天下殷富粟至十餘錢鳴鷄吠狗煙火萬里可謂和樂者乎
  太史公曰文帝時㑹天下新去湯火人民樂業因其欲然能不擾亂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嘗至市井游敖嬉戲如小兒狀孔子所稱有徳君子者耶平準書桑𢎞羊置大農部丞數十人分部主郡國置均輸鹽鐵官令逺方各以其物貴時商賈所轉販者為賦而相灌輸置平凖於京師太史公取此名篇以寓意
  漢興接秦之弊丈夫從軍旅老弱轉糧饟作業劇而財匱自天子不能具鈞駟天子駕駟馬其色宜齊同今言國家貧天子不能具鈞色之駟馬而將相或乘牛車齊民無藏盖齊民平民無物可盖藏也於是為秦錢重難用更令民鑄錢鑄榆莢錢一黄金一斤秦以一鎰為一金漢以一斤為一金約法省禁而不軌逐利之民蓄積餘業以稽市物物踊騰糶漢書糶字作躍米至石萬錢馬一匹則百金天下已平髙祖乃令賈人不得衣絲乗車重租稅以困辱之孝惠髙后時為天下初定復弛商賈之律然市井之子孫亦不得仕宦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賦於民而山川園池市井租稅之入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湯沐邑皆各為私奉養焉不領於天下之經費經訓常漕轉山東粟以給中都官歲不過數十萬石至孝文時莢錢益多輕乃更鑄四銖錢其文為半兩令民縱得自鑄錢故吳諸侯也以即山鑄錢富埒天子其後卒以叛逆鄧通大夫也以鑄錢財過王者故吳鄧氏錢布天下而鑄錢之禁生焉匈奴數侵盗北邊屯戍者多邊粟不足給食當食者於是募民能輸及轉粟於邊者拜爵爵得至大庶長文帝用晁錯言令人入粟邊六百石爵上造稍増至四千石為五大夫萬二千石為大庶長各以多少為差孝景時上郡以西旱亦復修賣爵令而賤其價以招民及徒復作得輸粟縣官以除罪益造苑馬以廣用謂增益苑囿造廐而養馬以廣用而宮室列觀輿馬益增修矣至今上即位數歲漢興七十餘年之間國家無事非遇水旱之災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餘貨財京師之錢累巨萬貫朽而不可校校數也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衆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羣而乗字牝者儐而不得聚㑹儐與擯同守閭閻者食粱肉為吏者長子孫居官者以為姓號倉氏庾氏是也故人人自愛而重犯法先行義而後絀恥辱焉當此之時網疏而民富役財驕溢或至兼并豪黨之徒以武斷於鄉曲鄉曲豪富無官位而以威勢主斷曲直故曰武斷也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於奢侈室廬輿服僭於上無限度物盛而衰固其變也自是之後嚴助朱買臣等招來東甌事兩越江淮之間蕭然煩費矣唐䝉司馬相如開路西南夷鑿山通道千餘里以廣巴蜀巴蜀之民罷焉彭吳賈滅朝鮮置滄海之郡彭呉人姓名則燕齊之間靡然發動及王恢設謀馬邑匈奴絶和親侵擾北邊兵連而不解天下苦其勞而干戈日滋行者齎居者送中外騷擾而相奉百姓抏弊以巧法抏者耗也消耗之名言百姓貧𡚁故行巧詆之法也財賂衰耗而不贍入物者補官出貨者除罪選舉陵遲廉恥相冒武力進用法嚴令具興利之臣自此始也桑𢎞羊孔僅之屬
  太史公曰農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龜貝金錢刀布之幣興焉所從來久逺自髙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記云故書道唐虞之際詩述殷周之世安寜則長庠序先本絀末以禮義防於利事變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則衰時極而轉一質一文終始之變也禹貢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人民所多少而納職焉湯武承弊易變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為治而稍陵遲衰微齊桓公用管仲之謀通輕重之權徼山海之業以朝諸侯用區區之齊顯成霸名魏用李克盡地力為彊君自是之後天下争於戰國貴詐力而賤仁義先富有而後推讓故庶人之富者或累巨萬而貧者或不厭糟糠有國彊者或并羣小以臣諸侯而弱國或絶祀而滅世以至於秦卒并海内虞夏之幣金為三品即下或黄或白或赤也或黄或白或赤黄黄金白白銀赤赤銅或錢或布言布於民間也或刀名錢為刀者以其利於民也或龜貝及至秦中一國之幣為三等黄金以鎰石二十兩為鎰為上幣銅錢識曰半兩重如其文為下幣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寶藏不為幣然各随時而輕重無常於是外攘夷狄内興功業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糧饟女子紡績不足衣服古者常竭天下之資財以奉其上猶自以為不足也無異故云事勢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孔子世家贊
  太史公曰詩有之髙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鄉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適魯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諸生以時習禮其家余祇回留之不能去云祇敬也言祇敬遲迴不能去之又一作低迴天下君王至於賢人衆矣當時則榮沒則已焉孔子布衣傳十餘世學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於夫子折斷也中當也可謂至聖矣
  伯夷列傳敘列事跡令可傳於後世故曰列傳
  夫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於六藝詩書雖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堯將遜位讓於虞舜舜禹之間岳牧咸薦乃試之於位典職數十年功用既興然後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統傳天下若斯之難也而説者曰堯讓天下於許由皇甫謐髙士傳云許由字武仲堯聞致天下而讓焉乃退而遁於中嶽潁水之陽箕山之下堯又召為九州長由不欲聞之洗耳於潁水濵許由不受耻之逃隠及夏之時有卞隨務光者此何以稱焉夏時有卞隨務光殷湯讓之天下並不受而逃事具莊周讓王篇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許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聖賢人如吳太伯伯夷之倫詳矣余以所聞由光義至髙其文辭不少概見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軼詩可異焉逸詩之文即下采薇之詩是也其傳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其傳盖韓詩外傳及呂氏春秋也其傳云孤竹君殷湯所封傳至夷齊之父名初字子朝伯夷名允字公信叔齊名致字公達應劭云伯夷姓墨胎氏括地志云孤竹古城在盧龍縣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於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老盍往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塟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隠於首陽山首陽山在河東蒲坂華山之北河曲之中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於首陽山由此觀之怨耶非耶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耶積仁絜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淵為好學然囘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殺不辜跖者黄帝時大盜之名以栁下惠弟為天下大盗故世號為盗蹠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専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絶或擇地而蹈之時然後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也余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耶非耶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故曰富貴如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歲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凋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賈子曰賈誼也作鵩鳥賦云然貪夫徇財烈士徇名夸者死權衆庶馮生馮者恃也○音凭同明相照同類相求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顔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趨舍有時若此類名堙滅而不稱悲夫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於後世哉
  孟子列傳
  太史公曰余讀孟子書至梁惠王問何以利吾國未嘗不廢書而歎也曰嗟乎利誠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者常防其原也故曰放於利而行多怨自天子至於庶人好利之弊何以異哉孟軻鄒人也受業子思之門人道既通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遠而濶於事情當是之時秦用商君富國彊兵楚魏用吳起戰勝弱敵齊威王宣王用孫子田忌之徒而諸侯東面朝齊天下方務於合從連衡以攻伐為賢而孟軻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其後有騶子之屬齊有三騶子其前騶忌以鼓琴干威王因及國政封為成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其次騶衍後孟子騶衍睹有國者益淫侈不能尚徳若大雅整之於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餘萬言其語閎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於無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學者所共術大並世盛衰言其大體隨代盛衰觀時而說事因載其禨祥度制推而遠之至天地未生窈㝠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谷禽獸水土所殖物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徳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兹以為儒者所謂中國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環之裨海小海也九州之外更有大瀛海故知裨是小海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謂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類也然要其歸必止乎仁義節儉君臣上下六親之施始也濫耳濫即濫觴是江源之初始故此文以濫為初謂衍之術皆可以為後代宗本故云濫王公大人初見其術懼然顧化懼音劬其後不能行之是以騶子重於齊適梁梁惠王郊迎執賔主之禮適趙平原君側行襒席襒拂也○疋結反如燕昭王擁彗先驅彗帚也請列弟子之座而受業築碣石宮碣石宮在幽州薊縣身親往師之作主運鄒子書有主運篇其游諸侯見尊禮如此豈與仲尼菜色陳蔡孟軻困於齊梁同乎哉故武王以仁義伐紂而王伯夷餓不食周粟衞靈公問陳而孔子不答梁惠王謀欲攻趙孟軻稱大王去邠此豈有意阿世俗茍合而已哉持方枘欲内圜鑿其能入乎方枘是笱也圜鑿其孔也以方枘而納圜鑿齟齬而不入也或曰伊尹負鼎而勉湯以王百里奚飰牛車下而繆公用霸作先合然後引之大道騶衍其言雖不軌儻亦有牛鼎之意乎自騶衍與齊之稷下先生如淳于髠慎到環淵接子田駢騶奭之徒稷齊之城門也或云稷山名環淵接子古著書人之稱號也慎子十巻在法家接子二篇田子二十五篇俱道家騶奭十二篇陰陽家各著書言治亂之事以干世主豈可勝道哉
  儒林列傳序儒林謂儒雅之林綜理古文宣明舊藝以成王法
  太史公曰余讀功令學者課功著之於令至於廣厲學官之路未嘗不廢書而歎也曰嗟乎夫周室衰而關雎作幽厲微而禮樂壞諸侯恣行政由彊國故孔子閔王路廢而邪道興於是論次詩書修起禮樂適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自衞返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世以混濁莫能用是以仲尼干七十餘君無所遇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矣西狩獲麟曰吾道窮矣故因史記作春秋以當王法其辭微而指博後世學者多録焉自孔子卒後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大者為師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隠而不見故子路居衞子張居陳澹臺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貢終於齊如田子方段干木吳起禽滑釐之屬皆受業於子夏之倫為王者師是時獨魏文侯好學後陵遲以至於始皇天下並争於戰國儒術既絀焉然齊魯之門學者獨不廢也於威宣之際孟子荀卿之列咸遵夫子之業而潤色之以學顯於當世及至秦之季世焚詩書坑術士六藝從此缺焉陳涉之王也而魯諸儒持孔氏之禮器往歸陳王於是孔甲為陳涉博士孔子八世孫名鮒字甲也卒與涉俱死陳涉起匹夫驅瓦合適戍旬月以王楚不滿半歲竟滅亡其事至微賤然而縉紳先生之徒負孔子禮器往委質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業積怨而發憤于陳王也及髙皇帝誅項籍舉兵圍魯魯中諸儒尚講誦習禮樂絃歌之音不絶豈非聖人之遺化好禮樂之國哉故孔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夫齊魯之間於文學自古以來其天性也故漢興然後諸儒始得修其經藝講習大射鄉飲之禮叔孫通作漢禮儀因為太常諸生弟子共定者咸為選首於是喟然歎興於學然尚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孝惠呂后時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時頗徵用言孝文稍用文學之士居位然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竇太后又好黄老之術故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及今上即位趙綰王臧之屬明儒學而上亦鄉之於是招方正賢良文學之士自是之後言詩於魯則申培公於齊則轅固生申轅姓培固名公生其號也於燕則韓太傅韓嬰也為常山王太俾言尚書自濟南伏生字子賤言禮自魯髙堂生秦氏季代有魯人髙堂伯則伯是其字云生者自漢以來儒者皆號生即先生之稱省字呼之耳言易自菑川田生言春秋於齊魯自胡毋生胡毋姓也字子都於趙自董仲舒及竇太后崩武安侯田蚡為丞相絀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數百人而公孫𢎞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之學士靡然鄉風矣公孫𢎞為學官悼道之鬱滯乃請曰丞相御史言自此以下皆𢎞奏請之辭制曰盖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婚姻者居室之大倫也今禮廢樂崩朕甚愍焉故詳延天下方正博聞之士咸登諸朝其令禮官勸學講議洽聞興禮以為天下先太常議與博士弟子崇鄉里之化以廣賢材焉謹與太常臧漢書百官表孔臧也博士平等議曰聞三代之道鄉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其勸善也顯之朝廷其懲惡也加之刑罰故教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師始由内及外今陛下昭至徳開大明配天地本人倫勤學修禮崇化厲賢以風四方太平之原也古者政教未洽不備其禮請因舊官而興焉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復其身太常擇民年十八已上儀狀端正者補博士弟子郡國縣道邑有好文學敬長上肅政教順鄉里出入不悖所聞者令相長丞上屬所二千石二千石謹察可者當與計偕詣太常計計吏也偕俱也謂令與計吏俱詣太常也得受業如弟子一歲皆輒試能通一藝以上補文學掌故缺其髙第可以為郎中者太常籍奏即有秀才異等輒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藝輒罷之而請諸不稱者罰臣謹案詔書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際通古今之義文章爾雅訓辭深厚恩施甚美小吏淺聞不能究宣無以明布諭下治禮次治掌故以文學禮義為官遷留滯請選擇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及吏百石通一藝以上補左右内史大行卒史比百石以下補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邊郡一人先用誦多者若不足乃擇掌故補中二千石屬文學掌故補郡屬漢儀弟子射䇿甲科百人補郎中乙科二百人補太子舍人皆秩比二百石次郡國文學秩百石也備員請著功令佗如律令制曰可自此以來則公卿大夫士吏斌斌多文學之士矣
  太史公自序節録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先人司馬談也自周公卒五百歲而有孔子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歲有能紹明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書禮樂之際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上大夫壺遂曰遂為詹事秩二千石故位上大夫也昔孔子何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聞董生曰仲舒也周道衰廢孔子為魯司寇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孔子之言見春秋緯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别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絶世補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陰陽四時五行故長於變禮經紀人倫故長於行書記先王之事故長於政詩記山川谿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故長於風樂樂所以立故長於和春秋辨是非故長於治人是故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道事詩以達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義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春秋文成數萬其指數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豪釐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弑之誅死罪之名其實皆以為善為之不知其義心實善為之不知其義理則陷於罪咎被之空言而不敢辭趙盾不知討賊而不敢辭其罪夫不通禮義之㫖至於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則犯違犯禮義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以天下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法之所為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為禁者難知壺遂曰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作易八卦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湯武之隆詩人歌之春秋采善貶惡推三代之徳褒周室非獨刺譏而已也漢興以來至明天子獲符瑞封禪改正朔易服色受命於穆清澤流㒺極海外殊俗重譯欵塞請來獻見者不可勝道臣下百官力誦聖徳猶不能宣盡其意且士賢能而不用有國者之恥主上明聖而徳不布聞有司之過也且余嘗掌其官廢明聖盛徳不載滅功臣世家賢大夫之業不述墮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而君比之於春秋謬矣於是論次其文七年天漢三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幽於縲紲乃喟然而歎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詩書隠約者謂其義隠㣲而言約也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在湯陰演周易孔子戹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作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脚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即呂氏春秋也韓非囚秦説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於是卒述陶唐以來至於麟止自黄帝始按裴駰言司馬遷善序事理辯而不華質而不俚自劉向揚雄博極羣書皆稱遷有良史之才而蘇轍謂其文疎蕩有竒氣氣充乎中而溢乎其貌鄭樵則云仲尼既歿六經以後惟有此作同極文章之偉觀矣而獨是西山真氏選其敘事之文首尾未免疎脫且紀傳甚夥難以摭采今苐録其序贊及列傳之有議論者以著大畧其餘則觀全史得之班固以下倣此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三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四目録
  漢
  王吉
  諫昌邑王疏
  上言得失疏
  路溫舒
  上尚徳緩刑書
  魏相
  諫伐匈奴書
  條便宜奏
  隂陽月令奏
  趙充國
  陳兵利害書
  上屯田奏一
  屯田奏二
  屯田奏三
  鄭昌
  請定律令疏
  張敞
  上霍氏封事
  劾黃霸奏
  自請治盜賊書
  賈捐之
  請棄珠厓對
  匡衡
  政治得失疏
  治性正家疏
  戒妃匹勸經學疏
  貢禹
  循古節儉奏
  言錢幣書
  言風俗書
  蕭望之
  入榖贖罪議
  王褒
  聖主得賢臣頌
  諸葛豐
  謝上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四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王吉字子陽瑯邪臯虞人好學明經初為昌邑中尉宣帝時為博士諫大夫諫昌邑王疏王動作亡節吉疏諫王入立尋廢吉與郎中令龔遂以忠直數諫正減死為城旦
  臣聞古者師日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詩云匪風發兮匪車揭兮顧瞻周道中心𢛁兮𢶒國匪風之篇𢛁古怛字説曰是非古之風也發發者是非古之車也揭揭者葢傷之也今之發發然者非古有道之風也今之揭揭然者非古有道之車也故傷之今者大王幸方與縣名音房預曽不半日而馳二百里百姓頗廢耕桑治道牽馬臣愚以為民不可數變也昔召公述職當民事時舎於棠下而聽斷焉是時人皆得其所後世思其仁恩至乎不伐甘棠甘棠之詩是也大王不好書術而樂逸游
  馮式撙銜撙促也○子本反馳騁不止口倦乎叱咤咤亦吒字○竹篤反手苦於箠轡箠馬策○止蘂反身勞虖車輿朝則冒霧露晝則被塵埃夏則為大暑之所㬥炙冬則為風寒之所匽薄匽與偃同言遇𢇻風則偃靡也薄迫也數以耎脆之玉體犯勤勞之煩毒耎柔也○而兖反非所以全夀命之宗也又非所以進仁義之隆也夫廣夏之下細旃之上廣夏大屋也旃與氊同明師居前勸誦在後上論唐虞之際下及殷周之盛考仁聖之風習治國之道訢訢焉發憤忘食日新厥徳其樂豈徒銜橛之間哉休則俛仰詘信以利形進退步趨以實下今人不行則膝已下虚弱不實吸新吐故以練臧專意積精以適神於以養生豈不長哉大王誠留意如此則心有堯舜之志體有喬松之夀喬松仙人伯喬及赤松子也美聲廣譽登而上聞則福祿其轃而社稷安矣轃與臻同皇帝仁聖至今思慕未怠皇帝謂昭帝也言武帝晏駕未久故尚思慕於宮館囿池弋獵之樂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聖意諸侯骨肉莫親大王大王於屬則子也於位則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責加焉恩愛行義孅介有不具者於以上聞非饗國之福也臣吉愚戇願大王察之
  上言得失疏是時宣帝頗修武帝故事宮室車服盛於昭帝時外戚許史王氏貴寵而上躬親政事任用能吏吉上疏言得失
  陛下躬聖質總萬方帝王圖籍日陳於前惟思世務將興太平詔書每下民欣然若更生臣伏而思之可謂至恩未可謂本務也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時言聽諫從然未有建萬世之長䇿舉明主於三代之隆者也其務在於期㑹簿書斷獄聽訟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臣聞聖王宣徳流化必自近始朝廷不備難以言治左右不正難以化遠民者弱而不可勝愚而不可欺也聖王獨行於深宮得則天下稱誦之失則天下咸言之行發於近必見於遠故謹選左右審擇所使左右所以正身也所使所以宣徳也詩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大雅文王之詩此其本也春秋所以大一統者六合同風九州共貫也今俗吏所以牧民者非有禮義科指可世世通行者也獨設刑法以守之其欲治者不知所繇以意穿鑿各取一切權譎自在故一變之後不可復修也是以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户異政人殊服詐偽萌生刑罰亡極質樸日銷恩愛𡫏薄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孝經載孔子之言非空言也王者未制禮之時引先王禮宜於今者而用之臣願陛下承天心發大業與公卿大臣延及儒生述舊禮明王制敺一世之民躋之仁夀之域則俗何以不若成康夀何以不若高宗尚宗殷王武丁也享國百年竊見當世趨務不合於道者謹條奏趨讀曰趣趣向也唯陛下財擇焉
  路温舒字長君鉅鹿東里人守廷尉史厯官臨淮太守治冇異迹
  上尚徳緩刑書時宣帝初即位温舒上書
  臣聞齊有無知之禍而桓公以興晉有驪姬之難而文公用霸近世趙王不終諸呂作亂而孝文為太宗繇是觀之禍亂之作將以開聖人也故桓文扶微興壞尊文武之業澤加百姓功潤諸侯雖不及三王天下歸仁焉cq=286文帝永思至徳以承天心崇仁義省刑罰通關梁一遠近敬賢如大賓愛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之於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夫繼變化之後必有異舊之恩此賢聖所以昭天命也往者昭帝即世而無嗣大臣憂戚焦心合謀皆以昌邑尊親援而立之然天不授命淫亂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禍變之故迺皇天之所以開至聖也故大將軍受命武帝股肱漢國謂霍光披肝膽决大計黜亡義立有徳輔天而行然後宗廟以安天下咸寧臣聞春秋正即位大一統而慎始也陛下初登至尊與天合符宜改前世之失正始受命之統滌煩文除民疾存亡繼絶以應天意臣聞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秦之時羞文學好武勇賤仁義之士貴治獄之吏正言者謂之誹謗遏過者謂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於世忠良切言皆鬱於胸譽諛之聲日滿於耳虚美熏心實禍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方今天下賴陛下恩厚亡金革之危饑寒之患父子夫妻戮力安家然太平未洽者獄亂之也夫獄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復生𢇍者不可復屬𢇍古絶字屬連也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今治獄吏則不然上下相敺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後患故治獄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離於市被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計嵗以萬數此仁聖之所以傷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勝痛則飾辭以視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道以明之上奏畏郤則鍜鍊而周内之精热周悉致之法中也郤退也畏為上所郤退葢奏當之成當謂處其罪也雖咎繇聽之猶以為死有餘辜何則成錬者衆文致之罪明也是以獄吏專為深刻殘賊而亡極媮為一切媮茍且也一切權時也不顧國患此世之大賊也故俗語曰畫地為獄議不入刻木為吏期不對畫獄木吏尚不入對况真實乎期猶必也議必不入對此皆疾吏之風悲痛之辭也故天下之患莫深於獄敗法亂正離親塞道莫甚乎治獄之吏此所謂一尚存者也臣聞烏鳶之卵不毁而後鳯凰集誹謗之罪不誅而後良言進故古人有言山藪臧疾川澤納汚瑾瑜匿惡國君含詬春秋左氏傳晉大夫伯宗之辭詬恥也言山藪之有草木則毒害者居之川澤之形廣大則能受于汚濁人君之善御下亦當忍恥病也唯陛下除誹謗以招切言開天下之口廣箴諫之路掃亡秦之失尊文武之悳省法制寛刑罰以廢治獄則太平之風可興於世永履和樂與天亡極天下幸甚
  魏相字弱翁濟隂定陶人少學易舉賢良對策高第宣帝時為丞相封高平侯
  諫伐匈奴書元康中匈奴遣兵擊漢屯田車師者不能下上與趙充國等議欲因匈奴衰弱出兵擊其右地使不敢復擾西域相上書諫上從相言而止
  臣聞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巳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衆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騎者滅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間者匈奴嘗有善意所得漢民輒奉歸之未有犯於邊境雖爭屯田車師不足致意中今聞諸将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邊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萊之實常恐不能自存難以動兵軍旅之後必有凶年此引老子語言民以其愁苦之氣傷隂陽之和也出兵雖勝猶有後憂恐災害之變因此以生今郡國守相多不實選風俗尤薄水旱不時案今年計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為此非小變也今左右不憂此乃欲發兵報纖介之忿於遠夷殆孔子所謂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也願陛下與平昌侯樂昌侯平恩侯及有識者詳議乃可平昌侯王無故樂昌侯王武並帝之舅平恩侯許伯皇大子外祖父也
  條便宜奏相好觀漢故事及便宜章奏以為古今異制方今務在奉行故事而己數條漢興以來國家便宜行事及賢𦣞賈誼鼂錯董仲舒等所言奏請施行之上施行其策
  臣聞明主在上賢輔在下則君安虞而民和睦虞與娯同臣相幸得備位不能奉明法廣教化理四方以宣聖徳民多背本趨末或有飢寒之色為陛下之憂臣相罪當萬死臣相知能淺薄不明國家大體時用之宜惟民終始未得所繇竊伏觀先帝聖徳仁恩之厚勤勞天下垂意黎庶憂水旱之災為民貧窮發倉廩振乏餧遣諫大夫博士廵行天下察風俗舉賢良平寃獄冠葢交道省諸用寛租賦弛山澤波池弛放也言不禁障之也波讀曰陂禁秣馬酤酒貯積秣以粟米飫馬也酤酒者糜費深也貯積者滯米粟也所以周急繼困慰安元元便利百姓之道甚備臣相不能悉陳昩死奏故事詔書凡二十三事臣謹案王法必本於農而務積聚量入制用以備凶災亡六年之畜尚謂之急禮記王制云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畜曰急無三年之畜曰國非其國也元鼎二年平原渤海太山東郡溥被災害民餓死於道路二千石不豫慮其難使至於此賴明詔振捄乃得䝉更生今嵗不登榖暴騰踴價忽大貴也臨秋收斂猶有乏者至春恐甚亡以相恤西𦍑未平師旅在外兵革相乗臣竊寒心宜蚤圖其備唯陛下留神元元帥繇先帝盛徳以撫海内
  隂陽月令奏
  臣相幸得備員奉職不修不能宣廣教化隂陽未和災害未息咎在臣等臣聞易曰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四時不忒聖王以順動故刑罰清而民服天地變化必繇隂陽隂陽之分以日為紀日冬夏至則八風之序立萬物之性成各有常職不得相干東方之神太昊乗震執規司春木為仁仁者生生者圜故為規南方之神炎帝乗離執衡司夏火為禮禮者齊齊者平故為衡西方之神少昊乗兑執矩司秋金為義義者成成者方故為矩北方之神顓頊乗坎執權司冬水為智智者謀謀者重故為權中央之神黄帝乗坤艮執繩司下土土為信信者誠誠者直故為繩兹五帝所司各有時也東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興兑治則饑秋興震治則華冬興離治則泄夏興坎治則雹明王謹於尊天慎於養人故立義和之官以乗四時乗治也節授民事君動靜以道奉順隂陽則日月光明風雨時節寒暑調和三者得敘則災害不生五榖孰絲麻遂草木茂鳥獸蕃民不夭疾衣食有餘若是則君尊民悦上下無怨政教不違禮讓可興夫風雨不時則傷農桑農桑傷則民飢寒飢寒在身則亡亷恥冦賊姦宄所繇生也臣愚以為隂陽者王事之本羣生之命自古賢聖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義必純取法天地而觀於先聖高皇帝所述書天子所服第八曰第八天子衣服之制也於施行詔書第八大謁者臣章受詔長樂宮曰令羣臣議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國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謹與將軍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議蕭何周昌王陵叔孫通春夏秋冬天子所服當法天地之數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順四時以治國家身亡禍殃年夀永究究竟也是奉宗廟安天下之大禮也臣請法之中謁者趙堯舉春李舜舉夏兒湯舉秋貢禹舉冬四恃各舉所施行政事高帝時自有一貢禹也四人各職一時大謁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時以二月施恩惠於天下賜孝弟力田及罷軍卒祠死事者頗非時節御史大夫鼂錯時為太子家令奏言其狀臣相伏念陛下恩澤甚厚然而災氣未息竊恐詔令有未合當時者也願陛下選明經通知隂陽者四人各主一時時至明言所職以和隂陽天下幸甚
  趙充國字翁孫隴西上邽人沈勇有大略少好將帥之節而學兵法與霍光定册尊立宣帝封營平侯為後將軍破羌振旅而還復為將軍衞尉以老致仕卒
  陳兵利害書宣帝書敇讓充國曰皇帝問後將軍甚苦暴露將軍計欲至正月迺擊䍐羌羌人當獲麥己遠其妻子精兵萬人欲為酒泉敦煌寇邊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張掖以東粟石百餘芻稾東數十轉輸竝起百姓煩擾將軍將萬餘之衆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爭其畜食欲至冬虜皆當畜食多藏匿山中依險阻將軍士寒手足皸瘃寧有利哉將軍不念中國之費欲以嵗數而勝㣲將軍誰不樂此者今詔破羌將軍武賢將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將二千人長水校尉富昌酒泉侯奉世將婼月氏兵四千人亡慮萬二千人齎三十日食以七月二十二日擊䍐羌入鮮水北句亷上去酒泉八百里去將軍可千二百里將軍其引兵便道西並進雖不相及使虜聞東方北方兵並來分散其心意離其黨與雖不能殄滅當冇瓦解者已詔中郎將卬将胡越佽飛射士步兵二校益將軍兵今五星出東方中國大利蠻夷大敗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戰者吉弗敢戰者凶將軍急裝因天時誅不義萬卜必全勿復有疑充國既得讓以為將任兵在外便宜有守以安國家迺上書謝罪因陳兵利害
  臣竊見騎都尉安國前幸賜書擇𦍑人可使使䍐䍐羌姓○漢上聲諭告以大軍當至漢不誅䍐以解其謀恩澤甚厚非臣下所能及臣獨私美陛下盛徳至計亡已故遣开豪雕庫宣天子至徳开羌姓䍐开之屬皆聞知明詔今先零羌楊玉零音憐此𦍑之首帥名王將騎四千及煎鞏騎五千阻石山木𠉀便為寇謂依阻山之木石以自保固䍐𦍑未有所犯今置先零先擊䍐釋有罪誅亡辜起壹難就兩害誠非陛下本計也臣聞兵法攻不足者守有餘又曰善戰者致人不致於人今䍐𦍑欲為敦煌酒泉寇宜飭兵馬練戰士以須其至坐得致敵之術以逸擊勞取勝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發之行攻釋致虜之術而從為虜所致之道臣愚以為不便先零𦍑虜欲為背畔故與䍐开解仇結約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漢兵至而䍐开背之也臣愚以為其計常欲先赴䍐开之急以堅其約先擊䍐𦍑先零必助之今虜馬肥糧食方饒擊之恐不能傷害適使先零得施徳於䍐𦍑堅其約合其黨虜交堅黨合精兵二萬餘人廹脅諸小種附著者稍衆莫須之屬不輕得離也莫須小種羌名如是虜兵寖多誅之用力數倍臣恐國家憂累繇十年數不二三嵗而已臣得䝉天子厚恩父子俱為顯列臣位至上卿爵為列侯犬馬之齒七十六為明詔填溝壑死骨不朽亡所顧念獨思惟兵利害至孰悉也於臣之計先誅先零已則䍐开之屬不煩兵而服矣先零已誅而䍐开不服涉正月擊之得利之理又其時也以今進兵誠不見其利唯陛下裁察後䍐𦍑竟不煩兵而下
  上屯田奏一充國度先零𦍑必壊欲罷騎兵屯田以待其敝㑹得進兵璽書因上奏
  臣聞兵者所以明徳除害也故舉得於外則福生於内不可不慎臣所將吏士馬牛食日月用糧榖十九萬九千六百三十斛鹽千六百九十三斛茭稾二十五萬二百八十六石茭乾芻也藁禾稈也石百二十斤難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變相因竝起為明主憂誠非素定廟勝之冊廟勝謂謀於廟堂而勝敵也且𦍑虜易以計破難用兵碎也故臣愚以為擊之不便計度臨羌東至浩亹𦍑虜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可二千頃以上其間郵亭多壞敗者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大小六萬餘枚皆在水次願罷騎兵留弛刑應募及淮陽汝南步兵與吏士私從者合凡萬二百八十一人用榖月二萬七千三百六十三斛鹽三百八斛分屯要害處氷解漕下繕鄉亭浚溝渠漕下以水運木而下也繕補也浚深治也治湟陿以西道橋七十所令可至鮮水左右田事出賦人二十畮事出謂至春人出營田也賦謂班與之也至四月草生發郡騎及屬國胡騎伉健各千倅馬什二就草倅副也什二者千騎則與副馬二百匹也○伉口浪反為田者遊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積畜省大費今大司農所轉榖至者足支萬人一嵗食謹上田處及器用簿唯陛下裁許
  屯田奏二上報曰皇帝問後將軍言欲罷騎兵萬人留田即如將軍之計虜當何時㐲誅兵當何時得決孰計其便復奏
  臣聞帝王之兵以全取勝是以貴謀而賤戰戰而百勝非善之善者也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蠻夷習俗雖殊於禮義之國然其欲避害就利愛親戚畏死亡一也今虜亡其美地薦草薦稠草愁於寄託遠遯骨肉離心人有畔志而明主般師罷兵般音班萬人留田順天時因地利以待可勝之虜雖未即伏辜兵決可朞月而望𦍑虜瓦解前後降者萬七百餘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輩受言去者謂𦍑受充國之言歸相告喻者也此坐支解𦍑虜之具也臣謹條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一部為一校也吏士萬人留屯以為武備因田致榖威徳竝行一也又因排折𦍑虜令不得歸肥饒之𡏇貧破其衆以成𦍑虜相畔之漸二也居民得竝田作不失農業三也軍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嵗罷騎兵以省大費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榖至臨𦍑以眎𦍑虜眎亦示字揚威武傳世折衝之具五也以閒暇時下所伐材繕治郵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乗危徼幸不出令反畔之虜竄於風寒之地離霜露疾疫瘃墯之患離遭也墯謂因寒瘃而墯指者也坐得必勝之道七也亡經阻遠追死傷之害八也内不損威武之重外不令虜得乗間之埶九也間謂軍之間隙又亡驚動河南大开小开皆𦍑種在河西之河南也使生他變之憂十也治湟陿中道橋令可至鮮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從枕席上過師十一也橋成軍行安易若於枕席上過也大費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臣充國材下犬馬齒衰不識長冊唯明詔博詳公卿議臣採擇
  屯田奏三上復賜報曰皇帝問後將軍言十二便聞之虜雖未㐲誅兵決可期月而望期月而望者謂今冬邪謂何時也將軍獨不計虜聞兵頗罷且丁壯相聚攻擾田者及道上屯兵復殺略人民將何以止之又大开小开前言曰我告漢軍先零所在兵不往擊久留得亡效五年時不分别人而并擊我其意恐今兵不出得亡變生與先零為一將軍孰計復奏
  臣聞兵以計為本故多筭勝少筭先零𦍑精兵今餘不過七八千人失地遠客分散饑凍䍐开莫須又頗暴略其羸弱畜産畔還者不絶皆聞天子明令相捕斬之賞臣愚以為虜破壞可日月異遠在來春故曰兵決可期月而望竊見北邊自敦煌至遼東萬一千五百餘里乗塞列隧有吏卒數千人虜數大衆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步士萬人屯田地埶平易多高山遠望之便部曲相保為壍壘木樵樵與譙同謂為高樓以望敵也○樵才消反校聯不絶校謂用木自相貫穿以為咕者便兵弩𩛙鬭具㷭火幸通埶及并力以逸待勞兵之利者也臣愚以為屯田内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備騎兵雖罷虜見萬人留田為必禽之具其土崩歸徳宜不乆矣從今盡三月虜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於它種中遠涉河山而來為寇又見屯田之士精兵萬人終不敢復將其累重還歸故地累重謂妻子也是臣之愚計所以度虜且必瓦解其處不戰而自破之冊也至於虜小寇盜時殺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聞戰不必勝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茍勞衆誠令兵出雖不能滅先零亶能令虜絶不為小寇則出兵可也亶但同即今同是俱不能止小冦盜而釋坐勝之道從乗危之埶往終不見利空内自罷敝貶重而自損非所以視蠻夷也視讀曰示又大兵一出還不可復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繇役復發也且匈奴不可不備烏桓不可不憂今又轉運煩費傾我不虞之用以澹一隅澹古贍字給也臣愚以為不便校尉臨衆幸得承威徳奉厚幣拊循衆𦍑諭以明詔宜皆鄉風雖其前辭嘗曰得亡效五年宜亡它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竊自惟念奉詔出塞引軍遠擊窮天子之精兵散車甲於山野雖亡尺寸之功媮得避慊之便慊讀與嫌同而亡後咎餘責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奮精兵討不義久留天誅言不早殄滅賊也罪當萬死陛下寛仁未忍加誅令臣數得孰計愚臣伏計孰甚不敢避斧鉞之誅昩死陳愚唯陛下省察詔罷兵獨充國留屯田諸𦍑死亡降散所餘無幾明年請罷屯田充國振旅而還
  鄭昌涿郡太守
  請定律令疏宣帝置廷平秩六百石以平刑選于定國為廷尉黄霸等為廷平昌因上疏
  聖王置諫爭之臣者非以崇徳防逸豫之生也立法明刑者非以為治救衰亂之起也今明主躬垂明聽雖不置廷平獄將自正若開後嗣不若刪定律令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姦吏無所弄矣今不正其本而置廷平以理其末也政衰聽怠則廷平將招權而為亂首矣張敞字子高本河東平陽人後徙杜陵治春秋以經術自輔厯官守相京兆尹以能吏稱上霍氏封事宣帝漸疎霍氏山雲以過歸第諸壻親屬頗出補吏敞聞之上封事
  臣聞公子季友有功於魯大夫趙衰有功於晉大夫田完有功於齊皆疇其官邑延及子孫終後田氏簒齊趙氏分晉季氏顓魯故仲尼作春秋迹盛衰譏世卿最甚迺者大將軍決大計安宗廟定天下功亦不細矣夫周公七年耳而大將軍二十嵗海内之命斷於掌握方其隆時感動天地侵迫隂陽月朓日蝕晝㝠宵光地大震裂火生地中天文失度祅祥變怪不可勝記皆隂類盛長臣下顓制之所生也朝臣宜有明言曰陛下褒寵故大將軍以報功徳足矣間者輔臣顓政貴戚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請罷霍氏三侯皆就第及衞將軍張安世宜賜几杖歸休時存問召見以列侯為天子師明詔以恩不聽羣臣以義固爭而後許天下必以陛下為不忘功徳而朝臣為知禮霍氏世世無所患苦今朝廷不聞直聲言朝臣不進直言以陳其事而令明詔自親其文非策之得者也今兩侯以出人情不相遠以臣心度之大司馬及其枝屬必有畏懼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計也臣敞願於廣朝白發其端直守遠郡其路無由夫心之精微口不能言也言之微𦕈書不能文也故伊尹五就桀五就湯蕭相國薦淮隂累嵗乃得通况乎千里之外因書文諭事指哉唯陛下省察
  劾黃霸奏
  竊見丞相請與中二千石博士雜問郡國上計長吏守丞為民興利除害成大化條其對有耕者讓畔男女異路道不拾遺及舉孝子弟弟貞婦者為一輩先上殿丞相所居屋也古者屋之高嚴通呼為殿不必宮中也舉而不知其人數者次之不為條教者在後叩頭謝丞相雖口不言而心欲其為之也長吏守丞對時臣敞舎有鶡雀飛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見者數百人邊吏多知鶡雀者問之皆陽不知丞相圖議上奏曰臣問上計長吏守丞以興化條凡言條者一一而疏舉之若木條然皇天報下神雀後知從臣敞舎來乃止郡國吏竊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竒怪也昔汲黯為淮陽守辭去之官謂大行李息曰御史大夫張湯懷詐阿意以傾朝廷公不早白與俱受戮矣息畏湯終不敢言後湯誅敗上聞黯與息語乃抵息罪而秩黯諸侯相取其思竭忠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誠恐羣臣莫白而長吏守丞畏丞相指歸舎法令各為私教務相増加澆淳散樸並行偽貌有名亡實傾揺解怠甚者為妖假令京師先行讓畔異路道不拾遺其實亡益亷貪貞淫之行而以偽先天下固未可也即諸侯先行之偽聲軼於京師非細事也軼過也漢家承敝通變造起律令即以勸善禁姦條貫詳備不可復加宜令貴臣明飭長吏守丞歸告二千石舉三老孝弟力田孝亷亷吏務得其人郡事皆以義法令檢式毋得擅為條教敢挾詐偽以奸名譽者必先受戮奸求也以正明好惡敞舍鶡雀飛集丞相府霸以為神雀議欲以聞敞因奏霸天子嘉納敞言召上計吏使侍中臨飭如敞指意霸甚慚
  自請治盜賊書
  臣聞忠孝之道退家則盡心於親進宦則竭力於君夫小國中君猶有奮不顧身之臣况於明天子乎今陛下遊意於太平勞精於政事亹亹不舍晝夜羣臣有司宜各竭力致身山陽郡户九萬三千口五十萬以上訖計盜賊未得者七十七人它課諸事亦略如此臣敞愚駑既無以佐思慮久處閒郡身逸樂而忘國事非忠孝之節也伏聞膠東勃海左右郡嵗數不登盜賊並起至攻官寺簒囚徒搜市朝刼列侯吏失綱紀姦宄不禁臣敞不敢愛身避死唯明詔之所處願盡力摧挫其暴虐存撫其孤弱事即有業所至郡條奏其所由廢及所以興之狀有業言各得其所時勃海膠東盗賊並起敞上書自請治之書奏天子徵敞拜膠東相賜黄金三十斤辭之官自謂治劇郡非賞罰無以勸善懲惡吏追捕有功效者願得一切比三輔尢異天子許之賈捐之字君房賈誼之曽孫元帝初待詔金馬門數召見言多納用時中書令石顯用事捐之數短顯以故不得官後坐法棄市
  請棄珠厓對事詳罷珠厓詔註
  臣幸得遭明盛之朝䝉危言之䇿無忌諱之患敢昩死竭巻巻巻讀與拳同臣聞堯舜聖之盛也禹入聖域而不優故孔子稱堯曰大哉韶曰盡善禹曰無間以三聖之徳地方不過數千里西被流沙東漸於海朔南暨聲教迄於四海此引禹貢之辭欲與聲教則治之不欲與者不彊治也故君臣歌徳含氣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東不過江黄西不過氏𦍑南不過蠻荆北不過朔方是以頌聲竝作視聽之類咸樂其生越裳氏重九譯而獻遠國使來因九譯言語乃通也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還謂昭王也齊桓救其難謂襄王也初為太子而惠王欲立王子帶齊桓公為首止之盟以定太子之位事在左傅僖五年孔子定其文孔子作春秋以至乎秦興兵遠攻貪外虛内務欲廣地不慮其害然地南不過閩越北不過太原而天下潰畔禍卒在於二世之末長城之歌至今未絶賴聖漢初興為百姓請命平定天下至孝文皇帝閔中國未安偃武行文則斷獄數百民賦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常賦嵗百二十嵗一事時天下民多故出賦四十三嵗而一事時有獻千里馬者詔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鸞旗編以羽毛列繫橦旁載於車上大駕出則陳於道而先行屬車相連屬而陳於後也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乗千里之馬獨先安之於是還馬與道里費而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毋求來獻當此之時逸游之樂絶竒麗之賂塞鄭衞之倡微矣夫後宫盛色則賢者隱處佞人用事則諍臣杜口而文帝不行故諡為孝文廟稱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錢貫朽而不可校迺探平城之事追計其事故言探録冒頓以來數為邊害籍兵厲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連諸國至於安息東過碣石以𤣥莵樂浪為郡北郤匈奴萬里更起營塞制南海以為八郡則天下斷獄萬數民賦數百造鹽鐵酒𣙜之利以佐用度猶不能足當此之時寇賊竝起軍旅數發父戰死於前子鬭傷於後女子乗亭鄣孤兒號於道老母寡婦飲泣巷哭遥設虚祭想魂乎萬里之外淮南王盜寫虎符隂聘名士關東公孫勇等詐為使者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天下獨有關東關東大者獨有齊楚民衆久困連年流離離其城郭相枕席於道路人情莫親父毋莫樂夫婦至嫁妻賣子法不能禁義不能止此社稷之憂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驅士衆擠之大海之中快心幽㝠之地非所以救助饑饉保全元元也詩云蠢爾蠻荆大邦為讎小雅采芑之詩言聖人起則後服中國衰則先畔動為國家難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迺復其南方萬里之蠻乎駱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習以鼻飲與禽獸無異本不足郡縣置也顓顓獨居一海之中顓顓猶區區也霧露氣濕多毒草蟲虵水土之害人未見虜戰士自死又非獨珠厓有珠犀瑇瑁也瑇瑁文甲也○瑇音代瑁音妹棄之不足惜不擊不損威其民譬猶魚鼈何足貪也臣竊以往者𦍑軍言之暴師曽未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費四十餘萬萬大司農錢盡迺以少府禁錢續之少府錢主供天子故曰禁錢夫一隅為不善費尚如此况於勞師遠攻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則不合施之當今又不便臣愚以為非冠帶之國禹貢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無以為願遂棄珠厓專用恤關東為憂
  匡衡字稚圭東海承人好學善説詩元帝時數上疏陳便宜傳經義為丞相封樂安侯成帝初免為庶人
  政治得失疏時有地震日蝕之變元帝問政事得失衡為博士給事中上疏
  臣聞五帝不同樂三王各異教民俗殊務所遇之時異也陛下躬聖徳開太平之路閔愚吏民觸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竊見大赦之後姦邪不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隨入獄此殆導之未得其務也葢保民者陳之以徳義示之以好惡觀其失而制其宜故動之而和綏之而安今天下俗貪財賤義好聲色上侈靡上謂崇尚也亷恥之節薄淫辟之意縱綱紀失序疏者踰内親戚之恩薄婚姻之黨隆苟合徼幸以身設利不改其原雖嵗赦之刑猶難使錯而不用也臣愚以為宜壹曠然大變其俗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楨幹也公卿大夫相與循禮恭讓則民不爭好仁樂施則下不暴上義高節則民興行寛柔和惠則衆相愛四者明王之所以不嚴而成化也何者朝有變色之言則下有爭鬭之患上有自尃之士則下有不讓之人上有克勝之佐則下有傷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則下有盜竊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禮讓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於罪貪財而慕埶故犯法者衆姦邪不止雖嚴刑峻法猶不為變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臣竊考國風之詩周南召南被賢聖之化深故篤於行而亷於色鄭伯好勇而國人暴虎詩鄭風太叔于田之篇曰襢裼暴虎獻于公所秦穆貴信而士多從死秦穆公與羣臣飲酒酒酣公曰生共此樂死共此哀於是奄息仲行鍼虎許諾及公薨皆從死黄鳥詩所為作也陳夫人好巫而民淫祀胡公夫人武王之女大姬無子好祭鬼神鼓舞而祀故其詩云坎其擊鼔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晉侯好儉而民畜聚唐風山有樞之詩序云刺晉昭公也其詩曰子有衣裳弗曵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其俗皆吝嗇而積財也太王躬仁邠國貴恕由此觀之治天下者審所上而已今之偽薄忮害不讓極矣臣聞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説之也賢者在位能者布職朝廷崇禮百僚敬讓道徳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後民知所法遷善日進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隂陽和神靈應而嘉祥見詩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夀考且寧以保我後生商頌殷武之詩此成湯所以建至治保子孫化異俗而懷鬼方也今長安天子之都親承聖化然其習俗無以異於遠方郡國來者無所法則或見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風俗之樞機宜先正者也臣聞天人之際精祲有以相盪善惡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動乎上隂陽之理各應其感隂變則靜者動陽蔽則明者掩水旱之災隨類而至今關東連年饑饉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於賦斂多民所共者大共讀曰供而吏安集之不稱之效也陛下祗畏天戒哀閔元元大自減損省甘泉建章宫衞罷珠厓偃武行文將欲度唐虞之隆絶殷周之衰也諸見罷珠厓詔書者莫不欣欣人自以將見太平也宜遂減宮室之度省靡麗之飾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遠巧佞放鄭衞進雅頌舉異材開直言任溫良之人退刻薄之吏顯絜白之士昭無欲之路覽六藝之意察上世之務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視令海内昭然咸見本朝之所貴道徳𢎞於京師淑問揚乎疆外然後大化可成禮讓可興也
  治性正家疏時𫝊昭儀及子定陶王愛幸寵於皇后太子衡復上疏
  臣聞治亂安危之機在乎審所用心葢受命之王務在創業垂統傳之無窮繼體之君心存於承宣先王之徳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養其心休烈盛美皆歸之二后而不敢専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其詩曰念我皇祖陟降廷止周頌閔予小子之詩言成王常思祖考之業而鬼神祐助其治也陛下聖徳天覆子愛海内然隂陽未和姦邪未禁者殆論議者未丕揚先帝之盛功爭言制度不可用也務變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復復之是以羣下更相是非吏民無所信臣竊恨國家釋樂成之業而虛為此紛紛也願陛下詳覽統業之事留神於遵制揚功以定羣下之心大雅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徳大雅文王之詩孔子著之孝經首章葢至徳之本也傳曰審好惡理情性而王道畢矣能盡其性然後能盡人物之性能盡人物之性可以贊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審巳之所有餘而彊其所不足葢聰明疏通者戒於大察寡聞少見者戒於雍蔽勇猛剛彊者戒於大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湛靜安舒者戒於後時廣心浩大者戒於遺忘必審己之所當戒而齊之以義然後中和之化應而巧偽之徒不敢比周而望進唯陛下戒所以崇聖徳臣又聞室家之道修則天下之理得故詩始國風禮本冠婚始乎國風原情性而明人倫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興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梱内梱與閫同謂門橛也故聖王必慎妃后之祭别適長之位禮之於内也卑不隃尊新不先故所以統人情而理隂氣也其尊適而卑庶也適子冠乎阼禮之用醴衆子不得與列所以貴正體而明嫌疑也非虛加其禮文而已乃中心與之殊異故禮探其情而見之外也聖人動靜游燕所親物得其序得其序則海内自修百姓從化如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因時而動以亂國家故聖人慎防其端禁於未然不以私恩害公義陛下聖徳純備莫不修正則天下無為而治詩云于以四方克定厥家周頌桓之詩傳曰正家而天下定矣易家人卦之象辭
  戒妃匹勸經學疏成帝初即位衡上疏戒妃匹勸經學威儀之則上敬納其言
  陛下秉至孝哀傷思慕不絶於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誠隆於慎終追遠無窮已也竊願陛下雖聖性得之猶復加聖心焉詩云煢煢在疚周頌閔子小子之詩言成王喪畢思慕意氣未能平也葢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臣又聞之師曰匹配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原婚姻之禮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論詩以關雎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故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仇周南關睢之詩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乎動靜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綱紀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來三代興廢未有不由此者也願陛下詳覽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聲色近嚴敬遠技能竊見聖徳純茂専精詩書好樂無厭臣衡材駑無以輔相善義宣揚徳音臣聞六經者聖人所以統天地之心著善惡之歸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於其本性者也故審六蓺之指則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蟲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論語孝經聖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臣又聞聖王之自為動靜周旋奉天承親臨朝享臣物有節文以章人倫葢欽翼祇栗事天之容也溫恭敬遜承親之禮也正躬嚴恪臨衆之儀也嘉惠和説饗下之顔也舉錯動作物遵其儀故形為仁義動為法則孔子曰德義可尊容止可觀進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大雅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諸侯正月朝覲天子天子惟道德昭穆穆以視之乂觀以禮樂饗醴迺歸故萬國莫不獲賜祉福䝉化而成俗今正月初幸路寢臨朝賀置酒以饗萬方傳曰君子慎始願陛下留神動靜之節使羣下得望盛徳休光以立基楨貢禹字少翁珢邪人以明經絜行著聞元帝初即位徵為諫議大夫數虚已間以政事書數十上厯官御史大夫
  循古節儉奏時年嵗不登郡國多困
  古者宮室有制宮女不過九人秣馬不過八匹墻塗而不琱木摩而不刻車輿器物皆不文畫苑囿不過數十里與民共之任賢使能什一而税亡它賦斂繇戌之役使民嵗不過三日千里之内自給千里之外各置貢職而已故天下家給人足頌聲竝作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節儉宮人不過十餘廏馬百餘匹孝文皇帝衣綈履革器亡琱文金銀之飾後世爭為奢侈轉轉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絝刀劒亂於主上絝古袴字主上時臨朝入廟衆人不能别異甚非其宜然非自知奢僭也猶魯昭公曰吾何僭矣今大夫僭諸侯諸侯僭天子天子過天道其日久矣承衰救亂矯復古化在於陛下臣愚以為盡如太古難宜少放古以自節焉論語曰君子樂節禮樂方今宮室已定亡可奈何矣其餘盡可減損故時齊三服官輸物不過十笥三服官主作天子之服在齊地笥盛衣竹器○笥先嗣反方今齊三服官作工各數千人一嵗費數鉅萬蜀廣漢主金銀器嵗各用五百萬三工官官費五千萬三工官謂少府屬官考工室也右工室也東園匠也東西織室亦然廏馬食粟將萬匹臣禹嘗從之東宮東宮太后宮見賜杯案盡文畫金銀飾非當所以賜食臣下也東宮之費亦不可勝計天下之民所為大飢餓死者是也今民大飢而死死又不葬為犬豬所食人至相食而廏馬食粟苦其大肥氣盛怒至乃日步作之日日行步而動作之以散充溢之氣王者受命於天為民父母固當若此乎天不見邪武帝時又多取好女至數千人以填後宮及棄天下昭帝㓜弱霍光専事不知禮正妄多臧金錢財物鳥獸魚龞牛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盡瘞臧之又皆以後宮女置於園陵大失禮逆天心又未必稱武帝意也昭帝晏駕光復行之至孝宣皇帝時陛下惡有所言羣臣亦隨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過度諸侯妻妾或至數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數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曠夫及衆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實地下其過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辠也唯陛下深察古道從其儉者大減損乗輿服御器物三分去二子産多少有命審察後宮擇其賢者留二十人餘悉歸之及諸陵園女亡子者宜悉遣獨杜陵宮人數百誠可哀憐也廏馬可亡過數十匹獨舍長安城南苑地以為田獵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皆復其田以與貧民方今天下飢饉可亡大自損減以救之稱天意乎天生聖人葢為萬民非獨使自娛樂而已也故詩曰天難諶斯不易惟王上帝臨女毋貳爾心大雅大明之詩當仁不讓獨可以聖心參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與臣下議也若其阿意順指隨君上下臣禹不勝拳拳不敢不盡愚心天子納善其忠下詔太僕減食榖馬水衡减食肉獸省宜春下苑以與貧民罷角抵諸戯及齊三服官
  言錢幣書
  古者不以金錢為幣専意於農故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飢者今漢家鑄錢及諸鐵官皆置吏卒徒攻山取銅鐵一嵗功十萬人已上中農食七人是七十萬人常受其飢也鑿地數百丈銷隂氣之精地臧空虛不能含氣出雲斬伐林木亡有時禁水旱之災未必不繇此也自五銖錢起已來七十餘年民坐盜鑄錢被刑者衆富人積錢滿室猶亡厭足民心動揺商賈求利東西南北各用智巧好衣美食嵗有十二之利而不出租税農夫父子暴露中野不避寒暑捽草杷土手足胼胝捽抜取也杷手掊之也胼併也胝繭也○捽才兀反杷蒲巴反胼步千反胝竹尸反已奉榖租又出稾税藁禾稈也鄉部私求不可勝供故民棄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貧民雖賜之田猶賤賣以賈賣田與人而更為商賈之業窮則起為盜賊何者末利深而惑於錢也是以姦邪不可禁其原皆起於錢也疾其末者絶其本宜罷採珠玉金銀鑄錢之官亡復以為幣市井勿得販賣除其租銖之律租税之法皆依田畝不得雜計百物之銖兩租税禄賜皆以布帛及榖使百姓壹歸於農復古道便
  言風俗書
  孝文皇帝時貴亷絜賤貪汚賈人贅婿及吏坐臧者皆禁錮不得為吏賞善罰惡不阿親戚罪白者伏其誅疑者以與民罪疑從輕也亡贖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斷獄四百與刑錯亡異武帝始臨天下尊賢用士闢地廣境數千里自見功大威行遂從耆欲從讀曰縦用度不足乃行壹切之變使犯法者贖罪入榖者補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亂民貧盜賊竝起亡命者衆郡國恐伏其誅則擇便巧史書習於計簿能欺上府者以為右職上府謂所屬之府右職高職也姦軌不勝則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義而有財者顯於世欺謾而善書者尊於朝誖逆而勇猛者貴於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為財多而光榮何以禮義為史書而仕宦何以謹慎為勇猛而臨官故黥劓而髠鉗者猶復攘臂為政於世行雖犬彘家富埶足目指氣使是為賢耳故謂居官而置富者為雄桀處姦而得利者為壯士兄勸其弟父勉其子俗之壞敗乃至於是察其所以然者皆以犯法得贖罪求士不得真賢相守崇財利誅不行之所致也今欲興至治致太平宜除贖罪之法相守選舉不以實及有臧者輒行其誅亡但免官則爭盡力為善貴孝弟賤賈人進真賢舉實亷而天下治矣孔子匹夫之人耳以樂道正身不解之故解讀曰懈四海之内天下之君微孔子之言亡所折中况乎以漢地之廣陛下之徳處南面之尊秉萬乗之權因天地之助其於變世易俗調和隂陽陶冶萬物化正天下易於決流抑隊決欲流之水抑將隊之物言其便易○隊與墜同自成康以來幾且千嵗欲為治者甚衆然而太平不復興者何也以其舎法度而任私意奢侈行而仁義廢也陛下誠深念高祖之苦醇法太宗之治正已以先下選賢以自輔開進忠正致誅姦臣遠放讇佞放出園陵之女罷倡樂絶鄭聲去甲乙之帳退偽薄之物修節儉之化驅天下之民皆歸於農如此不解則三王可侔五帝可及唯陛下留意省察天下幸甚
  蕭望之字長倩東海蘭陵人徙杜陵宣帝時為太子太傅受遺詔以前將軍輔政元帝初為𢎞恭石顯所譖免㝷賜爵關内侯給事中復下獄自裁
  入榖贖罪議時京兆尹張敞上書令諸有辠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榖隴西以北安定以西八郡贖罪望之與少府李彊同上議
  民函隂陽之氣有仁義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堯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也雖桀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慎也今欲令民量粟以贖罪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是貧富異刑而法不壹也人情貧窮父兄囚執聞出財得以生活為人子弟者將不顧死亡之患敗亂之行以赴財利求救親戚一人得生十人以喪如此伯夷之行壞公綽之名滅公綽魯大夫孟公綽政教壹傾雖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復古者臧於民不足則取有餘則予詩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急上也今有西邊之役民失作業雖户賦口斂以瞻其困乏率户而⿰貝⿹戈止 -- 賊訃口而斂也古之通義百姓莫以為非以死救生恐未可也子弟蝎死以救父兄令其生也陛下布徳施教教化既成堯舜亡以加也今議開利路以傷既成之化臣竊痛之宣帝下其議難問張敞敞持之堅望之彊復對曰天漢四年常使死罪人入五十萬錢減死罪一等豪彊吏民請奪假貸至為盜賊以贖罪其後羣盜並起至攻城邑殺郡守充滿山谷吏不能禁明詔遣繡衣使者興兵擊之誅者過半然後衰止愚以為此使死罪贖之敗也故曰不便上遂不施敞議
  王褒字子淵蜀人也以益州刺史薦令待詔擢為諫大夫
  聖主得賢臣頌褒為益州刺史王襄作中和樂職宣布詩襄因奏言褒有軼才宣帝乃徵褒既至詔為此頌
  夫荷㫋被毳者難與道純緜之麗密羮藜唅糗者不足與論太牢之滋味藜野菜也糗麥飯也太牢牛也今臣僻在西蜀生於窮巷之中長於蓬茨之下無有游觀廣覽之知顧有至愚極陋之累不足以塞厚望應明㫖雖然敢不略陳愚心而抒情愫記曰恭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審巳正統而已元者氣之始春者四時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國之始夫賢者國家之器用也所任賢則趨舎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則用力少而就效衆故工人之用鈍器也勞筋苦骨終日矻矻及至巧冶鑄干將之璞清水焠其鋒越砥斂其鍔璞劒未理者越砥磨石名也水斷蛟龍陸剸犀革忽若篲汜畫塗汜洒地也斬蛟斷犀若以箒掃地以刀畫泥言器之利也如此則使離婁督繩公輸削墨雖崇臺五層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庸人之御駑馬亦傷吻弊䇿而不進於行胸喘膚汗人極馬倦及至駕齧膝驂乗旦齧膝乗旦皆良馬名王良執靶韓哀附輿縦騁馳騖忽如景靡過都越國蹶如厯塊蹶𢇻也追奔電逐遺風周流八極萬里一息何其遼哉人馬相得也故服絺絡之凉者不苦盛暑之鬱燠襲狐貉之煖者不憂至寒之悽愴何則有其具者易其備賢人君子亦聖王之所以易海内也是以嘔喻受之嘔喻喜悦貌開寛裕之路以延天下之英俊也夫竭智附賢者必建仁筞索人求士者必樹伯迹昔周公躬吐握之勞故有圄空之隆齊桓設庭燎之禮故有匡合之功圄空所謂建仁策也匡合所謂樹伯迹也齊桓公設庭燎以待士之欲造見者由此觀之君人者勤於求賢而逸於得人人臣亦然昔賢者之未遭遇也圖事揆筞則君不用其謀陳見悃誠則上不然其信進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勤於鼎爼太公困於鼔刀百里自鬻甯子飯牛離此患也離遭也及其遇明君遭聖主也運籌合上意諫諍則見聽進退得關其忠任職得行其術去卑辱奥渫而升本朝離疏釋蹻而享膏粱關猶用也奥幽也渫狎也蹻以繩為屨也剖符錫壤而光祖考傳之子孫以資説士故世必有聖智之君而後有賢明之臣虎嘯而冽風龍興而致雲蟋蟀俟秋吟蜉蝣出以隂易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詩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故世平主聖俊乂將自至若堯舜禹湯文武之君獲稷契臯陶伊尹呂望之臣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㑹神相得益章雖伯牙操遞鐘逄門子彎烏號猶未足以喻其意也遞鐘琴名也鳥號黄帝弓名故聖主必待賢臣而𢎞功業俊士亦俟明主以顯其徳上下俱欲懽然交欣千載一㑹論説無疑翼乎如鴻毛遇順風沛乎如巨魚縦大壑其得意若此則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化溢四表横被無窮遐夷貢獻萬祥畢臻是以聖主不徧窺望而視已明不殫傾耳而聽已聰恩從祥風翺徳與和氣游太平之責塞優游之望得遵游自然之勢恬淡無為之塲遵法也言法自然之道也休徵自至壽考無疆雍容垂拱永永萬年何必偃仰詘信若彭祖喣嘘呼吸如喬松眇然絶俗離世哉時帝好神僊故褒對及之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葢信乎其以寧也
  諸葛豐字少季琅邪人元帝時為司𨽻校尉
  謝上書時侍中許章以外屬貴幸賔客犯事與章相連豐案劾章欲奏其事適逢許侍中私出豐駐車舉節詔章曰下欲收之章迫窘馳車去許侍中自歸上豐亦上奏於是收豐節司𨽻去節自豐始
  臣豐駑怯文不足以勸善武不足以執邪陛下不量臣能否拜為司𨽻校尉未有以自效復秩臣為光禄大夫官尊責重非臣所當處也又迫年嵗衰暮常恐卒填溝渠無以報厚徳使論議士譏臣無補長獲素餐之名故常願捐一旦之命不待時而斷姦臣之首縣於都市編書其罪使四方明知為惡之罰然後却就斧鉞之誅誠臣所甘心也夫以布衣之士尚猶有刎頸之交今以四海之大曽無仗節死誼之臣率盡苟合取容阿黨相為念私門之利忘國家之政邪穢濁溷之氣上感於天是以災變數見百姓困乏此臣下不忠之效也臣誠恥之亡已凡人情莫不欲安存而惡危亡然忠臣直士不避患害者誠為君也今陛下天覆地載物無不容使尚書令堯賜臣豐書曰夫司𨽻者刺舉不法善善惡惡非得顓之也勉處中和順經術意恩深徳厚臣豐頓首幸甚臣竊不勝憤懣願賜清宴唯陛下裁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四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五目録
  漢
  劉向
  條災異封事
  請封甘延壽陳湯疏
  諫起昌陵疏
  極諫外家封事
  定禮樂疏
  杜欽
  訟馮奉世疏
  翼奉
  應直言封事
  薛宣
  申勅刺史疏
  王尊
  勅掾功曹教
  劾匡衡張譚奏
  公乗興
  訟王尊書
  劉輔
  諫立趙倢伃疏
  谷永
  祭祀方術奏
  訟陳湯疏
  梅福
  言王氏書
  請封孔子世為殷後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五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劉向字子政本名更生楚元王交之曽孫元帝初為散騎宗正給事中與蕭望之周堪金敞同輔政為外戚許史中書宦官𢎞恭石顯所譖下獄免官成帝即位復進用數奏封事為中壘校

  條災異封事
  臣前幸得以骨肉備九卿奉法不謹乃復䝉恩竊見災異並起天地失常徵表為國徵證也欲終不言念忠臣雖在甽畝猶不忘君惓惓之義也况重以骨肉之親又加以舊恩未報乎欲竭愚誠又恐越職然惟二恩未報忠臣之義一抒愚意退就農畝死無所恨臣聞舜命九官濟濟相讓和之至也衆賢和於朝則萬物和於野故簫韶九成而鳯皇來儀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四海之内靡
  不和寧及至周文開基西郊雜遝衆賢罔不肅和雜遝聚積之貌○遝大合反崇推讓之風以銷分爭之訟文王既没周公思慕歌詠文王之徳其詩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徳周頌祀文王清廟之詩當此之時武王周公繼政朝臣和於内萬國驩於外故盡得其驩心以事其先祖其詩曰有來雍雍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周頌禘太祖之雝詩言四方皆以和來也諸侯和於下天應報於上故周頌曰降福穰穰此執競之篇祀武王之詩又曰飴我釐麰此思文之篇以后稷配天之詩釐麰麥也始自天降此皆以和致和獲天助也下至幽厲之際朝廷不和轉相非怨詩人疾而憂之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此小雅角弓之篇刺幽王之詩衆小在位而從邪議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故其詩曰歙歙訿訿亦孔之哀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此小雅小旻之篇刺幽王之詩君子獨處守正不撓衆枉勉彊以從王事則反見憎毒讒愬故其詩曰宻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嗸嗸此小雅十月之交篇刺幽王之詩宻勿猶黽勉也詩作黽勉當是之時日月薄蝕而無光其詩曰朔日辛夘日有蝕之亦孔之醜自此以下至百川沸騰皆十月之交詩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又曰日月鞠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天變見於上地變動於下水泉沸騰山谷易處其詩曰百川沸騰山冢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懲霜降失節不以其時其詩曰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言民以是為非甚衆大也此小雅正月之篇刺幽王之詩此皆不和賢不肖易位之所致也自此之後天下大亂簒殺殃禍並作厲王奔彘幽王見殺至乎平王末年魯隱之始即位也周大夫祭伯乖離不和出奔於魯而春秋為諱不言來奔傷其禍殃自此始也是後尹氏世卿而專恣諸侯背畔而不朝周室卑微二百四十二年之間謂從𨼆公元年至哀公十四年獲麟也日食三十六地震五山陵崩阤二阤下頽也○文爾反彗星三見夜常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一火災十四長狄入三國五石隕墜六鶂退飛多麋有蜮蜚鸜鵒來巢者皆一見晝冥晦雨木氷李梅冬實七月霜降草木不死八月殺菽大雨雹雨雪靁霆失序相乗水旱饑蝝螽螟螽午並起螽午猶襍沓也當是時禍亂輒應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也周室多禍晉敗其師於貿戎貿戎地名也春秋公羊經成元年秋王師敗績於貿戎傳曰孰敗之葢晉敗之也○貿莫侯反伐其郊鄭傷桓王戎執其使隠七年冬經書天王使凡伯來聘戎伐凡伯於楚丘以歸衞侯朔召不往齊逆命而助朔五大夫爭權三君更立莫能正理周景王崩單穆公劉文公鞏簡公甘平公召莊公此五大夫相與爭奪更立王子猛子朝及敬王是為三君也遂至陵夷不能復興由此觀之和氣致祥乖氣致異祥多者其國安異衆者其國危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也今陛下開三代之業招文學之士優游寛容使得並進今賢不肖渾殽白黒不分邪正雜糅忠讒並進糅和也○汝救反章交公車人滿北軍漢儀注中壘校尉主北軍壘門内尉一人主上書者獄上章於公車冇不如法者以付北軍尉以法治之朝臣舛午午五故反膠戾乖剌更相讒愬轉相是非傳授増加文書紛糾前後錯繆毁譽渾亂所以營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勝載分曹為黨往往羣朋將同心以陷正臣正臣進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亂之機也乗治亂之機未知孰任而災異數見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夫乗權藉勢之人子弟鱗集於朝羽翼隂附者衆輻輳於前毁譽將必用以終乖離之咎是以日月無光雪霜夏隕海水沸出陵谷易處列星失行皆怨氣之所致也夫遵衰周之軌迹循詩人之所刺而欲以成太平致雅頌猶卻行而求及前人也初元以來六年矣案春秋六年之中災異未有稠如今者也夫有春秋之異無孔子之救猶不能解紛况甚於春秋乎原其所以然者讒邪並進也讒邪之所以並進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賢人而行善政如或譖之則賢人退而善政還還謂收還也夫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讒邪進則衆賢退羣枉盛則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則政日亂故為否否者閉而亂也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小人道消則政日治故為泰泰者通而治也詩又云雨雪麃麃見晛聿消此小雅角弓篇刺幽王好讒佞之詩與易同義昔者鯀共工驩兠與舜禹雜處堯朝周公與管蔡並居周位當是時迭進相毁流言相謗豈可勝道哉帝堯成王能賢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榮華至今孔子與季孟偕仕於魯李斯與叔孫俱宦於秦定公始皇賢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孫故以大亂汚辱至今故治亂榮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賢在於堅固而不移詩云我心匪石不可轉也𨚍風栢舟之詩言守善篤也易曰渙汗其大號此易渙卦九五爻辭言號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踰時而反是反汗也用賢未能三旬而退是轉石也論語曰見不善如探湯今二府奏佞讇不當在位厯年而不去二府丞相御史也故出令則如反汗用賢則如轉石去佞則如拔山如此望隂陽之調不亦難乎是以羣小窺見間隙緣飾文字巧言醜詆流言飛文譁於民間故詩云憂心悄悄慍於羣小此𨚍栢舟言仁而不遇之詩小人成羣誠足慍也昔孔子與顔淵子貢更相稱譽不為朋黨禹稷與臯陶傳相汲引不為比周何則忠於為國無邪心也故賢人在上位則引其類而聚之於朝易曰飛龍在天大人聚也此乾卦九五象辭在下位則思與其類俱進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此泰卦初九爻辭在上則引其類在下則推其類故湯用伊尹不仁者遠而衆賢至類相致也今佞邪與賢臣並交㦸之内交㦸謂宿衞者合黨共謀違善依惡歙歙訿訿數設危險之言欲以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災異之所以重至者也自古明聖未有無誅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罰而孔子有兩觀之誅然後聖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誠深思天地之心迹察兩觀之誅覽否泰之卦觀雨雪之詩厯周唐之所進以為法原秦魯之所消以為戒考祥應之福省災異之禍以揆當世之變放遠佞邪之黨壞散險詖之聚杜閉羣枉之門廣開衆正之路決斷狐疑分别猶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則百異消滅而衆祥並至太平之基萬世之利也臣幸得託肺附肺附謂肝肺相附著猶言心膂也誠見隂陽不調不敢不通所聞竊推春秋災異以效今事一二條其所以不宜宣泄臣謹重封昧死上時蕭望之自殺天下甚□恨之周堪與弟子張猛俱進用大見信任恭顯數譖毁焉禸懼其傾危乃上封事諫恭顯見其書愈與許史比而怨向等
  請封甘延壽陳湯疏延壽湯出西域發兵誅郅支單于石顯匡衡以為矯制不宜加爵土議久不決向上疏
  郅支單于囚殺使者吏士以百數事暴揚外國傷威毁重羣臣皆閔焉陛下赫然欲誅之意未嘗有忘西域都䕶延壽副校尉湯承聖指倚神靈總百蠻之君㩜城郭之兵㩜總持之也出百死入絶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搴拔也○音騫斬郅支之首縣旌萬里之外揚威昆山之西掃谷吉之恥元帝初元中衞司馬谷吉送郅支侍子至其庭被殺立昭明之功萬夷慴伏莫不懼震呼韓邪單于見郅支已誅且喜且懽鄉風馳義稽首來賓願守北藩累世稱臣立千載之功建萬世之安羣臣之勲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為宣王誅獫狁而百蠻從其詩曰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蠻荆來威小雅采芑之詩易曰有嘉折首獲匪其醜離上几爻辭言美誅首惡之人而諸不順者皆來從也今延夀湯所誅震雖易之折首詩之雷霆不能及也論大功者不録小過舉大美者不疵細瑕司馬法曰軍賞不踰月欲民速得為善之利也葢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小雅六月之篇千里之鎬猶以為遠况萬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夀湯既未獲受祉之報反屈捐命之功久挫於刀筆之前非所以勸有功厲戎士也昔齊桓公前有尊周之功謂伐楚責苞茅及㑹王太子於首止後有滅項之罪項國名春秋僖十七年夏滅項公羊傳曰齊滅之也不言齊為桓公諱也桓常有繼絶存亡之功故君子為之諱君子以功覆過而為之諱行事貳師將軍李廣利捐五萬之師靡億萬之費經四年之勞靡音縻而厪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母鼓之首西域傳作母寡而此云母鼔鼓寡聲相近猶不足以復費其私罪惡甚多孝武以為萬里征伐不録其過遂封拜兩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餘人今康居國彊於大宛郅支之號重於宛王殺使者罪甚於留馬而延夀湯不煩漢士不費斗糧比於貳師功徳百之且常恵隨欲擊之烏孫宣帝初常恵以校尉䕶烏孫兵擊匈奴封長羅侯鄭吉迎自來之日逐鄭吉迎日逐王詣京師封安遠侯猶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勞則大於方叔吉甫列功覆過則優於齊桓貳師近事之功則高於安遠長羅而大功未著小惡數布臣竊痛之宜以時解縣通籍縣罪未竟也通籍不禁止令得出入也除過勿治尊寵爵位以勸有功於是天子下詔公卿議封焉
  諌起昌陵疏成帝營起昌陵數年不成復還歸延陵制度泰奢向上疏諫
  臣聞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下繫辭故賢聖之君博觀終始窮極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綂天地人之始也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獨一姓也孔子論詩至於殷士膚敏祼將于京大雅文王之篇喟然歎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於子孫是以富貴無常不如是則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勸勉萌與甿同無知之貌葢傷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雖有堯舜之聖不能化丹朱之子雖有禹湯之徳不能訓末孫之桀紂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昔高皇帝既滅秦將都雒陽感寤劉敬之言自以徳不及周而賢於秦遂徙都關中依周之徳因秦之阻世之長短以徳為效故常戰栗不敢諱亡孔子所謂富貴無常葢謂此也孝文皇帝居霸陵北臨厠厠側近水也意悽愴悲懷顧謂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椁用紵絮斮陳漆其閒斮斬也陳施也斮絮以漆著其間也○紵張呂反斮側畧反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椁又何慼焉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故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孝文寤焉遂薄葬不起山墳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臧之中野不封不樹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棺槨之作自黄帝始黄帝葬於橋山堯葬濟隂丘壠皆小葬具甚微舜葬蒼梧二妃不從禹葬會稽不改其列不改樹木百物之列也殷湯無葬處謂不見傳記也文武周公葬於畢秦穆公葬於雍橐泉宮祈年館下樗里子葬於武庫皆無丘壠之處此聖帝明王賢君智士遠覽獨慮無窮之計也其賢臣孝子亦承命順意而薄葬之此誠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葬兄甚微孔子葬母於防稱古墓而不墳曰丘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識也為四尺墳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聞之古者不修墓葢非之也延陵季子適齊而反其子死葬於嬴博之間二邑穿不及泉斂以時服封墳掩坎其高可隱隱蔽之財可見而已而號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魂氣則無不之也夫嬴博去吳千有餘里季子不歸葬孔子往觀曰延陵季子於禮合矣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葬君親骨肉皆微薄矣非苟為儉誠便於體也宋桓司馬為石槨仲尼曰不如速朽秦相呂不韋集知畧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葬之義皆明於事情者也逮至吳王闔閭違禮厚葬十有餘年越人發之及秦惠文武昭嚴襄五王皆大作丘隴多其瘞臧咸盡發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葬於驪山之阿下錮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餘丈周回五里有餘石槨為游館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黄金為鳬鴈珍寶之臧機械之變棺槨之麗宮館之盛不可勝原又多殺宮人生薶工匠計以萬數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驪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矣周章陳勝之將項籍燔其宮室營宇往者咸見發掘其後牧兒亡羊羊入其鑿鑿謂所穿家臧者○在到反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燒其臧槨自古至今葬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數年之間外被項籍之災内離牧豎之禍豈不哀哉是故徳彌厚者葬彌薄知愈深者葬愈微無徳寡知其葬愈厚丘壠彌高宮廟甚麗發掘必速由是觀之明暗之效葬之吉凶昭然可見矣周徳既衰而奢侈宣王賢而中興更為儉宮室小寢廟詩人美之斯干之詩是也小雅篇名美宣王考室上章道宮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孫之衆多也及魯嚴公即莊公也刻飾宗廟多築臺囿後嗣再絶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魯秦如此而絶是則奢儉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親節儉始營初陵其制約小天下莫不稱賢明及徙昌陵増埤為高埤下也○音婢積土為山發民墳墓積以萬數營起邑居期日迫卒功費大萬百餘大萬億也大巨也死者恨於下生者愁於上怨氣感動隂陽因之以饑饉物故流離以十萬數臣甚惽焉以死者為有知發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無知又安用大謀之賢知則不説以示衆庶則苦之若苟以説愚夫淫侈之人又何為哉陛下慈仁篤美甚厚聰明疏達葢世宜𢎞漢家之徳崇劉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顧與暴秦亂君競為奢侈比方丘壠説愚夫之目隆一時之觀違賢知之心亡萬世之安臣竊為陛下羞之唯陛下上覽明聖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觀賢知穆公延陵樗里張釋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墳薄葬以儉安神可以為則秦昭始皇増山厚臧以侈生害足以為戒初陵之橅橅與樸同宜從公卿大臣之議以息衆庶疏上成帝甚感向言而不從其計
  極諫外家封事時上無繼嗣政由王氏出災異浸甚向上封事極諫
  臣聞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御臣之術也夫大臣操權柄持國政未有不為害者也昔晉有六卿智伯范中行韓魏趙也齊有田崔衞有孫甯魯有季孟常掌國事世執朝柄終後田氏取齊六卿分晉崔杼弑其君光孫林父甯殖出其君衎弑其君剽季氏八佾舞於庭三家者以雍徹並専國政卒逐昭公周大夫尹氏筦朝事筦與管同濁亂王室子朝子猛更立連年乃定故經曰王室亂又曰尹氏殺王子克甚之也春秋舉成敗録禍福如此類甚衆皆隂盛而陽微下失臣道之所致也故書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于而家凶于而國周書洪範也孔子曰禄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秦昭王舅穰侯及涇陽葉陽君皆昭王母之弟也穰侯魏冉也涇陽葉陽皆其弟○葉式涉反専國擅埶上假太后之威三人者權重於昭王家富於秦國國甚危殆賴寤范雎之言而秦復存二世委任趙高専權自恣壅蔽大臣終有閻樂望夷之禍秦遂以亡近事不遠即漢所代也漢興諸呂無道擅相尊王呂産呂禄席太后之寵據將相之位兼南北軍之衆擁梁趙王之尊驕盈無厭欲危劉氏賴忠正大臣絳侯朱虚侯等竭誠盡節以誅滅之然後劉氏復安今王氏一姓乘朱輪華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蟬充盈幄内魚鱗左右言在帝之左右相次若魚鱗也大將軍秉事用權五侯驕奢僭盛並作威福擊斷自恣行汙而寄治身私而託公依東宮之尊假甥舅之親以為威重東宫太后所居也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筦執樞機朋黨比周稱譽者登進忤恨者誅傷游談者助之説執政者為之言排擯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毁而不進遠絶宗室之任不令得給事朝省恐其與已分權數稱燕王葢主以疑上心示宗室親近而反逆也避諱呂霍而弗肯稱呂后霍后二家皆坐僭擅誅滅故為王氏諱而不言也内有筦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論兄弟據重宗室磐互磐結而交互也厯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雖周皇甫秦穰侯漢武安呂霍上官之屬皆不及也皇甫周卿士字也事見小雅十月之交篇武安侯田蚡也物盛必有非常之變先見為其人微象孝昭帝時冠石立於泰山冠山之下冇石自立三石為足一石在上故曰冠石也仆栁起於上林其樹已死僵仆於地而更起生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墳墓在濟南者其梓柱生枝葉扶疏上出屋根垂地中雖立石起栁無以過此之明也事埶不兩大王氏與劉氏亦且不並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則上有累卯之危陛下為人子孫守持宗廟而令國祚移於外親降為皁𨽻縦不為身奈宗廟何婦人内夫家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孝宣皇帝不與舅平昌樂昌侯權平昌侯王無故樂昌侯王武所以全安之也夫明者起福於無形銷患於未然宜發明詔吐徳音援近宗室親而納信黜遠外戚母授以政皆罷令就第以則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誠東宮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禄劉氏長安不失社稷所以襃睦外内之姓子子孫孫無疆之計也如不行此䇿田氏復見於今六卿必起於漢為後嗣憂昭昭甚明不可不深圖不可不早慮易曰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失身㡬事不宻則害成上繫之辭也唯陛下深留聖思審固幾宻覽往事之戒以折中取信居萬安之實用保宗廟久承皇太后天下幸甚書奏天子召見向歎息悲傷其意謂曰君且休矣吾將思之以向為中壘校尉
  定禮樂疏成帝時犍為郡於水濵得古磬十六枚議者以為善祥劉向因是説上
  宜興辟雍設庠序陳禮樂隆雅頌之聲盛揖攘之容以風化天下如此而不治者未之有也或曰不能具禮禮以養人為本如有過差是過而養人也刑罰之過或至死傷今之刑非臯陶之法也而有司請定法削則削筆則筆救時務也至於禮樂則曰不敢是敢於殺人不敢於養人也為其爼豆筦弦之間小不備因是絶而不為是去小不備而就大不備大不備或莫甚焉夫教化之比於刑法刑法輕是舎所重而急所輕也且教化所恃以為治也刑法所以助治也今廢所恃而獨立其所助非所以致太平也自京師有誖逆不順之子孫至於陷大辟受刑戮者不絶繇不習五常之道也夫承千嵗之衰周繼暴秦之餘敝民漸漬惡俗貪饕險詖不閑義理不示以大化而獨敺以刑罰終已不改故曰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初叔孫通將制定禮儀見非於齊魯之士然卒為漢儒宗業垂後嗣斯成法也
  杜欽字子夏南陽杜衍人好經書與茂陵杜鄴同姓字欽為大將軍軍武庫令
  訟馮奉世疏奉世以衞候使持節送大宛諸國客以便宜發諸國兵討殺莎車王威振西域不得封死後二年甘延夀以誅郅支單于封為列侯於是欽上疏追訟奉世前功
  前莎車王殺漢使者約諸國背畔左將軍奉世以衞候便宜發兵誅莎車王䇿定城郭功施邉竟城郭者謂西域諸國為城郭而居者議者以奉世奉使有指春秋之義亡遂事漢家之法有矯制故不得侯今匈奴郅支單于殺漢使者亡保康居都䕶延壽發城郭兵屯田吏士四萬餘人以誅斬之封為列侯臣愚以為比罪則郅支薄量敵則莎車衆用師則奉世寡計勝則奉世為功於邊竟安慮敗則延夀為禍於國家深其違命而擅生事同延夀割地封而奉世獨不録臣聞功同賞異則勞臣疑罪鈞刑殊則百姓惑疑生無常惑生不知所從亡常則節趨不立趨謂意所嚮不知所從則百姓無所措手足奉世圖難忘死信命殊俗圖難謀除國難也威功白著為世使表白著謂顯明也表猶首獨抑厭而不揚非聖主所以塞疑厲節之意也願下有司議元帝以先帝時事不復録
  翼奉字少君東海下邳人治齊詩好律厯陰陽之占元帝時徵待詔後為諫大夫應直言封事時地震赦天下舉直言極諫之士奉奏封事
  臣聞之於師曰天地設位懸日月布星辰分隂陽定四時列五行以視聖人名之曰道聖人見道然後知王治之象故畫州土建君臣立律厯陳成敗以視賢者名之曰經賢者見經然後知人道之務則詩書易春秋禮樂是也易有隂陽詩有五際詩内傳曰五際卯酉午戌亥也隂陽終始際會之嵗於此則有變改之政也春秋有災異皆列終始推得失考天心以言王道之安危至秦乃不説傷之以法是以大道不通至於滅亡今陛下明聖深懷要道燭臨萬方布徳流惠靡有闕遺罷省不急之用振救困貧賦醫藥賜棺錢恩澤甚厚又舉直言求過失盛徳純備天下幸甚臣奉竊學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小雅篇名也知日蝕地震之效昭然可明猶巢居知風穴處知雨亦不足多適所習耳臣聞人氣内逆則感動天地天變見於星氣日蝕地變見於竒物震動所以然者陽用其精隂用其形猶人之有五臧六體五臧象天六體象地故臧病則氣色發於面體病則欠申動於貌今年太隂建於甲戌律以庚寅初用事厯以甲午從春太陰在甲戌則太嵗在子十一月庚寅日黄鍾律初起用事也厯中甲庚律得參陽性中仁義情得公正貞亷甲庚皆三陽甲在東方為仁庚在西方為義戌為公正寅午為亷貞百年之精嵗也正以精嵗本以王位春也日臨終時接律而地大震其後連月久隂雖有大令猶不能復大令謂虚倉廩開府庫之屬也復補也隂氣盛矣古者朝廷必有同姓以明親親必有異姓以明賢賢此聖王之所以大通天下也同姓親而易進異姓疏而難通故同姓一異姓五迺為平均今左右亡同姓獨以舅后之家為親異姓之臣又疏二后之黨滿朝非特處位埶尤奢僭過度呂霍上官足以卜之甚非愛人之道又非後嗣之長䇿也隂氣之盛不亦宜乎臣又聞未央建章甘泉宮才人各以百數皆不得天性若杜陵園其已御見者臣子不敢有言雖然太皇太后之事也及諸侯王園與其後宮宜為設貟出其過制者此損隂氣應天救邪之道也今異至不應災將隨之其法大水極隂生陽反為大旱甚則有火災春秋宋伯姬是矣伯姬魯成公女宋恭公夫人唯陛下財察明年夏四月乙未孝武園白鶴館災
  薛宣字贛君東海郯人成帝時為丞相封高陽侯
  申勅刺史疏時成帝初即位宣為中丞執法殿中外總部刺史
  陛下至徳仁厚哀閔元元躬有日仄之勞而亡佚豫之樂允執聖道刑罰惟中然而嘉氣尚凝隂陽不和是臣下未稱而聖化獨有不洽者也臣竊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政教煩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條職刺史所察本有六條今則踰越故事信意舉劾妄為苛刻也舉錯各以其意多與郡縣事至開私門聽讒佞以求吏民過失譴呵及細微責義不量力言求備於人郡縣相迫促亦内相刻流則衆庶是故鄉黨闕於嘉賔之懽九族忘其親親之恩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夫人道不通則隂陽否鬲和氣不興未必不由此也詩云民之失徳乾⿰以愆小雅伐木之詩鄙語曰苛政不親煩苦傷恩方刺史奏事時宜明申勅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務臣愚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
  王尊字子贛涿郡高陽人官終東郡太守
  敕掾功曹教尊為安定太守出教告屬縣又出教敕掾功曹
  掾功曹各自底厲助太守為治其不中用趣自避退毋久妨賢夫羽翮不修則不可以致千里闑内不理無以整外闑門橛也○魚烈反府丞悉署吏行能分别白之賢為上毋以富賈人百萬不足與計事昔孔子治魯七日誅少正卯今太守視事已一月矣五官掾張輔懷虎狼之心貪汙不軌一郡之錢盡入輔家然適足以葬矣今將輔送獄直符史詣閤下從太守受其事直符史若今之當直佐史也丞戒之戒之相隨入獄矣
  劾匡衡張譚奏衡譚皆畏事石顯成帝初即位顯徙為中太僕不復典權衡譚乃奏顯舊惡請免顯等尊於是劾奏
  丞相衡御史大夫譚位三公典五常九徳九徳見臯陶謨以總方畧壹統類廣教化美風俗為職知中書謁者令顯等専權擅埶大作威福縦恣不制無所畏忌為海内患害不以時白奏行罰而阿諛曲從附下罔上懷邪迷國無大臣輔政之義皆不道在赦令前赦後衡譚舉奏顯不自陳不忠之罪而反揚著先帝任用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於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稱失大臣體又正月行幸曲臺臨饗罷衞士諸衞士更盡得代去故天子自臨而饗之衡與中二千石大鴻臚賞等會坐殿門下衡南鄉賞等西鄉衡更為賞布東鄉席起立延賞坐私語如食頃衡知行臨天子當臨饗士時百官共職萬衆㑹聚而設不正之席使下坐上相比為小惠於公門之下動不中禮亂朝廷爵秩之位衡又使官大奴入殿中問行起居還言漏上十四刻行臨到衡安坐不變色改容無怵惕肅敬之心驕慢不謹皆不敬有詔勿治於是衡慙懽免冠謝罪
  公乗興湖三老
  訟王尊書尊為京兆尹坐事免吏民多稱惜之公乗興等上書訟尊冶京兆功效
  往者南山盜賊阻山横行剽劫良民殺奉法吏道路不通城門至以警戒步兵校尉使逐捕暴師露衆曠日煩費不能禽制二卿坐黜三輔皆秩中二千石號為卿也即京兆王昌貶為雁門太守甄遵河内太守也羣盜𥧲彊吏氣傷沮流聞四方為國家憂當此之時有能捕斬不愛金爵重賞關内侯寛中使問所徵故司𨽻校尉王尊捕羣盜方畧拜為諫大夫守京輔都尉行京兆尹事尊盡節勞心夙夜思職卑體下士厲奔北之吏起沮傷之氣二旬之間大黨震壊渠率効首賊亂蠲除民反農業拊循貧弱鉏耘豪强長安宿豪大猾東市賈萭城西萭章箭張禁酒趙放箭張禁酒趙放此二人作箭作酒之家○萬音矩杜陵楊章等皆通邪結黨挾養姦軌上干王法下亂吏治并兼役使侵漁小民為百姓豺狼更數二千石二十年莫能禽討尊以正法案誅皆伏其辜姦邪銷釋吏民説服尊撥劇整亂誅暴禁邪皆前所稀有名將所不及雖拜為真未有殊絶襃賞加於尊身今御史大夫奏尊傷害隂陽為國家憂無承用詔書之意靖言庸違象恭滔天引虞書堯典之辭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楊輔故為尊書佐素行隂賊惡口不信謂其口惡而心不信也好以刀筆陷人於法輔常醉過尊大奴利家利家捽搏其頰捽持頭也○才兀反兄子閎抜刀欲剄之輔以故深怨疾毒欲傷害尊疑輔内懷怨恨外依公事建畫為此議傳致奏文浸潤加誣以復私怨昔白起為秦將東破韓魏南拔郢都應侯譖之賜死杜郵吴起為魏守西河而秦韓不敢犯讒人間焉斥逐奔楚秦聽浸潤以誅良將魏信讒言以逐賢守此皆偏聴不聰失人之患也臣等竊痛傷尊修身絜巳砥節首公刺譏不憚將相誅惡不避豪彊誅不制之賊解國家之憂功著職修威信不廢誠國家爪牙之吏折衝之臣今一旦無辜制於仇人之手傷於詆欺之文上不得以功除罪下不得䝉棘木之聽周禮三槐九棘公卿於下聽訟獨掩怨讎之偏奏猥被共工之大惡無所陳怨愬罪尊以京師廢亂羣盜並興選賢徵用起家為卿賊亂既除豪猾伏辜即以佞巧廢黜一尊之身三期之間乍賢乍佞豈不甚哉期年也孔子曰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是惑也浸潤之譖不行焉可謂明矣願下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定尊素行夫人臣而傷害隂陽死誅之罪也靖言庸違放殛之刑也審如御史章尊乃當伏觀闕之誅孔子誅少正卯於兩觀之間放於無人之域不得苟免及任舉尊者當獲選舉之辜不可但已即不如章飾文深詆以愬無罪亦宜有誅以懲讒賊之口絶詐欺之路唯明主參詳使白黑分别書奏天子復以尊為徐州刺史遷東郡大守
  劉輔河間宗室為諫大夫
  諫立趙倢伃疏成帝欲立趙倢伃為皇后輔上疏
  臣聞天之所與必先賜以符瑞天之所違必先降以災變此神明之徵應自然之占騐也昔武王周公承順天地以饗魚鳥之瑞謂伐紂時有白魚赤烏之瑞也然猶君臣祗懼通色相戒况於季世不䝉繼嗣之福屢受威怒之異者乎雖夙夜自責改過易行畏天命念祖業妙選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廟順神祗心塞天下望子孫之祥猶恐晚暮今乃觸情縦欲傾於卑賤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於天不媿於人惑莫大焉里語曰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禍而無福市道皆共知之朝廷莫肯壹言臣竊傷心自念得以同姓拔擢尸禄不忠汚辱諫爭之官不敢不盡死唯陛下深察
  谷永字子雲長安人厯官大司農
  祭祀方術奏成帝末年頗好鬼神上書言祭祀方術者皆得待詔永因上奏
  臣聞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不可罔以非類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竒怪鬼神廣崇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言世有𠎣人服食不終之藥䢣興輕舉䢣古遥字遠也興起也登遐倒景在日月之上反從下照故其景倒覽觀縣圃浮游蓬萊崑崙九成上有縣圃縣圃之上即閶闔天門耕耘五徳朝種暮穫翼氏風角五徳東方甲南方丙西方庚北方壬中央戊種五色禾於此地而耕耘也與山石無極言穫長壽比於山石無窮也黄冶變化黄者鑄黄金也道家言冶丹砂令變化可鑄作黄金也堅氷淖溺方士詐以藥石若陷水丸投之水上氷即消因假為神仙道使然也○淖女教反化色五倉之術思身中有五色腹中有五倉神五色存則不死五倉存則不饑皆姦人惑衆挾左道懷詐偽以欺罔世主聽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求之盪盪如係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聽聖人絶而不語昔周史萇𢎞欲以鬼神之術輔尊靈王㑹朝諸侯而周室愈微諸侯愈叛楚懷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獲福助卻秦師而兵挫地削身辱國危秦始皇初并天下甘心於神𠎣之道遣徐福韓終之屬多齎童男童女入海求神采藥因逃不還天下怨恨漢興新垣平齊人少翁公孫卿欒大等皆以𠎣人黄冶祭祠事鬼使物入海求𠎣采藥貴幸賞賜累千金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位重絫震動海内元鼎元封之際燕齊之間方士瞋目㧖孯言有神𠎣祭祀致福之術者以萬數其後平等皆以術窮詐得誅夷伏辜至初元中有天淵玉女鉅鹿神人轑陽侯師張宗之姦紛紛復起轑陽侯江仁也元帝時坐使家丞上印綬随宗學𠎣免官○轑音遼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已嘗専意散財厚爵禄竦精神舉天下以求之矣曠日經年靡有毫釐之驗足以揆今經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論語説曰子不語怪神唯陛下距絶此類母令姦人有以窺朝者永數上封事尤善言災異然専攻上身與後宮而黨於王氏杜欽杜鄴對䇿亦然俱無取焉獨此篇與訟陳湯疏持論甚正録之訟陳湯疏成帝初匡衡奏湯奉使時盜康居財物坐免後湯上書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也按驗實王子下獄當死永上疏
  臣聞楚有子玉得臣文公為之仄席而坐事詳左傳趙有亷頗馬服彊秦不敢窺兵井陘亷頗馬服君趙奢趙將也井陘之口趙之西界山險道也近漢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鄉沙幕由是言之戰克之將國之爪牙不可不重也葢君子聞鼓鼙之聲則思將率之臣樂記曰君子聽鼔鼙之聲則思將率之臣竊見關内侯陳湯前使副西域都䕶忿郅支之無道閔王誅之不加䇿慮愊億義勇奮發愊億憤怒之貌○愊皮逼反卒興師奔逝横厲烏孫踰集都賴踰逺也逺集郅攴都賴水上也踰讀曰遥屠三重城斬郅支首報十年之逋誅雪邊吏之宿恥威震百蠻武暢西海漢元以來征伐方外之將未嘗有也今湯坐言事非是幽囚久繫厯時不決執憲之吏欲致之大辟昔白起為秦將南抜郢都北阬趙括以纖介之過賜死杜郵在咸陽西秦民憐之莫不隕涕今湯親秉鉞席巻喋血萬里之外薦功祖廟告類上帝介胄之士靡不慕義以言事為罪無赫赫之惡周書曰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宜為君者也尚書之外逸書也夫犬馬有勞於人尚加帷葢之報禮記稱孔子云敝□弗棄為薶馬也敝葢弗棄為薶狗也况國之功臣者哉竊恐陛下忽於鼓鼙之聲不察周書之意而忘帷葢之施庸臣遇湯卒從吏議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非所以厲死難之臣也書奏天子出湯奪爵為士伍
  梅福字子真九江夀春人為南昌尉後去官居家以讀書養性為事至王莽顓政一朝棄妻子去九江人傳以為仙後冇見福於會稽者變名姓為吴市門卒云
  言王氏書時成帝委任大將軍王鳯鳯専埶擅朝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譏刺鳯為鳯所誅王氏浸盛災異數見羣下莫敢正言福乃上書
  臣聞箕子佯狂於殷而為周陳洪範叔孫通遁秦歸漢制作儀品夫叔孫先非不忠也箕子非疏其家而畔親也不可為言也昔高祖納善若不及從諫若轉圜聽言不求其能舉功不考其素陳平起於亡命而為謀主韓信拔於行陳而建上將故天下之士雲合歸漢爭進竒異知者竭其䇿愚者盡其慮勇士極其節怯夫勉其死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舉秦如鴻毛取楚若拾遺此高祖所以亡敵於天下也孝文皇帝起於代谷非有周召之師伊呂之佐也循高祖之法加以恭儉當此之時天下幾平繇是言之循高祖之法則治不循則亂何者秦為亡道削仲尼之迹滅周公之軌壞井田除五等禮廢樂崩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莫能致其功也孝武皇帝好忠諌説至言出爵不待亷茂慶賜不須顯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厲志竭精以赴闕廷自衒鬻者不可勝數漢家得賢於此為盛使孝武皇帝聽用其計升平可致於是積尸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緣間而起所以計慮不成而謀議泄者以衆賢聚於本朝故其大臣埶陵不敢和從也臣埶陵君也謂准南大臣相内史之屬方今布衣迺窺國家之隙見間而起者蜀郡是也成帝鴻嘉中廣漢男子鄭躬等反是也及山陽亡徒蘇令之羣蹈藉名都大郡求黨與索隨和求索與已和及隨己者而亡逃匿之意此皆輕量大臣亡所畏忌國家之權輕故匹夫欲與上爭衡也士者國之重器得士則重失士則輕詩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大雅文王之詩廟堂之議非草茅所當言也臣誠恐身塗野草尸并卒伍故數上書求見輒報罷臣聞齊桓之時有以九九見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九九算書若今九章五曹之輩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昔秦武王好力任鄙叩關自鬻秦武王孝公之孫惠文王之子也任鄙力士也繆公行伯繇余歸徳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書求見者輒使詣尚書問其所言言可采取者秩以升斗之禄賜以一束之帛若此則天下之士發憤懣吐忠言嘉謀日聞於上天下條貫國家表裏爛然可睹矣夫以四海之廣士民之數能言之類至衆多也然其儁桀指世陳政言成文章質之先聖而不繆施之當世合時務若此者亦亡幾人故爵禄束帛者天下之㡳石高祖所以厲世摩鈍也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至秦則不然張誹謗之罔以為漢⿰區支 -- 敺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太阿劒名歐冶所鑄也故誠能勿失其柄天下雖有不順莫敢觸其鋒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為漢世宗也今不循伯者之道迺欲以三代選舉之法取當時之士猶察伯樂之圖求騏驥於市而不可得亦已明矣故高祖棄陳平之過而獲其謀晉文召天王齊桓用其讎亡益於時不顧逆順此所謂伯道者也一色成體謂之純白黑雜合謂之駁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緒猶以鄉飲酒之禮理軍市也今陛下既不納天下之言又加戮焉夫䳒鵲遭害則仁鳥增逝䳒鴟也仁鳥鸞鳯也○䳒音緣愚者䝉戮則知士深退間者愚民上疏多觸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衆自陽朔以來天下以言為諱朝廷尤甚羣臣皆承順上指莫有執正何以明其然也取民所上書陛下之所善試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資質忠直敢面引廷爭孝元皇帝擢之以厲具臣而矯曲朝及至陛下戮及妻子且惡惡止其身王章非有反畔之辜而殃及家折直士之節結諫臣之舌羣臣皆知其非然不敢爭天下以言為戒最國家之大患也願陛下循高祖之軌杜亡秦之路數御十月之歌福譏切王氏十月之詩刺后族太盛也小雅十月之交篇也留意亡逸之戒周書篇名除不急之法下亡諱之詔博覽兼聽謀及疏賤令深者不隱遠者不塞所謂辟四門明四目也且不急之法誹謗之微者也往者不可見來者猶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奪君命犯者謂大臣犯君之命外戚之權日以益隆陛下不見其形願察其景建始以來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災亡與比數隂盛陽微金鐵為飛此何景也河平二年沛郡銕官鑄銕如星飛權臣用事之異也漢興以來社稷三危呂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親親之道全之為右當與之賢師良傅教以忠孝之道今迺尊寵其位授以魁柄以斗為喻也斗身為魁使之驕逆至於夷滅此失親親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賢不能為子孫慮故權臣易世則危書曰毋若火始庸庸周書洛誥之辭埶陵於君權隆於主然後防之亦亡及已請封孔子世為殷後書成帝久無繼嗣福以為宜建三統封孔子之世以為殷後
  臣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政者職也位卑而言高者罪也越職觸罪危言世患雖伏質横分臣之願也守職不言没齒身全死之日尸未腐而名滅雖有景公之位伏厯千駟厯與厯同臣不貪也故願壹登文石之陛涉赤墀之塗當户牖之法坐户牖之間謂之扆也法坐正坐也聽朝之虔盡平生之愚慮亡益於時有遺於世此臣寢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願陛下深省臣言臣聞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善惡之報各如其事昔者秦滅二周夷六國隠士不顯佚民不舉絶三統滅天道是以身危子殺厥孫不嗣所謂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車存五帝之後封殷於宋紹夏於杞明著三統示不獨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遷廟之主流出於户言其多所謂存人自立者也今成湯不祀殷人亡後陛下繼嗣久微殆為此也春秋經曰宋殺其大夫榖梁傳曰其不稱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事在僖二十五年穀梁所云在祖位者謂孔子本宋孔父之後防叔奔魯遂為魯人今宋所殺者亦孔父之後留在宋者於孔子為祖列故尊而不名也此言孔子故殷後也雖不正統封其子孫以為殷後禮亦宜之何者諸侯奪宗聖庶奪適奪宗始封之君尊為諸侯則奪其舊為宗子之事也奪適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是也孔子雖庶可為殷後傳曰賢者子孫宜有土而况聖人又殷後哉昔成王以諸侯禮葬周公而皇天動威雷風著災今仲尼之廟不出闕里孔氏子孫不免編户以聖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誠能據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孫素功素王之功也榖梁傳曰孔子素王則國家必獲其福又陛下之名與天亡極何者追聖人素功封其子孫未有法也後聖必以為則不滅之名可不勉哉成帝綏和元年立二王後遂下詔封孔子世為殷紹嘉公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五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六目録
  漢
  孔衍
  上書辨明家語
  耿育
  訟陳湯書
  王嘉
  請重二千石疏
  遣將行邉對
  日食論董賢奏
  再論董賢奏
  母將隆
  諫賜武庫兵器奏
  師丹
  定陶共皇立廟議
  李尋
  災異對
  鮑宣
  諫寵外親幸臣書
  論董賢書
  揚雄
  諫不受單于朝書
  劉歆
  毁廟議
  責讓太常博士書
  賈讓
  治河奏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六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孔衍孔安國孫為博士
  上書辨明家語初撰次孔子家語為四十四篇值巫蠱事不行後成帝䛇劉向較定衆書都紀録名古今文書論語别録衍上書辨之
  臣聞明王不掩人之功大聖不遺人之善所以能明聖也陛下發明詔諮羣儒集天下書籍無言不悉命通才大夫較定其義使遐載之文以大著於今日立言之士垂於不朽此則蹈明王之軌遵大聖之風者也雖唐帝之煥然周王之彧彧未若斯之極也故述作之士莫不樂測大倫焉臣祖故臨淮太守安國逮仕於孝武皇帝之世以經學為名以儒雅為官讃明道義見稱前朝時魯恭王壊孔子故宅得古文科斗尚書考經論語世人
  莫有能言者安國為改今文讀而訓傳其義又撰次孔子家語既畢㑹值巫蠱事起遂閣廢不行於時然其典雅正實與世相傳者不可同日而論也光祿大夫向以為時所未施之故尚書則不紀于别錄論語則不使名家也臣竊惜之且百家章句無不畢紀况孔子家古文正實而疑之哉又戴聖皆近世小儒以禮記不足而乃取孔子家語雜亂者及子思孟軻荀卿之書以禆益之總名之曰禮記今向見其已在禮記者則便除家語之本篇是謂滅其源而存其末也不亦難乎臣之愚以為宜如此為例皆記錄别見故敢冒昧以聞奏上天子許之未即論定而向病亡遂不果立
  耿育成帝時議郎
  訟陳湯書湯與将作大匠解萬年建議起昌陵邑坐下獄徙邉育因上書寃訟湯
  延夀湯為聖漢揚鉤深致逺之威雪國家累年之恥討絶域不羈之君係萬里難制之虜豈有比哉先帝嘉之仍下明詔宣著其功改年垂厯傳之無窮謂改年為竟寜也應是南郡獻白虎邉陲無警備㑹先帝寢疾然猶垂意不忘數使尚書責問丞相趣立其功獨丞相匡衡排而不予封延夀湯數百户此功臣戰士所以失望也孝成皇帝承建業之基乗征伐之威兵革不動國家無事而大臣傾邪讒佞在朝曾不深惟本末之難以防未然之戒欲専主威排妒冇功使湯塊然塊然獨處之意如土塊也被寃拘囚不能自明卒以無罪老棄敦煌正當西域通道令威名折衝之臣旋踵及身復為郅支遺虜所笑誠可悲也至今奉使外蠻者未嘗不陳郅支之誅以揚漢國之盛夫援人之功以懼敵棄人之身以快讒豈不痛哉且安不忘危盛必慮衰今國家素無文帝累年節儉富饒之畜又無武帝薦延梟俊禽敵之臣薦延使羣臣薦士而延納之獨有一陳湯耳假使異世不及陛下尚望國家追錄其功封表其墓以勸後進也湯幸得身當聖世功曾未乆反聴邪臣鞭逐斥逺使亡逃分竄死無處所分謂散離也虞書舜典曰分比三苗逺覽之士莫不計度以為湯功累世不可及而湯過人情所有湯尚如此雖復破絶筋骨暴露形骸猶復制於脣舌為嫉妒之臣所係虜耳此臣所以為國家尤戚戚也書奏天子還湯卒于長安按劉向谷永輿育先後上書寃訟湯持論措辭各極體致故俱録之王嘉字公仲平陵人為丞相封新甫侯剛直嚴毅數諫争後下獄不食死
  請重二千石疏
  臣聞聖王之功在於得人孔子曰材難不其然與故繼世立諸侯象賢也雖不能盡賢天子為擇臣立命卿以輔之居是國也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衆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於古諸侯往者致選賢材賢材難得拔擢可用者或起于囚徒昔魏尚坐事繫文帝感馮唐之言遣使持節赦其辠拜為雲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韓安國扵徒中拜為梁内史骨肉以安言梁孝王得免罪也張敞為京兆尹有罪當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殺之其家自寃使者覆獄劾敞賊殺人上逮捕不下言使者上奏請逮捕敞而天子不下其事也㑹免亡命數十日宣帝徴敞拜為冀州刺史卒獲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貪其材器有益於公家也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倉氏庫氏則倉庫吏之後也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有茍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下傳相促急又數改更政事司𨽻部刺史察過悉劾發揚隂私吏或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道路中材茍容求全下材懐危内顧壹切營私者多二千石益輕賤吏民慢易之或持其㣲過増加成辠言於刺史司𨽻或至上書章下依其所上之章而下今治之衆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則有離叛之心前山陽亡徒蘇令等從横吏士臨難莫肯仗節死義以守相威權素奪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詔書二千石不為縱二千石不以故縱為罪所以優也遣使者賜金尉厚其意誠以為國家有急取辦於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難危乃能使下孝宣皇帝愛其良民吏良民吏善治百姓者有章劾事留中㑹赦壹解故事尚書希下章為煩擾百姓證驗繫治或死獄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廼下所以丁寜告者之辭絶其相誣也唯陛下留神于擇賢記善忘過容忍臣子勿責以備二千石部刺史三輔縣令有材任職者人情不能不有過差宜可闊畧令盡力者有所勸此方今急務國家之利也前蘇令發謂蘇令等初發起為盗賊欲遣大夫使遂問状時見大夫無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為諫大夫遣之今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養可成就者則士赴難不愛其死臨事倉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嘉因薦儒者公孫光滿昌及能吏蕭咸薛修等皆故二千石有名稱天子納而用之
  遣將行邉對息夫躬請遣大將軍行邉兵敕武備斬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厭應變異上然之以問丞相嘉嘉因對云
  臣聞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下民㣲細猶不可詐况于上天神明而可欺㢤天之見異所以敇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説而天意得矣辯士見一端或妄以意傳著星厯虚造匈奴烏孫西羌之難謀動干戈設為權變非應天之道也守相有罪車馳詣闕交臂就死恐懼如此而談説者云動安之危辯口快耳其實未可從夫議政者苦其讇諛傾險辯慧深刻也讇諛則主徳毁傾險則下怨恨辯慧則破正道深刻則傷恩惠昔秦穆公不從百里奚蹇叔之言以敗其師悔過自責疾詿誤之臣思黄髪之言名垂于後世唯陛下觀覽古戒反覆參考無以先入之語為主
  日食論董賢奏時日食舉直言嘉奏封事
  臣聞咎繇戒帝舜曰亡敖佚欲有國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箕子戒武王曰臣無有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辟民用僣慝言如此則逆尊卑之序亂隂陽之統而害及王者其國極危國人傾仄不正民用僣差不壹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敗也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自是以後縱心恣欲法度陵遲至扵臣弑君子弑父父子至親失禮患生何况異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孝文皇帝備行此道海内䝉恩為漢太宗孝宣皇帝賞罰信明施與有節記人之功忽扵小過以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業温恭少欲都内錢四十萬萬水衡錢二十五萬萬少府錢十八萬萬嘗幸上林後宫馮貴人從臨獸圏猛獸驚出貴人前當之元帝嘉美其義賜錢五萬掖庭見親有加賞賜屬其人勿衆謝示平惡偏重失人心賞賜節約是時外戚貲千萬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見錢多也雖遭初元永光凶年饑饉加有西羌之變外奉師旅内振貧民終無傾危之憂以府臧内充實也孝成皇帝時諫臣多言燕出之害燕出謂㣲行也及女寵専愛眈于酒色損徳傷年其言甚切然終不怨怒也寵臣淳于長張放史育育數貶退家貲不滿千萬放斥逐就國長榜死于獄榜笞擊也○音彭不以私愛害公義故雖多内譏朝廷安平傳業陛下陛下在國之時好詩書上儉節徴來所過道上稱誦徳美此天下所以囘心也初即位易帷帳去錦繡乗輿席緣綈繒而已共皇寝廟比比當作恭皇哀帝父定陶恭皇也比比猶云頻頻也憂閔元元惟用度不足惟思也以義割恩輒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駙馬都尉董賢亦起官寺上林中又為賢治大第開門鄉北闕引王渠灌園池渠名也在城東覆蛊門外使者䕶作賞賜吏卒甚於治宗廟賢母病長安廚給祠具長安有廚官主為官食道中過者皆飲食為賢治器器成奏御廼行或物好特賜其工自貢獻宗廟三宫猶不至此三宫天子太后皇后賢家有嬪婚及見親諸官並共見親親戚相見也並供言百官各以所掌事及財物就供之○共讀曰供賜及倉頭奴婢人十萬錢使者䕶視發取市物百賈震動道路讙譁羣臣惶惑詔書罷菀而以賜賢二千餘頃均田之制從此墮壊自公卿以下至于吏民名曰均田皆有頃數以品制中令均等菀古苑字奢僣放縱變亂隂陽灾異衆多百姓訛言持籌相驚言行西王母薵也被髪徒跣而走乗馬者馳夭惑其意不能自止或以為籌者䇿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譏孔子曰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備位竊内悲傷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於國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巳之所獨鄉察衆人之所共疑往者寵臣鄧通韓嫣嫣音偃驕貴失度逸豫無厭小人不勝情欲卒陷罪辜亂國亡軀不終其祿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覽前世以節賢寵全安其命帝覧奏不説而愈愛賢不能自勝
  再論董賢奏哀帝託傅太后遺詔益封董賢二千户嘉封還詔書復奏封事
  臣聞爵祿土地天之有也書云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則衆庶不服感動隂陽其害疾自深今聖體乆不平此臣嘉所内懼也髙安侯賢佞幸之臣陛下傾爵位以貴之單貨財以富之損至尊以寵之主威以黜府臧以竭唯恐不足財皆民力所為孝文皇帝欲起露臺重百金之費克已不作今賢散公賦以施私恵一家至受千金徃古以來貴臣未嘗有此流聞四方皆同怨之里諺曰千人所指無病而死臣常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遺詔詔丞相御史益賢户賜三侯國孔鄉侯傅晏汝昌侯傅商陽新侯鄭業臣嘉竊惑山崩地動日食于三朝嵗月日之朝皆隂侵陽之戒也前賢已再封晏商再易邑業緣私横求恩巳過厚求索自恣不知厭足甚傷尊尊之義不可以示天下為害痛矣臣驕侵罔隂陽失節氣感相動害及身體陛下寢疾乆不平繼嗣未立宜思正萬事順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輕身肆意不念髙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傳之於無窮哉孝經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臣謹封上詔書不敢露見非愛死而不自法恐天下聞之故不敢自效愚戇數犯忌諱惟陛下省察毋將隆字君房東海蘭陵人哀帝時為京北尹左遷南郡太守尋免官徙合浦諫賜武庫兵器奏時上使中黄門發武庫兵前後十輩送董賢及上乳母王阿舍隆上奏
  武庫兵器天下公用國家武備繕治造作皆度大司農錢用度皆出大司農大司農錢自乗輿不以給共養共養勞賜壹出少府盖不以本臧給末用不以民力共浮費别公私示正路也古者諸侯方伯得顓征伐廼賜斧鉞漢家邉吏職在距宼亦賜武庫兵皆任其事然後䝉之春秋之誼家不臧甲所以抑臣威損私力也今賢等便僻㺯臣私恩㣲妾而以天下公用給其私門契國威器共其家備契缺也民力分於㺯臣武兵設於㣲妾建立非宜以廣驕僣非所以示四方也孔子曰奚取於三家之堂臣請收還武庫
  師丹字仲公琅邪東武人哀帝時為大司空封髙樂侯
  定陶共王立廟議時郎中令泠褒黄門郎段猶等復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復引定陶藩國之名以冠大號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上下其議丹議云
  聖王制禮取法於天地故尊卑之禮明則人倫之序正人倫之序正則乾坤得其位而隂陽順其節人主與萬民俱䝉祐福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皇為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后並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之義也定陶共皇號諡已前定義不得復改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聖恩深逺故為共王立後奉承祭祀令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毁恩義巳備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不得復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廟今欲立廟扵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當毁空去一國太祖不堕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尋䇿免
  李尋字子長平陵人治尚書好洪範災異又學天文月令隂陽哀帝初召尋待詔黄門災異對時帝使侍中衛尉傳喜問尋曰間者水出地動日月失度星辰亂行災異仍重極言毋有所諱
  陛下聖徳尊天敬地畏命重民悼懼變異不忘疏賤之臣幸使重臣臨問愚臣不足以奉明詔竊見陛下新即位開大明除忌諱博延名士靡不並進臣尋位卑術淺過随衆賢待詔食太官衣御府乆汙玉堂之署玉堂殿在未央宫比得召見亡以自效復時見延問至誠自以逄不世出之命願竭愚心不敢有所避庶㡬萬分有一可采唯棄湏臾之間宿留瞽言考之文理稽之五經揆之聖意以參天心夫變異之來各應象而至臣謹條陳所聞易曰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夫日者衆陽之長輝光所燭萬里同晷晷景也人君之表也故日將旦清風發羣隂伏君以臨朝不牽扵色日初出炎以陽君登朝佞不行忠直進不蔽障日中煇光君徳盛明大臣奉公日將入専以壹君就房有常節君不修道則日失其度晻昧亡光各有云為其於東方作日初出時隂雲邪氣起者法為牽于女謁有所畏難日出後為近臣亂政日中為大臣欺誣日且入為妻妾役使所營間者日尤不精光明侵奪失色邪氣珥蜺數作本起於晨相連至昏其日出後至日中間差瘉小臣不知内事竊以日視陛下志操衰於始初多矣其咎恐有以守正直言而得罪者傷嗣害世不可不慎也唯陛下執乾剛之徳强志守度毋聴女謁邪臣之態諸保阿乳母甘言悲辭之託斷而勿聴勉强大誼絶小不忍良有不得已可賜以財貨不可私以官位誠皇天之禁也日失其光則星辰放流陽不能制隂隂桀得作間者太白正晝經天宜隆徳克躬以執不軌臣聞月者衆隂之長銷息見伏百里為品千里立表萬里連紀品同也言百里内數度同也千里則當立表度其景萬里則繼其本所起紀其宿度也妃后大臣諸侯之象也朔晦正終始弦為繩墨望成君徳春夏南秋冬北間者月數以春夏與日同道房冇四星其間有三道春夏南行南頭第一星裏道也秋冬北行北頭第一星裏道也與日同道者謂中央道也此三道者日月五星之所由也過軒轅上后受氣軒轅南大星為后入太㣲帝廷揚光煇犯上將近臣列星皆失色厭厭如滅厭音檿此為母后與政亂朝隂陽俱傷兩不相便外臣不知朝事竊信天文即如此近臣已不足杖矣屋大柱小可為寒心唯陛下親求賢士無强所惡以崇社稷尊彊本朝臣聞五星者五行之精五帝司命應王者號令為之節度歳星主歳事為統首號令所紀今失度而盛此君指意欲有所為未得其節也又填星不避歳星者后帝共政相留扵奎妻歳星為帝填星為女主也當以義斷之熒惑往來亡常周厯兩宫作態低卬兩宫謂紫㣲太㣲入天門上明堂貫尾亂宫角兩星為天門房為明堂尾為後宫太白發越犯庫發越𢇻貌庫天庫也奎為天庫兵宼之應也貫黄龍入帝庭黄龍軒轅也當門而出随熒惑入天門至房而分欲與熒惑為患不敢當明堂之精此陛下神靈故禍亂不成也熒惑厥弛厥弛動揺貌佞巧依埶㣲言毁譽進類蔽善太白出端門端門太㣲正南門臣有不臣者火入室金上堂火入室謂熒感厯兩宫也金謂太白也上堂入房星也不以時解其憂㓙填歳相守又主内亂宜察蕭牆之内毋忽親疎之㣲誅放佞人防絶萌芽以盪滌濁濊消散積惡毋使得成禍亂辰星主正四時當效扵四仲四時失序則辰星作異今出扵歳首之孟天所以譴告陛下也政急則出蚤政緩則出晚政絶不行則伏不見而為彗茀茀與孛同四孟皆出為易王命四季皆出星家所諱今幸獨出寅孟之月盖皇天所以篤右陛下也宜深自改治國故不可以戚戚欲速則不達經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加以號令不順四時既往不咎來事之師也間者春三月治大獄時賊隂立逆恐歳小收季夏舉兵法時寒氣應恐後有霜雹之災秋月行封爵其月土溼奥違于月令也奥温也○奥于六反恐後有雷雹之變夫以喜怒賞罰而不顧時禁雖有堯舜之心猶不能致和善言天者必有效於人設上農夫而欲冬田肉袒深耕汗出種之然猶不生者非人心不至天時不得也易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書曰敬授民時故古之王者尊天地重隂陽敬四時嚴月令順之以善政則和氣可立致猶枹鼓之相應也袍擊鼓之椎也○音孚今朝廷忽于時月之令諸侍中尚書近臣宜皆令通知月令之意設羣下請事若陛下出令有謬扵時者當知争之以順時氣臣聞五行以水為本其星𤣥武婺女天地所紀終始所生婺女須女也北方天地之統隂陽之終始也水為準平王道公正修明則百川理落脉通落謂經絡也偏黨失綱則踊溢為敗書云水曰潤下隂動而卑不失其道天下有道則河出圖洛出書故河洛決溢所為最大今汝潁畎澮皆川水漂踊與雨水並為民害畎澮小流也廣尺深尺曰畎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川者水貫穿而通流也此詩所謂𤍞𤍞震電不寜不令百川沸騰者也其咎在於皇甫卿士之屬皇甫卿士周室女寵之族也唯陛下留意詩人之言少抑外親大臣臣聞地道柔静隂之常義也地有上中下其上位震應妃后不順中位應大臣作亂下位庶民離畔震或于其國國君之咎也四方中央連國厯州俱動者其異最大間者闗東地數震五星作異亦未大逆宜務崇陽抑隂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閉絶私路拔進英雋退不任職以彊本朝夫本彊則精神折衝本弱則招殃致凶為邪謀所陵聞往者淮南王作謀之時其所難者獨有汲黯以為公孫𢎞等不足言也𢎞漢之名相於今亡比而尚見輕何况亡𢎞之屬乎故曰朝廷亡人則為賊亂所輕其道自然也天下未聞陛下竒策固守之臣也語曰何以知朝廷之衰人人自賢不務于通人故世陵夷通人謂薦達賢材也馬不伏厯不可以趨道士不素養不可以重國伏厯謂伏槽櫪而秣之也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寜大雅文王之詩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非虚言也陛下秉四海之衆曾亡柱幹之固守聞于四境殆開之不廣取之不明勸之不篤傳曰土之美者善養禾君之明者善養士中人皆可使為君子詔書進賢良赦小過無求備以博聚英雋如近世貢禹以言事忠切䝉尊榮當此之時士厲身立名者多禹死之後日日以衰及京兆尹王章坐言事誅滅智者結舌邪偽並興外戚顓命君臣隔塞至絶繼嗣女宫作亂謂趙飛燕姊妹也此行事之敗誠可畏而悲也本在積任母后之家非一日之漸往者不可及來者猶可追也先帝大聖深見天意昭然使陛下奉承天統欲矯正之也宜少抑外親選練左右舉有徳行道術通明之士充備天官然後可以輔聖徳保帝位承大宗下至郎吏從官行能亡以異又不通一藝及博士無文雅者宜皆使就南畆以視天下明朝廷皆賢材君子扵以重朝尊君滅凶致安此其本也臣自知所言害身不辟死亡之誅唯財留神反覆愚臣之言上雖不從尋言然采其語毎冇非常輒問尋
  鮑宣字子都渤海高城人好學明經哀帝時為諫大夫拜司𨽻抵罪王莽秉政惡漢忠直臣不附巳者宣坐死
  諫寵外親幸臣書宣毎居位常諫争其言少文多實時丁傳子弟並進董賢貴幸宣上書諫
  竊見孝成皇帝時外親持權人人牽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賢人路濁亂天下奢泰亡度窮困百姓是以日蝕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親見也今奈何反覆劇於前乎朝臣亡有大儒骨鯁白首耆艾魁壘之士魁壘壯貌論議通古今喟然動衆心憂國如饑渇者臣未見也敦外親小童及幸臣董賢等在公門省戸下陛下欲與此共承天地安海内甚難共讀曰恭今世俗謂不智者為能謂智者為不能昔堯放四罪而天下服今除一吏而衆皆惑古刑人尚服今賞人反惑請寄為姦指寄謂以事私相託也羣小日進國家空虚用度不足民流亡去城郭盜賊並起吏為殘賊歳増扵前凡民有七亡亡謂失其作業隂陽不和水旱為災一亡也縣官重責更賦租税二亡也更謂為更卒也貪吏並公受取不巳三亡也並依也○歩浪反豪强大姓蠶食亡厭四亡也苛吏繇役失農桑時五亡也部落鼓鳴男女遮迣六亡也迣古列字言聞杼鼓之聲以為冇盜賊皆當遮列而追捕也盗賊刼畧取民財物七亡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毆殺一死也治獄深刻二死也寃陷亡辜三死也盗賊横發四死也怨讐相殘五死也歳惡飢餓六死也時氣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無一得欲望國安誠難民有七死而無一生欲望刑措誠難此非公卿守相貪殘成化之所致邪羣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祿豈有肯加惻隠于細民助陛下流教化者邪志但在營私家稱賓客為姦吏而已務稱賓客所求也以茍容曲從為賢以拱黙尸祿為智謂如臣宣等為愚陛下擢臣巖穴誠兾有益豪毛豈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髙門之地㢤髙門殿名也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為皇天子下為黎庶父母為天牧養元元視之當如一合尸鳩之詩尸鳩曹風之篇今貧民菜食不厭衣又穿空空孔也父子夫婦不能相保誠可為酸鼻陛下不救將安所歸命乎奈何獨私養外親與幸臣董賢多賞賜以大萬數使奴從賓客漿酒霍肉祝酒如漿視肉如霍也霍豆葉蒼頭廬兒皆用致富非天意也漢名奴為蒼頭諸給殿中者所居為盧蒼頭侍從因呼為盧兒及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説民服豈不難哉方陽侯孫寵宜陵侯息夫躬辨足以移衆强可用獨立姦人之雄或世尤劇者也或與惑同宜以時罷退及外親幼童未通經術者皆宜令休就師傳急徵故大司馬傅喜使領外親故大司空何武師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將軍彭宣經皆更博士位皆厯三公智謀威信可與建教化圖安危龔勝為司直郡國皆慎選舉三輔委輸官不敢為姦委輸謂輸委積者也可大委任也陛下前以小不忍退武等海内失望陛下尚能容亡功徳者甚衆曽不能忍武等邪治天下者當用天下之心為心不得自専快意而已也上之皇天見譴下之黎庶怨恨次有諫争之臣陛下茍欲自薄而厚惡臣天下猶不聴也臣雖愚戇獨不知多受祿賜美食大官廣田宅厚妻子不與惡人結仇怨以安身邪誠廹大義官以諫争為職不敢不竭愚惟陛下少留神明覽五經之文原聖人之至意深思天地之戒臣宣呐鈍於辭不勝惓惓盡死節而巳上以宣名儒優容之
  論董賢書
  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養黎民即位巳來父虧明母震動子訛言相驚恐今日蝕扵三始三始猶言三朝誠可畏懼小民正月朔日尚恐毁敗器物何况扵日虧乎陛下深内自責避正殿舉直言求過失罷退外親及旁仄素餐之人徴拜孔光為光祿大夫發覺孫寵息夫躬過惡免官遣就國衆庶歙然莫不説喜天人同心人心悦則天意解矣乃二月丙戌白虹虷日連隂不雨虷音干此天有憂結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中駙馬都尉董賢本無葭莩之親但以令色䛕言自進賞賜亡度竭盡府臧并合三第尚以為小復壊暴室賢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將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賞賜上冢有㑹輒太官為供海内貢獻當養一君今反盡之賢家豈天意與民意邪天不可乆負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誠欲哀賢宜為謝過天地解讐海内免遣就國收乗輿器物還之縣官如此可以父子終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乆安者也孫寵息夫躬不宜居國可皆免以視天下復徴何武師丹彭宣傅喜曠然使民易視以應天心建立大政以興太平之端髙門去省戸數十歩求見出入二年未省欲使海瀕仄陋自通逺矣願賜數刻之間刻漏刻也間空隙極竭毣毣之思毣毣䝉䝉也謹愿貌○音沐退入三泉死亡所恨上感天異納宣言徵何武彭宣旬月皆復為三公
  揚雄字子雲蜀郡成都人好學不為章句訓詁通而已博覽無所不見嘗好辭賦成帝時待詔承明之庭屢奏賦以風勸除為郎給事黄門王莽簒位以乆次為大夫
  諫不受單于朝書哀帝建平四年烏珠留單于上書願朝公卿以為虚費府帑可且勿許雄上書諫
  臣聞六經之治貴于未亂兵家之勝貴于未戰二者皆㣲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單于上書求朝國家不許而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本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臣不敢逺稱請引秦以來明之以秦始皇之彊䝉恬之威帶甲四十餘萬然不敢窺西河廼築長城以界之㑹漢初興以髙祖之威靈三十萬衆困于平城士或七日不食時竒譎之士石畫之臣甚衆石言堅固如石也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髙皇后嘗忿匈奴羣臣庭議樊噲請以十萬衆横行匈奴中季布曰噲可斬也妄阿順指扵是大臣權書遺之以權道為書順辭以答之然後匈奴之結解中國之憂平及孝文時匈奴侵暴北邉𠉀騎至雍甘泉京師大駭發三將軍屯細栁棘門霸上以備之數月廼罷孝武即位設馬邑之權欲誘匈奴使韓安國將三十萬衆徼於便墬徼要也墜古地字○徼工堯反匈奴覺之而去徒費財勞師一虜不可得見况單于之面乎其後深惟社稷之計規恢萬載之策廼大興師數十萬使衛青霍去病操兵前後十餘年於是浮西河絶大幕破窴顔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禪于姑衍以臨翰海虜名王貴人以百數自是之後匈奴震怖益求和親然而未肯稱臣也且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人快心於狼望之北哉匈奴中地名也以為不壹勞者不乆佚不暫費者不永寜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廬山之壑而不悔也廬山匃奴中山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烏孫侵公主廼發五將之師十五萬騎獵其南而長羅侯常惠以烏孫五萬騎震其西皆至質而還質信也謂所期處時鮮有所獲徒奮揚威武明漢兵若雷風耳雖空行空反尚誅兩將軍祁連將軍田廣明坐逗遛虎牙将軍田順坐詐増鹵獲皆下獄自殺故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髙枕安寢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而匈奴内亂五單于争立日逐呼韓邪攜國歸死扶伏稱臣然尚羈縻之計不顓制顓制謂以為臣妾也自此之後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强何者外國天性忿鷙形容魁健負力怙氣難化以善易𨽻以惡其强難詘其和難得故未服之時勞師逺攻傾國殫貨伏尸流血破堅拔敵如彼之難也既復之後慰薦撫循交接賂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也往時嘗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姑繒西南夷種在益州籍蕩姐之場𦍑屬也籍蹈也○姐音紫艾朝鮮之旃拔兩越之旗艾讀曰刈絶也近不過旬月之役逺不離二時之勞離厯也三月為一時固巳犂其庭掃其閭犂耕也郡縣而置之雲徹席巻後無餘菑唯北狄為不然真中國之堅敵也三垂比之懸矣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輕也今單于歸義懐欵誠之心欲離其庭陳見扵前此廼上世之遺䇿神靈之所想望國家雖費不得己者也奈何距以來厭之詞疎以無日之期消往昔之恩開將來之隙夫欵而隙之使冇恨心負前言緣往辭言單于因縁往昔和好之辭以怨嘆也歸怨于漢因以自絶終無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諭之不能焉得不為大憂乎夫明者視於無形聰者聴於無聲誠先于未然即䝉恬樊噲不復施棘門細栁不復備馬邑之策安所設衛霍之功何得用五將之威安所震不然壹有隙之後雖智者勞心扵内辯者轂擊扵外猶不若未然之時也且往者圖西域制車師置城郭都䕶三十六國費歳以大萬計者豈為康居烏孫能踰白龍堆而宼西邉哉龍堆在西域中廼以制匃奴也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扵未亂未戰以遏邉萌之禍書奏天子寤焉報單于書而許之
  劉歆字子駿成帝時為黄門即哀帝河平中受詔與父向領校秘書厯遷騎都尉奉車光祿大夫後厯郡守莽簒位為國師
  毁廟議哀帝即位丞相孔尤等奏言宗廟迭毁之次當以時定光祿勲彭宣等皆以為孝武皇帝雖冇功烈親盡宜毁歆與太僕王舜同上議
  臣聞周室既衰四夷並侵獫狁最强於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詩人美而頌之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又曰嘽嘽推推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荆蠻來威小雅采芭之詩故稱中興及至幽王犬戎來伐殺幽王取宗器自是之後南夷與北夷交侵中國不絶如綫春秋紀齊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㣲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是故弃桓之過而錄其功以為伯首及漢興冒頓始彊破東胡禽月氏并其土地地廣兵彊為中國害南越尉佗總百粤自稱帝故中國雖平猶有四夷之患且無寜歳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動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以貨賂與結和親猶侵暴無已甚者興師十餘萬衆近屯京師及四邉歳發屯備虜其為患乆矣非一世之漸也諸侯郡守連匈奴及百粤以為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殺郡守都尉畧取人民不可勝數孝武皇帝愍中國罷勞無安寜之時乃遣大將軍驃騎伏波樓船之屬南滅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萬之衆置五屬國起朔方以奪其肥饒之地東伐朝鮮起𤣥莬樂浪以斷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鬲婼𦍑裂匈奴之右肩婼音而遮反單于孤特逺遁于幕北四垂無事斥地逺境起十餘郡斥開也逺廣也功業既定廼封丞相為富民侯以大安天下富貴百姓其規橅可見又招集天下賢俊與協心同謀興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地之祠建封禪殊官號存周後定諸侯之制永無逆争之心至今累世賴之單于守藩百蠻服從萬世之基也中興之功未有髙焉者也髙帝建大業為太祖孝文皇帝徳至厚也為文太宗孝武皇帝功至著也為武世宗此孝宣帝所以發徳音也禮記王制及春秋榖梁傳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𦵏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𦵏此䘮事尊卑之序也與廟數相應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春秋左氏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自上以下降殺以兩禮也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宗不在此數中宗變也言非常數故云變也茍有功徳則宗之不可預為設數故扵殷太甲為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髙宗周公為毋逸之戒舉殷三宗以勸成王繇是言之宗無數也然則所以勸帝者之功徳博矣以七廟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則不可謂無功徳禮記祀典曰夫聖王之制祀也功施于民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救大災則祀之竊觀孝武皇帝功徳皆兼而有焉凡在於異姓猶將特祀之况于先祖或説天子五廟無見文又説中宗髙宗者宗其道而毁其廟名與實異非尊徳貴功之意也詩云蔽芾甘棠勿鬋勿伐邵伯所茇召南甘棠之詩思其人猶愛其樹况宗其道而毁其廟乎迭毁之禮自有常法無殊功異徳固以親疏相推及至祖宗之序多少之數經傳無明文至尊至重難以疑文虚説定也孝宣皇帝舉公卿之議用衆儒之謀既以為世宗之廟建之萬世宣布天下臣愚以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上覽其議而從之責讓太常博士書歆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詩逸禮古文尚書皆列于學官
  哀帝令歆與五經博士講論其義諸博士或不肯置對歆因移書責讓之

  昔唐虞既衰而三代迭興聖帝明王累起相襲其道甚著周室既㣲而禮樂不正道之難全也如此是故孔子憂道之不行厯國應聘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乃得其所修易序書制作春秋以紀帝王之道及夫子没而㣲言絶七十子終而大義乖重遭戰國棄籩豆之禮理軍旅之陳孔子之道抑而孫吴之術興陵夷至于暴秦燔經書殺儒士設挾書之法行是古之罪道術由是遂滅漢興去聖帝明王遐逺仲尼之道又絶法度無所因襲時獨有一叔孫通畧定禮儀天下唯有易卜未有它書至孝恵之世乃除挾書之律然公卿大臣絳灌之屬咸介胄武夫莫以為意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朝錯掌故官名也從伏生受尚書尚書初出於屋壁朽折散絶今其書見在時師傳讀而己詩始萌芽言若草木之初生天下衆書往徃頗出皆諸子傳説猶廣立于學官為置博士在漢朝之儒唯賈生而已謂賈誼至孝武皇帝然後鄒魯梁趙頗有詩禮春秋先師皆起于建元之間當此之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或為雅或為頌相合而成泰誓後得博士集而讀之故詔書稱曰禮壊樂崩書缺簡脱朕甚閔焉時漢興己七八十年離於全經固已逺矣及魯恭王壊孔子宅欲以為宫而得古文於壊壁之中逸禮有三十九書十六篇天漢之後孔安國獻之遭巫蠱倉卒之難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丘明所修皆古文舊書多者二十餘通臧於秘府伏而未發孝成皇帝閔學殘文缺稍離其真乃陳發秘藏校理舊文得此三事以考學官所傳經或脱簡傳或間編脱簡遺失之間編謂舊編爛絶就更次之前後錯亂也○間古莧反傳問民間則有魯國桓公趙國貫公膠東庸生之遺學與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識者之所惜閔士君子所嗟痛也往者綴學之士不思廢絶之闕茍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煩言碎辭學者罷老且不能究其一藝信口説而背傳記是末師而非往古至於國家將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禪巡狩之儀則幽㝠而莫知其原猶欲保殘守缺挾恐見破之私意而無從善服義之公心或懐妒嫉不考情實雷同相從随聲是非抑此三學以尚書為備當時學者謂尚書唯冇二十八篇不知本冇百篇也謂左氏為不傳春秋豈不哀哉今聖上徳通神明繼統揚業亦閔文學錯亂學士若兹雖昭其情猶依違謙讓樂與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詔試左氏可立不遣近臣奉指銜命將以輔弱扶㣲與二三君子比意同力冀得廢遺今則不然深閉固距而不肯試猥以不誦絶之猥茍也茍不誦習之而欲絶去此學欲以杜塞餘道絶滅㣲學夫可與樂成難與慮始此乃衆庶之所為耳非所望士君子也且此數家之事皆先帝所親論今上所考視其古文舊書皆有徴驗外内相應豈茍而已哉夫禮失求之扵野古文不猶愈於野乎往者博士書有歐陽春秋公羊易則施孟然孝宣皇帝猶復廣立榖梁春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書義雖相反猶並置之何則與其過而廢之也寜過而立之過猶誤傳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志其大者不賢者志其小者今此數家之言所以兼包大小之義豈可偏絶哉若必専已守殘専執已所偏見茍守殘缺之文也黨同門妒道真黨同師之學妒道蓺之真也違明詔失聖意以陷於文吏之議甚為二三君子不取也
  賈讓哀帝時待詔
  治河奏哀帝時博求能浚川疏河者莫冇應書讓奏言
  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國居民疆理土地必遺川澤之分度水勢所不及大川無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為汙澤停水曰汙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㳺波寛緩而不廹夫土之有川猶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猶止兒啼而塞其口豈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為川者決之使道善為民者宣之使言盖隄防之作近起戰國雍防百川各以自利齊與趙魏以河為境趙魏瀕山齊地卑下瀕山猶言以山為邉界也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水東抵齊隄則西泛趙魏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雖非其正水尚有所逰盪時至而去則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乆無害稍築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時至漂没則更起隄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澤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今隄防陿者去水數百步逺者數里近黎陽南故大金隄從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頭廼折東與東山相屬民居金隄東為廬舍住十餘歳更起隄從東山南頭直南與故大隄㑹又内黄界中有澤方數十里環之有隄往十餘歳太守以賦民以隄中之地給與民民今起廬舍其中此臣親所見者也東郡白馬故大隄亦復數重民皆居其間從黎陽北盡魏界故大隄去河逺者數十里内亦數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從河内北至黎陽為石隄激使東抵東郡平剛激者聚石于隄旁衝要之處所以激去其水也又為石隄使西北抵黎陽觀下觀縣名也又為石隄使東北抵東郡津北又為石隄使西北抵魏郡昭陽又為石隄激使東北百餘里間河再西三東廹阸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當水衝者決黎陽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東薄金隄勢不能逺泛濫期月自定難者将曰若如此敗壊城郭田廬冢墓以萬數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當路者毁之故鑿龍門辟伊闕辟讀曰闢析底柱破碣石析分也墮斷天地之性此廼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瀕河十郡治隄歳費且萬萬及其大決所殘無數如出數年治河之費以業所徙之民遵古聖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處其所而不相奸奸音干且以大漢方制萬里豈其與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載無患故謂之上策若廼多穿漕渠扵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殺水怒雖非聖人法然亦救敗術也難者將曰河水髙於平地歳増隄防猶尚決溢不可以開渠臣竊按視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廼有金隄髙一丈自是東地稍下隄稍髙至遮害亭髙四五丈往五六歳河水大盛增丈七尺壊黎陽南郭門入至隄下謂水從郭南門入北門岀而至隄也水未踰隄二尺所從隄上北望河髙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隄潰二所吏民塞之臣循隄上行視水勢南七十餘里至淇口水適至隄半計出地上五尺所今可從淇口以東為石隄多張水門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隄足數十歩至今四十餘歳適至隄足由是言之其地堅矣恐議者疑河大川難禁制滎陽漕渠足以卜之其水門但用木與土耳今據堅地作石隄勢必完安冀州渠首盡當卬此水門治渠非穿地也但為東方一隄北行三百餘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髙地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股支别也旱則開東方下水門溉兾州水則開西方髙門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罷扵救水半失作業此一害水行地上湊潤上徹民則病溼氣木皆立枯鹵不生榖此二害決溢有敗為魚鼈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則鹽鹵下隰填淤加肥此一利故種禾麥更為秔稻髙田五倍下田十倍此二利秔稻之不粘者轉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瀕河隄吏卒郡數千人伐買薪石之費歳數千萬足以通渠成水門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雖勞不罷民田適治河隄亦成此誠富國安民興利除害支數百歳故謂之中策若廼繕完故隄増卑倍薄勞費無巳數逢其害此最下策也按漢承秦焚書之後詩書放失至文帝時尚書始出武帝訪求遺經然後六經之文備然當文帝初洛陽賈誼巳能誦詩書屬文稱於郡中矣意其所誦者别自冇本或秦所未焚之書為博士所藏者猶冇留于人間者耶觀生治安諸疏及朝錯賈山所上封事其氣格之塊瑋雄絶不異于先秦以上也及廣川董氏出變為紓徐漫衍湛深于經術兩司馬揚雄劉氏父子繼作而漢一代之文章與雅頌比隆矣論者謂其原自上讀髙惠文景諸詔書何其盛也則夫興教化以漸摩其民以至于移風易俗者豈不信哉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六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七目録
  漢
  光武
  勑馮異
  報隗囂手書
  恤民詔
  賜竇融璽書
  再報竇融詔
  與公孫述書
  賜隗囂詔
  詔上書不得言聖
  詔讓劉尚
  地震詔
  報臧宮馬武詔
  明帝
  報桓榮書
  祀明堂詔
  爵李躬桓榮詔
  獲寶鼎詔
  班示封事詔
  手詔東平王國傅
  申明科禁詔
  汴渠成詔
  明徳馬皇后
  辭封爵詔
  報帝請封外戚詔
  章帝
  命趙熹為太傅牟融為太尉詔
  實覈受廩詔
  地震舉賢良詔
  報東平王
  賜東平瑯邪二王書
  論五經同異詔
  日食詔
  手詔東平王
  賜公卿助祭錢詔
  行秋稼詔
  選髙才生受學詔
  賜流民公田詔
  詔報朱暉
  賜鄭均毛義榖詔
  詔三公
  定律詔
  詔袁安等
  詔改定禮制
  稟給孤幼詔
  以肥田賦貧民詔
  勑侍御史司空詔
  詔齊相旌江革
  和帝
  罷收鹽鐵詔
  求曹相國後詔
  選舉詔
  舉賢良詔
  封班超詔
  蝗災罪已詔
  擇良吏詔
  留諸王詔
  和熹鄧皇后
  詔河南尹豹等
  殤帝
  勑司𨽻校尉部刺史
  安帝
  旱蝗詔
  霖雨傷稼詔
  申制度科品詔
  順帝
  勑桂陽太守文礱
  桓帝
  災異詔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七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敎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光武諱秀字文叔髙祖九世孫出自景帝長沙定王發之後王莽末帝與兄縯起兵舂陵定天下再受命廟號世祖傳十二世自光武至獻帝延康元年凡一百九十六年勑馮異建武二年帝既遣異代鄧禹討赤眉車駕送至河南賜以乗輿七尺貝劒并下此勑異頓首受命
  三輔遭王莽更始之亂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塗炭無所依訴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諸將非不健鬬然好虜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脩勑無為郡縣所苦
  報隗囂手書三年陳倉人呂鮪擁衆數萬與公孫述通寇三輔囂遣兵佐馮異擊之走鮪遣使上狀帝報以手書
  慕樂徳義思相結納昔文王三分猶服事殷但駑馬鉛
  刀不可强扶不可强扶持而用也數䝉伯樂一顧之價而蒼蠅之飛不過數步即託驥尾得以絶羣隔于盜賊聲問不數將軍操執欵欵扶傾救危南距公孫之兵北禦𦍑胡之亂是以馮異西征得以數千百人躑躅三輔躑躅猶踟蹰也微將軍之助則咸陽已為他人禽矣今闗東寇賊往往屯聚志務廣逺多所不暇未能觀兵成都與子陽角力子陽公孫述字如令子陽到漢中三輔願因將軍兵馬鼔旗相當儻肯如言䝉天之福即智士計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鮑子自今以後手書相聞勿用傍人解搆之言解搆猶間搆也
  恤民詔五年夏四月旱蝗乃下詔
  久旱傷麥秋種未下朕甚憂之將殘吏未勝獄多寃結元元愁恨感動天氣乎其令中都官三輔郡國出繫囚中都官謂京師諸官府也國謂諸侯王國也辠非犯殊死一切勿案殊死謂斬刑殊絶也見徒免為庶人務進柔良退貪酷各正厥事焉賜竇融璽書五年夏融遣長史劉鈞奉書獻馬帝見鈞歡甚禮饗畢乃遣令還賜融璽書因授融為凉州牧璽書既至河西咸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
  制詔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屬國都尉勞鎮守邊五郡兵馬精强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内則百姓䝉福威徳流聞虚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長史所奉書獻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諸事具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迭興千載一㑹言時難得而易失也欲遂立桓文輔微國當勉卒功業欲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天下未并吾與爾絶域非相吞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效尉佗制七郡之計秦胡亥時南海尉任囂病且死召龍川令趙佗令行南海尉事效致也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南海日南皆越之分此為七郡也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巳事而巳今以黄金二百斤賜將軍便宜輒言
  再報竇融詔融得前璽書即復遣鈞上書㑹隗囂叛道絶馳還融乃與囂書貴讓之囂不納融于是與五郡太守砥厲兵焉上疏請師期帝㴱嘉美之賜融以外屬圖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儔并詔報云
  每追念外屬孝景皇帝出自竇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繼統以正梁孝王景帝弟也亦竇太后所生梁王朝因昆弟燕飲是時景帝未立太子酒酣帝從容曰千秋之後傳梁王太后驩竇嬰引巵酒進上曰天下者髙祖天下父子相傳漢之約也帝何以得傳梁王帝遂止長君少君尊奉師傅長君竇太后兄也少君太后弟廣國之字脩成淑徳施及子孫此皇太后神靈上天祐漢也從天水來者寫將軍所讓隗囂書痛入骨髓畔臣見之當股慄慙愧忠臣則酸鼻流涕義士則曠若發矇非忠孝慤誠孰能如此豈其徳薄者所能克堪囂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禍將及欲設間離之說亂惑真心轉相解搆以成其姧又京師百僚不曉國家及將軍本意多能採取虚偽誇誕妄談令忠孝失望傳言乖實毁譽之來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闗東盜賊已定大兵今當悉西將軍其抗厲威武以應期㑹融被詔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
  與公孫述書六年述為符命自言手文有奇及得龍興之瑞數移書中國冀以惑動衆心帝患之乃與述書署曰公孫皇帝不答
  圖讖言公孫即宣帝也代漢者當塗髙君豈髙之身耶讖云承赤者黄也姓當塗其名髙也乃復以掌文為瑞王莽何足效乎王莽詐以鐵契石龜等為符瑞君非吾賊臣亂子倉卒時人皆欲為君事耳何足數也數責也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當早為定計可以無憂天下神器不可力爭宜留三思
  賜隗囂詔六年有司以囂言慢請誅其子恂帝不忍復使來歙至汧賜囂書
  昔柴將軍與韓信書云柴將軍柴武也韓信韓王信也信反入匈奴與漢戰故武與之書也陛下寛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輒復位號不誅也以囂文吏曉義理故復賜書深言則似不遜略言則事不决今若束手復遣恂弟歸闕庭者則爵禄獲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嵗厭浮語虚辭即不欲勿報囂得書知帝審知其詐遂遣使稱臣於公孫述
  詔上書不得言聖七年三月晦日有食之帝避正殿寢兵不聽事五日乃下詔
  吾徳薄致災謫見日月戰慄恐懼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庶消厥咎其令有司各脩職任奉遵法度惠兹元元百僚各上封事無有所諱其上書者不得言聖
  詔讓劉尚十二年公孫述死其將延岑降吳漢乃夷述妻子盡滅公孫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宮室帝聞之怒以譴漢且讓副將劉尚云
  城降三日吏人從服孩兒老母口以萬數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尚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仰視天俯視地觀放麑啜羮二者孰仁韓子孟孫獵得麑使秦西巴持之其母隨而呼秦西巴不忍而與其母戰國策樂羊為魏將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君烹其子而遺之羮樂羊啜之盡一杯而攻拔中山良失斬將弔人之義也
  地震詔二十二年九月戊辰地震裂下詔
  日者地震南陽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靜而不動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順無徳災殃將及吏人朕甚懼焉其令南陽勿輸今年田租芻藁遣謁者案行其死辠繫囚在戊辰以前減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鉗衣絲絮弛解脫也鉗足鉗也舊法在徒役者不得衣絲絮今赦許之○鉗奇炎反賜郡中人壓死者棺錢人三千其口賦逋稅而廬宅尤破壞者勿收責吏人死亡或在壞垣毁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收拾者以見錢榖取傭為尋求之
  報臧宮馬武詔二十七年宮武上書請伐匈奴帝因詔報自是諸將莫敢復言兵事者
  黄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强柔者徳也剛者賊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歸也故曰有徳之君以所樂樂人無徳之君以所樂樂身樂人者其樂長樂身者不久而亡舎近謀逺者勞而無功舎逺謀近者逸而有終逸政多忠臣勞政多亂人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徳者强有其有者安貪人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逺事邊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且北狄尚强而屯田警備傳聞之事恒多失實誠能舉天下之半以滅大寇豈非至願茍非其時不如息人
  明帝諱莊光武第四子廟號顯宗
  報桓榮書明帝為太子桓榮傅之上疏辭歸因報書云
  莊以童䝉學道九載而典訓不明無所曉識夫五經廣大聖言幽逺非天下之至精豈能與於此况以不才敢承誨命昔之先師謝弟子者有矣上則通達經旨分明章句前書丁寛受學於田何學成何謝寛寛東歸何謂門人曰易東矣是先師謝弟子下則去家慕鄉求謝師門慕鄉思親而歸也今䝉下列不敢有辭願君慎疾加餐重愛玉體
  祀明堂詔永平二年宗祀光武皇帝於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絇屨以行事禮畢登靈臺使尚書令持節詔驃騎將軍三公等
  今令月吉日宗祀光武皇帝於明堂以配五帝禮備法物樂和八音詠祉福舞功徳其班時令勑羣后事畢升靈臺望元氣吹時律觀物變元氣天氣也王者承天心理禮樂通上下四時之氣也故望之焉時律者即月令十二律律呂不正則諸氣不和羣僚藩輔宗室子孫衆郡奉計百蠻貢職奉計謂計吏也烏桓濊貊咸來助祭單于侍子骨都侯亦皆陪位斯固聖祖功徳之所致也朕以闇陋奉承大業親執圭璧恭祀天地仰惟先帝受命中興撥亂反正以寧天下封泰山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恢𢎞大道被之八極而𦙍子無成康之質羣臣無呂旦之謀盥洗進爵踧踖惟慙素性頑鄙臨事益懼故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其令天下自殊死以下謀反大逆皆赦除之百僚師尹其勉脩厥職順行時令敬若昊天以綏兆人
  爵李躬桓榮詔二年冬十月帝幸辟雍初行養老禮乃下詔
  光武皇帝建三朝之禮而未及臨饗三朝之禮謂中元元年初起明堂辟雍靈臺也眇眇小子屬當聖業間暮春吉辰初行大射令月元日復踐辟雍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車輭輪供綏執授侯王設醬公卿饌珍朕親袒割執爵而酳三老知天地人之事者五更知五行更代事者安車坐乗之車輭輪以蒲裹輪三老就車天子親執綏授之袒割袒而割俎酳以酒潔口也○輭而兖反祝哽在前祝噎在後老人食多哽咽故置人于前後祝之令其不哽咽也升歌鹿鳴下管新宮新宮小雅逸篇升登也登堂而歌所以重人聲也燕禮曰升歌鹿鳴下管新宮八佾具脩萬舞于庭萬亦舞也朕固薄徳何以克當易陳負乗詩刺彼已易曰負且乗致寇至詩曰彼巳之子不稱其服永念慙疚無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學明五更桓榮授朕尚書詩曰無徳不報無言不酬其賜榮爵闗内侯食邑五千戸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祿養終厥身其賜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有司其存耆耋六十曰耆七十曰耋耆指也不從力役指事使人也耋鐵也皮膚變黑色如鐵也恤幼孤惠鰥寡稱朕意焉
  獲寶鼎詔六年王雒山出寶鼎廬江太守獻之乃下詔
  昔禹收九牧之金鑄鼎以象物使人知神姦不逢惡氣鑄鼎以象之令人知鬼神百物之形狀而備之故人入山林川澤魑魅罔兩莫能逢之惡氣謂罔兩之類事見左傳遭徳則興遷於商周周徳既衰鼎乃淪亡周鼎亡入泗水中祥瑞之降以應有徳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易曰鼎象三公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太常以其礿祭之日夏祭曰礿礿薄也夏物未成祭尚薄○礿音□陳鼎于廟以備器用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聖而間者章奏頗多浮辭自今若有過稱虚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諂子蚩也
  班示封事詔八年冬帝既以日食下詔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覽章深自引咎乃以所上班示百官
  羣僚所言皆朕之過人寃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輕用人力繕脩宮宇出入無節喜怒過差昔應門失守闗雎興刺春秋說題辭曰人主不正應門失守故歌闗雎以感之宋均注曰應門聽政之處也言不以政事為務則有宣淫之心闗雎樂而不淫思得賢人與之共化脩應門之政者也飛蓬隨風微子所嘆管子曰無儀法程式飛摇而無所定謂之飛蓬飛蓬之間明主不聽此言微子未詳永覽前戒竦然兢懼徒恐薄徳久而致怠耳
  手詔東平王國傳東平王名蒼明帝母弟十一年蒼與諸王朝京師月餘還國帝臨送歸宮悽然懐思乃遣使手詔國中傅云
  辭别之後獨坐不樂因就車歸伏軾而吟瞻望永懷實勞我心誦及采菽以増歎息采菽小雅之章日者問東平王處家何等最樂王言為善最樂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要古腰字東平王腰腹肥大其言與腰腹稱也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諸王子年五嵗已上能趨拜者皆令帶之
  申明科禁詔十二年
  昔曽閔奉親竭歡致養仲尼葬子有棺無椁喪貴致哀禮存寧儉今百姓送終之制競為奢靡生者無擔石之儲而財力盡于墳土伏臘無糟糠而牲牢兼于一奠奠喪祭也糜破積世之業以供終朝之費子孫饑寒絶命于此豈祖考之意哉又車服制度恣極耳目田荒不耕游食者衆有司其申明科禁宜于今者宣下郡國
  汴渠成詔十三年四月汴渠成行幸滎陽廵行河渠下詔因遂度河登太行進幸上黨
  自汴渠決敗六十餘嵗平帝時汴河決壞加頃年以來雨水不時汴流東侵日月益甚水門故處皆在河中漭瀁廣溢莫測圻岸蕩蕩極望不知綱紀今兖豫之人多被水患乃曰縣官不先人急好興它役又或以為河流入汴幽冀䝉利故曰左隄彊則右隄傷左右俱彊則下方傷宜任水埶所之使人隨髙而處公家息壅塞之費百姓無陷溺之患議者不同南北異論朕不知所從久而不决今既築隄理渠絶水立門河汴分流復其舊迹陶丘之北漸就壤墳濟隂定陶城中有陶丘土無塊曰壤墳起也故薦嘉玉絜牲以禮河神東過洛汭歎禹之績水北曰汭今五土之宜反其正色水去土復其性也濱渠下田賦與貧人無令豪右得固其利濵近也固專也庶繼世宗瓠子之作瓠子隄名武帝元封二年發卒數萬人塞瓠子決河明徳馬皇后伏波將軍援之少女明帝為太子選入宮即位為貴人永平三年立為后辭封爵詔建初二年夏大旱言事者以不封外戚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舊典太后下詔固不許
  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其時黄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又田蚡竇嬰寵貴横恣傾覆之禍為世所傳田蚡景帝王皇后同母弟武安侯也為丞相貪驕與淮南王霸上私語後薨武帝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竇嬰文帝竇皇后從兄子魏其侯也為丞相坐與灌夫朋黨棄市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樞機近要之官也諸子之爵裁令半楚淮陽諸國常謂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比隂氏乎吾為天下母而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無香薰之飾者欲身率下也以為外親見之當傷心自勑但笑言太后素好儉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倉頭衣綠褠領袖正白褠臂衣以縛左右手于事便也顧侍御者不及逺矣故不加譴怒但絶嵗用而巳冀以默愧其心而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况親屬乎吾豈可上負先帝之旨下虧先人之徳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報帝請封外戚詔太后辭封舅爵章帝省詔悲歎復重請曰漢興舅氏之封侯猶皇子之為王也太后誠存謙虚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且衛尉年尊兩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諱使臣長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時不可稽留太后報云
  吾反覆念之思令兩善豈徒欲獲謙謙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以恩澤封外家為外施也昔竇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竇太后文帝后也王皇后景帝后也兄即王信後封為蓋侯丞相條侯言受髙祖約無軍功非劉氏不侯條侯周亞夫也今馬氏無功於國豈得與隂郭中興之后等耶嘗觀富貴之家祿位重叠猶再實之木其根必傷且人所以願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溫飽耳今祭祀則受四方之珍衣食則䝉御府餘資斯豈不足而必得一縣乎吾計之熟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親為上今數遭變異穀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臥而欲先營外封違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剛急有胷中氣不可不順也若隂陽調和邊境清靜然後行子之志吾但當含飴弄孫飴餳也不能復闗政矣
  章帝諱炟顯宗第五子廟號肅宗
  命趙憙為太傅牟融為太尉詔帝初即位下詔
  朕以眇身託于王侯之上統理萬幾懼失厥中兢兢業業未知所濟深惟守文之主必建師傅之官詩不云乎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行太尉事節鄉侯憙三世在位為國元老趙憙光武時為太尉明帝時行太尉事故曰三世在位司空融典職六年勤勞不怠其以憙為太傅融為太尉並錄尚書事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小雅之所傷也予違汝弼汝無面從股肱之正義也羣后百僚勉思厥職各貢忠誠以輔不逮申勑四方稱朕意焉
  實覈受廩詔建初元年兖豫齊大旱詔三州郡國
  方春東作恐人稍受廩往來煩劇或妨耕農廩給也稍少也少給之不頓與其各實覈尤貧者計所貸并與之并必政反流人欲歸本者郡縣其實廪令足還到聽過止官亭無僱舎宿長吏親躬無使貧弱遺脱小吏豪右得容姦妄詔書既下勿得稽留刺史明加督察尤無狀者
  地震舉賢良詔元年三月山陽東平地震
  朕以無徳奉承大業夙夜慄慄不敢荒寧而災異仍見與政相應朕既不明涉道日寡又選舉乖實俗吏傷人官職耗亂刑罰不中可不憂與昔仲弓季氏之家臣子游武城之小宰孔子猶誨以賢才問以得人明政無大小以得人為本夫鄉舉里選必累功勞今刺史守相不明真偽茂才孝亷嵗以百數既非能顯而當授之政事甚無謂也每尋前世舉人貢士或起甽畝不繫閥閲甽田中之溝史記曰明其等曰閥積其功曰閲言前代舉人務取賢才不拘門第甽畎同敷奏以言則文章可採明試以功則政有異迹文質彬彬朕甚嘉之其令太傅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國守相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各一人
  報東平王元年地震蒼上便宜其事留中帝報之以書
  丙寅所上便宜三事朕親自覽讀反覆數周心開目明曠然發矇間吏人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淺短或謂儻是復慮為非何者災異之降縁政而見今改元之後年饑人流此朕之不徳感應所致又冬春旱甚所被尤廣雖内用克責而不知所定得王深策快然意解詩不云乎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思惟嘉謀以次奉行冀䝉福應彰報至徳
  賜東平瑯邪二王書三年帝饗衛士於南宮因從皇太后周行掖庭池閣閲隂太后舊時器服愴然動容乃命留五時衣各一襲及常所御衣合五十篋餘悉分布諸王主及子孫在京師者各有差特賜東平瑯邪二王書云
  中大夫奉使親聞動靜嘉之何已嵗月驚過山林浸逺孤心悽愴如何如何間饗衛士于南宮因閱視舊時衣物聞于師曰師謂孔子見家語其物存其人亡不言哀而哀自至信矣惟王孝友之徳亦莫不然今送光烈皇后假紒帛巾各一紒與結同俗作□○紒音訃及衣一篋可時奉瞻以慰凱風寒泉之思又欲令後生子孫得見先后衣服之製今魯國孔氏尚有仲尼車輿冠履明徳盛者光靈逺也其光武皇帝器服中元二年已賦諸國故不復送并遺宛馬一匹血從前髆上小孔中出常聞武帝歌天馬霑赤汗今親見其然也頃反虜尚屯將帥在外憂念遑遑未有間寜冏音閑願王寶精神加供養苦言至戒望之如渴論五經同異詔四年詔下太常命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及諸生諸儒㑹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
  蓋三代導人敎學為本漢承暴秦褒顯儒術建立五經為置博士其後學者精進雖曰承師亦别名家言雖承一師之業其後觸類而長更為章句則别為一家之學孝宣皇帝以為去聖久逺學不厭博故遂立大小夏侯尚書後又立京氏易大小夏侯謂夏侯勝勝從兄子建也京氏京房也至建武中復置顔氏嚴氏春秋大小戴禮博士嚴氏謂嚴彭祖顔氏謂顔安樂大小戴戴徳戴聖也此皆所以扶進微學尊廣道藝也中元元年詔書五經章句煩多議欲減省至永平元年長水校尉儵樊儵奏言先帝大業當以時施行欲使諸儒共正經義頗令學者得以自助孔子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又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於戲其勉之哉
  日食詔五年
  朕新離供養去年馬太后崩愆咎衆著上天降異大變隨之詩不云乎亦孔之醜小雅十月之交篇日有食之亦孔之醜醜惡也又久旱傷麥憂心慘切公卿以下其舉直言極諫能指朕過失者各一人遣詣公車將親覽問焉其以巖穴為先勿取浮華手詔東平王七年有司奏遣蒼歸國手詔賜之于時車駕祖送流涕而訣中使問起居相望于道
  骨肉天性誠不以逺近為親疎然數見顔色情重昔時念王久勞思得還休欲署大鴻臚奏不忍下筆顧授小黄門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大鴻臚奏王歸國小黄門受詔者
  賜公卿助祭錢詔七年飲酧髙廟禘祭世祖顯宗
  祖考來假明哲之祀言明哲祭祀則能致祖考之神來至予末小子質又菲薄仰惟先帝蒸蒸之情前脩禘祭以盡孝敬朕得識昭穆之序寄逺祖之思今年大禮復舉加以先帝之坐言顯宗神坐今新加之悲傷感懷樂以迎來哀以送往雖祭亡如在而空虚不知所裁庶或饗之豈亡克慎肅雍之臣辟公之相皆助朕之依依依依思慕之意今賜公錢四十萬卿半之及百官執事各有差
  行秋稼詔七年帝幸偃師東涉巻津至河内乃下詔
  車駕行秋稼觀收穫因涉郡界皆精騎輕行無它輜重不得輒脩橋道逺離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刺探謂伺𠉀也出入前後以為煩擾動務省約但患不能脫粟瓢飲耳所過欲令貧弱有利無違詔書
  選髙才生受學詔八年
  五經剖判去聖彌逺章句疑辭乖疑難正恐先師微言將遂廢絶非所以重稽古求道真也其令羣儒選髙才生受學左氏穀梁春秋古文尚書毛詩以扶微學廣異義焉
  賜流民公田詔元和元年
  王者八政以食為本故古者急耕稼之業致耒耜之勤節用儲蓄以備凶災是以嵗雖不登而人無饑色自牛疫以來榖食連少良由吏敎未至刺史二千石不以為負負猶憂也其令郡國募人無田欲徙他界就肥饒者恣聽之到在所賜給公田為雇耕傭賃種餉餉糧也古餉字貰與田器勿收租五嵗除筭三年其後欲還本鄉者勿禁詔報朱暉元年帝廵狩告南陽太守問暉起居召拜尚書僕射遷太山太守上便宜陳宻事深見嘉納詔報云
  補公家之闕不累清白之素斯善美之士也俗吏茍合阿意面從進無蹇蹇之志卻無退思之念患之甚久惟令所言適我願也生其勉之
  賜鄭均毛義榖詔元年詔告廬江太守東平相以毛義廬江人鄭均東平人也明年帝東廵過任城乃幸均舎勑賜尚書禄以終其身時人號為白衣尚書
  議郎鄭均束脩安貧恭儉節整前在機宻以病致仕守善貞固黄髮不怠又前安邑令毛義躬履遜讓比徴辭病淳潔之風東州稱仁書不云乎章厥有常吉哉其賜均義榖各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賜羊酒顯兹異行
  詔三公二年
  方春生養萬物莩甲莩葉棄白皮也易曰百果甲拆宜助萌陽以育時物其令有司辠非殊死且勿案驗及吏人條書相告不cq=287得聽受條事條也冀以息事寧人敬奉天氣立秋如故夫俗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揆之人事則悅耳論之隂陽則傷化朕甚厭之甚苦之安靜之吏悃愊無華悃愊至誠也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如襄城令劉方方字伯况平原人吏人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它異斯亦殆近之矣間勑二千石各尚寛明而今富姦行賂於下貪吏枉法於上使有辠不論而無過被刑甚大逆也夫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徳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下冠蓋接道而吏不加理人或失職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
  定律詔二年
  春秋于春每月書王者重三正慎三微也三正謂天地人之正三微者三正之始萬物皆微也律十二月立春不以報囚報猶論也立春陽氣至可以施生故不論囚月令冬至之後有順陽助生之文月令仲冬之月日短至隂陽爭諸生蕩君子身欲寧事欲靜以待隂陽之所定而無鞫獄斷刑之政朕咨訪儒雅稽之典籍以為王者生殺宜順時氣其定律無以十一月十二月報囚
  詔袁安等二年武威太守孟雲上書宜還北單于生口以安慰之詔百官議安以為還之便司徒桓虞亦從安太尉鄭𢎞司空第五倫皆恨之各相激叱司𨽻校尉舉奏安等皆上印綬謝帝詔報竟從安議
  久議沈滯各有所志蓋事以議從䇿由衆定誾誾衎衎得禮之容寢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謝其各冠履
  詔改定禮制三年詔侍中曹褒定漢禮班固請廣集諸儒共議得失帝詔云
  諺言作舎道旁三年不成㑹禮之家名為聚訟言相爭不定也互生疑異筆不得下昔堯作大章一䕫足矣
  稟給孤幼詔三年
  蓋君人者視民如父母有憯怛之憂有中和之敎匍匐之救其嬰兒無父母親屬及有子不能養食者稟給如律食音飼□音□
  以肥田賦貧民詔三年帝北廵狩耕于懷乃下詔
  朕惟廵狩之制以宣聲敎考同遐邇解釋結寃也今四國無政不用其良駕言出遊欲親知其劇易前祠園陵遂望祀華霍華山為西嶽霍山為南嶽東柴岱宗為人祈福今將禮常山遂徂北土歴魏郡經平原升踐隄防詢訪耆老咸曰往者汴門未作深者成淵淺則泥塗追惟先帝勤人之徳永平十二年脩汴底績逺圖復禹𢎞業聖跡滂流至于海表不克堂構朕甚慙焉月令孟春善相丘陵土地所宜今肥田尚多未有墾闢其悉以賦貧民給與糧種務盡地力勿令游手所過縣邑聽半入今年田租以勸農夫之勞
  勑侍御史司空詔三年
  方春所過無得有所伐殺車可以引避引避之騑馬可輟解輟解之夾馬者為服馬服馬外為騑馬詩云敦彼行葦牛羊勿踐履大雅行葦篇○敦音圍禮人君伐一草木不時謂之不孝禮記伐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俗知順人莫知順天其明稱朕意詔齊相旌江革革字次翁齊國臨淄人家貧裸跣行傭以供母鄉里稱之曰江巨孝舉孝亷拜諌議大夫賜告歸元和中天子思革至行制詔齊相云
  諌議大夫江革前以病歸今起居何如夫孝百行之冠衆善之始也國家每惟志士未嘗不及革縣以見榖千斛賜巨孝常以八月長史存問致羊酒以終厥身如有不幸祠以中牢由是巨孝之稱行于天下及卒詔復賜榖千斛
  和帝諱肇肅宗第四子
  罷收鹽鐵詔時帝初即位皇太后稱制下詔
  昔孝武皇帝致誅吳越故權收鹽鐵之利以奉師旅之費自中興以來匈奴未賓永平末年復脩征伐先帝即位務休力役然猶深思逺慮安不忘危探觀舊典復收鹽鐵欲以防備不虞寧安邊境而吏多不良動失其便以違上意先帝恨之故遺戒郡國罷鹽鐵之禁縱民鑄煑入税縣官如故事其申勑刺史二千石奉順聖㫖勉𢎞徳化布告天下使知朕意
  求曹相國後詔永元元年
  髙祖功臣蕭曹為首有傳世不絶之義曹相國後容城侯無嗣朕望長陵東門見二臣之壟蕭何墓在長陵東司馬門道北曹參冢在長陵旁道北循其逺節每有感焉忠義獲寵古今所同可遣使者以中牢祠大鴻臚求近親宜為嗣者須景風紹封以章厥功大鴻矑掌封拜諸侯及其嗣春秋考異郵曰夏至四十五日景風至則封其有功也
  選舉詔五年
  選舉良才為政之本科别行能必由鄉曲而郡國舉吏不加簡擇故先帝明勑在所令試之以職乃得充選又徳行尤異不須經職者别署狀上而宣布以來出入九年二千石曽不承奉恣心從好司𨽻刺史訖無糾察訖竟也今新䝉赦令且復申勑後有犯者顯明其罰在位不以選舉為憂督察不以發覺為負非獨州郡也是以庶官多非其人下民被姦邪之傷由法不行故也
  舉賢良詔六年
  朕以眇末奉承鴻烈隂陽不和水旱違度濟河之域凶饉流亡尚書曰濟河惟兖州言東南據濟西北距河而未獲忠言至謀所以匡救之䇿寤寢永嘆用思孔疚孔甚也疚病也惟官人不得於上黎民不安于下有司不念寛和而競為苛刻覆案不急以妨民事不急謂非要甚非所以上當天心下濟元元也思得忠良之士以輔朕之不逮其令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州郡守相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各一人昭巖穴披幽隱遣詣公車漢官儀曰公車令一人秩六百石掌殿門諸上書詣闕下者皆集奏之凡所徵召亦總領之朕將悉聽焉
  封班超詔六年超發八國兵討焉耆斬其王廣于是西域五十餘國悉納質内屬焉明年下詔
  往者匈奴獨擅西域宼盜河西永平之末城門晝閉先帝深愍邊氓嬰罹寇害乃命將帥擊右地破白山臨蒲類西河舊事曰白山之中有好木匈奴謂之天山去蒲類海百里取車師城郭諸國震慴響應遂開西域置都䕶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獨謀悖逆恃其險隘覆没都䕶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憚兵役之興故使軍司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超遂踰葱領迄縣度迄至也縣度山名其山以繩索懸絶而過也在皮山國以西罽賓國之東○縣音懸出入二十二年莫不賓從改立其王而綏其人不動中國不煩戎事得逺夷之和同異俗之心而致天誅蠲宿耻以報將士之讐司馬法曰賞不踰月欲人速覩為善之利也其封超為定逺侯邑千戸
  蝗災罪已詔八年京師蝗吏民言事者多歸責有司帝乃下詔
  蝗蟲之異殆不虚生萬方有罪在予一人而言事者輒咎自下非助我者也朕寤寢恫矜思弭憂釁恫矜尚書作痾瘝矜病也言如痛病在身欲除之也○矜古頑反昔楚嚴無災而懼成王出郊而反風將何以匡朕不逮以塞災變百僚師尹勉脩厥職刺史二千石詳刑辟理寃虐恤鰥寡矜孤弱思惟致災興蝗之咎
  擇良吏詔十二年二月韶貸被災諸郡民種糧賜下貧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及郡國流民聽入陂池漁采以助蔬食
  比年不登百姓虚匱京師去冬無宿雪今春無澍雨黎民流離困于道路朕痛心疾首靡知所濟瞻仰昊天何辜今人此引大雅雲漢之詩言今人何罪而天令饑饉乎三公朕之腹心而未獲承天安民之策數詔有司務擇良吏今猶不改競為苛暴侵愁小民以求虚名委任下吏假埶行邪是以令下而姦生禁至而詐起巧法析律飾文増辭禮記王制曰析言破律也貨行于言辠成乎手朕甚病焉公卿不思助明好惡將何以救其咎罰咎罰既至復令災及小民若上下同心庶幾有瘳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弟力田三級民無名數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
  留諸王詔十五年夏四月甲子日食有司以日食隂盛奏遣諸侯王就國帝下詔
  甲子之異責由一人諸王幼稚早離顧復弱冠相育常有蓼莪凱風之哀選懦之恩知非國典且復須留選懦仁弱慈戀不决之意也
  和熹鄧皇后諱綏太傅禹之孫年十六選入棭庭事和帝為貴人永元十四年立為后詔河南尹豹等元初六年太后詔徴和帝弟濟北河間王子男女年五嵗以上四十餘人又鄧氏近親子孫三十餘人並為開邸第敎學經書躬自監試尚幼者使置師保朝夕入宮撫循詔導恩愛甚渥乃詔從兄河南尹豹越騎校尉康等
  吾所以引納羣子置之學官者實以方今承百王之敝時俗淺薄巧偽滋生五經衰缺不有化導將遂陵遲故欲褒崇聖道以匡失俗傅不云乎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今末世貴戚食禄之家溫衣美食乗堅驅良堅謂好車良謂善馬也而面墻術學不識臧否斯故禍敗所從來也永平中四姓小侯皆令入學所以矯俗厲薄反之忠孝先公既以武功書之竹帛兼以文徳敎化子孫先公謂鄧禹禹有子十三人各使 守一㙯故曰文徳也故能束脩不觸羅網言能自約束脩整也誠令兒曹上述祖考休烈下念詔書本意則足矣其勉之哉
  殤帝諱𨺚和帝少子即位時誕育百餘日皇太后鄧氏臨朝稱制
  敇司𨽻校尉部刺史延平元年
  夫天降災戾應政而至間者郡國或有水災妨害秋稼朝廷惟咎憂惶悼懼而郡國欲獲豐穰虚飾之譽遂覆蔽災害多張墾田不揣流亡競増户口掩匿盜賊令姦惡無懲署用非次選舉乖宜貪苛慘毒延及平民刺史垂頭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假貸之恩不可數恃自今以後將糾其罰二千石長吏其各實覈所傷害為除田租芻藁
  安帝諱祜肅宗孫
  旱蝗詔元初二年五月京師旱河南及郡國十九蝗乃下詔
  朝廷不明庶事失中災異不息憂心惶懼被蝗以來七年于兹而州郡隠匿裁言頃畝裁與纔同今羣飛蔽天為害廣逺所言所見寧相副邪三司之職内外是監既不奏聞又無舉正大災至重欺罔辠大今方盛夏且復假貸以觀厥後假貸猶寛容也盛夏不可即加刑罰故且寛容其務消救災眚安輯黎元
  霖雨傷稼詔四年京師及郡國大兩水
  今年秋稼茂好垂可收穫而連雨未霽懼必淹傷夕惕惟憂思念厥咎夫霖雨者人怨之所致左傳曰凡雨三日以上為霖京房别對災異曰人勞怨苦雨水絶道其武吏以威暴下文吏妄行苛刻鄉吏因公生姦為百姓所患苦者有司顯明其罰又月令仲秋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助老氣也行猶賜也方今案比之時東觀記曰方今八月案比之時謂案驗户口次比之也郡縣多不奉行雖有糜粥穅秕相半長吏怠事莫有躬親甚違詔書養老之意其務崇仁恕賑䕶鰥寡稱朕意焉
  申制度科品詔五年
  舊令制度各有科品欲令百姓務崇節約遭永初之際人離荒戹朝廷躬自菲薄去絶奢飾食不兼味衣無二綵比年雖獲豐穰尚乏儲積而小人無慮不圖久長嫁娶送終紛華靡麗至有走卒奴婢被綺縠著珠璣京師尚若斯何以示四逺設張法禁懇惻分明而有司惰任訖不奉行秋節既立鷙鳥將用鷙鳥鷹鸇之類月令孟秋鷹乃祭鳥始用行戮言有司怠惰不遵法令將欲糾其罪順秋行誅同鷹鸇之鷙擊也且復重申以觀後效
  順帝諱保安帝子
  勑桂陽太守文礱永建四年
  海内頗有災異朝廷脩政大官減膳珍玩不御而桂陽太守文礱礱力公反不惟竭忠宣暢本朝而逺獻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還之
  桓帝諱志肅宗曽孫
  災異詔永興元年六月彭城泗水増長逆流京師蝗東海胊山崩九月朔日有食之乃
  下詔

  朝政失中雲漢作旱川靈涌水蝗蟲孽蔓殘我百榖太陽虧光饑饉薦臻其不被害郡縣當為饑餒者儲天下一家趣不糜爛則為國寶其禁郡國不得賣酒祠祀裁足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八目録
  漢
  竇融
  責讓隗囂書
  馬援
  與楊廣書
  朱勃
  追訟馬援書
  班彪
  請置太子諸王官屬疏
  乞優答北匈奴奏
  王命論
  桓譚
  上時政疏
  復上時政疏
  杜林
  論増科禁疏
  張純
  正昭穆疏
  鄭興
  日食疏
  陳元
  請立左氏疏
  朱浮
  日食疏
  與彭寵書
  第五倫
  論竇氏疏
  勸成風徳疏
  韋彪
  置官選職疏
  孔僖
  上章帝自訟書
  何敞
  諫用竇氏疏
  徐防
  論五經章句疏
  魯恭
  諫盛夏斷獄疏
  魯丕
  舉賢良方正對策
  論經術疏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八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竇融字周公扶風平陵人章武侯廣國七世孫更始時為鉅鹿太守以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乃將家屬而西後歸光武封安豐侯
  責讓隗囂書融上書自通光武光武報以手詔融専心内向遣弟詣闕㑹囂反叛道絶乃遺書責讓之囂不納
  伏惟將軍國富政修士兵懐附親遇戹㑹之際國家不利之時謂漢遭王莽簒奪也守節不回承事本朝後遣伯春囂子恂之字也委身於國無疑之誠於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間悁恚也改節易圖君臣分爭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難就去從議為横謀去從背山東也為横通西蜀也百年累之一朝毁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融竊痛之當今西州地勢局迫
  人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走文伯耳子陽公孫述文伯盧芳也夫負虚交而易强禦恃逺救而輕近敵負亦恃也易輕也恃公孫述而輕光武也未見其利也融聞智者不違衆以舉事仁者不違義以要功今以小敵大於衆何如言危衆也弃子徼功於義何如言違義也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節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謂吏士何忍而弃之謂留子何留子謂見在之子對伯春故曰留也自起兵以來轉相攻擊城郭皆為丘墟生人轉於溝壑今其存者非鋒刃之餘則流亡之孤迄今傷痍之恥未愈哭泣之聲尚聞幸賴天運少還而大將軍復重於難是使積疴不得遂瘳幼孤將復流離其為悲痛尤足愍傷言之可為酸鼻庸人且猶不忍况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大過以徳取怨知且以言獲罪也區區所獻惟將軍省焉
  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世祖即位援留西州隗囂甚敬重之後歸世祖立功殊域封新息侯與楊廣書㧞詣洛陽陳滅囂之術因使援游說囂諸將離其友黨又為書與囂將楊kao廣云
  春卿無恙春卿楊廣字前别冀南寂無音驛援間還長安因留上林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隗囂字閉拒背畔為天下表的表猶標也言為標準謂射的也言背叛之罪為天下所指射也常懼海内切齒思相屠裂故遺書戀戀以致惻隠之計乃聞季孟歸罪於援而納王游翁諂邪之說游翁王元字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以今而觀竟何如耶援間至河内過存伯春存猶問也時囂子恂在帝所見其奴吉從西方還説伯春小弟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無他否竟不能言曉夕號泣婉轉塵中又說其家悲愁之狀不可言也夫怨讐可刺不可毁援聞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愛曽閔不過夫孝於其親豈不慈於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羮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擁兵衆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國而完墳墓也又言茍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將破亡之所欲完者將毁傷之所欲厚者將反薄之季孟嘗折愧子陽而不受其爵愧猶辱也今更共陸陸陸陸猶碌碌也欲往附之將難為顔乎若復責以重質當安從得子主給是哉往時子陽獨欲以王相待謂欲封為朔寧王也而春卿拒之今者歸老更欲低頭與小兒曹共槽櫪而食併肩側身於怨家之朝乎男兒欲死何傷而拘游哉游浮也今國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大人謂豪傑也共說季孟若計畫不從真可引領去矣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耶固當諫爭語朋友耶應有切磋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從俗乎萎腇耎弱也○萎於偽反腇乃罪反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欲少味矣以食為喻且來君叔來歙字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獨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於此商度也必不負約援不得久留願急賜報
  朱勃字叔陽扶風人年十二常𠉀援兄况方領矩步辭言𡢃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及援為將軍封侯勃不遇縣令援待以舊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親及援遇讒惟勃能終焉
  追訟馬援書
  臣聞王徳聖政不忘人之功採其一美不求備於衆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禮葬田横大臣曠然咸不自疑夫大將在外讒言在内㣲過輙記大功不計誠為國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章邯為秦將畏趙高讒之遂降項羽燕將據聊而不下燕將攻下聊城人或讒之於燕燕將懼誅因保守聊城不敢歸豈其甘心末規哉悼巧言之傷類也末規猶下計也竊見故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自西州欽慕聖義間關險難觸冒萬死孤立羣貴之間傍無一言之佐馳深淵入虎口豈顧計哉寧自知當要七郡之使徼封侯之福耶八年車駕西討隗囂國計狐疑衆營未集援建宜進之䇿卒破西州及吳漢下隴冀路斷隔惟獨狄道為國堅守士民饑困寄命漏刻援奉詔西使鎮慰邉衆乃招集豪傑曉誘羌戎謀如涌泉勢如轉規規員也遂救倒懸之急存幾亡之城兵全師進因糧敵人隴冀略平而獨守空郡兵動有功師進輙克誅鋤先零緣入山谷猛怒力戰飛矢貫脛又出征交阯土多瘴氣援與妻子生訣無悔吝之心吝猶恨也遂斬滅徵側克平一州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阯日南九真皆屬交州間復南討立陷臨鄉師已有業未竟而死吏士雖疫援不獨存夫戰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敗深入未必為得不進未必為非人情豈樂久屯絶地不生歸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事名滅爵絶國土不傳海内不知其過衆庶未聞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誣罔之讒韓子曰龎共與太子質於邯鄲共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乎王曰否二人言信乎王曰否三人言王信乎曰寡人信龎共曰夫市無虎明矣然三人言誠市有虎今邯鄲去魏逺於市謗臣者過三人願王熟察之家屬杜門葬不歸墓怨隙並興宗親怖慄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為之訟臣竊傷之夫明主醲於用賞約於用刑高祖嘗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楚軍不問出入所為豈復疑以錢穀間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於讒此鄒陽之所悲也鄒陽言曰昔者魯聴季孫之說而逐孔子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辯不能自免於讒諛詩云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小雅巷伯之篇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惡惟陛下留思豎儒之言無使功臣懐恨黄泉臣聞春秋之義罪以功除聖王之祀臣有五義禮記曰夫聖王之制祀也法施于人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若援所謂以死勤事者也願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絶宜續以厭海内之望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竊感樂布哭彭越之義彭越為梁王欒布為梁大夫使於齊越以謀反梟首洛陽詔有收視者捕之布使還奏事越頭下祠而哭之冒陳悲憤戰慄闕庭書奏報歸田里
  班彪字叔皮扶風安陵人官望都長
  請置太子諸王官屬疏時東宫初建諸王國並開而官屬末備師保多闕彪上言帝納之
  孔子稱性相近習相逺也賈誼以為習與善人居不能無為善猶生長於齊不能無齊言也習與惡人居不能無惡猶生長於楚不能無楚言也是以聖人審所與居而戒慎所習昔成王之為孺子出則周公召公太史佚入則太顛閎夭南宫括散宜生左右前後禮無違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曠然太平是以春秋愛子教以義方不納于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詩云貽厥孫謀以燕翼子大雅文王有聲之篇言武王之謀遺子孫也漢興太宗使鼂錯導太子以法術文帝時錯為太子家令賈誼教梁王以詩書誼為梁王太傅及至中宗亦令劉向王襃蕭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之學保訓東宫以下中宗宣帝也時元帝為太子宣帝使王襃劉向等之太子宫娛侍太子朝夕誦讀蕭望之為太傅周堪為少傅莫不崇簡其人就成徳器今皇太子諸王雖結髮學問修習禮樂而傅相未置賢才官屬多闕舊典宜博選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為太子太傅東宫及諸王國備置官屬又舊制太子食湯沐十縣設周衛交㦸五日一朝因坐東廂省視膳食其非朝日使僕中允旦旦請問而已明不媟黷廣其敬也乞優答北匈奴奏建武二十八年北匈奴復遣使詣闕貢馬及裘更乞和親并請音樂又求率西域諸國胡客與俱獻見帝下三府議酬答之宜司徒掾彪奏云云帝悉從之
  臣聞孝宣皇帝勅邊守尉曰匈奴大國多變詐交接得其情則卻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今北匈奴見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逺驅牛馬與漢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誕也臣見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虛歸親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既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絶北羈縻之義禮無不答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明加曉告以前世呼韓邪郅支行事報答之辭令必有適今立稾草并上曰單于不忘漢恩追念先祖舊約欲修和親以輔身安國計議甚高為單于嘉之往者匈奴數有乖亂呼韓郅支自相讐隙並䝉孝宣皇帝垂恩救䕶故各遣侍子稱藩保塞其後郅支忿戾自絶皇澤而呼韓附親忠孝彌著及漢滅郅支遂保國傳嗣子孫相繼今南單于攜衆南向欵塞歸命自以呼韓嫡長次第當立而侵奪失職猜疑相背數請兵將歸埽北庭䇿謀紛紜無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獨聴又以北單于比年貢獻欲修和親故拒而未許將以成單于忠孝之義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殊俗百蠻義無親疎服順者襃賞畔逆者誅罸善惡之效呼韓郅支是也今單于欲修和親欵誠已達何嫌而欲率西域諸國俱來獻見西域國屬匈奴與屬漢何異單于數連兵亂國内虚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獻馬裘今齎雜繒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發遣遺單于又賜獻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雜繒各四百匹斬馬劒各一單于前言先帝時所賜呼韓邪竽瑟空侯皆敗願復裁賜念單于國尚未安方厲武節以戰攻為務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劒故未以齎朕不愛小物於單于便宜所欲遣驛以聞
  王命論王命帝王受命也時隗囂據隴右問彪曰往者周亡戰國並争天下分裂意者從横之事復起於今乎彪乃作此論以悟之
  昔在帝堯之禪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舜亦以命禹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濟四海奕世載徳至於湯武而有天下雖其遭遇異時禪代不同至於應天順人其揆一焉是故劉氏承堯之祚氏族之世著於春秋唐據火徳而漢紹之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范氏其後也范氏為晉士師魯文公世奔秦後歸於晉其處者為劉氏帝系曰帝堯封于唐為火徳漢承堯故亦以火徳王始起沛澤則神母夜號以彰赤帝之符即哭白蛇事也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聖顯懿之徳豐功厚利積累之業然後精誠通於神明流澤加於生民故能為鬼神所福饗天下所歸往未見運世無本功徳不紀而得崛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見高祖興於布衣不達其故以為適遭暴亂得奮其劔遊說之士至比天下於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若然者豈徒闇於天道哉又不覩之於人事矣夫餓饉流𨽻饑寒道路流𨽻謂逃流賤𨽻之人思有裋褐之襲擔石之蓄所願不過一金終於轉死溝壑何則貧窮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貴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處哉故雖遭罹厄㑹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强如項籍成如王莽然卒潤鑊伏鑕烹醢分裂又况么麽不及數子而欲闇干天位者乎是故駑蹇之乘不騁千里之塗燕雀之疇不奮六翮之用楶梲之材不荷棟梁之任栭謂之楶梁上楹謂之梲蓋小材也○楶音節棁之劣切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勝其任也當秦之末豪傑共推陳嬰而王之嬰母止之曰自吾為子家婦而世貧賤卒富貴不祥不如以兵屬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禍有所歸嬰從其言而陳氏以寧王陵之母亦見項氏之必亡而劉氏之將興也是時陵為漢將而母獲於楚有漢使來陵母見之謂曰願告吾子漢王長者必得天下子謹事之無有二心遂對漢使伏劔而死以固勉陵其後果定於漢陵為漢相封侯夫以匹婦之明猶能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全宗祀於無窮垂䇿書於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窮達有命吉凶由人嬰母知廢陵母知興審此二者帝王之分決矣蓋在高祖其興也有五一曰帝堯之苗裔二曰體貌多竒異三曰神武有徵應四曰寛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誠好謀達於聽受見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巳從諫如順流趣時如響起當食吐哺納子房之䇿拔足揮洗揖酈生之說悟戍卒之言㫁懐土之情高祖西都洛陽戍卒婁敬言不如入關據秦之固是日車駕西都長安高四皓之名割肌膚之愛因四皓而不立趙王故曰割舉韓信於行陣收陳平於亡命英雄陳力羣䇿畢舉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業也若乃靈瑞符應又可略聞矣初劉媪妊高祖而夢與神遇震電晦冥有龍蛇之怪及長而多靈有異於衆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高祖㣲時嘗從王媪武負二人賖酒既醉臥二人見其上有怪異遂毁契不取財呂公覩形而進女秦王東游以厭其氣呂后望雲而知其處始受命則白蛇分西入關則五星聚故淮隂留侯謂之天授非人力也歴古今之得失騐行事之成敗稽帝王之世運考五者之所謂五者即前其興也有五取舍不厭斯位符瑞不同斯度而茍昧權利越次妄據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則必喪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壽趙孟過鄭印段賦蟋蟀趙孟曰保家之主也遇折足之凶伏斧鉞之誅英雄誠知覺悟畏若禍戒超然逺覽淵然深識收陵嬰之明分絶信布之覬覦距逐鹿之瞽說審神器之有授無貪不可冀為二母之所笑則福祚流於子孫天禄其永終矣桓譚字君山沛國相人博學多通徧習五經皆詁訓大義不為章句世祖即位大司空宋𢎞薦譚拜議郎給事中
  上時政疏時天下初平法令未定譚初言事不合至是復上疏
  臣聞國之廢興在於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輔佐輔佐賢明則俊士充朝而理合世務輔佐不明則論失時宜而舉多過事夫有國之君俱欲興化建善然而政道未理者其所謂賢者異也昔楚莊王問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叔敖曰國之有是衆所惡也恐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亦在臣乎對曰君驕士曰士非我無從富貴士驕君曰君非士無從安存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則國是無從定矣莊王曰善願相國與大夫共定國是也蓋善政者視俗而施教察失而立防威徳更興文武迭用然後政調於時而躁人可定躁猶動也謂躁撓不定之人也昔董仲舒言理國譬若琴瑟其不調者則解而更張夫更張難行而拂衆者亡是故賈誼以才逐而鼂錯以智死世雖有殊能而終莫敢談者懼於前事也且設法禁者非能盡塞天下之姦皆合衆人之所欲也大抵取便國利事多者則可矣夫張官置吏以理萬人縣賞設罰以别善惡惡人誅傷則善人䝉福矣今人相殺傷雖已伏法而私結怨讐子孫相報後忿深前至於滅戸殄業而俗稱豪健故雖有怯弱猶勉而行之此為聴人自理而無復法禁者也今宜申明舊令若已伏官誅而私相傷殺者雖一身逃亡皆徙家屬於邊其相傷者加常二等不得雇山贖罪漢書音義曰令甲女子犯徒遣歸家毎月出錢雇人於山伐木名曰雇山如此則仇怨自解盜賊息矣夫理國之道舉本業而抑末利是以先帝禁人二業錮商賈不得宦為吏高祖時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市井子孫不得宦為吏此所以抑并兼長廉恥也今富商大賈多放田貨中家子弟為之保役中家猶中等也保役猶保信也趨走與臣僕等勤收稅與封君比入中家子為之保役趨走俯伏譬若臣僕也是以衆人慕效不耕而食至乃多通侈靡以淫耳目今可令諸商賈自相糾告若非身力所得皆以臧畀告者如此則専役一已不敢以貨與人事寡力弱必歸功田畝田畝修則穀入多而地力盡矣又見法令決事輕重不齊或一事殊法同罪異論姦吏得因緣為市所欲活則出生議所欲陷則與死比是為刑開二門也今可令通義理明習法律者校定科比科謂事條比謂類例一其法度班下郡國蠲除故條如此天下知方而獄無怨濫矣書奏不省
  復上時政疏時帝方信讖多以决定嫌疑又醻賞少薄天下不時安定譚復上疏帝省奏愈不悦
  臣前獻瞽言未䝉詔報不勝憤懣冒死復陳愚夫䇿謀有益於政道者以合人心而得事理也凡人情忽於見事而貴於異聞觀先王之所記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竒怪虚誕之事葢天道性命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况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増益圖書矯稱讖記圗書即讖緯符命之類也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焉可不抑逺之哉臣譚伏聞陛下窮折方士黄白之術甚為明矣黄白謂以藥化成金銀也而乃欲聽納讖記又何誤也其事雖有時合譬猶卜數隻偶之類言偶中也陛下宜垂明聴發聖意屏羣小之曲說述五經之正義畧靁同之俗語詳通人之雅謀又臣聞安平則尊道術之士有難則貴介胄之臣今聖朝興復祖統為人臣主而四方盜賊未盡歸伏者此權謀未得也臣譚伏覩陛下用兵諸所降下既無重賞以相恩誘或至虜掠奪其財物是以兵長渠率各生狐疑黨輩連結嵗月不解古人有言曰天下皆知取之為取而莫知與之為取言先驍與之後乃可取之陛下誠能輕爵重賞與士共之則何招而不至何說而不釋何向而不開何征而不克如此則能以狹為廣以遲為速亡者復存失者復得矣
  杜林字伯山扶風茂陵人官至大司空
  論増科禁疏光武時羣臣上言請増科禁詔下公卿議林疏奏帝從之
  夫人情挫辱則義節之風損法防繁多則茍免之行興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徳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古之明王深識逺慮動居其厚不務多辟周之五刑不過三千大漢初興詳覽失得故破矩為圓斵雕為樸蠲除苛政更立疏網海内歡欣人懐寛徳及至其後漸以滋章吹毛索疵詆欺無限詆欺謂飾非成釁非其本罪果桃菜茹之餽集以成臧臧與贓同小事無妨於義以為大戮故國無廉士家無完行至於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為敝彌深臣愚以為宜如舊制不合翻移
  張純字伯仁京兆杜陵人安世四世孫官至大司空
  正昭穆疏建武初宗廟未定昭穆失序純乃與太僕朱浮共上疏云
  陛下興於匹庶蕩滌天下誅鋤暴亂興繼祖宗竊以經義所紀人事衆心雖實同創革而名為中興宜奉先帝恭承祭祀者也元帝以來宗廟奉祠高皇帝為受命祖孝文皇帝為太宗孝武皇帝為世宗皆如舊制又立親廟四世推南頓君以上盡於舂陵節侯南頓令欽即光武之父舂陵侯買光武高祖也禮為人後者則為之子既事大宗則降其私親大宗謂元帝也據代相承高祖至元帝八代光武即高祖九代孫以代數相推故繼體元帝今禘祫高廟陳序昭穆而舂陵四世君臣並列以卑厠尊不合禮意設不遭王莽而國嗣無寄推求宗室以陛下繼統者安得復顧私親違禮制乎昔高帝以自受命不由太上宣帝以孫後祖不敢私親故為父立廟獨羣臣侍祠臣愚謂宜除今親廟以則二帝舊典願下有司博採其議詔下公卿大司徒戴涉大司空竇融議宜以宣元成哀平五帝四世代今親廟宣元皇帝尊為祖父可親奉祀成帝以下有司行事别為南頓君立皇考廟其祭上至春陵節侯羣臣奉祠以明尊尊之敬親親之恩帝從之
  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興好古學世言左氏者多祖於興終蓮勺令
  日食疏建武七年三月晦日食興疏奏多有所納
  春秋以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人反徳為亂亂則妖災生往年以來謫咎連見意者執事頗有缺焉按春秋昭公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傳曰日過分而未至言過春分而未及夏至也三辰有災於是百官降物素服也君不舉不舉盛饌避移時避正寢過日食時也樂用鼓祝用幣史用辭今孟夏純乾用事隂氣未作其災尤重夫國無善政則讁見日月變咎之來不可不慎其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也堯知鯀不可用而用之者屈已之明因人之心也齊桓反政而相管仲晉文歸國而任郄縠者是不私其私擇人處位也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願陛下上師唐虞下覽齊晉以成屈已從衆之徳以濟羣臣讓善之功夫日月交㑹數應在朔而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促迫故行疾也今年正月繁霜正月夏之四月自爾以來率多寒日此亦急咎之罸書曰急恒寒若天子賢聖之君猶慈父之於孝子也丁寧申戒欲其反政故災變仍見此乃國之福也今陛下高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尅之政垂意洪範之法博採廣謀納羣下之䇿
  陳元字長孫蒼梧廣信人父欽習左氏春秋事黎陽賈䕶與劉歆同時而别自名家元少傳父業為之訓詁鋭精覃思至不與鄉里通以父任為郎建武初元與桓譚杜林鄭興俱為學者所宗
  請立左氏疏時議欲立左氏傳博士范升奏以為左氏淺末不宜立元聞之乃詣闕上疏
  陛下撥亂反正文武並用深愍經蓺謬雜真偽錯亂毎臨朝日輙延羣臣講論聖道知丘明至賢親受孔子而公羊穀梁傳聞於後世故詔立左氏博詢可否示不専已盡之羣下也今論者沉溺所習翫守舊聞固執虚言傳受之辭以非親見實事之道左氏孤學少與與猶黨也遂為異家之所覆冒夫至音不合衆聴故伯牙絶絃鍾子期死伯牙破琴絶絃不復鼓琴至寳不同衆好故卞和泣血卞和得寶玉獻楚武王文王皆被刖至成王時卞和抱其璞于郊泣盡以血繼之王乃使玉尹攻之果得寳玉仲尼聖徳而不容於世况乎竹帛餘文其為雷同者所排固其宜也非陛下至明孰能察之臣元竊見博士范升等所議奏左氏春秋不可立及太史公違戾凡四十五事業升等所言前後相違皆斷截小文媟黷㣲辭以年數小差掇為巨謬遺脱纎微指為大尤抉瑕摘釁掩其𢎞美所謂小辯破言小言破道者也大戴記小辯篇孔子曰小辯破言小言破義小義破道升等又曰先帝不以左氏為經故不置博士後主所宜因襲臣愚以為若先帝所行而後主必行者則盤庚不當遷於殷周公不當營洛邑陛下不當都山東也往者孝武皇帝好公羊衛太子好穀梁有詔詔太子受公羊不得受穀梁孝宣皇帝在人間時聞衛太子好榖梁於是獨學之及即位為石渠論而榖梁氏興宣帝𠂀露三年詔諸儒講論五經於石渠閣至今與公羊並行此先帝後帝各有所立不必其相因也孔子曰純儉吾從衆至於拜下則違之夫明者獨見不惑於朱紫聴者獨聞不謬於清濁故離朱不為巧眩移目離朱一號離婁師曠不為新聲易耳衛靈公將之晉宿於濮水之上夜聞新聲召師涓告之曰為我聴冩之曰臣得之矣遂之晉晉平公饗之酒酣靈公曰有新聲願奏之乃令師涓鼓琴未終師曠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也方今干戈少弭戎事略戢留思聖藝眷顧儒雅採孔子下拜之義卒淵聖獨見之㫖分明黒白建立左氏解釋先聖之積結洮汰學者之累惑洮汰猶洗濯也使基業垂於萬世後進無復狐疑則天下幸甚臣元愚鄙常傳師言如得以褐衣召見俯伏庭下誦孔氏之正道理丘明之宿寃若辭不合經事不稽古退就重誅雖死之日生之年也書奏下其議范升復與元相辨難凡十餘上帝卒立左氐學太常選博士四人元為第一帝以元新忿爭乃用其次司𨽻從事李封於是諸儒以左氏之立論議讙譁自公卿以下數廷争之㑹封病卒左氏復廢
  朱浮字叔元沛國蕭人官至大司空封新息侯
  日食疏時帝以二千石長吏多不勝任有纖微之過者必見斥罷交易紛擾百姓不寧㑹有日食之異浮乃上疏
  臣聞日者衆陽之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治民據郡典縣皆為陽為上為尊為長若陽上不明尊長不足則干動三光垂示王者五典紀國家之政五典五經也鴻範别災異之文皆宣明天道以徵來事者也陛下哀愍海内新離禍毒保宥生人使得蘇息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稱職小違理實輙見斥罷豈不粲然黒白分明哉然以堯舜之盛猶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養老於官至名子孫因為氏姓前書武帝時漢有天下已七十餘年為吏者長子孫居官者以為姓號人人自愛而重犯法音義曰時無事吏不數轉至於子孫而不轉職今倉氏庫氏因以為姓即倉庫吏之後也當時吏職何能悉理論議之徒豈不諠譁蓋以為天地之功不可倉卒艱難之業當累日也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㝷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各相顧望無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眦以騁私怨茍求長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長吏迫於舉劾懼於刺譏故争飾詐偽以希虚譽斯皆羣陽騷動日月失行之應夫物暴長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壊如摧長久之業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時之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願陛下遊意於經年之外望化於一世之後天下幸甚帝下其議羣臣多同於浮自是牧守易代頗簡
  與彭寵書時浮為幽州牧寵為漁陽太守浮性急寵亦負其功嫌怨轉積浮宻表寵遣吏迎妻不迎母又受貨賄多聚兵穀意計難量寵既積怨聞之怒舉兵攻浮浮書責之寵得書愈怒攻浮轉急
  蓋聞智者順時而謀愚者逆理而動常竊悲京城太叔以不知足而無賢輔卒自棄於鄭也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臨民親職愛惜倉庫伯通彭寵字名字謂聲譽也典郡謂太守也佐命謂輔受命者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權時救急二者皆為國耳即疑浮相譖何不詣闕自陳而為族滅之計乎朝廷之於伯通恩亦厚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孫之親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飡匹夫媵母皆卑賤無職之人言感一飡之恵尚能致死命以報豈有身帶三綬職典大邦而不顧恩義生心外叛者乎三綬者古人兼官一官一綬也伯通與吏民語何以為顔行步拜起何以為容坐臥念之何以為心引鏡窺影何以施眉目舉措建功何以為人惜乎棄休令之嘉名造梟鴟之逆謀捐傳葉之慶祚言寵已封侯可傳子孫也招破敗之重災高論堯舜之道不忍桀紂之性生為世笑死為愚鬼不亦哀乎伯通與耿俠游俱起佐命同被國恩俠游耿况字也况為上谷大守初與寵結謀共歸光武也俠游謙讓屢有降挹之言挹損也而伯通自伐以為功高天下往時遼東有豕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羣豕皆白懐慚而還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廷則為遼東豕也言朝廷之人如寵功者不少今乃愚妄自比六國六國之時其勢各盛廓地數千里勝兵將百萬故能據國相持多歴年所所數也今天下幾里列郡幾城幾者假設問辭言今天下非比六國時也奈何以區區漁陽而結怨天子此猶河濵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方今天下適定海内願安士無賢不肖皆樂立名於世而伯通獨中風狂走自損盛時内聴驕婦之失計外信讒邪之諛言浮宻奏寵上徵之寵既自疑其妻勸寵無應徵寵與所親信吏計議吏皆勸寵止不應徵長為羣后惡法羣后指功臣巳封者而言惡法亦鑒戒也永為功臣鑒戒豈不誤哉定海内者無私讐勿以前事自疑定海内指光武而言前事指寵不應徵而言願留意顧老母少弟凡舉事無為親厚者所痛而為見讐者所快
  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建武中舉孝廉拜㑹稽太守再遷蜀郡章帝即位代牟融為司空
  論竇氏疏竇憲章徳皇后之兄章帝世諸馬得罪歸國竇氏始貴倫上疏
  臣得以空虚之質當輔弼之任素性駑怯位尊爵重拘迫大義思自䇿厲雖遭百死不敢擇地又况親遇危言之世哉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趨邪路莫能守正伏見虎賁中郎將竇憲椒房之親典司禁兵出入省闈年盛志美卑謙樂善此誠其好士交結之方然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錮之人尤少守約安貧之節士大夫無志之徒更相販賣雲集其門衆喣飄山聚蚊成雷蓋驕佚所從生也三輔論議者至云以貴戚廢錮當復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以酒也病酒曰酲詖險趨勢之徒誠不可親近臣愚願陛下中宫嚴勅憲等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慮於無形令憲永保福禄君臣交歡無纖介之隙此臣之至所願也
  勸成風徳疏倫常疾俗吏苛刻及為三公値章帝長者屢有善政乃上疏襃稱盛美因以勸成風徳
  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徳體宴宴之姿以寛𢎞臨下出入四年前嵗誅刺史二千石貪殘者六人斯皆明聖所鑒非羣下所及然詔書每下寛和而政急不解務存節儉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羣下不稱故也光武承王莽之餘頗以嚴猛為政後代因之遂成風化郡國所舉類多辦職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選以應上求者也陳留令劉豫冠軍令駟協並以刻薄之姿臨人宰邑専念掠殺務為嚴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議者反以為能違天心失經義誠不可不慎也非徒應坐豫協亦當宜譴舉者務進仁賢以任時政不過數人則風俗自化矣臣嘗讀書記知秦以酷急亡國又目見王莽亦以苛法自滅故勤勤懇懇實在於此又聞諸王主貴戚驕奢踰制京師尚然何以示逺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夫隂陽和嵗乃豐君臣同心化乃成也其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師及道出洛陽者宜皆召見可因博問四方兼以觀察其人諸上書言事有不合者可但報歸田里不宜過加喜怒以明在寛臣愚不足採
  韋彪字孟達扶風平陵人官至大鴻臚
  置官選職疏時吏多以苛刻為能又選職不必以才因盛夏多寒乃上疏
  臣聞政化之本必順隂陽伏見立夏以來當暑而寒殆以刑罰刻急郡國不奉時令之所致也農人急於務而苛吏奪其時賦發充常調而貪吏割其財此其巨患也夫欲急人所務當先除其所患天下樞要在於尚書尚書之選豈可不重而間者多從郎官超升此位雖曉習文法長於應對然察察小慧類無大能宜簡嘗歴州宰素有名者雖進退舒遲時有不逮然端心向公奉職周宻宜鑒嗇夫捷急之對深思絳侯木訥之功也往時楚獄大起故置令史以助郎職而類多小人好為姦利今者務簡皆可停省又諫議之職應多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補益於朝者今或從徵試輩為大夫又御史外遷動據州郡並宜清選其任責以言績其二千石視事雖久而為吏民所便安者宜増秩重賞勿妄遷徙惟留聖心
  孔僖字仲和魯國魯人自安國以下世傳古文尚書毛詩官臨晉令
  上章帝自訟書僖遊太學鄰房生梁郁隂上書告僖誹謗武帝譏刺當世事下有司僖以吏捕方至恐誅乃上書自訟帝省奏立詔勿問拜僖蘭臺令史
  臣之愚意以為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虚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虚謗也夫帝者為善則天下之善咸歸焉其不善則天下之惡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誅責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過而徳澤有加言政教未有過失也天下所具也言具知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闚陛下心自今以後茍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臣之所以不愛其死猶敢極言者誠為陛下深惜此大業陛下若不自惜則臣何賴焉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國語齊桓公親迎管仲於郊而與之坐問馬昔我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聴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是以國家不曰引不月長恐宗廟不掃除社稷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然後羣臣得盡其心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逺諱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卒然見搆銜恨䝉枉不得自叙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待重誅
  何敞字文高扶風平陵人和帝時為尚書數切諫言諸竇罪過憲等深惡之出為濟南太傅後復徵遷五官中郎坐詐病抵罪卒於家
  諫用竇氏疏時太后兄竇憲以車騎將軍擊匈奴詔使者為憲弟衛尉篤奉車都尉景大起邸第興造勞役百姓愁苦敞上疏切諫不報敞為尚書復上封事
  夫忠臣憂世犯主嚴顔譏刺貴臣至以殺身滅家而猶為之者何邪君臣義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見往事國之危亂家之將凶皆有所由較然易知昔鄭武姜之幸叔段衛莊公之寵州吁愛而不教終至凶戾由是觀之愛子若此猶饑而食之以毒適所以害之也伏見大將軍竇憲始遭大憂公卿比奏欲令典幹國事比頻也幹主也憲深執謙退固辭盛位懇懇勤勤言之深至天下聞之莫不悦喜今踰年無幾大禮未終卒然中改兄弟専朝憲秉三軍之重篤景總宮衛之權而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誅戮無罪肆心自快今者論議洶洶咸謂叔段州吁復生於漢臣觀公卿懐持兩端不肯極言者以為憲等若有匪懈之志則已受吉甫襃申伯之功申伯周宣王元舅也有令徳故尹吉甫作頌以美之如憲等陷於罪辜則自取陳平周勃順呂后之權呂后欲封呂禄呂産為王陳平周勃順㫖而封之呂后崩平勃合謀卒誅産禄也終不以憲等吉凶為憂也臣敞區區誠欲計策兩安絶其綿綿塞其涓涓周金人銘曰涓涓不壅終為江河綿綿不絶或成網羅上不欲令皇太后損文母之號陛下有⿰扌⿱斤言 -- 誓泉之譏左傳鄭莊公寘姜氏於城潁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下使憲等長保其福祐然臧獲之謀上安主父下存主母猶不免於嚴怒臧獲奴婢賤稱也史記蘇秦謂燕王曰客有逺為吏其妻私人其夫將來妻作藥酒待之夫至妻使妾舉藥酒而進之妾欲言則恐逐其主母也欲勿言則恐殺其主父於是佯僵而棄酒主父怒笞之故妾偃而覆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終不免於笞臣伏惟累祖䝉恩至臣八世自膠東相成至敞凡八世復以愚陋旬年之間歴顯位備機近毎念厚徳忽然忘生雖知言必夷滅而冒死自盡者誠不忍目見其禍而懐默茍全駙馬都尉瓌雖存弱冠有不隠之忠比請退身願抑家權可與參謀聽順其意誠宗廟至計竇氏之福
  徐防字謁卿沛國銍人官至太尉安帝時以災異䇿免
  五經章句疏防以五經久逺聖意難明宜為章句以悟後學乃上疏詔從之
  臣聞詩書禮樂定自孔子發明章句始於子夏其後諸家分析各有異說漢承亂秦經典廢絶本文畧存或無章句收拾闕遺建立明經博徵儒術開置太學孔聖既逺微㫖將絶故立博士十有四家易有施孟梁丘賀京房書有歐陽和伯夏侯勝建詩有申公轅固韓嬰春秋有嚴彭祖顔安樂禮有戴徳戴勝光武時立十四博士設甲乙之科嵗課甲科四十人為郎中乙科二十人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補文學掌故以勉勸學者所以示人好惡改敝就善者也伏見太學試博士弟子皆以意說不修家法私相容隠開生姧路毎有䇿試輙興諍訟論議紛錯互相是非孔子稱述而不作又曰吾猶及史之闕文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闕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鑿以遵師為非義意說為得理輕侮道術寖以成俗誠非詔書實選本意改薄從忠三代常道専精務本儒學所先臣以為博士及甲乙䇿試宜從其家章句開五十難以試之解釋多者為上第引文明者為高說若不依先師義有相伐伐謂自相攻伐也皆正以為非五經各取上第六人論語不宜射策雖所失或久差可矯革魯恭字仲康扶風平陵人章帝時拜中牟令専以徳化為理官至司徒
  諫盛夏斷獄疏初和帝末夏令麥秋得案騐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為政因遂盛夏斷獄恭上疏諫
  臣伏見詔書敬若天時憂念萬民為崇和氣罪非殊死且勿案騐進柔良退貪殘奉時令所以助仁徳順昊天致和氣利黎民者也舊制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九年以來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不深惟憂民息事之原進良退殘之化因以盛夏徵召農人拘對考騐連滯無已司𨽻典司京師四方是則而近於春月分行諸部託言勞來貧人而無隠惻之實煩擾郡縣亷考非急逮捕一人罪延十數上逆時氣下傷農業案易五月姤用事經曰后以施令誥四方言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微隂也行者尚止之况於逮召考掠奪其時哉比年水旱傷稼人饑流冗冗散也今始夏百穀權輿陽氣胎養之時自三月以來隂寒不暖物當化變而不被和氣月令孟夏斷薄刑出輕繫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榖不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挺猶寛也行秋令則草木零落人傷於疫夫斷薄刑者謂其輕罪已正不欲令久繫故時斷之也臣愚以為今孟夏之制可從此令其决獄案考皆以立秋為斷以順時節育成萬物則天地以和刑罰以清矣
  魯丕字叔陵扶風平陵人恭之弟兼通五經以魯詩尚書教授為當世名儒累官侍中左中郎將再為三老
  舉賢良方正對策章帝建初元年詔舉賢良方正大司農劉寛舉丕時對䇿者百餘人惟丕在高第
  政莫先於從民之所欲除民之所惡先教後刑先近後逺君為陽臣為隂君子為陽小人為隂京師為陽諸夏為隂男為陽女為隂樂和為陽憂苦為隂各得其所則和調精誠之所發無不感浹吏多不良在於賤徳而貴功欲速莫能修長久之道古者貢士得其人者有慶不得其人者有讓是以舉者務力行選舉不實咎在刺史二千石書曰天工人其代之觀人之道幼則觀其孝順而好學長則觀其慈愛而能教說難以觀其謀煩事以觀其治窮則觀其所守達則觀其所施此所以核之也民多貧困者急急則致寒寒則萬物多不成去本就末奢所致也制度明則民用足刑罰不中則於名不正正名之道所以明上下之稱班爵禄之制定卿大夫之位也獄訟不息在爭奪之心不絶法者民之儀表也法正則民慤吏民凋敝所從久矣不求其本浸以益甚吏政多欲速又州官秩卑而任重競為小功以求進取生凋弊之俗救弊莫若忠孔子曰孝慈則忠治姦詭之道必明慎刑罰孔子曰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以犯難民忘其死死且忘之况使為禮義乎
  論經術疏和帝召見諸儒丕與賈逵等相難數事帝善丕説特賜冠幘履韤衣一襲
  丕因上疏

  臣以愚頑顯備大位犬馬氣衰猥得進見論難於前無所甄明衣服之賜誠為優過臣聞說經者傳先師之言非從巳出不得相讓相讓則道不明若規矩權衡之不可枉也難者必明其據説者務立其義浮華無用之言不陳於前故精思不勞而道術愈章法異者各令自說師法博觀其義覽詩人之㫖意察雅頌之始終明舜禹臯陶之相戒顯周公箕子之所陳觀乎人文化成天下陛下既廣納謇謇以開四聰無令芻蕘以言得罪既顯巖穴以求仁賢無使幽逺獨有遺失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八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九目録
  漢
  班固
  文帝紀贊
  武帝紀贊
  昭帝紀贊
  成帝紀贊
  諸侯王表序
  高惠高后文帝功臣表序
  外戚恩澤侯表序
  公孫𢎞卜式兒寛傳贊
  司馬遷傳贊
  公孫賀劉屈氂車千秋王訢楊敞蔡義陳萬年鄭𢎞等傳贊
  循吏傳序
  貨殖傳序
  游俠傳序
  西域傳贊
  崔駰
  誡竇憲書
  樊準
  勸興儒學疏
  陳忠
  論喪服疏
  容諫疏
  言中使疏
  翟酺
  諌外戚疏
  虞詡
  請復三郡疏
  左雄
  上順帝陳吏事疏
  郎顗
  上災異封事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九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班固字孟堅彪之子九嵗能屬文誦詩賦及長博貫載籍九流百家之言無不窮䆒以父彪所續前史未詳乃探撰前記綴集所聞以為漢書學者莫不諷誦焉初除蘭臺令史遷為郎坐竇憲賔客收繫死獄中
  文帝紀贊
  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増益有不便輙弛以利民弛廢弛○式爾反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身衣弋綈弋黑色也綈厚繒○大奚反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樸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因其山不起墳南越尉佗自立為帝召貴佗兄弟以徳懐之佗遂稱臣與匈
  奴結和親後而背約入盜令邊備守不發兵深入恐煩百姓吳王詐病不朝賜以几杖羣臣袁盎等諫說雖切常假借納用焉張武等受賄金錢覺更加賞賜以愧其心専務以徳化民是以海内殷富興於禮義斷獄數百幾致刑措嗚呼仁哉
  武帝紀贊
  漢承百王之𡚁高祖撥亂反正文景務在養民至於稽古禮文之事猶多闕焉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百家謂諸子雜說違背六經表章六經遂疇咨海内舉其俊茂疇誰也咨謀也言謀於衆人誰可為事者也與之立功興太學修郊祀改正朔定歴數正之成反協音律作詩樂建封䄠䄠禪同禮百神紹周後號令文章煥焉可述後嗣得遵洪業而有三代之風如武帝之雄材大畧不改文景之恭儉以濟斯民雖詩書所稱何有加焉
  昭帝紀贊
  昔周成以孺子繼統而有管蔡四國流言之變孝昭幼年即位亦有燕蓋上官逆亂之謀成王不疑周公孝昭委任霍光各因其時以成名大矣哉承孝武奢侈餘敝師旅之後海内虚耗戸口減半光知時務之要輕繇薄賦與民休息繇讀曰徭至始元元鳳之間匈奴和親百姓充實舉賢良文學問民所疾苦議鹽鐵而罷𣙜酤尊號曰昭不亦宜乎
  成帝紀贊
  臣之姑充後宮為婕妤班彪之姑也父子昆弟侍帷幄數為臣言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内顧不疾言不親指臨朝淵嘿尊嚴若神可謂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博覽古今容受直辭公卿稱職奏議可述遭世承平上下和睦然湛於酒色湛讀曰躭趙氏亂内外家擅朝言之可為於邑於邑短氣貌○於音烏建始以來王氏始執國命哀平短祚莽遂簒位蓋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
  諸侯王表序
  昔周監於二代三聖制法三聖謂文王武王及周公也立爵五等封國八百同姓五十有餘周公康叔建於魯衛各數百里太公於齊亦五侯九伯之地五侯五等諸侯也九伯九州之伯也詩載其訓曰介人維蕃大師維垣大邦維屏大宗維翰懐徳維寧宗子維城毋俾城壊毋獨斯畏大雅板之詩所以親親賢賢褒表功徳關諸盛衰深根固本為不可拔者也故盛則周邵相其治致刑措衰則五伯扶其弱與共守自幽平之後日以陵夷至虖阸䧢河洛之間阸者狹也䧢者踦𨄅也西迫强秦東有韓魏數見侵暴踦𨄅不安也○阸於懈反䧢音區分為二周謂東西二周也有逃責之臺被竊鈇之言周赧王負責無以歸之主迫責急乃逃於此臺後人因以名之洛陽南宮謻臺是也周室衰微政令不行於天下雖有鈇鉞無所用之是謂私竊隠藏之耳○被皮義反謻音移然天下謂之共主雖至㣲弱猶共以為之主彊大弗之敢傾言諸侯雖强大者不敢傾滅周也歴載八百餘年數極徳盡既於王赧既亦盡也降為庶人用天年終號位已絶於天下尚猶枝葉相持莫得居其虚位海内無主三十餘年秦據勢勝之地騁狙詐之兵蠶食山東壹切取勝因矜其所習自任私知姗笑三代盪滅古法姗古訕字○音删竊自號為皇帝而子弟為匹夫内亡骨肉本根之輔外亡尺土藩翼之衛陳吳奮其白挺劉項隨而斃之故曰周過其歴秦不及期國勢然也應劭曰武王克商卜世三十卜年七百今乃三十六世八百六十七嵗此所謂遇其歴也漢興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懲戒亡秦孤立之敗於是剖裂疆土立二等之爵漢封功臣大者王小者侯也功臣侯者百有餘邑尊王子弟大啓九國自鴈門以東盡遼陽為燕代常山以南太行左轉度河濟漸於海為齊趙穀泗以往奄有龜䝉為梁楚東帶江湖薄㑹稽為荆吳北界淮瀕略廬衡為淮南波漢之陽亘九嶷為長沙波讀如陂澤之陂諸侯比境周帀三垂外接胡越比謂相接次也三垂謂北東南也天子自有三河東郡潁川南陽三河河東河南河内也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雲中至隴西與京師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頗邑其中而藩國大者夸州兼郡連城數十宮室百官同制京師可謂撟枉過其正矣撟與矯同言矯秦孤立之敗而大封子弟過於强盛有失中也雖然高祖創業日不暇給孝恵享國又淺高后女主攝位而海内晏如亡狂狡之憂卒折諸呂之難成太宗之業者亦賴之於諸侯也然諸侯原本以大末流濫以致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睽孤横逆以害身喪國睽孤乖刺之意故文帝采賈生之議分齊趙景帝用鼂錯之計削吳楚武帝施主父之册下推恩之令使諸侯王得分戸邑以分子弟不行黜陟而藩國自析自此以來齊分為七謂齊城陽濟北濟南淄川膠西膠東趙分為六謂趙平原真定中山廣川河間梁分為五謂梁濟川濟東山陽濟隂淮南分為三謂淮南衡山廬江皇子始立者大國不過十餘城長沙燕代雖有舊名皆亡南北邊矣景遭七國之難抑損諸侯減黜其官武有衡山淮南之謀作左官之律仕於諸侯為左官絶不得使仕於王朝也人道上右今舍天子而仕諸侯故謂之左官也設附益之法附益之法禁其背正法而厚於私家也諸侯惟得衣食稅租不與政事至於哀平之際皆繼體苗裔親屬疎逺生於帷牆之中不為士民所尊勢與富室亡異而本朝短世國統三絶謂成哀平皆早崩又無繼嗣是故王莽知漢中外殫微本末俱弱亡所忌憚生其姦心因母后之權假伊周之稱顓作威福廟堂之上不降階序而運天下詐謀既成遂據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馳傳天下班行符命漢諸侯王厥角□首□與稽同奉上璽韍惟恐在後或迺稱美頌徳以求容媚豈不哀哉是以究其終始彊弱之變明監戒焉
  高惠高后文帝功臣表序
  自古帝王之興曷嘗不建輔弼之臣所與共成天功者乎漢興自秦二世元年之秋楚陳之嵗謂陳涉自稱楚王時也初以沛公總帥雄俊三年然後西滅秦立漢王之號五年東克項羽即皇帝位八載而天下迺平始論功而定封訖十二年侯者百四十有三人時大城名都民人散亡户口可得而數裁什二三是以大侯不過萬家小者五六百户封爵之⿰扌⿱斤言 -- 誓曰使黄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存爰及苗裔帶衣帶也厲砥厲石也河當何時如衣帶山當何時如厲石言如帶厲國猶永存以及後世之子孫也於是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謂刑白馬歃其血以為盟也又作十八侯之位次謂蕭何曹參張敖周勃樊噲酈商奚涓夏侯嬰灌嬰傅寛靳歙王陵陳武王吸薛歐周昌丁復蟲達也高后二年復詔丞相陳平盡差列侯之功錄第下竟臧諸宗廟副在有司副貳之本入在冇司始未嘗不欲固根本而枝葉稍落也故逮文景四五世間流民既歸户口亦息列侯大者至三四萬户小國自倍富厚如之子孫驕逸忘其先祖之艱難多陷法禁隕命亡國或云子孫訖於孝武後元之間靡有孑遺耗矣俗語謂無為耗○耗音毛罔亦少宻焉故孝宣皇帝愍而錄之乃開廟臧覽舊籍詔令有司求其子孫咸出庸保之中竝受復除或加以金帛用彰中興之徳降及孝成復加䘏問稍益衰微不絶如綫善乎杜業之納說也曰昔唐以萬國致時雍之政虞夏以之多羣后饗共已之治共恭同湯法三聖殷氏太平三聖謂堯舜禹也周封八百重譯來賀是以内恕之君樂繼絶世隆名之主安立亡國以立亡國之後為安泰也至於不及下車徳念深矣謂武王入殷未及下車封黄帝之後于薊虞舜之後于陳也成王察牧野之克顧羣后之勤知其恩結於民心功光於王府也故追述先父之志錄遺老之策高其位大其㝢㝢謂啓土所居也愛敬飭盡命賜備厚大孝之隆於是為至至其没也世主嘆其功無民而不思所息之樹且猶不伐况其廟乎是以燕齊之祀與周並傳子繼弟及歴載不墮豈無刑辟繇祖之竭力故支庶賴焉言國家非無刑辟而功臣子孫得不陷罪辜者思其先人之力令有續嗣也迹漢功臣亦皆割符世爵受山河之⿰扌⿱斤言 -- 誓存以著其號亡以顯其魂賞亦不細矣百餘年間而襲封者盡或絶失姓或乏無主朽骨孤於墓苗裔流於道生為愍𨽻死為轉屍愍𨽻言為徒𨽻可哀愍也死不能葬故屍流轉在溝壑之中以往况今甚可悲傷聖朝憐閔詔求其後四方忻忻靡不歸心出入數年而不省察恐議者不思大義設言虚亡則厚徳掩息遴柬布章遴讀與吝同難行也東古簡字少也言今難行封則得繼絶者少若然必布聞彰于天下也非所以視化勸後也三人為衆雖難盡繼宜從尤功於是成帝復紹蕭何哀平之世増修曹參周勃之屬得其宜矣以綴續前記究其本末并序位次盡於孝文以昭元功之侯籍云
  外戚恩澤侯表序
  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必興滅繼絶修廢舉逸然後天下歸仁四方之政行焉傳稱武王克殷追存賢聖至乎不及下車世代雖殊其揆一也高帝撥亂誅暴庶事草創日不暇給然猶修祀六國求聘四皓過魏則寵無忌之墓適趙則封樂毅之後及其行賞而授位也爵以功為先後官用能為次序後嗣共已遵業舊臣繼踵居位至乎孝武元功宿將畧盡㑹上亦興文學進拔幽隠公孫𢎞自海瀕而登宰相於是寵以列侯之爵又疇咨前代詢問耆老初得周後復加爵邑自是之後宰相畢侯矣元成之間晩得殷世以備賔位漢興外戚與定天下侯者二人呂后兄周呂侯澤建成侯釋之⿰扌⿱斤言 -- 誓曰非劉氏不王若有亡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是以高后欲王諸呂王陵廷爭孝景將侯王氏脩侯犯色脩侯周亞夫也○脩音條卒用廢黜是後薄昭竇嬰上官衛霍之侯以功受爵其餘后父據春秋褒紀之義春秋天子將納后於紀紀本子爵也故先褒為侯言王者不取于小國帝舅縁大雅申伯之意申伯周宣王元舅也為邑於謝後世欲光寵外親者緣申伯之恩援此義以為喻也寖廣博矣是以别而叙之
  公孫𢎞卜式兒寛傳贊
  公孫𢎞卜式兒寛皆以鴻漸之翼困於燕爵易漸卦上九爻辭曰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喻𢎞等皆有鴻之羽儀未進之時燕爵所輕也逺迹羊豕之間逺竄其迹也非遇其時焉能致此位乎是時漢興六十餘載海内艾安艾讀曰乂府庫充實而四夷未賓制度多闕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輪迎枚生見主父而歎息謂言公皆安在何相見之晚羣士慕嚮異人並出卜式拔於芻牧𢎞羊擢於賈豎衛青奮於奴僕日磾出於降虜斯亦曩時版築飯牛之朋巳版築傅說也飯牛甯戚也漢之得人於兹為盛儒雅則公孫𢎞董仲舒兒寛篤行則石建石慶質直則汲黯卜式推賢則韓安國鄭當時定令則趙禹張湯文章則司馬遷相如滑稽則東方朔枚臯滑稽轉利之稱也滑亂也稽礙也言其變亂無留礙也應對則嚴助朱買臣歴數則唐都洛下閎協律則李延年運籌則桑𢎞羊奉使則張騫蘇武將率則衛青霍去病受遺則霍光金日磾其餘不可勝紀是以興造功業制度遺文後世莫及孝宣承統纂修洪業亦講論六藝招選茂異而蕭望之梁丘賀夏侯勝韋𤣥成嚴彭祖尹更始以儒術進劉向王褒以文章顯將相則張安世趙充國魏相丙吉于定國杜延年治民則黄霸王成龔遂鄭𢎞召信臣召讀曰邵韓延壽尹翁歸趙廣漢嚴延年張敞之屬皆有功迹見述於世參其名臣亦其次也
  司馬遷傳贊
  自古書契之作而有史官其載籍博矣至孔氏籑之籑與撰同上繼唐堯下訖秦繆唐虞以前雖有遺文其語不經故言黄帝顓頊之事未可明也及孔子因魯史記而作春秋而左丘明論輯其本事以為之傳又籑異同為國語又有世本錄黄帝以來至春秋時帝王公侯卿大夫祖世所出春秋之後七國竝爭秦兼諸侯有戰國䇿漢興伐秦定天下有楚漢春秋故司馬遷據左氏國語采世本戰國䇿述楚漢春秋接其後事訖於天漢其言秦漢詳矣至於采經摭傳摭拾也○之亦反分散數家之事甚多疏略或有抵梧抵觸也梧讀曰迕相支柱不安也亦其涉獵者廣博貫穿經傳馳騁古今上下數千載間斯以勤矣又其是非頗繆於聖人論大道則先黄老而後六經序遊俠則退處士而進姦雄述貨殖則崇勢利而羞賤貧此其所蔽也然自劉向揚雄博極羣書皆稱遷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華質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隠惡故謂之實錄嗚呼以遷之博物洽聞而不能以知自全既陷極刑幽而發憤書亦信矣言其報任安書自陳已志迹其所以自傷悼小雅巷伯之倫巷伯奄官也遇讒而作詩夫唯大雅既明且哲能保其身難矣哉大雅蒸民之詩
  公孫賀劉屈氂車千秋王訢楊敞蔡義陳萬年鄭𢎞等傳贊
  所謂鹽鐵議者起始元中徵文學賢良問以治亂皆對願罷郡國鹽鐵酒𣙜均輸務本抑末毋與天下爭利然後教化可興御史大夫𢎞羊以為此乃所以安邊竟制四夷國家大業不可廢也當時相詰難頗有其議文至宣帝時汝南桓寛次公次公寛之字治公羊春秋舉為郎至廬江太守丞博通善屬文推衍鹽鐵之議増廣條目極其論難著數萬言亦欲以究治亂成一家之法焉其辭曰觀公卿賢良文學之議異乎吾所聞聞汝南朱生言當此之時英俊並進賢良茂陵唐生文學魯國萬生之徒六十有餘人咸聚闕庭舒六藝之風陳治平之原知者贊其慮仁者明其施勇者見其斷辯者騁其辭齗齗焉行行焉齗齗辯爭之貌行行剛彊之貌○齗牛斤反行胡浪反雖未詳備斯可略觀矣中山劉子推言王道撟當世反諸正正曲曰撟彬彬然𢎞博君子也九江祝生奮史魚之節發憤懣譏公卿介然直而不撓可謂不畏彊圉矣桑大夫據當世合時變上權利之略雖非正法鉅儒宿學不能自解解釋也言理不出於𢎞羊也博物通逹之士也然攝公卿之柄不師古始放於末利放縱也謂縱心於利也處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隕其性以及厥宗車丞相履伊呂之列當軸處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括結也易坤卦六四爻辭曰括囊无咎無譽言自閉慎如囊之括結也彼哉彼哉若夫丞相御史兩府之士不能正議以輔宰相成同類長同行阿意苟合以說其上斗筲之徒何足選也
  循吏傳序
  漢興之初反秦之敝與民休息凡事簡易禁罔疎濶而相國蕭曹以寛厚清静為天下帥帥遵也民作畫一之歌民歌曰蕭何為法較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孝恵垂拱高后女主不出房闥而天下晏然民務稼穡衣食滋殖至於文景遂移風易俗是時循吏如河南守吳公蜀守文翁之屬皆謹身帥先居以廉平不至於嚴而民從化孝武之世外攘四夷内改法度民用彫敝姧軌不禁言不可禁時少能以化治稱者唯江都相董仲舒内史公孫𢎞兒寛居官可紀三人皆儒者通於世務明習文法以經術潤飾吏事天子器之仲舒數謝病去𢎞寛至三公孝昭幼冲霍光秉政承奢侈師旅之後海内虚耗光因循守職無所改作至於始元元鳳之間匈奴鄉化百姓益富舉賢良文學問民所疾苦於是罷酒𣙜而議鹽鐵矣及至孝宣繇仄陋而登至尊興於閭閻知民事之囏難自霍光薨後始躬萬幾厲精為治五日一聴事自丞相已下各奉職而進及拜刺史守相輙親見問觀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質正也有名實不相應必知其所以然常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嘆息愁恨之聲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謂郡守諸侯相以為太守吏民之本也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廼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輙以璽書勉厲增秋賜金或爵至關内侯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所表謂増秩賜金爵也是故漢世良吏於是為盛稱中興焉若趙廣漢韓延壽尹翁歸嚴延年張敞之屬皆稱其位然任刑罰或抵罪誅王成黄霸朱邑龔遂鄭𢎞召信臣等所居民富所去見思生有榮號死見奉祀此廩廩庶幾徳讓君子之遺風矣廩廩言有風采也
  貨殖傳序
  昔先王之制自天子公侯卿大夫士至於皁𨽻抱關擊□者皁養馬者也𨽻之言著也屬著於人也抱關守門者也擊□守夜擊木以警衆也○□吐各反其爵禄奉養宮室車服棺槨祭祀死生之制各有差别小不得僣大賤不得踰貴夫然故上下序而民志定於是辨其土地川澤丘陵衍沃原隰之宜衍謂地平延者也沃水之所灌沃也廣平曰原下濕曰隰教民樹種畜養五穀六畜及至魚龞鳥獸雚蒲材幹器械之資雚荻也械者器之總名○雚音桓所以養生送終之具靡不皆育育之以時而用之有節草木未落斧斤不入於山林豺獺未祭罝網不布於壄澤鷹隼未擊矰弋不施於徯隧月令孟秋之月鷹乃祭鳥用始行戮弋射也矰者弋之矢也徯隧徑道也既順時而取物然猶山不茬蘖澤不伐夭茬古槎字槎邪斫木也蘖髠斬之也此夭謂草木之方長未成者也○槎上牙反蘖五葛反夭烏老反蝝魚麝卵咸有常禁蝝小蟲也麛鹿子也卵鳥卵也月令孟春之月毋殺孩蟲毋麛毋卵○蝝弋全反麛莫奚反所以順時宣氣蕃阜庶物稸足功用如此之備也稸與畜司然後四民因其土宜各任智力夙興夜寐以治其業相與通功易事交利而俱贍非有徵發期㑹而逺近咸足故易曰后以財成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莫大乎聖人此之謂也管子曰古之四民不得雜處士相與言仁誼於閒宴工相與議技巧於官府商相與語財利於市井農相與謀稼穡於田野朝夕從事不見異物而遷焉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各安其居而樂其業甘其食而美其服雖見竒麗紛華非其所習辟猶戎翟之與於越不相入矣是以欲寡而事節財足而不爭於是在民上者道之以徳齊之以禮故民有恥而且敬貴誼而賤利此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不嚴而治之大略也及周室衰禮法墮諸侯刻桷丹楹大夫山節藻梲八佾舞於庭雍徹於堂其流至於士庶人莫不離制而棄本稼穡之民少商旅之民多穀不足而貨有餘陵夷至於桓文之後禮誼大壊上下相冒國異政家殊俗耆欲不制僣差亡極於是商通難得之貨工作亡用之器士設反道之行以追時好而取世資偽民背實而要名姦夫犯害而求利簒弑取國者為王公圉奪成家者為雄桀圉謂禁守其人禮誼不足以拘君子刑戮不足以威小人富者木土被文繡犬馬餘肉粟而貧者裋褐不完唅菽飲水裋布長襦也褐編枲衣也啥含同菽豆也○裋音豎其為編户齊民同列而以財力相君雖為僕虜猶亡慍色故夫飾變詐為姦軌者自足乎一世之間守道循理者不免於饑寒之患其教自上興由法度之無限也故列其行事以傳世變云
  游俠傳序
  古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於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孔子曰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百官有司奉法承令以修所職失職有誅侵官有罰夫然故上下相順而庶事理焉周室既微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桓文之後大夫世權陪臣執命陵夷至於戰國合從連衡力政爭彊由是列國公子魏有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勢競為游俠鷄鳴狗盜無不賓禮而趙相虞卿棄國捐君以周窮交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符矯命戮將専帥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諸侯顯名天下搤掔而游談者以四豪為稱首搤捉持也掔古腕字○搤音戹於是背公死黨之議成守職奉上之義廢矣及至漢興禁網疏濶未之匡改也是故代相陳豨從車千乘而吳濞淮南皆招賓客以千數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屬競逐於京師布衣游俠劇孟郭解之徒馳騖於閭閻權行州域力折公侯衆庶榮其名迹覬而慕之雖其陷於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也與許也仇牧宋大夫也宋萬殺閔公仇牧聞之趨而至手劒而叱之萬臂撃仇牧碎首齒著於門闔言游俠之徒自許節操同于季路仇牧故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非明王在上視之以好惡齊之以禮樂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辠人也而六國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又六國之罪人也况於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竊殺生之權其辠已不容於誅矣觀其温良泛愛振窮周急謙退不伐亦皆有絶異之姿惜乎不入於道徳苟放縱於末流殺身亡宗非不幸也自魏其武安淮南之後天子切齒衛霍改節然郡國豪傑處處各有京師親戚冠蓋相望亦古今常道莫足言者唯成帝時外家王氏賓客為盛而樓䕶為帥及王莽時諸公之間陳遵為雄閭里之俠原涉為魁
  西域傳贊
  孝武之世圖制匈奴患其兼從西國結黨南羌迺表河曲列四郡開玉門通西域以斷匈奴右臂隔絶南羌月氏單于失援由是逺遁而幕南無王庭遭值文景𤣥黙養民五世天下殷富財力有餘士馬彊盛故能睹犀布瑇瑁則建珠崖七郡感枸醬竹杖則開牂柯越嶲枸音矩聞天馬蒲陶則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後明珠文甲通犀翠羽之珍盈於後宫蒲梢龍文魚目汗血之馬充於黄門鉅象師子猛犬大雀之羣食於外囿殊方異物四面而至於是廣開上林穿昆明池營千門萬户之宮立神明通天之臺興造甲乙之帳其數非一以甲乙次第名之也落以隨珠和璧落與絡同天子負黼依襲翠被馮玉几而處其中設酒池肉林以饗四夷之客作巴俞都盧海中碭極漫衍魚龍角抵之戲以觀視之巴巴州俞渝州也巴俞之人勁鋭善舞都盧國名其人體輕善緣者也碭極樂名漫衍者即張衡西京賦所云巨獸百㝷是為漫衍者也魚龍者初為大魚後變成龍皆假作以為戲也角抵者兩兩相當角力也及賂遺贈送萬里相奉師旅之費不可勝計至於用度不足迺𣙜酒酤筦鹽鐵鑄白金造皮幣筭至車船租及六畜民力屈財用竭因之以凶年寇盜並起道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繡杖斧斷斬於郡國然後勝之是以末年遂棄輪臺之地而下哀痛之詔豈非仁聖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龍堆逺則葱嶺身熱頭痛縣度之阸淮南杜欽揚雄之論皆以為此天地所以界别區域絶外内也書曰西戎即序禹既就而序之非上威服致其貢物也西域諸國各有君長兵衆分弱無所統一雖屬匈奴不相親附匈奴能得其馬畜旃罽而不能統率與之進退與漢隔絶道里又逺得之不為益棄之不為損盛徳在我無取於彼故自建武以來西域思漢威徳咸樂内附唯其小邑鄯善車師界迫匈奴尚為所拘而其大國莎車于闐之屬數遣使置質於漢願請屬都䕶聖上逺覽古今因時之宜羈縻不絶辭而未許雖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讓白雉太宗之卻走馬義兼之矣亦何以尚兹
  崔駰字亭伯涿郡安平人學有偉才與班固傅毅同時齊名辟竇憲府掾憲擅權驕恣駰數諫不能容棄官歸
  誡竇憲書
  駰聞交淺而言深者愚也在賤而望貴者惑也未信而納忠者謗也三者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効其區區憤盈而不能已也竊見足下體淳淑之姿躬高明之量意美志厲有上賢之風駰幸得充下館列後陳陳列也是以竭其拳拳敢進一言傳曰生而富者驕生而貴者傲生富貴而能不驕傲者未之有也今寵禄初隆百僚觀行當堯舜之盛世處光華之顯時豈可不庶幾夙夜以永終譽𢎞申伯之美致周邵之事乎語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昔馮野王以外戚居位稱為賢臣馮野王字君卿妹為元帝昭儀近隂衛尉克已復禮終受多福隂衛尉光烈皇后同毋弟興也郯氏之宗非不尊也史丹封郯故云郯氏丹祖父恭有女弟武帝時為衛太子良娣成帝即位擢丹為長欒尉遷右將軍封武陽侯陽侯之族非不盛也侯當作平王鳯封陽平侯重侯累將建天樞執斗柄王氏九侯五大司馬北斗七星第一名天樞第五至第七為杓杓即柄其所以獲譏於時垂愆於後者何也蓋在滿而不挹位有餘而仁不足也漢興以後迄於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四人者哀帝母丁姬景帝王皇后宣帝許皇后王皇后其家族並全書曰鑒于有殷可不慎哉竇氏之興肇自孝文二君以淳淑守道成名先日竇太后之弟長君少君退讓君子不敢以富貴驕人故云淳淑守道也安豐以佐命著徳顯自中興竇融封為安豐侯内以忠誠自固外以法度自守卒享祚國垂祉於今夫謙徳之光周易所美滿溢之位道家所戒故君子福大而愈懼爵隆而益恭逺察近覽俯仰有則銘諸几杖刻諸盤杅矜矜業業無怠無荒如此則百福是荷慶流無窮矣
  樊準字幼陵南陽湖陽人和帝幸南陽準為郡功曹召見器之拜郎中終光禄勲勸興儒學疏時鄧太后臨朝儒學陵替準上疏太后深納其言是後屢舉方正敦樸仁賢之士
  臣聞賈誼有言人君不可以不學故雖大舜聖徳孳孳為善成王賢主崇明師傅及光武皇帝受命中興羣雄崩擾旌旗亂野東西誅戰不遑啓處然猶投戈講藝息馬論道至孝明皇帝兼天地之資用日月之明庶政萬幾無不簡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經藝每饗射禮畢正坐自講諸儒並聽四方欣欣雖闕里之化矍相之事誠不足言禮記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又多徵名儒以充禮官如沛國趙孝琅邪承宮等或安車結駟告歸鄉里或豐衣博帶從見宗廟其餘以經術見優者布在廊廟故朝多皤皤之良華首之老每讌㑹則論難術衎共求政化詳覽羣言響如振玉朝者進而思政罷者退而備問小大隨化雍雍可嘉期門羽林介胄之士悉通孝經博士議郎一人開門徒衆百數開門謂開一家之說化自聖躬流及蠻荒匈奴遣伊秩訾王大車且渠來入就學八方肅清上下無事是以議者毎稱盛時咸言永平今學者蓋少逺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講儒者競論浮麗忘謇謇之忠習諓諓之辭諓諓謟言也○諓音踐文吏則去法律而學詆欺詆亦欺也銳錐刀之鋒斷刑辟之重徳陋俗薄以致苛刻左傳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貽子産書曰今子相鄭立謗政鑄刑書人知争端矣將棄禮而徴於書錐刀之末將盡争之鄭其敗乎註錐刀喻小事也昔孝文竇后性好黄老而清静之化流景武之間臣愚以為宜下明詔博求幽隠發揚巖穴寵進儒雅有如孝宮者徵詣公車以俟聖上講習之期公卿各舉明經及舊儒子孫進其爵位使纘其業復召郡國書佐使讀律令如此則延頸者曰有所見傾耳者月有所聞伏願陛下推述先帝進業之道
  陳忠字伯始沛國洨人司空寵之子論事切直終尚書令
  論喪服疏元初三年詔大臣得行三年喪服關還職至元光中尚書令祝諷等奏以為孝文皇帝定約禮之制光武皇帝絶告寜之典貽則萬世誠不可改宜復建武故事忠上疏云
  臣聞之孝經始於愛親終於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尊卑貴賤其義一也夫父母於子同氣異息一體而分三年乃免於懐抱先聖縁人情而著其節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喪君三年不呼其門閔子雖要經服事以赴公難退而致位以究私恩故稱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自臣有大喪至此並公羊傳之文也閔子騫遭喪君使之從軍騫乃要絰而服以從軍役事了退家致位喪次極盡私恩故君使之雖非臣從君命有禮也周室陵遲禮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詩自傷曰瓶之罄矣惟罍之恥言已不得終竟子道者亦上之恥也高祖受命蕭何創制大臣有寧告之科合於致憂之義寜告休謁之名吉曰告凶曰寧論語吾聞夫子人末有自致者也必也親喪乎建武之初新承大亂凡諸國政多趣簡易大臣既不得告寧而羣司營禄念私鮮循三年之喪以報顧復之恩者禮義之方實為凋損大漢之興雖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起於孝文文帝二年初開籍田孝廉之貢發於孝武武帝元光元年初令郡國舉孝廉郊祀之禮定於元成元帝成帝時匡衡韋𤣥成定迭毁郊祀之禮三雍之序備於顯宗三雍明堂辟雍靈臺也雍和也大臣終喪成於陛下謂安帝詔大臣得行三年喪也聖功美業靡以尚兹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臣願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𠂀陵安帝母陵揆度臣子之心則海内咸得其所疏入宦豎不便之竟寢忠奏而從諷等議遂著于令
  容諫疏時因災異詔舉有道公卿百僚各上封事忠以詔書既開諫爭慮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帝意
  臣聞仁君廣山藪之大納切直之謀忠臣盡蹇諤之節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舍周昌桀紂之譬昌入奏事高祖方擁戚姬昌走出高祖逐得騎昌項曰朕何如主昌曰桀紂之主也上笑不之罪孝文嘉袁盎人豕之譏文帝幸慎夫人盎曰陛下為慎夫人適所以禍之也獨不見人彘乎上悦武帝納東方朔宣室之正武帝為董偃置酒宣室方朔曰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非法度之正不得入上善之元帝容薛廣徳自刎之切元帝欲御樓船廣徳請從橋曰陛下不聽臣請自刎以血汚車輪上卒從橋昔晉平公問於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為大對曰大臣重禄不極諫小臣畏罪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於是下令曰吾欲進善有謁而不通罪至死今明詔崇高宗之徳高宗殷王武丁也推宋景之誠宋景公熒惑退舍事引咎克躬諮訪羣吏言事者見杜根成翊世等新䝉表錄顯列二臺謂杜根為侍御史成翊世為尚書郎也必承風響應爭為切直若嘉謀異䇿宜輙納用如其管穴妄有譏刺雖苦口逆耳不得事實且優游寛容以示聖朝無諱之美若有道之士對問高者宜垂省覽特遷一等以廣直言之路
  言中使疏安帝數遣黄門常侍及中使伯榮往來甘陵而伯榮負寵驕蹇所經郡國莫不迎謁又霖雨積時河水湧溢百姓騷動忠上疏不省
  臣聞位非其人則庶事不叙庶事不叙則政有得失政有得失則感動隂陽妖變為應陛下毎引災自厚不責臣司臣司狃恩莫以為負狃習也言屢被恩貸不以災變為憂負也故天心未得隔并屢臻隔并謂水旱不節也○并必信反青冀之域淫雨漏河漏溢也徐岱之濵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蝝螽子也荆揚稻收儉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匱自西徂東杼柚將空臣聞洪範五事一曰貌貌以恭恭作肅貌傷則狂而致常雨春秋大水皆為君上威儀不穆臨莅不嚴臣下輕慢貴倖擅權隂氣盛强陽不能禁故為淫雨陛下以不得親奉孝徳皇園廟孝徳皇安帝父清河王慶也比遣中使致敬甘陵朱軒軿馬相望道路可謂孝至矣然臣竊聞使者所過威權翕赫震動郡縣王侯二千石至為伯榮獨拜車下儀體上僣侔於人主伯榮帝乳母王聖女也長吏惶怖譴責或邪諂自媚發人修道繕理亭傳多設儲跱徵役無度跱具也老弱相隨動有萬計賂遺僕從人數百匹頓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間托叔父之屬河間王開安帝叔也清河有陵廟之尊清河王延平也陵廟所在故曰尊及剖符大臣皆猥為伯榮屈節車下陛下不問必以陛下欲其然也伯榮之威重於陛下陛下之柄在於臣妾水災之發必起於此昔韓嫣托副車之乘受馳視之使江都悞為一拜而嫣受歐刀之誅韓嫣得幸武帝武帝獵上林中先使嫣乘副車從數十百騎馳視獸江都王望見以為天子伏謁道傍嫣驅不見王怒為皇太后泣言太后銜之後嫣出入永巷以姧聞太后賜嫣死臣願明主嚴天元之尊正乾剛之位天元猶乾元也職事巨細皆任賢能不宜復令女使干錯萬幾重察左右得無石顯泄漏之姧石顯為中書令恐元帝一旦納用左右間巳乃取一言為騐嘗被使至諸宮徴發先白上恐漏盡宮門閉請詔開門上許之顯故投夜還詔開宮門後果有上書告顯矯詔開宫門天子開之笑顯泣曰陛下過私小臣屬任以事羣下無不嫉妒欲陷害者上以為然而憐之尚書納言得無趙昌譖崇之計鄭崇哀帝時為尚書僕射數諫諍帝不許尚書令趙昌素諂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姧上怒下崇獄死獄中公卿大臣得無朱博阿傅之援哀帝時博為丞相阿傅大后指奏免大司馬傅喜哀帝怒下博獄自殺外屬近戚得無王鳳害商之謀成帝舅王鳯為大將軍専權驕僣王商為丞相論議不能平鳳隂求商短使人上書告商閨門事商坐免商宣帝舅欒昌侯王武之子若國政一由帝命王事毎决於已則下不得偪上臣不得干君常雨大水必當霽止四方衆異不能為害
  翟酺字子超廣漢雒人仕至將作大匠為權貴所搆廢於家
  諌外戚疏安帝始親政追感祖母宋貴人悉封其家又元舅耿寳及皇后兄弟閻顯等擅權酺時為尚書上疏諫
  臣聞微子徉狂而去殷叔孫通背秦而歸漢通仕秦為博士後歸漢彼非自疎其君時不可也臣荷殊絶之恩䝉值不諱之政豈敢雷同受寵而以戴天履地伏惟陛下應天履祚歴值中興當建太平之功而未聞致化之道蓋逺者難明請以近事徵之昔竇鄧之寵傾動四方兼官重紱盈金積貨至使議弄神器改更社稷豈不以勢尊威廣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壊頭顙墮地願為孤豚豈可得哉夫致貴無漸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寵幸功均造化漢元以來未有等比陛下誠仁恩周洽以親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門覆車重㝷寧無摧折而朝臣在位莫肯正議翕翕訿訿爾雅翕翕訿訿莫供職也更相佐附臣恐威權外假歸之良難虎翼一奮卒不可制故孔子曰吐珠於澤誰能不含喻君之權柄外假則必競取以為已利猶珠出于澤中誰能不含取以為巳寳也此出春秋保乾圖恐非孔子語老子稱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利器謂權道也此最安危之極戒社稷之深計也夫儉徳之恭政存約節故文帝愛百金於露臺飾帷帳於皁囊文帝集上書囊以為殿帷或有譏其儉者上曰朕為天下守財耳豈得妄用之哉至倉穀腐而不可食錢貫朽而不可較今自初政以來日月未久費用賞賜已不可筭斂天下之財積無功之家帑藏單盡民物彫傷卒有不虞復當重賦百姓怨叛既生危亂可待也昔成王之政周公在前召公在後畢公在左史佚在右四子挾而維之目見正容耳聞正言一日即位天下曠然言其法度素定也今陛下有成王之尊而無數子之佐雖欲崇雍熙致太平其可得乎自去年巳來災譴頻數地坼天崩高岸為谷修身恐懼則轉禍為福輕慢天戒則其害彌深願陛下親自勞䘏研精致思勉求忠貞之臣誅逺佞諂之黨損玉堂之盛尊天爵之重割情欲之歡罷晏私之好帝王圖籍陳列左右心存亡國所以失之鑒觀興王所以得之庶災害可息豐年可招矣
  虞詡字升卿陳國武平人為朝歌長拜武都太守遷司𨽻校尉終尚書令
  請復三郡疏安定北地上郡遭羌亂郡縣皆荒詡上疏請復從之使謁者督徙者各歸本縣繕城郭置侯驛又浚渠屯田省費嵗以億計遂令諸郡儲粟周數年
  臣聞子孫以奉祖為孝君上以安民為明此高宗周宣所以上配湯武也禹貢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穀稼殷積又有龜兹鹽池以為民利水草豐美土宜産牧牛馬銜尾羣羊塞道北阻山河乘阸據險因渠以溉水舂河漕以水為碓由河轉漕也用功省少而軍糧饒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築朔方開西河置上郡皆為此也而遭元元無妄之災衆羌内潰郡縣兵荒二十餘年夫棄沃壤之饒損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離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為固今三郡未復園林單外而公卿選懦容頭過身張解設難但計所費不圖其安宜開聖徳考行所長
  左雄字伯豪南郡湼陽人安帝時為冀州刺史永建初徵拜議𭅺再遷尚書令司𨽻校尉上順帝陳吏事疏雄以守長數易非政之體上疏切陳帝感其言申下有司考其真偽詳所施行而宦豎擅權終不能用
  臣聞柔逺和邇莫大寧人寧人之務莫重用賢用賢之道必存考黜是以臯陶對禹貴在知人安人則惠黎民懐之分伯建侯代位親民民用和穆禮讓以與故詩云有渰淒淒興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及幽厲昏亂不自為政褒豔用權七子黨進七子謂卿士皇父司徒番冢宰家伯膳夫仲允内史棸子趣馬蹶師氏楀也賢愚錯緒深谷為陵故其詩云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又曰哀今之人胡為虺蜴言人畏吏如虺蜴也宗周既滅六國并秦阬儒泯典剗革五等更立郡縣剗削也五等謂諸侯縣設令長郡置守尉什五相司封豕其民史記商鞅為秦定變法之令令人什五而相收司犯禁相連坐不告姦者要斬揚雄長揚賦曰秦窫窳其士封豕其人也大漢受命雖未復古然克慎庶官蠲苛救敝悅以濟難撫而循之至於文景天下康乂誠由𤣥靖寛柔克慎官人故也降及宣帝興於仄陋綜覈名實知時所病刺史守相輙親引見考察言行信賞必罰帝乃歎曰民所以安而無怨者政平吏良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為吏數變易則下不安業久於其事則民服教化其有政理者輙以璽書勉勵増秩賜金或爵至關内侯公卿缺則以次用之是以吏稱其職人安其業漢世良吏於兹為盛故能降來儀之瑞建中興之功宣帝時鳳凰五至因以紀年漢初至今三百餘載俗浸彫敝巧為滋萌下飾其詐上肆其殘典城百里轉動無常各懐一切莫慮長久謂殺害不辜為威風聚斂整辦為賢能以理巳安民為劣弱以奉法循理為不化髠鉗之戮生於睚眦覆尸之禍成於喜怒視民如冦讐稅之如豺虎國語鬬丹廷見令尹子常與之語問畜貨聚馬歸語其弟曰楚其亡乎吾見令尹如餓獸豺虎馬殆必亡者也監司項背相望謂前後相顧也與同疾疢見非不舉聞惡不察觀政於亭傳責成於期月言善不稱徳論功不據實虚誕者獲譽拘檢者離毁離遭也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以求名因罪潜遁以求高尚之名論語曰色斯舉矣言觀前人之顔色也州宰不覆競共辟召踴躍升騰超等踰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㑹赦行賂復見洗滌朱紫同色清濁不分故使姦滑枉濫輕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動百數鄉官部吏職斯禄薄斯賤也車馬衣服一出於民亷者取足貪者充家特選横調調徵也紛紛不絶送迎煩費損政傷民和氣未洽災眚不消咎皆在此今之墨綬猶古之諸侯墨綬謂令長即古子男之國也拜爵王庭輿服有庸庸常也而齊於匹豎叛命避負非所以崇憲明理恵育元元也臣愚以為守相長吏恵和有顯效者可就增秩勿使移徙非父母喪不得去官其不從法禁不式王命錮之終身式用也雖㑹赦令不得齒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邊郡以懲其後郷部親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從政者任堪也○人林反寛其負筭負欠也筭口錢也儒生未有品秩故寛之増其秩禄吏職滿嵗宰府州郡乃得辟舉如此威福之路塞虚偽之端絶送迎之役損賦斂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寧其所追配文宣中興之軌文帝宣帝也文帝遭呂氏難故亦云中興流光垂祚永世不刋
  郎顗字雅光北海安丘人父宗學京氏易善風角星筭顗少傅父業兼明經典陽嘉中徵拜郎中不就歸家後為同里人所殺
  上災異封事順帝時災異屢見公車徴顗乃詣闕拜章
  臣聞天垂妖象地見災符所以譴告人主責躬修徳使正機平衡流化興政也易内傳曰凡災異所生各以其正變之則除消之亦除易稽覽圗之言正政也伏惟陛下躬日昃之聽温三省之勤思過念咎務消祗悔祗大也易復卦初九曰無祗悔元吉方今時俗奢佚淺恩薄義夫救奢必於儉約拯薄無若敦厚安上理人莫善於禮修禮遵約蓋惟上興革文變薄事不在下故周南之徳關雎政本本立道生風行草從澄其源者流清溷其本者末濁天地之道其猶鼓籥以虚為徳自近及逺者也籥如笛六孔内虚而氣無窮伏見往年以來園陵數災陽嘉元年冬恭陵百丈廡災永建元年秋茂陵園寢災炎光熾猛驚動神靈易天人應曰君子不思遵利滋謂無澤厥災孽火燒其宮又曰君高臺府犯隂侵陽厥災火又曰上不儉下不節災火竝作燒君室自頃繕理西苑修復太學永建六年修太學也宮殿官府多所搆飾昔盤庚遷殷去奢即儉夏后卑室致力盡美又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何必改作臣愚以為諸所繕修事可省減稟䘏貧人賑贍孤寡此天之意也人之慶也仁之本也儉之要也焉有應天養人為仁為儉而不降福者哉土者地祗隂性澄静宜以施化之時敬而勿擾竊見正月以來隂闇連日易内傳曰久隂不雨亂氣也䝉之比也䝉者君臣上下相冒亂也又曰賢徳不用厥異常隂夫賢者化之本雲者雨之具也得賢而不用猶久隂而不雨也又頃前數日寒過其節水既解釋還復凝合夫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此言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成物也今立春之後火卦用事當温而寒違反時節由功賞不至而刑罰必加也宜須立秋順氣行罰臣伏案飛候參察衆政京房作易飛𠉀以為立夏之後當有震裂涌水之害又比熒惑失度盈縮往來涉歴輿鬼環繞軒轅天官書曰輿鬼南方之宿軒轅後宮之象也火精南方夏之政也政有失禮不從夏令則熒惑失行熒惑南方主夏為禮為視禮虧視失不行夏令則熒感逆行也正月三日至乎九日三公卦也凡卦法一為元士二為大夫三為三公四為諸侯五為王位六為宗廟分卦直日之法爻主一日即三日九日竝為三公之日也三公上應台階下同元首君為元首臣作股肱言三公上象天之台階下與人君同體也政失其道則寒隂反節節彼南山詠自周詩股肱良哉著於虞典而今之在位競託高虚納累鍾之奉忘天下之憂棲遲偃仰寢疾自逸被䇿文得賜錢即復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災眚興致昇平其可得乎今選舉牧守委任三府三公也長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豈得不歸責舉者而陛下崇之彌優自下慢事愈甚所謂大網疎小網數謂緩於三公切於州郡也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謂發憤忘食懇懇不已者誠念朝廷欲致興平非不能面譽也臣生長草野不曉禁忌披露肝膽書不擇言伏鑕鼎鑊死不敢恨謹詣闕奉章伏待重誅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目録
  漢
  劉梁
  辨和同論
  李固
  災異䇿對
  陳事疏
  援日南議
  皇甫規
  舉賢良方正對䇿
  陳蕃
  諫封賞内寵疏
  劉瑜
  陳事書
  劉陶
  鑄錢議
  張敞
  上王暢奏記
  傅燮
  請誅中官疏
  蔡邕
  上靈帝封事
  幽冀刺史乆闕疏
  諫伐鮮卑議
  司空文烈侯楊公碑
  郭有道碑文
  文範先生陳仲弓碑
  鄭康成
  詩譜序
  孔融
  肉刑議
  告髙宻縣教
  應劭
  上漢儀疏
  陳琳
  為袁紹檄豫州
  為袁紹與公孫瓉書
  臧洪
  報陳琳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劉梁字曼山一名岑東平寜陽人桓帝時舉孝亷除北新城長儒化大行
  辨和同論
  夫事有違而得道有順而失義有愛而為害有𢙣而為美其故何乎盖明智之所得闇偽之所失也是以君子之於事也無適無莫必考之以義焉得由和興失由同起故以可濟否謂之和好惡不殊謂之同春秋傳曰和如羮焉酸苦以劑其味劑齊也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同如水焉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琴瑟之専一誰能聴之是以君子之行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以救過為正以匡惡為忠經曰將順其美匡救其惡則上下和睦能相親也昔楚恭王有疾召其大夫曰不穀不徳少主社稷楚恭王名
  失先君之緒覆楚國之師謂鄢陵之𢧐為晉所敗不榖之罪也若以宗廟之靈得保首領以殁請為靈若厲大夫許諸諡法亂而不損曰靈殺戮不辜曰厲及其卒也子囊曰不然子囊楚令尹名夫事君者從其善不從其過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正南海訓及諸夏其寵大矣寵榮也有是寵也而知其過可不謂恭乎大夫從之諡法既過能改曰恭此違而得道者也及靈王驕滛暴虐無度芋尹申亥從王之欲以殯于乾谿殉之二女此順而失義者也芋尹申亥申無宇之子也乾谿之役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不誅恵孰大焉乃求王遇諸棘闈以王歸王自縊申亥以其二女殉而𦵏之也鄢陵之役晉楚對戰陽榖獻酒子反以斃此愛而害之者也淮南子楚恭王與晉人戰于鄢陵戰酣恭王傷司馬子反渇而求飲陽榖奉酒而進之子反之為人也嗜酒而甘之不能絶于口遂醉而卧恭王欲復戰使人召子反子反辭以疾王駕而往之入幄中而間酒臭恭王大怒斬子反以為戮臧武仲曰孟孫之惡我藥石也季孫之愛我美疢也疢毒滋厚石猶生我此惡而為美者也武仲臧孫紇也左傳孟孫死臧孫入哭甚哀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答云云孔子曰智之難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于魯國抑有由也作而不順施而不恕也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悼子少武子愛悼子欲立之訪于申豐曰不可訪于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靣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悼子乃立季氏以公彌為馬正其後公彌立孟孫羯與共搆臧紇于季氏臧紇奔齊盖善其知義譏其違道也夫知而違之偽也不知而失之闇也闇與偽焉其患一也患之所在非徒在智之不及又在及而違之者矣故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也夏書曰念兹在兹庶事恕施忠智之謂矣庶衆也言衆事恕已而施行斯可謂忠而有智矣故君子之行動則思義不為利囘不為義疚囘邪也疚病也進退周旋唯道是務茍失其道則兄弟不阿茍得其義雖仇讐不廢故解狐䝉祁奚之薦左傳晉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讐也二叔被周公之害勃鞮以逆文為成勃鞮晉寺人披也左傳晉獻公使寺人披伐公子重耳于蒲披斬其袪及文公歸國吕甥郤芮將焚公宫而殺文公寺人披以吕郤之難告之言初雖逆文公後竟成之也傅瑕以順厲為敗鄭厲公為祭仲所逐後侵鄭及大陵獲鄭大夫傅瑕曰苟舍我吾請納子厲公與之盟而赦之傅瑕殺鄭子而納厲公遂殺𫝊瑕也管蘇以憎忤取進申侯以愛從見退考之以義也新序楚恭王冇疾告諸大夫曰管蘇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不安不見不思然而冇得焉吾死之後爵之于朝申侯伯順吾所欲行吾所樂與處則安不見則思然未嘗冇得焉必速遣之故曰不在逆順以義為斷不在憎愛以道為貴禮記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考義之謂也
  李固字子堅漢中南鄭人官至太尉為梁冀所殺
  災異策對陽嘉二年有地動山崩火災之異詔問為政所宜故對䇿順帝覧其對即出阿母還第舍諸常侍悉叩頭謝罪朝廷肅然
  臣聞王者父天母地寳有山川王道得則隂陽和穆政化乖則崩震為災斯皆闗之天心效于成事者也夫化以職成官由能理古之進者有徳有命言有徳者乃可加爵命也今之進者唯財與力伏聞詔書務求寛博疾惡嚴暴而今長吏多殺伐致聲名者必加遷賞其存寛和無黨援者輒見斥逐是以淳厚之風不宣彫薄之俗未革雖繁刑重禁何能有益前孝安皇帝變亂舊典封爵阿母阿母王聖因造妖孽使樊豐之徒乗權放恣侵奪主威改亂嫡嗣謂順帝為太子時廢為濟隂王至令聖躬狼狽親遇其艱既拔自困殆龍興即位天下喁喁屬望風政積敝之後易致中興誠當沛然思惟善道而論者猶云方今之事復同于前臣伏從山草痛心傷臆實以漢興以來三百餘年賢聖相繼十有八主豈無阿乳之恩豈忘爵賞之寵然上畏天威俯案經典知義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謂宋娥也雖有大功勤謹之徳但加賞賜足以酬其勞苦至扵裂土開國實垂舊典聞阿母體性謙虚必有遜讓陛下宜許其辭國之髙使成萬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豈天性當然但以爵位尊顯専總權柄天道惡盈不知自損故至顛仆先帝寵遇閻氏位號太疾故其受禍曾不旋時老子曰其進鋭者其退速也今梁氏戚為椒房禮所不臣尊以髙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羣從榮顯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諸侍中還居黄門之官使權去外戚政歸國家豈不休乎又詔書所以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孝亷者以其秉威權容請託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側聲勢振天下子弟禄仕曾無限極雖外託謙黙不干州郡而諂偽之徒望風進舉今可為設常禁同之中臣昔館陶公王光武第三女為子求郎明帝不許賜錢千萬所以輕厚賜重薄位者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竊聞長水司馬武宣開陽城門𠉀羊廸等無他功徳初拜便真此雖小失而漸壊舊章先聖法度所宜堅守政教一跌百年不復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刺周王變祖法度故使下民將盡病也今陛下之有尚書猶天之有北斗也斗為天喉舌尚書亦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氣運乎四時尚書出納王命賦政四海賦布也權尊勢重責之所歸若不平心災眚必至誠宜審擇其人以毗聖政今與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則公卿尚書内則常侍黄門譬猶一門之内一家之事安則共其福慶危則通其禍敗刺史二千石外統職事内受法則夫表曲者影必邪源清者流必絜猶叩樹本百枝皆動也周頌曰薄言振之莫不震叠時邁之薦振詩作震此言動之於内而應于外者也由此言之本朝號令豈可蹉跌間隙一開則邪人動心利競暫起則仁義道塞刑罰不能復禁化導以之寖壊此天下之紀綱當今之急務陛下宜開石室陳圖書招㑹羣儒引問得失指摘變象以求天意其言有中理即時施行顯拔其人以表能者則聖聴曰有所聞忠臣盡其所知又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門五人才智閑雅者給事殿中如此則論者厭塞升平可致也臣所以敢陳愚瞽冒昧自聞者儻或皇天欲令㣲臣覺悟陛下陛下宜熟察臣言憐赦臣死
  陳事疏時固遷將作大匠上疏陳事
  臣聞氣之清者為神人之清者為賢養身者以練神為寳安國者以積賢為道昔秦欲謀楚王孫圉設壇西門陳列名臣秦使戄然遂為寢兵魏文侯師卜子夏友田子方軾段干木故羣俊競至名過齊桓秦人不敢闚兵于西河斯盖積賢人之符也陛下撥亂龍飛初登大位䀻南陽樊英江夏黄瓊廣漢楊厚㑹稽賀純䇿書嗟嘆待以大夫之位是以巖穴幽人智術之士彈冠振衣樂欲為用四海欣然歸服聖徳厚等在職雖無竒卓然夕惕孳孳志在憂國臣前在荆州聞厚純等以病免歸誠以悵然為時惜之一日朝㑹見諸侍中並皆年少無一宿儒大人可顧問者誠可嘆息宜徴還厚等以副羣望瓊乆處議郎巳且十年衆人皆怪始隆崇今更滯也光禄大夫周舉才謨髙正宜在常伯訪以言議侍中杜喬學深行直當世良臣乆托疾病可勑令起
  援日南議永和二年日南象林㣲外蠻夷區憐等反攻郡縣順帝召公卿百官㑹議遣大將發荆揚兖豫四萬人赴之固為大將軍從事中郎駁議四府悉從
  若荆揚無事發之可也今二州盗賊槃結不散武陵南郡蠻夷未輯長沙桂陽數被徴發如復擾動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兖豫之人卒被徴發逺赴萬里無有還期詔書廹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氣致死亡者十有四五其不可三也逺涉萬里士卒疲勞比至嶺南不復堪鬬其不可四也軍行三十里為程而去日南九千餘里三百日乃到計人廩五升用米六十萬斛不計將吏騾馬之食但負甲自致費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設軍到所在死亡必衆既不足禦敵當復更發此為刻割心腹以補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發其吏民猶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萬里之艱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後就徴還以兵付刺史張喬喬因其將吏旬月之間破殄宼虜此發將無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驗也宜更選有勇畧仁恵任將帥者以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阯今日南兵單無榖守既不足戰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阯事静之後乃命歸本還募蠻夷使自相攻轉輸金帛以為其資有能反間致頭首者許以封侯列土之賞故并州刺史長沙祝良性多勇決又南陽張喬前在益州有破虜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為雲中守哀帝即拜龔舍為太山太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
  皇甫規字威明安定朝那人延熹中為泰山太守徴拜議郎後為度𨖚将軍遷𢎞農太守封夀成亭侯
  舉賢良方正對䇿冲帝質帝之間梁太后臨朝規舉賢良方正對䇿
  伏惟孝順皇帝初勤王政紀綱四方㡬以獲安後遭姦偽威分近習畜貨聚馬戲謔是聞又因縁嬖倖受賂賣爵輕使賓客交錯其間天下擾擾從亂如歸故每有征戰鮮不挫傷官民並竭上下窮虚臣在闗西竊聴風聲未聞國家有所先後先後謂進退也言國家不妄有褒貶進退而權倖之徒反為禍福也而威福之來咸歸權倖陛下體兼乾坤聰哲純茂攝政之初拔用忠貞其餘維綱多所改正逺近翕然望見太平而地震之後霧氣白濁日月不光旱魃為虐大賊從横流血丹野庶品不安譴誡累至殆以姦臣權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無狀者亟便黜遣披埽凶黨收入財賄以塞痛怨以答天誡今大將軍梁冀河南尹不疑處周邵之任為社稷之鎮加與王室世為姻族梁商女為順帝后后女弟又為桓帝后冀即商子故曰代姻也今日立號雖尊可也實宜增修謙節輔以儒術省去㳺娱不急之務割減盧第無益之飾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羣臣乗舟者也將軍兄弟操檝者也若能平志畢力以度元元所謂福也如其怠弛將淪波濤可不慎乎夫徳不稱禄猶鑿墉之趾以益其髙豈量力審功安固之道哉凡諸宿猾酒徒戲客皆耳納邪聲口出諂言甘心逸逰唱造不義亦宜貶斥以懲不軌令冀等深思得賢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書怠職有司依違莫肯糾察故使陛下専受諂䛕之言不聞户牖之外臣誠知阿䛕有福深言近禍豈敢隠心以避誅責乎臣生長邉逺希陟紫庭怖慴失守言不盡心梁冀忿其刺巳以規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歸州郡承冀㫖㡬陷死者再三
  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官至大傅上疏請誅曹節王甫等為節等所害
  諫封賞内寵疏時桓帝封賞踰制内寵猥盛蕃丄疏帝頗納其言為出宫女五百餘人
  臣聞有事社稷者社稷是為有事人君者容悦是為今臣䝉恩聖朝備位九列見非不諫則容悦也夫諸侯上象四七垂耀在天下應分土藩屏上國上象四七謂二十八宿各主諸侯之分野故曰下應分土髙祖之約非功臣不侯而聞追録河南尹鄧萬世父遵之㣲功更爵尚書令黄儶先人之絶封近習以非義授邑左右以無功傳賞授位不料其任裂土莫紀其功至乃一門之内侯者數人故緯象失度隂陽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知封事巳行言之無及誠欲陛下從是而止又比年收斂十傷五六萬人饑寒不聊生活而采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鄙諺云盗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宫之女豈不貧國乎是以傾宫嫁而天下化帝王紀曰紂作傾宫多采美女以充之武王伐殷乃歸傾宮之女扵諸侯也楚女悲而西宫災公羊西宫災注云時僖公以齊媵為嫡楚女廢居西宫悲愁怨曠所生也且聚而不御必生憂悲之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獄以禁止姦違官以稱才理物若法虧于平官失其人則王道有缺而令天下之論令當作今皆謂獄繇怨起爵以賄成夫不有臭穢則蒼蠅不飛陛下宜採求失得擇從忠善尺一選舉委尚書三公尺一謂板長尺一以寫詔書使褒責誅賞各有所歸豈不幸甚
  劉瑜字季節廣陵人桓帝延熹中拜議郎竇武欲大誅宦官引與同謀武敗瑜亦被誅陳事書瑜初舉賢良方正上書陳事
  臣瑜自念東國鄙陋得以豐沛枝𦙍被䝉復除不給卒伍故太尉楊秉知臣竊闚典籍猥見顯舉誠冀臣愚直有補萬一而秉忠謨不遂命先朝露臣在下土聴聞歌謡驕臣虐政之事逺近呼嗟之音竊為辛楚泣血漣如幸得引錄備答聖問泄寫至情不敢庸囘誠願陛下且以須㬰之慮覽今往之事人何為咨嗟天曷為動變盖諸侯之位上法四七垂文炳耀闗之盛衰者也今中官邪孽比肩裂土皆競立𦙍嗣繼體傳爵或乞子疎屬或買兒市道殆垂開國承家之義古者天子一娶九女娣姪有序河圖授嗣正在九房今女嬖令色充積閨帷皆當盛其玩飾冗食空宫勞散精神生長六疾左傳天冇六氣淫生六疾此國之費也生之傷也且天地之性隂陽正紀隔絶其道則水旱為并詩云五日為期六日不詹詩小雅采緑篇詹至也期至五日而歸今六日不至婦人所以怨曠也怨曠作歌仲尼所錄况從㓜至長幽蔵殁身又常侍黄門亦廣妻娶怨毒之氣結成妖眚行路之言官發畧人女取而復置轉相驚懼孰不悉然無緣空生此謗鄒衍匹夫杞氏匹婦尚有城崩霜隕之異鄒衍事燕恵王盡忠王信譖而繫之衍仰天而哭正夏而天為降霜齊莊公滅莒杞梁殖戰死其妻就夫屍于城下哭之十日而城崩况乃羣軰咨怨能無感乎昔秦作阿房國多刑人今第舍增多窮極竒巧掘山攻石不避時令月令孟夏之月無有壊墮無起土功無發大衆促以嚴刑威以正法民無罪而覆入之民有田而覆奪之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姦情賕賂皆為吏餌民愁鬱結起入賊黨官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窮之如彼伐之如此豈不痛哉又陛下以北辰之尊神器之寳而㣲行近習之家私幸宦官之舍賓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今三公在位皆博達道藝而各正諸巳莫或匡益者非不智也畏死罰也惟陛下設置七臣以廣諫道古者天子冇諫臣七人謂三公及前疑後丞左輔右弼及開東序金縢史官之書從堯舜禹湯文武致興之道逺佞邪之人放鄭衛之聲則政致和平徳感祥風矣臣悾悾推情言不足採懼以觸忤征營慴悸劉陶字子竒一名偉潁川潁隂人濟北王勃之後靈帝時為御史以切直忤宦官下黄門北寺獄按騐急遂閉氣而死
  鑄錢議時陶逰太學曽冇上書言人以貨輕錢薄故致貧困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羣僚及太學能言之士陶乃上議帝竟不鑄錢
  聖王承天制物與人行止建功則衆悦其事興戎而師樂其旅是故靈臺有子來之人武旅有鳬藻之士武旅周武王之旅鳬得水藻言喜悦也皆舉合時宜動順人道也臣伏讀鑄錢之詔平輕重之議訪覃幽㣲不遺窮賤是以藿食之人謬延逮及盖以為當今之憂不在於貨在乎民饑夫生養之道先食後民案民當作貨是以先王觀象育物敬授民時使男不逋畆女不下機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國之所寳生民之至貴也竊見比年以來良苖盡扵蝗螟之口杼柚空於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之輕重哉就使當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為和玉詩曰大路南金和玉卞和之玉也使百姓渇無所飲饑無所食雖皇羲之純徳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墻之内也盖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達農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或欲因縁行詐以賈國利國利將盡取者争競造鑄之端於是乎生盖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不能給况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隂陽為炭萬物為銅賈誼之言役不食之民使不饑之士猶不能足無厭之求也夫欲民殷財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聖徳愍海内之憂戚傷天下之艱難欲鑄錢齊貨以救其敝此猶養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本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必至燋爛願陛下寛鍥薄之禁後冶鑄之議鍥刻也○口結反聴民庶之謡吟問路叟之所憂説苑孔子行㳺中路聞哭者聲甚悲避車而問之虞丘子對曰吾有三失吾少好學周偏天下還後吾親亡是一失也事君驕奢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後絶是三失也瞰三光之文耀視山河之分流三光日月星也分謂山流謂河言日月冇讁食之災星辰有錯行之變故視其文耀也山崩川竭皆亡之徴也天下之心國家大事粲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臣嘗誦詩至鴻鴈于野之勞哀勤百堵之事詩小雅鴻鴈之篇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言壊滅之國徵人起屋舍築墻壁百堵同時而作也毎喟爾長懐中篇而歎近聴征夫饑勞之聲甚于詩歌是以追悟匹婦吟魯之憂始於此乎列女傳魯漆室邑之女過時未適人當穆公之時君老太子㓜女倚柱而啼鄰婦從之逰謂曰何哭之悲子欲嫁乎漆室女曰嗟乎始吾以子為知今反無識也豈為嫁故哉吾憂魯君老而太子少也見白駒之意屏營彷徨不能監寐小雅白駒之詩皎皎白駒食我場苖縶之維之以永今朝白駒喻賢人也監寐猶寤寐也伏念當今地廣而不得耕民衆而無所食羣小競起進秉國之位鷹揚天下鳥鈔求飽呑饑及骨並噬無厭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于版築之間役夫謂陳渉起蘄也窮匠謂驪山之徒也投斤攘臂登髙逺呼使愁怨之民嚮應雲合八方分崩中夏魚潰公羊傳曰其言梁亡何魚爛而亡也盖言從中發潰爛也雖方尺之錢何能有救其危猶舉函牛之鼎絓纖枯之末函牛之鼎謂大鼎也絓掛也○絓胡賈反詩人所以眷然顧之澘焉出涕者也小雅大東之詩臣東野狂闇不達大義縁廣及之時對過所問知必以身脂鼎鑊為天下笑
  張敞王暢功曹
  上王暢奏記暢為南陽大守奮厲威猛其豪黨有釁穢者莫不糾發搜治臧物或至發屋伐樹堙井夷竈豪右大震敞奏記暢深納之更崇𡨚政慎刑簡罰教化遂行
  五教在寛著之經典湯去三面八方歸仁武王入殷先去炮烙之刑髙祖鑒秦唯定三章之法孝文皇帝感一緹縈蠲除肉刑卓茂文翁召父之徒皆疾惡嚴刻務崇温厚景帝時文翁為蜀郡守仁愛教化宣帝時召信臣為南陽太守視人如子其化大行仁賢之政流聞後世夫明哲之君網漏吞舟之魚然後三光明於上人物悦于下言之若迂其效甚近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逺以明府上智之才日月之耀敷仁恵之政則海内改觀實有折枝之易而無挾山之難郡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于章陵五百里甸服千里侯服南陽去洛千里故曰侯甸南頓君以上四廟在焉三后生自新野光烈皇后和帝隂后鄧后並新野人士女沾教化黔首仰風流自中興以來功臣將相繼世而隆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姦未若禮賢舜舉臯陶不仁者逺隨㑹為政晉盗奔秦左傳晉命随㑹將中軍且為太傅晉國之盗奔秦也虞芮入境讓心自生文土為西伯諸侯皆來决平虞芮之人冇獄不決乃如周入界見耕者讓畔少者讓長虞芮二人慙而相謂曰吾所争周人所耻曷為取辱遂相與讓不見西伯而還化人在徳不在用刑
  傅燮字南容北地靈州人官漢陽太守金城賊王國等圍漢陽燮殉難
  請誅中官疏書奏宦者趙忠見而忿惡及破張角燮功多當封忠訴譖之靈帝猶
  記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

  臣聞天下之禍不由于外皆興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後用十六相明惡人不去則善人無由進也今張角起于趙魏黄巾亂于六州此皆釁發蕭墻而禍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辭伐罪始到潁川戰無不克黄巾雖盛不足為廟堂憂也臣之所懼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彌増其廣耳陛下仁徳寛容多所不忍故閹豎㺯權忠誠不進誠使張角梟夷黄巾變服臣之所憂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國亦猶氷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顯而危亡之兆見皆將巧辭飾説共長虚偽夫孝子疑於屢至市虎成於三夫若不詳察真偽忠臣將復有杜郵之戮矣白起賜死于杜郵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舉速行讒佞放殛之誅則善人思進姦凶自息臣聞忠臣之事君猶孝子之事父也子之事父焉得不盡其情使臣身被鈇鉞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國之福也
  蔡邕字伯喈陳留圉人為郎中校書東觀董卓辟拜侍御史遷尚書卓誅王允𭣣邕付廷尉遂死獄中
  上靈帝封事時頻冇雷霆疾風傷樹拔木地震隕雹蝗蟲之害又鮮卑犯境役⿰貝⿹戈止 -- 賊及民制書引咎詔羣臣各陳政要所當施行
  臣伏讀聖旨雖周成遇風訊諸執事宣王遭旱宻勿祗畏無以或加臣聞天降災異緣象而至辟厯數發𩆝陽氣之動也○辟普厯反殆刑誅繁多之所生也風者天之號令所以教人也夫昭事上帝則自懐多福宗廟致敬則鬼神以著國之大事實先祀典天子聖躬所當恭事臣自在宰府及備朱衣宰府謂司徒橋𤣥府朱衣謂祭官也迎氣五郊而車駕稀出四時致敬屢委有司雖有解除猶為疎廢解除猶謝過也故皇天不悦顯此諸異洪範傳曰政悖徳隠厥風發屋折木坤為地道易稱安貞隂氣憤盛則當静反動法為下叛夫權不在上則雹傷物政有苛暴則虎狼食人貪利傷民則蝗蟲損稼去六月二十八日太白與月相廹兵事惡之鮮卑犯塞所從來逺今之出師未見其利上違天文下逆人事誠當博覽衆議從其安者臣不勝憤懣謹條宜所施行七事表左一事明堂月令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節迎五帝於郊天子居明堂各依其月布政故云明堂月令四立謂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各以其日天子親迎氣于其方并祭其方之帝季夏之月祭中央帝也所以導致神氣祈福豐年清廟祭祀追往孝敬養老辟雍示人禮化皆帝者之大業祖宗所祗奉也而有司數以蕃國疎䘮宮内産生及吏卒小汚小汚謂病及死也屢生忌故竊見南郊齊戒未嘗有廢至于它祀輒興異議豈南郊卑而他祀尊哉孝元皇帝䇿書曰禮之致敬莫重于祭所以竭心親奉以致肅祗者也又元和故事復申先典章帝元和二年議修山川百神羣祀以祈豐年又宗祀五帝于明堂三年望祀華霍東柴岱宗為人祈福前後制書推心懇惻而近者以來更任太史忘禮敬之大任禁忌之書拘心小故以虧大典禮妻妾産者齊則不入側室之門無廢祭之文也妻將生子及月辰居側室夫使人日再問之夫齊則不入側室之門也所謂宫中有卒三月不祭者謂士庶人數堵之室共處其中耳有死于宫中者則為之三月不舉祭豈謂皇居之曠臣妾之衆哉自今齋制宜如故典庶答風霆災妖之異二事臣間國之將興至言數聞内知巳政外見民情是故先帝雖有聖明之姿而猶廣求得失又因災異援引幽隠重賢良方正敦朴有道之選危言極諫不絶于朝陛下親政以來頻年災異而未聞特舉博選之旨誠當思省述修舊事使抱忠之臣展其狂直以解易傳政悖徳隠之言三事夫求賢之道未必一塗或以徳顯或以言揚頃者立朝之士曾不以忠信見賞恒被謗訕之誅遂使羣下結口莫圖正辭郎中張文前獨盡狂言聖聴納受以責三司臣子曠然衆庶解悦臣愚以為宜擢文右職以勸忠謇宣聲海内博開政路四事夫司𨽻校尉諸州刺史所以督察姦枉分别白黒者也伏見幽州刺史楊熹益州刺史龎芝凉州刺史劉䖍各有奉公疾姦之心熹等所糾其效尤多餘皆枉橈不能稱職或有抱辠懐瑕與下同疾綱網弛縱莫相舉察公府臺閣亦復黙然五年制書議遣八使又令三公謡言奏事三公聴採長吏臧否人所疾苦條奏之是為舉謡言者也是時奉公者欣然得志邪枉者憂悸失色未詳斯議所因寢息昔劉向奏曰夫執狐疑之計者開羣枉之門養不斷之慮者來讒邪之口今始聞善政旋復變易足令海内測度朝政宜追定八使糾舉非法更選忠清平章賞罰平和也章明也三公歳盡差其殿最使吏知奉公之福營私之禍則衆災之原庶可塞矣五事臣聞古者取士必使諸侯歳貢孝武之世郡舉孝亷又有賢良文學之選於是名臣軰出文武並興漢之得人數路而已數路謂孝㢘賢良文學之類也夫書畫辭賦才之小者匡國理政未有其能陛下即位之初先涉經術聴政餘日觀省篇章聊以㳺意當代博奕非以教化取士之本而諸士競利作者鼎沸其髙者頗引經訓風諭之言下則連偶俗語有類俳優或竊成文虚冒名士時召諸生能為文賦者侍中祭酒樂松賈䕶多引無行之徒待制鴻都門下喜陳閭里小事帝悦之優見擢用臣毎受詔于盛化門差次錄第其未及者亦復隨輩皆見拜擢既加之恩難復收改但守奉祿于義已𢎞不可復使理人及仕州郡昔孝宣㑹諸儒于石渠章帝集學士于白虎通經釋義其事優大文武之道所宜從之若乃小能小善雖有可觀以為致逺恐泥君子故當志其大者六事墨綬長吏職典理人皆當以恵利為績日月為勞褒責之科所宜分明而今在任無復能省及其還者多召拜議郎郎中若器用優美不宜處之冗散如有釁故自當極其刑誅豈有伏罪懼考反求遷轉更相放效臧否無章先帝舊典未嘗有此可皆斷絶以覈真偽七事伏見前一切以宣陵孝子者為太子舍人臣聞孝文皇帝制䘮服三十六日雖繼體之君父子至親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從制不敢踰越今虚偽小人本非骨肉既無幸私之恩又無祿仕之實惻隠思慕情何縁生而羣聚山陵假名稱孝行不隠心義無所依至有姦軌之人通容其中恒思皇后祖載之時恒當作桓謂桓帝后也祖謂將葬祖祭于庭載升柩于車也東郡有盗人妻者亡在孝中本縣追捕乃伏其辜虚偽賊穢難得勝言又前至得拜後輩被遺或經年陵次以暫歸見漏或以人自代亦䝉寵榮争訟怨恨凶凶道路太子官屬宜搜選令徳豈有但取丘墓凶醜之人其為不祥莫與大焉宜遣歸田里以明詐偽邕書奏帝乃親迎氣北郊及行辟雍之禮又詔宣陵孝子為舍人者悉改為丞尉焉
  幽冀刺史乆闕疏靈帝熹平中行三互法謂婚姻之家及兩州人不得交互為官也于是選用艱難幽冀二州乆缺不補邕上疏帝不省
  臣聞國家置官以職建名臣愚淺小才竊假階級官以議為名職以郎為貴知淺謀漏無所獻替夙夜悟歎憂悸怛惕臣邕頓首死罪伏見幽州突騎冀州强弩為天下精兵國家贍仗四方有事軍師奮攻未嘗不辦于二州也頃者以來連年饉荒榖價一斛至六七百錢故䕶烏桓校尉夏育出征鮮卑無功而還士馬死傷者萬數弓兵散亡㡬盡生民之本守禦之備無一可恃百姓元元流離溝壑宼賊輩起莫能禁討長吏寒心朝不守夕卒有他方之急則役之不可驅使自為宼虜則誅之不可擒制豈非可憂之難三府選幽冀二州刺史踰月不定臣怪問其故云避三互十一州有禁當取二州而已時天下分為十三州言十一州之人皆有婚姻往來如史弼遷山陽太守其妻鉅野薛氏女以三互廻避轉拜平原相也三州之中少素有威名之士或拘限嵗年不應選用狐疑遲淹兩州空懸萬里蕭條無所管繫毎冀州長吏初除詔書治嚴治裝也不過五日今者刺史數旬不選誠非其理愚以為三互之禁禁之薄者以陛下威靈申明禁約在任之人豈不戒懼而當坐設三互自生留閡邪昔孝景時梁人韓安國坐事被刑起徒中為内史為梁内史武帝患東越數反拜故待詔㑹稽朱買臣買臣吴人宣帝時患冀州有盗賊故京兆尹張敞有罪逃命上使使就家召為冀州刺史敞河東人安國徒𨽻買臣郡民皆還治其國張敞亡命擢授劇州豈顧三互拘官簿得救時之便也卒獲其用遺芳不滅此先帝不誤已然之事三公明知二州之要尤宜揀選當越禁取能以救時𡚁而不顧争臣之義茍避輕㣲之科竊見日月拘忌選既稽滯又未必審得其人則二部蠢蠢將為憂念願陛下上則先帝用三臣之法蠲除近禁其諸州刺史器用可換者無拘日月三互以差厥中臣慺慺瞽言惟陛下留神再省三省
  諌伐鮮卑議靈帝時幽并凉三州縁邊諸郡歳被鮮卑抄畧熹平六年北地太守夏育請徵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帝未許㑹䕶羌校尉田晏先坐事論刑被原欲立功自效中常侍王甫為請帝乃拜晏為破鮮卑中郎將與育并力討賊大臣多冇不同乃召百官議朝堂邕上議帝不從
  書戒猾夏湯伐鬼方周有獫狁蠻荆之師漢有闐顔瀚海之事闐顔山名○闐音佃征討殊類所由尚矣然而時有同異勢有可否故謀有得失事有成敗不可齊也武帝情深逺畧志闢四方南誅百越北討强胡西伐大宛東平朝鮮因文景之蓄藉天下之饒數十年間官民俱匱乃興鹽鐵酒𣙜之利設告緡重税之令武帝時私鑄錢賣鹽者釱左趾𣙜専也官自賣酒人不得賣也緡絲也緡錢二千二百筭一令各以其物自占占不悉聴人告緡以半與之民不堪命起為盗賊闗東紛擾道路不通繡衣直指之使奮鈇鉞而並出武帝使置指使者暴勝之等衣繡仗斧分部逐捕既而覺悟乃息兵罷役封丞相為富民侯封丞相車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人故主父偃曰夫務戰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夫以世宗神武將帥良猛財富充實所拓廣逺猶有悔焉况今人財並乏事劣昔時乎自匃奴遁逃鮮卑彊盛據其故地稱兵十萬才力勁健意智益生加以闗塞不嚴禁網多漏精金良鐵皆為賊有漢人逋逃為之謀主兵利馬疾過於匃奴昔叚熲良将習兵善戰有事西羌猶十餘年今育晏育夏育晏田晏才策未必過熲鮮卑種衆不弱于曩時而虚計二載自許有成若禍結兵連豈得中休當復徴發衆人轉運無已是為耗竭諸夏并力蠻夷夫邉垂之患手足之蚧搔蚧音介搔新到反中國之困胸背之瘭疽癝必燒反方今郡縣盗賊尚不能禁况此醜虜而可伏乎昔髙祖忍平城之耻吕后棄慢書之詬方之於今何者為甚天設山河秦築長城漢起塞垣所以别内外異殊俗也茍無蹙國内侮之患則可矣豈與蟲螘校宼螘音以計争往來哉雖或破之豈可殄盡而方今本朝為之旰食乎旰晚也今當作令夫専勝者未必克挾疑者未必敗衆所謂危聖人不任朝議有嫌明主不行也昔淮南王安諫伐越曰天子之兵有征無戰言其莫敢校也校報也如使越人䝉死以逆執事厮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而猶為大漢羞之而欲以齊民易醜虜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猶已危矣况乎得失不可量邪昔珠厓郡反孝元皇帝納賈捐之言而下詔曰珠厓背畔今議者或曰可討或曰棄之朕日夜惟思羞威不行則欲誅之通于時變復憂萬民夫萬民之饑與逺蠻之不討何者為大宗廟之祭凶年猶有不備况避不嫌之辱哉今闗東大困無以相贍又當動兵非但勞民而已其罷珠厓郡此元帝所以發徳音也夫恤民救急雖成郡列縣尚猶棄之况障塞之外未嘗為民居者乎守邉之術李牧善其畧李牧趙北邉良將謹烽火邉無失亡保塞之論嚴尤申其要嚴尢諫王莽伐匃奴遺業猶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規臣曰可矣
  司空文烈侯楊公碑楊公名賜字伯獻
  漢有國師司空文烈侯楊公公惟司徒之孫太尉公之𦙍子皇祖考以懿徳胥及肄勤式建休勲啓洪範公祗服𢎞業克丕堂構小乃不敢不慎大亦不敢不戒用罔有擇言失行在于其躬泊在辟舉先志載言罔不攸該乃自宰臣以從王事立功不有用辭其禄逮作御史允執國憲納于侍中在帝左右爰董武事王師孔閑羣公以舊徳碩儒道通術明宜建師保延入華光侍宴露寢敷典誥之精旨逹聖王之聰叡帝以機宻齊栗常伯據任鮮克知臧以釐其采命公再作少府俾率其屬以熙庶績天地作險國家丕承軍門祛禁式遏宼虐命公再作光祿亦總其熊羆之士不貳心之臣保乂帝家巖巖大理惟制民命命公作廷尉惟刑之恤旁施四方惟明折獄蔽罪于憲之中按本傳賜拜尚書令數日出為廷尉賜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臯陶不與焉盖吝之也遂固辭以特進就第公實未為廷尉也亦惟三禮六樂國之元幹命公作太常明徳惟馨八音克諧神人以和永世豐年溥天率土而衆莫外命公作司空公唯戢之翌明其政時唯休哉惟天隂隲下民彛倫所由順序命公作司徒而敬敷五教以親百姓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時惟休哉昭孝于辟雍命公作三老帝躬以祗敬遵有虞於上庠茫茫大運垂光烈耀命公作太尉璇璣運周七精循軌時惟休哉帝欲宣力于四方公則翼之辟道或違公則弼之䖍恭夙夜不敢荒寜用對揚天子丕顯休命天子大簡其勲用受爵賜封侯于臨晉功成化洽景命有傾帝乃震慟執書以泣命于左中郎將郭儀作策賜公驃騎將軍臨晉侯印綬兼號特進諡以文烈寵命畢備而後即世賜甍天子素服三日不臨朝贈東園梓器禭服賜錢三百萬繒五百疋策曰故司空臨晉侯賜華嶽所挺九徳純備三葉宰相輔國以忠朕昔初載授道幃幄遂階成勲以陟大猷師範之切昭于内外庶官之務勞亦勤止七在卿校殊位特進五登衮職弭難乂寜雖受茅土未答厥勲哲人共萎將誰諮度朕甚懼焉禮設殊等物有服章今使左中郎將郭儀持節追位特進贈司空驃騎將軍印綬及𦵏又使侍御史持節送䘮蘭臺令史十人發羽林騎輕車介士前後部鼔吹又勅驃騎将軍官屬司空法駕送至舊塋公卿以下㑹𦵏諡文烈侯及小祥又㑹焉肆其孤彪敢儀古式昭銘景烈銘曰天鑒有漢誕生元輔世作三事勛在王府乃及伊公克光前矩悉心畢力𦙍其祖武化洽羣生澤霑區宇帝曰文烈朕嘉君功為邑河渭建兹土封申備九錫以祚其庸位此特進于異羣公昔在申吕匡佐周宣崧髙作頌大雅揚言今我文烈帝載用熙參光日月比功四時身沒名存永世慕思
  郭有道碑文
  先生諱泰字林宗太原界休人也界休縣名其先出自有周王季之穆有虢叔者實有懿徳文王咨焉建國命氏或謂之郭即其後也虢叔為文王卿士穆昭穆之穆也咨謀也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郭古文虢字林宗其後也先生誕應天衷聰睿明哲孝友温恭仁篤慈恵夫其器量𢎞深姿度廣大浩浩焉汪汪焉奥乎不可測巳若乃砥節礪行直道正辭貞固足以幹事隠括足以矯時隠占也括度也矯正也言占度事理足以矯正時俗之北遂考覧六經探綜圖緯周流華夏随集帝學收文武之將墜拯㣲言之未絶圖河圖也緯六經及孝經皆有緯帝學□學也于時纓緌之徒紳珮之士望形表而影附聆嘉聲而響和者猶百川之歸巨海鱗介之宗龜龍也緌纓冠飾也紳大帶也凡帶必冇珮玉謂在朝及儒學諸生皆宗之也爾乃潛隠衡門收朋勤誨童䝉賴焉用袪其蔽州郡聞徳虚已備禮莫之能致羣公休之休美之也遂辟司徒掾又舉有道皆以疾辭將蹈鴻涯之遐跡紹巢許之絶軌鴻涯即洪厓仙也巢許巢父許由也翔區外以舒翼超天衢以髙峙稟命不融享年四十有二以建寜二年正月乙亥卒融厚也凡我四方同好之人永懐哀悼靡所寘念言念之不容寘也乃相與惟先生之徳以謀不朽之事惟思也不朽之事謂將謀立碑也僉以為先民既沒而徳音猶存者亦賴之于見述也今以如何而闕斯禮於是樹碑表墓昭銘景行俾芳烈奮于百世令問顯于無窮其辭曰
  於休先生明徳通𤣥純懿淑靈受之自天崇壯幽浚如山如淵禮樂是悦詩書是敦匪惟摭華乃尋厥根摭拾也宫牆重仞允得其門懿乎其純確乎其操洋洋搢紳言觀其髙髙叶音告棲遲泌丘善誘能教赫赫三事㡬行其招謂司徒辟為掾也㡬數也○招叶去聲委辭召貢保此清妙召貢謂公卿辟之而州郡貢之也降年不永民斯悲悼爰勒兹銘摛其光曜嗟爾來世是則是效
  文範先生陳仲弓銘邕有陳太丘碑文選所録是也又冇陳太丘廟碑銘文範先生陳仲弓銘今選一首
  君諱實字仲弓潁川許人也其先出自有虞氏中葉當周之盛徳有媯滿者武王配以太姬而封諸太昊之墟是為陳胡公春秋之末失其爵土遂以國氏焉世篤懿徳令聞不顯君膺三靈之清和受明哲之上姿慿先民之遐迹秉𤣥妙之淑行投足而襲其軌施舍而合其量夫其仁愛温柔足以孕育羣生廣大寛裕足以包覆無方剛毅强固足以威暴矯邪正身體化足以陶冶世心先生有此四徳者故言斯可法行斯可樂動斯可象静斯可效是以邦之子弟遐方後生莫不同情瞻仰由其模範從其趣尚戾狼斯和争訟化讓雖嚴威猛政廹以刑戮未若先生潛導之速也其立朝事上也恭順貞厲含章直方無顯諌以彰直不割髙而引長常幹州郡腹心之任義則進之以達道否則退之以光操然後徳立名宣盖于當世辟司徒府納規陳謀匡弼三事人用昭明台階允寜遷聞喜縣名長清風暢于所漸儉節溢于監司郡政冇錯爭之不從即解綬去復辟太尉府遷太丘縣名長民之治情歛慾反于端懿者猶草木之偃于翔風百卉之挺于春陽也以所執不協所屬色斯舉矣不俟終日辟大將軍府道之行廢有分于命乃罹宻網以就禁錮潛伏不試十有八年大忌蠲除黨禁解也舉賢良方正大將軍司徒並辟君曰七十有懸車之禮况我過諸遂不應其命容止法度老而彌壯凡所履行事類博審不可勝數畧舉首目具寔録記在乎其傳春秋八十有三中平三年八月丙子卒大將軍三公使御屬往弔祀㑹𦵏作誄諡曰文範先生刺史太守樹碑頌徳許令以下至于國人立廟舊邑四時蒸嘗歡哀承祀具如祖禰先生存獲重稱亡歆血食行修於己得斯于人固上世之所罕有前哲之所不過也孤嗣紀銜恤在疚敢錄言行終始所守乃有二三友生咨度禮則咸曰君化道神速行於有國法施于民祀典所宗鄉人之祠非此遺孤所得専也昔者先生甚樂兹土築室講誨精靈所寜紀順奉雅意遂定兆域宜有銘勒表墳墓俾後生之歌詠徳音者如丘封之存斯也乃作銘曰於熙文考天授𢎞造淵𤣥其深巍峩其髙剛而無虐柔而不撓誕鋪模憲示世作教君之誨矣民胥教矣道行斯進廢乃斯止鮮我顯泰既多幽否含榮取辱湼而不淄徳之休明賤不為耻超邈其猷莫與方軌
  鄭康成北海髙宻人隠居著述稱為純儒獻帝在許都徴為大司農道卒
  詩譜序以其列諸侯世及詩之次故名譜
  詩之興也諒不于上皇之世大庭軒轅逮于髙辛其時有亡載籍亦蔑云焉虞書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然則詩之道放于此乎有夏承之篇章冺棄靡有孑遺邇及商王不風不雅何者論功頌徳所以將順其美刺過譏失所以匡救其惡各于其黨則為法者彰顯為戒者著明周自后稷播種百榖黎民阻饑兹時乃粒自傳于此名也陶唐之末中葉公劉亦世修其業以明民共財至于太王王季克堪顧天文武之徳光𤋮前緒以集大命于厥身遂為天下父母使民有政有居其時詩風有周南召南雅有鹿鳴文王之屬及成王周公致太平制禮作樂而有頌聲興焉盛之至也本之繇此風雅而來故皆録之謂之詩之正經後王稍更陵遲懿王始受譖亨齊哀公亨同烹齊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紀侯譖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齊人變風始作夷身失禮之後周夷王元年天子始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邶不尊賢邶柘舟篇序云衛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是為變風之詩自是而下厲也幽也政教尤衰周室大壊十月之交民勞板蕩勃爾俱作衆國紛然刺怨相尋五霸之末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善者誰賞惡者誰罰故孔子錄懿王夷王時詩訖于陳靈公淫亂之事謂之變風變雅以為勤民恤功昭事上帝則受頌聲𢎞福如彼若違而勿用則被刼殺大禍如此吉凶之所繇憂娱之萌漸昭昭在斯足作後王之鑒于是止矣夷厲巳上嵗數不明太史年表自共和始厯宣幽平王而得春秋次第以立斯譜欲知源流清濁之所處則循其上下而省之欲知風化芳臭氣澤之所及則傍行而觀之此詩之大綱也舉一綱而萬目張解一巻而衆篇明于力則鮮于思則寡其諸君子亦有樂于是與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建安中為少府忤曹操意搆成其罪收下獄棄市肉刑議時論者多欲復肉刑融建此議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古者敦龎善否不别吏端刑清政無過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未世陵遲風化壊亂政撓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乆矣而欲繩之以古刑投之以殘棄殘其支體而廢棄之非所謂與時消息者也紂斮朝涉之脛天下謂為無道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百紂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慮不全生志在思死類多趣惡莫復歸正夙沙亂齊齊崔杼立莊公夙沙衛奔髙唐以叛伊戾禍宋伊戻誣宋太子為亂太子縊死趙髙英布為世大患不能止人遂為非也適足絶人還為善耳雖忠如鬻權信如卞和智如孫臏寃如巷伯才如史遷達如子政劉向字一離刀鋸沒世不齒是太甲之思庸穆公之霸秦南㫿之骨立衛武之初筵陳湯之都賴陳湯矯制發兵斬郅支單于於都賴水上魏尚之守邉無所復施也漢開改惡之路凡為此也故明徳之君逺度深惟棄短就長不茍革其政者也告髙宻縣教時鄭康成隠修經業杜門不出融屣履造門告髙宻縣為康成特立
  一郷

  昔齊置士鄉越有君子軍皆異賢之意也鄭君好學實懐明徳昔太史公廷尉吴公竭者僕射鄧公皆漢之名臣又商山四皓有園公夏黄公潛光隠耀世加其髙加與嘉同皆悉稱公然則公者仁徳之正號不必三事大夫也今鄭君鄉宜曰鄭公鄉昔東海于公僅有一節猶或戒鄉人侈其門閭矧乃鄭公之徳而無駟牡之路可廣開門衢令容髙車號為通徳門
  應劭字仲逺汝南南頓人司𨽻校尉奉之子博覽多聞舉孝亷獻帝時詔拜袁紹軍謀校尉時始遷都于許凡朝廷制度百官品式多劭所立
  上漢儀疏劭刪定律令為漢儀上之帝稱善
  夫國之大事莫尚載籍載籍也者决嫌疑明是非賞刑之宜允獲厥中俾後之人永為監焉故膠東相董仲舒老病致仕朝廷毎有政議數遣廷尉張湯親至陋巷問其得失於是作春秋決獄二百三十二事動以經對言之詳矣逆臣董卓蕩覆王室典憲焚燎靡有孑遺開辟以來莫或兹酷今大駕東邁巡省許都拔出險難其命維新臣累世受恩榮祚豐衍竊不自揆貪少云補輒撰具律本章句尚書舊事廷尉板令决事比例司徒都目五曹詔書司徒即丞相也縂領綱紀佐理萬機故有都目漢舊儀冇常侍曹二千石曹户曹主客曹三公曹也及春秋斷獄凡二百五十篇蠲去復重為之節文復音複重定容反又集駁議三十篇以類相從凡八十二事其見漢書二十五漢記四即東觀記皆删叙潤色以全本體其二十六博採古今瓌瑋之事文章煥炳徳義可觀其二十七臣所創造豈繄自謂必合道衷心焉憤邑聊以藉手昔鄭人以乾䑕為璞鬻之于周宋愚夫亦寳燕石緹䌌十重夫覩之者掩口盧胡而笑斯文之俗無乃類旃尹文子曰鄭人謂玉未琢者為璞周人謂䑕未腊者為璞周人遇鄭賈人曰欲買璞乎鄭賈曰欲之出璞視之乃䑕也今云鄭人以乾䑕為璞與此説不同闕子曰宋之愚人得燕石梧臺之東歸而蔵之以為大寳周客聞而觀之主人父齊七日端冕之衣釁之以特牲革匱十重緹巾十襲客見之俛而掩口盧胡而笑曰此燕石也與瓦甓不殊緹赤色繒也○䌌音襲左氏實云雖有姬姜絲麻不棄蕉萃菅蒯盖所以代匱也左傳曰詩云雖冇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悴凡百君子莫不代匱姬姜大國之女蕉萃陋賤之人蕉萃憔悴同是用敢露頑才厠于明哲之末雖未足綱紀國體宣洽時雍庶㡬觀察増闡聖聼唯因萬幾之餘暇㳺意省覽焉
  陳琳字孔璋廣陵人
  為袁紹檄豫州琳避難冀州袁紹使典文章作此檄以告劉備言曹操失徳不堪依附宜歸紹也後紹敗琳歸曹操操曰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何乃上及父祖耶琳謝罪曰矢在弦上不得不發操愛其才宥之
  左將軍領豫州刺史郡國相守備歸陶謙表備為豫州刺史後歸曹操操表為左將軍國相謂為侯王相國也葢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曩者彊秦弱主趙髙執柄専制朝權威福由己時人廹脅莫敢正言終有望夷之敗祖宗焚滅汙辱至今永為世鍳及臻吕后季年産祿専政内兼二軍外統梁趙擅斷萬幾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絳侯朱虚興兵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横傷化虐民饕餮貪也父嵩乞匄携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操父嵩本夏侯氏之子騰乞養之𧷢賄賂也言嵩以車載賄寳輸勢門而官至太尉竊盗鼎司傾覆重器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徳贅喻嵩也閹謂騰也言操如此種類本無羙徳𤡑狡鋒俠言操任俠如鋒之利也好亂樂禍幕府董統鷹揚掃除凶逆幕府謂紹也董督也續遇董卓侵官暴國侵官謂冒官也暴國謂遷獻帝于西京也扵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紹奔冀州車拜紹渤海太守因舉渤海之衆以攻卓東夏渤海也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禆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禆師偏師也紹表操為兖州刺史授以偏師與同議合謀欲匡復漢室也至乃愚佻短畧輕進易退佻輕也傷夷折衂數䘮師徒衂縮也幕府輒復分兵命鋭修完補輯表行東郡領兖州刺史操數䘮敗師而紹専以精兵修輯之又表操領東郡被以虎文奬䠞威柄言操實羊質而被虎文者乃紹奬成其威福䠞成也○䠞子六反冀獲秦師一尅之報而操遂成資跋扈肆行凶忒秦將孟明數敗穆公不罪遂得敗晉報秦故云一尅之報言操數敗我不以為罪者亦冀操孟明之報也跋扈謂掘强也割剥元元殘賢害善故九江太守邉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操為兖州邉讓言頗侵操操殺讓而族其家故云灰㓕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于徐方地奪于吕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操為徐州刺史為陶謙所破又與吕布戰于濮陽為布所敗蹈據無所言無所依也幕府惟彊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幹喻君也枝喻諸侯也叛人謂吕布也故復援旌擐甲席巻起征金鼓響振布衆奔沮擐貫也言紹聞操敗引軍擊布破之○擐胡慢切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位則幕府無徳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操為布所破投紹紹哀之乃給兵五千人還取兖州後㑹鑾駕反斾羣虜宼功時楊奉韓暹以天子還洛陽也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時公孫瓉出軍屯槃阿遂舉兵攻紹紹時為冀州刺史人衆悉叛瓉大破紹軍局部分也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翊衛㓜主操便放志専行脅遷當御省禁幼主謂獻帝也脅刼也當御駕馭也卑侮王室敗法亂紀坐領三臺専制朝政尚書為中臺御史為憲臺謁者為外臺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羣談者受顯誅腹議者䝉隠戮百寮鉗口道路以目尚書記期㑹公卿充員品而已言公卿不敢論時政但具員品故太尉楊彪典厯二司享國極位操因縁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參并五毒備至觸情任忒不顧憲綱彪為司空司徒故云厯二司也時袁術作亂操託彪輿術婚姻誣以欲圖廢置奏下獄劾以大逆眦睚瞋目貌楚檟也榜笞也參并謂兼也五毒謂五刑也忒惡也言随其情之所發以肆其毒而不顧法律也又議郎趙彦忠諫直言義有可納是以聖朝含聴改容加飾操欲迷奪時明杜絶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先帝母昆母昆謂同母昆弟也墳陵尊顯桑梓松柏猶宜肅恭而操帥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祼尸掠取金寳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懐言塋樹猶合恭敬况使吏士發掘乎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模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汙國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細政慘苛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穽塞路舉手挂網羅動足觸機陷是以兖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厯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扵操為甚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加緒含容冀可彌縫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言紹加意容操冀可彌縫其過使自改而終不悛也乃欲摧撓棟梁孤弱漢室除滅忠正専為梟雄棟梁喻大臣也謂楊彪忠正謂趙彦SKchar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瓉謂紹征瓉時也彊宼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隂交書命外助王師内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㑹其行人發露瓉亦梟夷彊寇謂瓉也言瓉桀逆拒紹操暗與瓉書行人使人也謂操使自發露也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爾乃大軍過蕩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質争為前登犬羊殘醜消淪山谷大軍紹自謂也蕩洗滌也西山鹿膓山也紹入朝歌自鹿膓山斬賊于毒等滅之又擊左校邪大賢及西營屠各屠各匃奴種也於是操師震慴晨夜逋遁屯據敖倉阻河為固欲以螳螂之斧禦隆車之隧莊子蓬伯玉謂顔闔曰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螳螂前有兩足舉之如執斧之象故云斧隆車雷車也雷為豐隆故云隆車隧猶轍也喻操之拒紹也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㦸百萬胡騎千羣奮中黄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中黄伯夏育烏獲皆古之力士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大軍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葉而掎其後劉表為荆州刺史與紹相結宛葉二縣名雷震虎歩並集虜庭虜庭謂操之庭若舉炎火以焫飛蓬覆滄海以沃熛炭有何不滅者哉焫燒也沃灌也熛火飛也又操軍吏士其可戰者皆出自幽冀或故營部曲咸怨曠思歸流涕北顧其餘兖豫之民及吕布張揚之遺衆覆亡廹脅權時茍從各被創夷人為讐敵若迴斾方徂登髙岡而擊鼓吹揚素揮以啟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漢室凌遲綱維弛絶聖朝無一介之輔股肱無折衝之勢方畿之内簡鍊之臣皆垂頭塌翼失所慿恃雖有忠義之佐脅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節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圍守宫闕外託宿衛内實拘執懼其簒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㑹可不勗哉操又矯命稱制遣使發兵恐邉逺州郡過聴給與强宼弱主違衆旅叛違衆人而助叛逆也舉以䘮名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並進書到荆州便勒見兵與建忠將軍協同聲勢張繡以軍功遷建忠將軍屯宛與劉表合州郡各整戎馬羅落境界羅落布列也舉師揚威並匡社稷則非常之功於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禆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聖朝有拘偪之難如律令如律令謂當遵行也
  為袁紹與公孫瓉書紹與瓉相攻瓉軍數敗乃走還易京固守欲以𡚁紹紹遣将攻之連年不能抜故與書
  孤與足下既有前盟舊要申之以討亂之誓愛過夷叔伯夷叔齊言如兄弟也分著丹青謂為旅力同仇足踵齊晉紹攻韓馥于冀州以書要瓉引兵助之紹得冀州故解印釋紱以北帶南初平二年瓉以從弟越故引兵攻紹紹懼以所佩渤海太守印綬授瓉従弟範遣之郡此事在後紹特挈于前以見已之理直渤海在幽州南分割膏腴以奉執事此非孤赤情之明騐邪豈寤足下棄烈士之髙義尋禍亡之險蹤輟而改慮以好易怨盗遣士馬犯暴豫州瓚與劉虞冇隙而虞子和在袁術所瓉遣従弟越將千騎詣術隂令執和而袁紹又與術離貳時術以孫堅為豫州刺史紹更以周昻為豫州刺史襲奪堅陽城術遣越助堅攻昻此所謂犯暴豫州也始聞甲卒在南親臨戰陣懼以飛矢迸流狂刃横集以重足下之禍徒增孤子之咎釁也故為薦書懇惻冀可改悔越為袁術所遣本不闗瓉紹盖知之故遺書訊瓉而足下超然自逸矜其威詐謂天㒺可吞豪傑可滅果令貴弟殞扵鋒刃之端越攻昻為流矢所中而死斯言猶在於耳而足下曽不尋討禍源克心罪已茍欲逞其無疆之怒不顧逆順之津匿怨害民騁于余躬遂躍馬控弦處我泜上越死瓉怒曰余弟死禍起于紹遂出屯兵磐河進攻冀州泜水為冀州所屬地毒徧生民辜延白骨孤辭不獲已以發界橋之役紹自出拒瓉與瓉戰于界橋南是時足下兵氣霆震駿馬電發僕師徒肇合機械不嚴强弱殊科衆寡異倫假天之助小戰大克遂陵躡奔北因壘飽榖瓉兵三萬紹令麴義領精兵八百承之瓉軍大敗此非天威棐諶福豐有禮之符表乎足下志猶未厭乃復糾合餘燼率我蛑賊以焚爇渤海孤又不獲寜用及龍河之師羸兵前誘大軍未濟而足下膽破衆散不皷而敗兵衆擾亂君臣並奔此又足下之為非孤之咎也瓉復遣兵擊紹至龍凑擊破之龍河即龍凑也自此以後禍隙彌深孤之師旅不勝其忿遂至積尸為京頭顱滿野愍彼無辜未嘗不慨然失涕也紹與瓉所置青州刺史田楷連戰二年士卒疲困後比得足下書辭義婉約有改往修來之言僕既欣于舊好克復且愍兆民之不寜毎輒引師南駕以順簡書紹以子譚為青州刺史楷與戰不勝瓉後與紹和親各引兵去弗盈一時而北邉羽檄之文未嘗不至孤是用痛心疾首靡所錯情夫處三軍之帥當列將之任宜令怒如嚴霜喜如時雨臧否好惡坦然可觀而足下二三其徳強弱異謀急則曲躬緩則放逸行無定端言無質要為壯士者固若此乎既乃殘殺老弱幽土憤怨衆叛親離孑然無黨又烏桓濊貊皆足下同州僕與之殊俗各奮迅激怒争為鋒鋭又東西鮮卑舉踵來附此非孤徳所能招乃足下驅而致之也始劉虞在幽州能以㤙信結鳥桓鮮卑瓚攻殺虞據幽州興平二年虞從事漁陽鮮于輔等起兵報仇迎虞子和與紹將麴義共攻瓉破之鮑丘瓉徙鎮易京夫當荒危之世處干戈之險内違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興州壤禍發蕭墻將以定霸不亦難乎前以西山陸梁出兵平討㑹麴義餘殘畏誅逃命故遂住大軍分兵撲蕩此兵孤之前行乃界橋搴旗拔壘先登制敵者也始聞足下鐫金紆紫命以元帥謂當因兹奮發以報孟明之耻是故戰夫引領竦望旌斾怪遂含光匿影寂爾無聞卒臻屠滅相為惜之夫有平天下之志希長世之功權御師徒帶養戎馬叛者無討服者不收威懐並䘮何以立名今舊京克復天罔云補罪人斯亡忠幹翼化華夏儼然望於穆之作將戢干戈放散牛馬足下獨何守區區之土保軍内之廣甘惡名以速朽亡令徳之乆長壯而籌之非良策也宜釋憾除嫌敦我舊好若斯言之玷皇天是聞瓉不答建安四年紹悉軍圍之瓉遣人與子書刻期兵至舉火為應紹𠉀者得其書如期舉火設㐲擊大破之瓉乃自殺
  臧洪字子原廣陵射陽人
  報陳琳書洪初為廣陵太守張超功曹甚見愛信超遣洪指劉虞道絶因寓于袁紹紹以為青州刺史徙東郡太守曹操圍超于雍丘洪聞之勒兵請紹救超紹不許超遂破滅洪怨紹絶不與通紹興兵圍之不下使洪邑人陳琳與洪書喻以禍福洪答書城陷見執不屈紹殺之
  隔濶相思發于寤寐相去歩武而趨舍異規其為愴恨胡可勝言前日不遺比辱雅况比類也述叙禍福公私切至以子之才窮該典籍豈將闇於大道不達余趣哉是以捐棄翰墨一無所酬亦冀遥忖褊心初識鄙性重獲來命援引紛紜雖欲無對而義篤其言僕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特䝉傾盖家語孔子之郯與程子相遇于塗傾蓋而語恩深分厚遂竊大州寜樂今日自還接刃乎毎登城臨兵觀主人之旗鼓洪常寓于紹故謂之主人也瞻望帳幄感故友之周旋撫弦搦矢搦捉也○女卓反不覺流涕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輔佐主人無以為悔主人相接過絶等倫或曰悔當作益受任之初志同大事掃清宼逆共尊王室豈悟本州被侵郡將遘戹請師見拒辭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淪滅區區㣲節無所獲申豈得復全交友之道重虧忠孝之名乎所以忍悲揮戈收淚告絶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忠恕之情來者側席去者克己來者側席而待之去者克已自責不責人也則僕抗季札之志不為今日之戰矣吴王餘昧卒欲授弟季札李札逃去昔張景明登壇喢血奉辭奔走卒使韓牧讓印主人得地後但以拜章朝主賜爵獲傳之故不䝉觀過之貸而受夷滅之禍袁紹使張景明郭公則髙元才等説韓馥使讓冀州與紹吕奉先討卓來奔請兵不獲告去何罪復見所刺吕布傳曰布破張燕軍而求益兵衆將士鈔掠紹患忌之布覺其意從紹求去劉子璜奉使踰時辭不獲命畏君懐親以詐求歸可謂有志忠孝無損霸道亦復僵尸麾下不䝉虧除慕進者䝉榮違意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逰士之願也是以鍳戒前人守死窮城亦以君子之違不適敵國故也左傳云君子違不適仇國違奔亡也足下當見乆圍不解救兵未至感婚姻之義推平生之好以為屈節而茍生勝守義而傾覆也昔晏嬰不降志于白刃南史不曲筆以求存崔杼殺齊荘公欲刧晏子與盟以㦸拘其頸劍承其心晏子曰刼吾以刃而失其意非勇也崔杼遂釋之太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殺執簡而往間既書矣于是乃還也故身篆圖象名垂後世况僕據金城之固驅士人之力散三年之畜以為一年之資匡困補乏以悦天下何圖築室反耕哉左傳楚子圍宋築室反耕言築室于宋反兵耕田示無還意也但懼秋風揚塵伯珪馬首南向伯珪公孫瓉字張楊飛燕旅力作難張揚雲中人何進令于本州募兵得千餘人因留上黨擊山賊進敗揚遂攻上黨仍畧諸縣衆至數千與袁紹合張燕常山人聚少年為羣盗衆萬人燕慄悍㨗速軍中號為飛燕後助公孫瓚與紹争冀州北鄙將告倒懸之急股肱奏乞歸之記耳股肱猶手足也言北邉冇倉卒之急股肱之臣將告歸自救耳主人當鍳戒曹軰反旌退師何宜乆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之下哉足下譏吾恃黒山以為救獨不念黄巾之合從耶昔髙祖取彭越于鉅野彭越將其衆居鉅野中無所屬漢王乃使人賜越將軍印使下濟隂以擊楚也光武創基兆于綠林卒能龍飛cq=288受命中興帝業茍可輔主興化夫何嫌哉况僕親奉璽書與之從事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親吾子託身于盟主盟主謂袁紹也臧洪策名于長安子謂余身死而名滅僕亦笑子生死而無聞焉本同末離努力努力夫復何言按西京承戰國先秦之後故其文雄陗多竒朝賈諸疏是也承平既乆士氣苶弱見之于文章者為嘽緩曼衍而不振東漢因之文體日趨駢儷已濫觴晉魏六朝豈風氣使然冇不能遏者乎昔司馬遷文尚竒氣故公孫𢎞董仲舒傳不錄其對䇿而班固𭣣之東漢之書成于范蔚宗其所援述時人書䟽多更刪潤三書者遂各成一代之文則自班蔡諸家而外名為東漢已是晉宋人手筆矣然以先武愛好經術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經理明帝臨雍拜老親御講堂章帝大㑹諸儒稱制論決由在上之振勵其時耆名髙義編牒不下萬人不綦盛哉嘗謂東漢人矜名節談仁義師弟傳經期足明理而已與夫西漢大師相授受為癸策決科取青紫者不侔也至魁壘耆碩正色立朝封事屢上讀之冇使人欷歔絫涕不已者其為益于名教甚矣豈異時杜欽谷永輩淺儒所可望哉而郭奉黄憲徐穉之倫文辭不概見其所存更有出于辭章訓故之外者此又論世而知之者也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一目録
  三國
  魏文帝
  禁母后干政詔
  鵜鶘集靈芝池詔
  輕刑詔
  明帝
  正嗣統詔
  論封禪詔
  郎吏分受四經三禮詔
  陳王植
  求存問親戚疏
  陳審舉疏
  魯孔子廟之碑
  董昭
  陳末流之弊疏
  王朗
  節省奏
  劉廙
  論治道表
  衞覬
  諫明帝疏
  楊阜
  諌明帝營作宫室疏
  高堂隆
  諫興役疏
  蔣濟
  中書專任疏
  杜恕
  諫考課疏
  諫用廉昭疏
  程曉
  白罷校事疏
  夏侯太初
  官才議
  除重官議
  改服制議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一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三國炎漢失馭天下三分曹操挾天子據中原自稱魏王傳子丕受禪孫權承父兄之基保有江東稱吳蜀先主劉備跨有梁益承漢統出入百載注記分錯晉治書侍御史陳夀譔三國志魏文帝諱丕字子桓武帝太子嗣丞相魏王受漢禪稱帝
  禁母后干政詔黄初三年
  夫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後羣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橫受茅土之爵以此詔傳後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
  鵜鶘集靈芝池詔黄初四年夏五月有鵜鶘鳥集靈芝池下詔
  此詩人所謂汙澤也曹風𠉀人篇維鵜在梁鵜汙澤鳥也鵜在梁喻小人在朝曹詩刺共公逺君子而近小人今豈有賢智之士處於下位者乎否則斯鳥何為而至其博舉天下雋徳茂才獨行君子以答曹人之刺
  輕刑詔黄初五年
  近之不綏何逺之懐今事多而民少上下相弊以文法百姓無所措其手足昔太山之哭者以為苛政甚於猛虎事見檀弓我備儒者之風服聖人之遺教豈可以目翫其辭行違其戒者哉廣議輕刑以惠百姓
  明帝諱叡字元仲文帝太子
  正嗣統詔
  禮皇后無嗣擇建支子以繼大宗則當纂正統而奉公義何得復顧私親哉漢宣繼昭帝後加悼考以皇號漢宣武帝曽孫昭帝武帝少子悼考宣帝父史皇孫也宣帝既後昭帝不當考史皇孫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稱引亡秦或誤時朝或惑同既尊恭皇立廟京都又寵藩妾使比長信哀帝定陶恭王子為成帝後藩妾定陶傅太后及丁姬也長信宫名皇太后所居帝以高昌侯董宏言尊丁傅如長信宫敘昭穆於前殿並四位於東宫僭差無度人神弗祐而非罪師丹忠正之諫哀帝上丁傅尊號師丹諫不聴免為庶人用致丁傅焚如之禍王莽發傅太后冢壓殺數百人開丁姬椁户火出炎焚燒椁中器物自是之後相踵行之昔魯文逆祀罪繇夏父宋國非度譏在華元左傳文二年躋僖公逆祀也於是夏弗忌為宗伯成二年宋文公卒厚葬君子謂華元棄君於惡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為戒後嗣萬一有繇諸侯入奉大統則當明為人後之義敢為佞邪導諛時君妄建非正之號以干正統謂考為皇稱妣為后則股肱大臣誅之無赦其書之金策藏之宗廟著於令典
  論封禪詔太和中䕶軍蔣濟請封禪明帝下詔拒之事遂寢
  聞蔣濟斯言使我汗出流足自開闢以來封禪者七十餘君耳管子古封禪者七十二家故太史公曰雖有受命之君而功化不洽是以中間廣逺者千有餘年近者數百嵗其儀闕不可得記我何徳之修敢庶兹乎濟豈謂世無管仲以吾有桓公登泰山之志乎桓公欲封禪以管子言而止吾不欺天也濟之所言華則榮矣非助我者也公卿侍中尚書常侍省之而已勿有所議亦不須答詔也
  郎吏分受四經三禮詔景初中帝以高堂隆及蘇林秦靜等並老恐無能傳業者下詔
  昔先聖既沒而其遺言遺教著於六藝六藝之文禮又為急弗可斯須離者也末俗背本所由來久故閔子譏原伯之不學左傳昭十八年周原伯魯不說學閔子馬曰周其亂乎荀卿醜秦世之坑儒始皇三十五年阬諸生四百六十餘人儒學既廢則風化曷由興哉方今宿生巨儒並各年高教訓之道孰為其繼昔伏生將老漢文帝嗣以鼂錯伏生治尚書年九十餘不能行文帝詔鼂錯往受之穀梁寡儔宣帝承以十郎蔡千秋能為榖梁上愍其學且絶選郎十人從受其科郎吏高才解經義者三十人從光祿勲隆散騎常侍林博士靜分受四經三禮主者具為設課試之法夏侯勝漢宣帝時太子太傅有言士病不明經術經術茍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今學者有能究極經道則爵祿榮寵不期而至可不勉哉
  陳王植植字子建武帝子特見寵愛幾為太子初封平原侯徙臨淄文帝即位謁者灌均希㫖奏植貶爵安鄉侯改封甄城進爵為王徙雍丘再徙東阿後封陳王
  求存問親戚疏時法制待藩國峻迫太和五年植上疏
  臣聞天稱其高者以無不覆地稱其廣者以無不載日月稱其明者以無不照江海稱其大者以無不容故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夫天徳之於萬物可謂𢎞廣矣蓋堯之為教先親後疏自近及逺其傳曰克明峻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及周之文王亦崇厥化其詩曰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是以雍雍穆穆風人詠之周頌雍之篇有來雍雍又曰天子穆穆昔周公弔管蔡之不咸廣封懿親以藩屏王室傳曰周之宗盟異姓為後誠骨肉之恩爽而不離爽差也言雖差舛不至離隔親親之義實在敦固未有義而後其君仁而遺其親者也伏惟陛下資帝唐欽明之徳體文王翼翼之仁惠洽椒房大雅大明篇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漢書皇后稱椒房恩昭九族羣后百寮番休遞上衆臣百官宿衛以次休息遞為上下執政不廢於公朝下情得展於私室親理之路通慶弔之情展誠可謂恕已治人推惠施恩者矣至於臣者人道絶緒禁錮明時臣竊自傷也不敢過望交氣類氣類僚友修人事敘人倫近且婚媾不通兄弟乖絶吉㐫之問塞慶弔之禮廢思紀之違甚於路人隔閡之異殊於胡越今臣以一切之制永無朝覲之望至於注心皇極結情紫闥神明知之矣然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退惟諸王常有戚戚具爾之心大雅行葦篇戚戚兄弟莫逺具爾願陛下沛然垂詔使諸國慶問四節得展以敘骨肉之歡恩全怡怡之篤義妃妾之家膏沐之遺嵗得再通齊義於貴宗等惠於百司如此則古人之所歎風雅之所詠復存於聖世矣臣伏自惟省無錐刀之用及觀陛下之所拔授若以臣為異姓竊自料度不後於朝士矣若得辭逺遊戴武弁後漢書輿服志逺遊冠諸侯所服也武冠一曰五弁大冠諸武官服之解朱組佩青紱輿服志諸侯王赤綬九卿中二于石二千石青綬駙馬奉車趣得一號漢書駙馬都尉掌駙馬奉車都尉掌御乘輿車駙副馬也非正駕車皆為駙馬安宅京室執鞭珥筆出從華蓋入侍輦轂承答聖問拾遺左右乃臣丹誠之至願不離於夢想者也逺慕鹿鳴君臣之宴中詠常棣匪他之誡下思伐木友生之義終懐蓼莪罔極之哀鹿鳴燕羣臣嘉賔也常棣燕兄弟也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蓼莪孝子不得終養也四詩皆小雅篇名也毎四節之㑹塊然獨處左右惟僕𨽻所對惟妻子高談無所與陳發義無所與展未嘗不聞樂而拊心臨觴而歎息也漢武帝建元三年諸王來朝天子置酒中山靖王勝聞樂而泣具以為吏所侵聞臣伏以為犬馬之誠不能動人譬人之誠不能動天崩城隕霜崩城杞梁妻事隕霜鄒衍事臣初信之以臣心况徒虚語耳若葵藿之傾葉太陽雖不為之回光然向之者誠也竊自比於葵藿若降天地之施垂三光之明者實在陛下臣聞文子曰不為福始不為禍先今之否隔友于同憂而臣獨倡言者竊不願於聖世使有不䝉施之物有不䝉施之物必有慘毒之懐故栢舟有天只之怨谷風有棄予之歎栢舟鄘風篇谷風小雅篇故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孟子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其君者不敬其君者也臣之愚蔽固非虞伊至於欲使陛下崇光被時雍之美宣緝熙章明之徳者是臣慺慺之誠竊所獨守寔懐鶴立企佇之心敢復陳聞者冀陛下儻發天聰而垂神聴也帝詔報曰矯枉過正下吏懼譴以至此耳已勑有司如王所訴
  陳審舉疏
  臣聞天地協氣而萬物生君臣合徳而庶政成五帝之世非皆智三季之末非皆愚用與不用知與不知也既時有舉賢之名而無得賢之實必各援其類而進矣諺曰相門有相將門有將夫相者文徳昭者也將者武功烈者也文徳昭則可以匡國朝致雍熙稷契䕫龍是也武功烈則可以征不庭威四夷南仲方叔是也昔伊尹之為媵臣至賤也吕尚之處屠釣至陋也及其見舉于湯武周文誠道合志同𤣥謨神通豈復假近習之薦因左右之介哉書曰有不世之君必能用不世之臣用不世之臣必能立不世之功殷周二王是已若夫齷齪近步遵常守故安足為陛下言哉故隂陽不和三光不暢官曠無人庶政不整者三司之責也疆埸騷動方隅内侵沒軍喪衆干戈不息者邊將之憂也豈可虚荷國寵而不稱其任哉故任益隆者負益重位益高者責益深書稱無曠庶官詩有職思其憂此其義也陛下體天真之淑聖登神機以繼統冀聞康哉之謌偃武行文之美而數年以來水旱不時民困衣食師徒之發嵗嵗増調加東有覆敗之軍西有殪沒之將至使蚌蛤浮翔于淮泗鼲鼬讙譁于林木指吳蜀二國臣每念之未嘗不輟食而揮餐臨觴而搤腕矣昔漢文發代疑朝有變宋昌曰内有朱虚東牟之親外有齊楚淮南瑯琊此則磐石之宗願王勿疑臣伏惟陛下逺覽姬文二虢之援中慮周成召畢之輔下存宋昌磐石之固昔騏驥之于呉阪可謂困矣及其伯樂相之孫郵御之形體不勞而坐取千里蓋伯樂善御馬明君善御臣伯樂馳千里明君致太平誠任賢使能之明效也若朝司惟良萬機内理武將行師方難克弭陛下可得雍容都城何事勞動鑾駕暴露于邊境哉臣聞羊質虎皮見草則悅見豺則戰忘其皮之虎也今置將不良有似于此故語曰患為之者不知知之者不得為也昔樂毅奔趙心不忘燕廉頗在楚思為趙將臣生于亂長乎軍又數承教于武皇帝伏見行師用兵之要不必取孫呉而闇與之合竊揆之于心常願得一奉朝覲排金門蹈玉陛列有職之臣賜須㬰之間使臣得一散所懐攄舒藴積死不恨矣被鴻臚所下發士息書期㑹甚急又聞豹尾已建戎軒騖駕陛下將復勞玉躬擾挂神思臣誠竦息不遑寧處願得策馬執鞭首當塵露撮風后之奇接孫呉之要追慕卜商起予左右效命先驅畢命輪轂雖無大益冀有小補然天高聴逺情不上通徒獨望青雲而拊心仰高天而歎息耳屈平曰國有驥而不知乘焉皇皇而更索昔管蔡放誅周召作弼叔魚陷刑叔向匡國叔魚叔向弟左傳昭十四年叔魚鬻獄為邢侯所殺三監之釁臣自當之二南之輔求必不逺華宗貴族藩王之中必有應斯舉者故傳曰無周公之親不得行周公之事唯陛下少留意焉近者漢氏廣建藩王豐則連城數十約則饗食祖宗而已未若姬周之樹國五等之品制也若扶蘇之諫始皇淳于越之難周青臣可謂知時變矣始皇三十五年阬諸生長子扶蘇諫不聽使扶蘇北監䝉恬于上郡三十四年僕射周青臣進頌曰陛下以諸侯為郡縣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徳博士淳于越曰青臣面諛以重陛下之過夫能使天下傾耳注目者當權者是矣故謀能移主威能懾下豪右執政不在親戚權之所在雖疏必重勢之所去雖親必輕蓋取齊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晉者趙魏非姬姓也惟陛下察之茍吉專其位㓙離其患者異姓之臣也欲國之安祈家之貴存共其榮没同其禍者公族之臣也今反公族疏而異姓親臣竊惑焉臣聞孟子曰君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今臣與陛下踐冰履炭登山浮澗寒温燥濕高下共之豈得離陛下哉不勝憤懣拜表陳情若有不合乞且藏之書府不便滅棄臣死之後事或可思若有毫釐少挂聖意者乞出之朝堂使夫博古之士糾臣表之不合義者如是則臣願足矣帝優文答報
  魯孔子廟之碑
  維黄初元年大魏受命𦙍軒轅之高縱王沈魏書其先出於黃帝當高陽世陸終之子安是為曹姓紹虞氏之遐統文帝既受禪謂羣臣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應厯數以改物揚仁風以作教於是輯五瑞班宗彞鈞kao衡石同度量秩羣祀於無文順天時以布化既乃緝熙聖緒昭顯上世追承二代三恪之禮黃初元年奉漢帝為山陽公行漢正朔以天子之禮郊祭上書不稱臣兼紹宣尼褒成之後漢平帝元始元年封孔子後為褒成侯追諡孔子為褒成宣尼公以魯縣百户命孔子廿一世孫議郎孔羨為宗聖侯以奉孔子之祀制詔三公曰昔仲尼負大聖之才懐帝王之器當衰周之末而無受命之運生乎魯衞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栖栖焉皇皇焉欲屈已以存道貶身以救世當時三公終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禮修素王之事孔子未生時有麒麟吐玉書於闕里其文曰水精之子繼周衰而為素王因魯史而制春秋就太師而正雅頌俾千載之後莫不采其文以述作卬其聖以成謀咨可謂命世大聖億載之師表者已遭天下大亂百祀墮壊舊居之廟毁而不修褒成之後絶而莫繼闕里不聞講誦之聲四時不睹烝嘗之位斯豈所謂崇化報功盛徳百世必祀者哉嗟乎朕甚閔焉其以議郎孔羨為宗聖侯邑百户奉孔子之祀令魯郡修起舊廟置百石吏卒以守衞之又於其外廣為屋宇以居學者於是魯之父老諸生游士睹廟堂之始復觀俎豆之初設嘉聖靈於髣髴想禎祥之來集乃慨然而歎曰大道衰廢禮樂滅絶卅餘年卅三十并也○音颯皇上懐仁聖之懿徳兼二儀之化育廣大苞於無方淵深淪於不測故自受命以來天人咸和神氣烟煴嘉瑞踵武休徵屢臻殊俗解編髮而慕義遐夷越險阻而來賔雖太皥遊龍以君世虞氏儀鳳以臨民太皥伏犧氏有龍瑞號曰龍師虞舜作樂鳳凰來儀伯禹命𤣥宫而為夏后西伯由岐社而為周文尚何足稱於大魏哉若乃紹繼微絶興修廢官疇咨稽古崇配乾坤允神明之所福祚宇内之所歡欣也豈徒魯邦而已哉爾乃感殷人路寢之義嘉先民泮宫之事商頌殷武卒章寢成孔安鄭氏箋高宗復成湯之道故新路寢魯頌泮水頌僖公能修泮宫也以為高宗僖公蓋嗣世之王諸侯之國耳猶著徳於名頌騰聲乎千載況今聖皇肇造區夏創業垂統受命之日曽未下輿而褒美大聖隆化如此能無頌乎乃作頌曰
  煌煌大魏受命溥將將大也并體黃虞含夏苞商降釐下土上清三光羣祀咸秩靡事不綱嘉彼𤣥聖有邈其靈遭世霿亂莫顯其榮褒成既絶寢廟斯傾闕里蕭條靡歆靡馨我皇悼之尋其世武乃建宗聖以紹厥後修復舊堂豐其甍宇莘莘學徒爰居爰處王教既備羣小遄沮魯道以興永作憲矩洪聲登假神祇來和休徵雜遝瑞我邦家内光區域外被荒遐殊方重譯搏拊揚歌於赫四聖運世應期仲尼既沒文亦在兹彬彬我后越而五之並於億載如山之基
  董昭昭字公仁濟隂定陶人厯官太僕封樂平侯
  陳末流之弊疏
  凡有天下者莫不貴尚敦樸忠信之士深疾虚偽不真之人者以其毁教亂治敗俗傷化也近魏諷則伏誅建安之末西曹掾魏諷有惑衆才傾動鄴都以謀反誅曹偉則斬戮黃初之始山陽曹偉素有才名聞呉稱藩以白衣與呉王交書求賂欲以交結京師黄初二年伏誅伏惟前後聖詔深疾浮偽欲以破散邪黨常用切齒而執法之吏皆畏其威埶莫能糾擿毁壊風俗侵欲滋甚竊見當今年少不復以學問為本專更以交游為業國士不以孝悌清修為首乃以趨勢游利為先合黨之羣互相褒歎以毁訾為罰戮用黨譽為爵賞附已者則歎之盈言不附者則為作瑕釁至乃相謂今世何憂不度邪但求人道不勤羅之不博耳又何患其不知已矣但當吞之以藥而柔調耳又聞或有使奴客名作在職家人冒之出入往來禁奥交通書疏有所探問凡此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雖諷偉之罪無以加也帝於是發切詔斥免諸葛誕鄧颺等
  王朗朗字景興東海郡人司徒封蘭陵侯
  節省奏
  詔問所宜損益必謂東京之事也若夫西京雲陽汾隂之大祭漢書武帝郊見泰一雲陽文帝治廟汾隂欲祠出周鼎千有五百之羣祀通天之臺武帝作通天臺以𠉀神人入阿房之宫齋必百日養犧五載牛則三千其重玉則七千其器文綺以飾重席童女以蹈舞綴釀酹必貫三時而後成樂人必三千四百而後備内宫美人數至近千學宫博士七千餘人中廏則騑騄駙馬六萬餘匹外牧則扈養三萬而馬十之執金吾掌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從騎六百走卒倍焉太常掌禮儀祭祀行陵幸車千乘太官賜官奴婢六千長安城内治民為政者三千中二千石蔽罪斷刑者二十有五獄政充事猥威儀繁富隆於三代近過禮中夫所以極奢者大抵多受之於秦餘既違繭栗慤誠之本祭天地之牛角繭栗掃地簡易之指禮記至敬不壇掃地而祭又失替質而損文避泰而從約之趣豈夫當今隆興盛明之時祖述堯舜之際割奢務儉之政除繁從省之令詳刑慎罰之教所宜希慕哉及夫寢廟日一太牢之祀郡國並立宗廟之法丞相御史大夫官屬吏從之數若此之輩既已屢改於哀平之前不行光武之後矣謹按圗諜所改奏在天地及五帝六宗宗廟社稷既已因前代之兆域矣夫天地則掃地而祭其餘則皆壇而埒之矣明堂所以祀上帝靈臺所以觀天文辟雍所以修禮樂太學所以集儒林高禖所以祈休祥又所以察時務揚教化稽古先民開誕慶祚舊時皆在國之陽並高棟夏屋足以肆饗射望雲物七郊雖尊祀尚質猶皆有門宇便坐足以避風雨可須軍罷年豐以漸修治舊時虎賁羽林俱掌宿衞侍從五營兵及衞士并合雖且萬人或商賈惰游子弟或農野謹鈍之人雖有乘制之處不講戎陣既不簡練又希更宼雖名實不副難以備急有警而後募兵軍行而後運糧或乃兵既久屯而不務營佃不修器械無有貯聚一隅馳羽檄則三面並荒擾此亦漢氏近世之失而不可式者也當今諸夏已安而巴蜀在畫外雖未得偃武而弢甲放馬而戢兵宜因年之大豐遂寄軍政於農事吏士小大並勤稼穡止則成井里於廣野動則成校隊於六軍省其暴繇贍其衣食易稱悅以使民民忘其勞悅以犯難民忘其死今之謂矣糧畜於食勇畜於埶雖坐曜烈威而衆未動畫外之蠻必復稽顙以求改往而効用矣若畏威効用不戰而定則賢於交兵而後威立接刃而後功成逺矣若姦㓙不革遂迷不反猶欲以其所虐用之民待大魏投命報養之士然後徐以前歌後舞樂征之衆臨彼倒㦸折矢樂服之羣伐腐摧枯未足以為喻
  劉廙廙字恭嗣南陽安衆人侍中闗内侯
  論治道表
  昔者周有亂臣十人有婦人焉九人而己孔子稱其才難不其然乎明賢者難得也況亂弊之後百姓凋盡士之存者蓋亦無幾股肱大職及州郡督司邊方重任雖備其官亦未得人也此非選者之不用意葢才匱使之然耳況於長吏以下羣職小任能皆簡練備得其人也其計莫如督之以法不爾而數轉易往來不已送迎之煩不可勝計轉易之間輒有奸巧既於其事不省而為政者亦以其不得久安之故知惠益不得成於已而苟且之可免於患皆將不念盡心於䘏民而夢想於聲譽此非所以為政之本意也今之所以為黜陟者近頗以州郡之毁譽聴往來之浮言耳亦皆得其事實而課其能否也長吏之所以為佳者奉法也憂公也䘏民也此三事者或州郡有所不便往來者有所不安而長吏執之不已於治雖得計其聲譽未為美闕而從人於治雖失計其聲譽必集也長吏皆知黜陟之在於此也亦何能不去本而就末哉以為長吏皆宜使小久足使自展嵗課之能三年總計乃加黜陟課之皆當以事不得依名事者皆以户口率其墾田之多少及盜賊發興民之亡叛者為得負之計如此行之則無能之吏修名無益有能之人無名無損法之一行雖無部司之監姦譽妄毁可得而盡
  衞覬字伯儒河東安邑人魏文帝時為尚書封陽吉亭侯明帝即位封閺鄉侯三百户諡敬侯諫明帝疏時百姓凋匱而役務方殷覬乃上疏
  夫變情厲性彊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艱難且人之所樂者富貴顯榮也所惡者貧賤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愛之則富貴顯榮君惡之則貧賤死亡順指者愛所由來逆意者惡所從至也故人臣皆爭順指而避逆意非破家為國殺身成君者誰能犯顏色觸忌諱建一言開一說哉陛下留意察之則臣下之情可見矣今議者多好悅耳其言政治則比陛下於堯舜其言征伐則比二虜於貍䑕臣以為不然昔漢文之時諸侯彊大賈誼累息以為至危況今四海之内分而為二羣士陳力各為其主其來降者未肯言舍邪就正咸稱迫於困急是與六國分治無以為異也當今千里無烟遺民困苦陛下不善留意將遂凋弊難可復振禮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飾飲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至於㓙荒則徹膳降服然則奢儉之節必視世之豐約也武皇帝之時後宫食不過一肉衣不用錦繡茵褥不緣飾器物無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遺福子孫此皆陛下之所親覽也當今之務宜君臣上下並用籌策計校府庫量入為出深思句踐滋民之術猶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銀之物漸更増廣工役不輟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漢武信求神仙之道謂當得雲表之露以餐玉屑故立仙掌以承高露陛下通明毎所非笑漢武有求於露而由尚見非陛下無求於露而空設之不益於好而糜費工夫誠皆聖慮所宜裁制也
  楊阜字義山天水翼人也太祖時賜爵闗内侯征漢中為益州刺史轉武都太守明帝時為城門校尉遷將作大匠
  諫明帝營作宫室疏帝既新作許宫又營洛陽宫殿觀閣阜上疏奏御手筆詔答
  堯尚茅茨而萬國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樂其業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聖帝明王未有極宫室之高麗以彫弊百姓之財力者也桀作琁室象廊紂為傾宫鹿臺以喪其社稷楚靈以築章華而身受其禍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滅夫不度萬民之力以從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當以堯舜禹湯文武為法則夏桀殷紂楚靈秦皇為深誡高高在上實監后徳慎守天位以承祖考巍巍大業猶恐失之不夙夜敬止允恭䘏民而乃自暇自逸惟宫臺是侈是飾必有顛覆危亡之禍易曰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闃其無人王者以天下為家言豐屋之禍至於家無人也方今二虜合從謀危宗廟十萬之軍東西奔赴邊境無一日之娯農夫廢業民有饑色陛下不以是為憂而營作宫室無有已時使國亡而臣可以獨存臣又不言也君作元首臣為股肱存亡一體得失同之孝經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臣雖駑怯敢忘爭臣之義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將墜于地使臣身死有補萬一則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謹叩棺沐浴伏𠉀重誅
  高堂隆隆字升平泰山平陽人累官光祿勲
  諫興役疏明帝景初元年增崇宫室百役繁興帝躬自掘土率公卿以下莫不展力隆上疏切諌
  蓋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然則士民者乃國家之鎮也榖帛者乃士民之命也穀帛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成是以帝耕以勸農后桑以成服月令孟春之月天子親載耒耜躬耕帝藉季春之月后妃親東鄉躬桑以勸蠶事以供郊廟之服所以昭事上帝告䖍報施也昔在伊唐伊祁氏堯姓唐國號世值陽九厄運之㑹洪水滔天使鯀治之績用不成乃舉文命隨山刋木鯀崇伯文命史以為禹名前後厯年二十二載災眚之甚莫過於彼力役之興莫久於此堯舜君臣南面而已禹敷九州庶土庸勲各有差等君子小人物有服章今無若時之急而使公卿大夫並與厮徒共供事役聞之四夷非嘉聲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是以有國有家者近取諸身逺取諸物嫗煦養育故稱愷悌君子民之父母詩大雅泂酌篇今上下勞役疾病㓙荒耕稼者寡饑饉薦臻無以卒嵗宜加愍䘏以救其困臣觀在昔書籍所載天人之際未有不應也是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循隂陽之逆順矜矜業業惟恐有違然後治道用興徳與神符災異既發懼而修政未有不延期流祚者也爰及末葉闇君荒主不崇先王之令軌不納正士之直言以遂其情志恬忽變戒未有不尋踐禍難至於顛覆者也是年天作淫雨冀州水出漂沒民物故隆疏及之天道既著請以人道論之夫六情五性同在於人嗜欲廉貞各居其一及其動也交爭於心欲彊質弱則縱濫不禁精誠不制則放溢無極夫情之所在非好則美而美好之集非人力不成非穀帛不立情茍無極則人不堪其勞物不充其求勞求並至將起禍亂故不割情無以相供仲尼云人無逺慮必有近憂繇此觀之禮義之制非苟拘分將以逺害而興治也今呉蜀二賊非徒白地小鹵邊地草多白聚邑之寇乃據險乘流跨有士衆僭號稱帝欲與中國爭衡今若有人來告權備並修徳政復履清儉輕省租賦不治玩好動咨耆賢事遵禮度陛下聞之豈不惕然惡其如此以為難卒討滅而為國憂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賊並為無道崇侈無度役其士民重其徵賦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聞之豈不勃然忿其困我無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誅其次豈不幸彼疲弊而取之不難乎茍如此則可易心而度事義之數亦不逺矣且秦始皇不築道徳之基而築阿房之宫不憂蕭牆之變而修長城之役秦始皇三十四年築長城三十五年作宫阿房當其君臣為此計也亦欲立萬世之業使子孫長有天下豈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傾覆哉二世元年七月戌卒陳勝等反故荆地豪傑並起亡秦故臣以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將至於敗則弗為之矣是以亡國之主自謂不亡然後至於亡賢聖之君自謂將亡然後至於不亡昔漢文帝稱為賢主躬行約儉惠下養民而賈誼方之以為天下倒懸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歎息者三況今天下彫弊民無儋石之儲國無終年之畜外有彊敵六軍暴邊内興土功州郡騷動若有寇警則臣懼版築之士不能投命虜庭矣又將吏奉禄稍見折減方之於昔五分居一諸受休者又絶廩賜不應輸者今皆出半此為官入兼多於舊其所出與參少於昔而應支經用更每不足牛肉小賦前後相繼反而推之凡此諸費必有所在且夫禄賜穀帛人主所以惠養吏民而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廢是奪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周禮天府掌九伐之則以給九式之用入有其分出有其所不相干乘而用各足各足之後乃以式貢之餘供王玩好大府天官屬周禮大府凡頒財以式法授之凡式貢之餘以供玩好之用按天府宜作大府九伐宜作九賦又上用財必考於司㑹司㑹天官屬今陛下所與共坐廊廟治天下者非三司九列則臺閣近臣皆腹心造膝宜在無諱若見豐省而不敢以告從命奔走惟恐不勝是則具臣非鯁輔也昔李斯教秦二世曰為人主而不恣睢命之曰天下桎梏二世用之秦國以覆斯亦滅族李斯教二世行督責之術卒具五刑腰斬咸陽市夷三族是以史遷議其不正諫而為世誡書奏帝覽焉謂中書監令曰觀隆此奏使朕懼哉
  蔣濟字子通楚國平阿人累官太尉
  中書專任疏時中書監令號為專任濟上疏
  大臣大重者國危左右太親者身蔽古之至戒也𨓏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動陛下卓然自覽萬機莫不祇肅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權在下則衆心慢上勢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於大臣願無忘於左右左右忠正逺慮未必賢於大臣至於便辟取合或能工之今外所言輒云中書雖使恭慎不敢外交但有此名猶惑世俗況實握事要日在目前儻因疲倦之間有所割制衆臣見其能推移於事即亦因時而向之一有此端因當内設自完以此衆語私招所交為之内援若此臧否毁譽必有所興功負賞罰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達因微而入縁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復猜覺此宜聖智所當早聞外以經意則形際自見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莫適以聞臣竊亮陛下潛神黙思公聴並觀若事有未盡於理而物有未周於用將改曲易調逺與黃唐角功近昭武文之迹豈近習而已哉然人君猶不可悉天下事以適己明當有所付三官任一臣非周公旦之忠又非管夷吾之公則有弄機敗官之弊當今柱石之士雖少至於行稱一州智效一官忠信竭命各奉其職可並驅策不使聖明之朝有專吏之名也詔曰夫骨鯁之臣人主之所仗也齊才兼文武服勤盡節毎軍國大事輒有奏議忠誠奮發吾甚壯之就遷為䕶軍將軍加散騎常侍
  杜恕恕字務伯杜陵人幽州刺史䕶烏桓校尉
  諫考課疏時大議考課之制以考内外衆官恕以為用不盡其人雖才且無益所存非所務所務非世要乃上疏
  書稱明試以功益稷篇三考黜陟舜典篇誠帝王之盛制使有能者當其官有功者受其禄譬猶烏獲之舉千鈞良樂之選驥足也雖厯六代而考績之法不著闗七聖而課試之文不垂臣誠以為其法可粗依其詳難備舉故也語曰世有亂人而無亂法若使法可專任則唐虞可不須稷契之佐殷周無貴伊吕之輔矣今奏考功者陳周漢之法為綴京房之本㫖京房傳房奏考功課吏法可謂明考課之要矣於以崇揖讓之風興濟濟之治臣以為未盡善也其欲使州郡考士必由四科一徳行二經學三明法四任事皆有事效然後察舉試辟公府漢制三公皆得辟舉為親民長吏轉以功次補郡守者或就増秩賜爵此最考課之急務也臣以為便當顯其身用其言使具為課州郡之法法具施行立必信之賞施必行之罰至於公卿及内職大臣亦當俱以其職考課之也按亦字當作不古之三公坐而論道内職大臣納言補闕無善不紀無過不舉且天下至大萬機至衆誠非一明所能徧照故君為元首臣為股肱明其一體相須而成也是以古人稱廊廟之才非一木之枝帝王之業非一士之略繇是言之焉有大臣守職辦課可以致雍熙者哉且布衣之交猶有務信誓而蹈水火感知已而披肝膽循聲名而立節義者況於束帶立朝致位卿相所務者非特匹夫之信所感者非徒知已之惠所狥者豈聲名而已乎諸䝉寵禄受重任者不徒欲舉明主於唐虞之上而已身亦欲厠稷契之列是以古人不患於念治之心不盡患於自任之意不足此誠人主使之然也唐虞之君委任稷契䕫龍而責成功及其罪也殛鯀而放四㓙今大臣親奉明詔給事目下其有夙夜在公恪勤特立當官不撓貴勢執平不阿所私危言危行以處朝廷者自明主所察也若尸禄以為高拱黙以為智當官茍在於免負立朝不忘於容身絜行遜言以處朝廷者亦明主所察也誠使容身保位無放𨓆之辜而盡節在公抱見疑之勢公義不修而私議成俗雖仲尼為謀猶不能盡一才又况於世俗之人乎今之學者師商韓而上法術競以儒家為迂濶不周世用此最風俗之流弊創業者之所致慎也後考課竟不行
  諌用廉昭疏恕太和中為散騎黃門侍郎明帝任樂安廉昭以伺察羣下恕上此疏
  伏見尚書郎廉昭奏左丞曹璠以罰當闗不依詔坐判問又云諸當坐者别奏尚書令陳矯自奏不敢辭罰亦不敢以處重為恭意至懇惻臣竊憫然為朝廷惜之夫聖人不擇世而興不易民而治然而生必有賢智之佐者蓋進之以道率之以禮故也古之帝王之所以能輔世長民者莫不逺得百姓之歡心近盡羣臣之智力誠使今朝任職之臣皆天下之選而不能盡其力不可謂能使人若非天下之選亦不可謂能官人陛下憂勞萬幾或親燈火而庶事不康刑禁日弛豈非股肱不稱之明效歟原其所繇非獨臣有不盡忠亦主有不能使百里奚愚於虞而智於秦豫讓茍容中行而著節智伯斯則古人之明騐矣今臣言一朝皆不忠是誣一朝也然其事類可推而得陛下感帑藏之不充實而軍事未息至乃斷四時之賦衣薄御府之私穀帥繇聖意舉朝稱明與聞政事宻勿大臣寧有懇懇憂此者乎騎都尉王才幸樂人孟思所為不法振動京都而其罪狀發於小吏公卿大臣初無一言自陛下踐阼以來司𨽻校尉御史中丞寧有舉綱維以督姦宄使朝廷肅然者耶若陛下以為今世無良才朝廷乏賢佐豈可追望稷契之遐蹤坐待來世之儁乂乎今之所謂賢者盡有大官而享厚祿矣然而奉上之節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責不專而俗多忌諱故也臣以為忠臣不必親親臣不必忠何者以其居無嫌之地而事得自盡也今有疏者毁人不實其所毁而必曰私報所憎譽人不實其所譽而必曰私愛所親左右或因之以進憎愛之說非獨毁譽有之政事損益亦皆有嫌陛下當思所以闡廣朝臣之心篤厲有道之節使之自同古人望與竹帛耳反使如廉昭者擾亂其間臣懼大臣遂將容身保位坐觀得失為來世戒也昔周公戒魯侯曰無使大臣怨乎不以不言賢愚明皆當世用也堯數舜之功稱去四㓙不言大小有罪則去也今者朝臣不自以為不能以陛下為不任也不自以為不智以陛下為不問也陛下何不遵周公之所以用大舜之所以去使侍中尚書坐則侍帷幄行則從華輦親對詔問所陳必達則羣臣之行能否皆可得而知忠能者進闇劣者退誰敢依違而不自盡以陛下之聖明親與羣臣論議政事使羣臣人得自盡人自以為親人思所以報賢愚能否在陛下之所用以此治事何事不辦以此建功何功不成每有軍事詔書常曰誰當憂此者耶吾當自憂耳近詔又曰憂公忘私者必不然但先公後私即自辦也伏讀明詔乃知聖思究盡下情然亦怪陛下不知其本而憂其末也人之能否實有本性雖臣亦以為朝臣不盡稱職也明主之用人也使能者不敢遺其力而不能者不得處非其任選舉非其人未必為有罪也舉朝共容非其人乃為怪耳陛下知其不盡力也而代之憂其職知其不能也而教之治其事豈徒主勞而臣逸哉雖聖賢並世終不能以此為治也陛下又患臺閣禁令之不宻人事請屬之不絶聴伊尹作迎客出入之制選司徒更惡吏以守寺門威禁繇之實未得為禁之本也昔漢安帝時少府竇嘉辟廷尉郭躬無罪之兄子猶見舉奏章劾紛紛近司𨽻校尉孔羨辟大將軍狂悖之弟名通司馬宣王弟而有司黙爾望風希指甚於受屬選舉不以實人事之大者也嘉有親戚之寵躬非社稷重臣猶尚如此以今況古陛下自不督必行之罰以絶阿黨之原耳伊尹之制與惡吏守門非治世之具也使臣之言少䝉察納何患於姦不削滅而養若昭等乎夫糾擿姦宄忠事也然而世憎小人行之者以其不顧道理而茍求容進也若陛下不復考其終始必以違衆忤世為奉公宻行白人為盡節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為此耶誠顧道理而弗為耳使天下皆背道而趨利則人主之所最病者陛下將何樂焉胡不絶其萌乎夫先意承㫖以求容美率皆天下淺薄無行義者其意務在於適人主之心而已非欲治天下安百姓也陛下何不試變業而示之彼豈執其所守以違聖意哉夫人臣得人主之心安業也處尊顯之官榮事也食千鍾之禄厚寔也人臣雖愚未有不樂此而喜於迕者也迫於道自彊耳誠以為陛下當憐而佑之少委任焉如何反錄昭等傾側之意而忽若人者乎今者外有伺隙之寇内有貧曠之民陛下當大計天下之損益政事之得失誠不可以怠也
  程曉曉字季明東阿人汝南太守
  白罷校事疏嘉平中曉為黃門侍郎時校事放横䁱上疏
  周禮曰設官分職以為民極春秋傳曰天有十日人有十等昭七年傳愚不得臨賢賤不得臨貴於是並建聖哲樹之風聲明試以功九載考績各修厥業思不出位故欒書欲拯晉侯其子不聴左傳成十六年晉厲公陷於淖欒書將載晉侯鍼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專之死人横於街路邴吉不問漢書吉嘗逢羣鬬者死傷横道過之不問曰宰相不親小事上不責非職之功下不務分外之賞吏無兼統之勢民無二事之役斯誠為國要道治亂所繇也逺覽典志近觀秦漢雖官名改易職司不同至於崇上抑下顯分明例其致一也初無校事之官干與庶政者也昔武皇帝大業草創衆官未備而軍旅勤苦民心不安乃有小罪不可不察故置校事取其一切耳然撿御有方不至縱恣也此霸世之權宜非帝王之正典其後漸䝉見任復為疾病轉相因仍莫正其本遂令上察宫廟下攝衆司官無局業職無分限隨意任情唯心所適法造於筆端不依科詔獄成於門下不顧覆訊其選官屬以謹慎為粗疏以謥詷為賢能謥詷急遽也其治事以刻暴為公嚴以循理為怯弱外則託天威以為聲勢内則聚羣姧以為腹心大臣恥與分勢含忍而不言小人畏其鋒芒鬱結而無告至使尹模公於曰下肆其姧慝尹模校事官罪惡之著行路皆知纖惡之過積年不聞既非周禮設官之意又非春秋十等之義也今外有公卿將校總統諸署内有侍中尚書綜理萬幾司𨽻校尉督察京輦御史中丞董攝宫殿皆高選賢才以充其職申明科詔以督其違若此諸賢猶不足任校事小吏益不可信若此諸賢各思盡忠校事區區亦復無益若更高選國士以為校事則是中丞司𨽻重増一官耳若如舊選尹模之姧今復發矣進退推算無所用之昔桑𢎞羊為漢求利卜式以為獨烹𢎞羊天乃可雨史記桑𢎞羊請置均輸鹽鐵官又請吏得入粟補官㑹旱卜式言曰烹𢎞羊乃雨若使政治得失必感天地臣恐水旱之災未必非校事之繇也曹恭公逺君子近小人國風託以為刺衞獻公舍大臣與小臣謀定姜謂之有罪左傳襄十四年衞獻公出奔齊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有罪若何告無定姜獻公適母縱令校事有益於國以禮義言之尚傷大臣之心況姧回暴露而復不罷是衮闕不補迷而不返也疏上遂罷校事官
  夏侯太初沛國譙人為太常司馬懿剪除異已夷三族
  官才議太傅司馬懿問以時事太初議
  夫官才用人國之柄也故銓衡專於臺閣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閭巷優劣任之鄉人下之敘也夫欲清教審選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何者上過其分則恐所繇之不本而干勢馳騖之路開下踰其序則恐天爵之外通而機權之門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議柄也機權多門是紛亂之原也自州郡中正品度官才以來有年載矣魏文帝時陳羣立九品官人之法置中正以定其選以州郡之賢者為之有言行修者或以五升四以六升五道義虧則或自五退六自六退七緬緬紛紛未聞整齊豈非分敘參錯各失其要之所繇哉若令中正但考行倫輩倫輩當行均斯可官矣何者夫孝行著於家門豈不忠恪於在官乎仁恕稱於九族豈不達於為政乎義斷行於鄉黨豈不堪於事任乎三者之類取於中正雖不處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則所任之流亦煥然明别矣奚必使中正干銓衡之機於下而執機柄者有所委仗於上上下交侵以生紛錯哉且臺閣臨下考功校否衆職之屬各有官長旦夕相考莫究於此閭閻之議以意裁處而使匠宰失位衆人驅駭欲風俗清靜其可得乎天臺縣逺衆所絶意所得至者更在側近孰不修飾以要所求所求有路則修已家門者已不如自達於鄉黨矣自達鄉黨者己不如自求之於州邦矣茍開之有路而患其飾真離本雖復嚴責中正督以刑罰猶無益也豈若使各帥其分官長則各以其屬能否獻之臺閣臺閣則據官長能否之第參以鄉閭徳行之次擬其倫比勿使偏頗中正則唯考其行迹别其高下審定輩類勿使升降臺閣總之如其所簡或有參錯則其責負自在有司官長所第中正輩擬比隨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稱責負在外然則内外相參得失有所互相形撿孰能相飾斯則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靜風俗而審官才矣
  除重官議
  古之建官所以濟育羣生統理民物也故為之君長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專一則官任定而上下安專則職業修而事不煩夫事簡業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先王建萬國雖其詳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畫界各守土境則非重累羈絆之體也下考殷周五等之敘徒有小大貴賤之差亦無君官臣民而有二統互相牽制者也夫官統不一則職業不修職業不修則事何得而簡事之不簡則民何得而靜民之不靜則邪惡並興而姦偽滋長矣先王達其如此故專其職司而一其統業始自秦世不師聖道私以御職姦以待下懼宰官之不修立監牧以董之畏督監之容曲設司察以糾之宰牧相累監察相司人懐異心上下殊務漢承其緒莫能匡改魏室之隆日不暇及五等之典雖難卒復可麤立儀準以一治制今之長吏皆君吏民橫重以郡守累以刺史若郡所攝唯在大較則與州同無為再重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職存則監察不廢郡吏萬數還親農業以省煩費豐財殖穀一也大縣之才皆堪郡守是非之訟每生意異順從則安直已則爭夫和羮之美在於合異上下之益在能相濟順從乃安此琴瑟一聲也蕩而除之則官省事簡二也又幹郡之吏職監諸縣營䕶黨親鄉邑舊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頓民之困弊咎生於此若皆并合則亂原自塞三也今承衰弊民人彫落賢才鮮少任事者寡郡縣良吏往往非一郡受縣成其劇在下而吏之上選郡當先足此為親民之吏專得底下吏者民命而常頑鄙今如并之吏多選清良者造職大化宣流民物獲寧四也制使萬户之縣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長如故自長以上考課選用轉以能升所牧亦増此進才効功之敘也若經制一定則官才有次治功齊明五也若省郡守縣皆徑達事不擁隔官無留滯三代之風雖未可必簡一之化庶幾可致便民省費在於此矣
  改服制議
  文質之更用猶四時之迭興也王者體天理物必因弊而濟通之時彌質則文之以禮時泰侈則救之以質今承百王之末秦漢餘流世俗彌文宜大改之以易民望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從大將軍以上皆得服綾錦羅綺紈素金銀飾鏤之物自是以下雜綵之服通於賤人雖上下等級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𤣥黃之采已得通於下矣欲使市不鬻華麗之色商不通難得之貨工不作雕刻之物不可得也是故宜大理其本準度古法文質之宜取其中則以為禮度車輿服章皆從質樸禁除末俗華麗之事使幹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復有錦綺之飾無兼采之服纖巧之物自上以下至於樸素之差示有等級而已勿使過一二之覺若夫功徳之賜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後服用之夫上之化下猶風之靡草樸素之教興於本朝則彌侈之心自消於下矣懿報書曰審官擇人除重官改服制皆大善禮鄉閭本行朝廷考事大指如所示而中間一相承習卒不能改秦時無刺史但有郡守長吏漢家雖有刺史奉六條而已故刺史稱傳車其吏言從事居無常治吏不成臣其後轉更為官司耳昔賈誼亦患服制漢文雖身服弋綈猶不能使土下如意恐此三事當待賢能然後了耳太初又書曰漢文雖身衣弋綈而不革正法度内外有僭儗之服寵臣受無限之賜由是觀之似指立在身之名非篤齊治制之意也今公侯命世作宰追蹤上古將隆至治抑末正本若制定於上則化行於衆矣夫當宜改之時留殷勤之心令發之日下之應也猶響尋聲耳猶垂謙謙曰待賢能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竊未喻焉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二目録
  三國
  蜀漢昭烈帝
  為漢中王上言獻帝
  諸葛亮
  出師表
  後出師表
  自表後主
  正議
  與羣下教
  與李豐教
  吳大帝
  責諸葛瑾等詔
  讓孫皎書
  景帝
  答張布詔
  又答張布
  駱統
  理張溫表
  諸葛恪
  與丞相陸遜書
  上孫奮牋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二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三國
  蜀漢昭烈帝諱備字𤣥徳涿郡人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後獻帝遇害羣臣勸進遂即位
  為漢中王上言獻帝建安二十四年定漢中諸將上先主為漢中王表於漢帝遂設壇塲讀奏訖先主上言
  臣以具臣之才荷上將之任董督三軍奉辭於外不能掃除寇難靖匡王室久使陛下聖教陵遲六合之内否而未泰惟憂反側疢如疾首曩者董卓造為亂階自是之後羣兇縱橫殘剝海内賴陛下聖徳威靈人神同應或忠義奮討或上天降罰暴逆並殪以漸冰消惟獨曹操久未梟除侵擅國權恣心極亂臣昔與車騎將軍董承圗謀討操機事不宻承見陷害臣播越失據忠義不
  建安四年董承受帝衣帶宻詔當誅曹操先主與同謀㑹操遣先主邀袁術未發事覺承等伏誅先主據下邳遂得使操窮㓙極逆主后戮殺皇子鴆害建安十九年曹操弑皇后伏氏所生二皇子皆鴆殺之雖糾合同盟念在奮力懦弱不武厯年未效常恐殞沒孤負國恩寤寐永歎夕惕若厲今臣羣寮以為在昔虞書敦叙九族庶明厲翼五帝損益此道不廢周監二代並建諸姬實賴晉鄭夾輔之福高祖龍興尊王子弟大啓九國卒斬諸吕以安大宗今操惡直醜正實繁有徒包藏禍心簒盜已顯既宗室㣲弱帝族無位斟酌古式依假權宜上臣大司馬漢中王臣伏自三省受國厚恩荷任一方陳力未效所獲已過不宜復忝高位以重罪謗羣寮見逼迫臣以義臣退惟寇賊不梟國難未己宗廟傾危社稷將墜成臣憂責碎首之負若應權通變以寧靖聖朝雖赴水火所不得辭敢慮常宜以防後悔輒順衆議拜受印璽以崇國威仰惟爵號位高寵厚俯思報効憂深責重驚怖累息如臨于谷盡力輸誠奬厲六師率齊羣義應天順時撲討㓙逆以寧社稷以報萬分謹拜章因驛上還所假左將軍宜城亭侯印綬
  諸葛亮字孔明瑯琊人躬耕隴畝自比管仲樂毅徐庶謂先主曰孔明卧龍也將軍宜往顧之由是詣亮三往乃見先主即位為丞相建興元年封武鄉侯
  出師表建興五年丞相亮出屯漢中以圗中原臨發上疏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建安十九年先主定蜀二十四年有漢中二十六年即位為章武元年三年殂於永安宫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衞之臣不懈於内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聴以光先帝遺徳恢𢎞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宫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姧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費褘董允等郭攸之南陽人以器業知名費褘江夏人與攸之同為侍中董允南郡人黃門侍郎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先主立太子褘與允俱為舍人愚以為宫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先主時寵為牙將秭歸之敗寵營獨完是以衆議舉寵為督寵時為中部督典宿衞兵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親賢臣逺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逺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頽也先帝在時毎與臣論此事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侍中郭攸之等也陳震傳建興三年拜尚書遷尚書令張裔傳亮駐漢中裔領留府長史蔣琬傳琬遷參軍與長史張裔留統府事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茍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盧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繇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建安十二年先主敗于當陽走至夏口遣亮求救於孫權爾來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先主病篤托孤于丞相亮受命以來夙夜憂歎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濾深入不毛瀘水名建興三年亮南征孟獲七縱七禽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奬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姦㓙興復漢室還於舊都舊都洛陽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褘允之任也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若無興徳之言責攸之褘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諮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先主遺詔勅後主曰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徳能服於人臣不勝受恩感激今當逺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六年春亮身率諸軍攻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應亮闗中響震㑹馬謖敗於街亭遂還漢中
  後出師表建興六年冬亮復出散闗
  先帝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託臣以討賊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賊才弱敵強也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託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可得偏全於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於西又務于東街亭之敗亮拔西縣千餘家還漢中是年九月曹休與呉將陸遜戰于石亭敗績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謹陳其事如左高帝明並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高祖漢四年項羽伏弩射漢王傷胸危然後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計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劉繇王朗各據州郡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羣疑滿腹衆難塞胸今嵗不戰明年不征使孫策坐大遂并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劉繇為揚州刺史屯曲阿孫䇿渡江繇棄軍走丹徒王朗為㑹稽太守與策戰軍敗詣策曹操智計殊絶於人其用兵也髣髴孫呉然困於南陽險於烏巢危於祁連偪於黎陽幾敗北山殆死潼闗然後偽定一時耳建安二年操征宛為流矢所中按宛屬南陽郡五年袁紹引兵至黎陽輜重屯烏巢操襲之紹遣兵攻操營二十四年征漢中運米北山下為蜀將趙雲所敗十六年操自潼闗渡河馬超掩至矢下如雨況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圗之委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巢湖在居巢十四年操軍自渦入淮出肥水十八年進軍濡須口十九年至合肥二十二年軍居巢二十四年黃忠擊斬夏侯淵于定軍山況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漢中中間期年耳然喪趙雲陽羣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賨牂冬翻散騎武騎一千餘人此皆數十年之内所糾合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所有若復數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何以圗敵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今圗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敗軍於楚當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後先帝東連呉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後呉更違盟闗侯毁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二十四年孫權襲殺闗侯取荆州明年曹丕稱帝章武二年先主於秭歸進軍為陸遜所敗凡事如是難可逆見臣鞠躬盡力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亮出散闗圍陳倉以糧盡引還斬魏將王雙
  自表後主
  伏念臣賦性拙直遭時艱難興師北伐未獲全功何期病在膏肓命垂旦夕伏願陛下清心寡慾約已愛民達孝道于先君存仁心于寰宇提拔隠逸以進賢良屏黜姧讒以厚風俗臣家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孫衣食自有餘饒臣身在外别無調度隨時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長尺寸臣死之日不使内有餘帛外有盈財以負陛下也亮卒如其所言
  正議建興元年魏司徒華歆司空王朗尚書令陳羣太史令許芝謁者僕射諸葛璋各有書與亮陳天命人事欲使舉國稱藩亮不報書作正議
  昔在項羽起不由徳雖處華夏秉帝者之勢卒就湯鑊為後永戒魏不審鑒今次之矣免身為幸戒在子孫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齒承偽指而進書有若崇竦稱莽之功陳崇張竦上書頌莽功徳亦將偪於元禍茍免者邪昔世祖之創迹舊基奮羸卒數千摧莽彊旅四十餘萬於昆陽之郊夫據道討淫不在衆寡及至孟徳以其譎勝之力舉數十萬之師救張郃于陽平勢窮慮悔僅能自脫辱其鋒鋭之衆遂喪漢中之地蜀志先主次陽平與郃等相拒曹公自長安南征先主斂衆拒險曹公引還先主遂有漢中深知神器不可妄獲旋還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淫逸繼之以篡縱使二三子多逞蘇張詭靡之說奉進驩兜滔天之辭欲以誣毁唐帝諷解禹稷所謂徒喪文藻煩勞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為也又軍誡曰萬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軒轅氏整卒數萬制四方定海内况以數十萬之衆據道而臨有罪可得干擬者哉
  與羣下教
  夫參署者集衆思廣忠益也若逺小嫌難相違覆曠闕損矣違覆而得中猶棄弊蹻而獲珠玉然人心苦不能盡惟徐元直處兹不惑徐庶字元直與亮獨相善又董幼宰參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來相啓告董和字幼宰與亮並署左將軍大司馬府事獻可替否共為歡交茍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於國則亮可少過矣
  與李豐教建興八年亮廢李平為民徙梓潼郡又與平子豐教
  吾與君父子戮力以奬漢室此神明所聞非但人知之也表都䕶典漢中委君于東闗者不與人議也李嚴傳八年亮命嚴赴漢中表嚴子豐為江州都督典嚴後事亮以明年出軍命嚴以中都䕶署府事嚴即平也謂至心感動終始可保何獨中乖乎昔楚卿屢絀亦乃克復思道則福應自然之數也願寛慰都䕶勤追前闕今雖解任形業失故奴婢賔客百數十人君以中郎參軍居府方之氣類猶為上家若都䕶思負一意君與公琰推心從事者公琰蔣琬字時琬統留府事否可復通逝可復還也詳思斯戒明吾用心臨書長歎涕泣而已
  呉大帝諱權字仲謀兄策被創呼權佩以印綬保據江東後稱尊號
  責諸葛瑾等詔赤烏元年初權信任校事吕壹後壹姦罪發露伏誅權引咎責躬乃使中書郎袁禮告謝諸大將因問時事所當損益禮還復有詔責數諸葛瑾步騭朱然吕岱等
  袁禮還云與子瑜子山義封定公相見子瑜瑾字子山騭字義封然字定公岱字並以時事當有所先後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陳悉推之伯言承明伯言陸遜字承明潘濬字伯言承明見禮泣涕懇惻詞㫖辛苦乃至懐執危怖有不自安之心聞此悵然深自刻怪何者夫惟聖人能無過行明者能自見耳人之舉措何能悉中獨當已有以傷拒衆意忽不自覺故諸君有嫌難耳不爾何縁乃至于此乎自孤興軍五十年所役賦凡百皆出于民天下未定孽類猶存士民勤苦誠所貫知然勞百姓事不得已耳與諸君從事自少至長髮有二色以為表裏足以明露公私分計足用相保盡言直諫所望諸君拾遺補闕孤亦望之昔衞武公年過志壯勤求輔弼每獨歎責且布衣韋帶相與交結分成好合尚汚垢不異今日諸君與孤從事雖君臣義存猶謂骨肉不復是過榮福喜戚相與共之忠不匿情智無遺計事統是非諸君豈得從容而已哉同船濟水將誰與易齊桓諸侯之霸者耳有善管子未嘗不歎有過未嘗不諫諫而不得終諫不止今孤自省無桓公之徳而諸君諫諍未出于口仍執嫌難以此言之孤於齊桓良優未知諸君於管子何如耳久不相見因事當笑共定大業整齊天下當復有誰凡百事要所當損益樂聞異計匡所不逮步騭傳中書吕壹典校多所糾舉騭上疏曰伏聞諸典校擿抉細㣲吹毛求瑕重案深誣趨欲陷人以成威福無罪無辜横受大刑是以使民跼天蹐地誰不戰慄昔之獄官惟賢是任故皋陶作士吕侯贖刑張于廷尉民無寃枉休泰之祚實由此興今之小臣動與古異獄以賄成輕怱人命歸咎于上為國速怨夫一人吁嗟王道為虧甚可仇疾明徳慎罰哲人惟刑書傳所美自今蔽獄都下則宜諮顧雍武昌則陸遜潘濬平心專意務在得情騭黨神明受罪何恨權覺悟遂誅吕壹按壹之誅本因騭疏
  讓孫皎書字叔朗為孫權䕶軍校尉嘗以小過與甘寧忿爭權聞之以書讓皎
  自吾與北方為敵中間十年初時相持年小今者且三十矣孔子言三十而立非但謂五經也授卿以精兵委卿以大任都䕶諸將於千里之外欲使如楚任昭奚恤楚相昭魚揚威於北境非徒相使逞私志而已近聞卿與甘興霸飲興霸甘寧字因酒發作侵陵其人其人求屬吕䝉督中此人雖麤豪有不如人意時然其較略大丈夫也吾親之者非私之也吾親愛之卿疎憎之卿所為每與吾違其可久乎夫居敬而行簡可以臨民愛人多容可以得衆二者尚不能知安可董督在逺禦寇濟難乎卿行長大特受重任上有逺方瞻望之視下有部曲朝夕從事何可恣意有盛怒邪人誰無過貴其能改宜追前愆深自咎責今故煩諸葛子瑜重宣吾意臨書摧愴心悲淚下皎得書上疏陳謝遂與寧結厚
  景帝諱休字子烈大帝子㑹稽王亮之兄孫綝廢亮迎休立之
  答張布詔永安三年休與博士祭酒韋曜博士盛沖講論道藝曜沖素切直左將軍張布恐發其隂失令已不得專因飾說拒遏之休答詔
  孤之涉學羣書略徧所見不少也其明君闇主姧臣賊子古今賢愚成敗之事無不覽也今曜等入但欲與論講書耳不為從曜等始更受學也縱復如此亦何所損君特當以曜等恐道臣下姧變之事以此不欲令入耳如此之事孤已自備之不須曜等然後乃解也此都無所損君意特有所忌故耳
  又答張布布得詔陳謝言懼妨政事休復答
  書籍之事患人不好好之無傷也此無所為非而君以為不宜是以孤有所及耳王務學業其流各異不相妨也不圗君今日在事更行此於孤也良所不取
  駱統字公緒㑹稽烏傷人也孫權時為建忠郎將封新陽亭侯
  理張温表温為孫權輔義中郎將使蜀還稱美蜀政權既銜之又嫌其聲名太盛思有以中傷之㑹選曹暨艷事起權罪其宿與往還斥還本郡故統上表
  伏惟殿下天生明徳神啓聖心招髦秀於四方置俊乂於宫朝多士既受普篤之恩張温又䝉最隆之施而温自招罪譴孤負榮遇念其如此誠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間為國觀聴深知其狀故密陳其理温實心無他情事無逆迹但年紀尚少鎮重尚淺而戴赫烈之寵體卓偉之才亢臧否之譚効襃貶之議於是務埶者妒其寵爭名者嫉其才𤣥黙者非其譚瑕釁者諱其議此臣下所當詳辨明朝所當究察也昔賈誼至忠之臣也漢文大明之君也然而絳灌一言賈誼逺退天子議以誼任公卿之位絳侯周勃灌嬰之屬毁誼曰雒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於是帝亦疎之不用其議何者疾之者深譖之者巧也然而誤聞於天下失彰於後世故孔子曰為君難為臣不易也温雖智非從橫武非虓虎虎自怒曰虓常武之詩曰闞如虓虎然其𢎞雅之素英秀之徳文章之采論議之辨卓躒冠羣煒曄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故論温才即可惜言罪則可恕若忍威烈以赦盛徳宥賢才以敦大業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麗觀也國家之於暨音吉豔不内之忌族為國家所忌之族也猶等之平民是故先見用於朱治次見舉於衆人中見任於明朝亦見交於温也君臣之義義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輕者也國家不嫌與豔為最重之義是以温亦不嫌與豔為最輕之交也豔坐事自殺温宿與豔數交書疏孫權因罪温幽之有司時世寵之於上温竊親之于下也夫宿惡之民放逸山險則為勁寇將置平土則為健兵故温念在欲取宿惡以除勁寇之害而増健兵之銳也但自錯落功不副言然計其送兵以比許晏數之多少温不減之用之強羸温不下之至于遲速温不後之故得及秋冬之月赴有警之期不敢忘恩而遺力也温之到蜀共譽殷禮雖臣無境外之交亦有可原也境外之交謂無君命而私相從非國事而隂相聞者也若以命行既修君好因叙已情亦使臣之道也故孔子使隣國則有私覿之禮季子聘諸夏亦有燕譚之義也襄公二十九年呉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說之聘于齊說晏平仲聘于鄭見子產如舊相識適衞說蘧瑗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及叔向古人有言欲知其君觀其所使見其下之明明知其上之赫赫温若譽禮能使彼歎之誠所以昭我臣之多良明使之得其人顯國美于異境揚君命于他邦是以晉趙文子之盟于宋也稱隨㑹于屈建襄二十七年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于宋子木問于趙孟曰范武子之徳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晉國無隠情其祝史陳信于鬼神無媿辭子木即屈建范武子即隨㑹也王孫圉之使于晉也譽左史于趙鞅王孫圉聘于晉趙簡子問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對曰然簡子曰其為寶也幾何矣曰未嘗為寶楚之所寶者曰觀射父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訓典以叙百物亦向他國之輔而歎本邦之臣經傳美之以光國而不譏之以外交也王靖内不憂時外不趍事温彈之不私推之不假于是與靖遂為大怨此其盡節之明驗也靖兵衆之勢幹任之用皆勝于賈原蔣康温尚不容私以安于靖豈敢賣恩以協原康邪又原在職不勤當事不堪温數對以醜色彈以急聲若其誠欲賣恩作亂則亦不必貪原也凡此數者校之于事既不合參之于衆亦不驗臣竊念人君雖有聖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以一人之身御兆民之衆從層宫之内瞰四國之外照羣下之情求萬幾之理猶未易周也固當聴察羣下之言以廣聰明之烈今者人非温既殷勤臣是温又契濶詞則俱巧意則俱至各自言欲為國誰其言欲為私倉卒之間猶難即别然以殿下之聰叡察講論之曲直若潛神留思纖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非親臣臣非愛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以増君明彼獨行之于前臣恥廢之于後故遂發宿懐於今日納愚言于聖聴實盡心于明朝非有念于温身也權終不納
  諸葛恪字元遜瑾長子厯太傅加荆揚州牧為孫峻搆殺
  與丞相陸遜書赤烏六年拜恪威北將軍屯柴桑與丞相遜書恪知遜以此嫌已故遂廣其理而贊其指
  楊敬叔傳述清論以為方今人物彫盡守徳業者不能復幾宜相左右更為輔車上熙國事下相珍惜又疾世俗好相謗毁使已成之器中有損累將進之徒意不歡笑聞此喟然誠獨擊節愚以為君子不求備於一人自孔氏門徒大數三千其見異者七十二人至於子張子路子貢等七十之徒亞聖之徳然猶各有所短師辟由喭賜不受命豈況下此而無所闕且仲尼不以數子之不備而引以為友不以人所短棄其所長也加以當今取士宜寛於往古何者時務從横而善人單少國家職司常苦不充茍令性不邪惡志在陳力便可奬就騁其所任若於小小宜適私行不足皆宜濶略不足縷責且士誠不可纖論苛克苛克則彼聖賢猶將不全況其出入者邪故曰以道望人則難以人望人則易賢愚可知自漢末以來中國士大夫如許子將輩許邵字子將汝南人好覈論鄉黨人物所以更相謗訕或至於禍原其本起非為大讐惟坐克已不能盡如禮而責人專以正義夫已不如禮則人不服責人以正義則人不堪内不服其行外不堪其責則不得不相怨相怨一生則小人得容其間得容其間則三至之言浸潤之譖紛錯交至雖使至明至親者處之猶難以自定況已為隙且未能明者乎是故張陳至於血刃蕭朱不終其好本由於此而已張耳陳餘相與為刎頸交後二人有隙蕭育以公卿子顯名時朱博為杜陵亭長為育所攀育後與博有隙不能終夫不舍小過纖㣲相責久乃至於家户為怨一國無復全行之士也
  上孫奮牋奮封齊王居武昌權薨太傅恪不欲諸王處江濵兵馬之地徙奮豫章奮不從又數越法度恪上牋諫奮懼移南昌
  帝王之尊與天同位是以家天下臣父兄四海之内皆為臣妾仇讐有善不得不舉親戚有惡不得不誅所以承天理物先國後身蓋聖人立制百代不易之道也昔漢初興多王子弟至於太彊輒為不軌上則幾危社稷下則骨肉相殘其後懲戒以為大諱自光武以來諸王有制惟得自娯於宫内不得臨民干與政事其與交通皆有重禁遂以全安各保福祚此則前世得失之驗也近袁紹劉表各有國土土地非狹人衆非弱以適庶不分遂滅其宗祀此乃天下愚智所共嗟歎大行皇帝凡天子初薨未諡稱曰大行皇帝覽古戒今防芽遏萌慮於千載是以寢疾之日分遣諸王各早就國詔策殷勤科禁嚴峻其所戒勅無所不至誠欲上安宗廟下全諸王使百世相承無㓙國害家之悔也大王宜上惟太伯順父之志中念河間獻王河間獻王名徳漢景帝之子修學好古温仁恭儉東海王彊彊本光武之太子郭后既廢彊辭位願備藩國於是以彊為東海王恭敬之節下當裁抑驕恣荒亂以為警戒而聞頃至武昌以來多違詔勅不拘制度擅發諸將兵治䕶宫室又左右常從有罪過者當以表聞公付有司而擅私殺事不明白大司馬吕岱親受先帝詔勅輔道大王既不承用其言令懐憂怖華錡先帝近臣忠良正直其所陳道當納用之而聞怒錡有收縛之語又中書楊融親受詔勅所當恭肅云正自不聴禁當如我何聞此之日大小驚怪莫不寒心里語曰明鏡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魯王為戒奮兄魯王霸也改易其行戰戰兢兢盡敬朝廷如此則無求不得若棄忘先帝法教懐輕慢之心臣下寧負大王不敢負先帝遺詔寧為大王所怨疾豈敢忘尊主之威而令詔勅不行於藩臣邪此古今正義大王所照知也夫福來有由禍來有漸漸生不憂將不可悔向使魯王早納忠直之言懐驚懼之慮享祚無窮豈有滅亡之禍哉夫良藥苦口惟疾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達者能受之今者恪等慺慺欲為大王除危殆於萌芽廣福慶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願䝉三思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二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三目録
  晉
  武帝
  定祀典詔
  答司馬孚等詔
  開言路詔
  答傅𤣥詔
  下郡國巡行詔
  藉田詔
  聴鄭沖致仕詔
  元帝
  遺賀循書
  周顗辭職詔
  明帝
  定東宫儀制詔
  康帝
  答有司請改服御膳詔
  穆帝
  下王洽詔
  簡文帝
  百官詔
  答殷浩書
  羊祜
  讓開府表
  上平呉疏
  杜預
  考課略
  春秋左氏傳序
  荀朂
  省吏議
  庾峻
  論宜敦禮讓表
  劉寔
  崇讓論
  劉頌
  刑法疏
  劉毅
  陳九品八損疏
  傅咸
  陳世俗奢侈書
  上論劾王戎事
  李宻
  陳情表
  陳壽
  定諸葛亮故事表
  虞溥
  奬訓諸生誥
  張悛
  為呉令謝詢求為諸孫置守冢人表
  閻纘
  陳保傅太孫疏
  陸機
  辨亡論上
  辨亡論下
  五等論
  劉琨
  勸進表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三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晉司馬懿仕魏内夷曹爽外剪王凌政由已出師昭再行放弑啓封晉國昭子炎代魏平呉混一天下一傳之後八王樹兵兩都淪沒瑯琊王即位江東遂為東晉自武帝至恭帝元熙二年傳十五世凡一百五十五年
  武帝諱炎字安世文帝長子嗣相國晉王位受魏禪稱帝廟號世祖
  定祀典詔泰始元年
  昔聖帝明王修五嶽四瀆名山川澤各有定制所以報陰陽之功故也然以道蒞天下者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故祝史薦而無媿辭是以其人敬慎幽㝠而淫祀不作末世信道不篤僭禮瀆神縱欲祈請曽不敬而逺之徒偷以求幸祅妄相煽舍正為邪故魏朝疾之黃初五年詔罷淫祠其按舊禮具為之制使功著於人者必有其報而祅淫之鬼不亂其間
  答司馬孚等詔泰始元年武帝既除喪猶深衣素冠降席撤膳太宰司馬孚等請如舊制帝答詔
  每感念幽㝠而不得終苴絰於草土以存此痛況當食稻衣錦誠詭然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本諸生家傳禮來久何至一旦便易此情於所天相從已多可試省孔子答宰我之言無事紛紜也言及悲殺奈何奈何孚等重奏帝又答詔不許遂以此禮終三年
  開言路詔泰始二年散騎常侍皇甫陶傅𤣥領諫官上書諫諍有司奏請寢之下詔
  凡闗言人主人臣所至難而苦不能聴納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也每陳事出付主者多從深刻乃云恩貸當繇主上是何言乎其詳評議
  答傅𤣥詔皇甫陶上事欲令賜拜散官皆課使親耕後傅𤣥上疏言興學親農復理陶前言帝答詔
  二常侍懇懇於所論可謂乃心欲佐益時事者也而主者率以常制裁之豈得不使發憤耶二常侍所論或舉其大較而未備其條目亦可便令作之然後主者八坐廣共研精凡闗言於人主人臣之所至難而人主苦不能虚心聴納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結舌每念於此未嘗不歎息也故前詔敢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幾得以發懞補過獲保高位茍言有偏善情在忠益雖文辭有謬誤言語有失得皆當曠然恕之古人猶不拒誹謗況皆善意在可採録乎近者孔鼂綦母龢皆按以輕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區區之朝無諱言之忌也
  下郡國巡行詔泰始四年
  郡國守相三載一巡行屬縣必以春此古者所以述職宣風展義也見長吏觀風俗協禮律考度量存問耆老親見百年錄囚徒理寃枉詳察政刑得失知百姓所患苦無有逺近便若朕親臨之敦喻五教勸務農功勉勵學者思勤正典無為百家庸末致逺必泥士庶有好學篤道孝弟忠信清白異行者舉而進之有不孝敬於父母不長悌於族黨悖禮棄常不率法令者糾而罪之田疇闢生業修禮教設禁令行則長吏之能也人窮匱農事荒姦盜起刑獄煩下陵上替禮義不興斯長吏之否也若長吏在官公廉慮不及私正色直節不飾名譽者及身行貪穢諂黷求容公節不立而私門日富者並謹察之揚清激濁舉善彈違此朕所以垂拱總綱責成於良二千石也於戲戒哉
  藉田詔泰始四年有司奏耕祠先農可令有司行事下詔
  夫國之大事在祀與農是以古之聖王躬耕帝藉止於數步之中空有慕古之名曽無供祀訓農之實而有百官車徒之費今修千畝之制當與羣公卿士躬稼穡之艱難以率先天下主者詳具其制下河南處田地於東郊之南洛水之北若無官田隨宜便換而不得侵人也於是乘輿御木輅以耕以太牢祀先農
  聴鄭沖致仕詔泰始九年冲抗表致仕帝下詔
  太傅韞徳深粹履行高潔恬逺清虚確然絶世艾服王事六十餘載魏文帝為太子沖已為文學自魏建國至此又五十四年忠肅在公慮不及私遂應衆舉厯登三事嘉平三年冲拜司空轉司徒仍荷保傅之重常道鄉公即位拜太保武帝踐阼拜太傳綢繆論道之任光輔奕世亮兹天工迪宣謀猷𢎞濟大烈可謂朝之儁老衆所具瞻者也朕昧於政道庶事未康挹仰耆訓導揚厥䝉庶賴顯徳緝熙有成而公屢以年高疾篤致仕告退惟從公志則朕孰與諮謀譬彼涉川罔知攸濟是用未許迄於累載沖以疾病為司𨽻李憙中丞侯史光所奏表乞骸骨又上貂蟬印綬俱不許而高讓彌篤至意難違覽其盛指俾朕憮然夫功成弗有上徳所隆成人之美君子與焉豈必遂朕憑賴之心以枉大雅進止之度哉今聴其所執以夀光公就第位同保傅在三司之右公宜頤精養神保衞大和以究遐福其賜几杖不朝古之哲王欽祇國老憲行乞言以彌縫其闕若朝有大政皆就諮之又賜安車駟馬第一區錢百萬絹五百匹牀帷簟褥置舍人六人官騎二十人以世子徽為散騎常侍使常優游定省禄賜所供䇿命儀制一如舊典而又加焉
  元帝諱睿字景文宣帝曾孫瑯琊恭王覲之子時王室多故帝用王𨗳計出鎮建業懐愍䝉塵劉琨勸進遂即帝位廟號中宗
  遺賀循書循字彥先山陰人為呉國内史元帝為鎮東大將軍軍司顧榮卒引循代之循稱疾篤牋疏十餘上帝乃作此書遺之
  夫百行不同故出處道殊因性而用各任其真耳當宇宙清泰彛倫攸叙隨運所遇動黙在巳或有遐棲高蹈輕舉絶俗逍遙養和恬神自足斯蓋道隆人逸勢使其然若乃時運屯弊主危國急義士救時驅馳拯世燭之武乘縋以入秦左傳晉秦圍鄭鄭伯使燭之武夜縋出見秦君園綺彈冠而臣漢東園公綺里季四皓之二豈非大雅君子巻舒合道乎虚薄寡徳忝備近親謬荷寵位受任方鎮飱服𤣥風景羨高矩嘗願棄結駟之軒軌策柴蓽而造門徒有其懐而無從賢之實者何良以寇逆殷擾諸夏分崩皇居失御黎元荼毒是以日夜憂懐慷慨發憤志在竭節耳前者顧公臨朝深賴高算元凱既登巢許獲逸顧榮字彥先此言榮在則循可無出至於今日所謂人之云亡晉書作道之云亡邦國殄悴羣望顒顒實在君侯苟義之所在豈得讓勞居逸想達者亦一以貫之也庶稟徽猷以𢎞逺規今上尚書屈徳為軍司謹遣㕘軍沈禎銜命奉授望必屈臨以副傾遲
  周顗辭職詔太興元年立皇太子詔以顗為太子少傅顗疏讓帝下詔
  紹幼沖便居儲副之貴當賴軌匠以祛䝉蔽望之儼然斯不言之益何學之習邪所謂與田蘇遊忘其鄙心者左傳襄七年韓獻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廢疾將立之辭曰請立起也與田蘇遊而曰好仁田蘇晉賢人便當副往意不宜沖讓
  明帝諱紹字道畿元帝長子廟號肅宗
  定東宫儀制詔太寧三年立皇子衍為皇太子下詔
  禮無生而貴者故帝元子方之於士而漢魏以來尊崇儲貳使官屬稱臣朝臣咸拜此甚無謂吾昔在東宫未及啓革今衍幼沖之年便臣先達將令日習所見謂之自然此豈可以教之耶主者其下公卿内外通議使必允禮尚書令卞壼議以為周禮王后太子不㑹明禮同於君所以重儲貳異正嫡宜稽則漢魏闔朝同拜從之
  康帝諱岳字世同成帝母弟
  答有司請改服御膳詔建元元年
  禮之降殺因時而寢興誠有常矣至於君親相準名教之重莫之改也權制之作蓋出近代雖曰適事實弊薄之始先王崇之後世猶怠而況因循又從輕降義弗可矣
  穆帝諱𥅆字彭子康帝太子廟號孝宗
  下王洽詔字敬和丞相導子時加中書令固讓奏疏十上帝下詔
  敬和清裁貴令昔為中書郎吾時尚小數呼見意甚親之今所以用為令既機任須才且欲時時相見共講文章待以友臣之義而累表固讓甚違本懐其催洽令拜洽苦讓遂不受
  簡文帝諱昱字道萬元帝少子廟號太宗
  百官詔咸安二年三月詔
  朕居阿衡三世穆帝永和元年詔㑹稽王昱錄尚書六條事二年何充卒昱遂輔政升平中請歸政不許厯哀帝帝奕凡三世不能濟彼時雍乃至海西失徳帝奕廢為海西公殆傾皇祚賴祖宗靈祇之徳皇太后淑體應期藩輔忠賢百官戮力用能蕩氛霧於昊蒼耀晨輝於宇宙遂以眇身託於王公之上思賴羣賢以弼其闕夫敦本息末抑絶華競使清濁異流能否殊貫官無粃政士無謗讟不有懲勸則徳禮焉施且彊寇未殄是時苻堅方彊勞役未息自非軍國戎祀之要其華飾煩費之用皆省之夫肥遁窮谷之賢淈泥揚波之士屈原漁父篇舉世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雖抗志𤣥霄潛黙幽岫貪屈高尚之道以隆恊贊之美孰與自足山水棲遲丘壑徇匹夫之絜而忘兼濟之大邪古人不借賢於曩代朕所以虚想於今日内外百官各勤所司使善無不達惡無不聞令詩人無素飱之刺而吾獲虚心之求焉
  答殷浩書建元初庾冰兄弟及何充等繼卒帝時為㑹稽王始綜萬機褚裒薦浩徵為建武將軍揚州刺史浩上書陳讓并致牋帝帝答之浩頻陳讓自三月至七月乃受拜焉
  屬當厄運危弊理盡誠賴時有其才不復逺求版築足下沈識淹長思綜通練起而明之足以經濟若復深存挹退茍遂本懐吾恐天下之事於此去矣今紘領不振晉網不綱願蹈東海復可得邪由此言之足下去就即是時之廢興時之廢興則家國不異足下𢎞思之靜算之亦將有以深鑒可否望必廢本懐率羣情也
  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鉅平侯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讓開府表帝有滅呉之志以祜都督荆州後加車騎將軍開府如三司之儀祜上表固讓
  臣伏聞恩詔拔臣使同台司臣自出身以來適十數年受任外内每極顯重之任常以智力不可頓進恩寵不可久謬夙夜戰悚以榮為憂臣聞古人之言徳未為人所服而受高爵則使才臣不進功未為人所歸而荷厚禄則使勞臣不勸今臣身託外戚祜景獻皇后同產弟事連運㑹誡在過寵不患見遺而猥降發中之詔加非次之榮臣有何功可以堪之何心可以安之身辱高位傾覆尋至願守先人弊廬豈可得哉違命誠忤天威曲從即復若此蓋聞古人申於見知大臣之節不可則止臣雖小人敢縁所䝉念存斯義今天下自服化以來方漸八年雖側席求賢不遺幽賤然臣不能推有徳達有功使聖聴知勝臣者多未達者不少假令有遺徳於版築之下有隠才於屠釣之間而朝議用臣不以為非臣處之不以為愧所失豈不大哉臣忝竊雖久未若今日兼文武之極寵等宰輔之高位也且臣雖所見者狹據今光禄大夫李憙執節高亮在公正色光禄大夫魯芝潔身寡欲和而不同光禄大夫李𦙍清亮簡素立身在朝皆服事華髮以禮終始雖厯位外内之寵不異寒賤之家而猶未䝉此選臣更越之何以塞天下之望少益日月是以誓心守節無茍進之志今道路未通方隅多事乞留前恩使臣得速還屯不爾留連必於外虞有闕匹夫之志有不可奪帝不聴
  上平呉疏祜以伐呉必藉上流之勢㑹益州刺史王濬徵為大司農祜知其可任因表留濬密令修舟檝為順流之計祜繕甲訓卒廣為戎備乃上疏
  先帝順天應時西平巴蜀南和呉㑹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樂安之心而呉復背信使邊事更興夫期運雖天所授而功業必繇人而成不一大舉掃滅則衆役無時得安非所以隆先帝之勲成無為之化也故堯有丹水之伐舜有三苗之征咸以寧靜宇宙戢兵和衆者也蜀平之時天下皆謂呉當并亡自此來十三年是謂一周平定之期復在今日矣議者常言呉楚有道後服無禮先強此乃諸侯之時耳當今一統不得與古同論夫適道之論皆未應權是故謀之雖多而決之欲獨凡以險阻得存者謂所敵者同力足自固茍其輕重不齊強弱異勢則智士不能謀而險阻不可保也蜀之為國非不險也高山尋雲霓深谷肆無景束馬懸車然後得濟皆言一夫荷㦸千人莫當及進兵之日曽無藩籬之限斬將搴旗伏尸數萬乘勝席捲徑至成都漢中諸城皆鳥棲而不敢出非皆無戰心誠力不足相抗至劉禪降服諸營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難不過劍閣山川之險不過岷漢孫皓之暴侈於劉禪呉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晉兵衆多於前世資儲器械盛於往時今不於此平呉而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尋干戈經厯盛衰不可長久宜當時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俱下荆楚之衆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兖並向秣陵鼓斾以疑之多方以誤之以一隅之呉當天下之衆勢分形散所備皆急巴漢奇兵出其空虚一處傾壊則上下震蕩呉緣江為國無有内外東西數千里以藩籬自持所敵者大無有寧息孫皓恣情任意與下多忌名臣重將不復自信是以孫秀之徒皆畏逼而至將疑於朝士困於野無有保世之計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猶懐去就兵臨之際必有應者終不能齊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㦸楯不如中國唯有水戰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則長江非復所固還保城池則去長入短而官軍懸進人有致節之志呉人戰於其内有馮城之心如此軍不踰時尅可必矣祜卒二嵗而呉平羣臣上夀帝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因以尅定之功策告祜廟
  杜預字元凱京兆杜陵人鎮南大將軍位特進封當陽侯
  考課略泰始中預受詔為黜陟之課其略曰
  臣聞上古之政因循自然虚已委誠而信順之道應神感心通而天下之理得逮至淳樸漸散彰美顯惡設官分職以頒爵禄𢎞宣六典以詳考察然猶倚明哲之輔建忠貞之司使名不得越功而獨美功不得後名而獨隠皆疇咨博詢敷納以言及至末世不能紀逺而求於密㣲疑諸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簡書簡書愈繁官方愈偽法令滋章巧飾彌多昔漢之刺史亦嵗終奏事不制算課而清濁粗舉魏氏考課即京房之遺意其文可謂至密然繇於累細以違其體故厯代不能通也豈若申唐堯之舊去密就簡則簡而易從也夫宣盡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則以傷理今科舉優劣莫若委任達官各考所統在官一年以後每嵗言優者一人為上第劣者一人為下第因計偕以名聞如此六載主者總集採案其六嵗處優舉者超用之六嵗處劣舉者奏免之其優多劣少者叙用之劣多優少者左遷之今考課之品所對不鈞誠有難易若以難取優以易而否主者固當準量輕重㣲加降殺不足復曲以法盡也已丑詔書以考課難成聴通薦例薦例之理即亦取於風聲六年頓薦黜陟無漸又非古者三考之意也今每嵗一考則積優以成陟累劣以取黜以士君子之心相處未有官故六年六黜清能六進否劣者也監司將亦隨而彈之若令上下公相容過此為清議大頽亦無取於黜陟也
  春秋左氏傳序預眈思經籍為春秋左氏經傳集解參考衆家譜第謂之釋例又作盟㑹圗春秋長厯備成一家之學比老乃成
  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記事者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所以紀逺近别同異也故史之所記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周禮有史官掌邦國四方之事達四方之志周禮春官屬小史掌邦國之志内史讀四方之事外史掌四方之志達書名於四方諸侯亦各有國史大事書之於策小事簡牘而己大竹曰䇿小竹曰簡木版為牘孟子曰楚謂之檮杌晉謂之乘而魯謂之春秋其實一也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見左傳昭二年韓子所見蓋周之舊典禮經也周徳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䇿書崩薨曰赴禍福曰告諸所記注多違舊章仲尼因魯史策書成文考其真偽而志其典禮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將來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則刋而正之以示勸戒其餘則皆即用舊史史有文質辭有詳略不必改也故傳曰其善志又曰非聖人孰能修之蓋周公之志仲尼從而明之左丘明受經於仲尼以為經者不刋之書也故傳或先經以始事或後經以終義或依經以辯理或錯經以合異隨義而發其例之所重例即下五例也舊史遺文略不盡舉非聖人所修之要故也身為國史漢書藝文志左丘明為魯史躬覽載籍必廣記而備言之其文緩其㫖逺將令學者原始要終尋其枝葉究其所窮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其發凡以言例左傳中發凡言例有五十條皆以凡字發明類例皆經國之常制周公之埀法史書之舊章仲尼從而修之以成一經之統體其㣲顯闡幽裁成義類者皆據舊例而發義指行事以正襃貶諸稱書不書先書故書不言不稱書曰之類發義有此七類皆所以起新舊發大義謂之變例發凡是周公舊例七類是仲尼變例然亦有史所不書即以為義者此蓋春秋新意故傳不言凡曲而暢之也其經無義例因行事而言則傳直言其歸趨而已非例也故發傳之體有三發凡正例一也新意變例二也直言歸趨三也而為例之情有五一曰㣲而顯文見於此而義起於彼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成十四年傳梁亡僖十九年經城緣陵僖十四年經之類是也二曰志而晦約言示制推以知例參㑹不地桓二年傳○參七南反與謀曰及宣七年傳○與音預之類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從義訓以示大順諸所諱辟春秋以諱國惡為禮多有諱避而不直述其事者璧假許田桓元年經之類是也四曰盡而不汙汙於俱反直書其事具文見意丹楹莊二十三年經刻桷莊二十四年經天王求車桓十五年經齊侯獻捷莊三十一年經之類是也五曰懲惡而勸善求名而亡欲蓋而章書齊豹盜昭二十年經三叛人名襄二十一年邾庶其昭五年莒牟夷昭三十一年邾黑肱之類是也推此五體以尋經傳觸類而長之附於二百四十二年行事春秋始隠公元年終於獲麟凡二百四十二年王道之正人倫之紀備矣或曰春秋以錯文見義若如所論則經當有事同文異而無其義也先儒所傳皆不其然答曰春秋雖以一字為襃貶然皆須數句以成言非如八卦之爻可錯綜為六十四也固當依傳以為斷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遺文可見者十數家大體轉相祖述進不成為錯綜經文以盡其變退不守丘明之傳於丘明之傳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說而更膚引公羊穀梁適足自亂預今所以為異專修丘明之傳以釋經經之條貫必出於傳傳之義例總歸諸凡推變例以正襃貶簡二傳而去異端蓋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錯則備論而闕之以俟後賢然劉子駿創通大義賈景伯父子許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子駿劉歆字景伯賈逵字逵父名徽受業於劉歆作春秋條例逵作左傳訓詁惠卿許淑字治左氏春秋末有穎子嚴者子嚴名容雖淺近亦復名家故特舉劉賈許穎之違以見同異分經之年與傳之年相附比其義類各隨而解之名曰經傳集解又别集諸例及地名譜第厯數相與為部凡四十部十五巻皆顯其異同從而釋之名曰釋例將令學者觀其所聚異同之說釋例詳之也或曰春秋之作左傳及穀梁無明文說者以為仲尼自衞反魯修春秋立素王丘明為素臣言公羊者亦云黜周而王魯何休注公羊傳於隠公元年曰唯王者然後改元立號春秋托新王受命於魯比黜周王魯之說也危行言孫以辟當時之害故微其文隠其義公羊經止獲麟而左氏經終孔丘卒敢問所安答曰異乎余所聞仲尼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此制作之本意也歎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圗吾已矣夫葢傷時王之政也麟鳳五靈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時虚其應而失其歸此聖人所以為感也絶筆於獲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為終也曰然則春秋何始於魯隠公答曰周平王東周之始王也隠公讓國之賢君也考乎其時則相接言乎其位則列國本乎其始則周公之祚𦙍也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紹開中興隠公能𢎞宣祖業光啟王室則西周之美可尋文武之迹不隊是故因其厯數附其行事采周之舊以㑹成王義垂法將來所書之王即平王也所用之厯即周正也所稱之公即魯隠也安在其黜周而王魯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此其義也若夫制作之文所以章往考來情見乎辭言髙則㫖逺辭約則義㣲此理之常非隠之也聖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後方復隠諱以辟患非所聞也子路欲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論也先儒以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已妖妄又引經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誣據公羊經止獲麟而左氏小邾射亦不在三叛之數哀十四年小邾射來奔事在獲麟後不列三叛人之數則知經止于孔丘卒者誣也故余以為感麟而作作起獲麟則文止於所起為得其實至於反袂拭面稱吾道窮公羊傳孔子聞獲麟反袂拭面泣涕沾袍曰吾道窮矣亦無取焉
  荀朂字公曾潁陰人光禄大夫守尚書令
  省吏議時議省州郡縣半吏以赴農功朂議
  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昔蕭曹相漢載其清靜致畫一之歌此清心之本也漢文垂拱幾致刑措此省事也光武并合吏員縣官國邑裁置十一此省官也魏太和中遣王人四出減天下吏員正始中亦并合郡縣此省吏也今必欲求之於本則宜以省事為先凡居位者使務思蕭曹之心以翼佐大化篤義行崇敦睦使昧寵忘本者不得容而偽行自息浮華者懼矣重敬讓尚止足令賤不妨貴少不陵長逺不間親新不間舊小不加大淫不破義則上下相安逺近相信矣位不可以進趨得譽不可以朋黨求則是非不妄而明官人不惑於聴矣去奇技抑異說好變舊以徼非常之利者必加其誅則官業有常人心不遷矣事留則政稽政稽則功廢處位者而孜孜不怠奉職司者而夙夜不懈則雖在挈瓶而守不假器矣挈瓶汲者言雖挈瓶之小然為人守器猶知不以假人見左傳使信若金石小失不害大政忍忿悁以容之簡文案略細苛令之所施必使人易視聴願之如陽春畏之如雷震勿使㣲文煩撓為百吏所黷二三之命為百姓所饜則吏竭其誠下悅上命矣設官分職委事責成君子心競而不力爭量能受任思不出位則官無異業政典不奸矣凡此皆愚所謂省事之本也苟無此愆雖不省吏天下必謂之省矣若欲省官私謂九寺可并於尚書蘭臺宜省付三府然施行厯代世之所習是以久抱愚懐而不敢言至於省事實以為善若直作大例皆減其半恐文武衆官郡國職業及事之興廢不得皆同凡發號施令典而當則安儻有駁者或至壅否凡職所臨履先精其得失使忠信之官明察之長各裁其中先條上言之然後混齊大體詳宜所省則令下必行不可搖動如其不爾恐適惑人聴比前行所省皆須㬰輒復或激而滋繁亦不可不重
  庾峻字山甫潁川鄢陵人仕魏侍御史入晉賜爵闗中侯厯御史中丞侍中
  論宜敦禮讓表峻以御史中丞拜侍中加諫議大夫是時風俗趨競禮教陵遲峻上疏
  臣聞黎庶之性人衆而賢寡設官分職則官寡而賢衆為賢衆而多官則妨化以無官而棄賢則廢道是故聖王之御世也因人之性或出或處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士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猶人之有股肱心膂共為一體也山林之士被褐懐王太上棲於丘園高節出於衆庶其次輕爵服逺恥辱以全志最下就列位惟無功而能知止彼其清劭足以抑貪汙退讓足以息鄙事故在朝之士聞其風而悅之將受爵者皆恥躬之不逮斯山林之士避寵之臣所以為美也先王喜之節雖離世而徳合於主行雖詭朝而功同於政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几杖之禮以厚徳載物出處有地既廊廟多賢才而野人亦不失為君子此先王之𢎞也秦塞斯路利出一官唯有處士之名而無爵列於朝者商君謂之六蝎韓非謂之五蠧商鞅著商子二十九篇韓非作孤憤五蠧說難十餘萬言文心雕龍云商韓之六虱五蠧時不知徳惟爵是聞故閭閻以公乘爵二十第八曰公乘侮其鄉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漢祖反之大暢斯否任蕭曹以天下重四皓東園公綺里季夏黃公甪里先生於南山以張良之勲而班在叔孫叔孫通之後蓋公之賤而曹相諮之以政膠西有蓋公治黄老言曹參使人厚幣請之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帝王貴徳於上俗亦反本於下故田叔等十人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田叔為人廉直喜任俠宣平侯乃進言叔等十人上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盡拜為郡守諸侯相而未嘗干禄於時以釋之之貴結王生之襪於朝而其名愈重王生者善為黄老言嘗召居廷中公卿盡㑹立王生顧謂釋之為我結韈釋之跪而結之人或讓王生王生曰吾老且賤廷尉方天下名臣故聊使結襪欲以重之諸公莫不賢王生而重釋之自非主臣尚徳兼愛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夫不革百王之弊徒務救世之政文士競智而務入武夫恃力而爭先官高矣而意未滿功報矣其求不已又國無隨才任官之制俗無難進易退之恥位一高雖無功而不見下已負敗而後見用故因前而升則處士之路塞矣又仕者黜陟無章是以普天之下先競而後讓舉世之士有進而無退大人溺於動俗報政撓於羣言衡石為之失平清濁安可復分昔者先王患向之所以取天下者今之為弊是故功成必改其物業定必易其教雖以爵禄使下臣無貪陵之行雖以甲兵定功主無窮武之悔也臣愚以為古者大夫七十懸車今自非元功國老三司上才可聴七十致仕則士無懐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聴終養則孝莫大於事親矣吏厯試無績依古終身不仕則官無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還蒞小則使人以器矣人主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人臣亦量能受爵矣其有孝如王陽臨九折而去官王陽為益州刺史行部至卭郲九折阪歎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後以病去潔如貢禹冠一免而不著貢禹為河南令以職事為府官所責免冠謝禹曰冠一免安復可冠也遂去官及知止如王孫楊王孫學黄老之術遺令臝葬知足如疏廣地節三年立皇子選疏廣為少傳己而進太傅廣兄子受亦為太子家令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即日父子俱移病告歸雖去列位而居東野與人父言依於慈與人子言依於孝此其出言合於國檢危行彰於本朝去勢如脱屣路人為之隕涕辭寵如金石庸夫為之興行是故先王許之而聖人貴之夫人之性陵上猶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決升而不己必困始於匹夫行義不敦終於皇輿為之敗績固不可不慎也下人并心進趣上宜以退讓去其甚者退讓不可以刑罰使莫若聴朝士時時從志山林往往間出無使入者不能復出往者不能復反然後出處交泰提衡而立時靡有爭天下可得而化矣劉寔字子真平原高唐人魏時以吏部郎參文帝相國軍事元康初進爵為侯九年策拜司空遷太保轉太傅
  崇讓論寔以世多進趣廉遜道闕乃著崇讓論以矯之
  古之聖王之化天下所以貴讓者欲以出賢才息爭競也夫人情莫不欲已之賢也故勸令讓賢以自明賢也豈假讓不賢哉故讓道興賢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舉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擇衆官所讓最多者而用之審之道也在朝之士相讓於上草廬之人咸皆化之推賢讓能之風從此生矣為一國所讓則一國士也天下所共推則天下士也推讓之風行則賢與不肖灼然殊矣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則不難也在朝之人不務相讓久矣天下化之自魏代以來登進辟命之士及在職之吏臨見受叙雖自辭不能終莫肯讓有勝已者夫推讓之風息爭競之心生孔子曰上興讓則下不爭明讓不興下必爭也推讓之道興則賢能之人日見推舉爭競之心生則賢能之人日見謗毁夫爭者之欲自先甚惡能者之先不能無毁也故孔墨不能免世之謗己況不及孔墨者乎能否混雜優劣不分士無素定之價官職有缺主選之吏不知所用但案官次而舉之向令天下貴讓士必由於見讓而後成名名成而官乃得用之諸名行不立之人在官無政績之稱讓之者必無矣官無因得而用之也所以見用不息者由讓道廢因資用人之有失久矣昔齊王好聴竽聲必令三百人合吹而聴之廩以數人之俸南郭先生不知吹竽者也以三百人合吹可以容其不知固請為王吹竽虚食數人之俸嗣王覺而改之乃下令曰吾之好聞竽聲有甚於先王欲一一列而聴之先生於此逃矣韓子云齊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齊吹南郭先生不善竽而濫於三百之中食禄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聴之先生乃逃推賢之風不立濫舉之法不改則南郭先生之徒盈於朝矣夫讓道不興之弊非徒賢人在下位不得時進也國之良臣荷重任者亦將以漸受罪退矣何以知其然也孔子以為顔氏之子不貳過耳明非聖人皆有過寵貴之地欲之者多矣惡賢能者塞其路其過而毁之者亦多矣夫謗毁之生非徒空設必因人之㣲過而甚之者也毁謗之言數聞在上者雖欲不納不能不仗所聞而微察之也無以其驗至矣得其驗安得不理其罪若知而縱之主之威日衰令之不行自此始矣知之皆理之受罪退者稍多大臣有不自固之心夫賢才不進貴臣日疎此有國者之深憂也詩曰受禄不讓至於巳斯亡不讓之人憂亡不暇而望其益國朝不亦難乎竊以為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時在官之人其中賢明者亦多矣豈皆不知讓賢為貴直以其時皆不讓習以成俗故遂不為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聞名之謝章所由來尚矣原謝章之本意欲進賢能以謝國恩昔舜以禹為司空禹拜稽首讓於稷契及咎繇使益為虞官讓於朱虎熊羆使伯夷典三禮讓於䕫龍唐虞之時衆官初除莫不皆讓也謝章之義蓋取於此書記之者欲以永世作則季世所用不賢不能讓賢虚謝見用之恩而已相承不變習俗之失也夫叙用之官得通章表者其讓賢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讓徒費簡紙者皆絶不通人臣初除各思推賢能而讓之矣讓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擇三司所讓最多者而用之此為一公缺三公已豫選之矣且主選之吏不必任公而選三公不如令三公自共選一公為詳也四征缺擇四征所讓最多者而用之此為一征缺四征豫選之矣必詳於停缺而令主者選四征也尚書缺擇尚書所讓最多者而用之此為八尚書共選一尚書詳於臨缺令主者選八尚書也郡守缺擇衆郡所讓最多者而用之詳於任主者令選百郡守也夫以衆官百郡之讓與主者共相比不可同嵗而論也賢愚皆讓百姓耳目盡為國耳目夫人情爭則欲毁已所不如讓則競推於勝已故世爭則毁譽交錯優劣不分難得而讓也時讓則賢智顯出能否之美厯厯相次不可得而亂也當此時也能退身修已者讓之者多矣雖欲守貧賤不可得也馳騖進趣而欲人見讓猶却行而求前也夫如此愚智咸知進身求通非修之於已則無繇矣游外求者於此相隨而歸矣浮聲虚論不禁而自息矣人人無所用其心任衆人之議而天下自化矣春秋傳曰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雖汰弗敢違也晉國以平數世賴之見左傳襄公十三年在朝君子典選大官能不以人廢言舉而行之各以讓賢舉能為先務則羣才猥出能否殊别蓋世之功莫大於此
  劉頌字子雅廣陵人世為名族厯官吏部尚書光禄大夫諡曰貞
  刑法疏惠帝時政出羣下各立私情刑法不定故上疏云
  自近世以來法漸多門令甚不一臣今備掌刑斷職思其憂謹具啓聞臣竊伏惟陛下為政每盡善故事求曲當則例不得直盡善故法不得全何則上求盡善則諸下牽文就意以赴主之所許是以法不得全刑書徵文徵文必有乖於情聴之㫁而上安於曲當故執平者因文可引則生二端是法多門令不一則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姦偽者因法之多門以售其情所欲淺深茍㫁不一則居上者難以檢下於是事同議異獄犴不平有傷於法古人有言人主詳其政荒人主期其事理詳匪他盡善則法傷故其政荒也期者輕重之當雖不厭情茍入於文則佷狠本字而行之故其事理也夫君臣之分各有所司法欲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窮塞故使大臣釋滯事有時宜故人主權㫁主者守文若釋之執犯蹕之卒也漢文帝行出中渭橋一人從橋下走出乘輿馬驚廷尉張釋之奏當罰金帝怒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此而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大臣釋滯若公孫𢎞斷郭解之獄也郭解客殺人吏奏解無罪公孫𢎞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雖弗知此罪甚於解殺之遂族解載游俠傳人主權㫁若漢祖戮丁公之為也丁公為項羽將逐窘漢高帝於彭城帝顧曰兩賢豈相厄哉丁公乃還及定天下帝以徇軍中曰丁公為臣不忠遂斬之天下萬事自非斯格不得以意妄議其餘皆以律令從事然後法信於下人聴不惑吏不容奸可以言政人主軌斯格以責羣下大臣小吏各守其局則法一矣夫人君所與天下共者法也已令四海不可以不信以為教方求天下之不慢不可繩以不信之法上古議事以制不為刑辟夏殷及周書法象魏三代之君齊聖然咸棄曲當之妙鑒而任徵文之直準非聖有殊所遇異也今論時敦弊不及中古而執平者欲適情之所安自託於議事以制臣竊以為聴言則美論理則違然天下至大事務衆雜時有不得悉循文如令故臣謂宜立格為限使主者守文死生以之不敢錯思於成制之外以差輕重則法恒全事無正據名例不及大臣論當以釋不滯則事無閡礙同至如非常之㫁出法賞罰若漢祖戮楚臣即丁公也之私已封趙士之無功陳豨反帝令選趙壯士可將者四人封各千户以為將左右諫曰封此何功帝曰趙代地皆豨有吾何愛四千户不以慰趙子弟唯人主專之非奉職之臣所得擬議然後情求傍請之蹟絶似是而非之奏塞此葢齊法之大準也夫出法權制指施一事厭情合聴可適耳目誠有臨時當意之快勝於徵文不允人心也然起為經制終年施用恒得一而失十故小有所得者必大有所失近有所漏者必逺有所苞故諳事識體者善權輕重不以小害大不以近妨逺忍曲當之近適以全簡直之大準不牽於凡聴之所安必守徵文以正例每臨其事恒御此心以決㫁此又法之大槩也又律法㫁罪皆當以法律令正文若無正文依附名例㫁之其正文名例所不及皆勿論法吏以上所執不同得為異議如律之文守法之官唯當奉用律令至於法律之内所見不同乃得為異議也今限法曹郎令史意有不同為駁唯得論釋法律以正所㫁不得援求諸外論隨時之宜以明法官守局之分
  劉毅字仲雄東萊掖人尚書左僕射
  陳九品八損疏魏尚書陳羣立九品官人法毅以為權時之制未見得人而有八損乃上疏
  臣聞立政者以官才為本官才有三難而興替之所由也人物難知一也愛憎難防二也情偽難明三也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榮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奪天朝之權勢愛憎決於心情偽由於已公無考校之負私無告訐之忌用心百態求者萬端廉讓之風滅茍且之俗成天下訩訩但爭品位不聞推讓竊為聖朝恥之夫名狀以當才為清品輩以得實為平安危之要不可不明清平者政化之美也枉濫者亂敗之惡也不可不察然人才異能備體者寡器有大小達有早晩前鄙後修宜受日新之報抱正違時宜有質直之稱度逺闕小宜得殊俗之狀任直不飾宜得清實之譽行寡才優宜獲器任之用是以三仁殊塗而同歸四子異行而均義陳平韓信笑侮於邑里而收功於帝王屈原伍胥不容於人主而顯名於竹帛是篤論之所明也今之中正不精才實務依黨利不均稱尺務隨愛憎所欲與者獲虚以成譽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高下逐強弱是非由愛憎隨世興衰不顧才實衰則削下興則扶上一人之身旬日異狀或以貨賂自通或以計協登進附託者必達守道者困悴無報於身必見割奪有私於已必得其欲是以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暨時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時實為亂源損政之道一也置州都者取州里清議咸所歸服將以鎮異同一言議不謂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審便坐之若然自仲尼以上至於庖犧莫不有失則皆不堪何獨責於中人者哉若殊不修自可更選今重其任而輕其人所立品格還訪刁攸攸非州里之所歸非職分之所置今訪之歸正於所不服決事於所不職以長讒搆之源以生乖爭之兆似非立都之本㫖理俗之深防也刁攸不知所考當是小吏參管銓序或是臺中都令史輩主者既善刁攸攸之所下而復選以二千石已有數人劉良上攸之所下石公罪攸之所行駮違之論横於州里嫌讐之隙結於大臣夫桑妾之訟禍及呉楚鬭雞之變難興魯邦史記呉邊邑卑梁與楚鍾離小童爭桑兩家相攻滅卑梁人卑梁大夫怒攻鍾離楚王聞之怒發兵滅卑梁呉王大怒亦發兵滅鍾離左傳昭二十五年季郈之雞鬭季氏介其雞郈昭伯怨平子謀去季氏孟氏執郈昭伯遂伐公公孫于齊况乃人倫交爭而部黨興刑獄滋生而禍根結損政之道二也本立格之體將謂人倫有序若貫魚成次也為九品者取下者為格謂才徳有優劣倫輩有首尾今之中正務自逺者則抑割一國使無上人穢劣下比則拔舉非次并容其身公以為格坐成其私君子無小人之怨官政無繩姦之防使得上欺明主下亂人倫乃使優劣易地首尾倒錯措一作推貴異之器使在凡品之下負戴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損政之道三也陛下踐阼開天地之徳𢎞不諱之詔納忠直之言以覽天下之情太平之基不世之法也然賞罰自王公以至於庶人無不加法置中正委以一國之重無賞罰之防人心多故清平者寡故怨訟者衆聴之則告訐無已禁絶則侵枉無極與其理訟之煩猶愈侵枉之害今禁訟訴則杜一國之口培一人之勢使得縱横無所顧憚諸受枉者抱怨積直獨不䝉天地無私之徳而長壅蔽於邪人之銓使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聞損政之道四也昔在前聖之世欲敦風俗鎮靜百姓隆鄉黨之義崇六親之行禮教庠序以相率賢不肖於是見矣然鄉老書其善以獻天子司馬論其能以官於職有司考績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修本州黨有徳義朝廷有公正浮華邪佞無所容厝今一國之士多者千數或流徙異邦或取給殊方面猶不識況盡其才力而中正知與不知其當品狀采譽於臺府納毁於流言任巳則有不識之蔽聴受則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愛憎奪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亂其度既無鄉老紀行之譽又非朝廷考績之課遂使進官之人棄近求逺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品不校功黨譽虚妄損政五也凡所以立品設狀者求人才以理物也非虚飾名譽相為好醜雖孝悌之行不施朝廷故門外之事以義㫁恩既以在官職有大小事有劇易各有功報此人才之實效功分之所得也今則反之於限當報雖職之高還附卑品無績於官而獲高叙是為抑功實而隆虚名也上奪天朝考績之分下長浮華朋黨之士損政六也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則成失其能則敗今品不狀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長以狀取人則為本品之所限若狀得其實猶品狀相妨繫縶選舉使不得精於才宜況今九品所疏則削其長所親則飾其短徒結白論以為虚譽則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萬幾何以得修損政七也前九品詔書善惡必書以為褒貶當時天下少有所忌今之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廢褒貶之義任愛憎之㫁清濁同流以植其私故反違前品大其形勢以驅動衆人使必歸巳進者無功以表勸退者無惡以成懲懲勸不明則風俗汙濁天下人焉得不解徳行而銳人事損政八也由此論之選中正而非其人授權勢而無賞罰或缺中正而無禁檢故邪黨得肆枉濫縱横雖職名中正實為姦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損或恨結於親親猜生於骨肉當身困於敵讐子孫離其殃咎斯乃厯世之患非徒當今之害也是以時主觀時厯法除姦消亂靡有常則故周因於殷有所損益至於中正九品上聖古賢皆所不為豈蔽於此事而有不周哉將以政化之宜無取於此也自魏立以來未見其得人之功而生讐薄之累毁風敗俗無益於化古今之失莫大於此愚臣以為宜罷中正除九品棄魏氏之弊法立一代之美制疏奏優詔答之後司空衞瓘等亦共表宜省九品復古鄉議里選帝竟不施行
  傅咸字長虞北地泥陽人司𨽻校尉
  陳世俗奢侈書
  臣以為穀帛難生而用之不節無縁不匱故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竊謂奢侈之費甚於天災古者堯有茅茨今之百姓競豐其屋古者臣無玉食今之賈豎皆厭粱肉古者后妃乃有殊飾今之婢妾被服綾羅古者大夫乃不徒行今之賤𨽻乘輕驅肥古者人稠地狹而有儲蓄繇於節也今者土廣人稀而患不足繇於奢也欲時之儉當詰其奢奢不見詰轉相高尚昔毛玠為吏部尚書時無敢好衣美食者魏武帝歎曰孤之法不如毛尚書令使諸部用心各如毛玠風俗之移在不難矣
  上論劾王戎事時僕射王戎兼吏部咸奏戎掌選舉不能謐靜風俗開張浮競請免戎官御史中丞解結以咸劾戎為越局侵官咸復論之
  按令御史中丞督司百僚皇太子以下其在行馬内有違法憲者皆彈糾之雖在行馬外而監司不糾亦得奏之如今之文行馬之内有違法憲謂禁防之事耳宫内禁防外司不得而行故專施中丞今道路橋梁不修鬭訟屠沽不絶如此之比中丞推責州坐即令所謂行馬内語施於禁防既云中丞督司百僚矣何復說行馬之内乎既云百僚而不得復說行馬之内者内外衆官謂之百僚則通内外矣司𨽻所以不復說行馬内外者禁防之事己於中丞說之故也中丞司𨽻俱糾皇太子以下則共對司内外矣不為中丞專司内百僚司𨽻專司外百僚自有中丞司𨽻以來更互奏内外衆官惟所糾得無内外之限也而結一旦横挫臣臣前所以不羅縷者羅縷委曲序列之意冀因結奏得從私願也今既所願不從而勅云但為過耳非所不及也以此見原臣忝司直之任宜當正已率人若其有過不敢受原是以申陳其愚司𨽻與中丞俱共糾皇太子以下則從皇太子以下無所不糾也得糾皇太子而不得糾尚書臣之闇塞既所未譬皇太子為在行馬之内邪皇太子在行馬之内而得糾之尚書在行馬之内而不得糾無有此理此理灼然而結以此挫臣臣可無恨耳其於觀聴無乃有怪邪臣識石公前在殿上脱衣為司𨽻荀愷所奏先帝不以為非於時莫謂侵官今臣裁糾尚書而當有罪乎
  李密字令伯犍為武陽人
  陳情表泰始初徵為太子洗馬宻以祖母年高無人奉養遂不應命乃上疏
  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嵗舅奪母志祖母劉愍臣孤弱躬見撫養臣少多疾病九嵗不行零丁孤苦至於成立本傳宻父早亡母何氏改醮宻感戀成疾祖母劉躬自撫養既無伯叔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晩有兒息外無朞功強近之親内無應門五尺之童㷀㷀孑立形影相弔而劉早嬰疾病常在牀蓐臣侍湯藥未曽廢離本傳宻以孝謹聞劉氏有疾則涕泣側息未嘗解衣飲膳湯藥必先嘗後進逮奉聖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後刺史臣榮舉臣秀才逵太守名榮刺史名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命詔書特下拜臣郎中尋䝉國恩除臣洗馬猥以微賤當侍東宫非臣隕首所能上報臣具表聞辭不就職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偪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臣欲奉詔奔馳則劉病日篤茍順私情則告訴不許臣之進退實為狼狽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䝉矜䘏況臣孤苦特為尤甚且臣少事偽朝厯職郎署本傳宻少仕蜀為郎本圗宦達不矜名節本傳宻有才能常望内轉乃遷漢中太守自以失分懐怨此二語固宻本意今臣亡國賤俘至㣲至陋猥䝉拔擢寵命優渥豈敢磐桓有所希冀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區不敢廢逺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劉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報養劉之日短也烏鳥私情願乞終養臣之辛苦非徒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見明知二州梁益也皇天后土實所共鑒願陛下矜愍愚誠聴臣微志庶劉僥倖保卒餘年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左傳魏武子有嬖妾無子命顆曰必以殉及卒顆嫁之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抗杜回回躓而顚獲之夜夢之曰余而所嫁婦人之父也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表以聞帝覽之曰士之有名不虚然哉乃停召後劉終服闋復以洗馬徵
  陳壽字承祚巴西安漢人治書侍御史
  定諸葛亮故事表泰始十年
  臣夀等言臣前在著作郎侍中領中書監濟北侯臣荀朂中書令闗内侯臣和嶠奏使臣定故蜀丞相諸葛亮故事亮毗佐危國負阻不賔然猶存錄其言恥善有遺誠是大晉光明至徳澤被無疆自古以來未之有倫也輒刪除複重隨類相從凡為二十四篇篇名如右亮少有逸羣之才英霸之器身長八尺容貌甚偉時人異焉遭漢末擾亂隨叔父𤣥避難荆州躬耕於野不求聞達亮傳亮從父𤣥與荆州牧劉表有舊往依之𤣥卒亮躬耕隴畝好為梁父吟時左將軍劉備以亮有殊量乃三顧亮於草廬之中亮深謂備雄姿傑出遂解帶寫誠厚相結納及魏武帝南征荆州劉琮舉州委質而備失勢衆寡無立錐之地亮時二十七乃建奇策身使孫權求援呉㑹權既宿服仰備又覩亮奇雅甚敬重之即遣兵三萬人以助備備得用與武帝交戰大破其軍乘勝克捷江南悉平江南荆江之南先主傳南征四郡武陵長沙桂陽零陵皆降後備又西取益州益州既定以亮為軍師將軍備稱尊號拜亮為丞相錄尚書事及備殂沒嗣子幼弱事無巨細亮皆專之於是外連東呉内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究其極科教嚴明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顯至於吏不容姧人懐自厲道不拾遺彊不侵弱風化肅然也當此之時亮之素志進欲龍驤虎視苞括四海退欲跨陵邊疆震蕩宇内又自以為無身之日則未有蹈涉中原抗衡上國者是以用兵不戢屢耀其武然亮才於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幹優於將略而所與對敵或值人傑謂司馬懿也加衆寡不侔攻守異體故雖連年動衆未能有克建興六年攻祁山冬復出散闗九年復出祁山十二年屯渭南昔蕭何薦韓信管仲舉王子城父皆忖已之長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蕭之亞匹也而時之名將無城父韓信故使功業陵遲大義不及耶蓋天命有歸不可以智力爭也青龍二年春亮帥衆出武功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其秋病卒黎庶追思以為口實至今梁益之民咨述亮者言猶在耳雖甘棠之詠召公鄭人之歌子產無以逺譬也孟軻有云以逸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殺人雖死不忿信矣論者或怪亮文彩不艷而過於丁寧周至臣愚以為咎繇大賢也周公聖人也考之尚書咎繇之謨略而雅周公之誥煩而悉何則咎繇與舜禹共談周公與羣下矢誓故也亮所與言盡衆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逺也然其聲教遺言皆經事綜物公誠之心形於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補於當世伏惟陛下邁蹤古聖蕩然無忌故雖敵國誹謗之言咸肆其辭而無所革諱所以明大通之道也謹錄寫上詣著作臣夀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按夀傳馬謖為亮所誅夀父亦坐被髠夀為亮立傳謂亮將略非長無應敵之才議者以此少之
  虞溥字允源高平昌邑人武帝時為鄱陽内史
  奬訓諸生誥漙至鄱陽大修庠序廣招學徒具為條制於是至者七百餘人溥乃作誥以奬訓之
  文學諸生皆冠帶之流年盛志美始涉學庭講修典訓此大成之業立徳之基也夫聖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始學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觀彌博所習彌多日聞所不聞日見所不見然後心開意朗敬業樂羣忽然不覺大化之陶已至道之入神也故學之染人甚於丹青丹青吾見其久而渝矣未見久學而渝者也夫工人之染先修其質後事其色質修色積而染工畢矣學亦有質孝悌忠信是也君子内正其心外修其行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文質彬彬然後為徳夫學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故曰希驥之馬亦驥之乘希顏之徒亦顏之倫也又曰㓶而舍之朽木不知㓶而不舍金石可虧斯非其效乎今諸生口誦聖人之典體閑庠序之訓比及三年可以小成而令名宣流雅譽日新朋友欽而樂之朝士敬而歎之於是州府交命擇官而仕不亦美乎若乃含章舒藻揮翰流離稱述世務探賾究奇使揚班韜筆仲舒結舌亦惟才所居固無常人也然積一勺以成江河累㣲塵以崇峻極匪志匪勤理無由濟也諸生若絶人間之務心專親學累一以貫之積漸以進之則亦或遲或速或先或後耳何滯而不通何逺而不至耶
  張悛字士然呉國人太子中庶子
  為呉令謝詢求為諸孫置守冢人表詢河東人元康中上表詔從之
  臣聞成湯革夏而封杞武王入殷而建宋春秋征伐則晉修虞祀燕祭齊廟夫一國為一人興先賢為後愚廢誠仁聖所哀悼而不忍也故三王敦繼絶之徳春秋貴柔服之義昔漢高受命追存六國凡諸絶祚一時普祀親與項羽對爭存亡逮羽之死臨哭其喪將以位嘗侔尊力嘗均勢雖功奪其成而恩與其敗且暴興疾顛禮之若舊殘戮之尸乃以公葬項羽本紀以魯公禮葬項王穀城漢王為發哀泣之而去若使羽位承緒世有哲王一朝力屈全身從命則楚廟不墮有後可冀伏惟大晉應天順人武成止戈西戎有即叙之人夏書禹貢西戎即叙京邑開呉蜀之館興滅加乎萬國繼絶接於百世雖三五𢎞道商周稱仁洋洋之美未足以喻是以孫氏雖家失呉祚而族䝉晉榮子弟量才比肩進取懐金侯服佩青千里金印也青綬也孫皓傳皓舉家西遷太子瑾拜中郎諸子為王者拜郎中當時受恩多有過望臣聞春雨潤木自葉流根䲭鴞恤功愛子及室幽風䲭鴞篇䲭鴞䲭鴞既取我子無毁我室故天稱罔極之恩聖有綢繆之惠追惟呉偽武烈皇帝孫堅追諡武烈皇帝遭漢室之弱值亂臣之強首唱義兵先衆犯難破董卓於陽人濟神器於甄井孫堅傳堅收兵於陽人大破卓軍江表傳堅入洛軍城南甄官井井上每旦有五色氣探得漢傳國璽威震羣狡名顯在朝桓王才武孫䇿諡長沙桓王弱冠承業招百越之士奮鷹揚之勢西赴許都將迎幼主雖元勲未終然至忠已著夫家積義勇之基世傳扶危之業進為徇漢之臣退為開呉之主而烝嘗絶於三葉自權至皓凡三世園陵殘於薪采臣竊悼之伏見呉平之初明詔追錄先賢欲封其墓愚謂二君並宜應書故舉勞則力輸先代論徳則惠存江南正刑則罪非晉寇從坐則異世已輕從坐謂緣孫皓連坐也若列先賢之數䝉詔書之恩裁加表異以寵亡靈則人望克厭誰不曰宜二君私奴多在墓側今為平民乞差五人蠲其徭役使四時修䕶頽毁掃除塋壟永以為常詔從之
  閻纘字續伯巴西安漢人官至漢中太守
  陳保傅太孫疏永康元年立皇孫臧為皇太孫愍懐太子遹之子也纘上疏
  今相國雖已保傅東宫保其安危惠帝紀趙王倫自為相國愍懐太子傳太子官屬即轉為太孫官屬趙王倫行太孫太傅至於旦夕訓誨輔導出入動靜劬勞宜選寒苦之士忠貞清正老而不衰如城門校尉梁栁白衣南安朱沖比者以為師傅其侍臣以下文武將吏且勿復取盛戚豪門子弟若呉太妃家室及賈郭之黨惠帝賈皇后及后母宜城君郭也如此之輩生而富溢無念修巳率多輕薄浮華相驅放縱皆非所補益於吾少主者也皆可擇寒門篤行學問素士更履險易節義足稱者以備羣臣可輕其禮儀使與古同於相切磋為益昔魏文帝之在東宫徐幹劉楨為友文學相接之道並如氣類北海徐幹東平劉楨俱與文帝友善為五官將文學呉太子登顧譚為友諸葛恪為賔卧同牀帳行則㕘乘交如布衣相呼以字諸葛恪傳恪與顧譚等侍太子登講道論藝並為賔友此則近代之明比也天子之子不患不富貴不患人不敬畏患於驕盈不聞其過不知稼穡之艱難耳至於甚者乃不知名六畜可不勉哉昔周公親撻伯禽曹參笞窋二百聖考慈父皆不傷恩禮記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法也曹參傳參子窋為中大夫惠帝怪相國不治事令窋諌參參怒而笞之二百今不忍小相維持令至闕失頓相罪責不亦誤哉在禮太子朝夕視膳昏定晨省跪問安否於情得盡五日一朝於敬既簡於恩亦疎易致搆間故曰一朝不朝其間容刀五日之制起漢高祖漢書高帝紀五日一朝太公身為天子父猶庶人萬幾事多故闕私敬耳今主上臨朝太子無事專主孝養宜改此俗文王世子篇曰王季一飯亦一飯再飯亦再飯安有逸豫五日一覲哉
  陸機字士衡吳郡人少有異才文章冠世為呉牙門將軍入晉為太子洗馬後為成都王𨽻將軍為𨽻所害
  辨亡論上機祖父有大勲於江表深慨孫皓舉而棄之乃作辨亡論二篇
  昔漢氏失御姦臣竊命中平六年董卓弑太后廢帝為𢎞農王禍基京畿毒徧宇内皇綱弛頓王室遂卑於是羣雄蜂駭義兵四合呉武烈皇帝慷慨下國電發荆南本傳堅為長沙太守諸州郡討卓堅亦舉兵荆州權略紛紜忠勇伯世威稜則夷羿震盪羿善射者夷其氏兵交則醜虜授馘遂掃清宗祊烝禋皇祖祊廟門内之祭也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卜求之於門内本傳堅入洛修諸陵平塞發掘呉書埽除漢宗廟祀以太牢○祊補盲反於時雲興之將帶州焱起之師跨邑哮㘚之羣風驅哮呼交切㘚呼斬切熊羆之族霧合雖兵以義動同盟戮力然皆苞藏禍心阻兵怙亂或師無謀律喪威稔寇忠䂓武節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沒長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發江表傳䇿年十餘嵗已結交知名招覽遺老與之述業神兵東驅奮寡犯衆本傳策召募得數百人從袁術江表傳術以堅餘兵千餘人還䇿攻無堅城之將戰無交鋒之虜本傳策渡江轉鬬所向皆破莫敢當其鋒誅叛柔服而江外底定飾法修師則威徳翕赫賔禮名賢而張昭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為之傑本傳以彭城張昭等為謀主江表傳周瑜英達夙成聞䇿聲聞推分結好彼二君子皆𢎞敏而多奇雅達而聰哲故同方者以類附等契者以氣集江東蓋多士矣將北伐諸華誅鉏干紀旋皇輿於夷庚反帝座於紫闥夷庚平道也本傳建安五年䇿隂欲襲許迎漢帝挾天子以令諸侯清天步而歸舊物戎車既次羣凶側目大業未就中世而殞本傳為故呉郡太守許貢客所殺用集我大皇帝本傳權薨諡曰大皇帝以奇蹤襲逸軌叡心因令圗從政咨於故實播憲稽乎遺風而加之以篤敬申之以節儉疇諮俊茂好謀善㫁束帛旅於丘園旌命交於塗巷故豪彦尋聲而響臻志士晞光而景騖異人輻輳猛士如林於是張公為師傳周瑜陸公陸公謂陸遜機之祖故不名魯肅吕䝉之疇入為腹心出為股肱甘寧凌統程普賀齊朱桓朱然之徒奮其威韓當潘璋黃蓋蔣欽周泰之屬宣其力風雅則諸葛瑾張承步騭以名聲光國政事則顧雍潘濬吕範吕岱以器任幹職奇偉則虞翻陸績張惇以風義舉政奉使則趙咨沈珩以敏達延譽術數則呉範趙達以禨祥恊徳言二人以天文術數知其機宻災祥之事以合其徳也董襲陳武殺身以衞主駱統劉基彊諫以補過謀無遺計舉不失䇿故遂割據山川跨制荆呉而與天下爭衡矣魏氏嘗藉戰勝之威率百萬之師浮鄧塞之舟鄧塞鄧城東北小山名下漢隂之衆羽楫萬計龍躍順流銳師千旅虎步原隰謨臣盈室武將連衡喟然有吞江滸之志壹宇宙之氣而周瑜驅我偏師黜之赤壁建安十三年操進兵江陵權遣瑜逆之大破操軍於赤壁喪旗亂轍僅而獲免收跡逺遁漢王亦憑帝王之號帥巴漢之人乘危騁變結壘千里志報荆州之敗圗收湘西之地而我陸公亦挫之西陵覆師敗績困而後濟絶命永安先主忿孫權之襲荆州帥諸軍伐呉連營七百餘里與呉軍相拒於夷陵為陸遜所敗章武三年崩於永安宫按荆州在湘水之西西陵即夷陵續以濡須之寇臨川摧銳建安十八年曹操出濡須作油船夜渡洲上權以水軍圍取得三千餘人蓬蘢之戰孑輪不返臧霸傳霸至皖討呉將韓當當遣兵逆霸戰於蓬蘢由是二邦之將喪氣挫鋒勢衂財匱而呉莞然坐乘其弊故魏人請好漢氏乞盟遂躋天號鼎跱而立西界庸益之郊庸上庸郡益蜀郡皆江漢上流北裂淮漢之涘東苞百越之地南括羣蠻之表於是講八代之禮蒐三王之樂告類上帝拱揖羣后武臣毅卒循江而守長棘勁鎩棘㦸也鎩鈹有鐔者望焱而奮庶尹盡䂓於上黎元展業於下化協殊裔風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撫巡外域巨象逸駿擾於外閑明珠瑋寶耀於内府珍瑰重迹而至奇玩應響而赴輶軒騁於南荒衝輣息於朔野輶軒輕車衝輣兵車齊民免干戈之患戎馬無晨服之虞而帝業固矣齊民百姓也晨服晨整戎服以備不虞大皇既沒幼主莅朝姦回肆虐景皇聿興權少子亮即位孫綝專政殺大司馬滕𦙍驃騎將軍吕據鎮南將軍朱異等亮謀誅綝綝以兵黜亮為㑹稽王迎休立之是為景帝䖍修遺憲政無大闕守文之良主也降及歸命之初孫皓降晉封歸命侯典刑未滅故老猶存大司馬陸公以文武熙朝陸公謂抗也機之父左丞相陸凱以謇諤盡䂓而施績范慎以威重顯丁奉鍾離斐以武毅稱孟宗丁固之徒為公卿樓𤣥賀卲之屬掌機事元首雖病股肱猶良爰逮末葉羣公既喪然後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釁厯命應化而微王師躡運而發卒散於陣衆奔於邑城池無藩籬之固山川無溝阜之勢非有工輸雲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築室之圍燕人濟西之隊工輸班作陵雲之梯以攻宋城晉智伯攻趙襄子引汾水以灌晉陽左傳楚子圍宋築室反耕宋人懼遂及楚平史記燕昭王使樂毅伐齊破之濟西軍未浹辰而社稷夷矣浹辰十二日也雖忠臣孤憤烈士死節將奚救哉呉亡丞相張悌死之夫曹劉之將非一世所選向時之師無曩日之衆戰守之道抑有前符險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敗貿理古今詭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異也
  辨亡論下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岷益呉制荆揚而奄有交廣曹氏雖功濟諸夏虐亦深矣其民怨劉公因險以飾智功已薄矣其俗陋夫呉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徳太祖即孫權聰明睿達懿度𢎞逺矣其求賢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盡盛徳之容親仁罄丹府之愛拔吕䝉於戎行識潘濬於係虜丹府赤心也䝉本傳䝉年十五六隨鄧當擊賊䇿見而奇之引置左右江表傳權剋荆州濬稱疾不見權遣人輿致之推誠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權之我偪執鞭鞠躬以重陸公之威悉委武衞以濟周瑜之師黄武七年魏大司馬曹休舉衆入皖乃假遜黄鉞為大都督呉王親執鞭以見之曹操入荆州權盡委武衞之兵以益周瑜軍卑宫菲食豐功臣之賞披懐虚已納謨士之算故魯肅一面而自託士燮䝉險而効命肅傳權見肅與語甚說之引肅合榻對飲燮傳燮為綏南中郎將權遣步騭為交州刺史燮率兄弟奉節度高張公之徳而省游田之娯昭傳權常乘馬射虎張昭曰夫為人君者謂能駕御英雄驅使羣賢豈謂校勇於猛獸乎賢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歡諸葛瑾也感陸公之䂓而除刑法之煩孫權傳黃武五年陸遜陳便宜勸以施徳緩刑權報令有司盡寫例條令損益之奇劉基之議而作三爵之誓虞翻傳權歡宴自起行酒虞翻伏地不持權去翻起坐權大怒手劒欲擊之大司農劉基起抱權諫曰大王以三爵後殺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翻由是得免因勅左右自今酒後言殺皆不得殺屏氣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損甘以育凌統之孤吕䝉字子明䝉傳䝉疾發權迎置内殿療䕶萬方欲數見顔色乂恐其勞動常穿壁瞻之凌統傳統卒二子内養於宫愛待與諸子同登壇慷慨歸魯子之功削投惡言信子瑜之節魯肅傳權稱尊號臨壇顧謂公卿曰昔魯子敬嘗道此可謂明於事勢矣諸葛瑾傳時或言瑾别遣親人與備相聞權曰子瑜不負孤也是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咸得肆力洪䂓逺略固不厭夫區區者也厭安也百官茍合庶務未遑初都建業羣臣請備禮秩天子辭而不許曰天下其謂朕何宫室輿服蓋慊如也爰及中葉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中葉謂權中年雖醲化懿綱未齒乎上代抑其體國經民之具亦足以為政矣地方幾萬里帶甲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其器利其財豐東負滄海西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國家之利未巨有𢎞於兹者也借使守之以道御之有術敦率遺典勤民謹政循定䇿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或曰呉蜀脣齒之國蜀滅則呉亡理則然矣夫蜀蓋藩援之與國而非呉人之存亡也何則其郊境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川阨流迅水有驚波之艱雖有銳師百萬啓行不過千夫舳驢千里前驅不過百艦舳船後持柁處艫船前刺櫂處故劉氏之伐陸公喻之長蛇其勢然也遜比蜀兵為長蛇者言其地狹首尾不得相救也昔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或欲機械以御其變天子總羣議而咨之大司馬陸公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而機械則彼我之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荆揚而爭舟楫之用是天贊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禽耳逮步闡之亂憑寶城以延彊寇重資幣以誘羣蠻鳳凰元年西陵督步闡叛降晉晉羊祜率師向江陵於時大邦之衆雲翔電發懸旍江介築壘遵渚襟帶要害以止呉人之西而巴漢舟師㳂江東下抗傳晉巴東監軍徐𦙍率水軍詣建平荆州刺史楊肇至西陵陸公以偏師三萬北據東坑陸抗所築城在東坑上而當闡城之北深溝高壘按甲養威反虜踠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彊寇敗績宵遁喪師大半分命銳師五千西禦水軍東西同捷獻俘萬計抗傳抗勅軍營築嚴圍圍闡令水軍督留慮距𦙍身率三軍憑圍對肇肇大敗祜等引還抗遂陷西陵誅夷闡族踠跡謂俯伏也北窺謂投晉信哉賢人之謀豈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陸公沒而潛謀兆呉釁深而六師駭夫太康之役衆未盛乎曩日之師太康元年滅吳廣州之亂禍有愈乎向時之難曩日向時皆謂曹劉之世也孫皓傳天璽三年郭馬反殺廣州刺史而邦家顛覆宗廟為墟嗚呼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不其然與詩大雅瞻卬篇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易革卦彖辭𤣥曰亂不極則治不形太𤣥經語言帝王之因天時也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易坎卦辭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徳不在險言守險之由人也呉之興也參而由焉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孫子天有其時地有其財人有其治夫是之謂參合及其亡也恃險而已又孫卿所謂舍其參者也夫四州之氓非無衆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四州荆揚交廣皆呉地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策易循也功不興而禍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是故先王達經國之長規審存亡之至數謙已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寛沖以誘俊乂之謀慈和以結士民之愛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及其危也則兆庶與之共患安與衆同慶則其危不可得也危與下共患則其難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矣尚書㣲子將朝周過殷見麥秀漸漸曰此父母之國宗廟社稷之所立也志動心悲毛詩序黍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過故宗廟宫室盡為禾黍故為黍離之詩
  五等論五等公侯伯子男也
  夫體國經野先王所慎創制垂基思隆後葉然而經略不同長世異術五等之制始於黃唐郡縣之治創自秦漢得失成敗備在典謨是以其詳可得而言夫先王知帝業至重天下至曠曠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獨任任重必於借力制曠終乎因人故設官分職所以輕其任也並建五長所以𢎞其制也書益稷篇外薄四海咸建五長於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財其親疎之宜財裁同使萬國相維以成磐石之固宗庶雜居而定維城之業詩曰宗子維城宗謂同姓者庶謂異姓者又有以見綏世之長御識人情之大方知其為人不如厚已利物不如圗身安上在乎悅下為已在乎利人故易曰說以使民民忘其勞易兌卦彖辭孫卿曰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後利之利也孫子不利而利之言不與人同其利而自有其利也利而後利之言與人同其利而因得與人共享其利也是以分天下以厚樂而已得與之同憂饗天下以豐利而我得與之共害利溥則恩篤樂逺則憂深故諸侯饗食土之實萬國受世及之祚矣夫然則南面之君各務其治九服之民知有定主上之子愛於是乎生下之體信於是乎結世治足以敦風道衰足以禦暴故彊毅之國不能擅一時之勢雄俊之士無所寄霸王之志然後國安由萬邦之思治主尊賴羣后之圗身譬猶衆目營方則天綱自昶四體辭難而心膂獲乂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垂業也夫盛衰隆弊理所固有教之廢興繫乎其人愿法期於必涼明道有時而闇故世及之制弊於彊禦厚下之典漏於末折左傳末大必折侵弱之釁遘自三季三季桀紂幽王也陵夷之禍終於七雄昔者成湯親照夏后之鑒公旦目涉商人之戒文質相濟損益有物物禮也故五等之禮不革於時封畛之制有隆焉爾者豈玩二王之𥚽而闇經世之算乎二王夏殷也固知百世非可懸御善制不能無弊而侵弱之辱愈於殄祀土崩之困痛於陵夷也是以經始權其多福慮終取其少禍非謂侯伯無可亂之符郡縣非致治之具也故國憂賴其釋位釋位去位以謀王室也主弱憑其翼戴及承㣲積弊王室遂卑猶保名位祚垂後嗣皇統幽而不輟神器否而必存者豈非置勢使之然歟置勢置諸侯以成磐石之勢也降及亡秦棄道任術懲周之失自矜其得尋斧始於所庇制國昧於弱下左傳宋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無所庇䕃矣國慶獨饗其利主憂莫與共害雖速亡趣亂不必一道顛沛之釁實由孤立是蓋思五等之小怨忘萬國之大徳知陵夷之可患闇土崩之為痛也周之不競有自來矣國乏令主十有餘世然片言勤王諸侯必應一朝震矜逺國先叛公羊傳葵丘之㑹齊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故彊晉收其請隧之圗晉文公既定襄王請隧焉王弗許暴楚頓其觀鼎之志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滿曰天命未改鼎未可問也豈劉項之能闚闗勝廣之敢號澤哉借使秦人因循周制雖則無道有與共弊覆滅之禍豈在曩日漢矯秦枉大啓侯王境土踰溢不遵舊典故賈生憂其危晁錯痛其亂是以諸侯阻其國家之富憑其士民之力勢足者反疾土狹者逆遲六臣犯其弱綱七子衝其漏網六臣燕王臧茶韓王信淮隂侯韓信梁王彭越淮南王黥布燕王盧綰等也七子呉王濞與膠西膠東淄川濟北楚趙也皇祖夷於黥徒西京病於東帝黥布反高祖自將擊之為流矢所中夷傷也呉王濞反袁盎為太常使呉呉王曰我已為東帝尚誰拜不肯見盎是蓋過正之災而非建侯之累也然吕氏之難朝士外顧宋昌策漢必稱諸侯吕産吕祿作亂朱虚侯使人告齊王令發兵西太尉勃丞相平為内應誅諸吕迎立代王郎中令張武以為不可往宋昌曰羣臣議非也内有朱虚東牟之親外畏呉楚淮南琅邪齊代之強故迎大王勿疑也逮至中葉忌其失節割削宗子有名無實天下曠然復襲亡秦之軌矣是以五侯作威不忌萬邦新都襲漢易於拾遺也成帝悉封舅王譚王立王根王逢王商為列侯世謂之五侯王莽為新都侯故曰新都光武中興纂隆皇統而猶遵覆車之遺轍養喪家之宿疾僅及數世姦宄充斥卒有彊臣專朝則天下風靡彊臣謂梁冀之屬一夫從横則城池自夷豈不危哉一夫謂董卓也在周之衰難興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放命謂棄王命也干犯也七臣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蘇子也三子子頽叔帶子朝也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據其天邑嗣王惠襄悼也凶族三子也鉦鼙震於閫宇鋒鏑流乎絳闕然禍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以治待亂是以宣王興於共和襄惠振於晉鄭厲王出奔於彘召公周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厲王崩二相乃立宣王又惠王即位衞師燕師伐周立子頽鄭伯伐王城殺王子頽又襄王出居於鄭避母弟之難也晉侯逆王入於王城豈若二漢階闥蹔擾而四海已沸階闥蹔擾王莽也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亂哉孽臣董卓也逺惟王莽篡逆之事近覽董卓擅權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漢以之亡夫何故哉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歟葢逺績屈於時異雄心挫於卑勢耳故烈士扼腕終委寇讐之手中人變節以助虐國之桀雖復時有鳩合同志以謀王室若翟義劉璜之於王莽韓馥劉岱之於董卓也然上非奥主下皆市人奥深也言非深沈之主也師旅無先定之班君臣無相保之志是以義兵雲合無救刼殺之𥚽民望未改而巳見大漢之滅矣或以諸侯世位不必常全昬主暴君有時比迹故五等所以多亂今之牧守皆以官方庸能雖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縣易以為治夫徳之休明黜陟日用長率連屬咸述其職而淫昬之君無所容過禮記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君謂諸侯也何則其不治哉故先代有以之興矣茍或衰陵百度自悖鬻官之吏以貨准才則貪殘之萌皆如羣后也萌即氓言民之貪殘者富盛皆可為羣后以臨下也安在其不亂哉故後主有以之廢矣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為已思治郡縣之長為利圗物何以徵之蓋企及進取仕子之常志修已安民良士之所希夫進取之情鋭而安民之譽遲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憚損實事以養名者官長所夙夜也君無卒嵗之圗臣挾一時之志五等則不然知國為已土衆皆我民民安已受其利國傷家嬰其病故前人欲以垂後後嗣思其堂構為上無苟且之心羣下知膠固之義使其並賢居治則功有厚薄兩愚處亂則過有淺深以諸侯郡縣之賢者而較之則諸侯以長久而功多郡縣以數易而功少使其皆愚則諸侯以累世流惠過乃淺郡縣以侵人利已過則深然則八代之制幾可以一理貫八代五帝三王也秦漢之典殆可以一言蔽矣
  劉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侍中太尉封廣武侯
  勸進表建興四年琨為石勒所敗依鮮卑段匹磾明年琅琊王睿稱制江左琨乃令長史温嶠勸進於是河朔征鎮夷夏一百八十人連名上表
  臣聞天生烝民樹之以君所以對越天地司牧黎元聖帝明王鑒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饗故屈其身以奉之知烝黎不可以無主故不得已而臨之社稷時難則戚藩定其傾郊廟或替則宗哲纂其祀是以𢎞振遐風式固萬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伏惟高祖宣皇帝肇基景命世祖武皇帝遂造區夏三葉重光四聖繼軌三葉宣景文也四聖武惠懐愍也惠澤侔於有虞卜年過於周氏自元康以來艱禍繁興永嘉之際氛厲彌昬元康惠帝年號永嘉懐帝年號宸極失御登遐醜裔永嘉五年帝蒙塵於平陽七年遇害國家之危有若綴旒賴先后之徳宗廟之靈皇帝嗣建舊物克甄洛陽傾覆雍州刺史賈疋奉秦王為皇太子建興元年即位是為愍帝誕授欽明服膺聰哲玉質幼彰金聲夙振冢宰攝其綱百辟輔其治四海想中興之美羣生懐來蘇之望不圗天不悔禍大災薦臻國未忘難寇害尋興逆臣劉曜縱逸西都敢肆凶殘陵虐天邑臣奉表使還乃承西朝以去年十一月不守主上幽刼復沈偽庭建興四年帝蒙塵于平陽五年遇害神器流離再辱荒逆臣每覽史籍觀之前載厄運之極古今未有茍在食土之毛含血之類莫不叩心絶氣行號巷哭況臣等荷寵三世位厠鼎司琨祖邁相國㕘軍父蕃太子洗馬侍御史時琨為司空故曰鼎司聞問震惶精爽飛越且驚且惋五情無主舉哀朔垂上下泣血臣聞昬明迭用否泰相濟天命無改厯數有歸或多難以固邦國或殷憂以啓聖明是以齊有無知之禍而小白為五伯之長晉有驪姬之難而重耳主諸侯之盟社稷靡安必將有以扶其危黔首幾絶必將有以繼其緒伏惟陛下𤣥徳通於神明聖姿合於兩儀應命世之期紹千載之運符瑞之表天人有徵中興之兆圗讖垂典自京畿隕喪九服崩離天下囂然無所歸懐雖有夏之遘夷羿宗姬之離犬戎蔑以過之陛下撫寧江左奄有舊呉柔服以徳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攝不類仗大順以號宇内純化既敷則率土宅心義風既暢則遐方企踵百揆時序於上四門穆穆於下昔少康之隆夏訓以為美談宣王中興周詩以為休詠况茂勲格於皇天清輝光於四海蒼生顒然莫不欣戴聲教所加願為臣妾者哉且宣皇之𦙍惟有陛下億兆攸歸曽無與二天祚大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陛下而誰是以邇無異言逺無異望謳歌者無不吟咏徽猷獄訟者無不思於聖徳天地之際既交華裔之情允洽一角之獸連理之木以為休徵者蓋有百數冠帶之倫要荒之衆不謀而同詞者動以萬計是以臣等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以上尊號願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狹巢由抗矯之節以社稷為務不以小行為先以黔首為憂不以克讓為事上慰宗廟乃顧之懐下釋普天傾首之望則所謂生繁華於枯荑育豐肌於朽骨神人獲安無不幸甚臣聞尊位不可以虚萬幾不可以曠虚之一日則尊位以殆曠之浹辰則萬幾以亂方今鍾百王之季當陽九之㑹狡寇窺窬伺國瑕隙黎元波蕩無所繫心安可廢而不恤哉陛下雖欲逡巡其若宗廟何其若百姓何昔惠公虜秦晉國震駭吕郤之謀欲立子圉外以絶敵人之志内以固闔境之情故曰喪君有君羣臣輯睦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前事之不忘後代之元龜也陛下明並日月無幽不燭深謀逺猷出自胸懐不勝犬馬憂國之情遲覩人神開泰之路是以陳其乃誠布之執事臣等各忝守方任職在遐外不得陪列闕庭與覩盛禮踊躍之懐南望罔極表上帝優令答之明年愍帝凶聞至遂即帝位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三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四目録
  晉
  干寳
  晉紀總論
  庾亮
  讓中書監表
  荀崧
  請置博士疏
  范甯
  罪王何論
  蔡謨
  止庾亮北伐議
  王羲之
  止殷浩再舉北伐書
  與㑹稽王牋
  遺謝安書
  孫綽
  諫移都洛陽疏
  徐邈
  與范甯書
  戴逵
  放達非道論
  韓延之
  報宋公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四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晉
  干寳字令升新蔡人散騎常侍
  晉紀總論
  昔髙祖宣皇帝以雄才碩量應運而仕值魏太祖創基之初籌畫軍國嘉謀屢中遂服輿軫驅馳三世三世魏武文明三祖性深阻有如城府而能寛綽以容納行任數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故賢愚咸懷小大畢力爾迺取鄧艾於農隙引州泰於行役艾為典農綱紀上計吏司馬懿竒之辟為掾荆州從事州泰亦為懿所知委以文武各善其事故能西擒孟達東舉公孫淵内夷曹爽外襲王凌太和元年新城太守孟達反懿破斬之四年遼東太守公孫淵反懿斬淵梁水上嘉平元年誅大將軍曹爽三年太尉王凌貳於懿仰鴆而死神畧獨斷征伐四克維御羣后大權在已於是百姓與能大象始構世宗承
  基太祖繼業世宗景帝師也太祖文帝昭也𤣥豐亂内欽誕寇外正元元年中書令李豐謀以太常夏侯𤣥代師輔政逮捕夷三族二年揚州刺史文欽舉兵師大破其軍欽奔吳甘露元年大將軍諸葛誕作亂昭奉天子東征斬誕潛謀雖宻而在㡬必兆淮浦再擾而許洛不震咸黜異圖用融前烈然後推轂鍾鄧長驅庸蜀三關電掃劉禪入臣景元四年鍾㑹自駱谷襲漢中鄧艾自隂平進軍雒縣劉禪降三關陽平關江關白水關也天符人事於是信矣始當非常之禮終受備物之錫是年天子封昭為晉公備九錫咸熙元年進爵為王至於世祖遂享皇極咸熙二年世祖炎受魏禪仁以厚下儉以足用和而不弛寛而能斷故民詠維新四海悦勸矣聿修祖宗之志思輯戰國之苦腹心不同公卿異議而獨納羊祜之策羊祜疏請伐呉張華賛成之賈充茍朂以為不可帝從祜策杖王杜之决役不二時江湘來同咸寜五年鎮南大將軍杜預出江陵龍驤將軍王濬浮江而下太康元年入石頭孫皓降掩唐虞之舊域班正朔於八荒天下書同文車同軌牛馬被野餘糧棲畝故於時有天下無窮人之諺雖太平未洽亦足以明吏奉其法民樂其生矣武帝既崩山陵未乾楊駿被誅母后廢黜惠帝元康元年誅太傅楊駿賈后矯詔廢皇太后為庶人尋以二公楚王之變賈后使楚王瑋殺太宰汝南王亮太保衞瓘旋以瑋矯詔殺之宗子無維城之助師尹無具瞻之貴至乃易天子以太上之號而有免官之謡永寜元年趙王倫簒位遷帝於金墉城號曰太上皇太史按星變事當有免官天子民不見徳唯亂是聞朝為伊周夕為桀跖善惡陷於成敗毁譽脇於世利内外混淆庶官失才名實反錯天綱解紐國政迭移於亂人禁兵外散於四方方岳無鈞石之鎮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關門無結草之固李辰石冰傾之於荆揚義陽蠻張昌易姓名為李辰據江夏别率石冰破江揚二州劉淵王彌撓之於青冀東萊王彌據青州匈奴劉元海據平陽大盜稱制二帝失尊懐愍二帝俱為劉曜所虜何哉樹立失權託付非才四維不張而茍且之政多也夫作法於治其弊猶亂作法於亂誰能救之彼劉淵者離石之將兵都尉王彌者青州之散吏也盖皆弓馬之士驅走之人非有吳先主孫權諸葛孔明之能新起之寇烏合之衆非吳蜀之敵也脫耒為兵裂裳為旗非戰國之器也自下逆上非鄰國之勢也然而擾天下如驅羣羊舉二都如拾遺芥將相王侯連頸以受戮后嬪妃主虜辱於戎卒豈不哀哉天下大器也羣生重畜也愛惡相攻利害相奪其勢常也若積水於防燎火於原未嘗暫静也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勢動者不可以争競擾古先哲王知其然也是以扞其大患禦其大災百姓皆知上徳之生已而不謂浚已以生也是以感而應之悦而歸之如晨風之鬱北林詩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晨風鳥名龍魚之趣淵澤也然後設禮文以治之斷刑罰以威之謹好惡以示之審禍福以喻之求明察以觀之篤慈愛以固之故衆知向方皆樂其生而哀其死悦其教而安其俗君子勤禮小人盡力亷恥篤於家閭邪僻消於胸懷故其民有見危以授命而不求生以害義又况可奮臂大呼聚之以干紀作亂乎基廣則難傾根深則難拔理節則不亂膠結則不遷是以昔之有天下者所以長久也失豈無僻主賴道徳典刑以維持之也昔周之興也后稷生於姜嫄而天命昭顯文武之功起於后稷至於公劉遭狄人之亂去邰之豳身服厥勞至於太王為cq=289戎翟所逼而不忍百姓之命杖策而去之故從之如歸市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至於王季貊其徳音至於文王而維新其命由此觀之周家世積忠厚仁及草木内隆九族外尊事黄耉養老乞言以成其福禄者也而其后妃躬行四教婦徳婦言婦容婦功尊敬師傅服澣濯之衣修煩辱之事化天下以婦道是以漢濵之女守潔白之志中林之士有純一之徳始於憂勤終於逸樂以三聖之智伐獨夫之紂猶正其名教曰逆取順守及周公遭變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致王業之艱難者則皆農夫女工衣食之事也故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故其積基樹本經緯禮俗節理人情恤隠民事如此之纒綿也今晉之興也功烈於百王事捷於三代盖有為以為之矣宣景遭多難之時誅庶桀以便事不及修公劉大王之仁也受遺輔政屢遇廢置故齊王不明不獲思庸於亳嘉平六年司馬師廢魏主芳為齊王商書伊尹放太甲於桐三年復歸於亳髙貴冲人不得復子明辟咸熙二年司馬昭弑髙貴鄉公髦周書成王幼周公踐阼後復子明辟二祖逼禪代之期不暇待三分八百之㑹也是其創基立本異於先代者也又加之以朝寡純徳之士鄉乏不貳之老風俗淫僻恥尚失所學者以莊老為宗而黜六經談者以虚薄為辯而賤名檢行身者以放濁為通而狹節信進仕者以茍得為貴而鄙居正當官者以望空為髙而笑勤恪是以劉頌屢言治道傅咸每糾邪正頌光祿大夫咸司𨽻校尉皆謂之俗吏其倚杖虚曠依阿無心者皆名重海内若夫文王日旰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盖共嗤㸃以為灰塵矣由是毁譽亂於善惡之實情慝奔於貨欲之塗選者為人擇官官者為身擇利而秉鈞當軸之士身兼官以十數大極其尊小録其要而世族貴戚之子弟陵邁超越不拘資次悠悠風塵皆奔競之士列官千百無讓賢之舉子真著崇讓而莫之省劉寔字子真著崇讓論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劉頌字子雅轉吏部尚書作九班之制以别尊卑為裴頠所駁事不行其婦女莊櫛織絍皆取成於婢僕未常知女工絲枲之業中饋酒食之事也先時而婚任情而動故皆不恥淫佚之過不拘妒忌之惡父兄不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又况責之聞四教於古修貞順於今以輔佐君子者哉禮法刑政於此大壞如水斯積而決其隄防如火斯蓄而離其薪燎也國之將亡本必先顛其此之謂乎故觀阮籍之行而覺禮教崩弛之所由阮籍不拘禮法居喪飲酒食肉察庾純賈充之事而見師尹之多僻純之祖為伍伯充之先為市魁二人嘗以此相戲考平吳之功而知將帥之不讓王渾王濬争平吳之功更相表奏思郭欽之謀而悟戎狄之有釁郭欽著徙戎論覽傅𤣥劉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傅𤣥上書曰虚無放誕之論盈於朝天下無復清謙劉毅曰陛下賣官錢入私門核傅咸之奏錢神之論而覩寵賂之彰傅咸上書以貨賂流行所宜深絶魯褒作錢神論民風國勢如此雖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辛有必見之於祭祀季札必得之於聲樂左傳辛有適伊川見被髪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范燮必為之請死賈誼必為之痛哭左傳范燮返自鄢陵使祝宗祈死曰君無禮而克敵天益其疾矣賈誼上治安策疏曰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又况我惠帝以放蕩之徳臨之哉懷帝承亂得位羈於强臣東海王越擅權愍帝奔播之後徒厠其虚名天下之政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取之矣淳耀之烈未渝故大命重集於中宗元皇帝
  庾亮字元規潁川鄢陵人明穆皇后兄
  讓中書監表明帝即位以亮為中書監亮上表
  臣凡庸固陋少無檢操昔以中州多故舊邦喪亂隨侍先臣逺庇有道亮父琛永嘉南渡為㑹稽太守本傳亮隨父在㑹稽元帝為鎮東時辟西曹掾爰客逃難求食而已不悟邀時之福遭遇嘉運先帝龍興垂異常之顧既眷同國士又申之婚姻遂階親寵本傳元帝聘亮妹為太子妃累忝非服弱冠濯纓沐浴芳風頻繁省闥本傳中興初拜中書郎侍講東宮累遷散騎常侍出領六軍本傳王敦表為中領軍十餘年間位超先達無勞被遇無與臣比小人祿薄福過災生止足之分臣所宜守而偷榮昧進日爾一日謗讟既集上塵聖朝始欲自聞而先帝登遐區區微誠竟未上達陛下踐阼聖政維新宰輔賢明庶寮咸允康哉之歌實在至公而國恩不已復以臣領中書則示天下以私矣何者臣於陛下后之兄也姻婭之嫌實與骨肉中表不同雖太上至公聖徳無私然世之喪道有自來矣悠悠六合皆私其姻者也人皆有私則謂天下無公矣是以前後二漢咸以抑后黨安進婚族危向使西京七族東京六姓皆非姻黨各以平進七族吕霍上官趙丁傅王也六姓二竇及鄧閻梁何也縱不悉全决不盡敗今之盡敗更因姻昵臣歴觀庶姓在世無黨於朝無援於時植根之本輕也薄也茍無大瑕猶或見容至於外戚憑託天地勢連四時天地喻帝后四時喻諸王根援扶疎重矣大矣而財居權寵四海側目事有不允罪不容誅身既招殃國為之敝其故何耶直由婚媾之私羣情之所不能免故率其所嫌而嫌之於國是以疏附則信姻進則疑疑積於百姓之心則禍成重闥之内矣此皆往代成鑒可為寒心者也夫萬物之所不通聖賢因而不奪冒親以求一才之用未若防嫌以明公道今以臣之才兼如此之嫌而使内處心膂外總兵權以此求治未之聞也以此招禍可立待也雖陛下二相明其愚欵元帝永昌元年王敦自為丞相錄尚書事加王導尚書令明帝太寜元年轉司徒朝士百寮頗識其情天下之人何可門到户說使皆坦然耶夫富貴寵榮臣所不能忘也刑罰貧賤臣所不能甘也今恭命則愈違命則苦臣雖不達何事背時違上自貽患責哉仰覽殷鑒量已知敝身不足惜為國取悔是以悾悾屢陳丹欵而微誠淺薄未垂察諒憂惶屛營不知所厝以臣今地不可以進明矣且違命已久臣之罪又積矣歸骸私門以待刑書願陛下垂天地之鑒察臣之愚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矣疏奏帝納其言而止
  荀崧字景猷潁川臨潁人秘書監光禄大夫
  請置博士疏元帝簡省博士儀禮公羊穀梁及鄭易皆省不置崧以為不可乃上疏
  自喪亂以來儒學尤寡今處學則闕朝廷之秀仕朝則廢儒學之俊昔咸寜太康永嘉之中侍中常侍黄門通洽古今行為世表者領國子博士一則應對殿堂奉酬顧問二則㕘訓國子以𢎞儒訓三則祠儀二曹及太常之職以得質疑今皇朝中興美隆往初宜憲章令軌祖述前典世祖武皇帝應運登禪崇儒興學經始明堂營建辟雍告朔班政鄉飲大射西閣東序有河圖秘書禁籍臺省有宗廟太府金墉故事太學有石經古文先儒典訓賈馬鄭杜服孔王何顔尹之徒章句傳注衆家之學後漢賈逵通五家穀梁之説尤明左氏傳國語為解詁五十一篇馬融著三傳異同說注孝經論語易三禮尚書鄭𤣥注周易尚書毛詩儀禮禮記論語孝經尚書大傳晉書杜預為春秋左氏經傳集解後漢書服䖍作春秋左氏傳解漢書孔氏有古文尚書孔安國以今文字讀之因以起其家三國志王肅為尚書詩論語三禮左氏解及撰定父朗所作易傳又山陽王弼注易後漢書何休作春秋公羊解詁又作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粱廢疾漢書顔安樂顓門教授由是公羊有顔學又甘露元年召五經名儒平公羊穀梁同異穀梁議郎尹更始議三十餘事由是穀梁之學大盛置博士十九人九州之中師徒相傳學士如林猶選張華劉寔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張華傳徵華為太常劉寔傳咸寜中為太常傳稱孔子没而微言絶七十二子終而大義乖自頃中夏殄瘁講誦遏宻斯文之道將墮於地陛下聖哲龍飛恢崇道教樂正雅頌於是乎在江揚二州先漸聖教學士遺文於是為盛然方疇昔猶千之一臣學不章句才不𢎞通方之華實儒風殊邈思竭駑駘庶增萬分願斯道隆於百世之上縉紳詠於千載之下伏聞節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舊置十九人今五經合九人準古計今猶未能半宜及節省之制以時施行今九人以外猶宜增四願陛下萬機餘暇時垂省覽宜為鄭易置博士一人鄭儀禮博士一人春秋公羊博士一人穀梁博士一人昔周之衰下陵上替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善者誰賞惡者誰罰孔子懼而作春秋諸侯諱妒懼犯時禁是以微辭妙㫖義不顯明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時左丘明子夏造膝親受無不精究孔子既沒微言將絶於是丘明退撰所聞而為之傳其書善禮多膏腴美辭張本繼末以發明經意信多竒偉學者好之稱公羊髙親受子夏立於漢朝辭意清雋斷決明審董仲舒之所善也榖梁赤師徒相傳暫立於漢世向歆漢之碩儒猶父子各執一家莫肯相從其書文清義約諸所發明或是左氏公羊所不載亦足有所訂正是以三傳並行於先代通才未能孤廢今去聖久逺其文將墮與其過廢寜與過立臣以為三傳雖同曰春秋而發端異趣按知三家異同之説此乃義則戰争之場辭亦劒㦸之鋒於理不可得共博士宜各置一人以博其學元帝詔曰崧表如此皆經國之務為政所由息馬投戈猶可講藝今雖日不暇給豈忘本而遺存耶可共博議者詳之議者多從崧奏詔曰穀梁膚淺不足置博士餘如奏㑹王敦之難不行按元帝紀太興四年三月置周易儀禮公羊博士帝紀但据詔書實未施行也
  范甯字武子南陽順陽人豫章太守
  罪王何論時虚浮相扇儒雅日替甯謂其源始於王弼何晏罪深桀紂乃著論
  或曰黄唐緬邈至道淪翳濠濮輟詠風流靡託争奪兆於仁義是非成於儒墨平叔何晏字神懷超絶輔嗣王弼字妙思通微振千載之頹綱落周孔之塵網斯盖軒冕之龍門豪梁之宗匠嘗聞夫子之論以為罪過桀紂何哉答曰子信有聖人之言乎夫聖人者徳侔二儀道冠三才雖帝皇殊號質文異制而統天成務曠代齊趣王何蔑棄典文不遵禮度游辭浮説波蕩後生飾華言以翳實騁繁文以惑世縉紳之徒翻然改轍洙泗之風緬焉將墜遂令仁義幽淪儒雅䝉塵禮壞樂崩中原傾覆古之所謂言偽而辯行僻而堅者其斯人之徒歟昔夫子斬少正於魯少正卯言偽而辯行僻而堅孔子相魯七日誅之太公戮華士於齊海上有賢者狂矞太公望誅之曰恐其亂法易教也豈非曠世而同誅乎桀紂暴虐正足以滅身覆國為後世鑒戒耳豈能迴百姓之視聽哉王何叨海内之浮譽資膏粱之傲誕畫魑魅以為巧扇無檢以為俗鄭聲之亂樂利口之覆邦信矣哉吾固以為一世之禍輕歴代之罪重自喪之釁小迷衆之愆大也
  蔡謨字道明陳留考城人侍中司徒光祿大夫
  止庾亮北伐議咸和八年石勒死亮有開復中原之謀部分諸將自率大衆移鎮石頭為之聲援事下公卿謨上議
  時有否泰道有屈伸暴逆之寇雖終滅亡然當其强盛皆屈而避之是以髙祖受黜於巴漢忍辱於平城也若争强於鴻門則亡不終日故蕭何曰百戰百敗不死何待也原始要終歸於大濟而已豈與當亡之寇争遲速之間哉夫惟鴻門之不争故垓下莫能與之争文王身圮於羑里故道泰於牧野勾踐見屈於㑹稽故威申於强吳今日之事亦繇此矣賊假息之命垂盡而豺狼之力尚彊宜抗威以待時或曰抗威待時時已可矣愚以為時之可否在賊之强弱賊之强弱在季龍之能否季龍之能否可得而言矣自勒初起則季龍為爪牙勒字世龍上黨武鄉羯人起兵據襄國稱趙季龍勒從子百戰百勝遂定中國境土所據同於魏世晉載記季龍謂其子曰主上以我躬當矢石二十餘年南擒劉岳北走索頭東平齊魯西定秦雍剋定十有三州成大趙之業及勒死之日將相内外欲誅季龍季龍獨起於衆異之中殺嗣主誅寵臣勒死季龍誅徐光程遐遂幽嗣主宏殺之内難既平千里逺出一攻而拔金墉再戰而斬石生禽彭彪殺石聰滅郭權還據根本内外並定四方鎮守不失尺土成帝紀石聰以譙來降載紀石生石朗皆起兵季龍攻朗於金墉斬之進攻長安斬生於鷄頭山生將郭權據上邽季龍遣子斌討之上邽豪族害權以降詳察此事豈能乎將不能也假令不能者為之其將濟乎將不濟也賊前攻襄陽而不能拔誠有之矣咸和五年勒將郭敬寇襄陽七年南中郎將桓宣攻敬破之遂平襄陽不信百戰之效而執一攻之驗棄多從少於理安乎譬如射者百發而一不中可謂之拙乎且不拔襄陽者非季龍身也桓平北守邊之將耳桓宣傳亮謀北伐以宣為平北將軍賊前攻之争疆埸耳得之為善不得則止非其所急也今征西之往則異於是亮傳陶侃薨亮進號征西將軍何者重鎮也名賢也中國之人所聞而歸心也今而西度實有巻席河南之勢賊所大懼豈與桓宣同哉季龍必率其精兵身來距争若欲與戰戰何如石生若欲城守守何如金墉若欲阻沔沔何如大江蘇峻何如季龍咸和二年歴陽太守蘇峻反三年逼遷天子於石頭陶侃温嶠討峻斬之凡此數者宜詳校之愚謂石生猛將關中精兵征西之戰不能勝也金墉險固劉曜十萬所不能拔劉曜敗季龍於髙侯遂圍洛陽攻金墉不抜今征西之守不能勝也又是時兖州洛陽關中皆舉兵擊季龍石堪奔兖州石生鎮關中石朗鎮洛陽此今三處反為其用方之於前倍半之覺也若石生不能敵其半而征西欲當其倍愚所疑也蘇峻之强不及季龍沔水之險不及大江大江不能禦蘇峻而以沔水禦季龍又所疑也昔祖士雅在譙士雅祖逖字載紀征北將軍祖逖據譙將平中原勒憚之佃於城北慮賊來攻因以為資故豫安軍屯以禦其外榖將熟賊果至丁夫戰於外老弱獲於内多持炬火急則燒榖而走如此數年竟不得其利是時賊雖據沔北方之於今四分之一耳士雅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禦其四又所疑也或云賊若多來則必無糧然致糧之難莫過崤函而季龍昔涉此險深入敵國平關中而後還今至襄陽路既無險又行其國内自相供給方之於前難易百倍前已經至難而謂今不能濟其易又所疑也然此所論但説征西既至之後耳尚未論道路之虞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髙魚貫泝流首尾百里若賊無宋襄之義及我未陣而擊之將如之何今王士與賊水陸異勢便習不同寇若送死雖開江延敵以一當千猶吞之有餘宜誘而致之以保萬全棄江逺進以我所短擊彼所長懼非廟勝之算朝議同之故亮不果移鎮
  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導從子右軍將軍㑹稽内史
  止殷浩再舉北伐書永和九年中軍將軍殷浩將北伐羲之以為必敗以書止之浩遂行果為姚襄所敗復圖再舉又貽浩書
  知安西敗喪公私惋怛不能須臾去懷時謝尚為安西將軍殷浩傳浩北伐至許昌㑹張遇反謝尚敗績浩還夀陽以區區江左所營綜如此天下寒心固以久矣而加之敗喪此可熟念往事豈復可追願思𢎞將來令天下寄命有所自隆中興之業政以道勝寛和為本力争武功作非所當因循所長以固大業想識其繇來也自寇亂以來處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謀逺慮括囊至計而疲竭根本各從所志竟無一功可論一事可紀忠言嘉謀棄而莫用遂令天下將有土崩之勢何能不痛心悲慨也任其事者豈得辭四海之責追咎往事亦何所復及宜更虚已求賢當與有識共之不可復令忠允之言常屈於當權今軍破於外資竭於内保淮之志非復所及莫過還保長江都督將各復舊鎮自長江以外羈縻而已任國鈞者引咎責躬深自貶降以謝百姓更與朝賢思布平正除其煩苛省其賦役與百姓更始庶可以允塞羣望救倒懸之急使君起於布衣任天下之重尚徳之舉未能事事允稱當重統之任而喪敗至此恐闔朝羣賢未有與人分其謗者今亟修徳補闕廣延羣賢與之分任尚未知獲濟所期若猶以前事為未工故復求之於分外宇宙雖廣自容何所知言不必用或取怨執政然當情慨所在正自不能不盡懷極言若必親征未達此㫖果行者愚知所不解也願復與衆共之復被州符增運千石徵役兼至皆以軍期對之喪氣㒺知所厝自頃年割剝遺黎刑徒竟路殆同秦政惟未加惨夷之刑耳恐勝陳勝吴廣之憂無復日矣與㑹稽王牋簡文帝時為㑹稽王輔政羲之阻浩北伐又與王牋
  古人恥其君不為堯舜北面之道豈不願尊其所事比隆往代况遇千載一時之運顧智力屈於當年何得不權輕重而處之也今雖有可欣之㑹内求諸已而所憂乃重於所欣傳云自非聖人外寜必有内憂今外不寜内憂已深古之𢎞大業者或不謀於衆傾國以濟一時功者亦往往而有之誠獨運之明足以邁衆蹔勞之𡚁終獲永逸者可也求之於今可得擬議乎夫廟算决勝必宜審量彼我萬全而後動功就之日便當因其衆而即其實今功未可期而遺黎殱盡萬不餘一且千里饋糧自古為難况今轉運供繼西輸許洛北入黄河雖秦政之弊未至於此而十室之憂便以交至今運無還期徵求日重以區區吳越經緯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徳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内所痛心歎悼而莫敢吐誠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願殿下更垂三思解而更張令殷浩荀羨還據合肥時浩進次山桑羡鎮下邳廣陵許昌譙郡梁彭城諸軍皆還保淮為不可勝之基須根立勢舉謀之未晩此實當今策之上者若不行此社稷之憂可計日而待安危之機易於反掌考之虚實著於目前願運獨斷之明定之於一朝也地淺而言深豈不知其未易然古人處閭閻行陣之間尚或干時謀國評裁者不以為譏况厠大臣末行豈可黙而不言哉存亡所係決在行之不可復持疑後機不定之於此後欲悔之亦無及也殿下徳冠宇内以公室輔朝最可直道行之致隆當年而未允物望受殊遇者所以寤寐長歎實為殿下惜之國家之慮深矣常恐伍員之憂不獨在昔麋鹿之游將不止林藪而已願殿下暫廢虚逺之懷以救倒懸之急可謂以亡為存轉禍為福則宗廟之慶四海有頼矣
  遺謝安書羲之為右將軍㑹稽内史時東土饑荒輒開倉賑貸然朝廷賦役繁重羲之每上疏争之事多見從又遺尚書僕射謝安書
  頃所陳論每䝉允納所以令下小得蘇息各安其業若不耳此一郡久以蹈東海矣今事之大者未布漕運是也吾意望朝廷可申下定期委之所司勿復催下但當歲終考其殿最長吏尤殿命檻車送詣天臺三縣不舉二千石必免或可左降令在疆塞極難之地又自吾到此從事常有四五兼以臺司及都水御史行臺文符如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卷二十四>雨倒錯違背不復可知吾又瞑目循常推前取重者及綱紀輕者在五曹主者涖事未嘗得十日吏民趨走功費萬計卿方任其重可徐尋所言江左平日揚州一良刺史便足統之况以羣才而更不理正由為法不一牽制者衆思簡而易從便足以保守成業倉督監耗盜官米動以萬計吾謂誅翦一人其後便斷而時意不同近檢校諸縣無不皆爾餘姚近十萬斛重斂以資姦吏令國用空乏良可歎也自軍興以來征役及充運死亡叛散不反者衆虚耗至此而補代循常所在凋困莫知所出上命所差上道多叛則吏及叛者席巻同去又有常制輒令其家及同伍課捕課捕不擒家及同伍尋復亡叛百姓流亡户口日減其源在此又有百工醫寺死亡絶没家户空盡差代無所上命不絶事起或十年十五年彈舉獲罪無懈息而無益實事何以堪之謂自今諸死罪原輕者及五歲刑可以充此其減死者可長充兵役五歲者可充雜工醫寺皆令移其家以實都邑都邑既實是政之本又可絶其亡叛不移其家逃亡之患復如初耳今除罪而充雜役盡移其家小人愚迷或以為重於殺戮可以絶姦刑名雖輕懲肅實重豈非適時之宜耶
  孫綽字興公太原中都人廷尉卿領著作郎
  諫移都洛陽疏哀帝隆和初燕慕容暐寇洛陽河南太守戴施出奔冠軍將軍陳祐告急桓温使竟陵太守鄧遐助祐并欲還都洛陽朝廷畏温不敢為異而北土蕭條人情疑懼綽乃上疏
  伏見征西大將軍臣温表便當躬率三軍討除二宼秦苻堅燕慕容暐蕩滌河渭清灑舊京然後神旗電舒朝服濟江反皇居於中土正玉衡於天極斯超世之𢎞圖千載之盛事然臣之所懷竊有未安以為帝王之興莫不藉地利人和以建功業貴能以義平暴因而撫之懷愍不建淪胥秦京遂令寇盜交侵神州絶綱土崩之釁誠繇道喪然中夏蕩蕩一時横流百郡千城曾無完郛者何哉亦以地不可守投奔有所故也天祚未革中宗龍飛非惟信順協於天人而已實賴萬里長江畫而守之耳易稱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險之時義大矣哉斯巳然之明效也今作勝談自當任道而遺險校實量分不得不保小以圖存自喪亂以來六十餘年蒼生殄滅生理茫茫永無依歸播流江表已經數世自元帝至哀帝凡六世存者長子老孫亡者丘隴成行雖北風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實為交切若遷都旋軫之日中興五陵元帝建平陵明帝武平陵成帝興平陵康帝崇平陵穆帝永平陵皆在江左即復緬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難以理保烝烝之思豈不纒於聖心哉温今此舉誠欲大覽始終為國逺圖向無山陵之急亦未首決大謀獨任天下之至難也今發憤忘食忠慨亮到凡在有心孰不致感而百姓震駭同懷危懼者豈不以反舊之樂賖而趣死之憂促哉何者植根於江外數十年矣一朝拔之頓驅踧於空荒之地提挈萬里踰險浮深離墳墓棄生養富者無三年之糧貧者無一餐之飯田宅不可復售舟車無從而得捨安樂之國適習亂之鄉出必安之地就纍卵之危將頓仆道塗飄溺江川僅有達者夫國以人為本疾寇所以為人衆喪而寇除亦安所取裁此仁者所以哀矜國家所宜深慮也自古今帝王之都豈有常所時隆則宅中而圖大勢屈則遵養以待㑹使徳不可勝家有三年之積然後始可謀太平之事耳今天時人事有未至者矣一朝欲一宇宙無乃頓而難舉乎臣之愚計以為且可更遣一將有威名資實者先鎮洛陽於陵所築二壘以奉衞山陵掃平梁梁國許昌清一河南運漕之路既通然後盡力於開墾廣田積榖漸為徙者之資如此賊見亡徵勢必逺竄如其迷逆不化復欲送死者南北諸軍風馳電赴若身手之救痛癢率然之應首尾率然常山蛇也擊首尾應擊尾首應擊中則首尾俱應山陵既固中夏小康陛下且端委紫極增修徳政躬行漢文簡樸之至去小惠節游費審官人練甲兵以養士滅寇為先十年行之無使隳廢則貧者殖其財怯者充其勇人知天徳赴死如歸以此致政猶運之掌握何故捨百勝之長理舉天下而一擲哉陛下春秋方富温克壯其猷君臣相與私養徳業括囊元吉豈不快乎今温唱髙義聖朝互同臣以輕微獨獻管見出言之難實在今日而臣區區必聞天聽者切以無諱之朝狂瞽進説芻蕘之謀聖賢所察所以不勝至憂觸冒干陳若陛下垂神温少留思豈非屈於一人而允億兆之願哉如以干忤罪大欲加顯戮使丹誠上達退受刑誅雖没泉壤尸且不朽桓温見綽表不悦曰致意興公何不尋君遂初賦知人家國事耶事遂得止綽傳綽少有髙尚志作遂初賦以致意
  徐邈字仙民東莞姑幕人太子前衛率驍騎將軍
  與范甯書豫章太守范甯欲遣十五議曹下屬城采求風政并吏假還訊問官長得失邈與書
  知足下遣十五議曹各至一縣又吏假歸白所聞見誠是足下留意百姓故廣其視聽吾謂勸導以實不以文十五議曹欲何所敷宣耶庶事辭訟足下聽斷充塞則物理足矣上有理務之心則下之求理者至矣日昃省覽庶事無滯則吏慎其負而人聽不惑豈須邑至里詣飾其游聲哉非徒不足致益乃是蠶漁之所資又不可縱小吏為耳目也豈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君子之心誰毁誰譽如有所譽必由歴試如有所毁必以著明託社之䑕攻之甚害自古以來欲為左右耳目者無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君子道消善人輿尸前史所書可為深鑒足下選綱紀必得國士足以攝諸曹諸曹皆是良吏則足以掌文案又擇公方之人以為監司則清濁能否與事而明足下但平心居宗何取於耳目哉昔明徳馬后未嘗顧與左右言可謂逺識况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
  戴逵字安道譙國人孝武時以散騎常侍國子博士累徵不就逃於吳
  放達非道論逵性髙潔常以禮度自處深以放達為非乃著論
  夫親没而採藥不反者史記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歴以及昌乃逃如荆蠻不仁之子也君危而屢出近關者孫文子欲出衛君蘧伯玉從近關出後甯喜欲復衛君伯玉又從近關出苟免之臣也而古之人未始以彼害名教之體者何達其㫖故也達其㫖故不惑其迹若元康之人元康惠帝年號時俗尚放達可謂好遯跡而不求其本故有捐本徇末之弊舍實逐聲之行是猶美西施而學其顰眉慕有道而折其巾角後漢書郭有道行遇雨巾一角墊時人乃故折一角所以為慕者非其所以為美徒貴貌似而已矣夫紫之亂朱以其似朱也故鄉愿似中和所以亂徳放達似達所以亂道然竹林之為放有疾而為顰者也元康之為放無徳而折巾者也可無察乎且儒家尚譽者本以興賢也既失其本則有色取之行懷情喪真以容貌相欺其弊必至於末偽道家去名者欲以篤實也茍失其本又有越檢之行情禮俱虧則仰詠兼忘其弊必至於本薄夫偽薄者非二本之失而為弊者必託二本以自通夫道有常經而弊無常情是以六經有失二政有弊茍乖其本固聖賢所無奈何也嗟夫行道之人自非性足體備闇蹈而當者亦曷能不棲情古烈擬規前修茍迷擬之然後動議之然後言固當先辯其趣舍之極求其用心之本識其枉尺直尋之旨採其被褐懷玉之由若斯途雖殊而其歸可觀也跡雖亂而其契不乖也不然則流遯忘反為風波之行自驅以物自誑以偽外眩囂華内喪道實以矜尚掩其真主以塵詬翳其天正貽笑千載可不慎歟
  韓延之南陽赭陽人為平西將軍荆州刺史司馬休之治中轉平西府錄事㕘軍以劉裕父字顯宗遂自字顯宗示不臣劉氏
  報宋公書宋公即劉裕也時休之以平西將軍鎮荆州得江漢人心裕忌之㑹休之子文思出後兄尚之為譙王者以事被劾休之表請解任不許後文思在京師招集輕俠裕執送休之欲使殺之休之但表廢文思與裕書陳謝裕滋不悦義熙十一年裕收休之次子文寶兄子文祖賜死率衆西討宻與延之書曰文思事逺近所知去歲遣康之送還司馬君者推至公也而久絶表疏此天地所不容卿等一時逼迫本無纖釁吾處懷期物自有由來今在近路正是諸人來歸之日延之報書
  承親率戎馬逺履西畿闔境士庻莫不惶駭何者莫知師出之名故也今辱來疏始知以譙王前事良增歎息司馬平西體國忠貞欵愛待物當於古人中求耳以君公有匡復之勲家國䝉賴推徳委誠每事詢仰譙王往以微事見劾猶自表遜位况以大過而當黙然邪但康之前言有所不盡故重使胡道諮白所懷道未及返巳奏表廢之所不盡者命耳言但未殺文思耳推寄相與之懷正當如此有何不可便興兵戈自義旗秉權以來四方方伯誰敢不先相諮疇而逕表天子可謂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劉裕足下海内之人誰不見足下此心而復欲欺誑國士天地所不容在彼不在此矣來示言處懷期物自有由來今伐人之君啗人以利真可謂處懷期物自有由來者矣劉藩死於閭閻之内諸葛斃於左右之手義熙八年劉毅為荆州求從弟兖州刺史藩以自副九月藩入朝裕收藩賜死諸葛長民不為裕所容九年裕自江陵東還長民來謁伏壯士丁旿于幔中于坐拉殺之甘言詫方伯襲之以輕兵遂使席上靡欵懷之士閫外無自信諸侯以是為得算良可恥也貴府將佐及朝廷賢徳寄性命以過日心企太平久矣吾誠鄙劣嘗聞道於君子以平西之至徳寜可無授命之臣乎未能自投虎口比迹郄任之徒明矣假令天長喪亂九流混濁當與臧洪游於地下不復多言劉裕視書歎息以示諸佐曰事人當如此兵敗從休之出奔姚興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五目録
  宋
  武帝
  與臧燾書
  文帝
  與江夏王義恭書
  又誡
  賜南郡王義宣中詔
  孝武帝
  審貢賦詔
  始安王休仁
  皇太子車服議
  傅亮
  為宋公至洛陽謁五陵表
  何尚之
  陳庾炳之得失
  出庾炳之為丹陽尹答
  范曄
  後漢書皇后紀序
  吳盖陳臧列傳論
  中興二十八將論
  孔融傳論
  周黄徐姜申屠列傳序
  黨錮列傳序論
  宦者列傳序論
  逸民傳序論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五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宋典午之末桓𤣥簒晉劉裕起兵京口建義討賊乗輿反正東平慕容超西取譙縱埽清河洛克復關隴還受晉禪國號曰宋傳八世自武帝至順帝昇明三年凡六十年
  武帝諱裕字徳與彭城人姓劉氏漢楚王交之後
  與臧燾書燾字徳仁東莞莒人晉時為太學博士武帝鎮京口與燾書
  頃學尚廢弛後進頽業衡門之内清風輟響良由戎車屢警禮樂中息浮夫近志情與事染豈可不敷崇墳籍敦厲風尚此境人士子姪如林明發搜訪想聞令軌然荆玉含寳要俟開瑩幽蘭懷馨事資扇發獨習寡悟義著周典今經師不逺而赴業無聞非唯志學者鮮或是勸誘未至耶想復𢎞之
  文帝諱義隆武帝第三子徐羨之傅亮廢少帝迎立之
  與江夏王義恭書義恭武帝子涉獵文義而驕奢不節元嘉六年為都督荆州刺史文帝與書誡之
  汝以弱冠便親方任天下艱難家國事重雖曰守成實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豈可不感尋王業大懼負荷今既分張言集未日無由復得動相規誨宜深自砥礪思而後行開布誠心厝懷平當親禮國士友接佳流識别賢愚鑒察邪正然後能盡君子之心收小人之力汝神意爽悟有日新之美而進徳修業未有可稱吾所以恨之而不能已已者也汝性褊急袁太妃亦説如此太妃義恭母武帝袁美人性之所滯其欲必行意所不在從物囘改此最弊事宜應慨然立志念自裁抑何至丈夫方欲贊世成名而無斷者哉今粗疏十數事汝别時可省也逺大者豈可具言細碎復非筆可盡禮賢下士聖人垂訓驕侈矜尚先哲所去豁達大度漢祖之徳猜忌褊急魏武之累漢書稱衞青云大將軍遇士大夫以禮與小人有恩西門安于矯性齊美西門豹性急常佩韋董安于性緩常佩弦關侯張飛任偏同弊關善待卒伍而驕于士大夫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行已舉事深宜鑒此若事異今日嗣子幼蒙司徒便當周公之事元嘉六年以彭城王義康為司徒義恭兄也汝不可不盡祗順之理茍有所懷宻自書陳若形迹之間深宜慎䕶至於爾時安危天下決汝二人耳勿忘吾言今既進袁太妃供給計足充諸用此外一不須復有求取近亦具白此意惟脫應大餉致而當時遇有所乏汝自可少多供奉耳汝一月日自用不可過三十萬若能省此益美西楚殷曠常宜早起接對賔侶勿使留滯判急務訖然後可入問訊既睹顔色審起居便應即出不須久停以廢庻事也下日及夜自有餘閒府舍住止園池堂觀略所諳究計當無須改作司徒亦云爾若脫於左右之宜須小小囘易當以始至一治為限不煩紛紜日求新異凡訊獄多決當時難可逆慮此實為難汝復不習殊當未有次第訊前一二日取訊簿宻與劉湛輩共詳湛傳義恭鎮江陵以湛為長史行府事大不同也至訊日虚懷博盡慎無以喜怒加人能擇善者而從之美自歸已不可専意自決以矜獨斷之明也萬一如此必有大吝非唯訊獄君子用心自不應爾刑獄不可擁滯一月可再訊凡事皆應慎宻亦宜豫勅左右人有至誠所陳不可漏泄以負忠信之欵也古人言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失身或相讒搆勿輕信受毎有此事當善察之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賜尤應裁量吾於左右雖為少恩如聞外論不可為非也以貴陵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厭此易達事耳聲樂嬉遊不宜令過摴蒱漁獵一切勿為供用奉身皆有節度竒服異器不宜興長汝嬪侍左右已有數人既始至西未可怱怱復有所納
  又誡
  宜數引見佐史非唯臣主自應相見相見不數則彼我不親不親則無因得盡人人不盡復何由知其衆事廣引視聽既益開博於言事者又差有地也
  賜南郡王義宣中詔初武帝以荆州上流形勝遺詔諸子次第居之其後應及義宣以其人才素短用衡陽王義季久之乃以義宣都督七州諸軍事車騎將軍荆州刺史先賜中詔
  師䕶以在西久師䕶義季小字比表求還出内左右自是經國常理亦何必其應於一往今欲聽許以汝代之䕶雖無殊績潔己節用通懷期物不恣羣下此信未易非唯聲著西土朝野以為美談在彼己有次第為士庻所安論者乃謂未議遷之今之囘換更在欲為汝耳汝與䕶年時一輩各有其美物議亦互有少劣若今向事脫一減之者既於西夏交有巨礙遷代之譏必歸責於吾矣復當為䕶怨非但一誚而已也如此則公私俱損為不可不先共善詳此事亦易勉耳無為使人動生乖論孝武帝諱駿文帝第三子元嘉三十年文帝太子元凶劭弑逆帝率衆入討即皇帝位審貢賦詔
  夫山處巖居不以魚鼈為禮居山以貨財為禮居川以魚鼈為禮頃歲多虞軍調繁切違方設賦本濟一時而主者玩習遂為常典杶幹瑶琨任土作貢瑶琨揚州貢杶幹荆州貢積羽羣輕終致深弊永言𢎞革無替朕心凡寰衞貢職山淵採捕皆當詳辨産殖考順歳時勿使牽課虚懸暌忤氣序庻簡約之風有孚於品性惠敏之訓無漏於幽仄
  始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
  皇太子車服議
  天子之子與士齒讓達於辟雝無生而貴者也既命而尊禮同上公周制五等車服相涉公降王者一等而已王以金路賜同姓諸侯象及革木以賜異姓侯伯在朝卿士亦準斯禮按如此制則東宫應乗金路自晉元過江禮儀疏舛王公以下車服卑雜唯有東宫禮秩崇異上次辰極下絶侯王而皇太子乗石山安車義不見經事無所出禮所謂金玉路者正以金玉飾路諸末耳左右前後同以漆畫秦改周輅制為金根通以金薄周匝四面漢魏二晉因秦莫改逮於大明孝武帝年號始備五輅金玉二制並類金根造次瞻覩殆無差别若錫之東儲於禮嫌重非所以崇峻陛級表示等威且春秋之義降下以兩臣子之義宜從謙約謂東宫車服宜降天子二等驂駕四馬乗象輅降龍碧旗九葉進不斥尊退不逼下沿古酌時於禮為衷
  傅亮字季友北地靈州人散騎常侍左光禄大夫始興郡公
  為宋公至洛陽謁五陵表晉安帝義熙十二年裕率衆北伐至洛陽修復晉五陵置守衛上表
  臣裕言近振旅河湄揚旍西邁將届舊京威懷司雍河流湍疾道阻且長加以伊洛榛蕪津塗久廢伐木通徑淹引時月始以今月十二日次故洛水浮橋山川無改城闕為墟宮廟隳頓鍾虡空列觀宇之餘鞠為禾黍廛里蕭條雞犬罕音感舊永懷痛心在目以其月十五日奉謁五陵宣帝髙原陵景帝峻平陵文帝崇陽陵武帝峻陽陵惠帝太陽陵墳塋幽淪百年荒翳天衢開泰情禮獲申故老掩涕三軍悽感瞻拜之日憤慨交集行河南太守毛修之等既開翦荆棘繕修毁垣職司既備蕃衞如舊伏惟聖懷逺慕兼慰不勝下情謹遣傳詔殿中中郎臣某奉表以聞
  何尚之字彦徳廬江𤅬人左光祿大夫領中書令
  陳庾炳之得失炳之遷吏部尚書頗通貨賄吏部令史錢泰主客令史周伯齊出炳之宅諮事因留停宿尚書舊制令史諮事不得停宿外雖有八座命亦不許為有司所奏上於炳之素厚將恕之召問尚書右僕射何尚之尚之具陳炳之得失太祖以小事不足傷大臣尚之又諫
  尚書舊有增置幹二十人以元凱丞郎幹之假疾病炳之嘗取十人私使詢處幹闕不得時補近得王師炳之領義陽王師猶不遣還臣令人語之先取人使意常未安今既有手力不宜復留得臣此信方復遣耳大都為人好率懷行事有諸紛紜不悉可曉臣思張遼之言關公雖兄弟曹公父子豈得不言曹操使張遼察關侯知其必去欲白操恐操殺之不白非事君之道乃歎曰公君父也關兄弟耳遂白之觀今人臣憂國實寡臣復結舌日月之明或有所蔽然不知臣者豈不謂臣有争競之迹追以悵悵臣與炳之周旋俱被恩接不宜復生厚薄太尉昨與臣言江夏王義恭以元嘉二十一年進太尉説炳之有諸不可非唯一條逺近相崇畏震動四海凡短人辦得致此更復可嘉虞秀之門生事之累味珍肴未嘗有乏其外别貢豈可具詳炳之門中不問大小誅求張幼緒幼緒轉無以堪命炳之先與劉徳願殊惡徳願髙祖從母兄懷慎之子徳願自持琵琶甚精麗遺之便復欵然市令盛馥進數百口材助營宅恐人知作虚買劵劉道錫驟有所輸傾南俸之半道錫元嘉二十一年遷廣州刺史劉雍自謂得其力助雍穆之孫嗣南康郡公事之如父夏中送甘蔗若新發於州國吏運載樵荻無輟於道諸見人有物鮮或不求聞劉遵考有材遵考髙祖族弟便乞材見好燭盤便復乞之選用不平不可一二太尉又云炳之都無共事之體凡所選舉悉是其意政令太尉知耳論虞秀之作黄門太尉不正答和故得停太尉近與炳之疏欲用徳願兒作州西曹炳之乃啓用為主簿即語徳願徳願謝太尉前後漏泄賣恩亦復何極縱不加罪故宜出之士庶忿疾之非直項羽楚歌而已也自從裴劉刑罰以來諸將陳力百倍元嘉二十年前雍州刺史劉真道梁秦二州刺史裴方明坐破仇池減匿金寶及善馬下獄死今日事實好惡可問若赫然發憤顯明法憲陛下便可閒臥紫闥無復一事也出庾炳之為丹陽尹答太祖欲出炳之為丹陽尹又以問尚之尚之答
  臣既乏賈生應對之才賈誼又謝汲公犯顔之直汲黯至於侍坐仰酬每不能盡昨出伏復深思祇有愚滯今之事跡異口同音便是彰著政未測得物之數耳可為蹈罪負恩無所復少且居官失和未有此比陛下遲遲舊恩未忍窮法為𢎞之大莫復過此方復有尹京赫赫之授恐悉心奉國之人於此而息貪狼恣意者歲月滋甚非但虧㸃王化乃治亂所由如臣所聞天下議論炳之常塵累日月未見一豪增輝今曲阿在水南恩寵無異而協首郡之榮乃更成其形勢便是老王雅也王雅晉丹陽尹孝武帝深加禮遇時人被以佞倖之目古人云無賞罰雖堯舜不能為治也陛下豈可坐損皇家之重迷一凡人事若復在可否之間亦不敢茍陳冗管今之枉直明白灼然而叡王令主反更不悟令賈誼劉向重生豈不慷慨流涕於聖世耶臣昔啓范曄左衞將軍范曄參機宻尚之察其意趣異常常白太祖宜出之曄謀反伏誅上嘉其先見當時亦懼犯觸之尤茍是愚懷所挹政自不能舒達所謂九死而不悔者也謂炳之且外出若能修改在職著稱還亦不難而可得少明國典粗酬四海之誚今愆釁如山榮任不損炳之若復有彰大之罪誰復敢以聞述且自非殊勛異績亦何足塞今日之尤歴觀古今未有衆過藉藉受貨數百萬更得髙官厚祿如今日者也臣每念聖化中有此事未嘗不痛心疾首設令臣等數人縱横狼籍復如此不審當復云何處之近啓賈充逺鎮尚之初陳炳之得失云賈充勲烈晉之重臣諸臣進說便逺出之今亦何足分外出恐是策之良者臣知陛下不能採臣言故是臣不能盡已之愚至耳今䝉恩榮者不少臣何為獨懇懇於斯實是尊主樂治之意伏願試更垂察太祖乃可有司奏免炳之官范煜字蔚宗順陽人左衞將軍太子詹事删衆家後漢書為一代之作後以謀反被誅後漢書皇后紀序
  夏殷以上后妃之制其文略矣周禮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御以備内職焉后正位宮闈同體天王夫人坐論婦禮周禮注夫人之於后猶三公之於王坐而論婦禮也九嬪掌教四徳九嬪比九卿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四徳謂婦徳婦言婦容婦功也世婦主喪祭賔客世婦比二十七大夫掌祭祀賔客喪紀之事祭之日涖陳女宮之具凡内羞之物掌弔臨於卿大夫之喪女御序於王之燕寢女御比八十一元士叙于王之燕寢以歲時獻功事也頒官分務各有典司女史彤管記功書過女史掌王后之禮書内令亦如太史之於王也彤管赤管筆也詩貽我彤管居有保阿之訓動有環珮之響列女傳齊孝公孟姬曰妾聞妃下堂必從傅母保阿進退則鳴玉珮環進賢才以輔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淫其色詩序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所以能述宣陰化修成内則閨房肅雍險謁不行也詩序雖則王姬猶執婦道以成肅雍之徳而無險詖私謁之心故康王晚朝關雎作諷前書音義后夫人雞鳴佩玉去君所周康王后不然故詩人歎而傷之見魯詩宣后宴起姜氏請愆列女傳周宣王常夜臥晏起姜后乃脫簮珥待罪于永巷及周室東遷禮序凋缺諸侯僣縱軌制無章齊桓有如夫人者六人左傳桓公多内寵有如夫人者六人長衞姬少衞姬鄭姬葛嬴宻姬宋華子也晉獻升戎女為元妃史記晉獻公伐驪戎得驪姬愛幸立以為妃終於五子作亂桓公六夫人生六子桓公卒立公子昭于是公子無虧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人公子雍等皆求立公子昭奔宋冢嗣遘屯獻公受驪姬之譖殺太子申生爰逮戰國風憲愈薄適情任欲顛倒衣裳詩緑兮衣兮緑衣黄裳諭妾上僭也以至破國忘身不可勝數斯固輕禮弛防先色後徳者也秦并天下多自驕大宮備七國史記始皇破六國寫放其宮室作之咸陽北坂上所得諸侯美人以充入之爵列九品前書漢因秦之稱號正嫡稱皇后妾皆稱夫人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之號漢興因循其號而婦制莫釐髙祖帷薄不修大戴禮大臣坐汙穢男女無别者曰帷薄不修史記周昌入奏事髙帝擁戚姬孝文衽席無辨史記孝文幸慎夫人每與皇后同坐然而選納尚簡飾翫少華自武元之後世增淫費至乃掖庭三千增級十四婕妤一娙娥二容華三充衣四外武帝置昭儀五元帝置美人六良人七七子八八子九長使十少使十一五官十二順常十三舞涓共和娛靈保林良娣使夜者共十四妖幸毁政之符外姻亂邦之迹前史載之詳矣及光武中興斵彫為朴六官稱號唯皇后貴人皇后正寢一燕寢五是為六宫夫人已下分居焉貴人金印紫綬奉不過粟數十斛又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並無爵秩歲時賞賜充給而巳漢法常因八月算人漢儀注八月初為算賦遣中大夫與掖庭丞及相工於洛陽鄉中閱視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麗合法相者載還後宫擇視可否乃用登御所以明慎聘納詳求淑喆明帝聿遵先㫖宫教頗修登建嬪后必先令徳内無出閫之言禮記内言不出于閫權無私溺之授可謂矯其弊矣向使因設外戚之禁編著甲令前書音義甲令者前帝第一令也有甲令乙令丙令改正后妃之制貽厥方來豈不休哉雖御已有度而防閑未篤故孝章以下漸用色授恩隆好合遂忘淄蠧自古雖主幼時艱王家多釁必委成冢宰簡求忠賢未有専任婦人斷割重器唯秦芈太后始攝政事芈亡爾翻故穰侯權重於昭王家富於嬴國史記昭王年少宣太后自知事以同母弟魏冉任政封穰侯太后攝政始於此也漢仍其謬知患莫改東京皇統屢絶權歸女主外立者四帝安質桓靈臨朝者六后章帝竇太后和熹鄧太后安思閻太后順烈梁太后桓思竇太后靈思何太后莫不定策帷帟委事父兄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賢以専其威周禮幕人掌幃帟幄幕之事殤帝崩鄧太后與兄騭等迎立安帝年十三沖帝崩梁太后與兄冀迎立質帝年八歲質帝崩迎立桓帝年十五桓帝崩竇太后與兄武迎立靈帝年十三任重道悠利深禍速身犯霧露於雲臺之上靈帝時中常侍曹節矯詔遷太后於雲臺謝弼上封事曰皇太后幽居空宫如有雲霧之疾陛下當何面目以見天下家嬰縲絏於圄犴之下犴五旦翻湮滅連踵傾輈繼路而赴蹈不息燋爛為期終於陵夷大運淪亡神寳詩書所歎略同一揆故考列行跡以為皇后本紀雖成敗事異而同居正號者並列於篇其以私恩追尊非當時所奉者則隨它事附出謂安帝母左姬及祖母宋貴人之類親屬别事各依列傳其餘無所見則係之此紀謂賈貴人虞美人之類以纘西京外戚云爾
  吳蓋陳臧列傳論吳漢蓋延陳俊臧宫
  中興之業誠艱難也然敵無秦項之彊人資附漢之思雖懷璽紆紱跨陵州縣殊名詭號千隊為羣尚未足以為比功上烈也至於山西既定華山之西威臨天下謂誅隗囂公孫述戎羯喪其精膽羣帥賈其餘壯左傳欲勇者賈余餘勇斯誠雄心尚武之㡬先志翫兵之日臧宫馬武之徒撫鳴劍而抵掌志馳於伊吾之北矣伊吾水名光武審黄石臧宫傳宫與馬武上書請擊匈奴詔報曰黄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强存包桑閉玉門以謝西域之質玉門關名卑詞幣以禮匈奴之使西域傳建武二十二年西域十八國俱遣子弟入侍天子以中國初定皆還其侍子匈奴傳建武二十八年匈奴遣使貢馬及裘乞和親帝報曰單于國内虚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馬裘今贈繒五百匹斬馬劍一其意防盖已𢎞深豈其顛沛平城之圍忍傷黥王之陳乎髙祖七年擊韓王信至平城被匈奴圍七日乃解十二年髙祖親擊淮南王黥布在陳為流矢所中
  中興二十八將論
  中興二十八將前世以為上應二十八宿未之詳也然咸能感㑹風雲奮其智勇稱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也議者多非光武不以功臣任職至使英姿茂績委而勿用然原夫深圖逺算固將有以焉爾若乃王道既衰降及霸徳猶能授受惟庸勲賢皆叙如管隰之迭升桓世先趙之同列文朝可謂兼通矣史記管仲寢疾桓公問政將安移對曰隰朋可國語文公使趙衰為卿辭曰先軫有謀臣不若也降自秦漢世資戰力至於翼扶王運皆武人屈起屈其勿翻亦有鬻繒屠狗輕猾之徒灌嬰睢陽販繒者樊噲沛人以屠狗為事或崇以連城之賞或任以阿衡之地樊噲封舞陽侯灌嬰為丞相封潁陰侯故勢疑則隙生力侔則亂起蕭樊且猶縲紲信越終見葅戮不其然乎蕭何為人請上林中空地上下廷尉械繫之樊噲黨於吕氏帝使陳平斬噲平畏吕氏執噲詣長安韓信封淮隂侯人上書告信反呂后使武士縛信斬之彭越舍人告越謀反夷三族自兹以降迄於孝武宰輔五世莫非公侯遂使縉紳道塞賢能蔽壅朝有世及之私下多抱關之怨其懷道無聞委身草莽者亦何可勝言故光武鑒前事之違存矯枉之志雖寇鄧之髙勲耿賈之鴻烈分土不過大縣數四所加特進朝請而已寇恂封雍奴侯邑萬户鄧禹封髙宻侯食邑四縣耿弇好畤侯食邑二縣奉朝請賈復封膠東侯食六縣以列侯加特進觀其治平臨政課職責咎將所謂導之以政齊之以刑者乎若格之功臣其傷已甚何者直繩則虧喪恩舊撓情則違廢禁典選徳則功不必厚舉勞則人或未賢參任則羣心難塞並列則其敝未逺不得不校其勝否即以事相權故髙秩厚禮允答元功峻文深憲責成吏職建武之世侯者百餘若夫數公者則與參國議分均休咎賈復傳帝方以吏事責三公故功臣遂不用是時列侯唯髙密固始膠東三侯與公卿參議國家大事其餘並優以寛科完其封祿莫不終以功名延慶于後昔留侯以為髙祖悉用蕭曹故人髙帝紀張良曰陛下起布衣為天子而所封皆蕭曹故人耳而郭伋亦譏南陽多顯郭伋傳伋言選補衆職當簡天下賢俊不宜専用南陽人鄭興又戒功臣専任鄭興傳上疏曰道路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夫崇恩偏授易起私溺之失至公均被必廣招賢之路意者不其然乎永平中顯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圖畫二十八將於南宮雲臺其外又有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合三十二人故依其本第係之篇末以志功臣之次云爾
  孔融傳論
  昔諫大夫鄭昌有言山有猛獸者藜藿為之不採宣帝時司𨽻校尉蓋寛饒以直言得罪鄭昌上書訟之云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謀公羊傳孔父正色而立於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者平仲立朝有紓盗齊之望左傳齊景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對曰其陳氏乎公曰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若夫文舉之髙志直情孔融字文舉其足以動義槩而忤雄心故使移鼎之迹事隔於人存人存謂曹操身在不得簒位也代終之規啓機於身後也身後謂曹丕受禪也夫嚴氣正性覆折而已豈有負园委屈可以毎其生哉园即刓謂刓團無稜角也每貪也賈誼曰品庶每生○刓五丸翻懍懍焉皜皜焉其與琨玉秋霜比質可也皜古老翻周黄徐姜申屠列傳序周燮黄憲徐穉姜肱申屠蟠
  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易繫辭孔子稱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巻而懷之蘧伯玉衞大夫然用舍之端君子之所以存其誠也故其行也則濡足䝉垢出身以効時及其止也則窮棲茹菽藏寶以迷國太原閔仲叔者閔貢字仲叔世稱節士雖周黨之潔清自以弗及也黨見其含菽飲水遺以生蒜受而不食皇甫謐髙士傳黨見仲叔食無菜遺之生蒜仲叔曰我欲省煩耳今更作煩邪受而不食建武中應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勞苦而已仲叔恨曰始䝉嘉命且喜且懼今見明公喜懼皆去以仲叔為不足問邪不當辟也辟而不問是失人也遂辭出投劾而去復以博士徵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得肉日買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與安邑令聞勅吏常給焉仲叔怪而問之知乃歎曰閔仲叔豈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夀終仲叔同郡荀恁字君大恁而甚翻少亦修清節資財千萬父越卒悉散與九族隠居山澤以求厥志王莽末匈奴寇其本縣廣武聞恁名節相約不入荀氏閭光武徵以病不至永平初東平王蒼為驃騎將軍開東閣延賢俊辟而應焉及後朝㑹顯宗戲之曰先帝徵君不至驃騎辟君而來何也對曰先帝秉徳以惠下故臣可得不來驃騎執法以檢下故臣不敢不至後月餘罷歸卒於家桓帝時安陽人魏桓字仲英亦數被徵其鄉人勸之行桓曰夫干禄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宮千數其可損乎廏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悉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乃慨然歎曰使桓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遂隠居不出若二三子可謂識去就之㮣𠉀時而處夫然豈其枯槁茍而已哉盖詭時審已以成其道焉余故列其風流區而載之
  黨錮列傳序論
  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言嗜惡之本同而遷染之塗異也夫刻意則行不肆牽物則其志流是以聖人導民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與節其所偏雖情品萬區質文異數至於陶物振俗其道一也叔末澆訛王道陵缺而猶假仁以効已憑義以濟功舉中於理則强梁褫氣褫直紙翻片言違正則厮臺解情盖前哲之遺塵有足求者霸徳既衰狙詐萌起彊者以决勝為雄弱者以詐劣受屈至有畫半策而綰萬金開一說而錫琛瑞或從徒步而仕執珪解草衣以升卿相士之飾巧馳辯以要能釣利者不期而景從矣自是愛尚相奪與時囘變其風不可留其敝不能反及漢祖仗劍武夫勃興憲令寛賖文禮簡濶緒餘四豪之烈魏無忌趙勝黄歇田文人懷陵上之心輕死重氣怨惠必讐令行私庭權移匹庻任俠之方成其俗矣相與信為任同是非為俠自武帝以後崇尚儒學懷經協術所在霧㑹至有石渠分争之論黨同伐異之説守文之徒盛於時矣宣帝集諸儒于石渠閣講論六藝召五經名儒蕭望之等大議公榖同異同己者朋黨之異己者攻伐之至王莽専偽終於簒國忠義之流恥見纓紼遂乃榮華丘壑甘足枯槁龔勝薛方郭欽蔣詡輩隠居不應莽召雖中興在運漢徳重開而保身懷方彌相慕襲去就之節重於時矣謂逢萌嚴光周黨尚長之屬逮桓靈之間主荒政謬國命委於閹寺士子羞與為伍故匹夫抗憤處士横議遂以激揚名聲互相題拂品覈公卿裁量執政婞直之風於斯行矣婞邢鼎翻夫上好則下必甚矯枉故直必過其理然矣若范滂張儉之徒清心忌惡終陷黨議不其然乎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房植字因師獲印周仲進周福字二家賔客互相譏揣初委翻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後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音質二郡又為謡曰汝南太守范孟博范滂字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岑晊字𢎞農成瑨但坐嘯謝承書成縉遷南陽太守是時桓帝中貴外親張子禁怙恃貴勢功曹岑晊勸使捕子禁付獄笞殺之宗資補汝南太守署范滂為功曹委任政事任善之名聞於海内因此流言轉入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林宗賈偉節為其冠並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李膺字不畏强禦陳仲舉陳蕃字天下俊秀王叔茂王暢字又渤海公族進階公族姓進階名扶風魏齊卿並危言深論不隠豪强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時河内張成善說風角推占當赦遂敎子殺人李膺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懷憤疾竟案殺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頗誶其占誶訊也成弟子牢修因上書誣告膺等養太學遊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於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執膺等其辭連及陳寔之徒二百餘人或有逃遁不獲皆懸金搆募使者四出相望於道明年尚書霍諝城門校尉竇武並表為請帝意稍解乃皆赦歸田里禁錮終身而黨人之名猶書王府自是正直廢放邪枉熾結海内希風之流遂共相標榜指天下名士為之稱號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顧次曰八及次曰八㕑猶古之八元八凱也寳武劉淑陳蕃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昱杜宻王暢劉祐魏朗趙典朱㝢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林宗宗慈巴肅夏馥范滂尹勲蔡衍羊陟為八顧顧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張儉岑晊劉表陳翔孔昱范康檀敷翟超為八及及者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嚮王章為八廚蕃姓也○音皮廚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又張儉鄉人朱並承望中常侍侯覽意㫖上書告儉與同鄉二十四人别相署號共為部黨圖危社稷以儉及檀彬褚鳳張肅薛蘭馮禧魏𤣥徐乾為八俊田林張隠劉表薛郁王訪劉祇宣靖公緒恭為八顧公緒姓也朱楷田槃疎耽薛敦宋布唐龍嬴咨宣褒為八及刻石立墠共為部黨而儉為之魁靈帝詔刋章捕儉等刋削也不欲宣露並名故削除之而直捕儉等大長秋曹節因此諷有司奏捕前黨故司空虞放太僕杜宻長樂少府李膺司𨽻校尉朱㝢潁川太守巴肅沛相荀昱河南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任城相劉儒太尉掾范滂等百餘人皆死獄中餘或先殁不及或亡命獲免自此諸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濫入黨中睚五懈翻眦才賜翻又州郡承㫖或有未嘗交關亦離禍毒其死徙廢禁者六七百人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鸞上書大訟黨人言甚方切帝省奏大怒即詔司𨽻益州檻車收鸞送槐里獄掠殺之於是又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錮爰及五屬謂親屬在五服内者光和二年上祿長和海上言上禄縣名禮從祖兄弟别居異財恩義已輕服屬疎末而今黨人錮及五族既乖典訓之文有謬經常之法帝覽而悟之黨錮自從祖以下皆得解釋中平元年黄巾賊起中常侍呂彊言於帝曰黨錮久積人情多怨若久不赦宥輕與張角合謀張角黄巾賊帥為變滋大悔之無救帝懼其言乃大赦黨人誅徙之家皆歸故郡其後黄巾遂盛朝野崩離綱紀文章蕩然矣凡黨事始自甘陵汝南成於李膺張儉海内塗炭二十餘年諸所蔓衍皆天下善士三君八俊等三十五人其名迹存者並載乎篇
  宦者列傳序
  易曰天垂象聖人則之易繫辭宦者四星在皇位之側故周禮置官亦備其數閽者守中門之禁周禮閽人掌守王宮中門之禁寺人掌女宮之戒周禮寺人掌王宫之内人及女宫之戒命又云王之正内者五人周禮寺人掌王之正内五人正内路寢也月令仲冬命閹尹審門閭謹房室閹尹主領奄豎之官詩之小雅亦有巷伯刺讒之篇詩序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而作是詩也然宦人之在王朝者其來舊矣將以其體非全氣情志専良通關中人易以役養乎然而後世因之才任稍廣其能者勃貂管蘇有功於楚晉勃貂即寺人披呂郤將焚公宮披以難告遂殺呂郤新序楚恭王曰管蘇犯我以義違我以禮景監繆賢著庸於秦趙商君入秦因孝公寵臣景監以兄趙求人使報秦者未得繆賢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也及其敝也則豎刁亂齊伊戾禍宋左傳齊桓公卒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立公子無虧刁即貂也楚客過宋太子野享之寺人伊戾騁告公曰太子將為亂漢興仍襲秦制置中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參其選皆銀璫左貂給事殿省及髙后稱制乃以張卿為大謁者出入臥内受宣詔命前書呂后幸大謁者張釋卿文帝時有趙談北宮伯子頗見親倖至孝武亦愛李延年前書孝文時宦者則趙談北宮伯子孝武時宦者李延年帝數宴後庭或潛遊離館故請奏機事多以宦人主之至元帝之世史游為黄門令勤心納忠有所補益前書急就篇元帝黄門令史游作輿服志禁門曰黄闥中人主之故曰黄門其後𢎞恭石顯以佞險自進卒有蕭周之禍損穢帝徳焉前書前將軍蕭望之及光祿大夫周堪建白以為宜罷中常侍官由是大與石顯忤後望之自殺堪廢錮中興之初宦官悉用閹人不復雜調它士至永平中始置員數中常侍四人小黄門十人和帝即阼幼弱而竇憲兄弟専總權威内外臣僚莫由親接所與居者惟閹宦而巳故鄭衆得専謀禁中終除大憝帝與鄭衆謀誅竇憲○憝大對翻遂享分土之封超登公卿之位衆為大長秋於是中官始盛焉自明帝以後迄乎延平委用漸大而其員稍增中常侍至有十人小黄門二十人改以金璫右貂兼領卿署之職鄧后以女主臨政而萬幾殷逺朝臣國議無由參斷帷幄稱制下令不出房闈之間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國命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非復掖庭永巷之職閨牖房闥之任也永巷掖庭並署名其後孫程定立順之功曹騰參建桓之䇿續以五侯合謀梁冀受鉞單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定謀誅梁冀封侯世謂之五侯迹因公正恩固主心故中外服從上下屏氣或稱伊霍之勲無謝於往載或謂良平之畫復興於當今雖時有忠公而竟見排斥舉動囘山海呼吸變霜露阿㫖曲求則光寵三族直情忤意則參夷五宗五宗五服内之親漢之綱紀大亂矣若夫髙冠長劍紆朱懷金者布滿宮闈苴茅分虎南面臣人者盖以十數府署第館棊列於都鄙子弟支附過半於州國南金和寶氷紈霧縠之積盈仞珍藏嬙媛侍兒歌童舞女之玩充備綺室狗馬飾雕文土木被緹繡皆剥割萌黎競恣奢欲搆害明賢専樹黨類其有更相援引希附權彊者皆腐身熏子以自衒達韋昭曰古者腐刑必熏合之同敝相濟故其徒有繁敗國蠧政之事不可單書單殫同所以海内嗟毒志士窮棲寇劇縁間揺亂區夏雖忠良懷憤時或奮發而言出禍從旋見孥戮因復大考鉤黨轉相誣染鉤黨謂李膺杜宻等凡稱善士莫不離被災毒竇武何進位崇戚近乘九服之囂怨協羣英之勢力而以疑留不斷至于殄敗斯亦運之極乎竇武與陳蕃謀誅中官曹節等矯詔將兵誅武等袁紹又説何進誅中官謀泄張讓趙忠等共殺進紹勒兵捕宦官無少長悉斬之雖袁紹龔行芟夷無餘龔與恭同謂恭行天罰也然以暴易亂亦何云及自曹騰説梁冀竟立昏弱謂立桓帝也魏武因之遂遷龜鼎龜鼎國之守器以諭帝位也所謂君以此始必以此終信乎其然矣
  逸民傳序論
  易稱遯之時義大矣哉又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是以堯稱則天不屈潁陽之髙潁陽謂巢許也武盡美矣終全孤竹之絜孤竹謂夷齊也自兹以降風流彌繁長往之軌未殊而感致之數匪一或隠居以求其志或曲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鎮其躁或去危以圖其安或垢俗以動其槩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觀其甘心畎畝之中憔悴江海之上豈必親魚鳥樂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己故䝉恥之賔屢黜不去其國列女傳栁下惠死其妻誄之曰䝉恥救人徳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敝兮蹈海之節千乘莫移其情史記魯連曰秦即為帝則連蹈東海死耳連說下聊城田單爵之逃隠於海上適使矯易去就則不能相為矣彼雖硜硜有類沽名者然而蟬蛻囂埃之中自致寰區之外異夫飾智巧以逐浮利者乎荀卿有言曰志意修則驕富貴道義重則輕王公也漢室中微王莽簒位士之藴藉義憤甚矣是時裂冠毁冕相攜持而去之者盖不可勝數揚雄曰鴻飛冥𠖇弋者何簒焉言其違患之遠也簒諸本或作慕法言作簒光武側席幽人求之若不及旌帛蒲車之所徵賁相望於巖中矣若薛方逄萌聘而不肯至嚴光周黨王霸至而不能屈羣方咸遂志士懷仁斯固所謂舉逸民天下歸心者乎肅宗亦禮鄭均而徵髙鳳以成其節自後帝徳稍衰邪嬖當朝處子耿介羞與卿相等列至乃抗憤而不顧多失其中行焉盖錄其絶塵不反同夫作者列之此篇按漢末魏初之文孔融多竒氣陳思有逸才駸駸乎東京以上典午之世清談始熾陵夷以及六朝南北篇什風雲月露之狀波流而不可挽人謂六朝無文章信矣然其時郡縣終始以中正品第人物士習不壞於科舉衣冠世族家學薰染諳熟典故討論經籍非如後世之虚辭競舉也故其著述之存於今者猶有彬彬可觀者焉其間如范蔚宗沈約亦復不以人廢聊存一代文體以志其升降云爾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五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六目録
  齊
  髙帝
  賜張融衣手詔
  答劉善明
  又答
  答蕭景先詔
  武帝
  禁婚𦵏奢靡詔
  𢽟廬陵王子卿
  𢽟晉安王子懋
  豫章王嶷
  上世祖啟
  竟陵王子良
  諫遣臺使疏
  陳時政啟
  孔顗
  鑄錢均貨議
  顧憲之
  牛埭税𣙜議
  孔稚圭
  上撰定律章表
  
  武帝
  詳立條格令
  禁祝史祈福詔
  檢括封事詔
  𢽟外司明加聴採隨事舉奏詔
  與謝朏𢽟
  與何㸃詔
  徴何𦙍手詔
  又敕
  又敕
  輔政上銓序表
  簡文帝
  請賀琛奉述毛詩義表
  答徐摛
  邵陵王綸
  與湘東王繹書
  沈約
  宋書良吏傳序
  孔羊沈列傳論
  恩倖傳論
  任昉
  天監三年策秀才文三首
  為卞彬謝修卞忠貞墓啟
  上蕭太傅固辭奪禮啟
  蕭子顯
  南齊書倖臣傳論
  
  文帝
  修前代墓詔
  徐陵
  奉使鄴都上梁元帝表
  宣示諸求官人書
  沈炯
  請歸養表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六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齊蕭道成仕宋值桂陽王休範反出頓新亭以當其鋒還與袁粲褚淵劉□更日入直决事號為四貴蒼梧王遇弑道成夜入殿内迎立順帝殺袁粲劉秉遂受宋禪國號齊傳四世自髙帝至東昏侯中興二年凡二十四年
  髙帝諱道成字紹伯姓蕭氏蘭陵人廟號太祖
  賜張融衣手詔融字思光髙帝素愛融即位後手詔賜融衣
  見卿衣服麤故誠乃素懐有本交爾藍縷亦虧朝望今送一通故衣意謂雖故乃勝新也是吾所著巳令裁減稱卿之體并履一量
  答劉善明善明平原人為淮南宣城二郡太守撰賢聖雜語奏之託以諷諫太祖答之
  省所獻雜語並列聖之明規衆智之深軌卿能憲章先範纂鏤情識忠欵既昭淵識肅著當以周旋無忘聴覽也又答善明表諫起宣陽門及宜明守宰賞罰立學校制齊禮開賔館以接鄰國帝又答
  具卿忠讜之懐夫賞罰以懲守宰飾館以待遐荒皆古之善政吾所宜勉更撰新禮或非易制國學之美己敇公卿宣陽門今敇停寡徳多闕思復有聞
  答蕭景先詔景先帝從子啟稱上徳化之美帝答
  風淪俗敗二十餘年以吾當之豈得頓掃幸得數載盡力救蒼生者必有功于萬物也治天下者雖聖人猶須良佐汝等各各自竭不憂不治也
  武帝諱賾字宣逺髙帝太子廟號世祖
  禁婚𦵏奢靡詔永明七年
  三季澆浮舊章陵替吉凶奢靡動違矩則或裂錦繡以競車服之飾塗金鏤石以窮瑩域之麗至斑白不婚露棺累葉茍相姱衒罔顧大典可明為條制嚴勒所在悉使畫一如復違犯依事糾奏
  勑廬陵王子卿子卿字雲長武帝第三子為荆州刺史在鎮營造服飾多違制度帝勅之
  吾前後有勑非復一兩過道諸王不得作乖體格服飾汝何意都不憶吾勑邪忽作瑇瑁乗具何意已成不須壊可速送下純銀乗具乃復可爾何以作鐙亦是銀可即壊之忽用金薄裹箭脚何意亦速壊去凡諸服章自今不啟吾知復専輒作者後有所聞當復得痛杖勑晉安王子懋子懋字雲昌武帝第七子永明十一年為雍州刺史帝勑以邉畧
  吾勑荆郢二鎮各作五千人陣本擬應接彼耳賊若送死者更即呼取之已勑子真子懋弟封建安王魚繼宗設公愍至鎮殷公愍可以公愍為城主三千人配之便足汝可好以階級在意勿得人求或超五三階級文章詩筆乃是佳事然世務彌為根本可常憶之汝所啓仗此悉是吾左右御仗也云何得用之品格不可乖吾自當優量覔送
  豫章王嶷字宣儼太祖第二子大司馬領太子太𫝊揚州刺史
  上世祖啟永明四年富陽人唐㝢之反嶷上啓
  此段小宼出於兇愚天綱𢎞罩理不足論但聖明御世幸可不爾比籍聲聴皆云有由而然豈得不仰啟所懐少陳心欵山海崇深臣獲保安樂公私情願于此可見齊有天下嵗月未乆澤沾萬民其實未多百姓恃險懐惡者衆陛下曲垂流愛毎存優旨但頃小大士庻毎以小利奉公不顧所損者大撻籍檢工巧督䘏簡小塘藏丁匿口凡諸條制實長怨府此目前交利非天下大計一室之中尚不可精㝢宙之内何可周視公家何嘗不知民多欺巧古今政以不可細碎故不為此實非乖理但識理者百不有一陛下弟兒大臣猶不皆能伏理况復天下悠悠萬品怨積聚黨兇迷相類止于一處何足不除脱復多所便成紜紜乆欲上啟閑侍無因謹陳愚管伏願特留神思上答曰欺巧那可容宋世混淆以為是不
  竟陵王子良字雲英世祖第二子中書監太傅司徒揚州刺史
  諫遣臺使疏宋世元嘉中皆責成郡縣孝武徵求急速以郡縣遲緩始遣臺使自此公役勞擾大祖踐作子良陳之
  前臺使督逋切調恒聞相望於道及臣至郡本傳昇明三年為使持節都督㑹稽五郡㑹稽太守亦殊不疎凡此輩使人既非詳慎勤順或貪險﨑嶇要求此役朝辭禁門情態即異暮宿村縣威福便行但令朱鼓裁完六朝君臣儀衛中皆冇節鼔以朱漆畫之鈹槊㣲具鈹即劍也左傳云夾之以鈹與槊皆儀仗中物顧盼左右叱咤自専擿宗斷族排輕斥重脅遏津埭恐喝傳郵破岡水逆破岡地名商旅半引逼令到下先過已船浙江風猛江出歙縣玉山公私畏渡脱舫在前驅令俱發呵䠞行民固其常理侮折守宰出變無窮既瞻郭望境便飛下嚴符但稱行臺未顯所督先訶彊寺漢以後官署多謂之寺彊寺猶言大吏之署也卻攝羣曹開亭正㯓榻同便振荆革荆荆杕革鞭也其次絳縹寸紙一日數至徴村切里俄刻十催四郷所召莫辯枉直孩老士庶具令付獄或尺布之逋曲以當匹百錢餘税且增為千或誑應質作尚方晉刑法志凡減死者輸作尚方寄繫東冶地名萬姓駭廹人不自固遂漂衣敗力競致兼漿值今夕酒諧肉飫即許附申赦格明日禮輕貨薄便復不入恩科筐貢㣲闕箠撻肆情風塵毁謗随忿而發及其㹠蒜轉積鵝栗漸盈逺則分鬻他境近則託貿吏民反請郡邑助民由緩囘刺言臺推信在所如聞頃者令長守牧離此毎實非復近嵗愚謂凡諸檢課宜停遣使密畿州郡則指賜勑遥外鎮宰明下條源既各奉别旨人競自罄雖復臺使盈凑㑹取正屬所通鑑屬所下有一辦字注謂使者雖多亦當取辦于所屬也徒相疑僨反更淹懈凡預衣冠荷恩盛世多以闇緩貽諐少為欺猾入罪若類以宰牧乖政則觸事難委不容課逋上綱偏覺非才但賖促差降各限一期如乃事速應緩自依違糾坐之坐之之科不必須重但令必行期在可肅且兩裝之船充擬千緒三坊寡役呼訂萬計毎一事之發彌晨方辦粗計近逺率遣一部職散人領無減二十舟船所資皆復稱是長江萬里費固倍之較畧一年脱得省者息舟優役實為不少兼折姦減竊逺近暫安
  陳時政啟詔折租布二分取錢子良又啓
  臣一月入朝六登文陛廣殿稠人裁奉顔色縱有所懐豈敢自達比天眚亟見地孽亟臻民下妖訛好生噂𠴲榖價雖和比室饑嗛縑纊雖賤駢門躶質臣一念此每入心骨三吴奥區地惟河輔百度所資罕不自出宜在蠲優使其全富而守宰相繼務在裒尅圍桑品屋以准貲課致令斬樹發瓦以充重賦破民財産要利一時東郡使民年無常限在所相承准令上直毎至州臺使命切求懸急應充猥役必由窮困乃有畏失嚴期自殘軀命亦有斬絶手足以避徭役生育弗起殆為恒事守長不務先富民而惟言益國豈有民貧於下而國富于上邪又泉鑄嵗逺類多翦鑿江東大錢十不一在公家所受必須輪郭遂買本一千加子七百猶求請無地棰革相驅尋完者為用既不兼兩囘復遷貿㑹非委積徒令小民毎嬰困苦且錢帛相半為制永乆或聞長宰須令輸直進違舊科退容姦利八屬近縣八屬建康秣陵丹陽凓陽永世湖熟冮寜句容既在京畿發借徴調實煩他邑民特尤貧連年失稔草衣藿食稍有流亡今農政就興宜䝉賑給若逋課未上許以申原兖豫二藩雖曰舊鎮南齊西豫州先鎮姑孰後鎮夀春水明初復割揚豫六郡置南豫州鎮厯陽南兖州鎮廣陵北兖州鎮淮隂往屬兵虞累棄鄉土密邇宼庭下無安志編草結菴不違凉暑扶淮聚洛靡有生向俱稟人靈獨絶温飽而賦斂多少尚均沃實謂凡在荒民應加蠲減又司市之要自昔所難頃來此役不由才舉並條其重貲許以賈衒前人增估求俠俠與夾通後人加税請代如此輪囘終何紀極兼復交闗津要共相唇齒愚野未閑必加陵誑罪無大小横没貲載凡求試榖帛類非亷謹未解在事所以開容夫獄訟惟平畫一在制雖恩家得罪必宜申憲鼎姓貽諐最合從網若罰典惟加賤下辟書必蠲世族懼非先王立理之本尚書列曹上應乾象後漢李固傳云尚書猶天之北斗如聞命議所出先諮于都都令史都既下意然後付郎謹寫闗行愚謂郎官尤宜推擇宋運告終戎車屢駕寄名軍牒動竊數等故非分充朝資奉殷積廣越邦宰梁益郡邑廣越梁益皆遠州參差調補實允事機且此徒冗雜罕遵王憲嚴加亷視隨違彈斥一二年間可減大半
  孔顗見史劉悛傳未詳字與爵里
  鑄錢均貨議宋代太祖輔政冇意欲鑄錢以禪讓之際未及施行建元四年奉朝請孔顗上議
  食貨相通理勢自然李悝魏文侯臣曰糴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甚賤與甚貴其傷一也三吴國之闗閫比歳被水潦而糴不貴是天下錢少非榖穰賤此不可不察也鑄錢之𡚁在輕重屢變重錢患難用而難用為累輕輕錢𡚁盗鑄而盗鑄為禍深民所盗鑄嚴法不禁者由上鑄錢惜銅愛工也惜銅愛工者謂錢無用之器以通交易務欲令輕而數多使省工而易成不詳慮其為患也自漢鑄五銖錢武帝元狩五年初鑄五銖錢至宋文帝厯五百餘年制度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錢者明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元嘉中鑄四銖錢輪廓形製與五銖同百姓無利不盗鑄後徐爰顔竣議減錢式由是屢改致冇鵝眼綖環之𡚁以為宜開置泉府太公立九府圜法泉府其一也方牧貢金大興鎔鑄錢重五銖一依漢法府庫巳實國用有儲乃量奉祿薄賦税則家給民足頃盗鑄新錢者皆效作翦鑿不鑄大錢也宋世錢無輪廓不磨剪鑿者謂之來子尢輕薄者謂之荇葉盗鑄者欲以偽亂真故效作剪鑿摩澤緇染始皆類故此則竊效古錢者交易之後渝變還新良民弗售緇染不復行矣所鬻賣者皆徒失其物盗鑄者復賤買新錢緇染更用反覆生詐循環起奸此明主尤所宜禁而不可長也若官鑄已布于民使嚴斷剪鑿此剪鑿則是磨鋊取鎔以俟再鑄小輕破缺無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錢細小者稱合銖兩銷以為大利貧良之民塞奸巧之路錢貨既均逺近若一百姓樂業市道無争衣食滋殖矣
  顧憲之字士思吳郡吳人豫章内史
  牛埭税𣙜議永明六年憲之為随王東中郎長史行㑹稽郡事西陵戍主杜元懿啟吴興無秋㑹稽豐登商旅往來倍多常嵗西陵牛埭税官格日三千五百元懿如即所見日可一倍盈縮相兼畧計年長百萬浦陽南北津及栁浦四埭乞為官領攝一年格外長四百許萬西陵戍前檢税無妨戍事餘三埭自舉腹心世祖勑示㑹稽郡此詎是事宜可訪察即啟憲之議
  尋始立牛埭之意牛埭堰名用牛挽船因口牛埭○埭徒耐翻非茍逼僦以納税也當以風濤迅險人力不捷屢致膠溺濟急利物耳既公私是樂所以輸直無怨京師航渡即其例也而後之監領者不達其本各務已功互生理外或禁遏别道或空税江行或撲船倍價或力周而猶責凡如此類不經埭煩牛者上詳被報格外十條並䝉停寢從來諠訴始得暫弭案吳興郡名頻嵗失稔念兹尤饉去乏從豐良由饑棘棘急同或徴貨貿粒還拯親累或提擕老弱陳力餬口埭司責税依格弗降舊格新減尚未議登格外加倍將以何術皇慈恤隠振廪蠲調而元懿幸災𣙜利重増困瘼人而不仁古今共疾且比見加格置市者前後相屬非惟新加無贏並皆舊格猶闕愚恐元懿今啟亦當不殊若事不副言懼貽譴詰便百方侵苦為公賈怨元懿稟性苛刻已彰往效任以物上譬以狼將羊其所欲舉腹心亦當虎而冠耳史記王溫舒為中尉其爪牙吏虎而冠書云與其有聚斂之臣寜有盗臣此言盗公為損盖㣲斂民所害乃大也今雍熙在運草木含澤其非事宜仰如聖旨然掌斯任者應簡亷平亷則不竊於公平則無害于民矣愚又以便宜者盖謂便于公宜于民也竊見頃之言便宜者非能于民力之外用天分地也率皆即日不宜于民方來不便於公名與實反有乖政體凡如此等誠宜深察山隂一縣課户二萬其民貲不滿三千者殆將居半刻又刻之猶且三分餘一凡有貲者多是士人復除其貧極者悉皆露戸役民三五屬官盖惟分定百端輸調又則當然比衆局檢校首尾尋續横相質累者亦復不少一人被攝十人相追一緒裁萌干孽互起蠺事弭而農業廢賤取庸而貴舉責應公贍私日不暇給欲無為非其可得乎死且不憚矧伊刑罰身且不愛何况妻子是以前檢未窮後巧復滋網辟徒峻猶不能悛竊尋民之多偽實由宋季軍旅繁興役賦殷重不堪勤劇倚巧祈優積習生常遂迷忘反四海之大黎庶之衆心用参差難卒澄一化宜以漸不可疾責誠存不擾蔵疾納汙實増崇曠務詳寛簡則稍自歸淳又被簡符前後年月乆逺其事不存符旨既嚴不敢闇信縣簡送郡郡簡呈使殊形詭状千變萬源聞者忽不經懐見者實足傷駭兼親屬里伍流離道路時轉寒涸事方未已其士人婦女彌難厝衷不簡則疑其有巧欲簡復未知所安愚謂此條宜委縣簡保舉其綱領畧其毛目囊漏不出貯中庶嬰疾沈痼者重荷生造之恩也又永興諸暨二縣名離唐㝢之宼擾唐㝢之反聚衆桐廬破富陽錢塘害東陽太守蕭宗之公私殘燼復特彌甚儻值水旱實不易念俗諺云㑹稽打鼓送䘏吴興歩擔令史㑹稽舊稱沃壤今猶若此吳興本是塉土事在可知因循餘𡚁誠宜改張㳂元懿今啟敢陳管見世祖從之
  孔稚圭字徳璋㑹稽山隂人太子詹事加散騎常侍
  上撰定律章表永明七年尚書刪定郎王植撰律章表請付外詳校于是公卿八座參議考正舊注冇輕重處竟陵王子良下意多使從輕其中朝議不能斷者制旨平决九年孔稚圭上表
  臣聞匠萬物者以繩墨為正馭大國者以法理為本是以古之聖王臨朝思理逺防邪萌深杜姦漸莫不資法理以成化明刑賞以樹功者也伏惟陛下躡厯登皇乗圖踐帝天地更築日月再張五禮裂而復縫六樂穨而爰絹乃發徳音下明詔降恤刑之文申慎罰之典勑臣與公卿八座共刪注律謹奉聖旨諮審司徒臣子良稟受成規創立條緒使兼監臣宋躬兼平臣王植等抄撰同異定其去取詳議八座裁正大司馬臣嶷豫章王嶷其中洪疑大疑衆論相背者聖照𤣥覽斷自天筆始就成立律文二十巻錄敘一巻凡二十一巻今以奏聞請付外施用宣下四海臣又聞老子仲尼曰古之聴獄者求所以生之今之聴獄者求所以殺之與其殺不辜寜失有罪是則斷獄之職自古所難矣今律文雖定必須用之用失其平不異無律律書精細文約例廣疑似相傾故誤相亂一乖其綱枉濫横起法吏無解既多謬僻監司不習無以相斷則法書徒明於帙裏寃魂猶結于獄中今府州郡縣千有餘獄如令一獄嵗枉一人則一年之中枉死千餘人寃毒之死上千和氣聖明所急不可不防致此之由又非但律吏之咎列邑之宰亦亂其經或以軍勳餘力或以勞吏暮齒獷情濁氣忍并生靈昬心狠態吞剥氓物虐理殘其命曲文被其罪寃積之興復縁斯發獄吏雖良不能為用使于公哭于邉城孝婦寃於遐外于定國傳東海有孝婦養姑甚謹後姑自經死姑女告婦殺母具獄上府于公爭之弗能得乃抱具獄哭于府上陛下雖欲宥之其已血濺九泉矣尋古之名流多有法學故釋之定國聲光漢臺張釋之于定國俱漢廷尉元常文恵績映魏閣鐘繇字元常髙柔字文恵俱魏廷尉今之士子莫肯為業縱有習者世議所輕良由空勤永嵗不逢一朝之賞積學當年終為閭伍所嗤將恐此書永墜下走之手矣今若𢎞其爵賞開其勸慕課業宦流班習胄子拔其精究使處内局簡其才良以居外仕方岳咸選其能邑長並擢其術則臯繇之謀指掌可致杜鄭之業鬱焉何逺晉太傅鄭冲與賈充等定律令既成河南尹杜預為之注解然後姦邪無所逃其刑惡吏不能蔵其詐如身手之相驅若絃括之相接矣臣以疎短謬司大理稚圭時為廷尉陛下發自聖衷憂矜刑網御延奉訓逺照民瘼臣謹仰述天官伏奏雲陛所奏繆允者宜寫律上國學置律助教依五經例國子生有欲讀者策試上過髙第即便擢用使處法職以勸士流詔報從納事竟不施行
  齊東昬侯失道蕭衍奉南康王寳融起兵雍州克定京邑已廢寳融自立國號曰梁傳四世自武帝至敬帝太平二年凡五十六年
  武帝諱衍字叔達南蘭陵人姓蕭氏與齊同祖廟號髙祖
  詳立條格令齊和帝中興二年令是年四月受禅
  夫在上化下草偃風從世之澆淳恒由此作自永元失徳永元東昏年號書契未紀窮凶極悖焉可勝言既而璇室外構傾宫内積竒技異服殫所未見上慢下暴滛侈競馳國命朝權政移近習販官鬻爵賄貨公行並甲第康衢漸臺廣室長䄂低昂等和戎之賜春秋襄十一年魏絳和諸戎狄晉侯賜以金石之樂珍羞百品同伐冰之家愚人因之浸以成俗驕艷競爽夸麗相髙至乃市井之家貂狐在御工商之子緹繡是襲日入之次夜分未反昧爽之朝期之清旦聖明肇運聖明和帝寳融也永元三年即皇帝位厲精惟始雖曰纉戎大雅烝民篇纉戎祖考殆同剙革且滛費之後繼以興師鉅橋鹿臺殷本紀紂厚賦税以實鹿臺之錢而盈鉅橋之粟凋罄不一孤忝荷大寵和帝受髙祖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務在澄清思所以仰述皇朝大帛之旨左傳衛文公為大帛之冠俯厲㣲躬鹿裘之義晏子鹿裘以朝解而更長斵雕為樸自非可以奉粢盛修紱冕習禮樂之容繕甲兵之備此外衆費一皆禁絶御府中署量宜罷省掖庭備御妾之數大享絶鄭衛之音其中有可以率先卿士准的甿庶菲食薄衣請自孤始加羣才並軌九官咸事若能人務退食競存約已移風易俗庻期月有成昔毛玠在朝士大夫不敢靡衣偷食魏武歎曰孤之法不如毛尚書孤雖徳謝往賢任重先逹實望多士得其此心外可詳為條格
  禁祝史祈福詔天監六年
  夫有天下者義非為已凶荒疾厲兵革水火有一于此責歸元首今祝史請禱繼諸不善以朕身當之永使災害不及萬姓俾兹下民稍䝉寜息不得為朕祈福以増其過特班逺邇咸令遵奉
  檢括封事詔大同二年先是尚書右丞江子四等上封事極言政治得失五月癸夘下詔
  古人有言屋漏在上知之在下朕所鍾過不能自覺江子四等封事如上尚書可時加檢括于民有蠧患者便即勒停宜速詳啟勿致淹緩
  敇外司明加聴採隨事舉奏詔大同七年
  古人云一物失所如納諸隍未是切言也朕寒心消志為日乆矣毎當食投箸方眠撤枕獨坐懐憂憤慨申旦非為一人萬姓故爾州牧多非良才守宰虎而傅翼揚阜是故憂憤楊阜魏明帝時少府數諫崢賈誼所以流涕至于民間誅求萬端或供厨帳或供廏庫或遣使命或待賓客皆無自費取給于民又復多遣逰軍稱為遏防姦盗不止暴掠繁多或求供設或責脚歩又行劫縱更相枉逼良人命盡富室財殫此為怨酷非止一事亦頻禁斷猶自未已外司明加聴採随事舉奏又復公私傅屯邸冶爰至僧尼當其地界止應依限守視乃至廣加封固越界分斷水陸採捕及以樵蘇遂致細民措手無所凡自今有越界禁斷者禁斷之身皆以軍法從事若是公家創内止不得輒自立屯與公競作以收私利至百姓樵採以供烟㸑者悉不得禁及以採捕亦勿訶問若不遵承皆以死罪結正
  與謝朏勑朏字敬冲髙祖踐阼徴為侍中光祿大夫與勑
  吾以菲徳屬當期運鑒與吾賢思隆治道而明不逺燭所蔽者多實寄賢能匡其寡闇嘗謂山林之志上所宜𢎞激貪厲薄義等為政自居元首臨對百司雖復軌文經武各修厥職羣才競爽以致和美而鎮風静俗變教論道自非箕潁髙人莫膺兹寄是用虚心側席屬想清塵不得不屈兹獨往同此濡足便望釋蘿襲衮出野登朝必不以湯有慙徳武未盡善不降其身不屈其志使璧帛虚往蒲輪空歸傾首東路望兼立表羲軒邈矣古今殊事不獲總駕崆峒依風問道黄帝至崆峒問道于廣成子今便復引領雲臺虚已宣室漢文帝于宣室召見賈誼紆賢之愧載結寢興
  與何㸃詔㸃字子晳宋泰始末徵太子洗馬齋初累徵中書郎太子中庶子並不應髙祖與㸃有舊及踐阼手詔
  昔因多暇得訪逸軌坐脩竹臨清池忘今語古何其樂也蹔别丘園十有四載人事艱阻亦何可言自應運在天毎思相見密邇物色勞甚山阿嚴光排九重踐九等談天人叙古舊有所不臣何傷于髙文先以皮弁謁子桓楊彪字文先魏文帝丕字子桓帝以彪故漢太尉賜几杖使着鹿皮冠彪辭讓不聴竟着布單衣皮弁以見伯况以榖綃見文叔後漢書逸民傳周黨字伯况著短布单衣榖皮綃頭待見尚書文叔光武字求之往策不無前例今賜卿鹿皮巾等後數日望能入也㸃以巾褐引入華林園髙祖甚悦賦詩置酒恩禮如舊
  徴何𦙍手詔𦙍字子季㸃之弟隠若邪雲門寺永元中徴太常太子詹事並不就世號㸃為大山𦙍為小山髙祖踐阼詔為特進右光祿大夫
  吾猥當期運膺此樂推而顧已䝉蔽昧於治道雖復劬勞日昃思致隆平而先王遺範尚蘊方䇿自舉之用存乎其人兼以世道澆暮爭詐繁起改俗遷風良有未易自非以儒雅𢎞朝髙尚軌物則汨流所至莫知其限治人之與治身獨善之與兼濟得失去取為用孰多吾雖不學頗好博古尚想髙塵毎懐擊節今世務紛亂憂責是當不得不屈道巖阿共成世美必望深達往懐不吝濡足今遣領軍司馬王果宣旨諭意遲面在近𦙍曰吾年已五十七何容得冇宦情
  又勑果還以𦙍意奏聞冇勑給白衣尚書祿𦙍固辭乂勑山隂庫錢月給五萬𦙍又不受乃勑𦙍
  頃者學業淪廢儒術將盡閭閻縉紳尠聞好事吾毎思𢎞奬其風未移當扆興言為歎本欲屈卿蹔出開導後生既屬廢業此懐未遂延佇之勞載盈夢想理舟虚席須俟來秋所望恵然申其宿抱耳卿門徒中經明行修厥數有㡬且欲瞻彼堂堂寘此周行便可具以名聞副其勞望
  又勑
  比歳學者殊為寡少良由無復聚徒故明經斯廢毎一念此為之慨然卿居儒宗加以徳素當勑後進有意向者即卿受業想深思誨誘使斯文載興于是遣何子朗孔夀等六人于東山受學
  輔政上銓序表中興二年詔梁國初建立須綜理可依舊選諸要職髙祖上表
  臣聞以言取士士飾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所謂才生于代窮達惟時而風流遂往馳騖成俗媒孽夸衒利盡錐刀遂使官人之門肩摩轂擊豈直暴盖露冠不避寒暑遂乃戢屨杖策風雨必至良由鄉舉里選不師古始稱肉度骨楚辭今之相者舉肥遺之管庫賤士也趙文子薦管庫之士七十人加以山河梁畢闕輿徴之恩金張許史忘舊業之替吁可傷哉且夫譜諜訛誤詐偽多緒人物雅俗莫肯留心是以冒襲良家即成冠族妄修邉幅便為雅士負俗深累遽遭寵擢墓木己拱方被徽榮故前代選官皆立選簿應在貫魚自有銓次胄籍升降行能臧否或素定懐抱或得之餘論故得簡通賓客無事掃門頃代陵夷九流乖失其有勇退忘進懐質抱貞者選部或以未經朝謁難于進用或有晦善蔵身自埋衡蓽又以名不素著絶其階緒必須畫刺投狀然後彈冠則是驅迫亷撝奬成澆競愚謂自今選曹宜精隠括依舊立簿使冠履無爽名實不違庶人識崖涘造請自息且聞中問立格甲族以二十登仕後門以過立試吏求之愚懐抑有未達何者設官分職惟才是務若八元立年居皂𨽻而見抑四凶弱冠處鼎族而宜甄是則世祿之家無意為善布衣之士肆心為惡豈所以𢎞奬風流希向後進此實巨蠧尤宜刋革不然將使周人有路傍之泣論衡曰昔周人冇仕不遇年老髪白涕泣于途者或問何為泣乎對曰吾仕數不遇自傷年老失時是以泣晉臣興漁獵之歎晉臣雍季曰竭澤而漁明年無魚焚藪而田明年無獸詐偽之道今雖偷可後將無復且俗長浮競人寡退情若限歳登朝必増年就宦故貌實昬童籍已踰立滓穢名教于斯為甚臣總司内外憂責是任朝政得失義不容隠伏願陛下垂聖淑之姿降聴覽之末則彛倫自穆憲章惟允詔依髙祖表施行
  簡文帝諱綱字世纉昭明太子母弟封晉安王大通三年昭明太子薨立為皇太子請賀琛奉述毛詩義表
  臣聞樂由陽來性情之本詩以言志政教之基故能使天地咸亨人倫敦序故東魯夢周窮兹刪採西河紹魏著彼纉述叶星辰而建詩觀斗儀而命禮以為陳徐陳俠徐敖雅頌膏肓匪一燕韓韓嬰燕人篇什痼疾多端北海鄭君鄭康成徒逢箋釋南郡太守馬融空為異序庶令中和永播碩學知宗大胥負師國子咸紹孝敬之徳化洽天下多識之風道行比屋
  答徐摛摛字士秀東海郯人太宗初為太子轉家令兼掌管記後除太子左衛率
  山濤有言東宫養徳而已但今與古殊時有監撫之務竟不能黜邪進善少助國章獻可替不仰禆聖政以此慙惶無忘夕惕驅馳五嶺在戎十年險阻艱難備更之矣觀夫全軀具臣刀筆小吏未嘗識山川之形勢介胄之勤勞細民之疾苦風俗之嗜好髙閣之間可來髙門之地徒重玉饌羅前黄金在握浞訾栗斯容與自憙亦復言羲軒以來一人而已使人見此良足長嘆
  邵陵王綸字世調髙祖第六子司空都督中外諸軍事
  與湘東王繹書時元帝圍河東王譽于長沙既乆内外斷絶綸閫其急欲往救之為軍糧不能繼遂止乃與書
  伏以先朝聖徳孝治天下九親雍睦四表無怨誠為國政實亦家風惟余與爾同奉神訓宜敦旨喻共承無改且道之斯美以和為貴况天時地利不及人和豈可手足肱支自相屠害日者聞譽専情先訓以㓜陵長世祖遣使至譽所督其糧衆譽不從湘峽之内遂至交鋒方等身遇亂兵斃于行陣世祖遣世子方等征譽至麻溪敗死殞于吳局地名方此非寃聞問號怛惟增摧憤念以兼悼當何可稱吾在州所居遥隔太寳元年綸至郢州南平王恪上綸為都督雖知其狀未喻所然及屇此藩備加覿訪咸云譽應接多替兵糧閉壅弟教亦不悛故興師以伐譽未識大體意斷所行雖存急難豈知竊思不能禮争復以兵來蕭墻興變體親成敵一朝至此能不嗚呼既有書問雲雨傳流噂𠴲其間委悉無因詳究方今社稷危恥創巨痛深人非禽蟲在知君父即日大敵猶强天讐未雪余爾昆季在外三人如不匡難安用臣子惟應剖心嘗膽泣血枕戈感誓蒼穹慿靈宗祀晝謀夕計共思康復至於其餘小忿或宜寛貸誠復子憾須臾將柰國寃未逞正當輕重相推大小易奪遣無益之情割下流之悼𢎞豁以理通識勉之今已䘮鍾山復誅猶子譽昭明太子統之子于世祖為猶子將非揚湯止沸吞冰療寒若以譽之無道近逺同疾弟復效尤攸非獨罪幸寛於衆議忍以事寜如使外宼未除家禍仍構料今訪古未或弗亡夫征戰之理義在克勝至于骨肉之戰愈勝愈酷捷則非功敗則有䘮勞兵損義虧失多矣侯景之軍景髙歡將歡死降梁已復叛梁陷臺城移屯西洲所以未窺江外者正為藩屏盤固宗鎮强密若自相魚肉是為代景行師景便不勞兵力坐致成效醜徒聞此何快如之又莊鐵小豎作亂乆挾觀寜懐安二侯以為名號尋陽王大心以莊鐵為豫章内史鐵至郡即叛推觀寜侯永為主當陽有事充掣殊廢備境尋陽王大心初封當陽公莊鐵反大心令中兵參軍韋約擊之鐵夜襲破約營第聞征伐復致分兵便是自於𤓰洲洲名至于湘雍莫非戰地悉以勞師侯景卒承虚藉舋浮江豕突豈不表裏成虞首尾難救可為寒心其事已切弟若苦陷洞庭湖名即禹貢九江兵戈不戢雍州疑迫何以自安譽弟詧為雍州刺史必引進魏軍以求形援後詧果引魏師陷江陵侯景事等内癰西秦外同瘤腫直置闗中已為咽氣况復貪狼難測勢必侵呑弟若不安家國去矣吾非有深鑒獨能𢎞理正是採藉風謡博參物論咸以為疑皆欲解體故耳自我國五十許年恩格𤣥穹徳彌赤縣雖有逆難未亂邕熙溥天率土忠臣憤慨比屋罹禍忠義奮發無不抱甲負戈衝冠裂眥咸欲剚刃於侯景腹中所須兵主唱耳今人皆樂死赴者如流弟英畧振逺雄霸當代惟徳惟藝資文資武拯溺濟難朝野咸屬一匡九合非弟而誰豈得自違物望致招羣讟其間患難具如所陳斯理皎然無勞請箸騐之以實寜須確引吾所以間闗險道出自東川太清二年綸入赴援直指鍾山敗還京口三年入援臺城陷奔禹穴大寳元年至郢州政謂上㳺諸藩必連師狎至庶以殘命預在行問及到九江安北兄遂泝流更上鄱陽王範為安北將軍合州刺史京城不守範棄合肥泝流西上全由餼饋懸斷卒食半菽阻以菜色無因進取範至湓城商旅不通數萬之衆皆無復食人多饑死侯景方延假息復緩誅刑倍增號憤啟處無地計瀟湘榖粟猶當紅委若阻弟嚴兵惟事交切至於運轉恐無暇發遣即日萬心慊望惟在民天若遂等西河時事殆矣必希令弟豁照兹途解汩川之圍汩川即汨羅江在長沙存社稷之計使其運輸糧儲應贍軍旅庻并力一舉指日寜泰宗廟重安天下清復推弟之功豈非幸甚吾才懦兵寡安能為役所寄令弟庶得申情朝聞夕死萬殞何恨聊陳聞見幸無怪焉臨紙號迷諸失次序世祖復書陳河東有罪不可解圍之狀綸省書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左右聞之莫不掩泣
  沈約字休文吳興武康人特進光祿侍中少傅建昌縣侯
  宋書良吏傳序
  髙祖起自匹庻知民事艱難及登庸作宰留心吏職而王畧外舉未遑内務奉師之費日耗千金播兹寛簡雖所未暇而絀華屏欲以儉抑身武帝紀上清簡寡欲未常視珠玉輿馬之飾後庭無紈綺絲竹之音左右無幸謁之私閨門無文綺之飾故能戎車歳駕邦甸不擾太祖幼而寛仁入纂大業及難興陜方六戎薄伐文帝元嘉三年遣中領軍到彦之征北將軍檀道濟討荆州刺史謝晦命將動師經畧司兖七年遣右將軍到彦之征南大將軍檀道濟北伐魏費由府實役不及民自此區㝢宴安方内無事三十年間氓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歳賦晨出暮歸自事而已守宰之職以六期為斷雖沒世不徙未及曩時而民有所係吏無茍得家給人足即事雖難轉死溝渠于時可免凡百戸之鄉有市之邑歌謡舞蹈觸處成羣盖宋世之極盛也暨元嘉二十七年北師南侵魏宼汝南諸郡遣寜朔將軍王𤣥謨攻滑臺不克魏主率衆至爪步戎役大起傾資掃蓄猶有未供于是深賦厚斂天下騷動自兹至于孝建世祖孝武帝年號兵連不息以區區之江東地方不至數千里戸不盈百萬薦之以師旅因之以凶荒宋氏之盛自此衰矣晉世諸帝多處内房朝宴所臨東西二堂而已孝武末年清暑方構晉孝武太元二十一年造清暑殿髙祖受命無所改作所居惟稱西殿不制嘉名太祖因之亦有合殿之稱及世祖承統制度奢廣犬馬餘菽粟土木衣綈繡追陋前規更造正光玉燭紫極諸殿雕欒綺節珠牕網户嬖女幸臣賜傾府蔵竭四海不供其欲殫民命未快其心太宗明帝繼阼彌篤浮侈恩不恤下以至横流莅民之官遷變歳屬竈不得黔席不暇暖蒲密之化子路治蒲卓茂治密事未易階豈徒吏不及古民偽于昔盖由為上所擾致治莫從今採其風迹粗著者以為良吏篇云
  孔羊沈列傳論
  史臣曰江南之為國盛矣雖南包象浦水經注昔馬文逺積石為塘□于象浦建金標為南極之界西括邛山漢書地理志蜀郡臨邛縣注應卲曰邛水出嚴道邛來山至于外奉貢賦内充府實止于荆揚二州自漢氏以來民户雕耗荆楚四戰之地五達之郊井邑殘亡萬不餘一也自元熙十一年馬休之外奔元熈當作義熈晉書安帝義熈十一年春正月荆州刺史司馬休之舉兵貳于劉裕裕帥師討之三月戰于江津休之敗奔襄陽五月休之出奔于姚𢎞至于元嘉末元嘉宋文帝年號三十有九載兵車勿用民不外勞役寛務簡氓庶蕃息至餘糧栖畆户不夜扃盖東西之極盛也既揚部分析境極江南考之漢域惟丹陽㑹稽而已漢書地理志云丹陽郡故鄣郡也武帝元封二年更名為丹陽屬揚州㑹稽郡秦置景帝四年屬揚州自晉氏遷流迄于太元之世太元晉孝武帝年號百許年中無風塵之警區域之内宴如也及孫恩宼亂孫恩之亂事在晉安帝隆安中元興元年臨海太守辛景擊破之思赴海死殲亡事極自此以至大明之季大明宋孝武帝年號年踰六紀民户繁育將曩時一矣地廣野豐民勤本業一歳或稔則數郡忘饑㑹土帶海傍湖良疇亦數十萬頃膏腴土地畆直一金鄠杜之間漢書顔師古注曰鄠屬扶風杜屬京兆○鄠音扈不能比也荆越跨南楚之富揚部有全吳之沃魚鹽杞梓之利充仞八方絲綿布帛之饒覆衣天下而田家作苦役難利薄亘歳從務或一日非農而經税横賦之資養生送死之具莫不咸出于此穰歳糶賤糶賤則稼苦饑年糴貴糴貴則商倍常平之議行于漢世元嘉十二年東土潦𣹰宋書文帝元嘉十二年六月丹陽淮南吴興義興大水京邑乘船民命棘矣太祖省費減用開倉廩以振之病而不凶盖此力也大明之末積旱成災雖敝同往困而救非昔主所以病未半古死已倍之并命比室口減過半若常平之計漢宣帝紀五鳯四年大司農中丞耿夀昌奏設常平倉以給北邉應卲曰夀昌奏令邉郡榖賤時增價而糴榖貴時減價而糶名曰常平興於中年遂切扶患或不至是若籠以平價則官民優議屈當時盖由于此
  恩倖傳論
  夫君子小人類物之通稱蹈道則為君子違之則為小人屠釣卑事也版築賤役也太公起為周師傅説去為殷相吕望初屠牛于朝歌市後釣魚于渭濱傅説代胥靡刑人版築于傅巖之野非論公侯之世鼎食之資明敭幽仄唯才是與逮于二漢兹道未革胡廣累世農夫伯始致位公相黄憲牛毉之子叔度名動京師胡廣字伯始少孤貧親執家苦後為僕射司空黄憲字叔度世貧賤父為牛毉天下號曰徴君且任子居朝或有職業雖七葉珥貂見崇西漢金日磾張安世子孫累世貴寵珥侍中貂七葉自武帝至平帝也而侍中身奉奏事又分掌御服東方朔為黄門侍郎執㦸殿下朔傳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㦸此云黄門侍郎誤郡縣掾吏並出豪家負戈宿衛皆由勢族非若晚代分為二塗者也漢末䘮亂魏武始基軍中倉卒權立九品盖以論人才優劣非謂世族髙卑因此相沿遂為成法自魏至晉莫之能改州都郡正以才品人而舉世人才升降盖寡徒以憑藉世資用相陵駕都正俗士斟酌時宜品目少多随事俯仰劉毅所云下品無髙門上品無賤族者也歳月遷訛斯風漸篤凡厥衣冠莫非二品自此以還遂成卑庻周漢之道以智役愚臺𨽻參差用成等級左傳與臣𨽻僕臣臺魏晉以來以貴役賤士庻之科較然有辨夫人君南面九重奥絶陪奉朝夕義隔卿士堦闥之任宜有司存既而恩以倖生信由恩固無可憚之姿有易親之色孝建泰始主威獨運泰始宋明帝年號空置百司權不外假而刑政糾雜理難遍通耳目所寄事歸近習賞罰之要是謂國權出納王命由其掌握於是方塗結軌輻輳同歸人主謂其身卑位薄以為權不得重曾不知䑕憑社貴狐藉虎威晏子讒人隠在君側猶社鼠不薰也戰國策虎求百獸而食之得狐狐曰子無敢食我天帝命我長百獸吾為子先行子随我後觀百獸之畏我虎不知百獸之畏已而走也以為畏狐也外無逼主之嫌内有専用之功勢傾天下未之或悟挾朋樹黨政以賄成鈇鉞瘡痏構于牀第之曲第側里切服冕乗軒出於言笑之下南金北毳來悉方艚素縑丹珀至皆兼兩西京許史盖不足云晉朝王石未或能比漢許皇后史良娣家勢傾天下晉王愷石崇富擬王者按文選作王石宋書作王庾謂王導庚亮子弟思寵特盛當從宋書及太宗晚運慮經盛衰權倖之徒慴憚宗戚欲使㓜主孤立永竊國權搆造同異興樹禍隙帝弟宗王相繼屠劋民忘宋徳雖非一途寳祚夙傾實由於此嗚呼漢書有恩澤侯表又有佞倖傳今採其名列以為恩倖篇云
  任昉字彦昇樂安博昌人寜朔將軍新安太守
  天監三年策秀才文三首天監武帝年號
  問秀才朕長驅樊鄧直指商郊樊鄧地名商郊紂都也齊東昏侯無道比之于紂因藉時來乗此厯運當扆永念猶懐慙徳天子當扆而立扆屏風也何者百王之敝齊季斯甚衣冠禮樂掃地無餘斵雕刓方經綸草昧漢書漢興破觚而為圜斵雕而為撲去角之為刓採三王之禮冠履麄分因六代之樂宫判始辨周禮曰王宫懸諸侯軒懸卿大夫判懸士特懸而百度草創倉廪未實若終畆不税則國用靡資國語王耕三推之庶人終于畆百姓不足則惻隠深慮毎時入芻槀嵗課田租漢舊儀曰民田租芻藁以給經用愀然疚懐如憐赤子今欲使朕無滿堂之念滿堂飲酒冇一人向隅泣則一堂之人皆不樂故曰滿堂之念民有家給之饒漸登九年之蓄稍去闗市之賦子大夫當此三道利用賓王斯理何從佇聞良説
  問朕本自諸生弱齡有志閉户自精開巻獨得九流七畧頗常觀覽六藝百家庶非墻面漢書曰九流有儒家流道家流隂陽家流法家流名家流墨家流從横家流雜家流農家流劉歆總羣書而奏其七畧故有輯畧冇六藝畧有諸子畧冇詩賦畧有兵書畧冇數術畧冇方技畧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百家謂諸子凡冇一百八十九家言百舉其大數雖一日萬㡬早朝晏罷聴覽之暇三餘靡失三餘冬者歲之餘夜者日之餘隂雨者時之餘上之化下草偃風從惟此虚寡弗能動俗昔紫衣賤服猶化齊風韓子齊桓公好服紫一國盡服紫公患之謂左右曰甚惡紫臭于是郎中莫衣紫三日境内皆莫衣紫也長纓鄙好且變鄒俗韓子鄒君好長纓左右皆服長纓鄒 君患之因先斷其纓而出國中皆不服雖徳慙往賢業優前事且夫搢紳道行祿利然也朕傾心駿骨非懼真龍葉公好龍室屋雕文盡以龍于是天龍間而下之窺頭于牖拖尾于堂葉公見之棄而退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真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也軿薄丁反青紫如拾地芥而惰㳺廢業十室而九鳴鳥蔑聞子衿不作輜軿車也青紫貴位之服如車載之多取之易如拾地草鳴鳥鳯也子衿學校也𢎞奬之路斯既然矣猶其寂寞應有良規寂寞言未見功效也
  問朕立諫鼓設謗木于兹三年矣比雖輻輳闕下多非政要日伏青蒲罕能切直輻輳如衆輻之集于轂也青蒲天子内庭也以青色規地諫者伏其上將齊季多諱風流遂往將謂朕空然慕古虚受弗𢎞然自君臨萬㝢介在民上何嘗以一言失旨轉徙朔方後漢蔡邕上疏髠鉗徙朔方睚眦有違論輸左校後漢書李膺坐論輸左校而使直臣杜口忠讜路絶將恐𢎞長之道别有未周用悉以陳極言無隠
  為卞彬謝修卞忠貞墓啟晉尚書令建興縣公卞壺死蘇峻之難二子昣旰同時見害贈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諡忠貞彬字士蔚官至綏建太守
  臣彬啟伏見詔書并鄭義泰宣勑當修理臣亡髙祖晉故驃騎大將軍建興忠貞公壼墳塋臣門緒不昌天道所昧忠構身危孝積家禍忠謂壼孝謂昣旴名教同悲隠淪惆悵而年世貿遷孤裔淪塞遂使碑表蕪滅丘樹荒毁狐兎成穴童牧哀歌感慨自哀日月纒廹陛下𢎞宣教義非求效于方今壼餘烈不泯固陳力于異世但加等之渥近闕於晉典左傳死王事加二等樵蘇之刑逺流于皇代臣亦何人敢謝斯幸不任悲荷之至謹奉啟以聞
  上蕭太傅固辭奪禮啟昉為司徒竟陵王記室參軍以父憂去職居䘮盡禮續遭母憂廬于墓側哭泣之地草為不生齊明帝為太傅起為建武將軍驃騎記室再三固辭
  昉啟近啟歸訴庻諒窮欵奉被還旨未垂哀察悼心失圖泣血待旦昉於品庻示均鎔造干禄祈榮更為自拔虧教廢禮豈闗視聴所不忍言具陳兹啟昉往從末宦禄不代耕饑寒無甘旨之資限役廢晨昏之半膝下之歡已同過隙几筵之慕㡬何可憑且奠酹不親如在安寄晨暮寂寥閴若無主所守既無别理窮咽豈及多喻明公功格區宇感通有塗若沛然降臨賜寢嚴命是知孝治所被爰至無心阿谷之女謂子貢曰吾鄙野之人僻陋無心錫類所及匪徒教義詩孝子不匱永錫爾類不任崩廹之情謹以啟事陳聞明帝見其辭切亦不能奪
  蕭子顯字景陽蘭陵人齊豫章王嶷第八子也七嵗封寜都縣侯以王子例拜給事中累官吏部尚書侍郎出為仁威將軍吳興太守
  南齊書倖臣傳論
  史臣曰中世以來宰御天下萬幾碎密不闗外司尚書八座五曹晉書蔡謨為尚書上疏譲曰八座之任非賢莫居續漢志尚書几六曹侍郎三十六人一曹有六人主作文書起草各有恒任係以九卿六府事存副職咸皆冠冕縉紳任疎人貴伏奏之務既寢趨走之勞亦息闗宣所寄屬當有歸通驛内外切自音㫖若夫環纓斂笏俯仰晨昏瞻幄座而竦躬陪蘭檻而髙盼探求恩色習覩威顔遷蘭變鮑家語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乆而彌信因城社之固執開壅之機長主君世振裘持領賞罰事殷能不踰漏宫省咳唾義必先知故能窺盈縮于望景獲驪珠于龍睡坐歸聲勢卧震都鄙賄賂日積苞苴嵗通富擬公侯威行州郡制局小司専典兵力雲陛天居亘設蘭錡張衡西京賦武庫禁兵記在蘭錡注兵架也羽林精卒鄭氏通志漢武帝置羽林騎師古曰如羽之疾如林之多重屯廣衛至於元戎啟轍式侯還麾西京雜記漢朝輿駕式道侯六遮迾清道神行案轡督察來往馳騖輦轂驅役分部親承几案領䕶所攝示總成規若徴兵動衆大興民役行留之儀請託在手斷割牢稟賣㺯文符捕叛追亡長戍逺謫軍有千齡之夀室無百年之兒害政傷民于此為蠧况乎主㓜時昏其為䜛慝亦何可勝紀也
  侯景陷臺城梁元帝遣王僧辨與陳霸先共平侯景元帝遇害霸先與僧辨共立敬帝貞陽侯淵明自齊入僧辨納之霸先襲殺僧辨已廢帝自立國號曰陳傳五世自武帝至後主禎明三年凡三十三年
  文帝諱蒨字子華武帝兄始興昭烈王子初封臨川王武帝崩入纂大統
  修前代墓詔天嘉六年
  梁室多故禍亂相尋兵甲紛紜十年不解不逞之徒虐流生氣無賴之屬暴及徂魂江左肇基王者攸宅金行水位之主木運火徳之君時更四代歳逾二百若其經綸王業縉紳民望忠臣孝子何世無才而零落丘山變移陵谷咸皆剪伐莫不侵殘玉盃得於民間漢武故事鄴縣有人貨玉盃推問乃茂陵中物也漆簡傳於世載晉太康年盗發魏襄王塚得漆書蝌虯文事無復五株之樹罕見千年之表燕昭墓前華表千年自大祚光啟恭惟揖譲爰暨朕躬聿修祖武雖復旂旗服色猶行杞宋之邦車駕巡㳺眇瞻河雒之路故喬山之祀黄帝𦵏喬山蘋藻弗虧驪山之墳始皇𦵏驪山松柏恒守唯戚藩舊壠士子故塋掩殣未周樵牧猶衆或親屬流𨽻負土無期子孫㝠滅手植何寄漢髙留連于無忌髙祖為魏公子無忌置守塜五家宋祖惆悵於子房宋武帝下教修張良廟丘墓生哀性靈共惻者也朕所以興言永日思慰幽泉維前代王侯自古忠烈墳塜被發絶無後者可檢行修治墓中樹木勿得樵採庶幽顯咸暢稱朕意焉
  徐陵字孝穆東海郯人侍中安右將軍中書監太子詹事建昌縣開國侯
  奉使鄴都上梁元帝表太清二年兼通直散騎常侍使魏
  臣聞封唐有聖還承帝嚳之家堯帝嚳子初封唐侯居代惟賢終纂髙皇之祚漢文帝初封代王無為稱於革舄漢文帝足履革舄至治表於垂衣而撥亂反正非聞前古至如金行重作源出東莞晉瑯琊王伷宣帝子初封東莞郡王元帝伷子覲之子炎運猶昌支分南頓光武父為南頓令豈得掩顯姓於軒轅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非才子於顓頊左傳顓頊氏冇不才子莫不因時多難俱繼神宗者也伏惟陛下出震等於勛華鳴讓同於旦奭握圖執鉞將在御天玉勝珠衡先彰元后路史神農氏戴玉理注玉理一作玉勝孝經援神契黄帝日角而連珠衡神祗所命非惟太室之祥左傳楚共王冇寵子五人無適立祈曰當壁而拜者神所立也乃理璧于太室之庭使五人齊而入拜圖牒斯歸何止堯門之瑞鉤弋任身十四月生昭帝命其門曰堯母門畫周公負成王圖賜霍光令立之若夫大孝聖人之心中庸君子之徳固以作訓生民貽風多士一日二日研覽萬㡬允文允武包羅羣藝擬兹三大老子域中有四大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賔是四門厯試諸難咸熙庻績斯無得而稱也自無妄為象謂侯景鍾禍上京梟獍䖍劉宗社蕩墜嶙頭鐵額蚩尤兄弟銅頭鐵額興暴皇年封狶脩蛇行災中國靈心所宅下武其興望紫極而長號瞻丹陵而殞慟家寃將報天賜皇鳥之旗任昉宣徳太后令白羽一麾黄馬底定黄鳥地名國害宜誅神奉𤣥狐之籙黄帝伐蚩尤夢西王母遣道人衣𤣥狐裘以符授之尅李軼於河津李軼搆殺光武兄縯光武設反間于朱鮪刺殺之征陶謙於海岱陶謙害魏武父嵩魏武既破吕布將移兵誅之㑹謙病死滕公擁樹雄氣方嚴漢王兵敗欲棄孝恵魯元滕公常收載之面擁樹乃馳張繡交兵風神彌勇建安三年曹操破張繡忠誠貫于日月孝義感于冰霜如霆如雷非貔非虎前驅効命元惡斯殲大寳三年王僧辨等平侯景傳首江陵既挂膽於西州姜維死時剖膽如斗大方燃臍于東市董卓死暴尸于市守尸吏以火炷致卓臍中以為燈蚩尤三冢黄帝禽殺蚩尤于涿鹿之野冢在夀張縣□鄉城中寜謂嚴誅王莽千剸非云明罰莽傳軍人分裂莽身支節肌骨臠分青羌赤狄同畀豺狼黒水白題咸為京觀左傳潘黨曰君盍收晉尸以為京觀邦畿濟濟還見隆平宗祀愔愔方承多福自氲氳渾沌之世驪連栗陸之君卦起龍圖文因鳥跡雲師火帝非無戰陣之風堯誓湯征咸用干戈之道星躔東井時破崤潼漢王入闗五星聚于東井雷震南陽初平尋邑光武起南陽破莽將王尋王邑未有援三靈之已墜救四海之羣飛赫赫明明龔行天罰如當今之盛者也於是卿雪似盖晨映姚鄉孝經援神契舜生於姚墟甘露如珠朝垂原寢永平十七年甘露降于原陵樹芝房感徳咸出銅池漢武帝元封二年甘泉宫産芝因作芝房歌蓂莢伺辰無勞銀箭堯時生蓂莢按朔望開落重以東漸𤣥莵郡名西踰白狼西南夷國名髙栁生風扶桑銜日髙栁邉邑名淮南子日出于暘谷拂于扶桑莫不編名屬國歸貢鴻臚荒服來賓遐邇同福其文昭武穆跗萼也如彼天平地成功業也如此乆應旁求掌故諮詢天官斟酌繁昌魏文帝受禪于繁昌經營髙邑光武即位于鄗改為髙邑宗王啟霸非勞陽武之侯漢宣入繼昭帝先封陽武侯清蹕無虞何事長安之邸文帝自代入舍長安代邸正應揚龍旂以饗帝仰鳯扆以承天厯數在躬疇咨為讓去月二十日兼散騎常侍栁暉等至鄴伏承聖㫖謙沖為而弗宰或云洛陽未復函谷無泥隗囂傳王元請以一一丸泥東封函谷旋駕金陵方膺天𭦣愚謂大庭少昊非有定居漢祖殷宗皆無恒宅登封岱嶽猶署明堂漢武帝作明堂於泰山下巡狩章陵時行司𨽻桓帝幸南陽孫騰詣以荆州比司𨽻建武六年改舂陵為章陵縣何必西瞻虎踞金陵龍蟠虎踞帝王之都乃建王宫南望牛頭山名方稱天闕抑又聞之𤣥圭既錫蒼玉無陳乃棫樸之愆期非包茅之不貢雲和之瑟乆廢甘泉孤竹之管無聞方澤周禮大司樂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豈不懼歟伏願陛下因百姓之心拯萬邦之命豈可逡巡固讓方求石戸之農列子堯讓天下于石户之農髙謝君臨徒引箕山之客謂許由未知上徳之不徳惟見聖人之不仁率土翹瞻蒼生何望昔蘇季張儀違鄉負俗尚復招三方以事趙請六國以尊秦况臣等顯奉皇華親承朝命珪璋特達出禮記謂朝聘但以圭璋為瑞無幣帛也通聘河陽貂珥雍容尋盟漳水蘇秦約六國盟于漳水之上加牢貶館隨世汙隆瞻望鄉闗誠均休戚但輕生不造命與時乖忝一介之行人同三危之逺擯承閒内殿事絶耿弇之恩光武居邯郸宫晝臥耿弇請𨳩言不可罷兵光武大悦封奏邉城私等劉琨之哭劉琨為并州刺史上表勸進元帝不勝區區之志謹拜表以聞
  宣示諸求官人書天康元年遷吏部尚書陵以梁末選授多失其所於是提舉綱維綜核名實時有冒進水官諠競不已者陵乃為書宣示
  自古吏部尚書者品藻人倫簡其才能尋其門胄逐其大小量其官爵梁元帝承侯景之凶荒王太尉僧辨接荆州之禍敗爾時䘮亂無復典章故使官方窮此紛雜永定之時陳髙祖年號聖朝草創干戈未息亦無條序府庫充虚賞賜懸乏白銀難得黄札易營權以官階代於錢絹義存撫接無計多少致令員外常侍路上比肩諮議㕘軍市中無數豈是朝章應其如此今衣冠禮樂日富年華何可猶作舊意非理望也所見諸君多踰本分猶言大屈未喻髙懐若問梁朝朱領軍异亦為卿相此不喻其本分邪此是天子所拔非闗選序梁武帝云世間人言有目色我特不目色范悌宋文帝亦云人世豈無運命毎有好官缺輒憶羊𤣥保此則清階顯職不由選也秦有車府令趙髙直至丞相漢有髙廟令田千秋亦為丞相此復可為例邪既忝衡流應須粉墨所望諸賢深明鄙意自是人心服焉時論比之毛玠○按文章之變質文遷換日趨煩縟馬揚開其源班蔡决其波浸滛至于徐庾可云極其變而無以加矣然猶𣲖衍冇唐之世王駱燕許無非駢偶直至中葉韓栁諸公始討論六經舊文去其綺靡其返而之于質也不亦難哉姚思亷陳書稱徐陵頗變舊體緝裁巧密多有新意後人尚以為篤論而令狐徳棻作史直斥庾信滛放輕險為詞賦之罪人不知徐庾之文窮形寫態亦一時絶調風㑹實然徳棻之言過矣今于徐庾駢體多從别録特存一二首于此集以明文體之遷變有源冇流非偶然也沈炯字初明吴興武康人梁御史中丞原鄉侯入陳加通直散騎常侍
  請歸養表髙祖受禪炯以母老表請歸養詔不許文帝嗣位又表
  臣嬰生不幸弱冠而孤母子零丁兄弟相長謹身為養仕不擇官宦成梁朝命存亂世冒危履險自死輕生妻息誅夷昆季㝠滅餘臣母子得逢興運侯景東奔至吴郡獲炯妻虞氏子行簡並殺之炯弟携其母逃而獲免臣母妾劉今年八十有一臣叔母妾丘七十有五臣門弟姪故自無人妾丘兒孫又乆亡冺兩家侍養惟臣一人前帝知臣之孤㷀養臣以州里不欲使頓居草萊又復矜臣温清所以一年之内再三休沐臣之屢披丹欵頻冒宸鑒非敢茍違朝廷逺離畿輦一者以年將六十湯火居心毎跪讀家書前懼後喜温枕扇席無復成童二者職居彛憲邦之司直若自虧身體何問國章前徳綢繆始許哀放謂髙祖内侍近臣多悉此旨正以選賢與能廣求明哲趦趄荏苒未始取才而上𤣥降戾奄至今日徳音在耳墳土遽乾悠悠昊天哀此罔極兼臣私心煎切彌廹近時慺慺之祈轉忘塵觸伏惟陛下睿哲聰明嗣興下武刑于四海𢎞此孝治寸管求天仰歸惟扆有感必應實望聖明特乞霈然申其私禮則王者之徳覃及無方矧彼翔沈孰非涵養詔答曰省表具懐卿譽馳咸雒情深宛沛日者理切倚門言歸異域復牽時役遂乖侍養雖周生之思毎欲棄官戴禮垂文得遺從政前朝光澤四海劬勞萬機以卿才為獨歩職居専席方深委任屢屈情理朕嗣奉洪基思𢎞景業顧兹寡薄兼纒哀疚實賴賢哲同致雍熈豈便釋簡南園解紱東路當令馮親入舍荀母從官用覩朝榮不虧家理尋勑所由相迎尊累使卿公私得所並無廢也乃迎炯母飬省中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六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七目録
  北魏
  太武帝
  辟召賢良詔
  頒制詔
  文成帝
  遣使巡行詔
  孝文帝
  條禁州牧詔
  決遣民獄詔
  復靈丘租調詔
  免租算詔
  求直言詔
  文明太后䘮服詔
  答有司卜祥日詔
  孟月廟祀詔
  徴王肅詔
  與彭城王勰書
  任城王澄
  諫髙祖幸豫州
  請修繕國學奏
  北海王詳
  定律令奏
  元暉
  論御史巡行疏
  張普恵
  與任城王澄奏記
  韓麒麟
  陳時務表
  韓顯宗
  上時事書
  孫恵蔚
  請收校典籍表
  崔光
  答宣武帝鷄異表
  災異表
  甄琛
  請弛鹽禁表
  邢巒
  再上伐梁表
  髙謙之
  請復縣令面陳舊制疏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七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北魏拓跋氏奄宅幽方服勤晉室傳至道武乗後燕之衰蠶食并冀以次併呑諸國至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天下中分為南北朝國號曰魏傳十二世至孝武帝西遷分東西又厯三世自道武帝至恭帝四年凡一百七十一年
  太武帝諱夀姓拓跋氏明元帝長子道武帝孫
  辟召賢良詔延和元年
  朕除偽平暴征討累年思得英賢緝熙治道故詔州郡搜揚隠逸進舉賢俊古之君子養志衡門徳成業就才為世使或雍容雅步三命而後至或棲棲遑遑負鼎俎而自逹伊尹負鼎俎以滋味説湯雖好尚不同濟時一也諸召人皆當以禮申諭任其進退何逼遣之有也此刺史守宰宣揚失旨豈復光益乃所以彰朕不徳自今以後各令鄉閭推舉守宰但宣朕虚心求賢之意既至當待以不次
  之舉隨才文武任之政事其明宣敕咸使聞知
  頒制詔太延元年
  操持六柄王者所以統攝平政理訟公卿之所司存勸農平賦宰民之所専急盡力三時黔首之所克濟各修其分謂之有序今更不然何以為治越職侵局有紊綱紀上無定分民知何從自今以後亡匿避難羈旅他鄉皆當歸還舊居不問前罪民相殺害牧守依法平決不聴私輒報者誅及宗族鄰伍相助與同罪州郡縣不得妄遣吏卒煩擾民庻若有發調縣宰集郷邑三老計貲定課裒多益寡九品混通不得縦富督貧避彊侵弱太守覆檢能否覈其殿最列言屬州刺史明考優劣抑退姦吏升進貞良歳盡舉課上臺牧守荷治民之任當宣揚恩化奉順憲典與國同憂直道正身肅居官次不亦善乎
  文成帝諱濬景穆帝長子太武帝孫
  遣使巡行詔太安元年
  夫為治者因宜以設官舉賢以任職故上下和平民無怨謗若官非其人姦邪在位則政教陵遲至於凋薄思明黜陟以隆治道今遣尚書穆伏真等三十人巡行州郡觀察風俗入其境農不墾殖田畆多荒則徭役不時廢於力也耆老飯蔬食少壯無衣褐則聚斂煩數匱於財也閭里空虚民多流散則綏道無方疎于恩也盗賊公行刼奪不息則威禁不設失于刑也衆謗並興大小嗟怨善人隠伏佞邪當途則為法混雜昬于政也諸如此比黜而戮之善于政者褒而賞之其有阿枉不能自申聴詣使告狀使者檢治若信清能衆所稱美誣告以求直反其罪使者受財斷察不平聴詣公車上訴其不孝父母不順尊長為吏姦暴及為盗賊各具以名上其容隠者以所匿之罪罪之
  孝文帝諱宏獻文帝長子
  條禁州牧詔太和二年
  懸爵于朝而有功者必縻其賞懸刑于市而有罪者必罹其辜斯乃古今之成典治道之實要諸州刺史牧民之官自頃以來遂各怠慢縦姦納賂背公縁私致令盗賊並興侵刼滋甚姦宄之聲屢聞朕聴朕承太平之運屬千載之期思光洪緒惟新庻績亦望藩翰羣司敷徳宣恵以助冲人共成斯美幸克已復禮思愆改過使寡昧無愧于祖宗百姓見徳于當世有司明為條禁稱朕意焉
  決遣民獄詔太和四年
  廷尉者天下之平民命之所懸也朕得惟刑之恤者仗獄官之稱其任也一夫不耕將或受其餒一婦不織將或受其寒今農時要月百姓肆力之秋而愚民陷罪者甚衆宜随輕重決遣以赴耕耘之業
  復靈丘租調詔太和六年
  靈丘郡土既褊塉又諸州路衝官私所經供費非一往年巡行見其勞悴可復民租調十五年是月又復七州租常調詔曰蕭道成逆亂江淮戎旗頻舉七州之兵既有征運之勞深乖輕徭之義朕甚愍之其復常調三年
  免租算詔太和六年
  朕以寡薄政缺平和不能仰緝緯象蠲兹六沴去秋淫雨洪水為災百姓嗷然朕用嗟愍故遣使者循方賑恤而牧守不思利民之道期於取辦愛毛反裘甚無謂也魏文侯見反裘負芻者問其故曰愛其毛文侯曰汝不知皮盡而毛何所附今課督未入及將來租算一以丐之有司勉加勸課以要來穰稱朕意焉
  求直言詔太和八年
  帝業至重非廣詢無以致治王務至繁非博採無以興功先王知其如此故虚已以求過明恕以思咎是以諌鼓置於堯世謗木立于舜庭用能耳目四達庶類咸寜朕承累聖之洪基屬千載之昌運每布遐風景行前式承明之初班下内外聴人各盡規以補其闕中㫖雖宣允稱者少故變時法逺遵古典班制俸禄改更刑書寛猛未允人或異議思言者莫由申情求諫者無因自逹故令上明不周下情壅塞今制百辟卿士工商吏民各上便宜利民益治損化傷政直言極諌勿有所隠務令辭無煩華理從簡實朕將親覽以知世事之要使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為戒
  文明太后䘮服詔魏氏䘮禮悉依漢魏既𦵏公除太和十四年文明太后崩太尉丕等請依成制帝别問尚書㳺明根髙閭等曰聖人制卒哭之禮授練之變皆奪情以漸今則旬日之間言及即吉特成傷理對曰臣等伏尋金冊遺旨踰月而𦵏𦵏而即吉故于卜𦵏之初奏練除之事帝曰竊尋金冊之旨所以令早即吉者慮廢絶政事故也羣公所請其志亦然朕今不敢闇黙不言以荒庶政唯欲裒麻廢吉禮朔望盡哀誠情在可許故専欲行之髙閭曰陛下既不除服于上臣等獨除服于下則為臣之道不足又親御衰麻復聴朝政吉凶事雜臣竊為疑帝曰先后撫念羣下卿等哀慕猶不忍除奈何令朕獨忍之于至親乎今朕逼于遺冊唯望至期雖不盡禮藴結差申羣臣各以親疎貴賤逺近為除服之差庶㡬稍近于古易行于今羣臣又言春秋烝嘗事難廢闕帝曰自先朝以以來恒有司行事朕賴䝉慈訓常親致敬今昊天降罰人神䘮恃想宗廟之靈亦輟歆祀脱行饗薦恐乖㝠旨李彪曰今雖治化清晏然江南冇未賔之吴漠北冇不臣之虜是以臣等猶懐不虞之慮帝曰魯公帶經從戎晉侯墨衰敗敵聖賢所許如有不虞雖越紼無嫌而况衰麻乎豈可于晏安之辰豫念軍旅之事以廢䘮杞哉古人有諒隂終䘮者若不許服衰服則當除衰拱黙委政冢宰二事之中唯公卿所擇㳺明根曰淵黙不言則大政將曠仰順聖心請從哀服太尉丕曰臣與尉元厯事五帝魏家故事大諱之後三月必迎神于西禳惡於北具行吉禮自皇始以來未之或改帝曰若能以道事神不迎自至苟失仁義雖迎不來此乃平日所不當行况居䘮乎朕在不言之地不應如此喋喋但公卿執奪朕情遂成往復追用悲絶遂號慟羣官亦哭而辭出帝遂下詔
  公卿屢上啟事依據金冊遺㫖中代成式求過𦵏即吉朕仰惟恩重不勝罔極之痛思遵逺古終三年之禮比見羣官具論所懐今依禮既虞卒哭尅此月二十日受服以葛易麻既衰服在上公卿不得獨釋於下故於朕之授服變服從練以下復為節降斷度今古以情制哀但取遺旨速除之一節粗申臣子哀慕之深情欲令百官同知此意故用宣示便及變禮哀痛彌深
  答有司卜祥日詔太和十五年九月有司上言求卜祥月帝下詔
  便及此期覽已摧絶敬祭卜祥乃古之成典後世失其義筮曰永吉既乖敬事之志又違永慕之心今將屈禮厲衆不訪龜兆已企及此晦寜敢重違冊旨以異羣議尋惟永往言増崩裂
  孟月廟祀詔太和十六年
  夫四時享祀人子常道然祭薦之禮貴賤不同故有邑之君祀以首時無田之士薦以仲月况七廟之重而用中節者哉自頃烝嘗之禮頗違舊義今將仰遵逺式以此孟月犆礿於太廟王制天子犆礿犆特同言春礿各于其廟不合祭也但朝典初改衆務殷凑無遑齋潔遂及于今又接神饗祖必須擇日今禮律未宣有司或不知此可敕太常令尅日以間
  徴王肅詔肅為豫州刺史善于撫綏治有聲稱髙祖手詔徴入朝
  不見君子中心如醉一日三歳我勞如何飾館華林拂席相待卿欲以何日發汝墳也故復此勑
  與彭城王勰書勰除中書監髙祖至豫州為家人書于勰令専主宗制糾舉非違
  教風密㣲禮政嚴嚴若不深心日勸何以敬諸毎欲立一宗師肅我元族汝親則宸極位乃中監風標才器實足師範屢有口敕仍執冲遜難違清挹荏苒至今宗制之重捨汝誰寄便委以宗儀責成汝躬有不遵教典隨事以聞吾别肅治之若宗室有愆隠而不舉鍾罰汝躬綱維相厲庶有勸改吾朝聞夕逝不為恨也
  任城王澄字道鎮父康王雲北魏景穆皇帝子也澄襲封厯輔世宗肅宗遷司空侍中尚書令
  諫髙祖幸豫州齊雍州刺史曹虎請以襄陽内附帝引羣臣議之澄上諫
  降問若審應冇表質而使人一返静無音問其詐也可見今代遷之衆人懐戀本細累相擕始就洛邑居無一椽之室家闕甔石之儲齊人名小甕為甔甔受二石○甔都濫反而使怨苦即戎泣當白刃恐非歌舞之師也武王伐紂前歌後舞今兹區宇初構又東作將起乃百堵皆興俶載南畆之時百堵皆興謂新遷亡人當作室也俶載南畆謂入春當 東作也二語皆詩語也俶始也○昌六反宜寛彼逋誅恵此民庻且三軍已援無稽赴接茍其頴實頴禾實繁而垂末也力足納撫待剋平襄沔然後動駕今無故勞涉空為往返恐挫損天威更成賊膽願上覽盤庚始遷之艱難盤庚將遷殷民不樂遷作盤庚下矜詩人由庚之至詠由庚小雅篇名言萬物得由其道也輯寜新邑恵康億兆
  請修繕國學奏
  臣㕘訓先朝藉規有日前言舊軌頗亦聞之又昔在恒代親習皇宗熟觀秘序庭無闕日臣毎侍坐先帝未常不以書典在懐禮經為事周旋之則不輟于時自鳯舉中京方隆禮教宗室之範毎䝉委及四門之選負荷銓量自先皇升遐未遑修述學宫虚荷四門之名宗人有闕四時之業青衿之緒于兹將廢臣毎惟其事竊所傷懐伏惟聖畧宏逺四方罕務晏安之辰于是乎在何為太平之世而令子衿之歎興焉聖明之曰而使宗人之訓闕焉愚謂可勑有司修復皇宗之學開闢四門之教使將落之族日就月將表上詔曰胄子崇業自古盛典國均之訓無應乆廢尚書更可量宜修立
  北海王詳字季豫獻文皇帝子太和九年封厯侍中録尚書事太𫝊司徒
  定律令奏
  竊惟姦刼難除為蠧日乆羣盗作患有國攸病故五刑為用猶陷觸網之誅道㡬勝殘寜息狗竊之響是以班制垂式名為治本整綱提目政之大要謹尋奪禄事條班已周嵗然京邑尹令善惡易聞邊州逺守或難聴審皆上下同情迭相掩沒設有賊發隠而不言或以刼為偷或掲掠成盗更令賊發難知攘竊惟甚臣等参議若依制削奪則縣無期月之宰附條貶黜郡靡歳稔之守此制必行所謂法令滋章盗賊多有昔黄變風不由削禄張廣漢稱美豈憚貶退然綏導之體得失在人乃可重選慎官依律劾禁不宜輕更法令削黜羣司今請改制條還附律處其厲已公清賞有常典風謡黷賄案為考第
  元暉字景襲父城陽公忠昭成皇帝五世孫也肅宗徴為尚書左僕射諡文憲
  論御史巡行疏
  臣聞治人之本實委牧守之官得其才則政平物理失其人則訟興怨結自非察訪善惡明加貶賞將何以黜彼貪怠陟此清勤也竊以大使巡省必廣迎送之費御史馳糾頗囘威濫之刑且蹔爾往還理不委悉縦有簡舉良未平當愚謂宜令三司八座侍中黄門各布耳目外訪州鎮牧將治人守令能不若徳教有方清白獨著宜以名聞即加褒陟若治績無效貪暴逺聞亦便示牒登加貶退如此則不出庭户坐知四方端委垂拱明賞審罰矣又御史之職鷹鸇是任必逞爪牙有所噬搏若選後生年少血氣方剛者恐其輕肆勁直傷物處廣愚謂宜簡宿官經事忠良平慎者為之
  張普恵字洪賑常山九門人任城王澄啓為鎭南大將軍開府主簿尋領右將軍凉州刺史與任城王澄奏記澄功哀在身欲于七月七日集㑹文武北園馬射因奏記
  竊聞三殺九親别疎昵之敘五服六術等衰麻之心皆因事飾情不易之道者也然則莫大之痛深于終身之外書策之哀除於䘮紀之内外者不可無節故斷以三年内者不可遂除故敦以日月禮大練之日鼓素琴盖推以即吉也小功以上非虞祔練除不沐浴此拘之以制也曽子問曰相識有䘮服可以與于祭乎孔子曰緦不祭䘮何助于人祭既不與疑無宴食之道又曰廢䘮服可以與于饋奠之事乎子曰脱衰與奠非禮也注云為其忘哀疾愚謂除䘮之始不與饋奠小功之内其可觀射乎雜記云大功以下既𦵏適人人食之其黨也食之非黨也不食食猶擇人于射為惑伏見明教立射㑹之限將以二七令辰集城中文武肆武藝于北園行揖讓于中否時非大閲之秋景涉妨農之節國家縞禫甫除殿下功衰仍襲釋而為樂以訓百姓便是易先王之典教忘哀戚之情恐非所以昭令徳視子孫者也按射儀射者以禮樂為本忘而從事不可謂禮鐘鼓弗設不可謂樂捨此二者何用射為又七日之戲令制無之班勞所施慮違事體庫府空虚宜待新調二三之趣停之為便乞至九月備飾盡行然後奏貍首之章周禮凡射諸侯以貍首為節宣矍相之令孔子射于矍相之國聲軒懸建雲鉦神民忻暢于斯時也伏惟慈明逺被萬民是望舉動所書發言唯則願更廣訪賜垂曲採昭其管見之心恕其讜言之責則芻蕘無遺歌輿人有獻誦矣
  韓麒麟昌黎棘城人冠軍將軍齊州刺史
  陳時務表太和十一年京都大饑麒麟上表
  古先哲王經國立治積儲九稔謂之太平故躬籍千畆以厲百姓用能衣食滋茂禮教興行逮于中代亦崇斯業入粟者與斬敵同爵力田者與孝悌均賞實百王之常軌為治之所先今京師民庻不田者多逰食之口三分居二盖一夫不耕或受其饑况于今者動以萬計故頃年山東遭水而民有餒終今秋京都遇旱糓價踊貴實由農人不勸素無儲積故也伏惟陛下天縦欽明道髙三五昧旦憂勤思恤民敝雖帝虞一日萬㡬周文昃不暇食蔑以為喻上垂覆載之澤下有凍餒之人皆由有司不為明制長吏不恤其本自承平日乆豐穰積年競相矜誇遂成侈俗車服第宅奢僣無限䘮𦵏婚娶為費實多貴富之家童妾袨服工商之族玉食錦裘農夫餔糟糠蠺婦乏裋褐故令耕者曰少田有荒蕪榖帛罄於府庫貨寳盈於市里家食匱於室麗服溢於路饑寒之本實在于斯愚謂凡珍玩之物皆宜禁斷吉凶之禮備為格式令貴賤有别民歸朴素制天下男女計口受田宰司四時巡行臺使歳一按檢勤相勸課嚴加賞罰數年之中必有盈贍雖遇災凶免于流亡矣往年校比戸貫租賦輕少臣所統齊州租粟纔可給俸畧無入倉雖於民為利而不可長乆脱有戎事或遭天災恐供給之方無所取濟可減絹布以益榖租年豐多積歳儉出賑所謂私民之榖寄積于官官有宿積則民無荒年矣韓顯宗字茂親麒麟子太和初舉秀才對䇿甲科除著作佐郎兼中書侍郎厯廣陽王諮議參軍
  上時事書孝文既定遷都顯宗上書
  竊聞輿駕今夏若不巡三齊當幸中山竊以為非計也何者當今徭役宜早息洛京宜速成省費則徭役可簡并功則洛京易就往冬輿駕停鄴是閒隙之時猶編户供奉勞費為劇聖鑒矜愍優旨殷勤爵浹髙年賚周鰥寡雖賑普霑今猶恐來夏菜色况三農要時六軍雲㑹其所損業實為不少雖調斂輕省未足稱勞然大駕親臨誰敢寜息往來承奉紛紛道路田蠺暫廢則將來無資此國之深憂也且向炎暑而六軍暴露恐生癘疫此可憂之大者也願輿駕早還北京以省諸州供帳之費并功専力以營洛邑則南州免雜徭之煩北鄙息分析之歎洛京可以時就遷者僉爾如歸又自古聖帝必以儉約為美亂主必以奢侈貽患仰惟先朝皆卑宫室而致力于經畧故能基宇開廣業祚隆泰今洛陽基址魏明帝所營取譏前代伏願陛下損之又損頃來北都富室競以第宅相尚今因遷徙宜申禁約令貴賤有檢無得踰制端廣衢路通利溝渠使寺署有别四民異居永垂百世不刋之範則天下幸甚矣竊聞輿駕還洛陽輕將數千騎臣甚為陛下不取也夫千金之子猶不坐垂堂况萬乗之尊富有四海乎警蹕于闈闥之内者豈以為儀容而已盖以戒不虞也清道而後行尚恐銜橜之或失况履涉山河而不加三思哉此愚臣之所以悚息伏願少垂察省又進賢求財百王之所先也前代取士必先正名故有賢良方正之稱今之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秀孝之實而朝廷但檢其門望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别貢門望以叙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是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于皇家益于時者賢才而已茍有其才雖屠釣奴虜之儔聖皇不耻以為臣茍非其才雖三后之𦙍自墜於皂𨽻矣是以大才受大官小才受小官各稱其所以致雍熙議者或云今世等無竒才不若取士於門此亦失矣豈可以世無周邵便廢宰相而不治哉但當校其有寸長銖重者即先叙之則賢才無遺矣又帝皇所以居尊以御下者威也兆庻所以徙惡而從善者法也是以有國有家必以刑法為治生民之命于是而在有罪必罰罰必當辜則雖箠撻之刑而人莫敢犯也有制不行人得僥倖則雖参夷之誅不足以肅自太和以來孝文年號多坐盗弃市而逺近肅清由此言之止姦在於防檢不在嚴刑也今州郡牧守邀當時之名行一切之法臺閣百官亦咸以深酷為無私以仁恕為容盗迭相敦厲遂成風俗陛下居九重之内視人如赤子百司分萬務之要遇下如仇讐是則堯舜止一人而桀紂以千百和氣不至盖由於此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臯陶謨實宜敕示百寮以恵元元之命又伏見洛京之制居民以官位相從不依俗類然官位非常有朝榮而夕悴則衣冠淪於厮豎之邑臧獲騰於膏腴之里物之顛倒或至于斯古之聖王必令四民異居者欲其業定而志専業定則不偽志専則不滛故耳目所習不督而就父兄之教不肅而成仰惟太祖道武皇帝創基撥亂日不假給然猶分别士庻不令雜居伎作屠沽各有攸處但不設科禁賣買任情販貴易賤錯居混雜假令一處彈筝吹笛緩舞長歌一處嚴師苦訓誦詩講禮宜令童齓任意所從其走赴舞堂者萬數往就學館者無一此則伎作不可雜居士人不宜異處之明騐也故孔父云里仁之美孟母𢎞三徙之訓賢聖明誨若此之重今令伎作家習士人風禮則百年難成令士人兒童效伎作容態則一朝可得是以士人同處則禮教易興伎作雜居則風俗難改朝廷毎選舉人士則校其一婚一宦以為升降何其密也至與開伎作宦途其與膏粱華望接閤連甍何其畧也此愚臣之所惑今稽古建極光宅中區凡所徙居皆是公地分别伎作在于一言有何為疑而闕盛美書上孝文善之嘗謂顯宗及程靈虬曰著作之任國書是司卿等之文朕自委悉中省之品卿等所聞若欲取况古人左馬之徒固自遼濶若求之當世文學之能卿等應推崔孝伯
  孫恵蔚字叔炳武邑武遂人國子祭酒秘書監平東將軍濟州刺史光祿大夫請收校典籍表恵蔚世宗初自冗從僕射遷秘書丞既入東𮗚見典籍未周乃上疏
  臣聞聖皇之御世也必幽賛人經參天貳地憲章典故述遵鴻猷故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賁卦彖辭然則六經百氏圖書秘籍乃承天之正術治人之貞範是以温柔疏逺詩書之教恭儉易良禮樂之道爻彖以精㣲為神春秋以屬辭為化故大訓炳於東序藝文光于麟閣斯實太平之樞宗勝殘之要道有國之靈基帝王之盛業安上靖民敦風美俗其在兹乎及秦棄學術禮樂冺絶漢興求訪典文載舉先王遺訓燦然復存暨光武撥亂日不暇給而入洛之書二千餘兩魏晉之世猶重典墳收亡聚逸九流咸備觀其鳩閲史篇訪購經論紙竹所載畧盡無遺臣學闕通儒思不及逺徒循章句片義無立而慈造曲覃厠班秘省忝官承乏唯書是司而觀閣舊典先無定目新故雜糅首尾不全有者累帙數十無者曠年不寫或篇第禠落始末淪殘或文壊字誤謬爛相屬篇目雖多全定者少臣今依前丞臣盧昶所撰甲乙新録欲裨殘補闕損併有無校練句讀以為定本次第均寫永為常式其省先無本者廣加推尋搜求令足然經紀浩博諸子紛綸部秩既多章篇紕繆當非一二校書嵗月可了今求令四門博士及在京儒生四十人在秘書省専精校考参定字義如䝉聴許則典文允正羣書大集
  崔光一名孝伯字長仁東清河鄃人厯官至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答宣武帝鷄異表正始元年夏典事史元顯獻四足四翼鷄光時為太常卿詔以問光光表答
  臣謹案漢書五行志宣帝黄龍元年未央殿路軨中䳄鷄化為雄毛變而不鳴不將無距輅軨廏名將謂率領其羣也距鷄附足骨鬬則用之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䳄鷄伏子漸化為雄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鷄生角劉向以為鷄者小畜主司時起居小臣執事為政之象也言小人將乗君之威以害政事猶石顯也竟寜元年石顯伏辜此其效也靈帝光和元年南宫寺䳄鷄欲化為雄一身毛皆似雄但頭冠尚未變詔以問議郎蔡邕對曰貌之不恭則有鷄禍臣竊推之頭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鷄一身已變未至于頭而上知之是將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應之不精頭無所改頭冠或成為患滋大是後張角作亂稱黄巾賊遂破壊四方疲于賦役民多叛者上不改政遂至天下大亂今之鷄狀雖與漢不同而其應頗相類矣向邕並博達之士考物驗事信而有證誠可畏也臣以邕言推之翅足衆多亦羣下相扇助之象雛而未大脚羽差小亦其勢尚㣲易制御也臣聞災異之見皆所以示吉凶明君覩之而懼乃能招福闇主視之彌慢所用致禍詩書春秋秦漢之事多矣此陛下所觀者也今或有自賤而貴闗預政事殆亦前代君房之匹君房石顯字比者南境死亡千計白骨横野存有酷恨之痛殁為怨傷之魂義陽屯師盛夏未返荆蠻狡猾征人淹次東州轉輸往多無還百姓困窮絞縊以殞北方霜降蠺婦輟事羣生憔悴莫甚于今此亦賈誼哭歎谷永切諌之時史稱谷永善言災異所上四十餘事司宼行戮君為之不舉陛下為民父母所宜矜恤國重戎戰用兵猶火内外怨敝易以亂離陛下縦欲忽天下豈不仰念太祖取之艱難先帝經營劬勞也誠願陛下留聰明之鑒警天地之意禮處左右節其貴越往者鄧通董賢之盛愛之正所以害之又躬饗加罕宴宗或闕時應親肅郊廟延敬諸父檢訪四方務加休息爰發慈旨撫賑貧瘼簡廢山池減撤聲飲晝存正道夜以安身博采芻蕘進賢黜佞則兆庻幸甚妖弭慶進禎祥集矣表上世宗大悦後數日而茹皓等並以罪伏法于是禮光愈重
  災異表正始二年八月
  去二十八日有物出于太極之西序勑以示臣臣接其形即莊子所謂蒸成菌者也菌地蕈之小者又云朝菌不終晦朔雍門周所稱磨蕭斧而伐朝菌皆指言蒸氣鬰長非有根種柔脆之質凋殞速易不延旬月無擬斧斤又多生墟落穢濕之地罕起殿堂髙華之所今極宇崇麗霜霰弗加霑濡不及而兹菌歘搆厥狀扶疎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以為敗亡之徴然懼災修徳者咸致休慶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是故桑穀拱庭太戊以昌太戊時冇祥桑穀共生于朝一暮大拱太戊懼而修徳殷道復興雊雉集鼎武丁用熙武丁祭成湯冇雉升鼎耳而雊武丁修政行徳天下咸驩自此䲭鵲巢于廟殿梟鵩鳴于宫寢菌生賔階軒坐之正準諸往記信可為誡且東南未静兵革不息郊甸之内大旱跨時民勞物瘁莫此之甚承天子育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追殷二宗感變之意側躬聳誠惟新聖道節夜飲之忻彊朝御之膳養方冨之年保金玉之性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夀等於山岳
  甄琛字思伯中山無極人侍中車騎將軍時進
  請弛鹽禁表
  王者道同天壤施齊造化濟時拯物為民父母故年榖不登為民祈祀乾坤所恵天子順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茍邑生民損躬無吝如或所聚惟為賑恤是以月令稱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禽獸者皆野虞教導之其迭相侵奪者罪之無赦此明導民而弗禁通有無以相濟也周禮雖有川澤之禁正所以防其殘盡必令取之有時斯所謂障䕶雖在公更所以為民守之耳且一家之長恵及子孫一運之君澤周天下皆所以厚其所養以為國家之冨未有尊居父母而醯醢是吝富有萬品而一物是規今者天為黔首生鹽國與黔首障䕶假獲其利是猶富専口齗不及四體也且天下夫婦歳貢粟帛四海之有備奉一人軍國之資取給百姓天子亦何患乎貧而茍禁一池也古之王者世有其民或水火以濟其用或巢宇以誨其居或教農以去其饑或訓衣以除其敝故周詩稱教之誨之飲之食之皆所以撫覆導養為之求利者也臣性昧知理識無逺尚毎觀上古愛民之迹時讀中葉驟税之書未嘗不歎彼逺大惜此近狹今偽𡚁相承仍崇闗𨞬之税大魏恢博唯受榖帛之輸是使逺方聞者罔不歌徳昔亶父以棄寳得民亶父周太王名碩䑕以受財失衆詩魏風篇名刺重歛也君王之義宜其髙矣魏之簡税恵實逺矣語稱出内之吝有司之福施恵之難人君之禍夫以府藏之物猶以不施而為災况府外之利而可吝之于黔首且善蔵者蔵于民不善蔵者蔵于府蔵于民者民欣而君富蔵于府者國怨而民貧國怨則示化有虧民貧則君無所取願弛兹鹽禁使沛然逺及依周禮置川衡之法使之監導而已詔付入座議司徒彭城王勰尚書邢巒等奏先朝商校大小與復鹽禁自行以來典司多怠出入之間事不如法遂令細民嗟怨商販輕議此乃用之者無方非興之者冇謬今而罷之懼失前旨詔曰司鹽之税乃自古通典然興制利下代或不同茍可以冨民益化唯理所在甄琛之表實所謂助政毗治者也可從其前計使公私並冝川利無壅尚書嚴為禁豪彊之制也
  邢巒字洪賔河間鄚人仕魏累官至散騎常侍征南將軍遷殿中尚書加撫軍將軍再上伐梁表時梁師進侵徐兖巒率兵敗走之正始三年詔巒乗勝進取巒上表宜蓄力待穖詔催進軍巒义表曰
  蕭衍侵境乆勞王師今者奔走實除邉患巒破梁將桓和藍懐恭等平徐兖二州斯由靈賛皇魏天敗宼豎非臣等弱劣所能尅勝若臣之愚見今正宜修復邉鎮俟之後動且蕭衍尚在凶身未除螳螂之志何能自息唯應廣備以待其來不宜勞師逺入自取疲困今中山進軍鍾離實所未解中山王英敗梁軍于淮南臨川王宏等棄梁城東走英進攻鍾離若能為得失之計謂或得或失不可必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入其内地出其不備或未可知正欲屯兵蕭密餘軍猶自在彼欲言無糧運船復至而欲以八十日糧圖城者臣未之前聞英期以八十日糧取鍾離故巒云然且廣陵任城可為前戒正始元年任城王澄攻鍾離㑹大兩淮水暴漲澄引還夀陽狼狽失亡四千人豈容今者復欲同之今若往也彼牢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壍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則士自敝苦遣臣赴彼糧何以致夏來之兵不齎冬服脱遇冰雪取濟何方臣寜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鐘離天險朝貴所具謂朝之貴臣所具知若有内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尅状若其不復其辱如何若信臣言也願賜臣停若謂臣難行求囘臣所領兵統悉付中山任其處分臣求單騎随逐東西且俗諺云耕則問田奴絹則問織婢臣雖不武忝備征將前宜可否頗實知之臣既謂難何容强遣遂召巒還更命鎮東將軍蕭寳寅與英共圍鍾離明年寳寅英自鍾離敗還除名為民
  髙謙之字道讓渤海蓚人鑄錢都将長史
  請復縣令面陳舊制疏謙之為河隂令有能名舊制畿縣令得面陳得夫時佞幸之徒奏罷之乃上疏
  臣以無庸謬宰神邑實思奉法不撓稱是官方酬朝廷無貲之恩盡人臣守器之節但豪家支屬戚里親媾縲紲所及舉目多是皆有盗憎之色咸起怨上之心盗憎主人民怨其上見金人銘縣令輕弱何能克濟先帝昔發明詔得使面陳所懷臣亡父先臣崇之爲洛陽令常得入奏是非所以朝貴斂手無敢干政近日以來此制遂寢致使神宰威輕下情不達今二聖逺遵堯舜憲章髙祖愚臣亦望策其駑蹇少立功名乞新舊典更明徃制庻姦豪知禁頗自屏心肅宗詔報曰此啟深㑹朕意付外量聞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八目録
  北齊
  邢邵
  請建明堂太學疏
  杜弼
  為東魏移梁朝檄
  北周
  武帝
  停徵發詔
  毁露寢諸殿詔
  報于謹詔
  于謹為三老詔
  蘇綽
  為周太祖作六條詔書
  庾信
  賀平鄴都表
  功臣不死王事請門襲封表
  隋
  文帝
  辭封禪詔
  正樂詔
  與元諧勑
  賜髙麗王湯璽書
  牛𢎞
  請開獻書之路表
  李諤
  論文體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八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北齊拓跋氏衰爾朱擅命髙歡援立孝武君臣復相猜貳遂逼孝武入關更立孝静帝歡子太原公洋受禪國號曰齊傳六世自文宣帝至幼主承光元年凡二十九年
  邢邵字子才河間鄭人文雅有才思仕魏歴衞將軍國子祭酒入齊授特進請建明堂太學疏魏書通鑑皆載此疏乃孝明皇帝時李崇建言北齊書北史邢邵傳皆以為楊愔與魏收及邵奏請置學及修立明堂有靈太后答令曰配饗大禮為國之本比以戎馬在郊未遑修繕今四表晏寜當敕有司别議經始按邵傳永安初遷中書侍郎爾朱兆入洛與愔避地嵩髙普泰中始復官於朝愔傳永安初拜通直散騎侍郎年纔十八時靈太后已被害矣邵文筆甚美少時即為洛中貴人作表當是李崇屬邵具稿而史誤載也今定為邵作而姑闕疑云
  臣聞世室明堂顯於周夏二黌兩學盛自虞殷所以宗配上帝以著莫大之嚴宣布下土以彰則天之軌養黄髪以詢格言育青襟而敷典式用能享國久長風徽萬
  祀者也爰暨亡秦改革其道坑儒滅學以蔽黔首故九服分崩祚終二世炎漢勃興更修儒術故西京有六學之美東都有三本之盛逮自魏晉撥亂相因兵革之中學校不絶仰惟髙祖孝文皇帝禀聖自天道鏡古今列校序於鄉黨敦詩書於郡國但經始事殷戎軒屢駕未遑多就弓劒弗追世宗統厯聿遵先緒永平之中大興板築續以水旱戎馬生郊雖逮為山還停一簣而明堂禮樂之本乃鬱荆棘之林膠序徳義之基空盈牧豎之跡城隍嚴固之重闕磚石之工墉堞顯望之要少樓榭之飾加以風雨稍侵漸致虧墜非所謂追隆堂構儀刑萬國者也伏聞朝議以髙祖大造區夏道侔姬文擬祀明堂式配上帝今若基宇不修仍同丘畎即使髙皇神享闕於國陽宗祀之典有聲無實此臣子所以匪寜億兆所以失望也臣又聞官方授能所以任事事既任矣酬之以禄如是上無曠官之譏下絶尸素之謗今國子雖有學官之名而無教授之實何異兎絲燕麥南箕北斗哉兎絲不可以供織燕麥不可以為糧南箕不可簸揚北斗不可挹酒漿皆謂有名無實也昔劉向有言王者宜興辟雍陳禮樂以風教天下夫禮樂所以養人刑法所以殺人而有司勤勤請定刑法至於禮樂則曰未敢是則敢於殺人不敢於養人也臣以為當今四海清平九服寜晏經國要重理應先營脱復稽延則劉向之言徵矣但事不兩興須有進退以臣愚量宜罷尚方雕靡之作頗省永寜土木之功并減瑶光材瓦之力兼分石窟鐫琢之勞及諸事役非急者初魏世宗作瑶光寺未就肅宗明皇帝即位胡大后臨朝稱制又作永寜寺皆在宫側又作石窟寺於伊闕口皆極土木之美三時農隙修此數條使辟雍之禮蔚爾而復興諷誦之音煥然而更作美榭髙墉嚴壯於外槐宫棘宇顯麗於中速發明令重遵鄉飲敦進郡學精課經業如此則元凱可得之於上序游夏可致之於下國豈不休歟
  杜弼字輔𤣥中山曲陽人仕魏為衛將軍封定陽縣侯齊受禪封長安縣伯除膠州刺史為東魏移梁朝檄寒山之敗郭鳯退保潼州慕容紹宗進圍之十二月朔鳳棄城走魏使軍司弼作檄
  皇家垂統光配彼天唯彼吳越獨阻聲教元首懷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車之命元首謂東魏主上宰謂高歡遂解縶南冠左傳晉侯觀於軍府見鍾儀南冠而縶喻以好睦大同三年梁初與東魏通和○好呼到翻下同雖嘉謀長算爰自我始罷戰息民彼獲其利侯景豎子自生猜貳逺託關隴依憑姦偽逆主定君臣之分偽相結兄弟之親謂侯景先降西魏也○分扶問翻豈曰無恩終成難養俄而易慮親尋干戈釁暴惡盈側首無託謂侯景不見容於西魏也以金陵逋逃之藪江南流寓之地甘辭卑禮進孰圖身進軟孰之辭於梁以為容身之圖孰古熟字詭言浮說抑可知矣而偽朝大小幸災忘義主荒於上臣蔽於下連結姦惡斷絶隣好徵兵保境縱盗侵國盖物無定方事無定勢或乗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吳侵齊境遂致勾踐之師左傳吳敗齊於艾陵越子勾踐乗虚伐吳獲其太子遂入吳趙納韓地終有長平之役史記韓上黨守以十七邑入趙趙受之秦破趙長平遂圍邯鄲矧以鞭撻疲民侵軼徐部築壘擁川舍舟徼利軼徒結反又音逸擁當作壅舍讀曰捨徼一遥翻是以援枹秉麾之將拔距投石之士拔距者有人連坐相把據地以為堅而能拔取之投石者以石投人皆言其勇也○援於元翻枹音膚含怒作色如赴私讐彼連營擁衆依山傍水舉螳蜋之斧被蛣蜣之甲螳蜋有斧蟲也兖人謂之拒斧蛣蜣蜣蜋也翼在甲下故以喻甲言梁兵之輕弱也○蛣音詰當窮轍以待輪古語螳蜋怒臂以當車轍坐積薪而𠉀燎及鋒刃纔交塵埃且接已亡㦸棄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左傳晉楚戰於邲晉中軍與下軍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又晉伐齊齊師夜遁殖綽郭最皆衿甲面縛坐於中軍之鼓下○衿其鴆翻同宗異姓縲紲相望曲直既殊彊弱不等獲一人而失一國見黄雀而忘深穽智者所不為仁者所不向誠既往之難逮猶將來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風雲之㑹位班三事邑啟萬家揣身量分久當止足而周章向背離披不已夫豈徒然意亦可見彼乃授之以利器誨之以謾藏老子國之利器不可以授人易慢藏誨盜○藏狙浪翻使其勢得容姦時堪乗便今見南風不競天亡有徵老賊姦謀將復作矣然推堅彊者難為功推吐雷翻摧枯朽者易為力計其雖非孫吳猛將燕趙精兵猶是久涉行陳曾習軍旅豈同剽輕之師不比危脆之衆拒此則作氣不足攻彼則為勢有餘cq=290終恐尾大於身踵麤於股倔彊不掉彊其兩翻很戾難馴呼之則反速而釁小不徵則叛遲而禍大㑹應遥望廷尉不肯為臣晉書蘇峻傳吾寜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自據淮南亦欲稱帝史記黥布列傳欲為帝耳但恐楚國亡猨禍延林木淮南子楚王亡其猿而林木為之殘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風俗通有池仲魚城門失大仲魚燒死横使江淮士子荆揚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霧露之中彼梁主者操行無聞輕險有素射雀論功盪舟稱力國語晉平公射鷃不死使豎襄搏之鷃雀也論語夏盪舟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禮崩樂壞加以用舍乖方廢立失所用舍乖方謂免周捨責顧琛用朱异廢立失所謂不立世適孫乃立太子綱也矯情動俗飾智驚愚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胷謬治清浄螫音釋治直之翻災異降於上怨讟興於下人人厭苦家家思亂履霜有漸堅冰且至易履霜堅冰至傳險躁之風俗任輕薄之子孫朋黨路開兵權在外必將禍生骨肉舋起腹心彊弩衝城長戈指闕徒探雀鷇無救府藏之虚史記趙武靈王為肥義所圍探雀鷇食之○藏徂浪翻空請熊蹯詎延晷刻之命左傳楚世子商臣圍其父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不許乃縊○蹯音煩外崩中潰今實其時鷸蚌相持我乗其弊戰國策蚌方出曝而鷸啄其肉蚌合而拑其喙兩者不肯相捨漁父得而并禽之方使駿騎追風精甲輝日四七並列漢光武二十八將贊授鉞四七百萬為羣以轉石之形孫子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為破竹之勢當使鍾山渡江青盖入洛荆棘生於建業之宮麋鹿遊於姑蘇之館三國志孫皓傳青盖入洛陽漢書淮南王安隂有邪謀伍被諫曰昔子胥諫吳王曰臣今見麋鹿遊姑蘇之臺也今臣亦見宮中將生荆棘露霑衣也但恐革車之所轥轢轥力刃翻轢來各翻劒騎之所蹂踐杞梓於焉傾折竹箭以此摧殘杞梓竹箭東南嘉産○蹂人九翻若吳之王孫蜀之公子晉左思設為東吳王孫西蜀公子以賦三都歸欵軍門委命下吏當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驃騎之號三國志孫秀自吳奔晉為驃騎將軍凡百君子勉求多福
  北周宇文泰收賀拔岳之衆誅侯莫陳悦奉魏孝武帝西都長安遂破髙歡傳子覺受禪是為孝愍帝國號曰周傳四世自愍帝至静帝大定元年凡二十五年
  武帝諱邕姓宇文氏武川人文帝第四子廟號髙祖
  停徵發詔建徳元年
  民亦勞止則星動於天漢武故事元光元年天星大動董仲舒曰民人勞之妖也作事不時則石言於國左傳昭八年石言於晉魏榆師曠曰作事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故知為政欲静静在寜民為政欲安安在息役頃興造無度徵發不已加以頻歲師旅農畝廢業去秋災蝗年榖不登民有散亡家空杼軸朕每旦恭已夕惕兢懷自今正調以外無妄徵發庶時殷俗阜稱朕意焉
  毁露寢諸殿詔建徳六年
  朕欽承丕緒寢興寅畏惡衣菲食貴昭儉約上棟下宇土階茅屋猶恐居之者逸作之者勞詎可廣厦髙堂肆其嗜欲往者冢臣専任大冢宰晉公宇文䕶制度有違正殿别寢事窮壯麗非直彫墻峻宇深戒前王而締構𢎞敞有踰清廟不軌不物何以示後兼東夏初平民未見徳率先海内宜自朕始其露寢㑹義崇信含仁雲和思齊諸殿等農隙之時悉可毁撤雕斵之物並賜貧民繕造之宜務從卑朴
  報于謹詔謹遷太傅大宗伯保定二年以年老上表乞骸骨詔報
  昔師尚父年踰九十召公奭㡬將百歲皆勤王家自强不息今元惡未除九州不一將以公為舟楫𢎞濟於艱難豈容忘二公之雅操而有斯請朕用恧焉公若更執謙冲有司宜斷啓
  于謹為三老詔保定三年帝幸太學以謹為三老而問道焉
  樹以元首主乎教化率民孝弟置之仁壽是以古先明后咸若斯典立三老五更躬自袒割朕以𦕈身處茲南面何敢遺此黄髪不加尊敬太傅燕國公謹執徳純固為國元老饋以乞言朝野所屬可為三老有司具禮擇日以聞
  蘇綽字令綽武功人少好學博覽羣書周太祖召為行臺郎中加衞將軍光祿大夫進爵為伯後拜大行臺度支尚書領著作兼司農卿
  為周太祖作六條詔書周太祖宇文泰為魏丞相欲革易時政為彊國富民之法綽贊成其事并置屯田以資軍國又為詔書奏行之○一治心身二敦教化三盡地利四擢賢良五恤獄訟六均賦役
  凡今之方伯守令皆受命天朝出臨下國論其尊貴並古之諸侯也是以前代帝王每稱共理天下者唯良宰守耳明知百僚卿尹雖各有所司然其理人之本莫若守宰之最重也凡理人之體當先理己心心者一身之主百行之本心不清静則思慮妄生思慮妄生則見理不明見理不明則是非謬亂是非既亂則一身不能自理安能理人也夫所謂清心者非不貪貨利之謂乃欲使心氣清和志意端静心和志静則邪僻之慮無因而作邪僻不作則凡所思慮無不皆得至公之理率至公之理以臨其人則彼下人孰不從化是以理人之本先在理心其次理身凡人君之身者乃百姓之表一國之的也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義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禮讓躬行亷平躬行儉約然後繼之以無倦加之以明察是以其人畏而愛之則而象之不待家教日見而自興行矣
  天地之性唯人為貴明其有中和之心仁恕之行異於木石不同禽獸然性無常守隨化而遷化於敦朴者則質直化於澆偽者則浮薄浮薄者則衰弊之風質直者則淳和之俗衰弊則禍亂交興淳和則天下自治自古安危興亡無不皆由所化也然世道彫喪巳數百年大亂滋甚且二十載正光四年破六韓拔陵反至此且二十年人不見徳唯兵革是聞上無教化唯刑罰是用而中興始爾孝武帝入開是為西魏大難未弭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凡百草創率多權宜致使禮讓弗興風俗未反比年稍登稔徭賦差輕衣食不切則教化可修矣凡諸牧守令長各宜洗心革意上承朝㫖下宣教化者貴能扇之以淳風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徳示之以朴素百姓亹亹日遷於善邪偽之心嗜慾之性潛以消化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謂化也然後敎之以孝悌使人慈愛敎之以仁順使人和睦教之以禮義使人敬讓慈愛則不遺其親和睦則無怨於人敬讓則不競於物三者既備則王道成矣人生天地之間衣食為命食不足則饑衣不足則寒饑寒切體而欲使人興行禮讓者此猶逆坂走丸勢不可得也是以古之聖主先足其衣食然後教化隨之夫衣食所以足者由於地利盡地利所以盡者由於勸課有方主此教者在乎牧守令長而已氓者㝠也智不自周必待勸教然後得盡其力諸州郡縣每至歲首必戒勑部人無問少長但能操持農器者皆令就田墾發以時勿失其所及布種既訖嘉苗須理麥秋在野蠶停於室若此之時皆宜少長悉力男女併功然後可使農夫不失其業蠶婦得就其功若游手怠惰早歸晩出好逸惡勞不勤事業者則正長牒名郡縣守令隨事加罰罪一勸百此則宰之教也夫百畝之田必春耕之夏種之秋收之然後冬食之此三時者農之要月也失其一時則榖不可得而食若不務省事令人廢農是絶人之命驅以就死然單劣之户及無牛之家勸令有無相通使得兼濟三農之隙及隂雨之暇又當教人種桑植果藝其蔬菜修其園圃畜育鷄豚以備生生之資以供養老之具夫為政不欲過碎碎則人煩勸課亦不容太簡簡則人怠善為政者必消息時宜而適煩簡之中故詩曰不剛不柔布政優優百禄是求如不能爾則必陷於刑辟矣詩商頌𤣥馬篇
  天生蒸黎不能自化故必立君以理之人君不能獨理故必置臣以佐之上自帝王下及列國置臣得賢則安失賢則亂此百王不能易也今刺史縣令悉有僚吏皆佐助之人也刺史府官則命於天朝其州吏以下並牧守自置自昔以來州郡大夫但取門資多不擇賢良末曹小吏唯試刀筆並不問志行夫門資者乃先臣之爵禄無妨子孫之愚瞽刀筆者乃身外之末材不廢信行之澆偽若門資之中而得賢良是則策騏驥而取千里也若門資之中而得愚瞽是則土牛木馬形似而用非不可以涉道也若刀筆之中而得志行是則金相玉質内外俱美實為人寳也若刀筆之中而得澆偽是則飾畫朽木悦目一時不可以充榱椽之用也今之選舉者常不限資䕃唯在得人茍得其人自可起厮養而為卿相則伊尹傅說是也而况州郡之職乎茍非其人則丹朱商均雖帝王之𦙍不能守百里之封而况於公卿之胄乎由此而言官人之道可見矣凡所求材藝者為其可以理人若有材藝而以正直為本者必以材而為理也若有材藝而以姦偽為本者將因其官而為亂也何致化之可得乎是故將求材藝必先擇志行其志行善者則舉之其志行不善者去之而今擇人者多云邦國無賢莫知所舉此乃未之思也古人有言明主聿興不降佐於昊天大人基命不擢才於后土常引一世之人理一世之務故殷周不待稷契之臣魏晉無假蕭曹之佐仲尼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豈有萬家之都而云無士但求之不勤擇之不審或授之不得其所任之不盡其材故耳古人云千人之秀曰英萬人之英曰雋今之智効一官行聞一邦者豈非近英雋之士也但能勤而審之去虚就實各得州郡之最而用之則人無多少皆足化矣夫良玉未剖與瓦石相類名驥未馳與駑馬相雜及其剖而瑩之馳而試之玉石駑驥然後始分彼賢士之未用也混於凡品竟何以異要任之以事業責之以成務方與彼庸流較然不同昔呂望之屠釣百里奚之飯牛甯生之扣角管夷吾之三敗當此之時悠悠之徒豈謂其賢及升王朝登霸國積數十年功成事立始識其竒士也彼瓌瑋之材不世之傑尚不能以未遇之時自異於凡品况降此者哉若必待太公而後用是千載無太公必待夷吾而後任是百世無夷吾所以然者士必從微而至著功必積小以至大豈有未任而已成不用而先達也然善官人者必先省其官官省則善人易充善人易充則事無不理官煩則必雜不善之人雜不善之人則政必有得失故語曰官省則事省事省則人清官煩則事煩事煩則人濁清濁之由在於官之煩省案今吏員其數不少昔人殷事廣尚能克濟况今户口減耗依員而置猶以為少如聞在下州郡尚有兼假擾亂細人甚為無理諸如此輩悉宜罷黜無得習常非直州郡之官宜須善人爰至黨族閭里正長之職皆當審擇各得一鄉之選以相監統夫正長者理人之基基不傾者上必安凡求賢之路自非一途然所以得之審者必由任而試之考而察之起於居家至於鄉黨訪其所以觀其所由賢與不肖别矣
  人受陰陽之氣以生有情有性性則為善情則為惡善惡既分賞罰隨焉賞罰得中則惡止而善勸賞罰不中則人無所措手足而怨叛之心生是以先王特加戒慎者欲使察獄之官精心悉意推究根源先之以五聽周禮小司冦以五聲聽獄訟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參之以證驗妙覩情狀窮鑒隠伏使姦無所容罪人必得然後隨事加刑輕重皆當舍過矜愚得情勿喜又能消息情理斟酌禮律無不曲盡人心而逺明大教使獲罪者如歸此則善之上者也然宰守非一不可人人皆有通識推理求情時或難盡唯當率至公之心去阿枉之志務求曲直念盡平當聽察之理必窮所見然後考訊以法不苛不暴有疑則從輕未審不妄罰隨事斷理獄無停滯此亦其次若乃不仁恕而肆其殘暴同人木石専用捶楚巧詐者雖事彰而獲免辭弱者乃無罪而被罰斯則下矣非共理所寄今之宰守當勤於中科而慕其上善如在下條則刑所不赦又當深思逺大念存徳教先王之制曰與殺無辜寜赦有罪與其害善寜其利淫明必不得中寜濫捨有罪不謬害善人也今之從政者則不然深文巧劾寜致善人於法不免有罪於刑所以然者非皆好殺人也但云為吏寜酷可免後患此則情存自便不念至公奉法如此皆姦人也夫人者天地之貴物一死不可復生然楚毒之下以痛自誣不被申理遂陷刑戮是以自古以來設五聽三宥之法周禮司刺掌三宥之法以贊司冦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著明慎庶獄之典此皆愛人甚也凡伐木殺草田獵不順尚違時令而虧帝道况賞罰不中濫害善人寜不傷天心犯和氣和氣損而欲陰陽調適四時順序萬物阜安蒼生悦樂者不可得也故語曰一夫吁嗟王道為之傾覆正謂此也若深姦巨猾傷化敗俗悖亂人倫不忠不孝故為背道者殺一利百以清王化重刑可也
  聖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明先王必以財聚人以仁守位國而無財位不可守是故五三以來皆有征稅之法雖輕重不同而濟用一也今寇逆未平軍國費廣雖未遑減省以恤人瘼然宜令平均使下無匱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徵貧弱不縱姦巧而困愚拙之謂也故聖人曰盖均無貧然財貨之生其功不易織絍紡績起於有漸非旬日之間所可造次必須勸課使預營理絹鄉先事織絍麻土早修紡績先時而備至時而輸故王賦獲供下人無困如其不預勸戒臨時迫切復恐稽緩以為己過捶扑交至取辦目前富商大賈緣兹射利有者從之貴買無者與之舉息輸税之人於是弊矣租稅之時雖有大式至於斟酌貧富差次先後皆事起於正長而繫之於守令若斟酌得所則政和而人悦若檢理無方則吏奸而人怨又差發徭役多不存意致令貧弱者或重徭而逺戍富强者或輕使而近防守令用懷如此不存恤人之心皆王政之罪人也泰甚重之嘗置諸座右又令百司習誦之其牧守令長非通六條不得居官
  庾信字子山南陽新野人初仕梁與徐陵並為妙撰學士歴官右衞將軍加散騎常侍聘於周遂留不遣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司憲中大夫進爵義城縣侯
  賀平鄴都表周書文帝紀魏孝武帝永熙三年霽神武推魏清河王亶子善見為主徙都於鄴武帝紀建徳五年帝率六軍趣鄴六年帝至鄴率諸軍圍之齊人拒守諸軍奮擊大破之遂平鄴
  臣某言臣聞泰山梁甫以來即有七十二代龍圖龜書之後又巳三千餘年雖復制法樹司禮殊樂異至於文離武落剡木弦弧席巻天下之心包含八荒之志其揆一矣史記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君按薛應旂甲子㑹紀起黄帝八年甲子至後周武帝建徳六年丁酉通計得三千二百七十四年周易弦木為弧剡木為矢伏惟皇帝陛下握天樞秉地軸駕馭風雲驅馳龍虎沉雄内斷不勞謀於力牧天䇿勇決無待問於容成帝王世紀黄帝得力牧於大澤進以為將容成作厯是以威風所振烈火之遇鴻毛旗鼓所臨衝風之巻秋葉竊聞伊洛戎夷幽并僭偽抱圖載籍已歸丞相之府銜玉繫綬並詣中軍之營蕭何傳沛公至咸陽何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左傳楚子以諸侯㓕賴賴子面縛御璧造於中軍史記秦王子嬰繫頸以組降軹道旁百年逋誅遂窮巢窟三代敵怨俄然掃蕩漢書陳湯傳報十年之逋誅左傳敵惠敵怨不在後嗣昔周王鮪水之師尚勞再駕呂氏春秋武王伐殷至鮪水陳琳為曹洪與魏文帝書盟津有再駕之役軒轅上谷之戰猶須九伐史記蚩尤作亂黄帝與戰於涿鹿之野未有一朝指麾獨決神慮平定㝢内光宅天下二十八宿止餘吳越一星千二百國裁漏麟洲小水晉書天文志自南斗十二度至須女七度為星紀於辰在丑吳越之分野禮記疏殷末諸侯千二百晉書地理志春秋之初尚有千二百國東方朔十洲記鳯麟洲在東海之中吳越一星麟州小水喻陳國也若夫咸康之年四方始定建武之代諸侯並朝不得同年而語矣咸康晉成帝年號建武後漢光武年號雖復八風並唱未足頌其英聲六樂俱陳無以歌其神武初學記八節之風謂之八風周禮注六樂雲門大咸大韶大夏大獲大武也坐鈞臺而誓衆姒啓繼夏禹之功入商郊而問罪姬發成周文之志無改之道大孝也與左傳夏啓有鈞臺之享尚書武王伐紂陳師商郊當今鹿臺己散傾宮已遣兵藏武庫馬入kao華山尚書散鹿臺之財後漢書周舉傳武王入殷出傾宮之女周書建徳五年平齊帝出齊宮中金銀寳器珠翠麗服及宮女二千人班賜將士禮記武王克殷歸馬於華山之陽築武庫藏五兵立明堂之制奏大武之樂盛矣哉上天降休未之有也政須東南一尉立於比景之南西北一候置於交河之北漢武帝立都尉居侯官地理志日南郡有比景縣西域車師前王居交河城然後命東后詔蒼㝠衢壇琬碑銀繩瓊檢告厥成功差無慙徳尚書肆覲東后莊子注㝠海也何妥詩衢壇聽九成鮑照河清頌序琬碑璆檢盛典蕪而不治孟康曰王者告成功於天刻石紀號有金䇿玉函金泥玉檢之封焉臣忝竊榮幸蒞政東藩不獲躬到闕庭預觀大慶不勝鳬藻踊躍之至謹遣主簿陪臣曹敏奉表以聞涖政東藩盖時為洛州刺史後漢書劉陶疏武旅有鳬藻之士蔡邕獨斷諸侯境内自相以下為諸侯稱臣於朝皆曰陪臣
  功臣不死王事請門襲封表請門襲封謂門中支子並聽承襲也
  臣聞以法施民必傳祀典以勞定國必有承家孫叔敖祭酹無聞有傷良相女叔齊𦙍嗣乏絶實貶賢臣孫叔敖即蒍敖楚令尹女叔齊即司馬侯晉大夫也二人皆有後此特借其事而反用之也○女音汝謹案大統十六年格先有封爵死於王事絕嗣者聽以支子繼襲非死王事不許承封前牒五等功臣皆是勤勞王室身當患難扞禦災禍翼贊大猷一旦遇疾身捐館舍不幸無𦙍享祀便絶於禮則不足於義則有傷未求上林之獵已削其侯不服襜褕之衣先除其國淮南厲王長從文帝入苑獵與上常同輦後歸國益恣遂謀反事覺丞相奏長當棄市制曰赦長死罪廢勿王武安侯田蚡薨子恬嗣坐衣襜褕入宮不敬免伏惟皇帝崇徳旌庸興亡繼絶聞鼓鼙而思將帥畫雲臺而念舊臣豈有功存社稷而無後可守事盡忠貞而無祠可祭周於蕃屏為約事在世功漢以山河為誓義存長久臣聞存人之國大於救人之災立人之後重於封人之墓竊以殷朝繼及無廢小宗周室興亡貴存身後尚書有殷及王兄終弟及武王追思先聖王乃褒封神農等後紹髙密者累葉豈専鄧禹之正𦙍嗣平陽者重世何必曹參之嫡孫漢建武封鄧禹髙密侯禹薨帝分禹封為三國長子震為髙宻襲為昌安珍為夷安和帝時珍子良襲封無嗣紹封良弟康為夷安侯平陽侯曹參𤣥孫宗有罪完為城旦至哀帝時乃封參𤣥孫之子本始為平陽侯愚謂生有其勞死非王事雖在支庶並聽承襲幸使伯有之魂不能為厲左傳鄭人相驚以伯有或夢伯有曰壬子余將殺帶也明年壬寅余又將殺段也及壬子駟帶卒壬寅公孫段卒國人大懼子産立良止以撫之乃止子産曰鬼有所歸乃不為之厲良止伯有子也若敖之鬼其無餒而左傳子文曰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幽顯對揚人神咫尺
  楊堅籍后父之勢值天元暴虐静帝幼冲未能聽政鄭譯劉昉矯詔引堅入總朝政殺趙王招越王盛遂移國祚國號曰隋傳三世自文帝至恭帝皇泰二年凡三十八年
  文帝諱堅姓楊氏周天元皇后之父廟號髙祖
  辭封禪詔開皇九年師入建業獲陳主叔寶獻俘太廟羣臣咸請封禪詔不許
  豈可命一將軍除一小國遐邇注意便謂太平以薄徳而封名山用虚言而干上帝非朕攸聞而今以後言及封禪宜即禁絶
  正樂詔開皇十四年
  在昔聖人作樂崇徳移風易俗於斯為大自晉氏播遷兵戈不息雅樂流散年代已多四方未一無由辨正賴上天鑒臨明神降福拯兹塗炭安息蒼生天下大同歸於治理遺文舊物皆為國有比命所司總令研究正樂雅聲詳考以訖宜即施用見行者停人間音樂流僻日久棄其舊體競造繁聲浮宕不歸遂以成俗宜加禁約務存其本
  與元諧勑吐谷渾寇凉州諧為行軍元帥擊之帝勑諧
  公受朝寄總兵西下本欲自寜疆境保全黎庶非是貪無用之地害荒服之民王者之師意在仁義渾賊若至界首者公宜曉示以徳臨之以教誰敢不服也
  賜髙麗王湯璽書開皇初髙麗王湯頻有使入朝及平陳之後湯大懼治兵積穀為守拒之策十七年帝賜湯璽書
  朕受天命愛育率土委王海隅宣揚朝化欲使圓首方足各遂其心王每遣使人歲常朝貢雖稱藩附誠節未盡王既人臣須同朕徳而乃驅逼靺鞨靺鞨國名在髙麗北固禁契丹契丹國名在靺鞨西北諸藩頓顙為我臣妾忿善人之慕義何毒害之情深乎太府工人其數不少王必須之自可聞奏昔年潛行財貨利動小人私將弩手逃竄下國豈非修理兵器意欲不臧恐有外聞故為盗竊時命使者撫慰王藩本欲問彼人情SKchar彼政術王乃坐之空館嚴加防守使其閉目塞耳永無聞見有何陰徳弗欲人知禁制官司畏其訪察又數遣馬騎殺害邊人屢騁姦謀動作邪說心在不賔朕於蒼生悉如赤子賜王土宇授王官爵深恩殊澤彰著遐邇王専懷不信恒自猜疑常遣使人宻覘消息純臣之義豈若是也盖當由朕訓導不明王之愆違一巳寛恕今日己後必須改革守藩臣之節奉朝政之典自化爾藩勿忤他國則長享富貴實稱朕心彼之一方雖地狹人少然普天之下皆為朕臣今若黜王不可虚置終須更選官屬就彼安撫王若灑心易行率由憲章即是朕之良臣何勞别遣才彦也昔帝王作法仁義為先有善必賞有惡必罰四海之内具聞朕㫖王若無罪朕忽加兵自餘藩國謂朕何也王必虚心納朕此意慎勿疑惑更懷異圖往者陳叔寳代在江陰殘害人庶驚動我烽𠉀抄掠我邊境朕前後戒勑經歴十年彼則恃長江之外聚一隅之衆惛狂驕慠不從朕言故命將出師除彼凶逆往來不盈旬月兵騎不過數千歴代逋寇一朝清蕩遐邇乂安人神胥恱聞王歎恨獨致悲傷黜陟幽明有司是職罪王不為陳滅賞王不為陳存樂禍好亂何為爾也王謂遼水之廣何如長江髙麗之人多少陳國朕若不存含育責王前愆命一將軍何待多力殷勤曉示許王自新耳宜副朕懷自求多福湯得書惶恐將奉表陳謝㑹病卒子元立襲爵遼東郡公
  牛𢎞字里仁安定鶉觚人吏部尚書右光禄大夫封竒章公
  請開獻書之路表開皇初授𢎞散騎常侍秘書監𢎞以典籍遺逸上表
  昔周徳既衰舊經紊棄孔子以大聖之才開素王之業憲章祖述制禮刋詩正五始而修春秋闡十翼而𢎞易道及秦皇馭宇吞滅諸侯先王墳籍掃地皆盡此則書之一厄也漢興建藏書之策置校書之官至孝成之代遣謁者陳農求遺書於天下詔劉向父子讐校篇籍漢之典文於斯為盛及王莽之未並從焚燼此則書之二厄也光武嗣興尤重經誥未及下車先求文雅至肅宗親臨講肄和帝數幸書林其蘭臺石室鴻都東觀祕牒填委更倍於前及孝獻移都吏人擾亂圖畫縑帛皆取為帷囊所收而西裁七十餘乗屬西京大亂一時燔蕩此則書之三厄也魏文代漢更集經典皆藏在祕書内外三閣遣祕書郎鄭黙刪定舊文論者美其朱紫有别晉氏承之文籍尤廣晉祕書監荀朂定魏内經更著新簿按文獻通考魏氏代漢采掇遺亡藏在祕書中外三閣魏祕書監鄭黙始制中經晉祕書監荀朂又因中經更著新簿分為四部内中也屬劉石馮陵劉淵石勒從而失墜此則書之四厄也永嘉之後寇竊競興其建國立家雖傳名號憲章禮樂寂滅無聞劉裕平姚收其圖籍五經子史纔四千巻皆赤軸青紙文字古拙並歸江左宋祕書丞王儉依劉氏七略撰為七志一輯略二六藝略三諸子略四詩賦略五兵書略六術數略七方技略梁人阮孝緒亦為七錄總其書數三萬餘巻及侯景渡江破滅梁室祕省經籍雖從兵火其文徳殿内書史宛然猶存蕭繹據有江陵遣將破平侯景收文徳之書及公私典籍重本七萬餘巻悉送荆州及周師入郢繹悉焚之於外城所收十纔一二此則書之五厄也後魏爰自幽方遷宅伊洛日不暇給經籍闕如周氏創基關右戎車未息保定之始書止八千後如收集方盈萬巻髙氏據有山東初亦採訪驗其本目殘闕猶多及東夏初平獲其經史四部重雜三萬餘巻所益舊書五千而已今御出單本合一萬五千餘巻部帙之間仍有殘缺比梁之舊目止有其半至於隂陽河洛之篇醫方圖譜之說彌復為少臣以經書自仲尼迄今數遭五厄興集之期屬膺聖代今祕藏見書亦足披覽但一時載籍須令大備不可王府所無私家乃有若猥發明詔兼開購賞則異典必致觀閣斯積帝納之於是下詔獻書一巻賚縑一匹一二年間篇籍稍備
  李諤字士恢趙郡人通州刺史
  論文體書諤以屬文之家體尚輕薄遞相師效流宕忘反於是上書
  臣聞古先哲王之化民也必變其視聽防其嗜欲塞其邪放之心示以淳和之路五教六行為訓民之本詩書禮易為道義之門故能家復孝慈人知禮讓正俗調風莫大於此其有上書獻賦制誄鐫銘皆以褒徳序賢明勲證理茍非懲勸義不徒然降及後代風教漸落魏之三祖武帝文帝明帝更尚文詞忽君臣之大道好雕蟲之小藝下之從上有同影響競騁文華遂成風俗江左齊梁其弊彌甚貴賤賢愚唯矜吟咏遂復遺理存異尋虚逐微競一韻之竒争一字之巧連篇累牘不出月露之形積案盈箱唯是風雲之狀世俗以此相髙朝廷據茲擢士禄利之路既開愛尚之情愈篤於是閭里童昏貴遊總丱未窺六甲先製五言律厯志日有六甲謂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也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説不復闗心未嘗入耳以傲誕為清虚以縁情為勲績指儒素為古拙用詞賦為君子故文筆日繁其政日亂良由棄大聖之軌模搆無用以為用也損本逐末流徧華壤逓相師祖久而愈扇及大隋受命聖道聿興屏出輕浮遏止華偽自非懷經抱質志道依仁不得引領縉紳參厠纓冕開皇四年普照天下公私文案並宜實録其年九月泗州刺史司馬幼之文表華艷付所司治罪自是公卿大臣咸知正路莫不鑽仰墳素棄絶華綺擇先王之令典行大道於兹世如聞外州逺縣仍踵敝風選吏舉人未遵典則至有宗黨稱孝鄉曲歸仁學必典謨交不茍合則擯落私門不相收齒其學不稽古逐俗隨時作輕薄之篇章結朋黨而求譽則選充吏職舉送天朝盖由縣令刺史未行風教猶挾私情不存公道臣既參憲司職當糾察若聞風即劾恐挂網者多請勒諸司普加搜訪有如此者具狀送臺帝以諤所奏頒示天下四海靡然向風深革其弊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八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九目録
  唐
  髙祖
  修定科律詔
  太宗
  金鏡
  致仕朝參在見任本品上詔
  賜孝義髙年粟帛詔
  誡厚葬及賜功臣陪塋地詔
  褒李大亮書
  帝範序
  帝範後序
  晉宣帝傳贊
  晉武帝傳贊
  睿宗
  褒魏知古手制
  勞畢構璽書
  明皇帝
  發宣撫使勅
  求賢良詔
  誡勵風俗勅
  焚珠玉錦繡勅
  勅朝集使
  勅朝集使
  處分朝集使勅
  孝經正義序
  肅宗
  讞獄詔
  代宗
  增修學宮詔
  大赦詔
  徳宗
  亢旱罪巳詔
  褒功臣詔
  君臣箴
  西平王李晟東渭橋紀功碑
  贈太尉段秀實紀功碑
  武宗
  毁佛寺制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二十九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唐唐古國名周成王母弟叔虞封於唐其地為帝堯夏禹所都之墟漢曰太原郡李唐之先李虎隴西成紀人與李弼等佐周代魏有功皆為柱國號八柱國家周閔帝受魏禪虎已卒乃追録其功封唐國公以其子昞襲封昞卒子淵襲封起兵克長安隋恭帝進封唐王遂受隋禪國號曰唐凡二十帝至昭宣帝天祐四年合二百九十年
  髙祖諱淵字叔徳史稱髙祖之興因時特起在位九年
  修定科律詔舊唐書髙祖起太原除隋大業以來苛政約法二十條及受禪詔納言劉文静與朝士因開皇律令而損益之又制五十三條務在寛簡後又敕僕射裴寂蕭瑀等撰定律令亦惟正五十三條格入於新例餘無所改武徳七年下詔
  古不云乎萬邦之君有典有則故九疇之敘興於夏世兩觀之法大備隆周雉門兩觀即象魏也正月布法之地所以禁暴懲姧𢎞風闡化安民立政莫此為先自戰國紛擾恃詐任力苛制煩刑於茲競起秦并天下隳滅禮教恣行酷烈害
  虐蒸民宇内騷然遂以顛覆漢氏撥亂思易前軌雖復務從約法蠲削嚴刑尚行葅醢之誅猶設錙銖之禁安民之化實有未𢎞刑措之風以茲莫致爰及魏晉流弊相沿寛猛乖方綱常失序下凌上替政散民彫皆由法令湮訛條章混謬自斯以後㝢内分崩戎馬交馳未遑典制有隋之世雖云釐革然而損益不定疎宻無凖鮮式章程罕能甄備加以微方曲致覽者惑其淺深異例同條氓庶失其輕重遂使姧吏巧詆任情與奪愚民妄觸動陷羅網屢有釐革卒以無成朕膺期受籙寜濟區宇永言至治興寐為勞補千年之墜典拯百王之餘弊思所以正本澄源式清流末永垂憲則貽範後昆爰命羣才修定科律但今古異務文質不同喪亂之後事殊曩代應機適變救弊斯在是以斟酌繁省取舍時宜矯正差違務從體要迄兹歴稔撰次始畢宜下四方即令頒用庶使吏曹簡肅無取懸石之多秦始皇衡石量書日夜有程奏讞平允靡競錐刀之末子産鑄刑書叔向詒書曰民有争心錐刀之末將盡争之勝殘去殺此焉非逺
  太宗諱世民髙祖次子在位二十三年史稱除隋之亂比迹湯武致治之美庶㡬成康金鏡鋪陳治道以自考鏡故以金鏡名篇
  朕以萬機暇日遊心前史仰六代之髙風觀百王之遺跡興亡之運可得言焉每至軒昊之無為唐虞之至治未嘗不留連讚詠不能已巳及於夏殷末世秦漢暴君使人懔懔然兢懼如履朽薄然人君在上皆欲永享萬乘之尊以垂百王之後而得失異趣興滅不常者何也盖短於自見不聞逆耳之言故至於滅亡終身不悟豈不懼哉覩治亂之本源足為明鏡之鑒戒亂未嘗不任不肖治未嘗不任忠賢任忠賢則享天下之福用不肖則受天下之禍臨危之主各師其臣若使覺悟社稷安有危亡之覆特由不留心於任使翻屬意於遨遊豈不哀哉若以遨遊將為任使以任使將為遨遊善哉古人言舜禹不愛於聲不貪於色予謂不然將為愛也人云桀紂躭於聲色予將為不好也何以知之桀紂命不終於天年樂不終於一世以此為不好也舜禹夀命於終樂畢於世予謂之愛也夫人有強躁寛弱之志愁樂貪慾之心思情有聰哲之才此乃天命其性有善有不善者也由是觀之堯舜禹湯躬行仁義治致隆平此稟其善性也幽厲桀紂乃為炮烙之刑刳孕婦剖人心斮朝涉脯鬼侯造酒池糟丘為長夜之飲此其受於天不善之性也夫立身之道在乎折衷不在乎偏射呉起曰昔有桑氏之君修徳廢武以滅其國有扈氏之君恃衆好勇以喪社稷仲尼曰寛以濟猛猛以濟寛仁義之道猶不得偏何况於左道乎何况於不仁乎為君之道處至極之尊以億兆為心以萬邦為意理人必以文徳防邊必以武威孔子曰夫文之所加者深則武之所服者大徳之所施者博則武之所制者廣不可以威武安民不可以文徳備塞大鯨出穴必廢遊波之功鴻鵠沉泥定無凌空之效若使各令遂志不失其能古人云欲構大厦者先擇匠然後揀材為國家者先擇佐然後定民大匠構屋必以大材為棟梁以小材為榱橑所有中尺寸之木無棄中適用也此善治木者也非獨屋有棟梁國家亦然夫徳為宰相亦國家之棟梁也予思三代以來君好仁人必從之在上留心臺榭竒巧之人必至致精遊獵馳騁之人逺臻存意管絃鄭衞多進降懷粉黛燕趙斯來塞切直之路為忠者必少開諂諛之道為佞者必多古人云君猶器也民猶水也方圓在於器不在於水以是而言足為永誡夫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仲尼師於郯子文王學於虢叔聖人且猶如此何况於凡人者乎治主思賢若農夫之望歲哲后求才若旱苗之思雨亂君疾勝已如仇視不肖如子懷之中心何日蹔忘王莽偽行仁義之道有始無終孫皓權施恩惠之風有初無末孫皓初立發優詔恤士民開倉廩賑貧乏出宮女放禽獸時稱明主及得志麤暴驕盈好酒色中外失望二子猶膠船之泛巨浪毁在不遥若駑馬之奔千里困其將至古人云升不盛石小智不可謀大巧詐不如拙誠信非謬矣有明主有闇主髙祖攝衣於酈生比干剖心於辛紂殷湯則留情於伊尹龍逢則被誅於夏桀楚莊暇隙而懷憂武侯罷朝而含喜荀子魏武侯謀事而當羣臣莫能逮退朝而有喜色吳起進曰昔楚莊王謀事而當羣臣莫逮退朝而有憂色申公巫臣進問曰王朝而有憂色何也莊王曰以不穀之不肖而羣臣莫能逮吾國㡬於亡乎是以憂也楚莊王以憂而君以喜武侯逡巡再拜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闇主䕶短而尤愚明主思短而長善觀髙祖殷湯仰其徳行譬若陰陽調四時㑹法令均萬民樂則麒麟呈其祥漢祖殷湯豈非麒麟之類乎觀夏桀商辛嗟其悖惡之甚猶時令不行寒暄失序則猛獸肆毒蟊螟為害夏桀商辛豈非猛獸之儔乎予以觀之豈非大道之類也雖曰天時抑亦人事成湯之世有七年之旱剪爪為犧千里降雨大戊之時桑穀生朝懼而修徳遂使十有六國重譯而來此豈非人事者也或曰為君難或曰為君易人君處尊髙之位執賞罰之權用人之才用人之力何為不成何求不得此言之實易論之實難何者輕陵天地衆精顯其妖忽慢神靈風雨應其暴是以帝乙有震雷之禍帝乙武乙也為偶人以射天獵於河渭之間暴雷震死殷紂致飛沙之焚紂大聚樂戲於沙丘後武王伐之衣其寳玉赴火而死多營池觀逺求異寳民不得耕耘女不得蠶織田荒業廢兆庶凋殘見其饑寒不為之哀覩其勞苦不為之感苦民之君也非治民之主也薄賦輕徭百姓家給上無暴令之徵下有謳歌之詠屈一身之欲樂四海之民憂國之主也樂民之君也此其所以為難也且用人之道又為未易已之所謂賢未必盡善衆之所謂毁未必全惡知能不舉則為失材知惡不黜則為禍始又人才有長短不必兼通是以公綽優於大國之老子産善為小邦之相絳侯木訥周勃封絳侯卒安劉氏之宗嗇夫利口嗇夫漢文帝時虎圏嗇夫不任上林之令舍短取長然後為美夫人剛柔之情各異曲直之性不同古今奔馳貴賤不等為上之孝與下豈均上則匡國寜家志存崇禮下則承顔悅色止存敬養虞舜孝也不為慈親所安曾參仁也不為宣尼所善孔子曰子從令者不得為孝臣茍順者不得為忠如斯之例不可不察也逆主耳而履道戮孔懷以安國誅管蔡周公是也順上心而安身隨君情以殺子易牙殺其子以食桓公管仲曰其子之不愛又何愛於君果亂齊國易牙是也棄己之命安君之身紀信是也紀信代沛公死挾國謀事以報私讐袁盎是也袁盎怨鼂錯七國反譖之於景帝遂斬錯東市孑身而持節孤直而自毁屈原是也外顯和穆之端内懷湯火之意宰嚭是也忠諂之道以此觀之足為永鑒白起為秦平趙乃被昭王所殺亞夫定七國之亂卒為景帝所誅文種設策滅吳翻遭越王所戮伍胥竭力為國終罹賜劍之禍乃是君之過也非臣之罪也至若趙髙韓信黥布陳豨之儔此則自貽厥釁非君之濫刑也髙祖失於存功之能光武獲於置將之妙臣安君社稷之固君處臣危亡之地豈是相酬之道也為天下之君處萬民之上安可易乎背道違理非惟損已乃為賢人之所笑卑身勵行實為君子又為庸夫之所譏越品進官其類必為深怨偏與人語衆望以為曲私任使賢良則為偶得委使庸夫則言語闇言數則謂太繁辭寡則講道薄恣情忿怒則朝野戰慄留心寛恕則法令不行民樂則官苦官樂則民勞四海之内莫非王土要荒為枝葉畿内乃根本古人云皮之不存毛將安傅當使本固根深委之内相而伊尹傅説人所希逢至如鎮積冰之塞守飛雪之邊而魏尚李牧當今罕遇遣人逺撫則眷戀而不忍愍而不遣則枝葉落而不存二宜之間致心何所是用晨興夕惕無忘斯事為上猶然何况臣下易云書不盡言言不盡意今略陳梗概以示心之所存耳古語云勞者必歌其事朕非故煩翰墨以見文藻但學以為已即書所懷想達見羣賢不以為嗤也
  致仕朝㕘在見任本品上詔貞觀二年九月
  尚齒重舊先王以之垂範還章解組朝臣於是克終釋菜合樂之儀東膠西序之制養老之義遺文可覩朕恭膺大寳憲章故實乞言尊事彌切深衷然情存今古世踵澆季而策名就列或乖大體至若筋力將盡桑榆且迫徒竭夙興之勤未悟夜行之罪其有心驚止足行堪激厲謝事公門收骸閭里能以禮讓固可嘉焉内外文武羣臣年髙致仕抗表去職者㕘朝之日宜在本品見任之上
  賜孝義髙年粟帛詔貞觀三年四月
  百行之本要道惟孝一言終身恕而已矣春生夏長寛仁之令行焉齊禮道徳恥格之義斯在朕爰自幼年夙禀庭訓豈徒學聞詩禮因令匡定家國是以提三尺之劍起一旅之師戮鯨鯢於原野拔蒸黎於塗炭雲雷締構備嘗夷險仁發於心義形於色大敵必勇匪為身謀大憝必誅志安天下太上皇留情姑射尚想軒轅駐蹕太安貞觀三年太上皇徙居太安宮使朕正居紫極顧惟虚薄辭不獲免祇奉制詔負扆當朝乃眷宮宇載懷冰谷未明求衣乙夜忘寢静思七政言念九功何以答上天之心稱嚴君之志庶欲勤恤典刑舉直錯枉允釐人瘼親賢用能拯濟困窮抑損澆偽開直言之路廣不諱之門聞所未聞日慎一日望人皆見徳變於志道若一物失所一人有惡則朕躬之責訓道不明也朕聞書曰至諴感神况於兆庶乎比聞逺近黔黎恥為盗賊州縣囹圄多並空虚豈由徳教至此自是人心厭亂因其遷善可以化之朕往因征伐行天下多矣每見村落丘墟未嘗不撫膺歎息自登九五不許横役一人唯冀遐邇休息得相存養長幼有序敬讓興行其孝義之家賜粟五石髙年八十已上粟二石九十已上三石百歲加絹二疋婦人正月以來生男者粟一石鰥寡孤獨不能自存逃户初還歲無糧貯州縣長官量加賑恤諸州官人或正直亷平刑清訟息或貪婪貨賄害政損人宜令都督刺史以名封進白屋之内閭閻之人但有文武才能灼然可取或言行忠謹堪理時務或在昬亂而肆情遇太平而克己亦録名狀與官人同申泣辜慎法前王所重枉繫一日事等三秋州縣法司特宜存意普告天下知朕意焉誡厚𦵏及賜功臣陪塋地詔貞觀十一年二月帝以漢制豫作山陵免子孫倉卒勞費志在儉𦵏乃豫為山陵終制
  夫生者天地之大徳夀者脩短之一期生有七尺之形夀以百齡為限含靈禀氣莫不同焉皆得之於自然不可以分外企也是以禮記云君即位而為椑禮檀弓篇注椑謂地棺親尸者人君無論少長而體尊備物故即位而造為此棺也○椑蒲歴切莊生云勞我以形息我以死豈非聖人逺鑒通賢深識末代以來明辟盖寡靡不矜黄屋之尊慮白駒之過並拘多忌有慕遐年謂雲車易乗羲輪可駐異軌同趣其蔽甚矣有隋之季海内横流豺狼肆暴吞噬黔首朕投袂發憤情深拯溺扶翼義師濟斯塗炭賴蒼昊降鑒股肱宣力提劍指麾天下大定此朕之宿志於斯己畢猶恐身後之日子子孫孫習於流俗猶循常禮加四重之櫬伐百祀之木勞擾百姓崇厚寢陵今預為此制務從儉約於九嵕之山足容棺而已積以歲月漸而備之木馬塗車土桴葦籥事合古典不為時用又佐命功臣或義深舟檝或謀定帷幄或身摧行陣同濟艱危克成鴻業追念在昔何日忘之使逝者無知咸歸寂寞若營魂有識還如疇曩居止相望不亦善乎漢氏使將相陪陵又給以東園秘器篤終之義恩意深厚古人豈異我哉自今已後功臣宻戚及徳業佐時者如有薨亡宜賜塋地一所及以秘器使窀穸之時喪事無闕所司依此營備稱朕意焉褒李大亮書大亮涇陽人隋末為龎玉行軍兵曹後歸李宻髙祖入關用為土門令貞觀初以太府卿出為凉州都督嘗有臺使見名鷹諷大亮獻之大亮宻表曰陛下絶遊畋久矣而使者求鷹信陛下意耶乃乖昔㫖如其擅求是使非其才帝嘉之賜答時貞觀三年
  以卿兼資文武志懷貞確故委藩牧當兹重寄比在州鎮聲績逺彰念此忠勤無忘寤寐使遣獻鷹遂不曲順論今引古逺獻直言披露腹心非常懇到覽用嘉歎不能已巳有臣若此朕復何憂宜守此誠始終若一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詩小雅小明之篇古人稱一言之重侔於千金卿之此言深足貴矣今賜卿金壺瓶金盌各一枚雖無千鎰之重是朕自用之物卿立志方直竭節至公處職當官每副所委方大任使以申重寄公事之間宜觀典籍賜卿荀悅漢紀一部此書叙致簡要論議深博極為政之體盡君臣之義今以賜卿宜加尋閲
  帝範序貞觀末年撰帝範十二篇以賜太子一君體二建親三求賢四審官五納諫六去讒七誡盈八崇儉九賞罰十務農十一閱武十二崇文曰飭躬闡政悉在其中
  朕聞大徳曰生大寳曰位辨其上下樹之君臣所以撫育黎元鈞陶庶類自非克明克哲允武允文皇天眷命厯數在躬安可以濫握靈圖叨臨神器是以翠媯薦唐堯之徳𤣥圭錫夏禹之功丹字呈祥周開八百之祚呂氏春秋文王時赤烏銜丹書集於周社素靈表瑞漢啟重世之基漢髙帝斬蛇冇老嫗哭曰吾子白帝子也今為赤帝子斬之由此觀之帝王之業非可以力争者矣昔隋季板蕩海内分崩先皇以神武之姿當經綸之㑹斬靈蛇而定王業啓金鏡而握天樞然猶五嶽含氛三光緝曜豺狼尚梗風塵未寜朕以弱冠之年懷慷慨之志思靖大難以濟蒼生躬擐甲胄親當矢石夕對魚鱗之陣朝臨鵷翼之圍敵無大而不摧兵何堅而不碎剪長鯨而清四海掃攙搶而廓八紘乗慶天潢登暉璇極襲重光之永業繼大寳之隆基戰戰兢兢若臨深而御朽日慎一日思善始而令終汝以幼年偏鍾慈愛義方多闕庭訓有乖擢自維城之居屬以少陽之任謂髙宗以晉王立為皇太子未辨君臣之禮節不知稼穡之艱難朕每思此為憂未嘗不廢寢忘食自軒昊已降迄至周隋以經天緯地之君纂業承基之主興亡治亂其道⿰焉所以披鏡前蹤博覽史籍聚其要言以為近誡云爾
  帝範後序
  此十二條者帝王之綱安危興廢咸在兹焉古人有云非知之難惟行之不易行之可勉惟終實難是以暴亂之君非獨明於惡路聖哲之主非獨見於善途良由大道逺而難遵邪徑近而易踐小人俯從其易不得力行其難故禍敗及之君子勞處其難不肯安居其易故福慶流之故知禍福無門惟人所召欲悔非於既往惟慎禍於將來當擇哲主為師毋以吾前為鑒取法乎上僅得乎中取法乎中祇為其下自非上徳不可效焉吾在位巳来所缺多矣竒麗服玩錦繡珠玉不絶於前此非防欲也雕楹刻桷髙臺深池每興其役此非儉志也犬馬鷹鶻無遠不致此非節心也數有行幸以亟勞人此非屈已也斯數者吾之深過勿以茲為是而取法焉但我濟育蒼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損少人不怨功大過微徳未虧然猶之盡美之蹤於焉多媿盡善之道顧此懐慙况女無纎毫之功直縁基而履慶若崇美以廣徳則業泰身安若肆情以從非則業傾身䘮且成遲敗速者國基也失易得難者天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帝範序二篇宋寳厯天聖間著作郎韋公肅學士宋綬皆常録進
  晉宣帝傳贊司馬懿字仲達河内温縣人魏武帝為丞相辟文學掾歴事文帝明帝輔齊王芳誅曹爽位至相國封安平郡公薨晉國初建追尊宣王武帝受禪上尊號曰宣皇帝晉書太宗御撰有制四篇
  制曰夫天地之大黎元為本邦國之貴元首為先治亂無常興亡有運是故五帝之上居萬乘以為憂三王以來處其憂而為樂競智力争利害大小相吞強弱相襲逮乎魏室三方鼎峙干戈不息氛霧交飛宣皇以天挺之姿應期佐命文以纘治武以稜威用人如在巳求賢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測性寛綽而能容和光同塵與時舒巻戢鱗潛翼思屬風雲飾忠於已詐之心延安於將危之命觀其雄略内斷英猷外决殄公孫於百日懿受命伐公孫文懿於遼東魏明帝問往還幾時懿曰往百日還百日攻百日以六十日為休息一年足矣擒孟逹於盈旬蜀將孟逹降魏復謀叛懿攻之旬有六日而克自以兵動若神謀無再計矣既而擁衆西舉與諸葛相持抑其甲兵本無鬬志遺其巾幗方發憤心蜀相諸葛亮出斜谷與懿相拒於五丈原亮數挑戰懿不出亮遺以巾幗婦人之服懿乃怒請决戰杖節當門雄圖頓屈魏帝不許出戰遣衞尉辛毗杖節立軍門魏軍終不得出請戰千里詐欲示威亮曰彼原無戰心所以請戰者欲示武於衆耳且秦蜀之人勇懦非敵夷阻之路勞逸不同以此争功其利可見而返閉軍固壘莫敢争鋒生怯實而未前死疑虚而猶遁亮卒於軍蜀軍巳退懿猶不敢逼進至赤岸乃知巳死蜀人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逹良將之道失在斯乎文帝之世輔翼權重許昌同蕭何之委黄初六年魏文帝征呉懿以撫軍錄尚書事留鎮許昌詔曰曹參雖有戰功而蕭何為重謂懿如蕭何留守關中也崇華甚霍光之寄魏文帝疾篤懿受顧命於崇華殿之南堂遺輔明帝猶霍光受漢武帝命輔昭帝也當謂竭誠盡節伊傅可齊及明帝將終棟梁是屬明帝將殂引懿入嘉福殿托以齊王芳受遺二主佐命三朝既承忍死之託明帝曰死乃復可忍我忍死待君曾無殉生之報天子在外内起甲兵陵土未乾遽相誅戮嘉平元年齊王芳謁髙平陵曹爽從懿奏永寜太后廢爽兄弟奪其兵因勒兵迎帝收爽誅之貞臣之體寜若此乎盡善之方以斯為惑夫征討之策豈東智而西愚言智於取遼而愚於拒亮也輔佐之心何前忠而後亂謂忠於崇華之命而負嘉福之托也是二者其心皆不可問故晉明掩面恥欺偽以成功王導告晉明帝以創業之始明帝以面覆牀曰晉祚安得長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業石勒曰吾終不效司馬仲逹欺人孤兒寡婦古人有云積善三年知之者少為惡一日聞於天下可不謂然乎雖自隱過當年而終見嗤後代亦猶竊鐘掩耳以衆人為不聞鋭意盜金謂市中為莫覩故知貪於近者則遺遠溺於利者則傷名若不損巳以益人則當禍人而福已順理而舉易為力背時而動難為功况以未成之晉基逼有餘之魏祚雖復道格區宇徳被蒼生而天未啟時寳位猶阻非可以智競不可以力争雖則慶流後昆而身終於北面矣
  晉武帝傳贊
  制曰武皇承基誕膺天命握啚御宇敷化導民以佚代勞以治易亂絶縑綸之貢去雕琢之餙八年二月禁彫文綺組非法之物制奢俗以變儉約止澆風而反淳朴雅好直言留心采擢劉毅裴楷以質直見容文帝辟劉毅為相國掾不就人謂忠於魏武帝以忠謇正直用為諌官裴楷對武帝曰陛下未比徳於堯舜以賈充之徒在耳帝為出充嵇紹許竒雖仇讐不棄嵇紹父康不應司馬文王之辟文王怒因事誅之山濤薦紹武帝曰父子罪不相及遂用為秘書丞秦始三年帝有事於太廟太常卿許竒為中領軍允之子朝臣言允受誅於先王竒不宜在左右帝反稱竒才擢祠部郎仁以御物寛而得衆宏略大度有帝王之量焉於時民和俗静家給人足聿修武用思啟封疆决神算於深衷斷雄圖於議表馬隆西伐王濬南征師不延時獯虜削迹兵無血刃揚越為墟帝以馬隆為武威太守討河西羌隆渡温水獲樹機能大人猝跋韓等萬餘落皆降龍驤將軍王濬下石頭孫皓面縛出䧏通上代之不通服前王之未服禎祥顯應風教肅清天人之功成矣霸王之業大矣雖登封之禮讓而不為驕泰之心因而斯起見土地之廣謂萬葉而無虞覩天下之安謂千年而永治不知處廣以思狹則廣可長廣居治而忘危則治無常治加之建立非所委寄失才志欲就於升平行先迎於禍亂是猶將適越者指沙漠以遵途欲登山者渉舟航而覔路所趣逾遠所尚轉難南北倍殊髙下相反求其至也不亦難乎况以新集易動之基而無乆安難拔之慮故賈充凶豎懷姦志以擁權史言充無公方之操諂媚取合帝用為太尉錄尚書事楊駿豺狼苞禍心以專輔楊駿以后父為車騎將軍勢傾天下帝疾篤后奏以駿輔政及乎宮車晩出諒闇未周藩翰變親以成疎連兵競滅其本謂八王相攻棟梁回忠而起偽擁衆各舉其威曽未數年綱紀大亂海内板蕩宗廟播遷帝道王猷反居文身之俗元帝渡江居建業神州赤縣翻成鐵騎之鄉劉石相繼據洛陽棄所大以資人掩其小而自託為天下笑其故何哉良由失愼於前所以貽患於後且知子者賢父知臣者明君子不肖則家亡臣不忠則國亂國亂不可以安也家亡不可以全也惠帝為太子朝廷咸以為不堪政事帝亦疑焉卒不能廢是以君子防其始聖人閑其端而世祖惑荀朂之奸謀太子不令内外皆屬意齊王攸中書監荀朂勸帝遣攸之國遂出攸於青州迷王渾之偽策齊王攸請除劉元海王渾素與元海善言於帝曰大晉方表信殊俗奈何以無萌之事殺侍子示不𢎞帝乃止心屢移於衆口事不定於巳圖元海當除而不除卒令擾亂區夏惠帝可廢而不廢終使傾覆洪基夫全一人者徳之輕拯天下者功之重棄一子者忍之小安社稷者孝之大况乎資三世而成業延二孽以䘮之所謂取輕徳而捨重功畏小忍而忘大孝聖賢之道豈若斯乎雖則善始於初而乖令終於末所以殷勤史策不能無慷慨焉
  睿宗諱旦髙祖第八子始封殷王徙封豫王武后廢中宗立以為嗣中宗復位進號安國相王□即帝位在位三年
  褒魏知古手制舊唐書先天元年上畋獵於渭川知古獻詩以諷上手制褒之兼賜物五十段用申勸奬
  夫詩者志之所以寫其心懷實可諷諭君主是故揚雄陳羽獵馬卿賦上林爰自風雅率由斯道予頃向温泉觀省風俗時因暇景掩渭而畋方開一面之羅或展三驅之禮易比王用三驅躬親校獵聊以從禽易屯卦以從禽也豈意卿有箴規輔予不逮自非欵誠夙著其孰能繼於此耶今賜卿物五十段用申勸奬
  勞畢構璽書畢構傳景雲初召拜左御史大夫轉陜州刺史復授益州大都督府長史兼充劍南道按使所歴州府咸著聲績睿宗聞而善之璽書嘉勞兼賜袍帶并衣一副
  我國家創開天地再造黎元四夷來王萬邦會至置州立郡分職設官貞觀永徽之前王猷惟穆咸亨垂拱之後淳風漸替永徽咸亨皆髙宗年號垂拱武后年號征賦將急調役頗繁選吏舉人涉於浮濫省閣臺寺罕有公直茍貪祿秩以度歲時中外因循紀綱㢮紊且無懲革弊乃滋深為官既不擇人非親即賄為法又不按罪作孽寜逃貪殘放手者相仍清白潔巳者斯絶蓋由賞罸不舉生殺莫行更以水旱時乖邊隅未謐曰損曰益徴斂不休大東小東杼軸為怨就更割剝何以克堪昔聞當官以留犢還珠為上魏略時苖為壽春令始之官乘㹀牛歲餘牛生一犢及去留其犢後漢書孟嘗為合浦太守郡以採珠為業先時太守貪穢珠忽徙去合浦無珠餓死者盈路孟嘗行化一年去珠復還今之從政以充車聯駟為能或交結富豪抑棄貧弱或矜假典正樹立腹心邑屋之間囊篋俱委或地有椿幹梓漆或家有畜産資財即被暗通並從取奪若有固恡即因事以繩粗杖大枷動傾性命懷寃抱痛無所告陳比差御史委令巡察或有貴要所囑未能不避權豪或有親故在官又罕絶於顔面載馳原隰徒煩出使之名安問狐狸未見埋車之節揚清激濁涇渭不分嫉惡好善蕭蘭莫别官守既且若此下人豈以聊生數年已来彫殘更甚卿孤潔獨行有古人之風自臨蜀川弊化頓易覽卿前後執奏何異破柱求姦諸使之中在卿為最並能盡節似卿如此百郡何憂乎不理萬人何慮乎不安卿當益堅勿為後顧朕嘉卿直道今賜袍帶并衣一副
  明皇帝諱隆基睿宗第三子始封楚王後為臨淄郡王睿宗即位立為皇太子㝷嗣位在位四十五年
  發宣撫使勅太極元年明皇即位尊睿宗為太上皇改元先天大赦命宣撫使畢構等巡行天下
  昔者明王之御天下也内有公卿允釐庶績外有侯伯司牧羣黎猶懼至道不孚淳風或替故有巡狩之典黜陟幽明行人之官省方察俗用能遐邇咸乂情偽靡遺於變時雍率其道也朕祗應嗣徳恭守帝圖上稟過庭之謨下憑士庶之力竭精思理兩載於兹兾逮小康漸躋至化而區宇遐曠風教未周負扆長懷責深在巳近者奸回搆釁竊起蕭墻宗社降靈應時殱殄謂討韋氏之亂今又恭承聖訓總統大猷率彼百官齊兹七政恐倉廩不實禮節未興吏靡息於貪殘人或滯於幽枉永言於此明發疚懷今卜征未及時邁仍遠宜分輶軒慰撫黎庶畢構等並操履公清識具明允茂績彰於歴試嘉譽滿於周行宜膺行李載光原隰所至之處申諭朕心并令屏絶浮華敦崇仁厚務修孝悌勤事農桑耆老鰥惸征人家口不自存者咸加恤問徳舉言揚唯賢是急若有良才異等藏器下僚哲人竒士隱淪屠釣審知才行灼然者各以名聞凡百牧宰洎乎吏人咸悉朕心各敬廼事勤則不匱仁遠乎哉勉矣朂之以副朕意
  求賢良詔
  上之臨下道莫貴於求賢臣之事君功豈踰於進善所以允凝庶績式静羣方成大厦之凌雲濟巨川之沃日故周稱多士著羙風謠漢號得人垂芳竹素歴觀前代罔不由兹朕雖宵分輟寢日旰忘食勉思政術不憚劬勞而九域之至廣豈一人之獨化必佇材能共成羽翼雖復羣龍在位乾六位皆龍非獨九五故曰羣龍振鷺充庭周頌振鷺于飛仍恐屠釣或違薖軸尚隱詩衛風考槃篇考槃在阿碩人之薖考槃在陸碩人之軸未殫巖穴之羙或委丘園之秀所以屢迴旌帛頻遣搜揚推薦之道相尋而虚佇之懷未愜永言於此寤寐以之宜令文武官五品巳上各舉所知其有抱梁棟之才可以丹青神化蘊韜鈐之略可以振耀天威資道徳之方可以奬訓風俗踐孝友之行可以勸率生靈抱儒素之業可以師範國胄蓄文藻之思可以方駕詞人守貞亮之節可以直言無隱履清白之操可以守職不渝凡此八科實該三道取人以器求才務適所司仍具為限程副朕意焉
  誡勵風俗勅開元二年正月
  朕聞天為大者莫先於育物育最靈者莫甚於愛人故樹之后王以康兆庶朕緬鑒前烈深惟遠圖懼徳之不修化之未偃寅畏夙夜如臨泉壑然則疇咨命於四岳黜陟存乎三載既以百姓為心明非一人獨理今之牧守古稱候伯賢者任之則循良之迹著不賢者任之則愁苦之聲作每兾精於所擇委之俞往豈時或頽靡茍且尚多而吏之殊尤寂寥不嗣静言政要朕用憮然間歲水旱周於郡國倉廩不蓄閭閻荐饑加以出攝頗多冗官増弊至於處置皆憑刺舉當於京官内簡宏才通識堪致理興化者量授都督刺史等乆在外藩頻有昇進狀者量授京官使出入常均永為恒式課最超等必議昇遷循默守常必裁貶黜昭昭賞罰不可不愼屬冬朝禮成春事方起朝集使等俾還所蒞欽若朕言官寮間或幹濟清苦或貪濫侵漁灼然稱職及不稱職並委都督刺史審察奏聞罔或阿容自貽悔咎諸道雖遣使存問尚切憂勞牧宰等深體朕懷各宜隱恤交至乏絶者速量事優當公私債負停徴至秋州縣差科務減常日昔國僑相鄭以至和平曹參相齊貴於清静清静則不擾不擾則和平和平則不争不争則知恥愛費而與休息除煩而從簡易自當農者歸隴畝蠶者勤紡織既富而教乃克有成道徳齊禮不遠斯復庶幾在位𢎞朕此心凡厥遐邇各令委息
  焚珠玉錦繡勅開元二年六月内出珠玉錦繡等服玩於正殿前焚之
  朕聞珠玉者饑不可食寒不可衣故漢文云彫文刻鏤傷農事錦繡纂組害女功農事傷則饑之本女功害則寒之源又賈生有言曰夫人一日不再食則饑終歲不制衣則寒饑寒切體慈母不能保其子君焉得以有其人哉朕以𦕈身託於王公之上曷嘗不日旰忘食未明求衣思使返朴還淳家給人足而倉廩未實饑饉相仍水旱或愆糟糠不厭静思厥故皆朕之咎致有漿酒藿肉玉食錦衣互相夸尚浸成風習夫令之所施惟行不惟反人之所化從好不從言是以古先哲王以身率下如風之靡何俗不易此事近有處分當以施行朕若躬服珠玉自玩錦繡而欲公卿節儉黎庻敦朴是使揚湯止沸涉海無濡不可得也是知文質之風自上而始朕欲捐金抵玉正本澄源所有服御金銀器物今付所司令鑄為鋌仍别置掌以供軍國珠玉之貨無益於時並即焚於殿前用絶浮競至誠所感期於動天况於凡百有違朕命其宮掖之内后妃以下皆服澣濯之衣永除珠翠之飾當使金土同價齊髙帝嘗曰使我臨天下十年當使黄金與土同價風俗大行日用不知克臻至道布告遐邇知朕意焉
  勅朝集使開元七年三月朝集使還本任勅之
  朕聞天生蒸民薄於四海天有成命孚於萬邦必内立公卿外建侯伯后非賢罔使賢非后罔事借耳以廣聽假目以遐覽則諭上㫖通下情庶政諧而羣萌樂矣由是三考黜陟百官會疑昔之訓然耶朕以薄徳祚膺寳位受乾坤之顧荷宗廟之靈凜乎若渉春氷如馭朽索責在司牧所賴分憂曷嘗不想望賢才馨香至化七年於兹矣咨爾羣岳實邦之良服勤政圖深佇嘉績豈為吏罕乆與人未信何由異絶寥寂厥聲恭惟永圖當副虚矚孔子曰茍有用我者三年有成漢宣曰庻人安於田里無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以為太守數易則下不安誠哉是諭矣今之牧守古之諸侯寵數特加情寄尤切故躬饗庭内則飲食宴樂幣帛筐篚入至朕前則敷袵以陳命席而對所兾仁且不遠言之必行以副朕憂勞之心託卿勤恤之助卿等宜愼厥始成厥終往欽哉袛守而典操一州之統分六條之察念兹在兹用光我班瑞之命有賞有罰朕無戲言
  勅朝集使開元八年二月
  朕聞諸禮曰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别矣其道然也朕以虚薄祗膺景命荷宗社之靈當億兆之責曷嘗不早朝晏坐畏天愛人思欲保其和樂躋於仁壽則與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每計吏還州與之陛見示其賞罰錫以筐篚亦云命而巳矣而朝集使豫州刺史裴綱分典刑獄為政煩苛頃歲不登合議蠲復部人有訴便致科繩縣長為言仍遭留繫御史推按遽以實聞虐政弊人一至於此朕夙夜兢惕匪遑寜居尋遣使存問其諸道有損處已量加賑恤水旱不時實朕之過惠飬失所分刺之由是用黜綱於嶺裔儆彼羣岳朕於蒼生若保赤子為之均田邑制廬井必欲其時和年登遠安邇肅託於牧宰代以躬親故歴難其官誠經國致理之意也夫徳惟善政政在養人故土煩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必也寛恕貴乎清浄諸刺史都督宜問疾苦拯窮貧杜畋漁察寃獄至於賦役務從減省深刻為事人何以堪私惠茍行法或將墜理湏折衷用存楷式其百姓有便者随事條奏朕将親覽焉欽爾有官各勤為政如風化允穆課績殊尤當擢之不次旌乃厥羙凡百庻邦敬聽朕命
  處分朝集使勑開元八年
  朕恭已承天守文繼位佈一心於兆庶明四目於萬方恒恐道或未周物不遂性旁求俊乂共理黎元於茲羣辟寜不我副凡今政要略有四端衣食本於農桑禮義興於學校流亡出於不足争訟由於無恥故先王務其三時將以厚生修其五教將以惇俗有國有家同知此義不患不知患在不行耳且長吏數改政教屢移在官當先為國理人各惕其職不當冒榮干進茍利其身澆俗不可不革淳風不可不長近今刺史在任四考方遷實欲始終其情黜陟斯繫必若縣得良宰萬户息肩州有賢牧千里解帶仁政不遥行之則是皆能勵節朕復何憂且如浮逃客户所在安輯征鎮人家毎事優恤倉廩惟實賦役惟均鰥寡撫存盜賊禁止郵驛無弊姦訛不生念兹八事朕常屬想嗟爾庶尹可不用心卿等還州逓相勸勉遵此王度恤彼下人敬順天常無違月令夫星列躔次土分區域休咎之徴惟人所感善必知至惡亦有由每至歲成當加賞罰宜知朕意
  孝經正義序明皇撮先儒釋孝經尤要者為注解至天寳二年頌行天下仍書八分御札勒於石碑今尚存西安府學
  朕聞上古其風朴略雖因心之孝巳萌而資敬之禮猶簡及乎仁義既有親譽益著聖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嚴以教敬因親以教愛於是以順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揚名之義彰矣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是知孝者徳之本歟經曰昔者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也不敢遺小國之臣而况於公侯伯子男乎朕嘗三復斯言景行先哲雖無徳教加於百姓庶幾廣愛形於四海嗟乎夫子沒而微言絶異端起而大義乖况冺絶於秦得之者皆煨燼之末濫觴於漢傳之者皆糟粕之餘漢除挾書之律有河間人顔貞出其父芝所藏凡一十八章以相傳授故魯史春秋學開五傳五傳左氏公羊穀梁鄒氏夾氏國風雅頌分為四詩四詩毛詩韓詩齊詩魯詩去聖逾遠源流益别近觀孝經舊注踳駁尤甚踳乖也駁錯也至於跡相祖述殆且百家業擅專門猶將十室希升堂者必自開户牖攀逸駕者必騁殊軌轍是以道隱小成言隱浮偽莊子曰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華且傳以通經為義義以必當為主至當歸一精義無二安得不翦其繁蕪而撮其樞要也韋昭王肅先儒之領袖虞翻劉邵抑又次焉韋曜吳郡雲陽人本名昭仕吳至中書僕射侍中王肅王朗之子仕魏歴㪚騎黄門侍郎散騎常侍兼太常虞翻㑹稽餘姚人仕呉以儒學聞劉卲廣平邯鄲人仕魏歴㪚騎常侍劉炫明安國之本劉炫河間景城人周除殿内將軍仕隋歴太學博士初炫既得王邵所送古文孔安國注本遂著古文稽疑以明之陸澄譏康成之注陸澄呉郡呉人仕宋至齊歴國子祭酒初澄以晉荀昶所學為非鄭康成所注請文藏秘書王儉違其議在理或當何必求人今故特舉六家之異同會五經之㫖趣六家即韋昭王肅虞翻劉邵劉炫陸澄也約文敷暢義則昭然分注錯經理亦條貫寫之琬琰庶有補於將来且夫子談經志取垂訓雖五孝之用則别而百行之源不殊五孝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人五等所行之孝也是以一章之中凡有數句一句之内意有兼明具載則文繁略之又義闕今存於疏用廣發揮
  肅宗諱亨明皇第三子天寳中安祿山反即位於靈武在位七年
  讞獄詔舊唐書寳應元年三司用刑連年流貶相繼河北叛畏誅不降肅宗後悔因有此詔
  至理之代先徳後刑上懽然以臨下下欣然而奉上禍亂不作法令可施去聖乆遠薄於教化簡書塡委獄訟煩興苛吏舞文寃人致辟思欲刷恥改行厥路無由豈天地父母慈愛之意也朕主三靈之重託羣后之上夕惕若厲不敢荒寜内訪卿士外咨方岳日不暇給八年於兹而大道淳風鬱而不振四郊多壘連歲備邊師旅在外役費尤廣賦役轉輸疾耗吾人困竭無聊窮斯濫矣下庻暗昩不見刑網戎士在軍未習法令犯禁抵罪其徒實繁狴犴之間未詳事實吏議不决動限時月傷沮和氣屢彰咎徴此皆朕之不明教之未至上失其道而繩下以刑敢不罪己以答災眚人者君之統體害之則君有所傷刑者教之輔助失之則人無所措慮有寃濫慘然憂傷用明愼罰之典俾𢎞在宥之澤其天下見禁囚死罪降從流流巳下釋放左降流人移𨽻等委司奏聽進㫖如聞州縣官比来率恣行麤杖不依格令致死殞斃深可哀傷頻有處分仍聞乖越自今已後非灼然蠧害不得輒加非理所司嚴加糾察以聞
  代宗諱豫肅宗長子初名俶封廣平王為天下兵馬元帥後立為皇太子肅宗崩即皇帝位在位十六年
  增修學宮詔永泰二年正月即大厯元年自安史之亂國子監室堂頽壞軍士多借居之祭酒蕭昕上言學校不可遂壞故有是詔
  治道同歸師氏為上化人成俗必務於學俊造之士皆從此途國之貴遊㒺不受業修文行忠信之教崇祗庸孝友之徳盡其師道乃謂成人然後揚於王庭敷以政事徴之以理任之以官置於周行莫非邦彦樂得賢也其在兹乎朕志承禮體尤重儒術先王設教敢不䖍行頃以戎狄多虞急於經略太學徒設諸生蓋寡絃誦之地寂寥無聲函丈之間殆將不掃上庠及此甚用閔焉今㝢縣乂寜文武並備方投戈而講藝俾釋菜以行禮使四科咸進六藝復興神人以和風化浸羙日用此道將無間然其諸道節度觀察都防禦等使朕之腹心乆鎮方面眷其子弟為奉義方修徳立身是資藝業恐干戈之後學校尚微僻居遠方無所資稟負經来學宜集京師其宰相朝官六軍諸将子弟欲得習學可並補國子學生其中身雖有官欲附學讀書者亦聽其學官委中書門下選行業堪為師範者充
  大赦詔大厯七年三月乙酉雨雹大風拔樹丙戌夜月蝕太微乙未遂有此詔
  躋於道者化淳而刑措善於理者綱舉而網疎朕涉道未𢎞燭理多昧嘗亦遐想太古髙挹𤣥風保合太和在宥天下蓋徳薄而未臻也是用因時以設教便俗以立防務盡平恕用申哀恤又化淺而多犯也加以邊虞未戢井賦猶繁荒廢之際寇攘斯起遂令圜土嘉石之下積有纍囚竹章牙簡之中困於法吏屬盛陽之候大暑方蒸永念狴牢何堪鬱灼所以沮傷和氣感致咎徴天道人事豈相遠也如聞天下諸州自春以来或𠎝時雨首種不入宿麥未登哀我矜人何恃不恐皆由朕過益用懼焉惕然憂嗟深自咎責所以減膳徹樂别居齋宮禱於神明兾獲嘉應仲夏之月静事無為以助晏隂以𢎞長養斷薄决小已過於麥秋繼長増髙宜順乎天意可大赦天下見禁囚徒罪無輕重一切釋放
  徳宗諱适代宗長子初為天下兵馬元師封雍王以功兼尚書令後立為太子代宗崩即位在位二十六年
  亢旱罪巳詔興元元年秋蝗遍野草木無遺冬十月亢旱乃下詔
  夫人事失於下則天變形於上咎徴之作必有由然自頃已来災沴仍集雨澤不降綿歴三時蠱蝗繼致彌亘千里菽粟翔貴稼穡枯瘁嗷嗷蒸人聚泣田畝興言及此實切痛傷徧祗百神曽不獲應方悟禱祠非救災之術言詞非謝譴之誠憂心如焚深自刻責得非刑法舛謬忠良鬱湮暴賦未蠲勞師靡息事或無益而重為煩費任或非當而横肆侵蟊有一於兹足傷和氣本其所以罪實在予萬姓何辜重罹饑殍所宜出次貶食節用緩刑側身増修以謹天戒朕自今視朝不御正殿有司供膳並宜減省不急之務一切停罷除諸軍將士外應食糧人諸色用度本司本使長官商量減罷以救凶荒俟歲豐薦登即令復舊
  褒功臣詔貞元五年
  昔我烈祖乘乾坤蕩滌掃隋季荒茀體元御極作人父母則有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左右經綸參翊締構昭文徳恢武功威不若康不義用端命於上帝付畀四方王業既成泰階既平乃圖厥容列於凌煙閣懋昭績效表式儀形以弗忘朝夕永垂乎来裔君臣之義厚莫重焉嵗在巳己秋九月我行西宮瞻望崇構見老臣遺像顒然肅然和敬在色想雲龍之協期感致業之艱難覩往思今取類非遠且功與時並才與世生茍藴其才遇其時尊主庇人何代蔑有在中宗時有如桓彦範等著輔戴之績神龍元年彦範等率羽林兵討賊就東宮迎中宗復位在𤣥宗時有如劉幽求等中弼翼之勲臨淄王入誅韋庶人幽求預參大䇿在肅宗時有如郭子儀掃除氛祲子儀平安史之亂今李晟等保寜朕躬晟平李懷光朱泚之亂咸宣力肆勤光復宗祏祏藏主石函○音石訂之前烈夫豈多謝闕而未錄孰旌厥賢况念功紀徳文祖所為也在予其曷敢怠有司宜叙先後各圖其象於舊臣之次
  君臣箴僕射杜希全出為靈鹽節度使獻體要八章多所規諌徳宗深納之乃著君臣箴以賜之
  夫惟徳惠人惟辟奉天從諌則聖共理惟賢皇立有極駿命不易總萬機以成務齊六合之殊致一心不能獨鑑一目不能周視敷求哲人式序在位於戲君之任臣必求一徳臣之事君咸思正直何啟沃之所宜自古今而未得且以讜言者逆耳讒諛者伺側故下情未通而上聽巳惑俾夫忠賢敗於凶慝譬彼輕舟烝徒楫之亦有和𡙡宰夫膳之孰云理國不自得師覆車之軌予其懲而詩周頌小毖篇予其懲而毖後患髙以下升和由甘受惟君無良亦臣之咎聞諸辛毗牽裾魏后魏文帝欲徙冀州士家十萬户實河南辛毗切諌帝不答起入毗隨引其裾帝勉從毗徙其半則有禽息竭忠碎首禽息薦百里奚於秦穆公不見納穆公出息當車以頭擊闑腦盡出穆公悟而從之勉思獻替以平可否勿謂無傷自㣲而彰勿謂何害積小成大事有隱而必見令既出而焉悔鼓鐘在宮聲聞於外浩然涉水朕未有艾詩訪落篇将負扆以虚心期盡忠而納誨在昔稷契爰匡舜禹近兹魏徴佑我文祖君臣協徳混一區宇肆予寡昩獲纘丕緒臣哉隣哉爾翼爾輔髙秋始肅我武惟揚輟此禁衞殿於大邦出鎮靈鹽戀闕方甚嘉言乃昌是規是諌金玉其相辭髙理要入徳知方總被干鹵鹵櫓通備於八章即希全所獻宣父有言啟予者商殷有盤銘周有欹器或誡以詞或警以事披圖演義發於爾志與金鏡而髙懸太宗作金鏡将座右而同置人皆有初鮮愼厥終汝其夙夜期保朕躬無曰爾身在外而爾誠不通一言之應千里攸同𨗳彼遐涂逹余四聰華夷仰徳時乃之功既往既来懷賢忡忡唱予和汝式示深衷
  西平王李晟東渭橋紀功碑朱泚反據京師興元元年三月帝幸梁州自行在進晟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晟自東渭橋薄都城擊賊破之六月遂收京師晟遣大将吳詵迎帝至是優詔賜晟第帝紀其功自文其碑
  天有柱以正其傾地有維以紐其絶皇王有輔佐以濟其艱難非命厯所歸不得生良弼非君臣相合不能集大勲非暴亂𢎞多不足表忠節非奸猾熾焰不克展雄才天與事肆會然後臣功著而王業興焉髙祖太宗拓跡垂統掃乾坤之沴氣拯生靈之塗炭其受命也正其布澤也寛六宗丕承六宗謂髙宗中宗睿宗𤣥宗肅宗代宗克廣前烈雖遇屯否化危成安二百年間五夷大難由内以正宸極者再自外而復都邑者三山岳降神雲龍叶契繼生賢哲保定邦家神龍中諸武擅權惎間王室則有若扶陽王彦範等推戴中宗紹復洪業神龍元年則天后疾甚司刑少卿桓彦範等發兵誅嬖幸迎中宗復位遷太后於上陽宮景龍末嬖韋窺國瀆紊乾綱則有若徐國公幽求等左右𤣥宗掃除兇穢景龍四年韋后弑中宗𤣥宗時為臨淄王與朝邑尉劉幽求討平之天寳之季盜起幽陵翠華南征潼關不守天寳十五載安祿山自范陽西犯哥舒翰敗於靈寳賊入關𤣥宗幸蜀廣徳之際戎軼邠郊皇輿東廵鄷宮罷警廣徳元年吐蕃入㓂陷隴右至邠州代宗如陜州吐蕃入長安則有若尚父子儀等殄殪醜逆冊肅宗於岐肅宗遵馬嵬之命即位於靈武郭子儀等將兵五萬自河北至始定興復之計攘卻蕃夷翊代宗於陜關内副元帥郭子儀擊吐蕃遁去上還長安建中四祀建中徳宗年號寇發上京暴蔑人神僣稱名器則有若西平王晟等翦滅大憝廓清中區惟兹數公異時同徳道濟於社稷勲書於鼎彝唐之得人於斯為盛東渭橋抵王城東北四十里而國之廪積在焉始晟於此駐孤軍糾羣帥俟時而動一舉成功予是用揚其羙而紀其功以明事之有因謀之有素也粤若菲徳嗣膺大寳化乖柔遠明不燭幽淮右賊臣李希烈提兵犯順憑陵汝服震壓洛師建中四年正月希烈陷汝州八月寇襄城朕憫將吏之受汙哀烝黎之無訴罔思衞己姑務靖人亟發禁師東征不軌猶慮勝敵之未勇乃徴涇師以繼之詔徴涇原等道兵救襄城賊泚畜姦覻隙乘便餌誘貪卒扇結暴徒伺其不虞譟聚犯闕十月涇原兵過京師作亂擁泚為主朕引咎出次薄犯二畿帝幸奉天泚自將犯奉天封豕長𧉮穴處宮廟磨牙噴毒噬螫害人晟時總偏師遠戌河朔晟方擊朱㴞於清苑遇變即踰飛狐進臨渭北曾不俟召聞難駿奔鼓義勇仗順之師吞敗亡稔惡之寇雄威勝勢疾若颷馳屬賊帥昬迷恃衆貪亂誘我蟊賊連謀内逼朝廷載遷關河長擾豺狼塞路羿澆争驅人煙絶於井邑隂燐交於田野物情大駭蕩然靡依晟乃設會軍門哭而誓衆國讐不滅無以身為遂發感激嗚咽流涕天地為之變色將帥為之動心軍中較然知有逆順晟乃度公積計私課程賞典定刑章行令自身録功先下由是勇者奮力智者効謀其氣増倍其心如一屹立堅壁於渭之陽姦逆畏威而震慴忠義奮氣而聳慕分二兇之勢不敢相附李懷光密與朱泚通謀李晟奏請移軍東渭橋懷光卒叛帝再幸梁州晟以孤軍處二賊間為諸鎮之援俾得自堅時韓遊瓌屯邠寜戴休顔屯奉天駱元光屯昭應尚可孤屯藍田皆受晟節度軍聲大振晟之力也二月守暨乎夏五月晟知衆心可用乃揀日饗士乙未陳師於東郊六月晟大陳兵諭以收復京城渾瑊駱元光尚可孤皆㑹屯於光泰門如虎如豹如熊如羆兇徒接戰累合皆北倒戈棄甲罔敵我師晟直抵苑墻開墻二百餘歩且戰且前凡十餘合賊不能支乘而殪之摩壘而止戊戌方旭連營進攻賊衆相驚股戰魄駭登陴而不敢拒闔門而不敢窺晟伏鉞啓行執桴親鼓斂隍塹排墻垣勝氣兆於風雲威聲振於原野指顧摧靡盪無孑遺布朝㫖以寛脇從勵臣節以誅同惡乾坤傾而復紐皇維弛而更張遷梟聲為好音變祅祲為和氣泚與姚令言率衆西走晟收京師然後閑戎律釐軍容不諠不譁有嚴有翼搜苑囿殄遺寇清宮門授彼有司宣言於衆曰龔行天討将以遏亂略去人害王師所至歌舞從之其或矜勇恃勲作威肆掠是則以暴易暴夫何賴焉懋功有恒賞違禁有常罰惟國之令典不得以贖論敢犯令者殺之無捨大将髙明曜取賊妓尚可孤軍士取賊馬晟皆斬之爰擇便地引軍出屯馬無錯羣士必成列尅敵彌日都人莫知徐命有地之官同諭𨞬里士庶聞巨猾之殲殄而迎我師壺觴犒軍如恐不及者若赤子之保慈母涸鱗之赴洪波或欣而呼或感而泣吾是以知烈祖積徳人懷其深賢臣佐時功濟斯羙晟有興運之略有匪躬之誠有定亂之勲有禁暴之徳俾予從乂垂拱仰成乃冊拜司徒兼中書令加實封一千户錄功第一興元元年八月以李晟為隴右鳯翔節度等使進爵西平王序位居首事業編乎史冊徳輝流乎頌聲入為䕫龍出作方召贊賀徽烈中外具瞻而晟居髙牧卑辭滿守約崇讓而勲閥彌耀惡盈而福祿攸歸斯又明哲之規愼終如始者也夫制敵在謀不在衆感人以義不以威當天地屯䝉邦家離析援孤者踣黨勝者强羣心囂囂靡所止戾若風動中野波騰滄溟從而拯之豈易為力於時馬不滿百駟兵不盈萬人無郡邑土田之資無城池險阻之固獨立不懼氣吞羣兇以盡忠誓心以必死勵巳以大順率衆以至誠動天衆心攸同天意允答故措軍㪚地而不可拔致討勍寇而力有餘國危能安軍勝能整古所謂衞社稷者晟其當之播揚休風篆刻貞石俾厥後嗣無忘乃功銘曰
  赫矣我唐受天眷命祖功宗徳浸澤儲慶窮海請吏遐荒稟令寜一九服惠康萬姓三五以還莫之與盛迨予不類辱守丕圖燭理匪時立誠未孚蠢爾孽臣扇兹潰徒震驚朕師黷穢皇都宇宙沸騰人神睢盱重以統戎誘姦同貫播遷斯載歳聿云半天既悔禍人胥厭亂乃錫元臣夷兇剪叛昏祲茫茫撗流湯湯挺然孤軍在渭之陽我城非完恃順為防我旅非衆同心為强由義率人人皆嚮方萬事如一争先啓行坳憤求逞畜威斯張力足勢全時維鷹揚以戰則克以謀則臧指麾之間羣醜潛亡鯨鯢既平宮室既清軍伍無聲都人不驚成功禁暴自昔稀有實天生徳彰於厥後洋洋令名兹為不朽
  贈太尉段秀實紀功碑秀實為涇原節度使朱泚反秀實隂結劉海賔姚令言何明禮共圖之不克舉笏擊泚遇害興元二年親銘其碑
  立人之道曰君與臣為臣之義曰忠與節忠莫極乎衛國節莫大於忘身存其誠徳貫乎天地致其功用施於杜稷獨斷勦兇慝之命沉謀安宇宙之危其智勇足以拯時其義烈足以𢎞教非昊穹錫慶敷佑皇家重振紀綱再激汙俗何遘迍之會而獲見斯人開府儀同三司檢校禮部尚書兼司農卿上柱國張掖郡王段氏名秀實字成功應期降生扶翼唐柞稟隂陽之粹氣備剛柔之全徳體正明道從時巻舒蓄為淳和發為功烈朕宅帝位之五載孟冬十月賊臣朱泚反天悖人因時多虞乘我無備誘聚叛卒作亂於京師建中四年李希烈叛徵涇原節度使姚令言将兵至京以糧賜不給鼓譟起時朱泚以太尉家居亂兵擁為主遂叛朕深惟罪巳之誠遠遵避狄之義駕自中禁狩於近坰時駕從苑北門出幸奉天賊隂謀為奸陽言示順以公嘗任涇帥素得士心採諸衆情引以自助時秀實以司農鄉家居泚遣騎召之不納騎踰垣刼之乃訣妻子出見泚公感時悲憤思定大業謂復國安人由巳不可以顧私謂開物變化在權不可以虚死略匹夫之褊介蘊曠代之宏規内貞其心外混其跡秀實見泚説以奉迎乘輿泚不悦且控察元惡情狀將因而圖之秀實與将軍劉海賔涇原将吏何明禮岐靈岳謀誅泚未發賊果不疑委以心腹遽發兇黨謀襲我師公詭説以詞止之不可及竊取官印假為兵符急追寇軍不遠而復銷禍紓難隂陽若神泚遣将韓旻将兵三千聲言迎駕實襲奉天秀實謂靈岳事急矣使靈岳詐為姚令言符令旻且還竊其印未至倒用司農印印符追之旻得符而還於時物情危疑忠邪莫判卒乘未輯軍旅未完㣲公之謀吾幾蔑濟既而密結勇敢誓殲寇讐决䇿尅期中外發應秀實知旻歸必死復結海賔明禮共圖泚會賊泚召公計事引入閣中露其奸情言及僣竊公氣塡胸臆指髪衝冠仰天大呼𤣥鑒何昧孰為臣子而忍是心語未絶音奮笏前擊兇徒敗面既躓而奔左右愕然初未敢動繼者不至事遂無成逆徒交鋒因而遇害旻至泚大驚靈岳獨承其罪而死泚議僣號秀實奪源休笏擊泚被害嗟乎天生萬物唯人最靈稟元氣之精鍾五行之秀是宜守正居順移孝資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履於逹道同臻於太和天乎不融生彼狂悖神乎不惠䘮我忠貞静言思之輟饋忘寐詳求其理抑有以焉兹朕不明敗徳招損故列聖垂祐儆戒於予則泚之亂所以懲既往朂将来禮教陵夷風訛俗弊故上帝𤣥鑒聳動於人則段公之死所以勵當今傳不朽也訪彼前史稽諸昔賢全大節者不必成功建大功者或未立節非節不可以裨教非功不可以持危義實相須事難並備吉甫以文武翼周室宣王中興尹吉甫佐宣王平玁狁詩文武吉甫萬邦為憲絳侯以智謀安劉氏文皇紹立諸呂為亂絳侯周勃奪呂産軍誅諸呂茂功著矣而節未可稱董卓脇國以擅威伍孚刺之而不畏越騎校尉汝南伍孚謀刺卓乃朝服見卓語畢辭去卓送至關孚出刀刺之卓自奮得免遂殺孚王敦擁衆以稱亂周顗折之而無疑王敦入石頭謂周顗曰伯仁卿負我顗曰公戎車犯順下官親率六軍不能其事使王旅奔敗以此負公敦殺之竒節偉矣而功竟不就至若屈伸合變進退知機智以遂其謀勇以决其死功與時並節與名階千古已還無公儔比貞烈之至通於神明桀驁聞之而動心仇讐感之而不怨死於義而義著忘其家而家全秀實子伯倫仕至太僕鄉行路傷悲懦夫增氣矧予之慟其可弭忘且人之所愛者身也國之所重者位也公能殺身徇國朕得不以重位報之哉乃詔有司冊贈太尉諡曰忠烈賜實封五百户莊宅各一所嗣子授三品正員官諸子各授五品正員官表其閭里䕶其䘮𦵏官立祠宇史載忠勳哀榮之典備矣君臣之義極矣公始以天寳四載奮筆從戎從安西節度使馬靈詧討䕶蜜有功授安西府别将才為時生官由才逹得司馬戰陣之法㕘将軍帷幄之籌累典方州更踐臺寺出擁旄節入為卿士位歴十七秀實以安西别將為判官遷隴州果毅改綏徳府折衝安西節度使梁宰署為副父䘮起為義王友充節度判官李嗣業署懷州長史知州事兼留後擢光祿少卿白孝徳署邠寜度支營田使知奉天行營事涇州刺史封張掖郡王以勞加御史中丞馬璘奏為行軍司馬都知兵馬使拜四鎮北庭行軍涇原鄭潁節度使檢校禮部尚書名為司農卿凡十七轉官歳踰三紀封王列於異姓開府比於台司㕘職六官食賦百室言不伐善慮常下人恒持順信之規㒺居疑悔之地利刃在手投節皆虚貞松有心老而彌勁吞大憝於方寸之内定危疑於晷刻之間力可屈而志不可遷身可殺而節不可奪所謂有始有卒為臣之極致者歟日月有期宅兆云畢身歿功在凜然如山勒銘傳芳終古不滅以志吾過且旌善人銘曰
  浩浩上天四序惟均氣或堙鬱過為災氛否不可終必復元亨洗以膏雨播之祥雲濟濟蒸人五常是則時或迍難乃生兇慝亂必有定允歸皇極拯以茂勳輔之明徳勲徳克崇兹惟段公實天降靈寧保朕躬日月蔽虧宇宙昬蒙冋然明誠獨誓深忠豺狼為羣㹞㹞逞志咆哮奔突乘我未備公飛尺符横制醜類變化若神邦家不墜元惡大憝誘姦作狂竊器僭名反易天常公獨挺身奮擊暴强烈烈英武沒而彌彰義振名教功在社稷贈極上台賞延真食省咎祗畏懷賢憫惻刻銘豐碑昭示萬國
  武宗諱炎穆宗第五子文宗崩仇士良等迎立之在位六年
  毁佛寺制會昌五年帝惡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乃先毁山野招提蘭若復勅上都東都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節鎮冬留一寺寺分三等留僧有差餘僧及尼並勒歸俗寺皆立期毁撤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財貨田産並沒官寺材以葺公廨驛含銅像鐘磬以鑄錢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餘區招提蘭若四萬餘區歸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收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十五萬人五臺僧多亡奔幽州李徳裕召進奏官謂曰汝速白本使五臺僧為将必不如幽州将為卒必不如幽州卒何為虚取容納之名染於人口獨不見劉從諌招聚無算閒人竟有何益張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關曰有遊僧入境則斬之
  朕聞三代巳前未嘗言佛漢魏之後像教寖興是由季時傳此異俗因緣染習蔓衍滋多以至蠧耗國風而漸不覺誘惑人意而衆益迷洎於九州山原兩京城闕僧徒日廣佛寺日崇勞人力於土木之功奪人利於金寳之飾遺君親於師資之際違配偶於戒律之間壞法害人無逾此道且一夫不田有受其饑者一婦不蠶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勝數皆待農而食待蠶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紀極皆雲構藻飾僭儗宮居晉宋齊梁物力凋瘵風俗澆詐莫不由是而致况我髙祖太宗以武定禍亂以文理華夏執此二柄是以經邦豈可以區區西方之教與我抗衡哉貞觀開元亦嘗釐革剗除不盡流衍轉滋朕博覽前言旁求輿議弊之可革斷在不疑而中外諸臣協予至意條疏至當宜在必行懲千古之蠧源成百王之典法濟人利衆予何讓焉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餘所還俗尼僧二十六萬五百人收充兩税户拆招提蘭若四萬餘所收膏腴上田數千萬頃收奴婢為兩税户十五萬人𨽻僧尼屬主客顯明外國之教勒大秦穆䕶袚三千餘人還俗不雜中華之風於戲前古未行似将有待及今盡去豈謂無時驅遊惰不業之徒已踰十萬廢丹雘無用之室何啻億千自此清浄訓人慕無為之理簡易齊政成一俗之功將使六合黔黎同歸皇化尚以革弊之始日用不知下制明廷宜體予意


  御選古文淵鑒卷二十九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三十目録
  唐
  傅奕
  請除釋教疏
  徐賢妃
  請息兵罷役疏
  房喬
  諫伐高麗疏
  魏徵
  論治疏
  請罷工役疏
  上十思疏
  論十漸不克終疏
  求賢審官疏
  張𤣥素
  請罷修乾元殿疏
  李百藥
  封建論
  馬周
  論奉親享廟襲封樂工等疏
  岑文本
  上太宗勤政疏
  褚遂良
  請復高昌疏
  張蘊古
  大寶箴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三十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唐
  傅奕相州鄴人曉天文厯數高祖初召拜太史丞遷太史令
  請除釋教疏奕極惡浮圖法武徳七年上疏
  佛在西域言妖路遠漢譯梵書恣其假託故使不忠不孝削髮而揖君親遊手遊食易服以逃租賦演其妖書述其邪法偽啟三塗謬張六道恐嚇愚夫詐欺庸品凡百黎庶通識者稀不察根源信其矯詐乃追既往之罪虚䂓將來之福布施一錢希萬倍之報持齋一日冀百日之糧遂使愚迷妄求功徳不憚科禁輕犯憲章其有造作惡逆身墜刑網方乃獄中禮佛口誦佛經晝夜忘疲䂓免其罪且生死夀夭由於自然刑徳威福關之人主貧富貴賤功業所招而愚僧矯詐皆云由佛竊人主
  之權擅造化之力其為害政良可悲矣案書云惟辟作福威惟辟玉食臣有作福作威玉食害於而家凶於而國人用側頗僻周書洪範篇降自犧農至於漢魏皆無佛法君明臣忠祚長年久漢明帝假託夢想始立胡神西域桑門自傳其法西晉以上國有嚴科不許中國之人輒行髠髪之事洎於苻石僣偽迭興主庸臣佞政虐祚短皆由佛教致災也梁武齊襄足為明鏡昔褒姒一女妖惑幽王尚致亡國况天下僧尼數盈十萬翦刻繒綵裝束泥人而為厭魅迷惑萬姓者乎今之僧尼請令匹配即成十萬餘户産育男女十年長養一紀教訓自然益國可以足兵四海免蠶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則妖惑之風自革淳樸之化還興且古今忠諫鮮不及禍竊見齊朝章仇子他上表言僧尼徒衆糜損國家寺塔奢侈虚費金帛為諸僧附㑹宰相對朝讒毁諸尼依託妃主潛行謗讟子他竟被囚執刑於都市及周武平齊制封其墓臣雖不敏竊慕其蹤又上疏十一首詞甚切直高祖付羣官詳議唯太僕卿張道源稱奚奏合理中書令蕭瑀與之爭論曰佛聖人也奕為此議非聖人者無法請寘嚴刑奕曰禮本於事親終於奉上佛踰城出家逃背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以繼體而悖所親蕭瑀非出空桑乃遵無父之教臣聞非孝者無親其瑀之謂矣高祖將從奕言㑹傳位而止
  徐賢妃名惠湖州人生五月能言四嵗通論語詩八嵗善屬文賦小山篇太宗召為貞妃諫息兵罷役疏
  自貞觀以來二十有二載風雨調順年登嵗稔人無水旱之弊國無饑饉之災昔漢武守文之常主猶登刻玉之符後漢書光武将封禪求武帝元封故事有司奏當刻玉璽一枚方寸三分玉版方五寸齊桓小國之庸君尚圖泥金之望白虎通云封禪用金泥玉檢陛下推功損巳讓徳不居億兆傾心猶闕告成之禮云亭佇謁未展升中之儀此之功徳足以咀嚼百王網羅千代者矣然古人有言雖休勿休良有以也守初保末聖哲罕兼是知大業者易驕願陛下難之善始者難終願陛下易之竊見頃年以來力役兼總東有遼海之軍貞觀十八年太宗親征高麗西有崑丘之役貞觀二十年帝如靈州遣李勣擊薛延陀降之士馬疲於甲胄舟車倦於轉輸且召募投戎去留懷死生之痛因風阻浪往來有漂溺之危一夫力耕卒無數十之獲一船致損則傾數百之糧是則運有盡之農工填無窮之巨浪圖未獲之它衆喪已成之我軍雖除兇伐暴有國常䂓然黷武翫兵先哲所戒昔秦王并呑六國返速危亡之兆晉武奄有三方翻成覆敗之業豈非矜功恃大棄徳而輕邦圖利忘害肆情而縦欲遂使悠悠六合雖廣不救其亡嗷嗷黎庶因弊以成其禍是知地廣非常安之術人勞乃易亂之源願陛下布澤流仁矜弊恤乏減行役之煩增湛露之惠妾又聞為政之本貴在無為竊見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闕初建南營翠微曾未逾時玉華創制太宗得風疾苦京師盛署命修終南山太和廢宫為翠微宫惟所居殿覆之以瓦餘皆茅茨貞觀二十一年七月作玉華宫雖復因山藉水非無架築之勞損之又損頗有工力之費縦以茅茨示約猶興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出錢雇人曰和雇不無煩擾之弊是以卑宫菲食聖王之所安金屋瑶臺驕主之為麗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無道之君以樂樂身願陛下使之以時則力無竭矣用而息之則人斯悦矣夫珍玩伎巧乃喪國之斧斤珠玉錦繡實迷心之酖毒竊見服玩纎靡如變化於自然職貢珍竒若神仙之所製雖馳華於季俗實敗素於淳風是知漆器非延叛之方桀造之而人叛玉杯豈招亡之術紂用之而國亡方驗侈麗之源不可不遏作法於儉猶恐其奢作法於奢何以制後伏惟陛下明鑒未形智周無際窮奥秘於麟閣麒麟閣藏書之所盡探賾於儒林千王治亂之踪百代安危之蹟興衰禍福之數得失成敗之機故亦包呑心府之中循環目圍之内乃宸衷之久察無假一二言焉唯恐知之非難行之不易志驕於業泰體逸於時安伏惟抑志裁心慎終如始削輕過以滋重徳擇後是以替前非則鴻名與日月無窮盛業與乾坤永大
  房喬名𤣥齡字喬齊州臨淄人太宗徇渭北喬杖䇿謁軍門一見如舊太宗即位為中書令進爵邢國公卒諡文昭
  諫伐高麗疏貞觀二十二年太宗將重討高麗時喬寢疾増劇顧謂諸子曰當今天下清謐惟欲東討高麗方為國害吾知而不言可謂銜恨入地遂上表諫太宗雖不從然見表嘆曰此人危篤若此尚能憂我國家
  臣聞兵惡不戢武貴止戈當今聖化所覃無遠不暨上古所不臣者陛下皆能臣之所不制者皆能制之詳觀古今為中國患害無過突厥遂能坐運神䇿不下殿堂大小可汗相次束手分典禁衞執㦸行間其後延陀鴟張尋就夷滅鐵勒慕義請置州縣沙漠巳北萬里無塵至如高昌叛渙於流沙吐渾首䑕於積石偏師薄伐俱從平蕩高麗歴代逋誅莫能討擊陛下責其逆亂殺主虐人親總六軍問罪遼碣未經旬日即拔遼東前後虜獲數十萬計分配諸州無處不滿雪往代之宿恥掩崤陵之枯骨比功校徳萬倍前王此聖主所自知微臣安敢備説且陛下仁風被於率土孝徳彰於配天覩夷狄之將亡則指期數嵗授將帥之節度則決機萬里屈指而候驛視景而望書符應若神算無遺䇿擢將於行伍之中取士於凡庸之末遠夷單使一見不忘小臣之名未嘗再問箭穿七札弓貫六鈞加以留情墳典屬意篇什筆邁鍾張鍾繇張芝詞窮賈馬賈誼司馬相如文鋒既振則宫徵自諧輕翰暫飛則花葩競發撫萬姓以慈遇羣臣以禮褒秋毫之善解呑舟之網逆耳之諫必聽膚受之愬斯絶好生之徳禁障塞於江湖惡殺之仁息鼓刀於屠肆鳬鶴荷稻粱之惠犬馬䝉帷葢之恩降尊吮思摩之瘡貞觀十九年太宗征遼攻白巖城右衛大將軍李思□為流矢所中大宗親為吮血登堂臨魏徵之柩魏徴卒太宗臨哭之慟哭戰亡之卒則哀動六軍太宗征高麗至營州詔遼東戰亡士卒骸骨並集柳城東南命有司設太牢上自作文祭之臨哭盡哀負填道之薪則情感天地太宗渡遼遼澤泥潦車馬不通命長孫無忌將萬人翦草填道水深䖏以車為梁上自繫薪於馬鞘以助役重黔黎之大命特盡心於庶獄臣心識昏憒豈足論聖功之深遠談天徳之高大哉陛下兼衆美而有之靡不備具微臣深為陛下惜之重之愛之寶之周易曰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又曰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由此言之進有退之義存有亡之機得有喪之理老臣所以為陛下惜之者葢謂此也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臣謂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彼高麗者邊夷賤類不足待以仁義不可責以常理古來以魚鼈畜之宜從闊畧必欲絶其種類深恐獸窮則搏且陛下毎決死囚必令三覆五奏進素食停音樂者葢以人命所重感動聖慈也况今兵士之徒無一罪戾無故驅之於戰陣之間委之於鋒刃之下使肝腦塗地魂魄無歸令其老父孤兒寡妻慈母望轊車而掩泣抱枯骨而摧心足變動隂陽感傷和氣實天下之寃痛也且兵凶器戰危事不得已而用之向使高麗違失臣節而陛下誅之可也侵擾百姓而陛下滅之可也久長能為中國患而陛下除之可也有一於此雖日殺萬夫不足為媿今無此三條坐煩中國内為舊主雪寃高麗臣莫離支弑其君建武而獨専國政太宗於是有征遼之議外為新羅報讎新羅遣使言百濟攻取其國四十餘城復與高麗連兵謀絶新羅入朝之路乞兵救援上以璽書賜高麗使勿攻新羅莫離支不從於是欲征之豈非所存者小所損者大願陛下遵皇祖老子止足之誡以保萬代巍巍之名發霈然之恩降寛大之詔順陽春以布澤許高麗以自新焚凌波之船罷應募之衆自然華夷慶賴遠邇肅安臣老病三公朝夕入地所恨既無塵露微增海岳謹罄殘魂餘息豫代結草之誠倘䝉録此哀鳴即臣死骨不朽
  魏徵字𤣥成魏州曲城人初事李密役歸高祖隠太子引為洗馬太宗即位拜諫議大夫進左光祿大夫鄭國公卒贈司空諡文貞
  論治疏貞觀十一年
  臣聞為人君者在乎善善而惡惡近君子而遠小人善善明則君子進矣惡惡著則小人退矣近君子則朝無粃政遠小人則聽不私邪小人非無小善君子非無小過君子小過葢白玉之微瑕小人小善乃鉛刀之一割鉛刀一割良工之所不重小善不足以掩衆惡也白玉微瑕善賈之所不棄小疵不足以妨大美也善小人之小善謂之善善惡君子之小過謂之惡惡此則蒿蘭同嗅玉石不分屈原所以沉江卞和所以泣血者也既識玉石之分又辨蒿蘭之臭善善而不能進惡惡而不能去此郭氏所以為墟郭公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卒亡其國史魚所以遺恨也史魚病將卒命其子曰吾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是吾為臣不能正其君也陛下聰明神武天姿英叡志存泛愛引納多塗好善而不甚擇人疾惡而未能遠佞又出言無隠疾惡太深聞人之善或未全信聞人之惡以為必然雖有獨見之明猶恐理或未盡何則君子揚人之善小人訐人之惡聞惡必信則小人之道長矣聞善或疑則君子之道消矣為國家者急於進君子而退小人乃使君子道消小人道長則君臣失序上下否隔亂亡不䶸將何以理乎且世俗常人心無遠慮情在告訐好言朋黨夫以善相成謂之同徳以惡相濟謂之朋黨今則清濁共流善惡無別以告訐為誠直以同德為朋黨以之為朋黨則謂事無可信以之為誠直則謂言皆可取此君恩所以不結於下臣忠所以不達於上大臣不能辨正小臣莫之敢論遠近承風混然成俗使人君不知所信臣下不得相安若不遠慮深絶其源則後患未之息也今之幸而未敗者由乎君有遠慮雖失之於始必得之於終故也若時逢少隳往而不返雖欲悔之必無所及既不可以傳諸後嗣復何以垂法將來且夫進善黜惡施於人者也以古作鑒施於巳者也鑒貌在乎止水鑒已在乎哲人能以古之哲王鑒於已之行事則貌之妍醜宛然在目事之善惡自得於心無勞司過之史不假芻蕘之議巍巍之功日著赫赫之名彌遠為人君者可不務乎臣聞道徳之厚莫尚於軒唐仁義之隆莫彰於舜禹欲繼軒唐之風將追舜禹之跡必鎮之以道徳𢎞之以仁義舉善而任之擇善而從之不擇善任能而委之俗吏既無遠度必失大體惟奉三尺之律以繩四海之人欲求埀拱無為不可得也故聖哲君臨移風易俗不資嚴刑峻法在仁義而已故非仁無以廣施非義無以正身惠下以仁正身以義則其政不嚴而理其教不肅而成矣然則仁義理之本也刑罰理之末也為理之有刑罰猶執御之有鞭䇿也人皆從化而刑罰無所施馬盡其力則鞭䇿無所用由此言之刑罰不可致理亦已明矣故潛夫論曰人君之理莫大於道徳教化也民有性有情有化有俗情性者心也本也俗化者行也末也是以上君撫世先其本而後其末順其心而履其行心情茍正則姦慝無所生邪意無所載矣是故上聖無不務理民心故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道之以禮務厚其性而明其情民相愛則無相傷害之意動思義則無畜姦邪之心若此非律令之所理也此乃教化之所致也聖人甚尊徳禮而卑刑罰故舜先敕契以敬敷五教而後任咎繇以五刑也凡立法者非以司民短而誅過誤也乃以防姦惡而救禍患檢淫邪而内正道内讀曰納民䝉善化則人有士君子之心被惡政則人有懷姦亂之慮遭良吏則懷忠信而履仁厚遇惡吏則懷姦邪而行淺薄忠厚積則致太平淺薄積則致危亡是以聖帝明王皆敦徳化而薄威刑也徳者所以循巳也威者所以理人也民之生也猶鑠金在爐方圓薄厚隨鎔制耳是故世之善惡俗之薄厚皆在於君世之主誠能使六合之内舉世之人感忠厚之情而無淺薄之惡各奉公正之心而無姦險之慮則醇釅之俗言俗如酒味之和也○釅音驗復見於兹矣後王雖未能専尚仁義當慎刑恤典哀敬無私故管子曰聖君任法不任智任公不任私故王天下理國家貞觀之初志存公道人有所犯一一於法縦臨時處斷或有輕重但見臣下執論無不忻然受納民知罪之無私故甘心而不怨臣下見言無忤故盡力以効忠頃年以來意漸深刻雖開三面之網而察見川中之魚取捨在於愛憎輕重由乎喜怒愛之者罪雖重而强為之辭惡之者過雖小而深探其意法無定科任情以輕重人有執論疑之以阿偽故受罰者無所控告當官者莫敢正言不服其心但窮其口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又五品以上有犯悉令曹司聞奏本欲察其情狀有所哀矜今乃曲求小節或重其罪使人攻擊惟恨不深事無重條求之法外所加十有六七故頃年犯者懼上聞得付法司以為多幸告訐無已窮理不息君私於上吏姦於下求細過而忘大體行一罰而起衆姦此乃背公平之道乖泣辜之意欲其人和訟息不可得也故體論云夫淫泆盜竊百姓之所惡也我從而刑罰之雖過乎當百姓不以我為暴者公也怨曠饑寒亦百姓之所惡也遁而陷之法我從而寛宥之百姓不以我為偏者公也我之所重百姓之所憎也我之所輕百姓之所憐也是故賞輕而勸善刑省而禁姦由此言之公之於法無不可也過輕亦可私之於法無可也過輕則縦姦過重則傷善聖人之於法也公矣然猶懼其未也而救之以化此上古所務也後之理獄者則不然未訊罪人則先為之意及其訊之則驅而致之意謂之能不探獄之所由生為之分而上求人主之微㫖以為制謂之忠其當官也能其事上也忠則名利隨而與之驅而陷之欲望道化之隆亦難矣凡聽訟理獄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權輕重之序測淺深之量悉其聰明致其忠愛疑則與衆共之疑則從輕者所以重之也故舜命咎繇曰汝作士惟刑之恤又復加之以三訊周禮以三刺斷庶民獄訟之中一曰訊羣臣二曰訊羣吏三曰訊萬民衆所善然後斷之是以為法參之人情故傳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而世俗拘愚苛刻之吏以為情也者取貨者也立愛憎者也右親戚者也陷怨讎者也何世俗小吏之情與夫古人之懸遠乎有司以此情疑之羣吏人主以此情疑之有司是君臣上下通相疑也欲其盡忠立節難矣凡理獄之情必本所犯之事以主不敢訊不旁求不貴多端以見聰明故律正其舉劾之法參伍其辭所以求實也非所以飾實也但當參伍明聽之耳不使獄吏鍛鍊飾理成辭於手孔子曰古之聽獄求所以生之也今之聽獄求所以殺之也故析言以破律任案以成法執左道以必加也又淮南子曰豐水之深十仭金鐵在焉則形見於外非不深且清而魚鼈莫之歸也故為君以苛為察以功為明以刻下為忠以訐多為功譬猶廣革大則大矣裂之道也夫賞宜從重罰宜從輕君居其厚百王通制刑之輕重恩之厚薄見思與見疾其可同日言哉且法國之權衡也時之準繩也權衡所以定輕重準繩所以正曲直今作法貴其寛平罪人欲其嚴酷喜怒肆志高下在心是則捨準繩以正曲直棄權衡而定輕重者也不亦惑哉諸葛孔明小國之相猶曰吾心如秤不能為人作輕重况萬乗之主當可封之日唐虞之世比屋可封而任心棄法取怨於人乎又時有小事不欲人聞則暴作威怒以弭謗議若所為是也聞於外其何傷若所為非也雖掩之何益故諺曰欲人不知莫若勿為欲人不聞莫若勿言為之而欲人不知言之而欲人不聞此猶捕雀而掩目盜鐘而掩耳者秪以取誚將何益乎臣聞堯有敢諫之鼓舜有誹謗之木湯有司過之史淮南子曰湯有司直之人武有戒慎之銘太公述丹書武王聞之退而為戒乃書於几鑑孟槃為銘此則聽之於無形求之於未有虚心以待下庶下情之達上上下無私君臣合徳者也魏武帝云有徳之君樂聞逆耳之言犯顔之諍親忠臣厚諫士斥讒慝遠佞人者誠欲全身保國遠避滅亡者也凡百君子膺期綂運縦未能上下無私君臣合徳可不全身保國遠避滅亡乎然自古聖哲之君功成事立未有不資同心予違汝弼者也昔在貞觀之初側身勵行謙以受物葢聞善必改時有小過引納忠䂓毎聽直言喜形顔色故凡在忠烈咸竭其辭自頃年海内無虞遠夷懾服志意盈滿事異厥初高談疾邪而喜聞順㫖之説空論忠讜而不悦逆耳之言私嬖之徑漸開至公之道日塞往來行路咸知之矣邦之興衰實由斯道為人上者可不勉乎臣數年以來毎奉明㫖深懼羣臣莫肯盡言臣切思之自比來人或上書事有得失惟見述其所短未有稱其所長又天居自高龍鱗難犯在於造次不敢盡言時有所陳不能盡意更思重竭其道無因且所言當理未必加於寵秩意或乖忤將有恥辱隨之莫能盡節實由於此雖左右近侍朝夕堦墀事或犯顔咸懷顧望况疎遠不接將何以極其忠欵哉又時或宣言云臣下見事秪可來道何因所言即望我用此乃拒諫之辭誠非納忠之意何以言之犯主嚴顔獻可替否所以成主之美匡主之過若主聽則惑事有不行使其盡忠讜之言竭股肱之力猶恐臨時恐懼莫肯効其誠欵若如明詔所道便是許其面從而又責其盡言進退將何所據欲必使乎致諫在乎好之而已故齊桓好服紫而合境無異色楚王好細腰而後宫多餓死夫以耳目之玩人猶死而不違况聖明之君求忠正之士千里斯應信不為難若徒有其言而内無其實欲其必至不可得也太宗手詔袞答曰省前後諷諭皆切至之意固所望於卿也朕以□薄多慙往代若不任舟楫豈得濟彼巨川不藉鹽梅安得調夫五味賜絹三百匹
  請罷工役疏貞觀十一年帝作飛山宫徴上疏
  臣觀自古受圖膺運繼體守文控御英雄南面臨下皆欲配厚徳于天地齊高明於日月本支百世傳祚無窮然而克終者鮮敗亡相繼其故何哉所以求之失其道也殷鑒不遠可得而言昔在有隋綂一寰宇甲兵强鋭三十餘年風行萬里威動殊俗一旦舉而棄之盡為他人之有彼煬帝豈惡天下之治安不欲社稷之長久故行桀虐以就滅亡哉恃其富强不虞後患驅天下以從欲罄萬物而自奉採域中之子女求遠方之竒異宫苑是飾臺榭是崇徭役無時干戈不戢外示嚴重内多險忌讒邪者必受其福忠正者莫保其生上下相䝉君臣道隔民不堪命率土分崩遂以四海之尊殞於匹夫之手子孫殄絶為天下笑豈不痛哉聖哲乗機拯其危溺八柱傾而復正淮南子地有九州八柱注曰崑崙山為柱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牽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四維弛而更張管子曰禮義亷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遠肅邇安不踰於期月勝殘去殺無待於百年今宫觀臺榭盡居之矣竒珍異物盡收之矣姬姜淑媛盡侍於側矣四海九州盡為臣妾矣若能鑒彼之所以失念我之所以得日慎一日雖休勿休焚鹿臺之寶衣毁阿房之廣殿懼危亡於峻宇思安處於卑宫則神化潛通無為而治徳之上也若成功不毁即仍其舊除其不急損之又損雜茅茨於桂棟參玉砌以土堦悦以使人不竭其力常念居之者逸作之者勞億兆悦以子來羣生仰而遂性徳之次也惟聖㒺念不慎厥終忘締構之艱難謂天命之可恃忽采椽之恭儉追雕牆之靡麗因其基以廣之増其舊而飾之觸類而長不知止足人不見徳而勞役是聞斯為下矣譬之負薪救火揚湯止沸以暴易暴與亂同道莫可測也後嗣何觀夫事無可觀則人怨人怨則神怒神怒則災害必生災害既生則禍亂必作禍亂既作而能以身名全者鮮矣順天革命之后將隆七百之祚左傳曰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貽厥子孫傳之萬葉難得易失可不念哉
  上十思疏貞觀十一年
  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徳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徳不厚而思國之理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况於明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老子曰域中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將崇極天之峻永保無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徳不處其厚情不勝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者也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憂而道著功成而徳衰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葢寡豈取之易而守之難乎昔取之而有餘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憂必竭誠以待下既得志則縦情以傲物竭誠則胡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雖董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終苟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家語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也奔車朽索其可忽乎君人者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冲而自牧懼滿溢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遊則思三驅以為度三驅者圜合其三面前開一路使之可去不忍盡物好生之徳也憂懈怠則思慎始而敬終慮壅蔽則思虚心以納下想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因怒而濫刑總此十思𢎞兹九徳即虞書亦行有九徳簡能而任之擇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効其忠文武爭馳君臣無事可以盡豫遊之樂可以養松喬之夀赤松王喬皆古仙人之有夀者鳴琴埀拱不言而化何必勞神苦思代下司職役聰明之耳目虧無為之大道哉疏奏太宗手詔答曰省頻抗表誠極忠欵言窮切至披覽忘倦毎達宵分非公體國情深啓沃義重豈能示以良圖匡其不及朕聞晉武帝自平吴以後務在驕奢不復留心治政何曾退朝謂其子邵曰吾毎見主上不論經國遠圖但説平生常語此非貽厥子孫者爾身猶可以免指諸孫曰此等必遇亂死及孫綏果為淫刑所戮前史美之以為明於先見朕意不然謂曾之不忠其罪大矣夫為人臣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所以共為理也曾位極台司名器崇重當直辭正諫論道佐時今乃退有後言進無廷諍以為明智不亦謬乎危而不持焉用彼相公之所陳朕聞過矣當置之几案事等弦韋必望收彼桑榆期之嵗暮不使康哉良哉獨美於往日若魚若水遂爽於當今遲復嘉謀犯而無隠朕將虚襟靜志敬佇德音
  論十漸不克終疏貞觀十三年徵以太宗漸好奢縦恐不能克終儉約乃上疏諫
  臣觀自古帝王受圖定鼎皆欲傳之萬代貽厥孫謀故其垂拱巖廊布政天下其語道也必先淳樸而抑浮華其論人也必貴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則絶奢靡而崇儉約談物産也則重榖帛而賤珍竒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後多反之而敗俗其故何哉豈不以居萬乗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巳逆所為而人必從公道溺於私情禮節虧於嗜欲故也語曰非知之難行之惟難非行之難終之斯難斯言信矣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橫流削平區宇肇開帝業貞觀之初時方克壯抑損嗜欲躬行節儉内外康寧遂臻至治論功則湯武不足方語徳則堯舜未為遠臣自擢居左右十有餘年每侍帷幄屢奉明㫖常許仁義之道守之而不失儉約之志終始而不渝一言興邦斯之謂也徳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頃年已來稍乖曩志敦樸之理漸不克終謹以所聞列之如左陛下貞觀之初無為無欲清靜之化遠被遐荒考之於今其風漸墜聽言則遠超於上聖論事則未踰於中主何以言之漢文晉武俱非上哲漢文辭千里之馬漢文帝時冇獻千里馬者詔還其馬與道里費晉武焚雉頭之裘晉武帝時大醫司馬程據獻雉頭裘帝以奇技異服典禮所禁焚之於殿前今則求駿馬於萬里市珍竒於域外取怪於道路見輕於戎狄此其漸不克終一也昔子貢問理人於孔子孔子曰懔乎若朽索之馭六馬子貢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遵之則吾讎也若何其無畏故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為人上者奈何不敬書五子之歌陛下貞觀之始視人如傷恤其勤勞愛民猶子每存簡約無所營為頃年已來意在奢縱忽忘卑儉輕用人力乃云百姓無事則驕逸勞役則易使自古以來未有由百姓逸樂而致傾敗者也何有逆畏其驕逸而故欲勞役者哉恐非興邦之至言豈安人之長算此其漸不克終二也陛下貞觀之初損已以利物至於今日縱欲以勞人卑儉之跡嵗改驕侈之情日異雖憂人之言不絶於口而樂身之事日切於心或時有所營慮人致諫乃云若不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復爭此直意在杜諫者之口豈曰擇善而行者乎此其漸不克終三也立身成敗在於所染蘭芷鮑魚與之俱化慎乎所習不可不思陛下貞觀之初砥礪名節不私於物唯善是與親愛君子疎斥小人今則不然輕䙝小人禮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遠之輕小人也狎而近之近之則不見其非遠之則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則不間而自疎不見其非則有時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疎遠君子豈興邦之義此其漸不克終四也書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人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獸弗育於國周書旅獒之辭陛下貞觀之初動遵堯舜捐金抵璧反樸還淳頃年以來好尚竒異難得之貨無遠不臻珍玩之作無時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樸未之有也末作滋興而求豐實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漸不克終五也貞觀之初求賢如渴善人所舉信而任之取其所長恒恐不及近嵗巳來由心好惡或衆善舉而用之或一人毁而棄之或積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遠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跡所毁之人未必可信於所舉積年之行不應頓失於一朝君子之懷蹈仁義而𢎞大徳小人之性好讒佞以為身謀陛下不審察其根源而輕為之臧否是使守道者日疎干求者日進所以人思苟免莫能盡力此其漸不克終六也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視事惟清靜心無嗜慾内除畢弋之物外絶畋獵之源數載之後不能固志雖無十旬之逸夏書太康盤遊無度畋於有洛之表十句弗返或過三驅之禮遂使盤遊之娛見譏於百姓鷹犬之貢遠及於四夷或時教習之處道路遥遠侵晨而出入夜方還以馳騁為歡莫慮不虞之變事之不測其可救乎此其漸不克終七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然則君之待臣義不可薄陛下初踐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達咸思竭力心無所隠頃年巳來多所忽略或外官𠑽使奏事入朝思覩闕庭將陳所見欲言則顔色不接欲請又恩禮不加間因所短詰其細過雖有聰辯之畧莫能申其忠欵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難乎此其漸不克終八也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志不可滿禮曲禮篇之辭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賢以為申誡陛下貞觀之初孜孜不怠屈巳從人恒若不足頃年巳來微有矜放恃功業之大意蔑前王負聖智之明心輕當代此傲之長也欲有所為皆取遂意縦或抑情從諫終是不能忘懷此欲之縦也志在嬉遊情無厭倦雖未全妨政事不復専心治道此樂將極也率土乂安四夷欵服仍遠勞士馬問罪遐裔此志將滿也親狎者阿㫖而不肯言疎遠者畏威而莫敢諫積而不已將虧聖徳此其漸不克終九也昔陶唐成湯之時非無災患而稱其聖徳者以其有始有終無為無欲遇災則極其憂勤時安則不驕不逸故也貞觀之初頻年霜旱畿内户口並就關外攜負老㓜來往數千曽無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誠由識陛下矜育之懷所以至死無攜貳頃年巳來疲於徭役關中之人勞弊尤甚雜匠之徒夏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輩上畨多别驅使和市之物不絶於鄉閭遞送之夫相繼於道路既有所弊易為驚擾脱因水旱榖麥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寧帖此其漸不克終十也臣聞禍福無門惟人所召人無釁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綂天御㝢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榖豐稔禮教聿興比屋踰於可封菽粟同於水火暨乎今嵗天災流行炎氣致旱乃遠被於郡國𠒋醜作孽忽近起於轂下突厥突利可汗之弟結社率為中郎將結故部落為亂犯行宫踰四重幕衞士死者數十人追獲斬之夫天何言哉埀象示誡斯誠陛下驚懼之辰憂勤之日也若見誡而懼擇善而從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湯之罪巳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時所以敗徳者思而改之與物更新易人視聽則寶祚無疆普天幸甚何禍敗之有乎然則社稷安危國家理亂在於一人而已當今太平之基既崇極天之峻九仭之積猶虧一簣之功千載休期時難再得明主可為而不為微臣所以鬱結而長歎者也臣誠愚鄙不達事機略舉所見十條輒以上聞聖聴伏願陛下採臣狂瞽之言㕘以芻蕘之議冀千慮一得衮職有補則死日生年甘從斧鉞疏奏帝謂徴曰人臣事主順㫖甚易忤情尤難公作朕耳日股肱常論思獻納朕今聞過能改庶㡬克終善事若違此古更何顔與公相見復欲何方以理天下自得公疏反覆研尋深覺詞强理直遂列為屏幛朝夕瞻仰又録付史館冀千載之下識君臣之義乃賜黄金十斤馬二疋
  求賢審官疏貞觀十四年
  臣聞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父不能知其子則無以睦一家君不能知其臣則無以齊萬國萬國咸寧一人有慶必藉忠良作弼俊乂在官則庶績其凝無為而化矣故堯舜文武見稱前載咸以知人則哲多士盈朝元凱翼巍巍之功舜舉八凱使主后土百揆時序舉八元使布五教内平外成周召光煥乎之美然則四岳九官五臣十亂豈惟生之於曩代而獨無與當今者哉在乎求與不求好與不好耳何以言之夫美玉明珠孔翠犀象大宛之馬漢書武帝使李廣利伐大宛取善馬西旅之獒或無足也或無情也生於八荒之表途遥萬里之外重譯入貢道路不絶者何哉葢由乎中國之所好也况從仕者懷君之榮食君之禄率之以義將何往而不至哉臣以為與之為孝則可使同乎曽參子騫矣與之為忠則可使同乎龍逢比干矣與之為信則可使同乎尾生展禽矣與之為亷則可使同乎伯夷叔齊矣然而今之羣臣罕能貞白卓異者葢求之不切勵之未精故也若朂之以公忠期之以遠大各有職分得行其道貴則觀其所舉富則觀其所養居則觀其所好習則觀其所言窮則觀其所不受賤則觀其所不為因其材以取之審其能以任之用其所長揜其所短進之以六正戒之以六邪則不嚴而自勵不勸而自勉矣故説苑曰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則榮犯六邪則辱何謂六正一曰萌芽未動形兆未見昭然獨見存亡之機得失之要預禁乎未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顯榮之處如此者聖臣也二曰虚心盡意日進善道勉主以禮義諭主以長䇿將順其美匡救其惡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夙興夜寐進賢不懈數稱往古之行事以勵主意如此者忠臣也四曰明察成敗早防而救之塞其間絶其源轉禍以為福使君終以無憂如此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職事不受贈遺辭禄讓賜飲食節儉如此者貞臣也六曰家國昏亂所為不諛敢犯主之嚴顔面言主之過失如此者直臣也是謂六正何謂六邪一曰安官貪禄不務公事與代浮沉左右觀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為皆曰可隱而求主之所好而進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與主為樂不顧其後害如此者諛臣也三曰内實險詖外貌小謹巧言令色妒善嫉賢所欲進則明其美隱其惡所欲退則明其過匿其美使主賞罰不當號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四曰智足以飾非辯足以行説内離骨肉之親外搆朝廷之亂如此者讒臣也五曰専權擅勢以輕為重私門成黨以富其家擅矯主命以自貴顯如此者賊臣也六曰諂主以佞邪陷主於不義朋黨比周以蔽主明使白黑無别是非無間使主惡布於境内聞於四鄰如此者亡國之臣也是謂六邪賢臣處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術故上安而下理生則見樂死則見思此人臣之術也禮記曰權衡誠懸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䂓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圓君子審理不可誣以姦詐然則臣之情偽知之不難矣又設禮以待之執法以御之為善者䝉賞為惡者受罰安敢不企及乎安敢不盡力乎國家思欲進忠良退不肖十有餘載矣徒聞其語不見其人何哉葢言之是也行之非也言之是則出乎公道行之非則涉乎邪徑是非相亂好惡相攻所愛雖有罪不及扵刑所惡雖無辜不免於罰此所謂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者也或以小惡棄大善或以小過忘大功此所謂君之賞不可以無功求君之罰不可以有功免者也賞不以勸善罰不以懲惡而望邪正不惑其可得乎若賞不遺疎遠罰不阿親貴以公平為䂓矩以仁義為準繩考事以正其名循名以求其實則邪正莫隱善惡自分然後取其實不尚其華處其厚不居其薄則不言而化期月而可知矣若徒愛美錦而不為人擇官有至公之言無至公之實愛而不知其惡憎而遂忘其善狥私情以近邪佞背公道而遠忠良則雖夙夜不怠勞神苦思將求至理不可得也疏奏帝甚嘉納之
  張𤣥素蒲州人仕隋為景城縣户曹貞觀初召對歴太子詹事遷左庶子會東宫廢坐罪為民頃之召授刺史
  請罷修乾元殿疏貞觀四年詔發卒修洛陽乾元殿以備巡狩𤣥素上疏諫
  陛下智周萬物囊括四海令之所行何往不應志之所欲何事不従㣲臣竊思秦始皇之為君也藉周室之餘因六國之盛將貽之萬葉及其子而亡諒由逞嗜奔慾逆天害人者也是知天下不可以力勝神祗不可以親恃惟當𢎞儉約薄賦斂慎終始可以永固方今承百王之末屬凋𡚁之餘必欲節之以禮制陛下宜以身為先東都未有幸期即令補葺諸王今並出藩又須營構興發數多豈疲人之所望其不可一也陛下初平東都之始層樓廣殿皆令撤毁天下翕然同心傾仰豈有初則惡其侈靡今乃襲其雕麗其不可二也毎承音㫖未即巡幸此乃事不急之務成虚費之勞國無兼年之積何用兩都之好勞役過度怨讟將起其不可三也百姓承亂離之後財力凋盡天恩含育粗見存立饑寒猶切生計未安三五年間未能復舊奈何營未幸之都而奪疲人之力其不可四也漢高祖將都洛陽婁敬一言即日西駕豈不知地惟土中貢賦所均但以形勝不如關内也伏惟陛下化凋弊之人革澆漓之俗為日尚淺未甚淳和斟酌事宜詎可東幸其不可五也臣嘗見隋室初造此殿楹棟宏壯大木非近道所有多自豫章採來二千人拽一柱其下施轂皆以生鐵為之中間若用木輪動即火出畧計一柱巳用數十萬則餘費又過倍於此臣聞阿房成秦人散章華就楚衆離乾元畢工隋人解體且以陛下今時功力何如隋日承凋殘之後役瘡痍之人費億萬之功襲百王之弊以此言之恐甚於煬帝遠矣深願陛下思之無為由余所笑史記由余西戎人戎王使由余觀秦繆公示以宫室積聚由余曰鬼為之則勞仲矣人為之亦苦民矣則天下幸甚矣疏奏太宗顧謂房𤣥齡曰𤣥素上表洛陽實未宜修造後必事理須行露生亦復何苦所有作役宜即停止然以卑干導古來不易非其忠直安能如此且衆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諤諤可賜絹五百疋魏徴嘆曰張公遂有回天之力可謂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李百藥字重䂓定州人貞觀初拜中書舍人後仕至禮部侍郎卒諡曰康
  封建論貞觀十一年大宗欲封建親賢百藥上此論
  臣聞經國庇民王者之常制尊主安上人情之大方思聞理定之䂓以𢎞長代之業萬古不易百慮同歸然命厯有賖促之殊邦家有理亂之異遐觀載籍論之詳矣咸云周過其數秦不及期存亡之理在於郡國周氏以鑒夏殷之長久遵皇王之並建維城磐石深根固本雖王綱㢮廢而枝榦相持故使逆節不生宗祀不絶秦氏背師古之訓棄先王之道翦華恃險罷侯置守子弟無尺土之邑兆庶罕共理之憂故一夫號呼而七廟隳祀臣以為自古皇王君臨宇内莫不受命上𤣥冊名帝籙締構遇興王之運殷憂屬啓聖之期雖魏武攜養之資曹操父嵩為中常侍曹騰養子漢高徒役之賤非止意有覬覦推之亦不能去也若其獄訟不歸菁華已竭雖帝堯之光被四表大舜之上齊七政非止情存揖讓守之亦不可焉以放勛重華之徳尚不能克昌厥後是知祚之長短必在於天時政或興衰有關於人事隆周卜世三十卜年七百雖淪胥之道斯極而文武之器尚存斯龜鼎之祚巳懸定扵杳冥也至使南征不返周昭王南巡没水中東遷避逼禋祀闕如郊畿不守此乃陵夷之漸有累於封建焉暴秦運距閏餘數終百六秦世為閏餘百六為周之阨數也受命之主徳異禹湯繼世之君才非啟誦啟夏禹之子誦周成王也借使李斯王綰之輩咸開四履李斯王綰皆秦丞相將閭子嬰之徒俱啟千乗將閣秦公子為二世所殺豈能逆帝子之勃興抗龍顔之基命者也然則得失成敗各有由焉而著述之家多守常轍莫不情亡今古理蔽澆淳欲以百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内盡封諸侯王畿千里之間俱為采地是則以結繩之化行虞夏之朝用象刑之典治劉曹之末紀綱㢮紊斷可知焉鍥船求劍未見其可吕氏春秋曰楚人有涉江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遂刻其舟曰是吾劍所従墜也○鍥音刻膠柱成文彌多所惑揚子曰以往聖之法治將来譬猶膠柱而鼔瑟徒知問鼎請隧有懼霸王之師白馬素車無復藩維之援漢高祖初至霸上秦王子嬰繫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璽符降軹道旁不悟望夷之釁未甚羿浞之災既罹高貴之殃魏高貴鄉公名髦為司馬昭所弑寧異申繒之酷周幽王嬖褒姒而廢申后申侯怒與繒及大戍殺王驪山下此乃欽明昏亂自革安危固非守宰公侯以成興廢且數世之後王室浸微始自藩屏化為仇敵家殊俗國異政彊陵弱衆暴寡疆埸彼此干戈侵伐狐駘之役女子盡髽髽麻髪合結也左傳襄公四年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髽莊華切崤陵之師隻輪不返公羊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於殽匹馬隻輪無反者斯葢畧舉一隅其餘不可勝數陸士衡方䂓䂓然云士衡名機著五等諸侯論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據其天邑嗣王謂周恵王㐮王悼王委九鼎謂三王棄國出奔也凶族謂王子頽王子帶王子朝據天邑謂三子據國僣位也天下晏然以治待亂何斯言之謬也而設官分職任賢使能以循良之才膺共治之寄刺舉分竹何世無人至使地或呈祥天不愛寶民稱父母政比神明曹元首方區區然稱元首名冏魏人上六代論感悟曹爽與人共其樂者人必憂其憂與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豈容以為侯伯則同其安危任之牧宰則殊其憂樂何斯言之妄也封君列國藉其門資忘其先業之艱難輕其自然之崇貴莫不世増淫虐代益驕侈離宫别館切漢凌雲或形人力而將盡或召諸侯而共樂陳靈則君臣悖禮共侮徵舒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公與二人飲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遂弑靈公徴舒夏姬子衞宣則父子聚麀終誅夀朔衛宣公納子伋之妻是為宣姜生壽及朔朔與宣姜譛伋公令伋之齊使賊待於隘而殺之壽知之竊其節先往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賊又殺之壽朔當作伋壽乃云為已思治豈若是乎内外羣官選自朝廷擢士庶以任之澄水鏡以鑒之年勞優其階品考績明其黜陟進取事切砥礪情深或俸禄不入私門後漢楊東為豫章太守清儉計日受禄餘俸不入私門妻子不至官舎後漢何並為潁川太守每至官妻子不入官舍班條之貴食不舉火後漢左雄為冀州刺史在任不舉煙火常食乾飯剖符之重居惟飲水晉鄧攸為呉郡太守㦸米居官惟飲吴水而巳南陽太守敝布裹身後漢羊續為南陽太守常敝衣薄食妻子資藏布衾敝禂而巳萊蕪縣長凝塵生甑後漢范丹為萊蕪縣令家貧里歌曰甑中生塵范史雲釜中生魚范萊蕪専云為利圗物何其爽歟總而言之爵非世及用賢之路斯廣民無定主附下之情不固此乃愚智所辨安可惑哉至如滅國弑君亂常干紀春秋二百年間畧無寧嵗次睢咸秩遂用玉帛之君左傳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於次瞧之社睢水名此水有妖神東夷祀之鄫子𡭔國之君乃殺而祭之非禮也魯道有蕩毎等衣裳之會魯道冇蕩詩載驅篇之辭齊人作是詩以刺文姜來會齊襄公也縦使西漢哀平之際東洛桓靈之時下吏淫暴必不至此為政之理可以一言蔽焉伏惟陛下握紀御天膺期啟聖救億兆之焚溺掃氛祲於寰區創業垂綂配二儀以立徳發號施令妙萬物而為言獨照神衷永懷前古將復五等而修舊制建萬國以親諸侯竊以漢魏以還餘風之弊未盡勛華既往至公之道斯乖况晉氏失馭㝢縣崩離後魏乗時華夷雜處後魏拓拔氏重以關河分阻吴楚懸隔習文者學長短従横之術習武者盡干戈戰爭之心卑為狙詐之階彌長澆浮之俗開皇在運因藉外家開皇隋文帝年號文帝為周宣帝后父宣帝崩輔静帝因受禪驅御羣英任雄猜之數坐移明運非克定之功年踰二紀人不見徳及大業嗣立大業焬帝年號世道交喪一人一物掃地將盡雖天縦神武削平宼虐兵威不息勞止未康自陛下仰順聖慈嗣膺寶厯情深致理綜覈前王智周於萬物道濟於天下生氏以來一人而巳𢎞兹風化昭示四方信可以期月之間彌綸天壤而淳粹尚阻浮詭未移此由習之久難以卒變請待斵雕成器以質代文刑措之教一行登封之禮云畢然後定疆理之制議山河之賞未為晚焉易稱天地盈虚與時消息况於人乎美哉斯言也㑹馬周亦上疏諫乃罷封建議
  馬周字賔王博州茌平人仕至中書令
  論奉親享廟襲封樂工等疏貞觀六年
  㣲臣毎讀前史見賢者忠孝事未嘗不廢巻長想思履其跡臣不幸早失父母犬馬之養已無所施顧來事可為者唯忠義而巳是以徒步二千里歸於陛下陛下不以臣愚櫂臣不次竊自惟念無以論報輒效區區惟陛下所擇臣伏見大安宮在宮城右牆宇門闕方紫極為卑小東宮皇太子居之在内大安至尊居之反在外太上皇雖志清儉愛惜人力陛下不敢違而蕃夷朝見四方觀聴有不足焉臣願營雉堞門觀務從高顯以稱萬方之望則大孝昭矣臣伏讀明詔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宮竊惟太上皇春秋高陛下宜朝夕視膳今所幸宮去京三百里而遠非能旦發暮至也萬一有太上皇思感欲即見陛下何以逮之今兹本為避暑行也太上皇尚留熱所而陛下自逐涼處温凊之道臣竊未安然詔書既下業不中止願示還期以開衆惑臣伏見詔宗室功臣悉就藩國貽厥子孫嗣守其政竊惟陛下之意誠愛之重之欲其裔緒承守與國無疆也臣謂必如詔書者陛下宜思所以安存之富貴之何必使世官也且堯舜之父有朱均之子若令有不肖子襲封嗣職兆庻被殃家國䝉患正欲絶之也則子文之治猶在也左傳越椒反楚滅若敖氏王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立其孫箴尹克黄正欲存之也則欒黶之惡已彰也欒黶欒武子之子晉士鞅曰欒武子之徳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及甘棠况其子乎欒黶死武子所施没矣而黶之惡實章必曰與其毒害於見存之人寧使割㤙於已亡之臣則向所謂愛之重之者適所以傷之也臣謂宜賦以茅土疇以户邑必有才行隨器而授雖翰翮非强亦可以免累漢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終全其世者良得其術也願陛下深思其事使得奉大恩而子孫終其福禄也臣又聞聖人之化天下莫不以孝為本故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孔子亦云吾不與祭如不祭是聖人之重祭祀也自陛下踐阼宗廟之享未曽親事竊惟聖情以乘輿一岀所費無藝故忍孝思以便百姓而一代史官不書皇帝入廟將何以貽厥孫謀垂則來葉邪臣知大孝誠不在爼豆之間然聖人訓人必以屈已先之示不忘本也臣聞致化之道在求賢審官孔子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是言慎舉之為重也臣伏見王長通白明達本樂工輿皂雜類韋槃提斛斯正無它材獨解調馬雖術踰等儕止可厚賜金帛以富其家今超受高爵與外廷朝會騶豎倡子鳴玉曵組臣竊恥之若朝命不可追改尚宜不使在列與士大夫為伍
  岑文本字景仁鄧州棘陽人貞觀初除秘書郎歴官侍郎卒贈侍中諡曰憲
  上太宗勤政疏貞觀十一年大雨榖水溢衝洛城門文武各上封事
  臣聞開撥亂之業其功既難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業也有始有卒所以崇其基也今雖億兆又安方隅寧謐既承喪亂之後又接凋弊之餘户口減損尚多田疇墾闢猶少覆燾之恩著矣而瘡痍未復德教之風被矣而資産屢空是以古人譬之種樹年祀綿逺則枝葉扶疎若種之日淺根本未固雖壅之以黒墳暖之以春日一人揺之必致枯槁今之百姓頗類於此常加含養則日就滋息暫有征役則隨日凋耗凋耗既甚則人不聊生人不聊生則怨氣𠑽塞怨氣𠑽塞則離叛之心生矣故帝舜曰可愛非君可畏非民虞書大禹謨孔安國曰人以君為命故可愛君失道人叛之故可畏仲尼曰君猶舟也人猶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是以古之哲王雖休勿休日慎一日者良為此也伏惟陛下覽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機上以社稷為重下以億兆在念明選舉慎賞罰進賢才退不肖聞過即改從諫如流為善在於不疑岀令期於必信頤神養性省遊畋之娯去奢從儉減工役之費務静方内而不求闢土載櫜弓矢而無忘武備凡此數者雖為國之恒道陛下之所常行臣之愚昧惟願陛下思而不怠則至道之美與三王比隆億載之祚與天地長乆雖使桑榖為妖殷太戊時事龍蛇作孽五行傳曰皇之不極是為不建時則有龍蛇之孽雉雊於鼎耳殷高宗時事石言於晉地左傳昭公八年春石言於晉猶當轉禍為福變災為祥臣聞古人有言農夫勞而君子養焉愚者言而智者擇焉輒陳狂瞽伏待斧鉞疏奏帝深納其言
  褚遂良字登善杭州錢塘人貞觀中為起居郎高宗時以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進尚書右僕射以諫立武氏累貶愛州刺吏卒
  請復高昌疏太宗既滅高昌毎嵗發千餘人防遏其地遂良上疏
  臣聞古者哲后必先事華夏而後夷狄務廣德化不事遐荒是以周宣薄伐至境而止始皇遠塞中國分離漢武負文景之聚財玩士馬之餘力始通西域初置校尉師旅連出將三十年復得天馬於宛城採蒲萄於安息而海内虚竭生人失所租及六畜算至舟車因之凶年盗賊並起搜粟都尉桑𢎞羊復希主意遣士卒遠田輪臺築城以威西域帝翻然追悔情發於中棄輪臺之野下哀痛之詔人神感悦海内乃康向使武帝復用𢎞羊之言天下生靈皆盡之矣是以光武中興不踰蔥嶺建武中西域諸國皆遣使求内屬請都䕶光武不許蔥嶺西域山名孝章即位都䕶來歸明帝始置都䕶戊已校尉及章帝時焉耆龜茲攻没都䕶陳睦匈奴車師圍戊已校尉帝迎還戊己校尉不復遣都䕶陛下誅滅高昌威加西域收其鯨鯢以為州縣然自王師初發之嵗河西供役之年飛芻輓粟十室九空數郡蕭然五年不復陛下嵗遣千餘人遠事屯戍終年離别萬里思歸去年資裝自須營辦既賣菽粟傾其機杼經途死亡復在其外兼遣罪人増其防遏彼罪人者生於販肆終朝惰業違禁犯公止能擾於邊城實無益於行陣所遣之内復有逃亡官司捕捉為國生事高昌途路沙磧千里冬風冰冽夏風如焚行人去來遇之多死易云安不忘危理不忘亂易繫辭設令張掖塵飛酒泉烽舉陛下豈能得高昌一人菽粟而及事乎終須發隴右諸州星馳電擊由斯而言此河西者方於心腹彼高昌者他人手足豈得糜費中華以事無用書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周書旅獒篇其此之謂乎陛下道映先天威行無外平頡利於沙塞滅吐渾於西海突厥餘落為立可汗吐渾遺甿更樹君長復立高昌非無前例此所謂有罪而誅之既伏而立之四海百蠻誰不聞見蠕動懐生畏威慕德宜擇高昌可立者立之微給首領遣還本國負戴洪恩長為藩翰中國不擾既富且寧傳之子孫以貽永世
  張藴古相州人太宗時除大理丞河内人李好德坐妖言下獄藴古以為不當死御史權萬紀劾藴古奏不以實太宗怒遽斬藴古既而侮之
  大寳箴易曰聖人之大寳曰位取以名篇
  今來古徃俯察仰觀惟辟作福為君實難宅普天之下處王公之上任土貢其所有具僚和其所唱是故恐懼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轉放豈知事起乎所忽禍生乎無妄固以聖人受命拯溺亨屯歸罪於已因心於人大明無偏照至公無私親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禮以禁其奢樂以防其佚左言而右事岀警而入蹕天子出稱警入稱蹕警者戒肅蹕者止行也四時調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故身為之度而聲為之律勿謂無知居高聴卑勿謂何害積小成大樂不可極極樂成哀欲不可縱縱欲成災壯九重於内所居不過容膝彼昏不知瑤其臺而瓊其室桀作瑤臺紂作瓊室羅八珍於前所食不過適口惟狂㒺念丘其糟而池其酒紂為糟丘酒池勿内荒於色勿外荒於禽勿貴難得之貨勿聴亡國之音内荒伐人性外荒蕩人心難得之物侈亡國之聲淫勿謂我尊而傲賢侮士勿謂我智而拒諫矜巳聞之夏后據饋頻起史記夏禹一饋而十起以勞天下之民亦有魏帝牽裾不止辛毗諫文帝事安彼反側如春陽秋露巍巍蕩蕩恢漢高大度撫茲庻事如履薄臨深戰戰慄慄用周文小心詩云不識不知詩皇矣篇書曰無偏無黨書洪範篇一彼此於胸臆捐好惡於心想衆棄而後加刑衆悦而後命賞弱其強而治其亂伸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數物之懸者輕重自見如水如鏡不示物以形物之鑒者妍𡟎自露勿渾渾而濁勿皎皎而清勿汶汶而闇勿察察而明雖冕旒蔽目而視於未形冕十有二旒垂於延之前後取目不視惡色之義雖黈纊塞耳而聴於無聲黈纊黄色綿也以黄綿為圓用組垂之於冕當两耳旁示不聴讒邪也○黈他口切纊音曠縱心乎湛然之域遊神於至道之精扣之者應洪纎而効響酌之者隨淺深而皆盈故曰天之清地之寧王之貞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四時不言而代序萬物無為而受成豈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吾王撥亂戡以智力人懼其威未懐其德我皇撫運扇以淳風民懐其始未保其終爰述金鏡金鏡一篇太宗自著窮神盡性使人以心應言以行苞括治體抑揚辭令天下為公一人有慶開羅起祝援琴命詩一日二日念茲在茲惟人所召自天祐之爭臣司直敢告前疑奏上太宗嘉之賜帛三百段












  御選古文淵鑒巻三十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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