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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选古文渊鉴 (四库全书本)/全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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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选古文渊鉴 全览1 全览2


  钦定四库全书
  御制古文渊鉴序
  夫经纬天地之谓文文者载道之器所以弥纶宇宙统括古今化裁民物者也是以干苞坤络非文不宣圣作贤述非文不著其为用也大矣书契以后作者代兴简册充盈体制不一约而论之靡不根柢于群圣权舆于六籍如论说之类以疏解为主始于易者也奏启之类以宣述为义始于书者也赋颂之类以讽喻为指始于诗者也传序之类以纪载为事始于春秋者也引而伸之触类而通之虽流别各殊而镕裁有体于是能言之士抒写性情贲饰词理同工异曲以求合乎先程皆足以立名当时垂声来叶彬彬郁郁称极盛焉然而代不乏人著作既富篇什遂繁不有所裒辑虑无以观其备也不有所铨择虑无以得其精也古来采核之家载在四部名目滋多类皆散佚其流布人区者自萧统文选而外唐有姚铉之文粹宋有吕祖谦之文鉴皆限断年
  代各为一编夫典章法度粲然一王之制前不必相师后不必相袭此可限以年代者也至于文章之事则源流深长今古错综盛衰恒通于千载损益非关于一朝此不可限以年代者也诸家之选虽足鸣一代之盛岂所以穷文章之正变乎朕留心典籍因取古人之文自春秋以迄于宋择其辞义精纯可以鼓吹六经者彚为正集即间有瑰丽之萹要皆归于古雅其绮章秀制弗能尽载者则列之别集傍采诸子录其要论以为外集煌煌乎洵秉文之玉律抽牍之金科矣夫帝王之道质文互用而大化以成圣贤之业博约并施而性功以备是书也虽未足以尽文章之胜于圣人游艺之旨亦庶乎其有当也夫
  康熙二十四年十二月题并书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八
  御选古文渊鉴总目     总集类
  卷一
  周左传
  卷二
  周左传
  卷三
  周左传
  卷四
  周左传
  卷五
  周国语
  卷六
  周国语
  卷七
  周公羊传 穀梁传
  卷八
  周战国策
  卷九
  秦战国䇿
  卷十
  汉高帝 文帝 景帝 武帝 昭帝 宣帝元帝 成帝 哀帝
  卷十一
  汉贾山 贾谊 薄昭
  卷十二
  汉鼂错 枚乘 董仲舒 淮南王安
  卷十三
  汉严安 徐乐 司马相如 主父偃 东方朔吾丘夀王 司马迁
  卷十四
  汉王吉 路温舒 魏相 赵充国 郑昌 张敞 贾捐之 匡衡 贡禹 萧望之 王褒
  诸葛丰

  卷十五
  汉刘向 杜钦 翼奉 薛宣 王尊 公乘兴刘辅 谷永 梅福
  卷十六
  汉孔衍 耿育 王嘉 母将隆 师丹 李寻鲍宣 扬雄 刘歆 贾让
  卷十七
  汉光武 明帝 明徳马皇后 章帝 和帝和熹邓皇后 殇帝 安帝 顺帝 桓帝
  卷十八
  汉窦融 马援 朱勃 班彪 桓谭 杜林张纯 郑兴 陈元 朱浮 第五伦 韦彪
  孔僖 何敞 徐防 鲁恭 鲁丕

  卷十九
  汉班固 崔骃 樊准 陈忠 翟酺 虞诩左雄 郎𫖮
  卷二十
  汉刘梁 李固 皇甫䂓 陈蕃 刘瑜 刘陶张敞 傅燮 蔡邕 郑康成 孔融 应劭 陈琳 臧洪
  卷二十一
  三国魏文帝 明帝 陈王植 董昭 王朗刘廙 卫觊 杨阜 高堂隆 蒋济 杜恕 程晓 夏侯太初
  卷二十二
  三国蜀汉昭烈帝 诸葛亮 吴大帝 景帝骆统 诸葛恪
  卷二十三
  晋武帝 元帝 明帝 康帝 穆帝 简文帝羊祜 杜预 苟朂 庾峻 刘实 刘颂刘毅 傅咸 李密 陈夀 虞溥 张悛阎缵 陆机 刘琨
  卷二十四
  晋干宝 庾亮 荀崧 范甯 蔡谟 王羲之孙绰 徐邈 戴逵 韩延之
  卷二十五
  宋武帝 文帝 孝武帝 始安王休仁 傅亮何尚之 范晔
  卷二十六
  齐高帝 武帝 豫章王嶷 竟陵王子良 孔𫖮 顾宪之 孔稚圭武帝 邵陵王纶 沈约 任昉 萧子显文帝 徐陵 沈炯
  卷二十七
  北魏太武帝 文成帝 孝文帝 任城王澄北海王详 元晖 张普惠 韩麒麟 韩显宗 孙惠蔚 崔光 甄琛 邢峦 高谦之
  卷二十八
  北齐邢卲 杜弼
  北周武帝 苏绰 庾信
  隋文帝 牛弘 李谔
  卷二十九
  唐高祖 太宗 睿宗 明皇帝 肃宗 代宗徳宗 武宗
  卷三十
  唐傅奕 徐贤妃 房乔 魏徵 张玄素 李百药 马周 岑文本 禇遂良 张蕴古
  卷三十一
  唐狄仁杰 刘知㡬 陈子昻 苏安恒 崔融张柬之 宋璟 张说 苏颋 张九龄
  卷三十二
  唐张均 刘秩 孔璋 柳芳 颜真卿 郭子仪 杨绾 贾至 元结 刘晏 常衮 独孤及 李华 李翰
  卷三十三
  唐陆贽
  卷三十四
  唐权徳舆 高郢 柳冕 梁肃 沈既济 于公异 裴度 李绛
  卷三十五
  唐韩愈
  卷三十六
  唐韩愈
  卷三十七
  唐柳宗元
  卷三十八
  唐白居易 元稹 刘禹锡 李翺 田弘正吕温 皇甫湜 舒元舆 李汉 欧阳詹
  卷三十九
  唐刘蕡 李徳裕
  卷四十
  唐杜牧 郑亚 孙樵 李商隐 罗隐 陆龟蒙 皮日休 沈颜
  卷四十一
  五代后唐荘宗 李继岌 李严 周世宗 王朴 南唐主李昪 南唐主李景 张义方江文蔚 欧阳广 潘佑 冯涓 幸寅逊田淳 吴越王钱镠 丁思觐
  卷四十二
  宋太祖 太宗 真宗 仁宗 英宗 神宗高宗 孝宗 光宗 宁宗 理宗
  卷四十三
  宋张齐贒 田锡 王禹偁 陈靖 鲁宗道孙奭 尹洙 苏舜钦 宋祁 张方平 王珪 蔡襄 包拯 石介 吴育 钱公辅郑獬 范仲淹
  卷四十四
  宋韩琦 富弼 司马光 范镇 范百禄
  卷四十五
  宋欧阳修
  卷四十六
  宋周惇颐 张载 程颢 程颐 杨时 范育
  卷四十七
  宋王安石 王安国 苏洵
  卷四十八
  宋余靖 刘敞 刘攽 吕诲 宇文之卲 沈括 孙觉 郑侠
  卷四十九
  宋苏轼
  卷五十
  宋苏轼
  卷五十一
  宋苏辙
  卷五十二
  宋曽巩
  卷五十三
  宋曽巩 曽肇
  卷五十四
  宋韩维 刘摰 苏颂 吕公著 吕大防 吕大钧 范纯仁 李清臣
  卷五十五
  宋范祖禹 江公望 晁补之 陈师道 张耒秦观
  卷五十六
  宋王令 邹浩 李之仪 晁说之 李昭玘
  卷五十七
  宋李纲 汪藻 程俱 罗从彦 郑樵 李焘王十朋 杨万里 周必大
  卷五十八
  宋胡宏 刘子翚 朱松 罗愿 程大昌 范浚 彭龟年 刘光祖 陈传良 陆游
  卷五十九
  宋朱熹
  卷六十
  宋朱熹
  卷六十一
  宋朱熹
  卷六十二
  宋张栻 吕祖谦 陆九渊 陈亮 叶适
  卷六十三
  宋蔡沉 陈淳 真徳秀
  卷六十四
  宋魏了翁 黄震 王柏 牟子才 方逄辰文天祥 谢枋得
  臣
等谨案
  御选古文渊鉴六十四卷康熙二十四年
  圣祖仁皇帝御选内阁学士徐干学等奉
  敕编注所录上起春秋左传下迨于宋用真徳秀文
  章正宗例而
  睿鉴精深别裁正当不同徳秀之拘迂名物训诂各有笺释用李善注文选例而考证明确详略得宜不同善之烦碎毎篇各有评点用楼昉古文标注例而批导窽要开发精微不同昉之简略备载前人评语用王霆震古文集成例而搜罗赅备去取谨严不同霆震之芜杂诸臣附论各列其名用五臣注文选例而夙承
  圣训语见根源不同五臣之踈陋至扵甲乙品题亲挥奎藻别百家之工拙穷三准之精微则自有总集以来历代帝王未闻斯著无可授以为例者盖
  圣人之心无不通
  圣人之道无不备非惟
  功隆
  徳盛上轶唐虞即
  乙览之馀
  品题文萟亦词苑之金桴儒林之玉律也虽帝尧之焕乎文章何以加哉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一目录
  周
  左传
  郑庄公叔段本末隐公元年
  卫石碏谏宠州吁隐公三年
  鲁臧僖伯谏观鱼隐公五年
  郑伯侵陈隐公六年
  郑伯命大夫百里居许隐公十一年
  鲁臧哀伯谏纳郜鼎桓公二年
  随季梁劝修政桓公六年
  楚屈瑕伐罗桓公十三年
  鲁齐长勺之战庄公十年
  晋献公嬖骊姬庄公二十八年
  晋献公使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闵公二年楚屈完对齐使僖公四年
  宫之奇谏假道僖公五年
  齐管仲论受郑子华僖公七年
  晋秦韩之战僖公十五年
  晋阴饴甥对秦伯僖公十五年
  宋楚泓之战僖公二十二年
  叙晋重耳出亡本末僖公二十三年
  富辰諌襄王僖公二十四年
  鲁展喜犒齐师僖公二十六年
  晋文公始霸僖公二十七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一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姬姓黄帝苗裔后稷之后武王伐纣而有天下至幽王为犬戎所弑谓之西周平王东迁洛邑谓之柬周即春秋之始也
  左传左丘明著丘明鲁史也孔子将修春秋与丘明乘如周观书于周史归而修春秋之经七十子之徒口受其传丘明惧弟子之各安其意失其真故论其语成左氏春秋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事或依经以辩理或错经以合异随义而发是为春秋内传
  郑庄公叔段本末隐公元年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郑姬姓周宣王封其母弟桓公友传子掘突是为武公申姜姓国生庄公及共叔段段出奔共故曰共叔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寐寤而庄公已生故惊而恶之史记云生之难应劭云儿堕地开目视为寤生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制邑在郑岩险之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虢叔东虢君也恃制岩险而不修徳郑灭之恐段复然请京使居之谓之京
  城大叔京郑邑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祭仲郑大夫方丈曰堵三堵曰雉一雉之墙长三丈高一丈侯伯之城方五里径三百雉故大都不得过百雉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巳鄙郑边邑贰两属也令属郑之邑两属于巳公子吕曰公子吕郑大夫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巳邑至于廪延廪延郑邑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子封公子吕也厚谓土地广大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不义于君不亲于兄虽厚必崩也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步曰卒车曰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无钟鼓曰袭将掩郑国之不备夫人即武姜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鄢邑共国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段实出奔而以克为文明郑伯志在于杀难言其奔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城颍郑地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颍谷边邑封人典封疆者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羮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繄语助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阙掘也隧地中道也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赋赋诗也大隧之中想当时所赋之诗今不可复考融融和乐相得之貌姜出而赋大隧之外此亦当时所赋之诗其乐也泄泄泄泄舒散相得之貌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按左传称君子曰多是采取当时君子之言或断以巳意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大雅既醉篇
  卫石碏諌宠州吁隐公三年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卫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齐姜姓大公望之后得臣齐大子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硕人卫诗又娶于陈曰厉妫陈妫姓虞舜之后○妫九危反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巳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石碏卫大夫○碏仕略反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眕重也言不能自安自重○眕之忍反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隐四年州吁弑桓公而自立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而皆杀之立公子晋是为宣公
  鲁臧僖伯谏观鱼隐公五年
  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臧僖伯公子𫸩也大事祀与戎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材谓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也器用军国之器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轨法也物采也可法谓之轨可采谓之物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搜索择取不孕者苗为苗除害也狝杀也顺秋气也狩圆守也冬物毕成获则取之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虽四时讲武犹复三年而大习出曰治兵始治其事入曰振旅治兵礼毕整众而还振整也旅众也归而饮至以数军实饮于庙以数车徒器械及所获也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略总摄巡行之名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矢亦陈也非礼也且言远地也
  郑伯侵陈隐公六年
  五月庚申郑伯侵陈大获大获俘馘往岁郑伯请成于陈成犹平也陈侯不许五父谏曰五父陈公子佗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君其许郑陈侯曰宋卫实难可畏难也郑何能为遂不许君子曰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其陈桓公之谓乎长恶不悛从自及也悛止也从随也虽欲救之其将能乎商书曰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乡迩其犹可扑灭言不可扑灭周任有言曰周任周大夫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芟刈也夷杀也蕴积也崇聚也○芟所衘反蕴纡粉反
  郑伯命大夫百里居许隐公十一年
  夏公会郑伯于郲谋伐许也郲郑地许姜姓尧四岳伯夷之后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大宫郑祖庙也盖授兵车于祖庙也凡出师必告于祖庙而奉迁庙之主以行公孙阏与颍考叔争车公孙阏郑大夫颍考叔挟辀以走辀车辕也子都拔棘以逐之子都公孙阏棘㦸也及大逵弗及子都怒逵道方九轨也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蝥弧旗名○蝥亡侯反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瑕叔盈郑大夫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庄公奔卫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东偏东鄙也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餬其口于四方弟共叔段也餬鬻也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公孙获郑大夫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无宁宁也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偪处此以与吾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洁齐以享谓之禋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寘于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大岳之𦙍也天而既厌周徳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徳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郑伯使卒出豭音加行出犬鸡以诅射颍考叔者君子谓郑庄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无徳政又无威刑是以及邪邪而诅之将何益矣
  鲁臧哀伯谏纳郜鼎桓公二年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宋于姓微子启之后郜大鼎郜国所造器也宋华父督弑殇公立庄公以赂桓公者戌申纳于大庙非礼也臧哀伯谏曰臧哀伯僖伯之子名达君人者将昭徳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大路玉路祀天车也越席结草○越戸括反大羮不致大羮肉汁不致五味粢食不凿黍稷曰粢不精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衮画衣也冕冠也黻韦韠以蔽膝也珽玉笏也带裳幅舄带革带也衣下曰裳幅若今行縢者舄复履○幅音逼衡𬘘纮𫄧衡维持冠者𬘘冠之垂者纮缨从下而上者𫄧冠上覆○𬘘多敢反纮获耕反𫄧音延昭其度也尊卑各冇制度藻率鞞鞛藻率以韦为之所以藉玉也鞞佩刀削上饰鞛下饰○率劣戌反鞞补顶反鞛布孔反鞶厉游缨鞶绅带也厉大带之垂者游旌旗之游缨在马膺前○鞶步干反游音留昭其数也尊卑各有数火龙黼黻火画火也龙画龙也白与黑谓之黼形若斧黑与青谓之黻两巳相戾此上衣下裳之饰昭其文也以文章明贵贱五色比象昭其物也车服器械之有五色皆以比象天地四方示器物不虚设钖鸾和铃昭其声也锡在马额鸾在镳和在衡铃在斾动皆有鸣声○钖音扬三辰旗旗昭其明也三辰日月星也画于旗旗象天之明夫徳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照临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徳立违而寘其赂器于大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宠赂章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大庙其若之何公不听周内史闻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谏之以徳内史周大夫官也僖伯谏观鱼其子哀伯諌纳鼎故曰有后于鲁
  随季梁劝修政桓公六年
  楚武王侵随楚芊姓其先鬻熊事周文王至成王时封其曽孙熊绎于楚传至熊通僭称武王随姬姓国使薳章楚大夫○薳于委反求成焉军于瑕以待之瑕随地随人使少师董成少师随官名董正也正二国之成斗伯比言于楚子曰斗伯比楚大夫令尹子文之父吾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我张吾三军而被吾甲兵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间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张自侈大也少师侈请羸师以张之羸弱也○嬴劣追反熊率且比曰楚大夫○率音律且子余反季梁在随贤臣何益斗伯比曰以为后图少师得其君王毁军而纳少师少师归请追楚师随侯将许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臣闻小之能敌大也小道大淫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今民馁而君逞欲祝史矫举以祭诈称功徳以欺鬼神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牷肥腯腯徒忍反粢盛丰备何则不信牷纯色完全也腯亦肥也黍稷曰粢在器曰盛对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谓民力之普存也谓其畜之硕大蕃滋也谓其不疾瘯蠡也皮毛无疥癣○瘯七木反蠡力果反谓其备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絜粢丰盛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嘉善也栗谨敬也谓其上下皆有嘉徳而无违心也所谓馨香无谗慝也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亲其九族九族高祖至玄孙之亲以致其禋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亲兄弟之国庶免于难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楚屈瑕伐罗桓公十三年
  十三年春楚屈瑕楚大夫伐罗罗熊姓国在宜城县斗伯比送之还谓其御曰莫敖必败莫敖楚官名即屈瑕举趾高心不固矣遂见楚子曰必济师楚子辞焉入告夫人邓曼邓曼曰大夫其非众之谓其谓君抚小民以信训诸司以徳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于蒲骚之役将自用也桓十一年莫敖败郧于蒲骚狃忲也必小罗君若不镇抚其不设备乎夫固谓君训众而好镇抚之召诸司而劝之以令徳见莫敖而告诸天之不假易也言天不借贷慢易之人不然夫岂不知楚师之尽行也楚子使赖人追之不及赖国在义阳随县莫敖使徇于师曰谏者有刑及鄢鄢水在襄阳宜城县入汉乱次以济遂无次且不设备及罗罗与卢戎两军之大败之莫敖缢于荒谷群帅囚于冶父荒谷冶父皆楚地以听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鲁齐长勺之战庄公十年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鲁人请见刿古卫反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肉食谓在位有禄食肉者间犹厕也又何必厕其间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鼔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晋献公嬖骊姬庄公二十八年
  晋献公娶于贾无子晋姬姓武王子成王弟唐叔虞之后贾姬姓国烝于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于戎大戎唐叔子孙别在戎狄者狐姬生重耳小戎子允姓之戎生夷吾晋伐骊戎骊戎姬姓骊戎男女以骊姬纳女于人曰女归生奚齐其娣生卓子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外嬖梁五与东关嬖五姓梁名五在闺闼之外者东关嬖五别在关塞者亦名五皆大夫为献公所嬖幸使言于公曰曲沃君之宗也曲沃桓叔所封先君宗庙所在蒲与二屈君之疆也蒲平阳蒲子县二屈平阳北屈县或曰二当为北不可以无主宗邑无主则民不威疆埸无主则启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国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与屈则可以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使俱曰又使二人合辞而称美其事狄之广莫于晋为都晋之启土不亦宜乎广莫狄地之旷绝也即谓蒲子北屈也言遣二公子出都之则晋方当大开土界晋侯说之夏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群公子皆鄙鄙边邑唯二姬之子在绛绛邑名晋所都二五卒与骊姬谮群公子而立奚齐晋人谓之二五耦二耜相耦广一尺共起一垡言二人俱共垦伤晋室僖四年骊姬谮杀申生重耳奔翟夷吾奔梁
  晋献公使大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闵公二年
  晋侯使大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赤狄别种也皋落其氏族里克谏曰里克晋大夫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冡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专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大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且臣闻皋落氏将战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见大子大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谓居曲沃教之以军旅谓将下军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巳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大子帅师晋作上下二军大子本将下军今代公将上军公衣之偏衣偏衣左右异色其半似公服佩之金玦玦如环而不连以金为之为偏衣之佩节狐突御戎先友为右狐突重耳外祖父也为申生御申生以大子而将上军梁馀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罕夷晋下军卿也梁馀子养为罕夷御羊舌大夫为尉羊舌大夫晋之公族叔向之祖父先友曰衣身之偏偏半也握兵之要谓佩金玦将上军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远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赏以春夏服其身则衣之纯必以纯色为服用其衷则佩之度衷中也佩玉者士君子常度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冬十二月閟尽之时衣之尨服远其躬也尨杂色○尨莫江反佩以金玦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閟之尨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馀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脤宜社之肉盛以脤器有常服矣不获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无常金玦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阻疑也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谗不如违之违去也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大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周大夫谂周桓公名黑肩谂告也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适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奉身为孝不战为安民与其危身以速罪也有功益见害故言孰与危身以召罪
  楚屈完对齐侯僖公四年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楚界犹未至南海因齐处北海遂称所近牛马风逸盖末界之微事故以取喻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齐大夫名夷吾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五等诸侯九州之伯皆得征讨其罪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履所履践之界淮南有故穆陵关是楚之境无棣在辽西孤竹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徴包里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为缩酒尚书包匦菁茅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昭王成王之孙南巡狩涉汉船坏而溺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楚大夫屈瑕孙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榖诸侯谦称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榖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徳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方城山在南阳叶县南汉水出武都至江夏南入江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宫之奇谏假道僖公五年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虞仲雍之后虢虢叔之后皆姬姓僖二年晋假道于虞伐虢灭下阳故言复宫之奇虞忠臣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为甚其可再乎为二年假晋道灭下阳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辅颊辅车牙车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盟府司盟之官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荘乎其爱之也桓荘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偪乎桓叔荘伯之族晋献公之从祖昆弟献公患其偪尽杀之亲以宠偪犹尚害之况以国乎公曰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据犹安也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徳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徳是辅书蔡仲之命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书君陈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书旅⿱敖大 -- 獒如是则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徳矣若晋取虞而明徳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弗听许晋使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腊岁终祭众神之名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上阳虢国都在弘农陜县东南问于卜偃晋掌卜大夫曰吾其济乎对曰克之公曰何时对曰童谣云丙之晨龙尾伏辰龙尾尾星也日月之会曰辰日在尾故尾星伏不见均服振振取虢之旗戎事上下同服振振盛貌旗军之旌旗鹑之贲贲天䇿焞焞火中成军虢公其奔鹑鹑火星也贲贲乌星之体也天策傅说星时近日星微焞焞无光耀也言丙子平旦鹑火中军事有成功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谓夏之九月十月也交晦朔交会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是夜日月合朔于尾月行疾故至旦而过在策鹑火中必是时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即百里奚以媵秦穆姬晋献公女为秦穆公夫人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故书曰晋人执虞公罪虞且言易也
  齐管仲论受郑子华僖公七年
  秋盟于甯母谋郑故也管仲言于齐侯曰臣闻之招携以礼怀远以徳徳礼不易无人不怀齐侯修礼于诸侯诸侯官受方物诸侯官司各于齐受其方所当贡天子之物郑伯使太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三族郑大夫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毋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茍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徳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总将领也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徳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徳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徳也君举必书虽复齐史隐讳亦损盛徳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大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介因也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间也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冬郑伯使请盟于齐僖十六年郑杀子华
  晋秦韩之战僖公十五年
  晋侯之入也僖九年秦纳晋惠公秦穆姬属贾君焉贾君晋献公次妃贾女也且曰尽纳群公子群公子晋武献之族骊姬之乱诅无畜群公子晋侯烝于贾君又不纳群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晋侯许赂中大夫中大夫国内执政里㔻等既而皆背之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与河外河南也东尽虢略从河南而东尽虢界也解梁城河东解县也华山在弘农华阴县西南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卜徒父筮之吉徒父秦之掌龟卜者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巽下艮上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馀获其雄狐夫狐蛊必其君也千乘诸侯也言千乘三度败去之后获其狐之雄者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巽为风秦象艮为山晋象岁云秋矣我落其实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周九月夏之七月孟秋也艮为山山有木今岁巳秋风吹落山木之实则材为人所取实落材亡不败何待三败及韩晋地晋侯谓庆郑庆郑晋大夫曰寇深矣若之何对曰君实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孙卜右庆郑吉弗使步扬郤犨之父御戎家仆徒为右乘小驷郑入也庆郑曰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诲而服习其道唯所纳之无不如志今乘异产以从戎事及惧而变将与人易乱气狡愤阴血周作张脉偾兴外彊中干狡戾也偾动也○偾方问反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听九月晋侯逆秦师使韩简视师韩简晋大大韩万之孙复曰师少于我斗士倍我公曰何故对曰出因其资谓奔梁求秦入用其宠为秦所纳饥食其粟三施而无报是以来也今又击之我怠秦奋倍犹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国乎遂使请战曰寡人不佞能合其众而不能离也君若不还无所逃命秦伯使公孙枝秦大夫子桑对曰君之未入寡人惧之入而未定列犹吾忧也苟列定矣敢不承命韩简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戌战于韩原晋戎马还泞而止公号庆郑庆郑曰愎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韩简虢射为右辂秦伯将止之辂迎也止获也○辂五稼反郑以救公误之遂失秦伯秦获晋侯以归晋大夫反首拔舍从之反首发下垂也拔草舍止坏形毁服秦伯使辞焉曰二三子何其戚也寡人之从君而西也亦晋之妖梦是践岂敢以至僖十年晋狐突遇大子大子曰夷吾无礼余得请于帝矣将以晋𢌿秦狐突不寐而与神言故谓之妖梦晋侯烝贾君故曰无礼晋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实闻君之言群臣敢在下风穆姬闻晋侯将至以大子罃弘罃康公名弘其母弟也与女简璧简璧罃弘姊妹登台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绖逆且告曰上天降灾使我两君匪以玉帛相见而以兴戎若晋君朝以入则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则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诸灵台在京兆鄠县周之故台大夫请以入公曰获晋侯以厚归也既而丧归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何有犹何得且晋人戚忧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图晋忧重其怒也我食我言背天地也重怒难任背天不祥必归晋君公子絷曰不如杀之无聚慝焉公子絷秦大夫子桑曰即公孙枝归之而质其大子必得大成晋未可灭而杀其君祗以成恶且史佚有言曰史佚周武王时大史名佚无始祸无怙乱无重怒重怒难任陵人不祥乃许晋平晋侯使郤乞告瑕吕饴甥且召之郤乞晋大夫也瑕吕饴甥即吕甥姓吕瑕其邑名名饴甥字子金子金教之言曰朝国人而以君命赏且告之曰孤虽归辱社稷矣其卜贰圉也贰代也圉惠公大子怀公众皆哭晋于是乎作爰田分公田之税应入公者爰之于所赏之众爰易也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群臣是忧惠之至也将若君何众曰何为而可对曰征缮以辅孺子征赋也缮治也孺子大子圉诸侯闻之丧君有君群臣辑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庶有益乎众说晋于是乎作州兵五党为州州二千五百家也因此又使州长各缮甲兵
  晋阴饴甥对秦伯僖公十五年
  十月晋阴饴甥会秦伯盟于王城即吕甥也食采于阴王城秦地冯翊临晋县东有王城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曰必报雠宁事戎狄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曰必报徳有死无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国谓君何对曰小人戚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小人曰我毒秦秦岂归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归君贰而执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怀徳贰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纳而不定废而不立以徳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馆晋侯馈七牢焉牛羊豕各一为一牢蛾析蛾析晋大夫谓庆郑曰盍行乎对曰陷君于败败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将焉入十一月晋侯归丁丑杀庆郑而后入是岁晋又饥秦伯又饩之粟饩犹馈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闻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后必大晋其庸可冀乎姑树徳焉以待能者于是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秦置官司以征河东之赋即惠公许赂河外列城五之地
  宋楚泓之战僖公二十二年
  楚人伐宋以救郑是年三月宋襄公伐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大司马即司马子鱼也固谏坚辞以諌也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子鱼也名目夷襄公庶兄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殱焉门官守门者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二毛头白有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不因阻隘以求胜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鼔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虽因阻击之犹恐不胜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胡耉元老之称明耻教战求杀敌也明设刑戮以耻不果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言尚能害巳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儳岩未整陈○儳仕衘反
  叙晋重耳出亡本末僖公二十三年
  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重耳奔蒲晋献公使伐蒲事在僖五年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校报也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狐突伯行之子字子犯赵衰夙弟字子馀颠颉魏武子名犨毕万封于魏犨其后也司空季子胥臣臼季也狄人伐廧咎如廧咎如赤狄之别种隗姓○廧在良反咎古刀反隗五罪反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刘鯈直由反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年而行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五鹿卫地卫县西北有地名五鹿阳平元城县东亦有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姬姓文王之子曹叔振铎之后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薄迫也骈合也胁肋也盖腋下肋骨合比僖负羁曹大夫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自贰自别异于曹乃馈盘飧寘璧焉公子受飧反璧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諌曰臣闻天之所启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启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国语狐偃赵衰贾佗三人皆卿材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启乎弗听及楚楚子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榖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馀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三十里为一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弭弓末无缘者櫜以受箭鞬以受弓属著也○鞬九言反子玉成得臣也为楚令尹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宽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秦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秦所妻晋怀公妻奉匜沃盥既而挥之匜沃盥器也挥湔也○匜以支反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河水逸诗义取河水朝宗于海喻秦公赋六月六月诗小雅道尹吉甫佐宣王征伐喻公子还晋必能匡王国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明年秦伯纳之于晋是为晋文公遂霸诸侯
  富辰谏襄王僖公二十四年
  郑之入滑也入滑在僖二十年滑人听命师还又即卫郑公子士泄堵俞弥郑大夫帅师伐滑王使伯服游孙伯二子周大夫如郑请滑郑伯怨惠王之入而不与厉公爵也厉公纳惠王事在庄二十一年又怨襄王之与卫滑也故不听王命而执二子王怒将以狄伐郑富辰周大夫谏曰不可臣闻之太上以徳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吊伤也咸同也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十六国皆文王子也管国在荥阳京县东北雍国在河内山阳县西毕国在长安县西北酆国在始平鄠县东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四国皆武王子应国在襄阳城父县西南韩国在河束郡界河内野王县西北有邘城○邘音于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𦙍嗣也蒋在弋阳期思县高平昌邑县西有茅乡东郡燕县西南有胙亭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类善也纠收也召穆公周卿士名虎召采地扶风雍县东南有召亭周厉王之时周徳衰微兄弟道缺召穆公于东都收会宗族特作此周公之乐歌常棣诗属小雅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阅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懿美也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庸勲亲亲昵近尊贤徳之大者也庸用也昵亲也即聋从昧与顽用嚚奸之大者也弃徳崇奸祸之大者也郑有平惠之勲平王东迁晋郑是依惠王出奔虢郑纳之又有厉宣之亲郑始封之祖桓公友周厉王之子宣王之母弟弃嬖宠而用三良杀嬖臣申侯宠子子华三良叔詹堵叔师叔于诸姬为近四徳具矣耳不听五声之和为聋目不别五色之章为昧心不则徳义之经为顽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狄皆则之四奸具矣周之有懿徳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捍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徳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从诸奸无乃不可乎民未忘祸王又兴之其若文武何王弗听使颓叔桃子二子周大夫出狄师是年狄伐郑取栎寻奉王子带攻襄王王出适郑晋文公纳王以定王室
  鲁展喜犒齐师僖公二十六年
  夏齐孝公伐我北鄙卫人伐齐洮之盟故也洮盟在二十五年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使展喜受劳师之辞命于柳下惠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县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如而也时夏四月今之二月野物未成故言居室而资粮县尽在野则无蔬食之物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大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
  晋文公始霸僖公二十七年
  冬楚子及诸侯围宋楚成王宋公孙固宋庄公孙如晋告急先轸曰晋下军之佐原轸也报施救患报宋赠马之施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前年楚使申叔侯戌谷以逼齐于是乎蒐于被庐被庐晋地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徳之则也徳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偃之兄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贞子也栾宾之孙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中行桓子御戎魏犫为右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乎出定襄王二十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郑二十五年晋侯逆王入于王城入务利民民怀生矣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伐原持三日粮退三十里以示之信民易资者不求丰焉明征其辞民以货物易资财者不求丰多明定其辞不二价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礼未生其共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执秩主爵秩之官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榖戍楚申公叔侯戍榖在僖二十六年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也













  御选古文渊鉴卷一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目录
  周
  左传
  晋楚城濮之战僖公二十八年
  郑烛之武说秦伯僖公三十年
  秦蹇叔谏穆公袭郑僖公三十二年
  秦师自郑入滑僖公三十三年
  晋败秦师于殽僖公三十三年
  鲁跻僖公文公二年
  秦穆公济河焚舟文公三年
  宋乐豫谏昭公文公七年
  晋郤缺说赵宣子文公七年
  鲁季文子出莒仆文公十八年
  王孙满对楚子宣公三年
  楚子入陈宣公十一年
  楚子围郑宣公十二年
  晋楚邲之战宣公十二年
  齐卫新筑之战成公二年
  齐国佐对晋人成公二年
  晋卿让功成公二年
  晋巩朔献齐捷于周成公二年
  晋知罃对楚子成公三年
  晋韩厥谋迁国成公六年
  刘子论成肃公受脤成公十三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
  左传
  晋楚城濮之战僖公二十八年
  宋人使门尹般宋犬夫如晋师告急时楚子围宋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绝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藉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言齐秦喜得宋赂而怒楚之顽必自战也公说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除惠怀吕郤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
  退又曰有徳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棼子越椒也斗伯比之孙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间执犹塞也谗慝若𫇭贾谓子玉不能以三百乘入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楚有左右广又大子有宫甲分取以给之若敖楚武王之祖父葬若敖者子玉之祖也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言不悉师以益之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君取一以释宋围惠晋侯臣取二复曹卫为巳功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雠巳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说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重耳过楚楚成王有赠送之惠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雠亢犹当也雠谓楚也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憗次于城濮国归父崔夭齐大夫也小子憗秦穆公子也城濮卫地楚师背酅而舍酅丘陵险阻名○酅胡圭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舍其旧而新是谋高平曰原喻晋君美盛若原田之草每每然可以谋立新功不足念旧惠公疑焉疑众谓巳背旧谋新子犯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搏手搏楚子伏巳而盬其脑盬喋也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斗勃楚大夫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君冯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晋侯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将见晋车七百乘韅靷鞅靽五万二千五百人在背曰韅在胸曰靷在腹曰鞅在后曰靽言驾乘修备○韅许见反靷以刃反鞅于杖反靽音半晋侯登有莘之虚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有莘故国名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已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子西斗宜申子上斗勃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陈蔡属楚右师狐毛设二斾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凑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榖馆舍也食楚军彀三日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衡雍郑地荥阳卷县襄王闻晋战胜自往劳之故为作宫
  郑烛之武说秦伯僖公三十年
  九月甲午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文公亡过郑郑不礼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此东汜也在荥阳中牟县佚之狐郑大夫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郑大夫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巳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夜缒而出缒县城而下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设得郑以为秦边邑则越晋而难保焉用亡郑以倍邻倍益也邻谓晋也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行李使人也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晋君谓惠公也焦瑕晋河外五城之二邑朝济河而夕设版筑以距秦言背秦之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阙犹削小也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三子皆秦大夫反为郑守乃还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夫人谓秦穆公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秦蹇叔谏穆公袭郑僖公三十二年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卜偃开秦密谋故因柩声以正众心杞子自郑使告于秦秦使大夫杞子戍郑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管籥也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秦大夫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知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名视百里奚之子西乞名术白乙名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夀中夀百岁尔墓之木拱矣合手曰拱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殽殽在弘农渑池县西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皋夏桀之祖父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此道在二殽之间南谷中谷深委曲两山相嵚故可以辟风雨古道由此魏武帝西讨巴汉恶其险而更开北山高道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秦师自郑入滑僖公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春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孙满尚㓜观之言于王襄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谓过天子门不卷甲束兵超乘示勇轻则寡谋无礼则脱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及滑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商行贾也乘四也韦熟革也古者将献遗于人必有以先之皆以轻先重郑商故以四韦为牛先也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且使遽告于郑遽传车犹今驿递也郑穆公使视客馆秦杞子等三大夫戍郑之馆舍则束载厉兵秣焉矣使皇武子郑卿辞焉曰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资粮也生曰饩牵谓牛羊豕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原圃具囿皆囿名吾子取其麋鹿以闲敝邑若何使秦戍自取麋鹿以为行资令敝邑得闲暇杞子奔齐逢孙杨孙奔宋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围之不继吾其还也灭滑而还
  晋败秦师于殽僖公三十三年
  晋原轸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敌不可纵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谓死君乎遂发命遽兴姜戎以传车起姜戎之兵子墨衰经晋文公未葬故襄公称子以凶服从戎故墨染其衰而加绖梁弘御戎莱驹为右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殽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后遂常以为俗记礼所由变文嬴请三帅文嬴晋文公始适秦秦穆公所妻夫人襄公嫡母三帅孟明等曰彼实构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使归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许之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雠亡无日矣不顾而唾公使阳处父追之晋大夫及诸河则在舟中矣释左骖以公命赠孟明欲使还拜谢因而执之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衅鼓使归就戮于秦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惠而免之三年将拜君赐意欲报伐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替废也孤之过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文二年秦孟明伐晋战于彭衙又败秦伯犹用孟明増修国政卒济河封殽尸遂霸西戎
  鲁跻僖公文公二年
  秋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跻僖公逆祀也僖是闵兄不得为父子尝为臣位应在下今居闵上故曰逆祀于是夏父弗忌为宗伯宗伯掌宗庙昭穆之礼尊僖公且明见曰吾见新鬼大故鬼小新鬼僖公既为兄死时年又长故鬼闵公死时年少先大后小顺也跻圣贤明也又以僖公为圣贤明顺礼也君子以为失礼礼无不顺祀国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谓礼乎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久矣齐肃也臣继君犹子继父故禹不先鲧禹父汤不先契汤十三世祖文武不先不窋不窋后稷子宋祖帝乙微子父郑祖厉王郑桓公父犹上祖也是以鲁颂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鲁颂閟宫篇君子曰礼谓其后稷亲而先帝也诗曰问我诸姑遂及伯姊邶风泉水篇君子曰礼谓其姊亲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鲁大夫名辰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展禽柳下惠文仲知柳下惠之贤而使在下位废六关塞关阳关之属凡六关所以禁绝末游而废之妾织蒲三不仁也家人贩席言其与民争利作虚器谓居蔡山节藻捝也有其器而无其位故曰虚纵逆祀听夏父跻僖公祀爰居三不知也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外文仲以为神命国人祀之
  秦穆公济河焚舟文公三年
  秦伯伐晋济河焚舟示必死也取王官及郊王官郊晋地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茅津在河东大阳县西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周备也不偏以一恶弃其善与人之壹也壹无二心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惧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举善也子桑公孙枝举孟明者诗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召南采蘩篇方者曰沼小者曰沚言沼沚之蘩至薄犹采以共公侯以喻秦穆不遗小善也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大雅烝民篇美仲山甫也孟明有焉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大雅有声篇美武王能遗善谋以安成子孙也子桑有焉言子桑有举善之谋
  宋乐豫谏昭公文公七年
  夏四月宋成公卒于是公子成庄公子为右师公孙友目夷子为左师乐豫戴公玄孙为司马鳞矔桓公孙为司徒矔古乱反公子荡桓公子为司城华御事华元父也为司寇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荫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葛之能藟蔓繁滋者以本枝荫庇之多故君子以为比谓诗人取以喻九族兄弟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八尺曰寻所以量木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徳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不听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穆公襄公之子孙昭公所欲去者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六卿和公室乐豫舍司马以让公子卭昭公弟昭公即位而葬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
  晋郤缺说赵宣子文公七年
  晋郤缺郤芮子言于赵宣子赵盾曰日卫不睦故取其地文元年晋侯伐卫围戚取之今巳睦矣可以归之叛而不讨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怀非威非怀何以示徳无徳何以主盟子为正卿以主诸侯而不务徳将若之何夏书曰大禹谟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谓之九歌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榖谓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谓之三事义而行之谓之徳礼无礼不乐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谁来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说之明年晋归卫匡戚之田
  鲁季文子出莒仆文公十八年
  莒纪公莒嬴姓少昊之后周武王封兹与于莒纪公名庶其生大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纳诸宣公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季文子桓公予季友之后名行父使司冦出诸境曰今日必达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队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徳徳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则为贼掩贼为藏掩匿也窃贿为盗盗器为奸主藏之名以掩贼为名赖奸之用用奸器也为大凶徳有常无赦刑有常在九刑不忘行父还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敬忠信为吉徳盗贼藏奸为凶徳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宝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徳是以去之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高阳帝颛顼之号八人其苗裔苍舒𬯎敳梼戭大临尨降庭坚仲容叔达此即垂益禹皋陶之伦庭坚即皋陶字○𬯎音颓敳音瑰梼音桃戭昔演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民谓之八恺恺和也高辛氏有才子八人高辛帝喾之号八人亦其苗裔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此即稷契朱虎熊罴之伦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谓之八元元善也此十六族也世济其美不陨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举舜臣尧举八恺使主后土后土地官禹作司空平水土即主地之官以揆百事莫不时序地平天成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契作司徒五教在宽故知契在八元之中父义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鸿氏有不才子帝鸿黄帝也掩义隐贼好行凶徳丑类恶物顽嚚不友是与比周天下之民谓之浑敦谓驩兜浑敦不开通之貌○敦徒本反少皥氏有不才子少皥金夭氏之号次黄帝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蒐慝靖安也庸用也回邪也蒐隐也以诬盛徳天下之民谓之穷奇谓共工其行穷其好奇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话善也告之则顽舍之则嚚傲很明徳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谓鲧梼杌顽凶无俦匹之貌此三族也世济其凶増其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缙云黄帝时官名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此三凶谓之饕餮贪财为饕贪食为餮○饕他刀反餮他结反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浑敦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螭魅螭魅山林异气所生为人害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书数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从无违教也曰纳于百揆百揆时序无废事也曰宾于四门四门穆穆无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为天子今行父虽未获一吉人去一凶矣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㡬免于戾乎
  王孙满对楚子宣公三年
  楚子庄王伐陆浑之戎在伊川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远方图物图画山川奇异之物而献之贡金九牧使九州之牧贡金铸鼎象物象所图物著之于鼎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图鬼神百物之形使民逆备之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若顺也螭魅罔两螭山神兽形魅怪物罔两水神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徳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徳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徳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今河南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楚子入陈宣公十一年
  冬楚子为陈夏氏乱故伐陈十年夏征舒弑君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少西征舒之祖遂入陈杀夏征舒轘诸栗门轘车裂也栗门陈城门○轘音患因县陈灭陈以为楚县陈侯在晋灵公子成公午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退王使让之曰夏征舒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楚县大夫皆僣称公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乎王曰可哉曰夏征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蹊径也○蹊音兮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巳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闻也反之可乎对曰可哉吾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怀而与之也乃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故书曰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二子陈卿于陈书有礼也
  楚子围郑宣公十二年
  十二年春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临哭也大宫郑祖庙○大音太且巷出车出车于巷示将见迁不得安居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师郑人修城进复围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听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滨亦唯命其翦以赐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顾前好徼福于厉宣桓武郑桓公周厉王之子宣王母弟桓公始封西郑武公始居东郑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县九县荘十四年灭息十六年灭邓僖五年灭弦十二年灭黄二十六年灭䕫文四年灭江五年灭六灭蓼十六年灭庸君之惠也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实图之左右曰不可许也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㡬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尫楚大夫入盟子良出质子良郑伯弟
  晋楚邲之战宣公十二年
  夏六月晋师救郑荀林父将中军先縠佐之士会将上军士会士季也初封随后改封于范遂为范氏郤克佐之郤缺子赵朔将下军赵盾子栾书佐之栾盾子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赵括赵婴齐皆赵衰子巩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林父弟别为知氏赵同赵衰子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韩万玄孙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欲还曰无及于郑而剿民焉用之桓子林父剿劳也楚归而动不后随武子曰善武子士会会闻用师观衅而动徳刑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不为是征楚军讨郑怒其贰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岁入陈今兹入郑民不罢劳君无怨讟政有经矣荆尸而举尸陈也楚武王始更为此陈法遂以为名商农工贾不败其业而卒乘辑睦事不奸矣𫇭敖为宰𫇭敖孙叔敖宰令尹择楚国之令典军行右辕左追蓐在车之右者挟辕为战备在左者追求草蓐为宿备○蓐音辱前茅虑无虑无军行前有斥候蹹伏皆持以绛及白为幡见骑贼举绛幡见步贼举白幡备虑有无也茅明也或曰时楚以茅为旌识中权后劲中军制谋后以精兵为殿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物犹类也能用典矣其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言亲疏并用举不失徳赏不失劳老有加惠旅有施舍旅客来者施之以惠舍不劳役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礼不逆矣徳立刑行政成事时典从礼顺若之何敌之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子姑整军而经武乎犹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乱侮亡兼弱也汋曰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汋诗颂篇名耆昧也耆致也致讨于昧武曰无竞惟烈武诗颂篇名抚弱耆昧以务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彘子先縠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彊而退非夫也命为军帅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为也以中军佐济知庄子曰即荀首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坎下坤上师之临䷒兑下坤上临师初六变而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臧凶师卦初六爻辞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坎为众今变为兑兑柔弱川壅为泽坎为川今变为兑兑为泽是川见壅有律以如巳也如从也法行则人从法法败则法从人坎为法象今为众则散为川则壅是失法之用从人之象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竭败也坎变为兑是法败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谓临水变为泽乃成临卦泽不行之物有帅而不从临孰甚焉此之谓矣果遇必败彘子尸之虽免而归必有大咎韩献子谓桓子曰献子韩厥彘子以偏师陷子罪大矣子为元帅师不用命谁之罪也失属今郑属楚故曰失属亡师为罪巳重不如进也事之不捷恶有所分与其专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师遂济楚子北师次于郔郔郑北地沈尹将中军沈邑名楚官多名为尹子重将左庄王弟公子婴齐子反将右公子侧将饮马于河而归闻晋师既济王欲还嬖人伍参欲战伍参伍奢之祖父令尹孙叔敖弗欲曰昔岁入陈今兹入郑不cq=283无事矣战而不捷参之肉其足食乎参曰若事之捷孙叔为无谋矣不捷参之肉将在晋军可得食乎令尹南辕反斾斾军前大旗伍参言于王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言晋之林父新将中军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欲专其所行而不得听而无上众谁适从听彘子赵同赵括则为军无上令众不知所从此行也晋师必败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辕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荥阳京县东北有管城晋师在敖鄗之间敖鄗二山在荥阳县西北○鄗苦交反郑皇戌使如晋师曰郑之从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贰心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而不设备子击之郑师为承楚师必败彘子曰败楚服郑于此在矣必许之栾武子曰武子栾书楚自克庸以来在文十六年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讨治也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于曰也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之以若敖蚡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若敖蚡冒皆楚之先君筚路柴车蓝缕敝衣言此二君勤俭以启土○蚡扶粉反筚音必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不可谓骄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师直为壮曲为老我则不徳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谓老其君之戎分为二广君之亲兵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十五乘为一广司马法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两车十五乘为大偏今广十五乘亦用旧偏法复以二十五人为承副右广初驾数及日中左则受之以至于昏内官序当其夜内官近官序次也宿直递持更也以待不虞不可谓无备子良郑之良也师叔楚之崇也师叔潘尫为楚人所崇贵师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郑亲矣来劝我战我克则来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郑不可从赵括赵同曰率师以来唯敌是求克敌得属又何俟必从彘子得属服郑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知季庄子也原赵同屏赵括赵庄子曰栾伯善哉庄子赵朔栾伯武子实其言必长晋国楚少宰如晋师曰寡君少遭闵凶不能文闻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二先君楚成王穆王将郑是训定岂敢求罪于晋二三子无淹久随季对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今郑不率寡君使群臣问诸郑岂敢辱候人候人伺候望敌者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为谄使赵括从而更之曰行人失辞寡君使群臣迁大国之迹于郑曰无辟敌群臣无所逃命楚人又使求成于晋晋人许之盟有日矣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致师谓单车挑战许伯曰吾闻致师者御靡旌摩垒而还靡旌驱疾也摩近也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左车左也菆矢之善者○菆侧留反代御执辔御下两马掉鞅而还两饰也掉正也○掉徒吊反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折馘截耳执俘而还皆行其所闻而复晋人逐之左右角之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矢一而巳麋兴于前射麋丽龟丽著也龟背之隆高当心者晋鲍癸当其后使摄叔奉麋献焉曰以岁之非时献禽之未至敢膳诸从者鲍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辞君子也既免晋魏锜求公族未得锜魏犨子欲为公族大夫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弗许请使许之遂往请战而还楚潘党逐之及荣泽荥泽在荥阳县东见六麋射一麋以顾献曰子有军事兽人无乃不给于鲜敢献于从者叔党命去之叔党潘党潘尫之子赵旃求卿未得旃趋穿子且怒于失楚之致师者请挑战弗许请召盟许之与魏锜皆命而往郤献子曰献子郤克二憾往矣弗备必败彘子曰郑人劝战勿敢从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士季曰备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丧师无日矣不如备之楚之无恶除备而盟何损于好若以恶来有备不败且虽诸侯相见军卫不彻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覆为伏兵七处故上军不败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潘党既逐魏锜赵旃夜至于楚军席于军门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为乘广三十乘分为左右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说说舍也○说舒锐反左则受之日入而说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彭名御左广屈荡屈完子为右乙卯王乘左广以逐赵旃赵旃弃车而走林屈荡搏之得其甲裳下曰裳晋人惧二子之怒楚师也使軘车逆之軘车兵车名潘党望其尘使骋而告曰晋师至矣楚人亦惧王之入晋军也遂出陈孙叔曰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小雅六月篇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桓子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两手曰掬晋师右移上军未动工尹齐楚大夫将右拒卒以逐下军右拒陈名楚子使唐狡与蔡鸠居告唐惠侯唐属楚之小国义阳安昌县东南有上唐乡唐狡蔡鸠居皆楚大夫曰不榖不徳而贪以遇大敌不榖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灵以济楚师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游车补阙者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驹伯曰驹伯郤克待诸乎随季曰楚师方壮若萃于我吾师必尽不如收而去之分谤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败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户之曰户止也淳熙九经本长平游御史本相台岳氏本并作户而建安本作尸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言楚王以左广始出亦必以左广终归自是楚之乘广先左晋人或以广队不能进广兵车楚人惎之脱扃惎教也扃车上兵阑少进马还又惎之㧞斾投衡乃出还便旋不进斾大旗也㧞斾投衡上使不帆风差轻○惎其器反扃古荧反顾曰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赵旃以其良马二济其兄与叔父以他马反遇敌不能去弃车而走林逢大夫与其二子乘谓其二子无顾顾曰赵傁在后傁老称也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于是授赵旃绥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获在木下楚熊负羁囚知罃知庄子以其族反之知罃知庄子之子族家兵反还战厨武子御武子魏锜下军之士多从之每射抽矢菆纳诸厨子之房房箭舍厨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爱蒲杨柳可以为箭董泽之蒲可胜既乎董泽晋泽名其地多出杨柳河东闻喜县东北有董池陂既尽也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榖臣囚之以二者还榖臣楚王子及昏楚师军于邲晋之馀师不能军宵济亦终夜有声丙辰楚重至于邲重辎重也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筑军营以彰武功而收晋尸以为京观积尸封土其上谓之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周颂时迈篇又作武周颂篇名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惟求定赉之篇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桓之篇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此武七徳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能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徳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㡬㡬危也而安人之乱以为巳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徳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巳武非吾功也古者出军必载迁庙之主以行今作先君宫告成事谓祭告所载主于宫中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鲸鲵大鱼名喻不义之人吞食小国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是役也郑石制实入楚师将以分郑而立公子鱼臣辛未郑杀仆叔及子服仆叔鱼臣子叔石制君子曰史佚所谓毋怙乱者谓是类也诗曰乱离瘼矣爰其适归小雅四月篇归于怙乱者也夫郑伯许男如楚秋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曰不可士贞子士渥浊城濮之役晋师三日榖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得臣即子玉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巳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今天或者大警晋也而又杀林父以重楚胜其无乃久不竞乎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若之何杀之夫其败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损于明晋侯使复其位宣十五年荀林父败赤狄灭潞晋侯赏以狄臣千室亦赏士贞子以瓜衍之县
  齐卫新筑之战成公二年
  新筑人仲叔于奚守新筑大夫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孙桓子侵齐战败桓子孙良夫既卫人赏之以邑赏于奚辞请曲县轩县也周礼天子乐宫县四面诸侯轩县阙南方繁缨以朝许之繁缨马饰皆诸侯之服○繁步干反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器车服名爵号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得其宜则利生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
  齐国佐对晋人成公二年
  晋师从齐师战于鞌齐师以败故追之入自丘舆击马陉丘舆马陉皆齐邑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媚人国佐也甗玉甑皆灭纪所得○甗音彦不可则听客之所为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同叔萧君之字齐侯外祖父子女也难斥言其母故远言之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使垄亩东西行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大雅既醉篇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徳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物土之宜播殖之物各从土宜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小雅信南山篇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巳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徳而济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韦周伯齐桓晋文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商颂长发篇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不见许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战而曰犒为孙辞畏君之震师徒挠败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收合馀烬烬火馀木背城借一欲于城下复借一战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若齐幸胜亦从晋求和鲁卫谏曰齐疾我矣其死亡者皆亲昵也子若不许雠我必甚唯子则又何求子得其国宝我亦得地而纾于难其荣多矣齐晋亦唯天所授岂必晋晋人许之对曰群臣帅赋舆赋舆犹兵车以为鲁卫请若茍有以借口而复于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听禽郑自师逆公禽郑鲁大夫秋七月晋师及齐国佐盟于爰娄爰娄去齐五十里使齐人归我汶阳之田汶阳之田本鲁地为齐所侵公会晋师于上鄍上鄍地阙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三帅郤克士燮栾书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晋司马司空皆大夫舆帅主兵车候正主斥候亚旅亦大夫也皆鲁侯赐
  晋卿让功成公二年
  晋师归归自鞌范文子后入武子曰无为吾望尔也乎武子士会文子之父对曰师有功国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属耳目焉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见公曰子之力也夫对曰君之训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郤伯郤克范叔见劳之如郤伯对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范叔即范文子荀庚将上军时不出范文子上军佐代行故称帅以让栾伯见公亦如之对曰燮之诏也士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
  晋巩朔献齐捷于周成公二年
  晋侯使巩朔献齐捷于周献鞌之捷定王弗见使单襄公辞焉曰蛮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则有献捷王亲受而劳之所以惩不敬劝有功也兄弟甥舅侵败王赂王命伐之告事而巳不献其功所以敬亲昵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齐而不使命卿镇抚王室所使来抚余一人而巩伯实来未有职司于王室大国三卿其二卿命于天子巩伯即巩朔为上军大夫名位卑微未逹于王室又奸先王之礼谓献齐捷余虽欲于巩伯欲受其献其敢废旧典以忝叔父夫齐甥舅之国也而大师之后也宁不亦淫从其欲以怒叔父抑岂不可谏诲士庄伯不能对庄伯巩朔王使委于三吏委属也三吏三公也礼之如侯伯克敌使大夫告庆之礼降于卿礼一等王以巩伯宴而私贿之使相告之曰非礼也勿籍相相礼者籍书也言此宴贿皆非礼之正勿书此以为礼典
  晋知罃对楚子成公三年
  晋人归楚公子榖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邲之战楚获知罃于是荀首佐中军矣首知罃父故楚人许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徳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徳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徳无怨无徳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榖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称于异国君曰外臣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晋韩厥谋迁国成公六年
  晋人谋去故绛晋复命新田为绛故谓此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郇瑕古国名河东解县西北有郇城沃饶而近盬盬盐也猗氏县盐池是○盬音古国利君乐不可失也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于寝庭谓献子曰何如对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觏恶疾疢觏成也易觏则民愁民愁则垫隘垫隘嬴困也于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沈溺湿疾重膇足肿不如新田平阳绛邑县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浍以流其恶汾水出太原经绛北西南入河浍水出平阳绛县南西入河恶垢秽且民从教无灾患十世之利也夫山泽林盬国之宝也高阜为山止水为泽草木为林盐卤为盬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不可为乐公说从之夏四月丁丑晋迁于新田
  刘子论成肃公受脤成公十三年
  公及诸侯朝王简王遂从刘康公成肃公会晋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脤宜社之肉也盛以脤器故曰脤宜出兵祭社之名○脤市轸反刘子曰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敦笃敬在养神笃在守业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膰祭肉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今成子惰弃其命矣其不反乎是年夏五月成肃公卒于瑕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三目录
  周
  左传
  晋楚鄢陵之战成公十六年
  晋悼公复霸成公十八年
  祁奚请老襄公三年
  晋魏绛对晋侯襄公三年
  晋悼公绵上治兵襄公十三年
  晋师旷论卫人出君襄公十四年
  宋子罕辞玉襄公十五年
  鲁臧孙论诘盗襄公二十一年
  郑子产论重币襄公二十四年
  子产然明论政襄公二十五年
  吴公子请观周乐襄公二十九年
  卫北宫文子相襄公如楚襄公三十一年
  子产不毁乡校襄公三十一年
  子产论尹何为邑襄公三十一年
  卫北宫文子论威仪襄公三十一年
  子产论晋侯疾昭公元年
  晏婴叔向论齐晋昭公三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三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
  左传
  晋楚鄢陵之战成公十六年
  晋侯厉公将伐郑范文子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若唯郑叛晋国之忧可立俟也栾武子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伐郑乃兴师栾书将中军士燮佐之郤锜将上军荀偃佐之郤锜郤克子荀偃荀庚子林父孙韩厥将下军郤至佐新军荀罃居守郤犫如卫郤犫郤克从父兄弟遂如齐皆乞师焉栾黡来乞师栾黡栾书子孟献子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有胜矣戊寅晋师起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姚句耳与往句耳郑大夫楚子共王救郑司马将中军子反令尹将左子重右尹子辛将右公子壬夫过申子反入见申叔时曰师其何如
  对曰徳刑详义礼信战之器也详祥也古字同徳以施惠刑以正邪详以事神义以建利礼以顺时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徳正用利而事节时顺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无不具各知其极故诗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周颂思文篇是以神降之福时无灾害民生敦厖和同以听莫不尽力以从上命致死以补其阙此战之所由克也今楚内弃其民而外绝其好渎齐盟而食话言奸时以动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进退罪也人恤所厎厎至也音旨其谁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复见子矣姚句耳先归子驷问焉子驷郑公子𬴂对曰其行速过险而不整速则失志不整丧列志失列丧将何以战楚惧不可用也五月晋师济河闻楚师将至范文子欲反曰我伪逃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群臣辑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郤至曰韩之战惠公不振旅在僖十五年箕之役先轸不反命在僖三十三年邲之师荀伯不复从在宣十二年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彊不尽力子孙将弱今三彊服矣敌楚而已惟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军吏患之范匄趋进匄士爕子曰塞井夷灶陈于军中而疏行首疏行首者当陈前决开营垒为战道晋楚惟天所授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郤至曰楚有六间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恶子重子反二卿相恶王卒以旧亲兵罢老不代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陈不违晦晦月终尽阴兵家所忌在陈而嚣合而加嚣各顾其后莫有斗心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巢车车上为橹子重使大宰伯州犂侍于王后州犂晋伯宗子前年奔楚王曰骋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中军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䖍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苗贲皇在晋侯之侧亦以王卒告贲皇楚斗椒子宣四年奔晋皆曰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晋侯左右皆以伯州犂在楚知晋之情且谓楚众多故惮合战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巳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震下坤上复无变曰南国蹙射其元王中厥目蹙子六反国蹙王伤不败何待公从之有淖于前乃皆左右相违于淖步毅御晋厉公步毅即郤毅郤至弟栾鍼为右栾书子彭名御楚共王潘党为右石首御郑成公唐茍为右栾范以其族夹公行陷于淖栾书将载晋侯鍼曰书退国有大任焉得专之在君前故子名其父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离局奸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于淖掀许言反癸巳潘尫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党潘尫之子蹲聚也○蹲在尊反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忧于战王怒曰大辱国诘朝尔射死艺吕锜梦射月中之退入于泥吕锜魏锜占之曰姬姓日也异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于泥亦必死矣及战射共王中目王召养由基与之两矢使射吕锜中项伏弢弢弓衣以一矢复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问遗也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韦之跗注君子也韎赤色跗注戎服若袴而属于跗与袴连韦熟皮也○韎音妹识见不榖而趋无乃伤乎郤至见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从寡君之戎事以君之灵间蒙甲胄间犹近也不敢拜命敢告不宁君命之辱为事之故敢肃使者肃肃手至地三肃使者而退晋韩厥从郑伯从逐也其御杜溷罗曰速从之其御屡顾不在马可及也韩厥曰不可以再辱国君乃止成二年鞌战韩厥巳辱齐侯郤至从郑伯其右茀翰胡曰谍辂之余从之乘而俘以下欲遣轻兵单进以距郑伯车前而自后登车以执之○辂五稼反郤至曰伤国君有刑亦止石首曰卫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败于荧乃内旌于弢中荧战在闵二年唐茍谓石首曰子在君侧败者壹大谓军大崩也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请止言首亦君之亲臣而执御与车右不同故首当御君而退巳当死战乃死楚师薄于险叔山冉谓养由基曰虽君有命为国故子必射乃射再发尽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车折轼晋师乃止囚楚公子茷栾鍼见子重之旌请曰楚人谓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于楚也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如何臣对曰好以暇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临事而食言不可谓暇请摄饮焉摄持也公许之使行人执榼承饮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从者使某摄饮子重曰夫子尝与吾言于楚必是故也不亦识乎识记也谓能记往日之言受而饮之免使者而复鼔旦而战见星未巳子反命军吏察夷伤补卒乘缮甲兵展车马鸡鸣而食唯命是听晋人患之苗贲皇徇曰蒐乘补卒秣马利兵修陈固列蓐食申祷明日复战乃逸楚囚逸纵也王闻之召子反谋榖阳竖献饮于子反榖阳子反内竖子反醉而不能见王曰天败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晋入楚军三日榖范文子立于戎马之前曰君幼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书曰惟命kao不于常有徳之谓周书康诰楚师还及瑕瑕楚地王使谓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师徒者君不在谓子玉败城濮时王不在军子无以为过不榖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赐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实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谓子反曰初陨师徒者而亦闻之矣盍图之而汝也言初子玉丧师自杀对曰虽微先大夫有之言虽无先大夫子玉自杀之事大夫命侧侧敢不义言子重以义责我敢不引义自裁侧亡君师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晋厉公既胜益骄范文子自裁公听嬖臣谮杀三郤为栾书所弑晋国大乱皆如文子之言寻迎悼公入立复霸○按西山真氏文章正宗录左丘明文为冠分辞命议论叙事三条而叙事最有体要如伐楚盟召陵齐桓公之霸也战于韩秦晋兵争之始也战于泓宋襄求霸之终事也战于城濮晋文公之霸也济河焚舟秦穆公之霸也战于邲楚庄王之霸也鄢陵之战言楚之不竞也三代以后王降而霸春秋首尾大约皆五霸之事左氏纤悉具备而叙次城濮邲鄢陵之战为史家权舆读者详焉
  晋悼公复霸成公十八年
  二月乙酉朔晋悼公即位于朝厉公杀绝故悼公不以嗣子居丧始命百官施舍巳责施恩惠舍劳役止逋责逮鳏寡惠及微民振废滞起旧徳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时用民欲无犯时使魏相士鲂魏颉赵武为卿相魏锜子鲂士会子颉魏颗子武赵朔子此四人父祖皆有劳于晋国荀家荀会栾黡韩无忌为公族大夫使训卿之子弟共俭孝弟无忌韩厥子使士渥浊为大傅使修范武子之法渥浊士贞子范武子士会也为景公大傅右行辛为司空使修士𫇭之法辛将右行因以为氏士𫇭献公司空也弁纠御戎挍正属焉弁纠乐纠也挍正主马官使训诸御知义戎士尚节义荀宾为右司士属焉司士车右之官使训勇力之士时使勇力多不顺命故训之以共时之使卿无共御立军尉以摄之省卿戎御令军尉摄御而巳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佐之魏绛为司马魏犨子也张老为候奄铎遏冦为上军尉籍偃为之司马偃籍谈父为上军司马○遏于葛反使训卒乘亲以听命相亲以听上命程郑为乘马御六驺属焉使训群驺知礼乘马御乘车之仆也六驺周礼侯国有六闲马乘车尚礼容故训群驺使知礼凡六官之长皆民誉也大国三卿晋时置六卿为军帅故总举六官则知群官无非其人○长丁丈反举不失职官不易方官守其业无相逾易爵不逾徳量徳受爵师不陵正旅不逼师正军将命卿也师二千五百人之帅也旅五百人之帅也言上下有礼不相陵逼民无谤言所以复霸也
  祁奚请老襄公三年
  祁奚请老晋侯问嗣焉晋侯悼公嗣续其职者称解狐其雠也将立之而卒又问焉对曰午也可午祁奚子于是羊舌职死矣晋侯曰孰可以代之对曰赤也可赤职之子伯华于是使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商书洪范其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物事也能举善也夫唯善故能举其类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小雅裳裳者华篇
  晋魏绛对晋侯襄公三年
  晋侯之弟扬干乱行于曲梁行陈次曲梁晋地魏绛戮其仆魏绛魏犨子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合诸侯以为荣也扬干为戮何辱如之必杀魏绛无失也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言终魏绛至授仆人书将伏剑士鲂张老止之士鲂士会子公读其书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马斯此也臣闻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君师不武执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惧其死以及扬干无所逃罪不能致训至于用钺臣之罪重敢有不从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寡人之过也子无重寡人之过敢以为请晋侯以魏绛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使佐新军群臣旅会今欲显绛故特为设礼食
  晋悼公绵上治兵襄公十三年
  荀罃士鲂卒晋侯蒐于绵上以治兵使士匄将中军士匄士爕子辞曰伯游长伯游荀偃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荀偃将中军士匄佐之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韩起韩厥子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上赵武君其听之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晋国之民是以大和诸侯遂睦君子曰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范宣子即士匄其下皆让栾黡为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其是之谓乎周书吕刑周之兴也其诗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大雅文王篇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诗曰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小雅北山篇言不让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农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礼而谗慝黜远由不争也谓之懿徳及其乱也君子称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冯君子冯亦陵也○冯音凭是以上下无礼乱虐并生由争善也谓之昏徳国家之敝恒必由之
  晋师旷论卫人出君襄公十四年
  师旷侍于晋侯师旷晋乐大师字子野晋侯曰卫人出其君是年卫孙林父逐卫献公奔齐不亦甚乎对曰或者其君实甚良君将赏善而刑淫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匮神乏祀百姓绝望社稷无主将安用之弗去何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贰卿佐勿使过度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侧室支子之官大夫有贰宗贰宗宗子之副贰者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谓大史君举则书瞽为诗为诗以风刺工诵箴誎工乐人也诵箴誎之辞大夫䂓诲士传言士卑不得径达闻君过失传告大夫庶人谤庶人不与政闻君过则诽谤商旅于市旅陈也陈其货物以示时所贵尚百工献艺献其技艺以喻政事故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夏书𦙍征篇遒人行人之官也木铎木舌金铃徇于路求歌谣之言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宋子罕辞玉襄公十五年
  宋人或得玉献诸子罕司城子罕子罕弗受献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为宝也故敢献之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稽首而告曰小人怀璧不可以越乡纳此以请死也子罕寘诸其里使玉人为之攻之攻治也富而后使复其所卖玉得富而后使或人归于其所居
  鲁臧孙论诘盗襄公二十一年
  邾庶其邾曹姓庶其邾大夫以漆闾丘二邑来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季武子鲁大夫季孙宿皆有赐于其从者于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臧武仲鲁大夫臧孙纥子盍诘盗诘治也武仲曰不可诘也纥又不能季孙曰我有四封而诘其盗何故不可子为司寇将盗是务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礼焉何以止吾盗子为正卿而来外盗使纥去之将何以能庶其窃邑于邾以来子以姬氏妻之而与之邑其从者皆有赐焉若大盗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其次皂牧舆马其小者衣裳剑带是赏盗也赏而去之其或难焉纥也闻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轨度其信可明征也而后可以治人夫上之所为民之归也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是以加刑罚焉而莫敢不惩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书曰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大禹谟将谓由巳壹也信由巳壹而后功可念也庶其非卿也以地来虽贱必书重地也
  郑子产论重币襄公二十四年
  范宣子为政范匄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二月郑伯如晋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子产郑大夫公孙侨子西郑公孙夏寓寄也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徳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没没沉灭也将焉用贿夫令名徳之舆也徳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徳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小雅南山有台篇有令徳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大雅大明篇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徳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浚取也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宣子说乃轻币是行也郑伯朝晋为重币故且请伐陈也郑伯稽首宣子辞子西相曰以陈国之介恃大国而陵虐于敝邑寡君是以请罪焉敢不稽首
  子产然明论政襄公二十五年
  晋程郑卒程郑荀氏别族子产始知然明然明鬷蔑前年然明谓程郑将死今如其言故知之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大叔游吉也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巳今吾见其心矣子大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
  吴公子请观周乐襄公二十九年
  吴公子札来聘吴姬姓子爵泰伯后至夀梦始大僭称王公子札夀梦子见叔孙穆子鲁大夫叔孙豹说之谓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择人吾闻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昭四年竖牛作乱杀穆子请观于周乐鲁以周公故有天子礼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犹有商纣未尽善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卫风乎言三国同是卫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巳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泱泱弘大之声○泱于良反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沨沨中庸之声○沨扶弓反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徳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徳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徳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偪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守之以道虽复止处不底滞也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商周同此盛徳非必及鲁见舞象箾南籥者象箾舞所执南籥以籥舞也皆文王之乐○箾音朔曰美哉犹有憾美哉美其容也文王恨不及巳致太平见舞大武者武王乐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汤之乐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徳惭于始伐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禹之乐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谁能修之见舞韶箾者舜乐○箾音箫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徳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巳
  卫北宫文子相襄公如楚襄公三十一年
  十二月北宫文子相卫襄公以如楚文子北宫佗襄公献公子宋之盟故也晋楚之从交相见也宋之盟在襄二十七年过郑印叚公孙黒肱子迋劳于棐林如聘礼而以劳辞用聘礼而用郊劳之辞○迋于况反文子入聘子羽为行人冯简子与子大叔逆客事毕而出言于卫侯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大雅桑柔篇礼之于政如热之有濯也濯以救热何患之有以上文子辞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大叔游吉美秀而文公孙挥子羽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
  子产不毁乡校襄公三十一年
  郑人游于乡校乡之学校以论执政论其得失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如何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为忠善则怨谤息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以为巳药石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子产论尹何为邑襄公三十一年
  子皮罕虎欲使尹何为邑为邑大夫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巳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榱所追反侨将厌焉厌于甲反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贯习也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吾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卫北宫文子论威仪襄公三十一年
  卫侯在楚北宫文子见令尹围之威仪楚灵王围时为令尹言于卫侯曰令尹似君矣将有他志虽获其志不能终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大雅荡之篇终之实难令尹其将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诗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大雅抑之篇令尹无威仪民无则焉民所不则以在民上不可以终公曰善哉何谓威仪对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故能守其官职保族宜家顺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邶风柏舟篇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大雅既醉篇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周书数文王之徳曰大国畏其力小国怀其徳武成篇言畏而爱之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大雅皇矣篇言则而象之也纣囚文王七年诸侯皆从之囚纣于是乎惧而归之可谓爱之文王伐崇再驾而降为臣蛮夷率服可谓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诵而歌舞之可谓则之文王之行至今为法可谓象之有威仪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徳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楚灵王后篡位死于干谿
  子产论晋侯疾昭公元年
  晋侯有疾平公郑伯使公孙侨子产如晋聘且问疾叔向问焉叔向羊舌职之子名肸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实沈台骀为祟骀他才反史莫之知敢问此何神也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阏于葛反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丘宋地主祀辰星辰大火也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大夏晋阳县参水星也主祀参星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当武王邑姜方震大叔邑姜武王后齐大公之女怀胎为震大叔叔虞梦帝谓已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属诸参而蕃育其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灭唐而封大叔焉故参为晋星由是观之则实沈参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金天氏帝少皥玄冥水官昧为水官之长台骀能业其官綦昧之业宣汾洮宣犹通也汾洮二水名○洮他刀反障大泽以处大原大原晋阳也帝用嘉之帝颛顼封诸汾川沈姒蓐黄实守其祀四国台骀之后今晋主汾而灭之矣由是观之则台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有水旱之灾则禜祭山川之神若台骀者周礼四曰禜祭○禜音咏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星辰之神若实沈者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为焉侨闻之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蔽湫底以露其体湫谓气聚而不散底谓气泄而不快露羸也○湫子小反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爽明也百度百事之节今无乃壹之同四时也则生疾矣侨又闻之内官不及同姓内官嫔御其生不殖美先尽矣则相生疾同姓之相与先美矣美极则尽尽则生疾君子是以恶之故志曰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违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为也巳四姬有省犹可无则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闻也此皆然矣叔向出行人挥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晳对曰其与㡬何言将不久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明年郑杀公孙黒晋侯闻子产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贿之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曰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蛊惑疾非鬼非食惑以丧志良臣将死天命不祐良臣不匡救君过故不为天所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先王之乐所以节百事也故有五节五声之节迟速本末以相及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降罢退也乐有五声宫君商臣角民征事羽物其有臣过君民过臣事过民物过事者则不用正声而以半声应之是为五降五降而后则非复正声于是有烦手淫声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听也五降不息则杂声并奏所谓郑卫之声物亦如之言百事皆如乐不可失节至于烦乃舍也巳无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仪节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征为五声淫生六疾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分为四时序为五节五行之节过则为菑阴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末四肢也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明画也思虑烦多心劳生疾女阳物而晦时淫则生内热惑蛊之疾今君不节不时能无及此乎出告赵孟赵武赵孟曰谁当良臣对曰主是谓矣主相晋国于今八年晋国无乱诸侯无阙可谓良矣和闻之国之大臣荣其宠禄任其大节有菑祸兴而无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于淫以生疾将不能图恤社稷祸孰大焉主不能御吾是以云也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皿器也器受虫害者为蛊榖之飞亦为蛊榖久积则变为飞虫名曰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巽下艮上蛊巽为长女艮为少男少男而说长女非匹蛊惑之象巽为风艮为山山木为风所落蛊坏之象皆同物也赵孟曰良医也厚其礼而归之是年十二月赵孟卒
  晏婴叔向论齐晋昭公三年
  齐侯使晏婴齐大夫请继室于晋曰寡君使婴曰寡人愿事君朝夕不倦将奉质币以无失时则国家多难是以不获不腆先君之适谓少姜以备内官焜燿寡人之望则又无禄早世陨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顾齐国辱收寡人徼福于大公丁公二公齐先君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犹有先君之适适夫人之女及遗姑姊妺遗馀也若而人君若不弃敝邑而辱使董振择之以备嫔嫱寡人之望也董正也振整也嫔嫱妇官韩宣子使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寡君不能独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俪在衰绖之中是以未敢请制夫人之服则葬讫君臣乃释服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顾敝邑抚有晋国赐之内主岂唯寡君举群臣实受其贶其自唐叔以下实宠嘉之唐叔晋之祖既成昏晏子受礼受宾享之礼叔向从之晏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陈厉公佗之子完奔齐是为陈氏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釡锺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釡四豆为区区斗六升四区为釡釡六斗四升登成也釡十则锺六斛四斗陈氏三量豆区釡三等之量皆登一焉锺乃大矣登加也加一谓加旧量之一以五升为豆五豆为区五区为釡则区二斗釡八斗锺八斛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如往也山木往卖于市价如在山不加贵海之杂利往卖于市价如在海不加贵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言公重赋敛公聚朽蠧而三老冻馁三老谓上夀中夀下夀皆八十巳上不见养遇国之诸市屦贱踊贵踊刖足者屦言刖多民人疾痛而或燠休之燠休痛念之声谓陈氏也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四人皆舜后陈氏之先其相胡公大姬巳在齐矣胡公四人之后周始封陈之祖大姬其妃也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晋国衰弱不能征讨故戎车不复驾马晋国离散不能统一故诸卿不备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百人为卒言人皆非其人非其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嬖宠女家富贵过甚民闻公命如逃寇雠栾却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八姓晋旧臣之族也皂隶贱官政在家门大夫专政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悛改也慆藏也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谗鼎名也昧旦丕显后世犹怠昧旦早起也丕大也言夙兴以务大显后世犹解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将若何问何以免此难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族同祖为宗惟羊舌氏在而巳肸又无子无贤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哀五年齐景公卒陈乞弑其君荼立悼公阳生复弑之陈恒又弑悼公子简公壬至恒曾孙田和卒有齐国昭二十八年晋灭羊舌氏



  御选古文渊鉴卷三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四目录
  周
  左传
  晋司马侯论三不殆昭公四年
  鲁申丰论雨雹昭公四年
  晋女叔齐论鲁侯昭公五年
  楚薳启疆论辱晋昭公五年
  郑人铸刑书昭公六年
  芊尹无宇对楚子昭公七年
  鲁孟僖子论礼昭公七年
  晋师旷论石言昭公八年
  晋屠蒯谏平公昭公九年
  楚子革对灵王昭公十二年
  晋荀吴不纳鼔叛人昭公十五年
  郯子论官名昭公十七年
  晏子谏诛祝史昭公二十年
  晏子论梁丘据昭公二十年
  郑子太叔对赵简子论礼昭公二十五年晏子论禳彗昭公二十六年
  仲尼论晋铸刑鼎昭公二十九年
  邾黑肱以滥奔鲁昭公三十一年
  卫祝佗争先蔡定公四年
  孔子相夹谷之会定公十年
  楚子西论夫差将败哀公元年
  仲尼论用田赋哀公十一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四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
  左传
  晋司马侯论三不殆昭公四年
  四年春王正月许男如楚楚子止之欲与俱田遂止郑伯复田江南许男与焉前年楚子巳与郑伯田江南故言复使椒举子胥祖父如晋求诸侯楚灵王欲专会诸侯使椒举往晋求之二君待之二君郑许椒举致命曰寡君使举曰日君有惠赐盟于宋宋盟在襄二十七年曰晋楚之从交相见也以岁之不易不易言有难寡人愿结驩于二三君使举请间君若苟无四方之虞则愿假宠以请于诸侯欲借君之威宠以致诸侯晋侯欲勿许司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罚未可知也其使能终亦未可知也晋楚唯天所相不可与争君其许
  之而修徳以待其归若归于徳吾犹将事之况诸侯乎若适淫虐楚将弃之吾又谁与争公曰晋有三不殆其何敌之有国险而多马齐楚多难有是三者何乡而不济对曰恃险与马而虞邻国之难是三殆也四岳东岳岱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三涂山名大行轘辕崤黾也在河南陆浑县南阳城在阳城县东北大室在河南阳城县西北即中岳嵩高山也荆山在新城沶乡县南中南在始平武功县南九州之险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燕代马之所生无兴国焉恃险与马不可以为固也从古以然是以先王务修徳音以亨神人亨通也不闻其务险与马也邻国之难不可虞也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守宇若何虞难齐有仲孙之难而获桓公至今赖之仲孙公孙无知事在荘九年晋有里㔻之难而获文公是以为盟主里克㔻郑事在僖九年卫邢无难敌亦丧之闵二年狄灭卫僖二十五年卫灭邢故人之难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徳亡于不暇又何能济君其许之纣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陨周是以兴夫岂争诸侯乃许楚使使叔向对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获春秋时见诸侯君实有之何辱命焉椒举遂请昏晋侯许之楚子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对曰许君晋君少安少安犹言少惰不在诸侯其大夫多求贪也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晋楚同也若不许君将焉用之焉用宋盟王曰诸侯其来乎对曰必来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大国晋也何故不来不来者其鲁卫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鲁鲁卫偪于齐而亲于晋唯是不来其馀君之所及也谁敢不至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对曰求逞于人不可逞快也求人以快意人必违之与人同欲尽济
  鲁申丰论雨雹昭公四年
  大雨雹季武子问于申丰曰雹可御乎御止也对曰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陆道也谓夏十二月日在虚危冰坚而藏之西陆朝觌而出之谓夏三月日在昴毕蛰虫出而用冰春分之中奎星朝见东方其藏冰也深山穷谷固阴沍寒于是乎取之沍闭也其出之也朝之禄位宾食丧祭于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黑牡黑牲也秬黍黑黍也司寒玄冥北方之神故物皆用黑有事于冰故祭其神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灾桃弓棘箭所以禳除凶灾将御至尊故其出入也时食肉之禄冰皆与焉大夫命妇丧浴用冰祭寒而藏之享司寒献羔而启之谓二月春分献羔祭韭始开冰室公始用之火出而毕赋火星昏见东方谓三月四月中自命夫命妇至于老疾无不受冰老致仕在家者山人取之县人传之山人虞官县人遂属舆人纳之隶人藏之夫冰以风壮而以风出顺春风而散用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遍则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出不震无菑霜雹疠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弃而不用风不越而杀雷不发而震雹之为菑谁能御之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七月诗豳风卒章曰二之日凿冰冲冲谓十二月凿而取之三之日纳于陵阴冰室也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谓二月春分蚤开冰室以荐宗庙
  晋女叔齐论鲁侯昭公五年
  公如晋自郊劳至于赠贿无失礼晋侯谓女叔齐曰女叔齐即司马侯鲁侯不亦善于礼乎对曰鲁侯焉口矢礼公曰何为自郊劳至于赠贿礼无违者何故不知对曰是仪也不可谓礼言揖让进退此仪文也不可谓之礼经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在大夫不能取也有子家羁弗能用也羁庄公玄孙懿伯也奸大国之盟元年会于虢寻弭兵之盟季武子伐莒取郓凟齐盟陵虐小国利人之难谓往年莒乱而取鄫不知其私不自知有私难公室四分民食于他他谓三家也言鲁君与民无异思莫在公不图其终无为公谋终始者为国君难将及身不恤其所礼之本末将于此乎在在恤民与忧国而屑屑焉习仪以亟言善于礼不亦远乎君子谓叔侯于是乎知礼时晋侯方失政叔齐以此讽諌昭二十五年亦孙于齐
  楚薳启疆论辱晋昭公五年
  晋韩宣子如楚送女叔向为介郑子皮子大叔劳诸索氏河南城𦤎县东有大索城大叔谓叔向曰楚王汰侈巳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巳甚身之灾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币帛慎吾威仪守之以信行之以礼敬始而思终终无不复从而不失仪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训辞奉之以旧法考之以先王以先王之礼成其好度之以二国度晋楚之势而行之虽汰侈若我何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晋吾仇敌也茍得志焉无恤其他今其来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韩起为阍刖足使守门以羊舌肸为司宫加宫刑足以辱晋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对薳启疆曰可茍有其备何故不可耻匹夫不可以无备况耻国乎是以圣王务行礼不求耻人朝聘有珪享覜有璋小有述职大有巡功设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饮宴有好货飧有陪鼎入有郊劳出有赠贿礼之至也国家之败失之道也则祸乱兴城濮之役晋无楚备以败于邲言兵祸始于城濮○邲皮必反邲之役楚无晋备以败于鄢自鄢以来晋不失备而加之以礼重之以睦君臣和也是以楚弗能报而求亲焉既获姻亲又欲耻之以召冦雠备之若何言何以为备谁其重此言怨重若有其人耻之可也谓有贤人以敌晋则可耻之若其未有君亦图之晋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诸侯而麇至麇群也○麇立陨反求昏而荐女荐进也君亲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犹欲耻之君其亦有备矣不然柰何韩起之下赵成中行吴魏舒范鞅知盈五卿位在韩起之下皆三军之将佐也成赵武之子吴荀偃之子舒魏绛之子鞅士匄之子盈荀罃之子羊舌肸之下祁午张趯籍谈女齐梁丙张骼辅跞苗贲皇皆诸侯之选也言非凡人籍谈籍偃之子女齐即女叔齐○趯他历反骼古百反跞力狄反贲音枌选去声韩襄为公族大夫韩须受命而使矣襄韩无忌子也为公族大夫须起之门子年虽幼巳任出使箕襄邢带二人韩氏族叔禽叔椒子羽皆韩起庶子皆大家也韩赋七邑皆成县也成县赋百乘也羊舌四族皆彊家也四族铜鞮伯华叔向叔鱼叔虎兄弟四人○鞮丁兮反晋人若丧韩起杨肸叔向本羊舌氏食采于杨五卿八大夫五卿赵成以下八大夫祁午以下辅韩须杨石石叔向子食我也因其十家九县长毂九百其馀四十县遗守四千计遗守国者尚有四千乘奋其武怒以报其大耻伯华谋之伯华叔向兄中行伯魏舒帅之伯中行吴其蔑不济矣君将以亲易怨失婚姻之亲实无礼以速寇而未有其备使群臣往遗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榖之过也大夫无辱谢薳启疆厚为韩子礼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言叔向之多知○敖五报反亦厚其礼韩起反郑伯劳诸圉圉郑地名辞不敢见礼也
  郑人铸刑书昭公六年
  三月郑人铸刑书铸刑书于鼎以为国之常法叔向使诒子产书曰始吾有虞于子虞度也言凖度子产以为巳法今则巳矣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临事制刑不豫设法也法豫设则民知争端犹不可禁御是故闲之以义纠之以政行之以礼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为禄位以劝其从严断刑罚以威其淫惧其未也故诲之以忠耸之以行教之以务时所急使之以和说以使民临之以敬莅之以彊断之以刚犹求圣哲之上明察之官上公王也官卿大夫也忠信之长慈惠之师民于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祸乱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权移于法故民不畏上并有争心以征于书而徼幸以成之因危文以生争缘徼幸以成其巧伪弗可为矣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夏商之乱著禹汤之法言不能议事以制周有乱政而作九刑周之衰亦为刑书谓之九刑按书吕刑周穆王享国百年耄荒度作刑书告四方恐即此也三辟之兴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郑国作封洫在襄三十年立谤政作丘赋在四年制参辟铸刑书制参辟谓用三代之末法将以靖民不亦难乎诗曰仪式刑文王之徳日靖四方周颂我将篇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大雅文王篇如是何辟之有民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征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锥刀末喻小事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其败乎肸闻之国将亡必多制数改法其此之谓乎复书曰若吾子之言侨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士文伯曰士弱之子匄与范宣子同族同名火见郑其火乎火心星周五月昏见火未出而作火以铸刑器刑器鼎也藏争辟焉藏争罪之法也火如象之不火何为是年六月郑灾
  芈尹无宇对楚子昭公七年
  楚子之为令尹也为王旌以田析羽为旌王旌斿至于轸芊尹无宇断之曰一国两君其谁堪之及即位为章华之宫纳亡人以实之无宇之阍入焉有罪亡入章华宫无宇执之有司弗与王有司也曰执人于王宫其罪大矣执而谒诸王执无宇也王将饮酒无宇辞曰天子经略经营天下略有四海故曰经略诸侯正封封疆有定分古之制也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谁非君臣毛草也故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雅北山篇天有十日人有十等王至台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马有圉牛有牧养马曰圉养牛曰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执人于王宫将焉执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阅荒大也阅蒐也有亡人当大蒐其众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楚文王作仆区之法仆区刑书名曰盗所隐器隐盗所得器与盗同罪所以封汝也行善政故能启疆北至汝水若从有司是无所执逃臣也逃而舍之是无陪台也言皆将逃王事无乃阙乎昔武王数纣之罪以告诸侯曰纣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萃集也天下逋逃悉以纣为渊薮集而归之故夫致死焉人欲致死纣○夫音扶君王始求诸侯而则纣无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盗有所在矣言王亦为盗王曰取而臣以往往去也盗有宠未可得也王自谓遂赦之赦无宇
  鲁孟僖子论礼昭公七年
  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孟僖子鲁大夫仲孙□不能相仪答郊劳以此为病事在本年三月乃讲学之苟能礼者从之及其将死也召其大夫僖子属大夫曰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僖子卒时孔丘年三十五圣人之后也圣人殷汤而灭于宋孔子六代祖孔父嘉为宋督所杀其子奔鲁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弗父何孔父嘉之高祖宋闵公之子厉公之兄何适嗣当立以让厉公及正考父弗父何之曾孙孔父嘉之父也佐戴武宣三人皆宋君三命兹益共三命上卿也故其鼎铭云考父庙之鼎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俯共于伛伛共于偻○偻力主反伛纡羽反循墙而走言不敢安行亦莫余敢侮𫗴于是鬻于是以餬余口于是鼎中为𫗴鬻𫗴鬻餬属言至俭其共也如是臧孙纥有言曰纥武仲也圣人有明徳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今其将在孔丘乎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说南宫敬叔何忌孟懿子皆僖子之子使事之而学礼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仲尼曰能补过者君子也诗曰君子是则是效小雅鹿鸣篇孟僖子可则效巳矣
  晋师旷论石言昭公八年
  八年春石言于晋魏榆魏榆晋地有石忽作人言晋侯问于师旷曰石何故言对曰石不能言或冯焉谓有精神冯依石而言不然民听滥也抑臣又闻之曰作事不时怨讟动于民则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民力雕尽怨讟并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于是晋侯方筑虒祁之宫虒祁地名在绛西临汾水○虒音斯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子野师旷字君子之言信而有征故怨远于其身小人之言僭而无征故怨咎及之诗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小雅雨无正篇其是之谓乎是宫也成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昭十年晋平公卒以成虒祁故诸侯皆有二心昭十三年复盟于平丘
  晋屠蒯谏平公昭公九年
  晋荀盈如齐逆女自为逆还六月卒于戏阳魏郡内黄县北有戏阳城殡于绛未葬晋侯饮酒乐膳宰屠蒯礼记作杜蒉趋入请佐公使尊公之使人执尊酌酒请为之佐许之而遂酌以饮工工乐师师旷也曰女为君耳将司聪也乐所以聪耳辰在子卯谓之疾日疾恶也纣以甲子丧桀以乙卯亡故国君以为忌日君彻宴乐学人舍业学人谓习乐之人舍业谓不习乐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女弗闻而乐是不聪也又饮外嬖嬖叔外都大夫之嬖者曰女为君目将司明也职在外故主视服以旌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有卿佐之丧而作乐欢会故曰非其物而女不见是不明也亦自饮也曰味以行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实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说彻酒初公欲废知氏而立其外嬖为是悛而止知氏即荀氏○悛七全反秋八月使荀跞佐下军以说焉跞荀盈之子知文子也佐下军代父也说自解说
  楚子革对灵王昭公十二年
  楚子狩于州来地名次于颍尾颍水之尾在下蔡西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五子楚大夫帅师围徐以惧吴徐嬴姓伯翳之后楚子次于干谿在谯国城父县南以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秦所遗羽衣也翠被以翠羽饰被豹舄以豹皮为履执鞭以出仆析父从楚大夫右尹子革夕子革郑丹夕莫见王见之去冠被舍鞭敬大臣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楚始封君与吕伋齐太公之子丁公王孙牟卫康叔子康伯燮父晋康叔之子禽父周公子伯禽并事康王康王成王子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四国齐晋鲁卫分珍宝之器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禹铸九鼎三代传之以为有国之宝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在新城沶乡县南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桃弧棘矢以御不祥齐王舅也成王母齐太公女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陆终氏生六子长曰昆吾少曰季连季连楚之祖故谓昆吾为伯父昆吾尝居许地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羮羮音郎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戚柲戚斧也柲柄也破圭玉以饰斧柄○铖音戚柲音秘敢请命请制度之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以巳喻锋刃欲自摩厉以斩王之淫慝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倚相楚史名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皆古书名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穆王肆极也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谋父周卿士祈父周司马世掌甲兵之职招其名祭公方諌游行故指司马官而言此逸诗也王是以获没于祗宫圻内游观之宫竹书纪年穆王元年作祗宫于南郑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愔愔安和貌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言国之用民当随其力任如金冶之器随器而制形故言形民之力去其醉饱过盈之心盖是时穆王远游过用民力宴饮无度故其诗如此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已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干谿昭十三年楚公子比弑灵王于干谿
  晋荀吴不纳鼓叛人昭公十五年
  晋荀吴帅师伐鲜虞围鼓鼔白狄之别钜鹿下曲阳县有鼓聚鼔人或请以城叛穆子荀吴弗许左右曰师徒不勤而可以获城何故不为穆子曰吾闻诸叔向曰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丧滋多使鼔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修而城军吏曰获城而弗取勤民而顿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贾怠无卒卒终也不能善终弃旧不祥鼔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义不爽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鼔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䳒鞮归䳒鞮鼓君名○䳒越全反鞮丁兮反
  郯子论官名昭公十七年
  秋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皥氏鸟名官何故也少皥金天氏黄帝之子巳姓之祖也问何故以鸟为官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黄帝轩辕氏姬姓之祖也黄帝受命有云瑞故以云纪事百官师长皆以云为名号缙云氏盖其一官也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炎帝神农氏姜姓之祖也亦有火瑞以火纪事名百官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共工以诸侯霸有九州者在神农前大皥后亦受水瑞以水名官大皥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大皥伏羲氏风姓之祖也有龙瑞故以龙命官我高祖少皥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也凤鸟知天时故以名历正之官玄鸟氏司分者也玄鸟燕也以春分来秋分去伯赵氏司至者也伯赵伯劳也以夏至鸣冬至止青鸟氏司启者也青鸟鸧鷃也以立春鸣立夏止丹鸟氏司闭者也丹鸟鷩雉也以立秋来立冬去入大水为蜃上四鸟皆历正之属官祝鸠氏司徒也祝鸠鹪鸠也鹪鸠孝故为司徒主教民鴡鸠氏司马也鴡鸠王鴡也鸷而有别故为司马主法度○鴡七徐反鸤鸠氏司空也鸤鸠鴶鵴也鸤鸠平均故为司空平水土爽鸠氏司冦也爽鸠鹰也鸷故为司冦主盗贼鹘鸠氏司事也鹘鸠鹘雕也春来冬去故为司事五鸠鸠民者也鸠聚也治民上聚故以鸠为名五雉为五工正雉有五种西方曰鷷雉东方曰鶅雉南方曰翟雉北方曰鵗雉伊洛之南曰翚雉鷷雉攻木之工也鶅雉塼埴之工也翟雉攻金之工也鵗雉攻皮之工也翚雉设五色之工也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夷平也九扈为九农正扈有九种春扈鳻鶞夏扈窃玄秋扈窃蓝冬扈窃黄棘扈窃丹行扈唶唶宵扈啧啧桑扈窃脂老扈鷃鷃以九扈为九农之号各随其宜以教民事鳻鶞相五土之宜趣民耕种者也窃玄趣民耘苗者也窃蓝趣民收敛者也窃黄趣民盖藏者也棘扈窃丹为果驱鸟者也行扈唶唶昼为民驱乌者也宵扈啧啧夜为民驱兽者也桑扈窃脂为蚕驱雀者也老扈鷃鷃趣民收麦令不得晏起者也扈民无淫者也扈止也止民使不淫放自颛顼以来不能纪远乃纪于近为民师而命以民事则不能故也颛顼氏代少皥者徳不能致远瑞而以民事命官仲尼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于是仲尼年二十八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失官官不修其职传言圣人无常师
  晏子谏诛祝史昭公二十年
  齐侯疥遂痁痁疟疾○痁失廉反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丘据与裔款言于公曰二子齐嬖大夫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宾公说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日往日也宋盟在襄二十七年屈建问范会之徳于赵武屈建即楚子木范会即晋士会范武子赵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康王楚子康王曰神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五君文襄灵成景公曰据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故对曰若有徳之君外内不废无废事上下无怨动无违事其祝史荐信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国受其福祝史与焉其所以蕃祉老夀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于鬼神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从欲厌私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淫从肆行非度无所还忌顾忌也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于鬼神公曰然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言非诛祝史所能治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衡鹿舟鲛虞候祈望皆官名也言公专守山泽之利不与民共○萑音完麄曰薪细曰蒸县鄙之人入从其政偪介之关暴征其私介隔也迫近都国之关言边鄙既入服政役又为近关所征税枉暴夺其私物承嗣大夫强易其贿承嗣大夫世位也布常无艺艺法制也言布政无法制征敛无度宫室日更淫乐不违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僭令于鄙私欲养求不给则应不给则应之以罪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有损聊摄以东聊摄齐西界也平原聊城县东北有摄城姑尤以西姑尤齐东界也姑水尤水皆在城阳郡东南入海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徳而后可公说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巳责除逋责
  晏子论梁丘据昭公二十年
  十二月齐侯田于沛沛泽名招虞人以弓不进虞人掌山泽之官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招当往道之常也非物不进官之制也君子韪之韪是也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子犹驰而造焉遄台台名子犹梁丘据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羮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𬊤之以薪𬊤炊也○𬊤章善反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商颂烈祖篇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乐须气以动二体舞者有文武三类风雅颂四物杂用四方之物以成器五声宫商角徵羽六律黄钟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也七音宫商角徴羽变宫变征也八风八方之风九歌九功之徳皆可歌也六府三事谓之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小大长短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徳和故诗曰徳音不瑕豳风狼䟦篇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壹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此地爽鸠氏少皥氏之司冦也季荝因之季荝虞夏诸侯代爽鸠氏者有逢伯陵因之逢伯陵殷诸侯姜姓蒲姑氏因之蒲姑氏殷周之间代逢公者而后大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
  郑子大叔对赵简子论礼昭公二十五年
  夏会于黄父谋王室也王室有子朝乱谋定之事在昭二十四年赵简子令诸侯之大夫简子赵鞅输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将纳王子大叔见赵简子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谓阴阳风雨晦明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五色章为五声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之为六畜马牛羊鸡犬豕五牲麋鹿麏狼兔三牺祭天地宗庙三者谓之牺以奉五味为九文谓山龙华虫𦸼火粉米黼黻也六采绘画之事杂用天地四方之色青与白赤与黑玄与黄皆相次谓之六色五章以奉五色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黒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五色备谓之绣集此五章以奉成五色之用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夫治外妇治内各治其物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亚以象天明言其亲疏伦序比象于天文之行列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民功曰庸治功曰力行其徳教务其时要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是故审则宜类审其法则宜其象类以制六志为礼以制好恶喜怒哀乐六志使不过节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斗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简子曰鞅也请终身守此言也
  晏子论禳彗昭公二十六年
  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祗取诬焉天道不謟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大雅大明篇君无违徳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逸诗也若徳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路寝正寝也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徳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徳而有施于民豆区釡锺之数其取之公也薄谓以公量收其施之民也厚谓以私量贷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小雅车牵篇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巳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巳之在礼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箴谏也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
  仲尼论晋铸刑鼎昭公二十九年
  冬晋赵鞅荀寅帅师城汝滨赵鞅赵武孙也荀寅中行荀吴之子汝滨晋所取陆浑地遂赋晋国一鼔铁以铸刑鼎三十斤为钧钧四为石石四为鼓盖用四百八十斤铁著范宣子所为刑书焉仲尼曰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之法僖二十七年文公蒐被庐修唐叔之法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弃礼征书故不尊贵贵何业之守民不奉上则上失业贵贱无序何以为国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晋国之乱制也范宣子所用刑乃夷蒐之法也夷蒐在文六年一蒐而三易中军帅贾季箕郑之徒遂作乱故曰乱制若之何以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蔡史墨即蔡墨中行寅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为国法是法奸也又加范氏焉范宣子刑书中既废矣今复兴之是成其咎易之亡也其及赵氏赵孟与焉然不得巳若徳可以免定十三年荀寅士吉射入朝歌以叛
  邾黑肱以滥奔鲁昭公三十一年
  冬邾黑肱以滥来奔贱而书名重地故也黑肱非命卿故曰贱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是黑肱也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巳有所谓有地也言虽有名不如无名巳止也以地叛虽贱必书地以名其人终为不义弗可灭巳是故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惩不义也齐豹为卫司宼守嗣大夫守先人嗣言其尊作而不义其书为盗求名而不得也二十年豹杀卫侯兄欲求不畏强御之名邾庶其在襄二十一年莒牟夷在五年邾黑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巳不求其名贱而必书春秋叛者多唯取三人来适鲁者三人皆小国大夫故曰贱此二物者所以惩肆而去贪也物事也肆放也齐豹书盗惩肆也三叛人名去贪也○去上声若艰难其身身为艰难险危大人大人在位者而有名章彻谓得勇名攻难之士将奔走之攻犹作也奔走犹赴趣也○难去声若窃邑叛君以徼大利而无名谓不书其人名○徼音浇贪冒之民将寘力焉尽力为之不顾于见书○冒亡北反又亡报反是以春秋书齐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惩不义数恶无礼其善志也无礼恶逆皆数而不志记事之善者也○数所主反故曰春秋之称微而显文微而义著○称尺证反婉而辨辞婉而旨别上之人能使昭明上之人谓在位者能行其法善人劝焉淫人惧焉是以君子贵之
  卫祝佗争先蔡定公四年
  四年春三月刘文公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也晋荀寅求货于蔡侯弗得刘文公名卷周畿内诸侯荀寅中行文子言于范献子曰国家方危诸侯方贰将以袭敌不亦难乎水潦方降疾疟方起中山不服中山鲜虞弃盟取怨无损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辞蔡侯吾自方城以来楚未可以得志晋败楚侵方城在襄十六年祗取勤焉乃辞蔡侯晋人假羽旄于郑郑人与之析羽为旄王者游车之所建郑私有之明日或斾以会或贱者也继旐曰斾示卑郑晋于是乎失诸侯将会卫子行敬子言于灵公曰会同难啧有烦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从祝佗大祝子鱼公曰善乃使子鱼子鱼辞曰臣展四体以率旧职犹惧不给而烦刑书若又共二徼大罪也且夫祝社稷之常隶也社稷不动祝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军行祓社衅鼓师出先有事祓祷于社谓之宜社于是杀牲以血涂鼔鼙为衅鼓祝奉以从奉社主也于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师从卿行旅从二千五百人为师五百人为旅臣无事焉公曰行也及皋鼬鼬由又反将长蔡于卫卫侯使祝佗私于苌弘曰闻诸道路不知信否若闻蔡将先卫信乎苌弘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卫不亦可乎子鱼曰以先王观之则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尹正也于周为睦分鲁公以大路大旗鲁公伯禽也大路金路锡同姓诸侯车也交龙为旗夏后氏之璜璜美玉名封父之繁弱封父古诸侯也繁弱大弓名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丑众也以法则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职事于鲁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陪增也敦厚也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彛器因商奄之民商奄国名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皥之虚少皥虚曲阜也分康叔以大路少帛𬘬茷旃旌少帛杂帛也𬘬茷大赤取染草名也通帛为旃○𬘬仓殿切与茜同茷步贝反大吕钟名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饥氏终葵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畛涂所径也略界也武父卫北界圃田郑薮名取于有阎之土以共王职有阎卫所受朝宿邑盖近京畿取于相土之东都以会王之东蒐为汤沐邑王东巡狩以助祭泰山𣆀季授土𣆀季周公弟司空陶叔授民陶叔司徒命以康诰而封于殷虚皆启以商政疆以周索皆鲁卫也启开也居殷故地因其风俗开用其政疆理土地以周法索法也分康叔以大路密须之鼔密须国名昔周文王伐密须获其大鼓阙巩甲名姑洗钟名怀姓九宗职官五正怀姓唐之馀民九宗一姓为九族职官五正五官之长命以唐诰而封于夏虚夏虚大夏今太原晋阳也启以夏政亦因夏风俗开用其政疆以戎索太原近戎而寒不与中国同故自以戎法三者皆叔也周公康叔成王叔父唐叔康王叔父故曰皆叔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犹多而不获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启商惎间王室惎毒也王于是乎杀管叔而蔡蔡叔蔡音萨与𥻦同流放罪人言放之若散米也以车七乘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帅徳周公举之以为巳卿士见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书云尚书蔡仲之命王曰胡胡蔡仲名无若尔考之违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卫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寇𣆀季为司空五叔无官岂尚年哉五叔管叔鲜蔡叔度成叔武霍叔处毛叔𣆀也曹文之昭也文王子与周公异母晋武之穆也武王子曹为伯甸非尚年也曹以伯爵居甸服言小于晋文昭国反小武穆国反大故知非尚年也今将尚之是反先王也晋文公为践土之盟卫成公不在僖二十八年卫成公时奔楚不在于会夷叔即卫叔武其母弟也犹先蔡其载书云王若曰时王子虎盟诸侯故称王命晋重文公鲁申僖公卫武叔武蔡甲午庄侯郑捷文公齐潘昭公宋王臣成公莒期兹㔻公也藏在周府可覆视也吾子欲复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徳将如之何苌弘说告刘子与范献子谋之乃长卫侯于盟反自召陵郑子大叔未至而卒晋赵简子为之临甚哀曰黄父之会在昭二十五年夫子语我九言曰无始乱无怙富无恃宠无违同无敖礼无骄能无复怒无谋非徳无犯非义
  孔子相夹谷之会定公十年
  夏公会齐侯于祝其实夹谷孔丘相犂弥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莱人齐所灭莱夷也齐侯从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令士官以兵击莱人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偪好于神为不祥于徳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闻之遽辟之辟去莱兵也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竟而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无还揖对曰兹无还鲁大夫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汶阳田即郓讙龟阴田齐侯将飨公孔丘谓梁丘据曰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故旧典事既成矣而又飨之是勤执事也且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牺象酒器牺尊象尊也嘉乐钟磬也飨而既具是弃礼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秕榖不成者稗草之似榖者言飨不具礼秽薄若秕稗○秕音鄙稗皮卖反用秕稗君辱弃礼名恶子盍图之夫飨所以昭徳也不昭不如其巳也乃不果飨齐人来归郓讙龟阴之田
  楚子西论夫差将败哀公元年
  吴师在陈是年八月吴侵陈楚大夫皆惧曰阖庐惟能用其民以败我于柏举阖庐吴王事在定四年今闻其嗣又甚焉将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无患吴矣昔阖庐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坛器不彤镂宫室不观观台榭舟车不饰衣服财用择不取费在国天有菑疠亲巡其孤寡而共其乏困在军熟食者分而后敢食其所尝者卒乘与焉勤恤其民而与之劳逸是以民不罢劳死知不旷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败我也易犹反也今闻夫差次有台榭陂池焉宿有妃嫱嫔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从珍异是聚观乐是务视民如雠而用之日新夫先自败也巳安能败我二十二年越灭吴
  仲尼论用田赋哀公十一年
  季孙欲以田赋丘赋之法因其田财通出马一匹牛三头今欲别其田及家财各为一赋故言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丘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丘十六井出戎马一匹牛三头是赋之常法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弗听明年用田赋○按文武之教之入人甚深自诗书所载而外惟左氏为备当是时强陵众暴天下靡然骛于战争然而列国诸侯朝会聘问则有玉帛以将之好会䜩饮则有歌诗以侑之强大之侵伐于小国则称王制以折之其不幸而至于两军相遇则犹有辞命以先之执榼承饮以劳之使人至今得想见先王之遗风者左氏之书也至其亲受于夫子释经之例尤详杜预谓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是矣自汉以来学者但知尊公榖两家以空文说经而左氏之学中晦赖刘歆固请得立学官然其所记间有浮夸好奇之病如长狄荣如兄弟之类或昧于大体如周郑交质之类或是非瞀乱如晋侯使吕相绝秦之类今皆不取择其尤粹者为四卷冠之于编首


  御选古文渊鉴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五目录
  周
  国语
  穆王将征犬戎
  厉王虐国人谤王
  厉王说荣夷公
  宣王即位不藉千亩
  宣王既丧南国之师
  晋文公既定襄王于郏
  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
  榖洛斗
  周景王将铸大钱
  海鸟曰爰居
  宣公夏滥于泗渊
  公父文伯退朝
  仲尼在陈
  齐闾丘来盟
  桓公自莒反于齐
  正月之朝乡长复事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五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
  国语班固艺文志春秋家冇国语二十一篇注左丘明著左丘明受经于仲尼作春秋传复采录前世穆王以来邦国成败嘉言善语以为国语其文不主于经故号曰春秋外传左传为内国语为外二书相副凡事详于内者略于外备于外者简于内
  穆王将征犬戎周语
  穆王将征犬戎穆王周康王之孙昭王之子穆王满也征正也上讨下之称犬戎西戎之别名在荒服祭公谋父諌曰不可祭畿内之国周公之后为王卿士谋父字也○祭庄界切父音甫先王耀徳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是故周文公之颂曰文公周公旦之谥也颂周颂时迈篇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夏户雅切允王保之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徳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务利而避害怀徳而畏威
  故能保世以滋大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弃稷弗务衰谓启子太康也废稷之官不复务农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失稷官也不窋弃之子而自窜于戎翟之间不敢怠业时序其徳纂修其绪修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敦笃奉以忠信奕世载徳不忝前人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隐而除其害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千里之内曰甸甸王田也服服其职业也邦外侯服邦畿之外方五百里之地谓之侯服侯服侯圻也言诸侯之近者岁一来见侯卫宾服侯侯圻也卫卫圻也言旬侯圻至卫圻其问凡五圻圻五百里中国之界也谓之宾服常以服贡宾见于王五圻者侯圻甸圻男圻采圻卫圻康诰曰侯甸男采卫是也蛮夷要服蛮蛮圻也夷夷圻也九州之界也要者要结好信而服从之戎翟荒服戎翟去王城四千五百里至五千里荒裔之地故谓之荒甸服者祭供日祭也侯服者祀供月祀也宾服者享供时享也要服者贡供岁贡也荒服者王王王事天子也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终朝嗣王及即位而来见先王之训也有不祭则修意修意以自贵有不祀则修言言号令也有不享则修文文典法也有不贡则修名名谓尊卑职贡之名号有不王则修徳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序成谓上五者次序也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于是乎有刑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令有文告之辞布令陈辞而又不至则又増修于徳无勤民于远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今自大毕伯仕之终也大毕伯仕犬戎氏之二君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亨征之且观之兵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㡬顿乎㡬危也顿败也吾闻夫犬戎树惇树立也言犬戎立性惇朴能帅其徳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厉王虐国人谤王
  厉王虐国人谤王厉王共王之曽孙夷王之子厉王胡也召公告王曰民不堪命矣召公召康公之后穆公虎也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卫巫卫国之巫也以巫有神灵有谤必知之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不敢发言以目相盼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献诗以风也列士上士也瞽献典无目曰瞽瞽乐师典乐典也史献书史外史也师箴师小师也箴箴刺王阙□赋无眸子曰□赋赋公卿列士所献诗也蒙诵冇眸子而无见曰蒙诵诵箴谏之语也百工谏百工执技以事上者諌者执艺事以諌庶人传语庶人卑贱见时得失不得达传以语王也近臣尽规近臣谓骖仆之属也尽规尽其规以告王亲戚补察补补过察察政也自王以下各冇父兄子弟以补察其过瞽史教诲瞽乐大师史大史也掌阴阳天时礼法之书以相教诲者耆艾修之耆父师傅也修修理瞽史之教以闻于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广平曰原下湿曰隰下平曰衍有溉曰沃○隰详立切沃一毒切溉音盖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㡬何与辞也能㡬何言不久也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彘晋地汉为彘县属河东
  厉王说荣夷公
  厉王说荣夷公荣国名夷谥也芮良夫曰芮良夫周大夫芮伯也○芮如锐切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専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専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胡可専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其极犹日怵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惧怨之来也故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颂周颂思文篇大雅曰陈锡载周大雅文王篇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専利其可乎匹夫専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既荣公为卿士既已也诸侯不享王流于彘
  宣王即位不藉千亩
  宣王即位不藉千亩宣王厉王子名靖藉借也借民力以为之○藉慈夜切虢文公谏曰文公文王母弟虢仲之后○虢古伯切不可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器实曰粢在器曰盛○粢音咨盛音成民之蕃庶于是乎生事之供给于是乎在和协辑睦于是乎兴财用蕃殖于是乎始敦厖纯固于是乎成敦厚也厖大也○厖英江切是故稷为大官稷之职为大官古者太史顺时覛土覛视也○覛音脉阳瘅愤盈土气震发瘅厚也愤积也○瘅丁贺切农祥晨正农祥房星也晨正谓立春之日晨中于午也农事之侯故曰农祥日月厎于天庙厎至也天庙营室也孟春之月日月皆在营室○厎音旨土乃脉发脉理也农书曰春土昌撅陈根可拔耕者急发先时九日先先立春日也大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初吉二月朔日也阳气俱烝土膏其动烝升也膏土闰也弗震弗渝脉其满眚榖乃不殖震动也渝变也眚灾也脉满气结更为灾病稷以告王曰史帅阳官以命我司事史大史阳官春官司事主农事官也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动距去也王其祗祓监农不易祗敬也祓斋戒祓除也不易不易物土之宜○祓音拂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百吏百官也庶民甸师氏所掌之民主耕耨王之藉田者司空除坛于藉命农大夫咸戒农用农大夫田畯也农用田器也先时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瞽乐大师知风声者协和也王既齐宫百官御事各即其齐三日御治也王乃淳濯飨醴渟沃也濯洗也及期郁人荐鬯郁郁金香草宜以和鬯洒也周礼郁人掌祼器牺人荐醴牺人司尊也掌共酒醴者王祼鬯飨醴乃行百吏庶民毕从及藉后稷监之膳夫农正陈藉礼大史赞王王敬从之王耕一墢一墢一耜之墢也王无耦以一耜耕○墢音钵又音发班三之班次也三之下各三其上也王一墢公三卿九大夫二十七庶人终于千亩终尽耕也其后稷省功大史监之司徒省民大师监之毕宰夫陈飨膳宰监之膳夫赞王王歆大牢歆飨也班尝之庶人终食是日也瞽帅音官以省风土音官乐官也风土以音律省土风廪于藉东南锺而蔵之廪御廪一名神仓东南生长之处锺聚也四时布之于农稷则遍戒百姓纪农协功曰阴阳分布震雷出滞土不备垦辟在司宼乃命其旅曰徇旅众也徇行也农师一之农正再之后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大保六之大师七之大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则大徇大徇帅公卿大夫亲行农也耨获亦如之民用莫不震动恪共于农修其疆畔日服其镈不解于时镈鉏属铸音博财用不乏民用和同是时也王事唯农是务无有求利于其官以干农功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故征则有威守则有财若是乃能媚于神而和于民矣则亨祀时至而布施优裕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绪而弃其大功匮神之祀而困民之财将何以求福用民王弗听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姜氏之戎西戎之别种四岳之后也
  宣王既丧南国之师
  宣王既丧南国之师败于姜戎氏乃料民于大原料数也大原地名仲山父諌曰仲山父周之卿士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司民协孤终司民掌登万民之数协合也无父曰孤终死也司商协名姓司商掌赐族受姓之官商金声清谓人始生吹律合之定其姓名司徒协旅司徒掌合师旅之众司宼协奸牧协职牧人掌牧养牺牲合其物色之数工协革革更也更制度者合其数也场协入场人掌场圃委积之珍物敛而蔵之廪协出廪人掌九榖出用之数是则少多死生出入往来者皆可知也于是乎又审之以事事谓因藉田与民狩以简知其数也王治农于藉藉藉于千亩田也蒐于农隙耨获亦于藉言王亦至于藉考课之狝于既烝秋田曰狝烝升也月令孟秋乃升榖狩于毕时冬田曰狩毕时毕时务也是皆习民数者也又何料焉不谓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恶事也言王不谓其众少而大料数之是示以寡少又厌恶政事不能修之意也临政示少诸侯避之治民恶事无以赋令且无故而料民天之所恶也害于政而妨于后嗣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废灭幽王宣王子幽王宫涅也
  晋文公既定襄王于郏
  晋文公既定襄王于郏郏洛邑王城之地也王劳之以地谓阳樊温原攅茅之田辞请隧焉隧王之葬礼阙地通路曰隧王勿许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规方千里以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馀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宁宇以顺及天地无逢其灾害先王岂有赖焉内官不过九御九御九嫔外官不过九品足以供给神祗而已岂敢厌纵其耳目心腹以乱百度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临长百姓而轻重布之王何异之有言帝王皆然今天降祸灾于周室余一人仅亦守府府先王之府藏又不佞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赏私徳其叔父实应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岂敢有爱也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玉佩玉言服其服则行其礼以言晋侯尝在臣位不宜有隧也叔父若能光裕大徳更姓改物以创制天下自显庸也而缩取备物以镇抚百姓缩引也备物隧之属余一人其流辟于裔土何辞之与有若由是姬姓也尚将列为公侯以复先王之职大物其未可改也叔父其茂昭明徳物将自至余敢以私劳变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与百姓何何政令之为也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余安能知之文公遂不敢请受地而还
  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
  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定王顷王子匡王弟名□单襄公王卿士单朝也遂假道于陈以䀻于楚火朝觌矣道茀不可行也火心星也觌见也草秽塞路为茀朝见谓夏正卜月晨见于晨○茀音拂候不在疆候候人也掌送迎宾客者疆境也司空不视涂司空卿官掌道路也泽不陂陂障也古不窦泽故障之川不梁野有庾积庾露积榖也场功未毕道无列树古者列树以表道且为城守之用垦田若蓺发田曰垦蓺犹莳也言其稀少膳宰不致饩膳宰膳夫也掌宾客之牢礼生曰饩司里不授馆司里里宰也掌授客馆国无寄寓无寄寓者不为卢舍县无施舍四甸为县施舍者所以施舍宾客负任之处民将筑台于夏氏夏氏陈大夫夏徴舒之家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弗见陈灵公舜后共公之子灵公平国也孔宁仪行父陈之二卿南冠楚冠也单子归告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王曰何故对曰夫辰角见而雨毕辰角大辰苍龙之角角星名也见者朝见东方建戍之初寒露节也两毕者杀气日盛雨气尽也天根见而水涸天根氏亢之间也谓寒露雨毕之后五日天根朝见水潦尽竭也本见而草木节解本氐也谓寒露之后十日阳气尽草木之枝节皆理解也驷见而陨霜驷天驷房星也谓建戍之中霜始降火见而清风戒寒谓霜降之后清风先至所以戒人为寒备也故先王之教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备蔵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时儆曰收而场功偫而畚挶收而场功使人修困仓也时具也畚土笼也挶舁土之器○偫丈几切畚音本挶九玉切营室之中土功其始定谓之营室谓建亥𡭔雪之中定星昏正于午土功可以始也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期会也致其筑作之具会于司里之官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徳于天下者也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鄙四鄙千里有卢卢冇饮食国有郊牧国外曰郊牧放牧之地畺有寓望畺境也境界之上有寄寓之舍候望之人○畺居良切即疆字薮有圃草泽无水曰薮圃大也必冇茂大之草以备财用囿有林池林积水池积水也所以御灾也其馀无非榖土民无县耜入土曰耜耜柄曰耒野无奥草奥深也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优无匮有逸无罢国有班事班次也执事冇次县有序民县鄙之民从事有序今陈国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间间古闲切功成而不收民罢于逸乐是弃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秩官周常官篇名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关尹司关掌四方宾客行理以节逆之理吏也逆迎也执瑞节为信而迎之也行理𡭔行人候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门尹司门也除门扫除门庭也宗祝执祀宗宗伯祝大祝也执祀宾将有事于庙则宗祝执祭祀之礼司里授馆司里授客所当馆次于卿也聘礼卿致馆司徒具徒具徒役修道路之委积司空视涂视险易也司宼诘奸禁诘奸盗虞人入材虞人掌山泽之官祭祀宾客各供其材甸人积薪甸人掌薪蒸之官也火师监燎火师司火燎庭燎也水师监濯水师掌水监涤濯之事也膳宰致餐孰食曰餐廪人献饩生曰饩禾米也司马陈刍司马掌帅圉人飬马故陈刍工人展车展省客车补伤败也百官官以物至宾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怀爱𡭔大谓宾介也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䖍至于王使则皆官正莅事正长也上卿监之若王巡狩则君亲监之今虽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分族王之亲族也承王命以为过宾于陈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罚淫故凡我造国无从非彛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今陈侯不念𦙍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伉对也俪偶也而帅其卿佐以淫于夏氏不亦渎姓矣乎陈我大姬之后也大姬周武王之女虞胡公之妃弃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彛乎彝常也言其弃礼简略常服也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帅其徳也犹恐陨越若废其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居大国之间大国晋楚而无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单子如楚定王六年鲁宣之八年八年陈侯杀于夏氏八年鲁宣之十年也九年楚子入陈楚子庄王也
  榖洛斗
  灵王二十二年灵王周简王之子灵王大心也二十二年鲁襄之二十四年榖洛斗将毁王宫榖洛二水名也斗者两水格冇似于斗洛在王城之南榖在王城之北东入于瀍至灵王时榖水盛出于王城之西而南流合于洛水毁王城西南将及王宫王欲壅之大子晋谏曰不可晋灵王大子也晋闻古之长民者不堕山堕毁也不崇薮崇高也不防川流曰川不窦泽泽居水也窦决也夫山土之聚也薮物之归也川气之导也泽水之锺也夫天地成而聚于高归物于下疏为川谷以导其气陂唐污庳以锺其美唐俗作塘○庳音卑是故聚不阤崩而物有所归大曰崩小曰阤○阤直氏切气不沈滞而亦不散越是以民生有财用而死有所葬然则无天昏札瘥之忧而无饥寒匮乏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圣王唯此之慎昔共工弃此道也共工诸侯炎帝之后姜姓也虞于湛乐虞安也湛淫也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堕高堙庳以害天下堙塞也高谓山陵庳谓池泽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祸乱并兴共工用灭其在有虞有崈伯鲧崈鲧国伯爵也○崈古崇字播其淫心称遂共工之过称举也举遂共工之过者谓障洪水尧用殛之于羽山羽山在东海祝其县南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厘改制量象物天地比类百则仪之于民仪凖也而度之于群生共之从孙四岳佐之共共工也言共工从孙为四岳之官掌帅诸侯助禹治水高高下下疏川道滞锺水丰物封崇九山决汨九川汨通也○汨音骨陂障九泽丰殖九薮汨越九原越扬也宅居九隩隩内也九州之内皆可宅居○隩于六切合通四海故天无伏阴伏阴夏有霜雹地无散阳散阳李梅冬实水无沈气沈伏也无伏积之气火无灾𬊤𬊤焱起貌○𬊤音阐神无间行间淫奸神淫厉之属民无行心时无逆数逆数四时寒署反逆物无害生蝗螟之属不害嘉榖帅象禹之功度之于轨仪莫非嘉绩克厌帝心厌于涉切皇天嘉之胙以天下胙禄也赐姓曰姒氏曰有夏谓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国命为侯伯赐姓曰姜姜四岳之先炎帝之姓也氏曰有吕谓其能为禹股肱心膂以养物丰民人也此一王四伯岂繄多宠皆亡王之后王谓禹四伯谓四岳也○繄一兮切唯能釐举嘉义以有𦙍在下守祀不替其典有夏虽衰杞鄫犹在杞鄫二国夏后也申吕虽衰齐许犹在申吕四岳之后商周之世或封于申齐许其族也唯有嘉功以命姓受祀迄于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闲之故亡其氏姓踣弊不振踣僵也○踣蒲北切绝后无主堙替隶圉隶役也圉养焉者夫亡者岂繄无宠皆黄炎之后也鲧黄帝之后共工炎帝之后唯不帅天地之度不顺四时之序不度民神之义不仪生物之则以殄灭无𦙍至于今不祀及其得之也必有忠信之心闲之度于天地而顺于时动龢于民神而仪于物则故高朗令终显荣昭明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启先王之遗训省其典图刑法而观其废兴者皆可知也其兴者必有夏吕之功焉其废者必有共鲧之败焉今吾执政无乃实有所避避违也而滑夫二川之神滑乱也○滑古忽切使至于争明以妨王宫明精气也王而饰之无乃不可乎人有言曰无过乱人之门又曰佐雝者尝焉雝烹煎之官也佐斗者伤焉又曰祸不好不能为祸诗曰四壮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大雅桑柔篇又曰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桑柔之十一章夫见乱而不惕所残必多其饰弥章民冇怨乱犹不可遏而况神乎王将防斗川以饰宫是饰乱而佐斗也其无乃章祸且遇伤乎自我先王厉宣幽平而贪天祸至于今未弭弭止也我又章之惧长及子孙王室其愈卑乎其若之何自后稷以来宁乱及文武成康而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五王谓后稷不窋鞠陶公刘庆节皇仆差弗毁隃公非高圉亚圉公祖大王王李文王也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加武王成王康王并上十五其难也如是厉始革典十四王矣十四王为厉宣幽平桓庄僖恵襄顷匡定简灵基徳十五而始平基祸十五其不济乎至景王十五世吾朝夕儆惧曰其何徳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王又章辅祸乱将何以堪之王无亦鉴于黎苖之王下及夏商之季黎九黎苖三苗也少皥氏哀九黎乱徳颛顼灭之高辛氏裒三苗又乱尧诛之上不象天而下不仪地中不龢民而方不顺时不共神祗而蔑弃五则则法也谓象天仪地和民顺时共神也是以人夷其宗庙而火焚其彛器子孙为隶下夷于民而亦未观夫前哲令徳之则则此五者而受天之丰福飨民之勲力子孙丰厚令闻不忘是皆天子之所知也天所崇之子孙或在𤱶亩由欲乱民也一耦之发广尺深尺为𤱶百步为亩畎亩之人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无有异焉诗云殷鉴不远近在夏后之世大雅汤之篇将焉用饰宫以徼乱也度之天神则非祥也比之地物则非义也类之民则则非仁也方之时乱则非顺也咨之前训则非正也观之诗书与民之宪言皆亡王之为也上下仪之无所比度王其图之夫事大不从象小不从文象天象也文诗书也上非天刑下非地徳刑法也中非民则方非时动而作之者必不节矣作又不节害之道也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宠人乱于是乎始生景王周灵王之子大子晋之弟也多宠人谓宠子朝及臣宾孟之属也景王崩王室大乱及定王王室遂卑定王襄王之子灵王祖父而言及定王王室遂卑定当为贞贞王名介敬王子也
  周景王将铸大钱
  景王二十一年将铸大钱景王周灵王之子景王贵也二十一并鲁昭之十八年单穆公曰不可穆公王卿士单靖公之曽孙古者天灾降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振救民量犹度也资财也民患轻则为之作重币以行之民患币轻而物贵则作重币以行其轻也于是乎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重曰母轻曰子以子留物物轻则子独行物重则以母权而行之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子权母者母不足则以子平而行之故钱小大民皆以为利也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若匮王用将有所乏乏则将厚取于民民不给将有远志是离民也且夫备有未至而设之有至而后救之是不相入也二者先后各有宜不相入不相为用也可先而不备谓之怠可后而先之谓之召灾周固羸国也天未厌祸焉而又离民以佐灾无乃不可乎言周固已为嬴病之国天降祸灾未厌己也将民之与处而离之将灾是备御而召之则何以经国国无经则何以出令令之不从上之患也故圣王树徳于民以除之夏书有之曰关石龢均王府则有夏书五子之歌关门关之征也石今之斛也言征赋调均则王之府蔵常冇也一曰关衡也诗亦有之曰瞻彼旱麓榛楛济济恺悌君子干禄恺悌诗大雅旱麓之篇夫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乐干禄焉若夫山林匮竭林麓散亡薮泽肆既肆极也既尽也民力雕尽田畴荒芜资用乏匮君子将险哀之不暇而何易乐之有焉且绝民用以实王府犹塞川原而为潢污也其竭也无白矣大曰潢𡭔曰污若民离而财匮灾至而备亡王其若之何吾周官之于灾备也其所怠弃者多矣而又夺之资以益其灾是去其蔵而翳其人也王其图之善政蔵于民翳犹屏也王弗听卒铸大钱
  海鸟曰爰居鲁语
  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之外二日爰居杂县也臧文仲使国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孙之为政也越迁也夫祀国之大节也而节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为国典今无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谓五帝殷契周文也以死勤事则祀之殷冥水死周弃山死是也以劳定国则祀之虞幕夏杼殷上甲微周高圉大王也能御大灾则祀之夏禹是也能捍大患则祀之殷汤周武是也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烈山氏炎帝之号也起于烈山其子曰柱能殖百榖百蔬枉为后稷自夏以上祀之草实曰蔬夏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共工氏伯者在戏农之间有域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财黄帝少典之裔子帝轩辕也命名也颛顼能修之颛顼黄帝之孙昌意之子帝高阳也帝喾能序三辰以固民固安也帝喾黄帝之曾孙蟜极之子帝高辛也尧能单均刑法以仪民单尽也仪善也舜勤民事而野死野死谓征有苖死于苍梧之野鲧障洪水而殛死禹能以徳修鲧之功契为司徒而民辑冥勤其官而水死冥契后六世孙根圉之子也为夏水官勤于其职而死于水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榖而山死稷周弃也勤播百榖死于黑水之山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秽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帅颛顼者也有虞氏报焉幕舜之后虞思也为夏诸侯帅循也报报徳之祭也杼能帅禹者也夏后氏报焉杼禹后七世少康之子季杼也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上甲微契后八世汤之先也高圉大王能帅稷者也周人报焉高圉后稷后十世公外之子也大王高圉之曾孙古公亶父也凡禘郊宗祖报此五者国之典祀也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前哲令徳之人所以为民质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泽所以出财用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鸟至己不知而祀之以为国典难以为仁且知矣夫仁者讲功而知者处物处名也无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问非知也令兹海其有灾乎夫广川之鸟兽恒知而避其灾也是岁也海多大风冬暖友居之所避也○暖同炦文仲闻柳下季之言柳下展禽之邑季字也曰信吾过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书以为三䇲䇲简书也三䇲三卿卿一通谓司马司徒司空也
  宣公夏滥于泗渊
  宣公夏滥于泗渊宣公鲁文公子名倭滥渍也渍罟于泗水之渊以取鱼也里革断其罟而弃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蛰发降下也寒气初下谓季冬建丑之月大寒后也土蛰发谓孟春建寅之月蛰始震也水虞于是乎讲罛罶取名鱼登川禽而尝之寝庙行诸国人助宣气也水虞渔师也掌川泽之禁令讲习也罛鱼网也罶笱也月令季冬始渔乃尝鱼先荐寝庙○罛攻胡切罶力九切鸟兽孕水虫成此谓春时兽虞于是乎禁罝罗矠鱼鳖以为夏槁兽虞掌乌兽之禁令罝兔罟罗鸟罟也禁禁不得施也矠𢳇也槁干也夏不得取故于此时𢳇刺鱼鳖以为夏储○罝音嗟矠侧角切助生阜也阜长也鸟兽方孕故取鱼鳖助生物也鸟兽成水虫孕水虞于是乎禁罝䍡设阱鄂罝当为罜罜䍡小网也阱陷也鄂作格所以误兽也谓立夏鸟兽以成水虫怀孕之时禁鱼鳖之网设取兽之物也○䍡音鹿以实庙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槎斫也以株生曰蘖○搓仕雅切蘖五逹切泽不伐夭草木未成曰天鱼禁鲲鲕鲲鱼子也鲕未成鱼也○鲲音昆鲕音而兽长麑䴠鹿子曰麑麋子曰䴠○麑音倪䴠鸟皓切鸟翼鷇卵翼成也生哺曰鷇未乳曰卵○鷇丘候切卵灵管切虫舍蚳蝝蚳螘子也可以为⿰酉𬐚 -- 醢蝝复陶也可食舍不取也○蚳陈知切蝝于权切蕃庶物也古之训也今鱼方别孕不教鱼长又行网罟贪无蓺也别别于雄而怀子也蓺极也公闻之曰吾过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无忘谂谂告也○谂式任切师存侍师乐师存名也曰藏罟不如寘里革于侧之不忘也寘置也○寘支义切
  公父文伯退朝
  公父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歜文伯名大夫称主妻亦如之惧千季孙之怒也季孙康子也位尊又为大宗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其母叹曰鲁其亡乎使僮子备官而未之闻耶居吾语女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墝确为瘠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沃肥美也不材器能少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祖识地徳礼朝日以春分周礼王搢大圭埶镇圭藻五采五就以朝日则大采谓此也祖习也识知也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旅众士也牧州牧也相国相也皆百官政事之所及也师尹公也少采夕月与大史司载纠䖍天刑夕月以秋分纠共也䖍敬也刑法也朝日以五采则夕月其三采也载天文也司天文谓冯相氏保章氏日入监九御使洁奉禘郊之粢盛九御九嫔之官主粢盛祭服者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工官也慆慢也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庀治也○庀匹婢切士朝而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王后亲织玄𬘘𬘘所以县瑱当𠂀者○𬘘丁感切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𫄧既织𬘘又加之以纮𫄧也冕曰纮纮缨之无绥者也从下而上不结𫄧冕上之覆也○纮音宏𫄧音延卿之内子为大带卿之适妻曰内子大带缁带也命妇成祭服命妇大夫之妻也祭服玄衣𫄸裳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列士元士也既成祭服又加之以朝服也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庶士下士也下至庶人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社春分祭社也事农桑之属也冬祭曰烝烝而献五谷布帛之功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下位下大夫也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祀也仲尼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
  仲尼在陈
  仲尼在陈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其长尺有咫隼鸷鸟今之鹗也楛木名砮镞也以石为之八寸曰咫○隼荀尹切楛音苦砮音奴又音努陈恵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馆问之恵公陈哀公之孙悼大子之子吴也仲尼曰隼之来也远矣此肃慎氏之矢也传曰肃慎燕亳吾北土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百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使无忘职业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其长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远也以示后人使永监焉故铭其栝曰肃慎氏之贡矢刻曰铭栝箭羽之间也○栝古活切以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大姬武王元女胡公舜后虞遏父之子胡满也古者分同姓以珍玉展亲也展重也玉谓若夏后氏之璜分异姓以远方之职贡使无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慎氏之贡君若使有司求诸故府其可得也使求得之金椟如之椟匮也
  齐闾丘来盟
  齐闾丘来盟闾丘齐大夫闾丘明也来盟在鲁哀八年子服景伯戒宰入曰陷而入于恭景伯鲁大夫子服恵伯之孙昭伯之子子服何也陷犹失过也如冇失过宁近于恭也闵马父笑景伯问之对曰笑吾子之大满也满骄满也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大师以那为首正考父宋大夫孔子之先也名颂颂之美者也商颂十二篇自考父至孔子又亡其七篇其辑之乱辑成也凡作篇章义既成撮其大要以为乱辞曲终乃更变章乱节故谓之乱也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先圣王之传恭犹不敢専称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陷而入于恭其满之甚也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阙而为恭庇覆也恭王周昭王之孙穆王之子也昭王南征而不反穆王欲肆其心皆有阙失言恭王能庇覆之故为恭也楚恭王能知其过而为恭恭王楚庄王之子也知其过者有疾召大夫曰若没请为灵若厉今吾子之教官寮曰陷而后恭道将何为
  桓公自莒反于齐齐语
  桓公自莒反于齐桓公齐太公之后僖公之子襄公之弟小白也襄公立其政无常鲍叔牙奉小白出奔莒公孙无知杀襄公而立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奔鲁齐人杀无知鲁庄公伐齐纳子纠桓公自莒先入使鲍叔为宰鲍叔齐大夫叔牙也宰大宰也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恵于臣使不冻馁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者则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国家者则管夷吾乎管夷吾齐卿姬姓之后管庄仲之子敬仲也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宽恵柔民弗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结于百姓弗若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弗若也执枹鼓立于军门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军门若今牙门○枹音孚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钩是以滨于死滨近也管仲臣于子纠干时之战亲射桓公中钩鲍叔对曰夫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犹是也桓公曰若何若何得还也鲍子对曰请诸鲁桓公曰施伯鲁君之谋臣也施伯鲁大夫恵公之孙施父之子夫知吾将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鲍子对曰使人请诸鲁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欲以戮于群臣故请之则予我矣桓公使请诸鲁如鲍叔之言庄公以问施伯施伯对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国则必得志于天下令彼在齐则必长为鲁国忧矣庄公曰若何施伯对曰杀而以其尸授之庄公将杀管仲齐使者请曰寡君欲亲以为戮若不生得以戮于群臣犹未得请也请生之于是庄公使束缚以予齐使齐使受而以退比至三衅三浴之以香涂身曰衅桓公亲逆之于郊逆迎也而与之坐问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筑台以为高位田狩毕弋毕掩雉兔之网也弋⿰纟𨈡射也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惟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戎士冻馁戎车待㳺车之裂戎士待陈妾之馀优笑在前贤材在后是以国家不日引不月长恐宗庙之不扫除社稷之不血食敢问为此若何管子对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远绩以成名合群叜比校民之有道者叜老也设象以为民纪设象设教象之法于象魏也式权以相应式用也权平也比缀以度比比其众寡缀连也连其夫家也度法也竱本肇末竱等也肇正也○竱旨兖切劝之以赏赐纠之以刑罚班序颠毛以为民纪统颠顶也毛发也次列顶发之白黒使长㓜有等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参其国而伍其鄙参三也国郊以内也鄙郊以外也谓三分国都以为三军五分其鄙以为五属也定民之军成民之事谓使四民各居其职所也陵为之终以为葬也而慎用其六柄焉六柄生杀贫富贵贱也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对曰四民者勿使杂处四民谓士农工商也杂处则其言哤其事易哤乱貌易变易也○哤末江切公曰处士农工商若何管子对曰昔圣王之处士也使就闲燕处工就官府处商就市井处农就田野今夫士群萃而州处萃集也州聚也闲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㓜者言悌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教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为士令夫工群萃而州处审其四时言四时各冇宜辨其功苦功牢也苦脆也权节其用节节其大小轻重也论比协材论择也比比其善恶也协和也和其刚柔也旦莫从事施于四方施其物用于四方也以饰其子弟相语以事相示以巧相陈以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为工令夫商群萃而州处察其四时四时所用者豫资之也而监其乡之资视其贵贱有无以知其市之贾负任儋何背曰负肩曰儋任抱也何 掲也○儋丁炎切何合可切服牛轺马服牛车也轺马车也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市贱鬻贵旦莫从事于此以饬其子弟相语以利相示以赖赖嬴也相陈以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恒为商令夫农群萃而州处察其四时四时树蓺各冇宜也权节其用耒耜枷芟权平也平节其器用小大倨句之宜也枷柫也所以击草也芟大镰所以芟草也○枷古牙切芟所衔切及寒击菒除田寒谓李冬大寒之时也菒枯草也○菒古老切通作槀以待时耕时耕谓立春之后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时雨耰摩平也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镈枪桩也刈镰也耨兹其也镈鉏也○枪七羊切以旦莫从事于田野脱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袯襫茅蒲簦笠也袯襫蓑薜衣也○袯本末切襫始亦切霑体涂足暴其发肤尽其四肢之敏以从事于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农之子恒为农野处而不昵昵近也其秀民之能为士者必足赖也有司见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掌民之官也有司已于事而竣已毕也竣伏退也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国国都城郭之域也惟士工商而己农不在焉桓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国以为二十一乡二干家为一乡二十一乡凡四万二千家此管子所制非周法也工商之乡六工商各三也二者不从戎役也士乡十五此士军士也十五乡合三万人是为三军农野处而不昵不在都邑之数则下所云伍鄙是也公帅五乡焉五乡万人是为中军公所将也国子帅五乡焉高子帅五乡焉国子高子皆齐上卿各帅五郷为左右军也参国起案以为三官参三也案界也分国事以为三也臣立三宰三宰三卿也工立三族族属也上言工商之郷六则各三也市立三乡市商也泽立三虞周礼有泽虞之官山立三衡周礼有山虞林衡之官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国未安桓公曰安国若何管子对曰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业犹创也遂滋民与无财遂肓也滋长也贫无财者振业之也而敬百姓则国安矣桓公曰诺遂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遂滋民与无财而敬百姓国既安矣桓公曰国安矣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周礼五人为伍百人为卒今管子亦以五人为伍而以二百人为卒则大国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则难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国诸侯有守御之备则难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于天下诸侯则事可以隐令可以寄政事从事也隐匿也寄托也匿军令托于国政若冇征伐邻国不知也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作内政而寄军令焉内政国政也因治政以寄军令也桓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国五家为轨轨为之长轨中一人为之长也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良人乡大夫也以为军令为军掌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小戎兵车也此有司之所乘故曰小戎古者戎车一乘步卒七十二人今齐五十人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五乡每一军为五乡也乡帅卿也万人为军齐制也周则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帅长也三军故有中军之鼔有国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振旅□色牛切秋以狝治兵狝苏典切是故卒伍整于里军旅整于郊内教既成令勿使迁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丧同恤祸灾共之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畴匹也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其欢欣足以相死居同乐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则同固战则同彊君有此士也三万人以方行于天下方犹横也以诛无道以屏周室屏犹蕃也○屏卑郢切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御也
  正月之朝乡长复事
  正月之朝乡长复事郷长郷大夫也复白也君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比阿党也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是故乡长退而修徳进贤桓公亲见之遂使役官役为也桓公令官长期而书伐期期年也伐功也以告且选选其官之贤者而复用之复白也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徳惟慎端悫以待时使民待时动不违时也以劝绥谤言足以补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与之语訾相其质訾量也相视也○訾子斯切足以比成事比辅也诚可立而授之言可以立为大官而授之事也设之以国家之患而不疚退问其乡以观其所能而无大厉升以为上卿之赞赞辅也谓之三选三选谓乡长所进官长所选公所訾相也国子高子退而修乡乡退而修连连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轨轨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冇不善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乡不越长乡里以齿长幼不相逾也朝不越爵贤不肖之爵不相越也罢士无伍无行曰罢无伍无与为伍也罢女无家夫称家也夫是故民皆勉于善与其为善于乡也不如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也不如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岁之计莫敢以终岁之议皆有终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上言参其国而伍其鄙内政既备故复问伍鄙之事管子对曰相地而衰征则民不移相视也衰差也视土地之美恶及所生出以差征赋之轻重也○衰初追切政不旅旧则民不偷旧君之故旧也不以故人为师旅则民相与不苟且也山泽各致其时则民不茍时谓虞衡之官禁令各顺其时则民之心不茍得也陆阜陵墐井田畴均则民不憾高平曰陆大陆曰阜大阜曰陵瑾沟上之道也九夫为井井间有沟榖地曰田麻地曰畴○墐其吝切无夺民事则百姓富牺牲不略则牛羊遂略夺也遂长也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制野鄙之政也此以下与郊内之政异也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五属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属焉五属四十一万家立五正正长也各使听一属焉是故正之政听属正五正也听大夫之治也牧政听县牧五属大夫也听县帅之治下政听乡下政县帅也听乡帅之治桓公曰各保治尔所无或淫怠而不听治者


  御选古文渊鉴卷五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六目录
  周
  国语
  桓公欲从事于诸侯
  文公问于胥臣
  叔向见韩宣子
  庄王使士亹傅大子葴
  灵王为章华之台
  左史倚相廷见申公子亹
  灵王虐白公子张骤谏
  斗且廷见令尹子常
  王孙圉聘于晋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
  吴王夫差告诸大夫
  吴王还自伐齐
  吴王夫差还自黄池
  越王句践即位三年而欲伐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六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
  国语
  桓公欲从事于诸侯
  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邻国未吾亲也君若欲从事于天下诸侯则亲邻国桓公曰若何管子对曰审吾疆埸而反其侵地侵地齐所侵取邻国之地正其封疆无受其资积土为封资资财也而重为之皮币以骤聘覜于诸侯覜视也○重直陇切覜通吊切以安四邻则四邻之国亲我矣为㳺士八十人奉之以车马衣裘多其资币使周㳺于四方以号召天下之贤士皮币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监其上下之所好择其淫乱者而先征之桓公问曰夫军令则寄诸内政矣齐国寡甲兵为之若何管子对曰
  轻过而移之甲兵谓轻其过使以甲兵赎罪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制重罪赎以犀甲一㦸重罪死刑也犀犀皮也可用为甲㦸车㦸也轻罪赎以鞼盾一㦸轻罪劓刖之属也鞼盾缀革有文如缋也○鞼求位切盾神允切小罪谪以金分小罪不入于五刑者以金赎有分两之差○分符问切宥闲罪宥赦也闲罪刑罚之疑者也○闲居谏切索讼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索求也求讼者之情也三禁禁之三且使审实其辞也而不可上下者辞定不可移也坐成讼狱之坐已成也十二矢为束则讼者坐成以束矢入于朝乃听其讼○索所白切美金以铸剑㦸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鉏夷斤欘夷平也所以削草平地斤形如鉏而小欘斫也○欘丁录切试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主主人供军用也管子对曰以鲁为主反其浸地堂潜堂潜鲁二邑也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有蔽言可依蔽也渠弭禆海也水中可居者曰渚环山于有牢环绕也牢牛羊豕也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对曰以卫为主反其侵地台原姑与漆里卫之四邑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燕为主燕渔阳蓟县反其侵地柴夫吠狗燕之二邑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四邻大亲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于𩛽阴𩛽阴地名齐南界也○𩛽音陶西至于济北至于河东至于纪酅纪故纪侯之国酅纪季之邑以入于齐者○酅戸圭切有革车八百乘齐法五十人为小戎车八百乘有四万人择天下之甚淫乱者而先征之即位数年东南多有淫乱者莱莒徐夷吴越莱东莱莒琅邪县徐夷徐州之夷也一战帅服三十一国遂南征伐楚济汝逾方城望汶山汝水名方城楚北之厄塞也汶山楚山也使贡丝于周而反荆州诸侯莫不来服遂北伐山戎山戎鲜卑刜令支斩孤竹而南归二国山戎之与也刜击也斩伐也令支县属𨖚西孤竹之城存焉○刜音拂海滨诸侯莫不来服与诸侯饰牲为载以约誓于上下庶神饰牲陈其牲为载书加于牲上而已不㰱血也与诸侯戮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攘郤也白翟赤翟之别种至于西河西河白翟之西方舟设泭乘桴济河方并也编木曰泭小泭曰桴泭音浮至于石抗石抗晋地名县车束马逾大行与辟耳之谿拘夏大行辟耳山名拘夏辟耳之谿也三者皆山险谿谷故县钓其车偪束其马而以度也西服㳅沙西吴㳅沙西吴雝州之地○㳅古流字南城周周襄王庶弟子带作乱伐襄王桓公使仲孙湫征诸侯戍周而城之事在鲁僖十三年反胙于绛谓天子致祭胙宾以大路龙旗桓公于绛辞之绛晋国都也岳滨诸侯莫不来服岳北岳常山也而大朝诸侯于阳榖阳榖之会在鲁僖三年兵车之属六乘车之会三属亦会也兵车之会谓鲁庄十三年会于北杏十四年会于鄄十五年复会于鄄鲁僖元年会于柽十三年会于咸十六年会于淮也乘车之会在僖三年会于阳榖五年会于首止九年会于葵丘凡九也诸侯甲不解累累所以盛甲也○累力追切兵不解翳翳所以蔽兵也○翳于计切弢无弓服无矢弢弓衣服矢服也○弢吐刀切隐武事行文道帅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会天子使宰孔致胙于桓公天子周襄王也宰孔宰周公也曰余一人之命有事于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后命曰以尔自卑劳实谓尔伯舅无下拜天子称五官之伯异姓曰伯舅桓公召管子而谋管子对曰为君不君为臣不臣乱之本也桓公惧出见客曰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尔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赏服大路龙旗九旒渠门赤旗大路诸侯朝服之车谓金路渠门亦旗名赤旗大旗也诸侯称顺焉言下拜顺于礼也桓公忧天下诸侯鲁有夫人庆父之乱夫人鲁庄夫人哀姜也庆父庄公之弟共仲也通于哀姜庄公薨庆父杀大子般在庄三十二年二君杀死国绝无嗣桓公闻之使高子存之高子斋卿高傒敬仲也存之谓立僖公而存鲁也翟人攻邢桓公筑夷仪以封之邢姬姓周公之后也夷仪邢邑也翟人攻邢在庄三十二年封而迁之在鲁僖元年男女不淫牛马选具淫见淫略也选数也翟人攻卫卫人出庐于曹庐寄也翟人攻卫杀懿公遂入卫卫人出走立公孙申以寄于曹在鲁闵二年桓公城楚丘以封之楚丘卫地事在鲁僖二年其畜散而无育桓公与之系马三百系马良马在闲非放牧者也天下诸侯称仁焉于是天下诸侯知桓公之为己动也是故诸侯归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诸侯之归已也故使轻其币而重其礼故天下诸侯罢马以为币罢不任用也缕纂以为奉奉藉也所以藉玉之藻也缕纂以缕织纂不用丝取易共也纂织文也鹿皮四个个枚也诸侯之使垂櫜而入垂言空而来也櫜𡸅也○櫜古刀𭃄稇载而归稇苦本切故拘之以利结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下小国诸侯既许桓公许谓听其盟约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诸侯多与已也故又大施忠焉可为动者为之动可为谋者为之谋军谭遂而不有也诸侯称宽焉军谓以军灭之也不冇以分诸侯也在鲁庄十年及十三年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东莱齐东莱夷也使关市㡬而不征㡬㡬异服识异言也取鱼盐者不征税以为诸侯利诸侯称广焉筑葵兹晏负夏领釡丘四者皆厄塞与山戎众翟接者以御戎翟之地所以禁暴于诸侯也筑五鹿中牟盖与牡丘四塞诸夏之关也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权于中国也教大成定三革隐五刃定奠也隐蔵也三革甲胄盾也五刃刀剑矛㦸矢也朝服以济河而无怵惕焉济河西行度河以平晋也文事胜矣是故大国惭愧小国附协唯能用管夷吾甯戚隰朋宾胥无鲍叔牙之属而伯功立五子皆斋卿大夫隰朋齐庄公之曾孙戴仲之子成子也
  文公问于胥臣晋语
  文公问于胥臣曰吾欲使阳处父傅讙也而教诲之其能善之乎讙文公子襄公名对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籧篨偃人不可使俛○籧音渠篨音除戚施不可使仰戚施偻人不可使仰僬侥不可使举僬侥长三尺不可使举重○僬在遥切侥吾聊切侏儒不可使援侏儒短者不可使抗援 侏章俱切蒙𥉡不可使视有眸子曰蒙无眸子曰𥉡嚚喑不可使言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喑不䏸言者○嚚五巾切喑于金切聋瞆不可使听耳不别五音之和曰聋生而聋曰瞆僮昏不可使谋质将善而贤良赞之则济可俟也若有违质教将不入其何善之为臣闻昔者大任娠文王不变不变不变动也少𣸈于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少小也𣸈便也豕牢厕也○𣸈音骚文王在母不忧不变故不忧也在傅弗勤处师弗烦事主不怒敬友二虢虢文王弟虢仲虢叔也而恵慈二蔡二蔡文王子管叔初亦为蔡刑于大姒刑法也大姒文王妃比于诸弟比亲也诸弟同宗之弟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大雅思齐篇于是乎用四方之贤良及其即位也询于八虞八虞周八士皆在虞官而咨于二虢度于闳夭而谋于南宫皆周贤臣度亦谋也南宫南宫适⿰⾔耴 -- 诹于蔡原而访于辛尹蔡公原公辛甲尹佚重之以周召毕荣周文公召康公毕公荣公亿宁百神亿安也而柔和万民故诗曰恵于宗公神罔时恫亦思齐篇是则文王非専教诲之力也公曰然则教无益乎对曰胡为文益其质故人生而学非学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对曰官师之所材也师长也材古裁字戚施直镈直主击鏄鏄钟也籧篨蒙璆蒙戴也璆玉磬也不能俛故使之戴磐○璆巨牛切侏儒扶卢扶縁也卢矛㦸之柲缘之以为戏蒙𥉡修声无目于音声审故使修之聋瞆司火耳无闻于视则审故司主火僮昏嚚喑僬侥官师所不材也以实裔土夫教者因体能质而利之者也能才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后大卬迎也言川冇源因开利迎之以浦然后大也○卬牛嫁反
  叔向见韩宣子
  叔向见韩宣子宣子忧贫叔向贺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从随也随其赙赠之属吾是以忧子贺我何故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栾书为晋上卿而反不及其官不备其宗器宗宗官器祭器宣其徳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越发闻也诸侯亲之戎狄怀之以正晋国行刑不疚以免于难及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蓺略则行志略犯也则法也假贷居贿居蓄也宜及于难而赖武之徳以没其身及怀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徳可以免于难而离桓之罪以亡于楚亡奔也夫郤昭子昭子郤至也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三卿郤锜郤至郤□又有五人为大夫其宠大矣一朝而灭莫之哀也唯无徳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徳矣是以贺若不忧徳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将亡赖子存之非起也敢専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桓叔韩氏之祖曲沃桓叔也桓叔生子万受韩以为大夫是为韩万
  庄王使士亹傅大子葴楚语
  庄王使士亹傅大子葴庄王楚成王之孙穆王之子旅也葴恭王名○亹忘伟切葴之林切辞曰臣不材无能益焉王曰赖子之善善之也对曰夫善在大子大子欲善善人将至若不欲善善则不用故尧有丹朱舜有商均启有五观五观启子大康昆弟也观洛汭之地书序四大康失国昆弟五人须于洛汭传曰夏有观邕汤有大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徳也而有奸子夫岂不欲其善不䏸故也若民烦可教训烦乱也蛮夷戎翟其不宾也久矣中国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问于申叔时叔时楚贤大夫申公也叔时曰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善而抑恶焉以戒劝其心以天时纪人事谓之春秋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徳而废幽昏焉世先王之世系也以休惧其动休嘉也动行也教之诗而为之道广显徳以耀明其志道开也教之礼使知上下之则教之乐以疏其秽而镇其浮教之令使访物官令先王之官法时令也访议也物事也使议知百官之事业教之语使明其徳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徳于民也语治国之善语教之故志使知废兴者而戒惧焉故志谓所记前世成败之书教之训典使知族类行比义焉训典五帝之书也族颊谓若惇叙九族比义义之与比也若是而不从动而不悛则文咏物以行之文文词也咏风也谓以文词风托事物以勤行之求贤良以翼之悛而不摄则身勤之摄因也勤勤身以勗勉也多训典刑以纳之务慎惇笃以固之摄而不彻彻通也则明施舍以道之忠施巳所欲原心舍过谓之忠恕明久长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义明等级以道之礼明恭俭以道之孝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爱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昭明也明利言利人及物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罚明尽精意断之以情明正徳以道之赏正徳谓不私所爱也明齐肃以耀之临如是而不济不可为也且夫诵诗以辅相之威仪以先后之体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节义以动行之恭敬以临监之勤勉以劝之孝顺以纳之忠信以发之徳音以扬之教备而不从者非人也其可兴乎夫子践位则退夫子大子退谦退也自退则敬不则赧
  灵王为章华之台
  灵王为章华之台灵王楚恭王之庶子熊虔也章华地名与伍举升焉曰台美夫伍举湫举也湫邑也对曰臣闻国君服宠以为美服宠谓以贤受宠服是为美也安民以为乐听徳以为聪致远以为明不闻其以土木之崇高彤镂为美彤为丹楹镂为刻桷○彤大冬切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嚣庶为乐金钟也石磬也匏笙也竹箫也昌盛也嚣华也庶众也不闻其以观大视侈淫色以为明而以察清浊为聪也清浊宫羽也先君庄王为匏居之台匏居台名高不过望国氛氛祲气也大不过容宴豆言宴有折俎笾豆之陈木不妨守备不妨城郭守备之材用不烦官府财用不出府蔵民不废时务官不易朝常问谁宴焉则宋公郑伯问谁相礼则华元驷𬴂相相𨗳也华元宋卿华御亊之子右师元也𬴂郑穆公之子子驷也问谁赞事则陈侯蔡侯许男顿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乱克敌而无恶于诸侯今君为此台也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榖败焉百官烦焉举国留之留治也数年乃成愿得诸侯与始升焉诸侯皆距无有至者而后使大宰启疆请于鲁侯启疆楚卿薳子也鲁侯昭公也事在昭七年惧之以蜀之役蜀鲁地公子婴齐帅师侵鲁至蜀在鲁成二年而仅得以来使富都那竖赞焉富富于容貌都闲也那美也竖未冠者也言取美好不尚徳也而使长鬛之士相焉长鬛美须䫇也○鬛力辄切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内小大远尔皆无害焉故曰美若于目观则美缩于财用则匮缩取也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为夫君国者将民之与处民实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用弘侈则徳义鲜少徳义不行则迩者骚离而远者距违天子之贵也唯其以公侯为官正而以伯子男为师旅其有美名也唯其施令徳于远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敛民利以成其私欲使民蒿焉忘其安乐而有远心其为恶也甚矣安用目观故先王之为台榭也积土曰台无室曰榭榭不过讲军实讲习也军实戎士也台不过望氛祥凶气为氛吉气为祥故榭度于大卒之居大卒王士卒也度谓足以临见之台度于临观之高足以临下观上使屋榭不蔽目明而已其所不夺穯地其为不匮财用其事不烦官业其日不废时务瘠硗之地于是乎为之硗口交切城守之木于是乎用之城守之馀然后用之官寮之暇于是乎临之四时之隙于是乎成之故周诗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使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大雅灵台篇夫为台榭将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匮之也若君谓此台美而为之正以为得事之正楚其殆矣
  左史倚相廷见申公子亹
  左史倚相廷见申公子亹倚相楚左史也子亹楚申公史老也子亹不出左史谤之举伯以告举伯楚大夫子亹怒而出曰女无亦谓我老耄而舍我而又谤我左史曰唯子老耄故欲见以交儆子若子方壮能经营百事倚相将奔走承序承受事业次序也于是不给而何暇得见昔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武公卫僖公之子共伯之弟武公和也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师长大夫士众士也茍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道我在舆有旅贲之规规规諌也旅贲勇力之士掌执戈楯夹车而趋车止则持轮位宁有官师之典中庭之左右谓之位门屏之间谓之宁师长也典常也倚几有诵训之諌诵训工师所诵之諌书之于几也居寝有𥊍御之箴𥊍近也○音薛临事有瞽史之道事戎祀也瞽乐大师掌诏吉凶史大史也掌诏礼事宴居有师工之诵师乐师工瞽蒙也诵谓箴谏也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御进也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懿诗大雅抑之篇及其没也谓之叡圣武公子实不叡圣于倚相何害周书曰文王至于日中昃不皇暇食恵于小民唯政之恭无逸篇日昳曰昃文王犹不敢惰今子老楚国而欲自安也以御数者王将何为御止也数者谓箴戒诽谤也为人臣尚如此王将复何为若常如此楚其难哉子亹惧曰老之过也老子亹名也乃骤见左史
  灵王虐白公子张骤谏
  灵王虐白公子张骤谏王患之谓史老曰吾欲已子张之谏若何史老子亹对曰用之实难已之易矣若谏君则曰余左执鬼中右执殇宫中身也礼曰其中退然夭死曰殇殇宫殇之居也执谓把其录籍制服其身知其居处凡百箴谏吾尽闻之矣宁闻它言白公又谏王如史老之言对曰昔殷武丁能耸其徳至于神明武丁高宗也耸敬也以入于河迁于河内自河徂亳从河内往都亳也于是乎三年默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言是无所禀令也武丁于是作书曰以余正四方余恐徳之不类兹故不言如是而又使以象梦求四方之贤圣得傅说以来升以为公而使朝夕规谏曰若金用女作砺若津水用女作舟若大旱用女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视地厥足用伤商书说命篇若武丁之神明也其圣之叡广也其知之不疚也犹自谓未乂故三年默以思道既得道犹不敢専致使以象旁求圣人既得以为辅又恐其荒失遗忘故使朝夕规诲箴谏曰必交修余无余弃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恶规谏者不亦难乎齐桓晋文皆非嗣也非嫡嗣也还轸诸侯不敢淫逸心类徳音以得有国类善也近臣谏远臣谤舆人诵以自诰也是以其入也四封不备一同备满也地方百里曰同而致于有畿田方千里曰畿以属诸侯属会也至于今为令君桓文皆然君不度忧于二令君而欲自逸也无乃不可乎周诗有之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诗小雅节南山篇臣惧民之不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其以言取罪也王病之曰子复语不榖虽不能用吾慭寘之于耳慭犹愿也寘置也○慭牛刃切寘之豉切对曰赖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尽乎其又以规为瑱也犛犛牛也规谏也瑱所以塞耳也言四兽之牙角可以为瑱难尽也而又以规谏为之乎巴浦地名或曰巴巴郡浦合浦遂趋而退归杜门不出七月乃有干谿之乱灵王死之
  斗且廷见令尹子常
  斗且廷见令尹子常子常子囊之孙囊瓦也○且子余切子常与之语问蓄货聚马归以语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见令尹令尹问蓄聚积实如饿豺狼焉殆必亡者也夫古者聚货不妨民衣食之利聚马不害民之财用国马足以行军国马民马也十六井为丘有戎马一疋牛三头足以行军也公马足以称赋公马公之戎马也称举也赋兵赋也不是过也公货足以宾献宾飨赠也献贡也家货足以共用不是过也夫货马邮则阙于民邮过也阙缺也民多阙则有离畔之心将何以封矣封封国也昔斗子文三舍令尹子文斗伯比之子于莵也舍去也无一日之积恤民之故也成王闻子文之朝不及夕也成王楚文王之子𫖳也于是乎毎朝设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糗寒粥也羞进也○糗去久切至于今令尹秩之秩常也成王毎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后复人谓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对曰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故庄王之世灭若敖氏唯子文之后在至于今处郧为楚良臣庄王成王孙也若敖氏子文之族也鲁宣四年庄王灭若敖氏之族子文之孙箴尹克黄使于齐还而自拘于司败王思子文之治楚也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使复其所其子孙当昭王时为郧公是不先恤民而后己之富乎今子常先大夫之后也先大夫子囊也而相楚君无令名于四方民之羸餧日日己甚餧奴罪切四境盈垒道殣相望盗贼司目民无所放是之不恤而蓄聚不厌其速怨于民多矣积货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夫民心之愠也若防大川焉溃而所犯必大矣子常其能贤于成灵乎成不礼于穆愿食熊蹯不获而死成成王穆王商臣之父也欲黜商臣而立其弟职商臣围成王王请食熊蹯而死不听遂自杀蹯掌也灵王不顾于民一国弃之如遗迹焉子常为政而无礼不顾甚于成灵其独何力以待之期年乃有柏举之战子常斧郑昭王奔随柏举楚地
  王孙圉聘于晋
  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定公晋项公之子午也简子赵鞅也鸣玉鸣其佩玉以相礼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珩佩上之横者○珩音行对曰然简子曰其为宝也㡬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又有薮曰云连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也楚冇云梦薮泽也连属也水中之可居曰洲徒其名也龟珠齿角皮革羽毛所以备赋用以戒不虞者也龟所以备吉凶珠所以御火灾角所以为弓弩齿象齿所以为弭皮虎豹皮所以为茵鞬革犀兕也所以为甲胃羽鸟羽也所以为旌毛旄牛尾所以注竿首所以共币帛以宾享于诸侯者也若诸侯之好币具而𨗳之以训辞有不虞之备而皇神相之能媚神故皇神相皇大也寡君其可以免罪于诸侯而国民保焉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圉闻国之宝六而已圣能制议百物以辅相国家则宝之玉足以庇䕃嘉榖使无水旱之灾则宝之玉祭祀之玉也龟足以宪臧不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金足以御兵乱则宝之山林薮泽足以备财用则宝之若夫哗嚣之美哗嚣犹讙𫍢谓若鸣玉以相楚虽蛮夷不能宝也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吴语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越王勾践起师逆之江夫差泰伯后阖庐子姬姓也句践祝融后允常子芈姓也○句居侯切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申胥楚大夫伍奢子子胥也名员鲁昭二十年奢诛于楚贠奔吴吴与之申地故曰申胥华登宋司马华费遂之子华氏作乱败登奔吴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决钩弦也拾捍也胜未可成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授命犹阙命也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戎兵也约卑也成平也言设兵自守卑约其辞以求平于吴以广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宽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吴无复有天命矣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勾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见祸于天得罪谓伤阖卢也言天王尊之以名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句践孤弃也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繄是也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今句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徳而思边垂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句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今君王不察盛怒属兵将残伐越国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棰使之而属军士使宼令焉句践请盟一豕嫡女执箕帚以晐姓于王宫一豕一人眩备也姓庶姓也曲礼曰纳女天子曰备百姓○豕古拜切一作介晐音该一豕嫡男奉槃匜以随诸侯槃承盥器也晋语曰奉匜沃盥御近臣宦竖之属○槃音盘匜弋支切春秋贡献不解于王府天王岂辱裁之岂能辱意裁制之亦征诸侯之礼也征税也亦天子征税诸侯之礼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埋藏也搰发也搰苦骨切今天王既封殖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
  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吴王夫差告诸大夫
  吴王夫差乃告诸大夫曰孤将有大志于齐欲伐齐也吾将许越成而无拂吾虑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伐齐反振旅而计之申胥諌曰不可许也夫越非实中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种勇而善谋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盖犹尚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使吾甲兵钝弊民人离落而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归之年榖时孰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也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虺小蛇大也○虺许鬼切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曽足以为大虞乎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耀吾军士乃许之成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干足以结信矣以盟为无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吴王乃许之荒成不盟荒空也
  吴王还自伐齐
  吴王还自伐齐吴败齐艾陵鲁哀十一年乃讯申胥讯告让也曰昔吾先王体徳圣明达于上帝先王阖卢也譬如农夫作耦以刈杀四方之蓬蒿二耜为耦言子胥佐先王以立名于荆是则大夫之力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处以念恶处居也居则念为恶于吴国出则罪吾众罪吾众谓吴民离矣体冇所倾之属挠乱百度以妖孽吴国今天降衷于吴衷善也齐师受服孤岂敢自多先王之钟鼔实式灵之敢告于大夫申胥释剑而对曰昔吾先王世有辅弼之臣以能遂疑计恶遂决也计虑也以不陷于大难今王播弃黎老黎冻犂夀征也而孩童焉比谋曰余令而不违夫不违乃违也夫不违亡之阶也夫天之所弃必骤近其小喜而远其大忧王若不得志于齐而以觉悟王心吴国犹世吾先君之得之也必有以取之得谓克楚也传曰阖庐食不二味勤恤其民取之谓此也其亡之也必有以弃之亡之谓不正其师以班处宫复为楚所败也用能援持盈以殁而骤救倾以时今王无以取之言无政徳而天禄亟至是吴命之短也贠不忍称疾辟易以见王之亲为越之禽也员请先死辟易狂疾○辟撇必切易以豉切将死曰而县吾目于东门以见越之入吴国之亡也遂自杀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见也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夷而投之于江
  吴王夫差还自黄池
  吴王夫差还自黄池会黄池鲁哀十三年息民不戒越大夫种乃倡谋曰吾谓吴王将遂涉吾地今罢师而不戒以忘我我不可以怠也日臣尝卜于天今吴民既罢而大荒荐饥市无赤米赤米米之恶者而囷鹿空虚员曰困方曰鹿○困梁陨切鹿通作簏其民必移就蒲嬴于东海之滨蒲湥蒲也嬴蚌蛤之属嬴嬴落戈切亦作螺天占既兆人事又见我蔑卜筮矣王若今起师以会夺之利无使失悛夫吴之边鄙远者罢而未至吴王将耻不战必不须至之会也不待远兵而以中国之师与我战若事幸而从我我遂践其地其至者亦将不能之会也已言吴边鄙虽来将不能会战吾用御儿临之御儿越北鄙在今嘉兴言吴边兵若至吾以御儿之民临敌之吴王若愠而又战幸遂可出使出奔若不战而结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王曰善哉乃大戒师将伐吴楚申包胥使于越申包胥楚大夫王孙包胥也越王句践问焉曰吴国为不道求残我社稷宗庙以为平原弗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兵甲卒伍既具无以行之行犹用也请问战奚以而可包胥辞曰不知王固问焉乃对曰夫吴良国也能博取于诸侯取贡赋也敢问君王之所以与之战者王曰在孤之侧者觞酒豆肉箪食未尝敢不分也饮食不致味听乐不尽声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疾者吾问之死者吾葬之老其老慈其㓜长其孤问其病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吾宽民以子之忠恵以善之吾修令宽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恶称其善掩其恶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富者吾安之贫者吾予之救其不足裁其有馀使贫富皆利之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南则楚西则晋北则齐春秋皮币玉帛子女以宾服焉未尝敢绝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然犹未可以战也夫战知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知则不知民之极极中也无以铨度天下之众寡铨称也不仁则不能与三军共饥劳之殃不勇则不能断疑以发大计越王曰诺越王句践乃召五大夫五大夫舌庸苦成大夫种范蠡皋如之属曰吴为不道求残吾社稷宗庙以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甲兵卒伍既具无以行之吾问于王孙包胥既命孤矣敢访诸大夫问战奚以而可句践愿诸大夫言之皆以情告无阿孤孤将以举大事大夫舌庸乃进对曰审赏则可以战乎王曰圣审赏赏不失劳圣通也大夫苦成进对曰审罚则可以战乎王曰猛能罚则严猛也大夫种进对曰审物则可以战乎王曰辨物旌旗徽帜之属辨别也大夫蠡进对曰审备则可以战乎王曰巧备守御之备巧审密不可攻入也大夫皋如进对曰审声则可以战乎王曰可矣声谓钟鼓进退之节声不审则众惑也王乃命有司大令于国曰茍任戎者皆造于国门之外王乃令于国曰国人欲告者来告告者谓冇善计策及职事所当陈白者告孤不审将为戮不利过及五日必审之使孰思计之也过五日道将不行道术也过五日则晚矣军当出也故术将不行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屏寝门内屏也王曰自今日以后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内有辱是子也外有辱是我也我见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乃阖左阖填之以土去笄侧席而坐不埽王背檐而立大夫向檐檐与檐同王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地之不修内有辱于国是子也军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自今日以后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内国政外军政也吾见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大夫送王不出檐乃阖左阖填之以土侧席而坐不埽王乃之坛列鼓而行之至于军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以环瑱通相问也环金玉之环瑱塞耳问遗也通行赂以乱军明日徙舍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从其伍之令明日徙舍斩有罪者以㣘曰莫如此不用王命明日徙舍至于御儿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淫逸不可禁也王乃命有司大徇于军曰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以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为我死子之父毋将转于沟壑子为我礼已重矣子归没而父母之世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明日徇于军曰有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以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昆弟四五人皆在此事若不捷则是尽也择子之所欲归者一人明日徇于军曰有眩瞀之疾者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眩瞀之疾其归若已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明日徇于军曰筋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命者归莫告明日迁军接龢上下皆龢也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志行不果于是人有致死之心王乃命有司大徇于军曰谓二三子归而不归处而不处处止也进而不进退而不退在而不左右而不右身斩妻子鬻于是吴王起师军于江北江松江去吴五十里越王军于江南越王乃中分其师以为左右军传曰越子伐吴吴子御之笠泽夹水而阵在鲁哀十七年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以为中军私卒君子王所亲近有志行者犹吴所谓贤良齐所谓士也明日将舟战于江及昏乃令左军衔枚溯江五里以须须须后命也亦令右军衔枚逾江五里以须夜中乃令左军右军涉江鸣鼓中水以须夜中夜半也中水水中央吴师闻之大骇曰越人分为二师将以夹攻吾师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师将以御越越王乃令其中军衔枚潜涉不鼓不噪以袭攻之吴师大北越之左军右军乃遂涉而从之又大败之于没没地名又郊败之三战三北三战笠泽也没也郊也乃至于吴越师遂入吴国围王宫王宫姑苏吴王惧使人行成曰昔不榖先委制于越君不言越委制于吴谦而反之也君告孤请成男女服从孤无奈越之先君何言越先君与吴修好畏天之不祥不敢绝祀许君成以至于今今孤不道得罪于君王君王以亲辱于孤之敝邑孤敢请成男女服为臣御越王曰昔天以越赐吴而吴不受今天以吴赐越孤敢不听天之命而听君之令乎乃不许成因使人告于吴王曰天以吴赐越孤不敢不受以民生之不长王其无死民生于地上寓也其与㡬何言㡬何时寡人其逹王于甬句束逹致也甬句东句章东海口外洲也夫妇三百唯王所安以没王年夫差辞曰天既降祸于吴国不在前后当孤之身实失宗庙社稷凡吴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以视于天下夫差将死使人说于子胥曰说告也使死者无知则己矣若其有知吾何面目以见员也遂自杀越灭吴在鲁哀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上征上国上国中国也宋郑鲁卫陈蔡执玉之君皆入朝玉珪璧也夫唯能下其群臣以集其谋故也言下其群臣以明吴不用子胥之祸
  越王句践即位三年而欲伐吴越语
  越王句践即位三年鲁哀元年而欲伐吴范蠡进谏曰夫国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倾有节事王曰为三者奈何范蠡对曰持盈者与天法天也定倾者与人取人之心也节事者与地节事修政也与地法地也王不问蠡不敢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夫圣人随时以行是谓守时天时不作弗为人客人事不起弗为之始今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骄不劳而矜其功天时不作而先为人客人事不起而创为之始此逆于天而不和于人王若行之将妨于国家靡王躬身靡损也王弗听范蠡进谏曰夫勇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徳好用凶器始于人者人之所卒也始以伐人人终害之淫逸之事上帝之禁也先行此者不利王曰无是贰言也吾已断之矣果兴师而伐吴战于五湖不胜栖于会稽王召范蠡而问焉曰吾不用子之言以至于此为之奈何范蠡对曰君王其忘之乎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王曰与人奈何范蠡对曰卑辞尊礼玩好女乐尊之以王如此不已又身与之市王曰诺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吴曰请士女女于士大夫女女于大夫随之以国家之重器吴人不许大夫种来而复往曰请委管籥属国家以身随之君王制之吴人许诺王曰蠡为我守于国范蠡对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蠡不如种也四封之外敌国之制立断之事种亦不如蠡也王曰诺令大夫种守于国与范蠡入宦于吴三年而吴人遣之归反至于国王问于范蠡曰节事奈何范蠡对曰节事者与地唯地能包万物以为一其事不失生万物容畜禽兽然后受其名而兼其利美恶皆成以养生时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自若以处以度天下待其来者而正之因时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农穑丝枲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开辟府仓实民众殷无旷其众以为乱梯时将有反事将有间必有以知天地之恒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无间时无反则抚民保教以须之王曰不榖之国家蠡之国家也蠡其图之范蠡对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时节三乐三时之乐使之劝事乐业不乱民功不及天时五榖稑孰稑和也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蠡不如种也四封之外敌国之制立断之事因阴阳之恒顺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强而不刚徳虐之行因以为常死生因天地之刑天因人圣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圣人因而成之是故战胜不报取地而不反兵胜于外福生于内用力甚少而名声章明种亦不如蠡也王曰诺令大夫种为之四年反阙四年鲁哀九年王召范蠡而问焉曰先人就世不榖即位五年既少未有恒常出则禽荒入则酒荒吾百姓之不图惟舟与车好㳺也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吴吴人之那不榖亦有甚焉吾欲与子谋之其可乎范蠡对曰未可也蠡闻之上帝不考时反是守彊索者不祥得时不成反受其殃失徳灭名㳅走死亡有夺有予有不予王无蚤图夫吴君王之吴也王若蚤图之其事又将未可知也王曰诺又一年王召范蠡而问曰吾与子谋吴子曰未可也今吴王淫于乐而忘其百姓乱民功逆天时信䜛喜优憎辅远弼圣人不出忠臣解骨皆曲相御莫适相非上下相偷其可乎范蠡对曰人事至矣天应未也王姑待之王曰诺又一年王召范蠡而问焉曰吾与子谋吴子曰未可也今申胥骤谏其王王怒而杀之其可乎子胥数谏王不听知吴必亡使于齐属其子于鲍氏王闲之赐之属镂以死范蠡对曰逆节萌生天地未形而先为之征其事是以不成杂受其刑王姑待之王曰诺又一年王召范蠡而问焉曰吾与子谋吴子曰未可也今其稻蟹不遗种其可乎范蠡对曰天应至矣人事未尽也王姑待之王怒曰道固然乎妄其欺不榖耶吾与子言人事子应吾以天时今天时至矣子应吾以人事何也范蠡对曰王姑勿怪夫人事必将与天地相参然后乃可以成功今其祸新民恐其君臣上下皆知其资财之不足以支长久也彼将同其力致其死犹尚殆王其且驰骋弋猎无至禽荒宫中之乐无至酒荒肆与大夫觞饮无忘国常彼其上将薄其徳民将尽其力又使之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至于玄月九月为玄鲁哀十六年之九月王召范蠡而问焉曰谚有之曰觥饭不及壶飧觥大也觥饭谓盛馔今岁晚矣子将奈何范蠡对曰微君王之言臣固将谒之臣闻从时者犹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趋之唯恐弗及王曰诺遂兴师伐吴至于五湖吴人闻之出挑战一日五反王弗忍欲许之范蠡进谏曰谋之廊庙失之中cq=284原其可乎王姑勿许臣闻之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天与不取反为之灾赢缩转化后将悔之天节固然唯谋不迁王曰诺弗许范蠡曰臣闻古之善用兵者赢缩以为常四时以为纪无过天极究数而止天道皇皇日月以为常明者以为法微者则是行微谓亏损薄食阳至而阴阴至而阳日困而还月盈而匡困穷也匡亏也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与之俱行后则用阴先则用阳近则用柔远则用刚后无阴蔽先无阳察后动者泰舒静为阴蔽先动者泰显露为阳察用人无艺往从其所艺豫设也刚强以御阳节不尽不死其野彼来从我固守勿与勿与战若将与之必因天地之灾又观其民之饥饱劳逸以参之尽其阳节盈我阴节而夺之宜为人客刚强而力疾阳节不尽轻而不可取于是宜为人客虽轻易人犹不可得取宜为人主安徐而重固阴节不尽柔而不可迫于时宜为人主虽柔而不困迫凡陈之道设右以为牝益左以为牡陈有牝牡使相受在阴为牝在阳为牡蚤晏无失必顺天道周旋无究今其来也刚强而力疾王姑待之王曰诺弗与战居军三年吴师自溃吴王帅其贤良与其重禄贤良谓大夫重禄谓宝货帅音率以上姑苏使王孙雄行成于越曰昔者上天降祸
  于吴得罪于会稽今君王其图不榖请复会稽之和王弗忍欲许之范蠡进諌曰臣闻之圣人之功时为之庸得时弗成天有还形天节不远五年复反节期也五岁再闰天数一终小凶则近大凶则远先人有言曰伐柯者其则不远今君王不断其忘会稽之事乎王曰诺不许使者往而复来辞愈卑礼愈尊王又欲许之范蠡諌曰孰使我蚤朝晏罢者非吴乎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耶夫十年谋之一朝而弃之其可乎王姑勿许其事将易冀已王曰吾欲勿许而难对其使者子其对之范蠡乃左提鼔右援枹以应使者曰昔者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吴而吴不受今将反此义以报此祸吾王敢无听天之命而听君王之命乎王孙雄曰子范子先人有言曰无助天为虐助天为虐者不祥今吾稻蟹不遗种子将助天为虐不忌其不祥乎范蠡曰王孙子昔吾先君固周室之不成子也周礼子爵国二百里故滨于东海之陂鼋鼍鱼鳖之与处而蛙黾之与同陼水边曰陼余虽䩄然而人面哉吾犹禽兽也又安知是𬣡𬣡者乎𬣡𬣡巧辨之言王孙雄曰子范子将助天为虐助天为虐不祥雄请反辞于王范蠡曰君王已委制于执事之人矣子往矣无使执事之人得罪于子使者辞反范蠡不报于王击鼓兴师以随使者至于姑苏之宫不伤越民遂灭吴反至五湖范蠡辞于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复入于越国矣王曰不榖疑子之所谓者何也范蠡对曰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会稽臣所以不死者为此事也今事已济矣蠡请从会稽之罚王曰所不掩子之恶扬子之美者无终没于越国子听吾言与子分国不听吾言身死妻子为戮范蠡对曰臣闻命矣君行制臣行意遂乘轻舟以浮于五湖莫知其所终极王命工以良金写范蠡之状而朝礼之浃日而令大夫朝之浃匝也自甲至癸为匝环会稽三百里者以为范蠡地曰后世子孙有敢侵范蠡之地者使无终没于越国皇天后土四乡地主正之按国语二十二卷与传相表里发明而非以释经也故谓之外传其文深闳杰异传吴越事尤奇峻而宋卫秦之纪缺如故识者疑马观其词间多繁芜蔓衍亦略类诸子之书今择其精者若干篇以辅内传而存之然而春秋之文止此矣一变而为战国縦横险谲而三代之制作遂不可复见矣此文章正变之会所宜深思也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七目录
  周
  公羊传
  元年春王正月隐公
  癸未葬宋缪公隐公三年
  纪侯大去其国庄公四年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僖公三十一年公子遂如齐纳币文公二年
  毛伯来求金文公九年
  世室屋坏文公十三年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宣公元年
  晋赵盾卫孙免侵陈宣公六年
  冬葬许悼公昭公十九年
  西狩获麟哀公十四年
  榖梁传
  元年春王正月隐公
  壬申御廪灾乙亥尝桓公十四年
  臧孙辰告籴于齐庄公二十八年
  虞师晋师灭夏阳僖公二年
  诸侯盟于首戴僖公五年
  晋杀其大夫里克僖公十年
  初税亩宣公十五年
  大饥襄公二十四年
  秋蒐于红昭公八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七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
  公羊传公羊子名高齐人受春秋于子夏为经作传故曰公羊传
  元年春王正月隐公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文王为周始受命之王故曰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王者受命制正月以统天下令万物无不一一皆奉之以为始故言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平治也曷为反之桓桓㓜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母俱媵也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是时公子非一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㓜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
  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礼适夫人无子立右媵右媵无子立左媵桓之母右媵故曰贵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以母秩次立也母以子贵礼妾子立则母得为夫人夫人成风是也
  癸未葬宋缪公隐公三年○缪公名和宣公力弟
  葬者曷为或日或不日日谓书日支干不及时而日渇葬也礼诸侯五月而葬不及时言不及五月也渇犹急也不及时而不日慢葬也慢薄不能以礼葬也过时而日隐之也隐痛也痛贤君不得以时葬也过时而不日谓之不能葬也解缓不能以时葬也当时而不日正也得礼之正当时而日危不得葬也以上皆泛论春秋书法缪公卒于八月以十二月葬当时矣而书日以有致国与夷之事恐不得葬也此当时何危尔宣公谓缪公曰以吾爱与夷则不若爱女以为社稷宗庙主则与夷不若女盍终为君矣与夷宣公子后立为殇公女汝同言吾爱与夷则不止如汝而已宣公死缪公立缪公逐其二子庄公冯与左师勃冯勃缪公二子名冯后立为庄公左师官名○冯音凭曰尔为吾子生毋相见死毋相哭所以远绝之与夷复曰复报也先君之所为不与臣国而纳国乎君者以君可以为社稷宗庙主也今君逐君之二子而将致国乎与夷此非先君之意也且使子而可逐则先君其逐臣矣缪公曰先君之不尔逐可知矣言欲使我反国于尔也吾立乎此摄也暂摄行君事终致国乎与夷庄公冯弑与夷殇公与夷立十年华督弑之而迎马于郑而立之故君子大居正君子以守正为大言当适子居正不必违礼而让庶宋之祸宣公为之也自宣公之让其弟始也
  纪侯大去其国庄公四年
  大去者何灭也孰灭之齐灭之曷为不言齐灭之为襄公讳也春秋为贤者讳何贤乎襄公据楚庄王亦贤灭萧不为讳复仇也何仇尔远祖也哀公亨乎周亨煮而杀之纪侯譛之以襄公之为于此焉者事祖祢之心尽矣尽者何襄公将复雠乎纪卜之曰师䘮分焉龟曰卜蓍曰筮分半也师䘮亡其半寡人死之襄公答卜者之辞不为不吉也远祖者㡬世乎九世矣九世犹可以复雠乎虽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国何以可国君一体也先君之耻犹今君之耻也今君之耻犹先君之耻也先君谓哀公今君谓襄公言其耻同也国君何以为一体国君以国为体诸侯世故国君为一体也虽百世号犹称齐侯今纪无罪今纪侯也此非怒与怒迁怒也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则纪侯必诛必无纪者纪侯之不诛至今有纪者犹无明天子也古者诸侯必有会聚之事相朝聘之道号辞必称先君以相接然则齐纪无说焉不可以并立乎天下故将去纪侯者不得不去纪也有明天子则襄公得为若行乎若如也犹曰得为如此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则襄公曷为为之上无天子下无方伯有而无益于治曰无缘恩疾者可也疾痛也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僖公三十一年
  曷为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礼也四卜非礼也三卜何以礼四卜何以非礼求吉之道三三卜吉凶必有相奇者可以决疑故求吉必三卜禘尝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礼也礼天子不卜郊卜郊何以非礼鲁郊非礼也以鲁郊非礼故卜尔鲁郊何以非礼天子祭天郊所以祭天诸侯祭土土谓社也天子有方望之事方望谓郊时所望祭四方群神日月星辰风伯雨师五狱四凟及馀山川凡三十六所无所不通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则不祭也曷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礼也卜郊不吉则为牲作玄衣𫄸裳使有司放之于南郊明本为天不敢留天牲免牛非礼也免牛何以非礼伤者曰牛如成公七年鼷䑕食郊牛角乃免牛是飬牲不敬谨致伤非礼也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则曷祭祭大山河海曷为祭大山河海山川有能润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此皆助天布功故祭天及之秩者随其大𡭔尊卑高下所宜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侧手为肤按指为寸言其触石理而出无有肤寸而不合不崇朝而遍雨乎天下者唯大山尔河海润于千里犹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书讥不郊而望祭也讥尊者不食而卑者独食书者恶失礼也
  公子遂如齐纳币文公二年
  纳币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讥䘮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则何讥乎䘮娶据逆在四年三年之内不图昏僖公以十二月薨至此未满二十五月又礼先纳采问名纳吉乃纳币此四者皆在三年之内故云尔吉禘于庄公讥然则曷为不于祭焉讥据吉禘于庄公讥始不三年大事图婚俱不三年大事犹从吉禘不复讥三年之恩疾矣疾痛非虚加之也非卢加责之以人心为皆有之以人心为皆有疾痛不忍娶以人心为皆有之则曷为独于娶焉讥据孝子疾痛吉事皆不当为非独娶也娶者大吉也合二姓之好传之于无穷故为大吉非常吉也与大事异其为吉者主于已主于已身不如祭祀尚有念先人之心以为有人心焉者则宜于此焉变矣变者变恸哭泣也有人心念亲者闻有欲为巳图婚则当变恸哭泣矣况乃至于纳币成婚哉
  毛伯来求金文公九年
  毛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称使当䘮未君也襄王崩顷王立新有三年䘮逾年矣何以谓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称王也未称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也俱继体其礼不得异以天子三年然后称王亦知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也逾年称公矣则曷为于其封内三年称子缘民臣之心不可一日无君缘终始之义一年不二君不可旷年无君逾年称公者民称其上之辞三年称子者君之自称也称之以明继体所以系民臣之心一年之内民亦不称公者以一年不可冇二君也然终不可旷年无君故逾年称公也缘孝子之心则三年不忍当也孝子三年志在思慕不忍当父位故于封内三年称子毛伯来求金何以书讥何讥尔王者无求求金非礼也然则是王者与曰非也非王者则曷为谓之王者王者无求曰是子也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引文王者文王始受命制法度
  世室屋坏文公十三年
  世室者何鲁公之庙也鲁公周公子伯禽周公称大庙鲁公称世室群公称宫少差异者所以尚尊周公此鲁公之庙也曷为谓之世室世室犹世室也世世不毁也鲁公始封之君故不毁也周公何何以称大庙于鲁封鲁公以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鲁公拜乎后始受封时拜于文王庙也父子俱拜者明以周公之功封鲁公也曰生以养周公死以为周公主此成王始授其茅土之辞礼记明堂位曰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盖以为有王功故半天子也然则周公之鲁乎曰不之鲁也封鲁公以为周公主然则周公曷为不之鲁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鲁祭周公何以为牲据庙异也周公用白牡白牡殷牲也周公有王礼谦不敢与文武同也鲁公用骍犅骍犅赤脊周牲也群公不毛不毛不纯色所以降于尊祖鲁祭周公何以为盛据牲异也周公盛盛者新榖鲁公焘焘者冒也故上以新也群公廪廪者连新于陈上财今半相连尔此谓方祫祭之时序昭穆之差世室屋坏何以书讥何讥尔久不修也简忽久不以时修治至令壌败故讥之言屋者重宗庙详录之以不务宫室书月者知久不修当蒙上月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宣公元年
  放之者何犹曰无去是云尔是是卫然则何言尔近正也此其为近正奈何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古者刑不上大夫有罪放之而已古者疑狱三年而后断而冇罪当诛亦三年不敢去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古者臣有大䘮则居三年不呼其门重夺孝子之恩也礼父母之䘮三年不从政巳练可以弁冕此说时衰政失非谓礼当然弁礼所谓皮弁爵弁也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礼也此与君放之非臣待君放正同故引同类相发明闵子闵子骞以孝闻要绖而服事礼巳练男子除乎首妇人除乎带○要一遥反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即近也退而致仕孔子盖善之也善其服事外得事君之义致仕内不失亲亲之恩言古者又孙顺不讪其君也
  晋赵盾卫孙免侵陈宣公六年
  赵盾弑君此其复见何据宋督郑归生齐崔杼弑其君后不复见亲弑君者赵穿也亲弑君者赵穿则曷为加之赵盾不讨贼也何以谓之不讨贼晋史书贼曰晋赵盾弑其君夷獋赵盾曰天乎无辜吾不弑君谁谓吾弑君者乎史曰尔为仁为义人弑尔君而复国不讨贼此非弑君而何复反也赵盾不能复应者明义之所责不可辞赵盾之复国奈何灵公为无道使诸大夫皆内朝礼公旌朝于内朝亲亲也然后处乎台上引弹而碑之已趋而辟丸已设为诸大夫自称也是乐而已矣以是为笑乐○乐音洛赵盾已朝而出与诸大夫立于朝有人荷畚荷负也畚草器若今市所量谷者是也自闺而出者宫门谓闱小者谓闰赵盾曰彼何也夫畚曷为出乎闺呼之不至怪而呼欲问之荷畚者不肯至曰子大夫也欲视之则就而视之恐君责己以视人欲以见就为解也赵盾就而视之则赫然死人也赵盾曰是何也曰膳宰也熊蹯不熟蹯掌公怒以斗摮而杀之摮谓旁击头○摮五羔反支解将使我弃之赵盾曰嘻趋而入灵公望见赵盾愬而再拜愬者惊貎礼臣拜然后君答拜灵公先拜者畚出盾入知其欲谏欲以敬拒之使不复言也礼天子为三公下阶卿前席大夫兴席士式几○愬所芋反赵盾逡巡北面再拜稽首头至地曰稽首头至手曰拜手趋而出本欲谏君君以拜谢知己意冀当觉悟故出灵公心怍焉怍惭貌惭盾知己之过欲杀之于是使勇士某者往杀之勇士入其大门则无人门焉者入其闺则无人闺焉者上其堂则无人焉俯而窥其戸俯俛头戸室戸方食鱼飧勇士曰嘻子诚仁人也吾入子之大门则无人焉入子之闺则无人焉上子之堂则无人焉是子之易也易犹省也○飧音孙子为晋国重卿而食鱼飧是子之俭也君将使我杀子吾不忍杀子也虽然吾亦不可复见吾君矣负君命也逐刎颈而死传极道此者明约俭之卫已甚于重门击柝灵公闻之怒滋欲杀之甚众莫可使往者于是伏甲于宫中召赵盾而食之赵盾之车右祁弥明者国之力士也礼大夫骖乘冇车右冇御者仡然从乎赵盾而入仡然壮勇貌○仡鱼乙反放乎堂下而立嫌灵公复欲杀盾故入以为意礼器记曰天子堂高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赵盾已仓灵公谓盾曰吾闻子之剑盖利剑也子以示我吾将观焉授君剑当拔而进其首灵公因欲以推杀之赵盾起将进剑祁弥明自下呼之曰盾食饱则出何故拔剑于君所赵盾知之躇阶而走躇犹超遽不暇以次○躇丑略反灵公有周狗周狗所指如意谓之獒犬四尺曰獒○獒五刀反呼獒而属之獒亦躇阶而从之祁弥明逆而踆之以足逆躙曰踆绝其颔颔口也○颔戸感反赵盾顾曰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然而宫中甲鼔而起甲即上所道伏甲约勒闻鼔声当起杀盾冇起于甲中者抱赵盾而乘之欲趋疾走赵盾顾曰吾何以得此于子犹曰吾何以得此敕急之恩于子邪曰子某时所食活我于暴桑下者也某时者记传者失之㬥桑蒲苏桑赵盾曰子名为谁曰吾君孰为介介甲也犹曰我晋君为谁兴此甲兵岂不为盾乎子之乘矣何问吾名之乘即上车也犹曰子已上车矣何不疾去而反徐问我名乎赵盾驱而出众无留之者明盾贤人不忍杀也且灵公无道民众不悦以致见杀赵穿缘民众不说起弑灵公然后迎赵盾而入与之立于朝复大夫位也即所谓复国不讨贼史得用责之传极道此上事者明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而立成公黑臀不书者明以恶夷獋犹不书剽立
  冬葬许悼公昭公十九年
  贼未讨何以书葬不成于弑也曷为不成于弑据将而诛之止进药而药杀也时悼公病止进药悼公饮药而死止进药而药杀则曷为加弑焉尔讥子道之不尽也其讥子道之不尽奈何曰乐正子春之视疾也乐正子春曽子弟子以孝名闻复加一饭则脱然愈复损一饭则脱然愈复加一衣则脱然愈复损一衣则脱然愈脱然疾除貌也言消息得其节止进药而药杀是以君子加弑焉尔失其消息多少之宜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是君子之听止也听治止罪葬许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原止进乐本欲愈父之病无害父之意故赦之赦止者免止之罪辞也明止但得免罪不得继父后许男斯代立无恶文是也
  西狩获麟哀公十四年
  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兽也然则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则微者也曷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为大之为获麟大之也曷为为获麟大之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麏而角者孔子对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沾袍叔孙氏之车子曰鉏商樵于野而获麟焉众莫之识以为不祥弃之五父之衢孔子住观之曰麟也麟出而死吾道穷矣乃作歌曰唐虞之世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由麟兮麟兮我心忧颜渊死子曰噫天䘮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祝断也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穷矣春秋何以始乎隐祖之所逮闻也言我先人之所及闻也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异辞何以终乎哀十四年曰备矣言人道浃王道备君子曷为为春秋君子谓孔子曷为今日始为春秋乎嫌其大晚于诸典之后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近犹切也则未知其为是与其诸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未知春秋果为拨乱反正而作与抑孔子乐尧舜之道述以示后世与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也孔子道合尧舜故得与尧舜相对为首末言尧舜逆知后世必有知已如孔子者则孔子岂不乐乎尧舜之知己也制春秋之义以俟后圣以君子之为亦有乐乎此也谓孔子所以作春秋者亦乐此春秋之道可以永法故也
  榖梁传榖梁子名俶字元始鲁人一名赤受经于子夏为经作传故曰榖梁传元年春王正月
  元年春王正月隐公之始年周王之正月也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为一年一月也虽无事必举正月谨始也谨君即位之始公何以不言即位据文公言即位成公志也成隐让桓之志焉成之言君之不取为公也言隐意不取为鲁君也君之不取为公何也将以让桓也让桓正乎曰不正隐长桓㓜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隐不正而成之何也将以恶桓也其恶桓何也隐将让而桓弑之则桓恶矣桓弑而隐让则隐善矣善则其不正焉何也春秋贵义而不贵恵恵谓私恵信道而不信邪信与申同孝子扬父之美不扬父之恶先君之欲与桓非正也邪也虽然既胜其邪心以与隐矣终归之于隐是以正道制邪心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与桓则是成父之恶也兄弟天伦也为子受之父为诸侯受之君隐为世子亲受命于恵公为鲁君已受之于天王矣巳废天伦而忘君父以行小恵曰小道也弟先于兄是废天伦私以国让是忘君父若隐者可谓轻千乘之国蹈道则未也
  壬申御廪灾乙亥尝桓公十四年○御廪藏公所亲耕以奉粢咸之仓也尝祭宗庙
  御廪之灾不志此其志何也以为唯未易灾之馀而尝可也志不敬也未易灾者用火焚之馀以祭宗庙未尝更易也此不敬之大者故志之可也天子亲耕以共粢盛王后亲蚕以共祭服国非无良农工女也以为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若以已所自亲者也何用见其未易灾之馀而尝也曰甸粟而内之三宫三宫米而蔵之御廪甸甸师掌田之官也三宫三夫人也宗庙之礼君亲割夫人亲舂夫尝必有兼甸之事焉夫人亲舂是兼甸之事壬申御廪灾乙亥尝以为未易灾之馀而尝也壬申乙亥相去四日言用日至少而功多明未及易而尝也
  臧孙辰告籴于齐庄公二十八年○臧孙辰鲁大夫臧文仲
  国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一年不升告籴诸侯告kao请也籴籴也不正故举臧孙辰以为私行也为内讳故不称使使若私行○畜敕六反国无九年之畜曰不足无六年之畜曰急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诸侯无粟诸侯相归粟正也臧孙辰告籴于齐告然后与之言内之无我交也古者税什一丰年补败败谓凶年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虽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饥君子非之不言如为内讳也艾告盖反
  虞师晋师灭夏阳僖公二年
  非国而曰灭重夏阳也虞无师其曰师何也以其先晋不可以不言师也其先晋何也为主乎灭夏阳也夏阳者虞虢之塞邑也其地险要故二国以为塞邑灭夏阳而虞虢举矣虞之为主乎灭夏阳何也晋献公欲伐虢荀息曰晋大夫君何不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屈垂棘皆地名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晋国之宝也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国之所以事大国也此谓璧马之属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币如受吾币而借吾道则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廏而置之外廏也公曰宫之奇存焉虞大夫必不使君受之也茍息曰宫之奇之为人也达心而懦又少长于君达心则其言略明逹之人言则仅举纲领愚者不悟懦则不能彊谏少长于君则君轻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国之后此中知以上乃能虑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宫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于虞虞公弗听遂受其币而借之道宫之奇谏曰语曰唇亡则齿寒其斯之谓与挈其妻子以奔曹献公亡虢五年而后举虞茍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诸侯盟于首戴僖公五年○恵王以恵后故将废大子郑而立王子带故齐桓帅诸侯会王大子以定其位首戴左传作首止卫地在㫿州
  无中事而复举诸侯何也前书公及齐侯宋公陈伕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戴矣中间无他事而重举诸侯故云尊王世子而不敢与盟也尊则其不敢与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谨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块然受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则其所善焉何也是则变之正也天子微诸侯不享觐桓控大国扶小国统诸侯不能以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会齐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变之正也天子微诸侯不亨觐世子受诸侯之尊巳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
  晋杀其大夫里克僖公十年
  称国以杀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与一大夫二君奚齐卓子一大夫荀息其以累上之辞言之何也其杀之不以其罪也其杀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为弑者为重耳也杀奚齐卓子者欲以重耳为君重耳夷吾兄文公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乎故杀之不以其罪也其为重耳弑奈何晋献公伐虢得丽姬献公私之有二子长曰奚齐稚曰卓子丽姬欲为乱乱谓杀申生而立其子○丽力池反故谓君曰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畏夫人申生母胡不使大夫将卫士而卫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于世子则世子可故君谓世子曰丽姬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畏女其将卫士而往卫冢乎世子曰敬诺筑宫宫成丽姬又曰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饥世子之宫已成则何为不使祠也故献公谓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于君君田而不在丽姬以鸩为酒药脯以毒献公田来丽姬曰世子巳祠故致福于君君将食丽姬跪曰食自外来者不可不试也覆酒于地而地贲贲沸起也○扶粉反以脯与犬犬死丽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国子之国也子何迟于为君君喟然叹曰吾与女未有过切吾与女未有过差切急是何与我之深也使人谓世子曰尔其图之世子之传里克谓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则可以生不入自明则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若此而入自明明则丽姬必死丽姬死则吾君不安所以使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宁自杀以安吾君以重耳为寄矣虑丽姬又谮重耳故以托里克使保全之刎脰而死脰颈也○刎亡粉反脰音豆故里克所为弑者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也
  初税亩宣公十五年
  初者始也古者什一一夫一妇佃田百亩以共五口父母妻子也又受田十五亩以为公田公田在内私田在外此一夫一妇为耕百一十亩藉而不税借此公田而收其入言不税民初税亩非正也古者三百步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亩公田居一出除公田八十亩馀八百二十亩故井田之法八家共一井八百亩馀二十亩家各二亩半为卢舍私田稼不善则非吏非责也吏田畯也言吏急民使不得营私田公田稼不善则非民民勤私也初税亩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亩十取一也以公之与民为已悉矣悉谓尽其力古者公田为居八家共居井灶葱韭尽取焉损其卢舍家作一园以种五菜外种楸桑以备飬生送死○按公羊传议始履亩而税也古者什一而藉盖什一以借民力以什与民自取其一为公田时宣公无恩信于民民不肯尽力于公田故履践案行择其善亩谷最好者税取之
  大饥襄公二十四年
  五榖不升为大饥升成也一榖不升谓之嗛嗛不足貌○嗛去箪反二榖不升谓之饥三榖不升谓之馑馑音近四榖不升谓之康康卢五榖不升谓之大侵侵伤大侵之礼君食不兼味台榭不涂涂涂饰弛侯廷道不除弛废也侯射侯也废侯不燕射廷内道路不除廷道谓朝廷之道也百官布而不制官职修列不可阙废不更有造作鬼神祷而不祀周书曰大荒有祷无祀此大侵之礼也
  秋蒐于红昭公八年
  秋蒐于红红鲁地正也因蒐狩以习用武事礼之大者也艾兰以为防兰香草也防为田之大限置旃以为辕门旃旌旃之名以车为营举辕为门又建旃以表之以葛覆质以为𣙗质中门之木椹恐木椹伤马足故以葛草覆之以为𣙗𣙗门中□也○𣙗鱼列反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流至也门之广狭足以容车车之两轴至门之两旁尚空一握握四寸也轚挂碍也不善御者车挂碍于门则不使得入以耻其御拙也○轚古帝反车轨尘尘不出辙马候蹄发足相应迟疾相投揜禽旅揜取众禽御者不失其驰然后射者能中过防弗逐不从奔之道也战不逐奔之义面伤不献嫌诛降不成禽不献恶虐㓜小禽虽多天子取三十焉其馀与士众以习射于射宫取三十以共干豆宾客之庖射宫泽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则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则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贵仁义而贱勇力也射以不争为仁揖让为义
  御选古文渊鉴卷七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八目录
  周
  战国策
  司马错张仪论伐韩蜀秦策
  甘茂拔宜阳
  黄歇说秦王
  应侯谓昭王
  武安君谏秦昭王伐赵
  邹忌讽齐王纳谏齐策
  淳于髠一日见七士
  冯煖客孟尝君
  苏子说齐闵王
  田单攻狄
  庄辛论幸臣
  苏秦以合从说赵赵策
  触詟说赵太后
  鲁仲连义不帝秦
  鲁君洒色味论魏策
  信陵君谏魏王
  郭隗说燕昭王燕策
  苏代约燕王
  乐毅去燕适赵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八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周
  战国策春秋后七国分争谓之战国此书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或曰修书刘向谓战国㳺士辅所用之国为之不谋因定为战国䇿
  司马错张仪论伐韩蜀秦䇿
  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秦恵王前司马错秦人张仪魏人仕秦为客卿说诸侯连横事秦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说对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河洛伊塞轘辕缑氏之口轘辕在今巩县其阪冇十二曲缑氏山名在今偃师县当屯留之道屯留地名今潞安府县魏绝南阳南阳秦地楚临南郑南郑即新郑秦攻新城宜阳新城在洛州宜阳今河南县以临二周之郊诛周主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宝器必出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今夫蜀西僻之国而戎狄
  之长也敝兵劳众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为利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狄去王业远矣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彊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徳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贫故臣愿从事于易夫蜀西僻之国也而戎狄之长也而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辟如使豺狼逐群羊也取其地足以广国也得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已服矣故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四海诸侯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两附而又有禁暴正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臣请竭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韩周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则必将二国并力合谋以因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不能禁此臣所谓危不如伐蜀之完也恵王曰善寡人听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主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蜀既属秦益彊富厚轻诸侯
  甘茂拔宜阳
  秦武王谓甘茂曰甘茂下蔡人仕秦寡人欲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而寡人死不朽乎甘茂对曰请之魏约伐韩王令向夀辅行向夀宣太后外族甘茂至魏谓向夀子归告王曰魏听臣矣然愿王勿攻也事成尽以为子功向夀归以告王王迎甘茂于息壤息壤秦地甘茂至王问其故对曰宜阳大县也上党今潞安长冶县南阳积之久矣二县财贼归之名为县其实郡也今王倍数险行数千里而攻之难矣臣闻张仪西并巴蜀之地北取西河之外南取上庸今郧阳竹山县天下不以多张仪而贤先王恵文王也魏文侯令乐羊将攻中山三年而拔之乐羊反而语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今臣羇旅之臣也樗里疾公孙衍二人者樗里疾秦恵王异母弟居渭南阴郷樗里故俗谓之樗里子公孙衍魏人挟韩而议王必听之是王欺魏而臣受公仲朋之怨也朋一作侈昔者曾子处费今兖州费县费人有与曾子同名族者而杀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参杀人曽子之母曰吾子不杀人织自若有顷焉人又曰曾参杀人其母尚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参杀人其母惧投杼逾墙而走夫以曾参之贤与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则慈母不能信也今臣之贤不及曾子而王之信臣又未若曾子之母也疑臣者不适三人适啻同臣恐王为臣之投杼也王曰寡人不听也请与子盟于是与之盟于息壌东攻宜阳五月而不能拔也樗里疾公孙衍二人在言在中也争之王王将听之召甘茂而告之甘茂对曰息壌在彼王曰有之因悉起兵复使甘茂攻之遂拔宜阳
  黄歇说秦王
  顷襄王二十年楚怀王子秦白起拔楚西陵白起郿人为秦将封武安君遂拔鄢郢夷陵烧先王之墓王徙东北保于陈城楚遂削弱为秦所轻于是白起又将兵来伐楚人有黄歇者歇楚相封春申君㳺学博闻襄王以为辩故使于秦说昭王曰天下莫彊于秦楚今闻大王欲伐楚此犹两虎相斗而驽犬受其敝不如善楚臣请言其说臣闻之物至而反至犹极冬夏是也致至而危致言取物置之物上累棋是也今大国之地半天下有二垂边陲此从生民以来万乘之地未尝有也先帝文王武王时末为帝曰帝者尊称之也文王恵文王王之身三世而不接地于齐不与通也以绝从亲之要要约也今王使成桥守事于韩成桥秦人守犹待也○桥音矫成桥已北入燕使燕入朝于秦是王不用甲不伸威而出百里之地出言割地燕入秦必割地于秦秦使之出也王可谓能矣王又举甲兵而攻魏社大梁之门社一作杜举河内拔燕酸枣虚桃人燕今卫辉胙城县酸枣今开封延津县虚桃人皆魏地楚燕之兵楚燕以来援者言之云翔而不敢校云翔散也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众二年然后复之又取蒲衍首垣蒲在长垣蒲乡衍在河南与卷近首盖牛首垣即长垣○卷丘权反以临仁平丘小黄济阳婴城仁地名平丘在今陈留县西北小黄地名济阳故城在今曹县西南婴犹萦也盖二邑环兵自守而魏氏服矣王又割濮磨之北濮即卫之濮上麀地近濮属之燕断齐秦之要绝楚魏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也王之威亦惮矣惮言可畏王若能持功守威省攻伐之心而肥仁义之诫肥犹厚诫史作地犹道也使无复后患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负人徒之众恃甲兵之彊一毁魏氏之威前胜魏有威矣今自挫毁不持守也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有后患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大雅荡之篇易曰狐濡其尾易未济卦小狐不能渉大川虽济而无馀力将濡其尾不能终也此言始之易终之难也何以知其然也智士见伐赵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祸也榆次太原县智伯败于榆次吴见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隧之败干隧吴地即夫差自刭处此二国者非无大功也没利于前而易患于后也没音溺○易音亦吴之信越也从而伐齐遂攻齐人于艾陵艾陵在兖州还为越王禽于三江之浦三江娄江东江松江也浦水滨也即干隧智氏信韩魏从而伐赵攻晋阳之城胜有日矣韩魏反之杀智伯瑶于凿台之上在榆次今王妒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彊韩魏也楚毁不能侵之故彊臣为大王虑而不取诗云大武远宅不涉逸诗威武之大者远安定之不必涉其地也从此观之楚国援也邻国敌也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大雅巧言诗忖亦度也跃跃走也毚狡也言兔虽善走或时遇犬犬能得之人心难知或可忖度○跃以灼反今王中道而信韩魏之善王也中道在前后间此正吴信越也臣闻敌不可易时不可失臣恐韩魏之卑辞虑患以虑患故卑辞而实欺大国也王既无重世之徳于韩魏重犹累也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韩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于秦者百世矣百一作累本国残社稷坏宗庙隳刳腹拆颐颔也首身分离暴骨草泽暴日干也头颅僵仆颅首骨僵偾仆倒也相望于境父子老弱系虏相随于路系累为虏虏获也鬼神狐祥无所食狐祥狐之为妖者一作狐伤无所食无人为之依也百姓不聊生族类离散流亡为臣妾男为人臣女为妾满海内矣韩魏之不亡秦社稷之忧也今王之攻楚不亦失乎且王攻楚之日则恶出兵恶安也王将藉路于仇雠之韩魏乎兵出之日而王忧其不反也是王以兵资于仇雠之韩魏王若不藉路于仇雠之韩魏必攻随阳右壤阳作水楚都陈随水之右壤盖在随之西今邓州之西多山林者是此皆广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王虽有之不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无得地之实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国必悉应王齐赵韩魏也方言南攻故不 及燕应言以兵从之盖蹑秦也秦楚之兵构而不离魏氏将出兵而攻留方与铚胡陵砀萧相留在沛县方与铚胡陵皆地名砀萧今徐州县砀属梁国徐属沛故宋必尽七邑故皆宋地齐人南面泗北必举泗水受济水东入淮此皆平原四达膏腴之地也而王使之独攻秦与楚战不暇敕七邑及泗北二国攻之兵势无所分也王破楚于以肥韩魏于中国而劲齐韩魏之彊足以校于秦矣而齐南以泗为境东负海负背也○与枹反北倚河而无后患天下之国莫彊于齐齐魏得地葆利葆保同而详事下吏详读曰佯一年之后为帝若未能于以禁王之为帝有馀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众兵革之彊而注地于楚注犹属言地广诎令韩魏归帝重于齐诎犹反诎命令于韩魏归为帝之重于齐言齐韩魏皆强而齐尤甚也是王失计也臣为王虑莫若善楚秦楚合而为一以临韩韩必授首言其服而请诛王襟以山东之险蔽障如襟带以河曲之利围绕如带韩必为关中之候比之候吏若是王以十万戍郑梁氏寒心战惧则然许鄢陵今开封州县婴城上蔡召陵属汝宁府不往来也韩魏口不通女此而魏亦关内侯矣王一善楚而关内二万乘之主注地于秦一作齐齐之右壤可拱手而取也拱敛也是王之地一经两海西海至东海要绝天下也要谓中是燕赵无齐楚齐楚无燕赵也然后危动燕赵以危亡之事恐动之持齐楚持劫之也此四国者不待痛而服矣
  应侯谓昭王
  应侯谓昭王曰应乡在汝州鲁山县东○应于陵反亦闻恒思有神丛与恒思地名神祠丛树也恒思有悍少年请与丛博局戏也六著十二棋曰吾胜丛丛藉吾神三日以神灵借我不胜丛丛困我乃左手为丛投投投琼也右手自为投右彊而便欲自取胜胜丛丛藉其神三日丛往求之遂弗归五日而丛枯七日而丛亡今国者王之丛势者王之神藉人以此得无危乎臣未尝闻指大于臂臂大于股若有此则病必甚矣百人舆瓢而趋负之如舆载物不如一人持而走疾百人诚舆瓢瓢必裂以争持者众今秦国华阳用之华阳君芈戎宣太后同父弟穰侯用之太后用之王亦用之不称瓢为器则已称犹等也谓比国于瓢称瓢为器国必裂矣臣闻之木实繁者枝必披枝之披者伤其心都大者危其国臣彊者危其主其令邑中自斗食以上岁俸不满百斛计日而食一斗二升至尉内史秦有郡县有内史郡国官也及王左右有非相国之人者乎相国穰侯国无事则已国有事臣必见王独立于庭也臣窃为王怨恐万世之后有国者非王子孙也臣闻古之善为政者其威内扶扶犹持也言不颠仆其辅外布而治辅谓肱肱之臣政不乱不逆使者直道而行不敢为非今太后使者分裂诸侯而符布天下操国之势征彊兵伐诸侯战胜攻取利尽归陶穰侯封国今兖州定陶县国之币帛竭入太后之家境内之利分移华阳古之所谓危主灭国之道必从此起三贵竭国以自安谓太后华阳穰侯也然则令何得从王出权何得母分是王果处三分之一也
  武安君谏秦昭王伐赵
  昭王既息民缮兵缮聚也复欲伐赵武安君曰白起不可王曰前年国虚民饥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军粮以灭赵今寡人息民以养士蓄积粮实三军之俸冇倍于前而曰不可其说何也武安君曰长平之事长平在上党郡秦军大克赵军大破秦人欢喜赵人畏惧秦民之死者厚葬伤者厚养劳者相飨饮食𫗦馈以靡其财赵人之死者不得收伤者不得疗涕泣相哀戮力同忧耕田疾作以生其财今王发军虽倍于前臣料赵国守备亦以十倍矣赵自长平以来君臣忧惧早朝晏罢卑辞重币四面出嫁结亲燕魏连好齐楚积虑并心备秦为务其国内实其交外成当今之时赵未可伐也王曰寡人既以兴师矣乃使五校大夫王陵将而伐赵陵战失利亡五校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称疾不行王乃使应侯往见武安君责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万君前率数万之众入楚拔鄢郢焚其庙东至竟陵竟陵在郢州长夀县南楚人震恐东徙而不敢西向韩魏相率兴兵甚众君所将之卒不能半之而与之战于伊阙伊阙属弘农郡大破二国之军流血漂卤斩首二十四万韩魏以故称东藩此君之功天下莫不闻今赵卒之死于长平者已十七八其国虚弱是以寡人大发军人数倍于赵国之众愿使君将必欲灭之矣君常以寡击众取胜如神况以强击弱以众击寡乎武安君曰是时楚王恃其国大不惜其政而群臣相妒以功䛕谄用事良臣斥疏百姓心离城池不修既无良臣又无守备故起所以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言所过城邑多也发梁焚舟以専民梁桥也此皆示以不还使民専于战也掠于郊野以足军食当此之时秦之士卒以军中为家将帅为父母不约而亲不谋而信一心同力死不旋踵楚人自战其地咸顾其家各有散心莫有斗志是以能有功也伊阙之战韩孤顾魏韩势孤故顾魏助已不欲先用其众魏恃韩之锐时韩主兵欲推以为锋二军争便之力不同是以臣得设疑兵以持韩阵持不决战也専军并锐触魏之不意魏军既败韩军自溃乘胜逐北以是之故能立功皆计利形势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今秦破赵军于长平不遂以时乘其振惧而灭之畏而释之使得耕稼以益畜积养孤长㓜以益其众缮治兵甲以益其强増城浚池以益其固主折节以下其臣臣推体以下死士至于平原之属皆令妻妾补缝于行伍之间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犹句践困于会稽之时也以今伐之赵必固守挑其军战必不肯出围其国都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不可拔掠其郊野必无所得兵出无功诸侯生心外救必至臣见其害未睹其利又病未能行应侯惭而退以言于王王曰微白起吾不能灭赵乎复益发军更使王龁代王陵伐赵围邯郸八九月死伤者众而弗下赵王出轻锐以宼其后秦数不利武安君曰不听臣计今果如何王闻之怒因见武安君强起之曰君虽病强为寡人卧而将之有功寡人之愿将加重于君如君不行寡人恨君武安君顿首曰臣知行虽无功得免于罪虽不行无罪不免于诛然惟愿大王览臣愚计释赵养民以俟诸侯之变抚其恐惧伐其㤭慢诛灭无道以令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赵为先乎此所谓为一臣屈而胜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计必欲快心于赵以致臣罪此亦所谓胜一臣而为天下屈者也夫胜一臣之严焉严犹威也孰若胜天下之威大耶臣闻明主爱其国忠臣爱其名破国不可复完死卒不可复生臣宁伏受重诛而死不忍为辱军之将愿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
  邹忌讽齐王纳諌齐策
  邹忌修八尺有馀而形貌昳丽邹忌为齐相封成侯昳昃也日昃则光映故以喻美丽也○昳徒结反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利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我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徐公来孰视之孰与熟同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远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于是入朝见威王曰田齐桓公子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令初下群臣进誎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
  淳于髠一日见七士
  淳于髠一日而见七人于宣王淳于髠齐之辩士宣王威王子王曰子来寡人闻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百世而一圣若随踵而至也今子一朝而见七士则士不亦众乎淳于髠曰不然夫鸟同翼者而聚居兽同足者而俱行今求柴胡桔梗于沮泽则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睾黍梁父之阴睾黍梁父皆山名则却车而载耳却却同言多获车重不前夫物各有畴今髠贤者之畴也王求士于髠若挹水于河而取火于燧也髠将复见之岂特七士也
  冯煖客孟尝君
  齐人有冯煖者煖史记作驩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名文靖郭君田婴子封于薛孟尝邑名在薛旁愿寄食门下孟尝君曰客何好曰客无好也曰客何能曰客无能也孟尝君笑而受之曰诺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草菜也具馔具居有顷倚柱弹其剑歌曰长铗归来乎铗剑把也食无鱼左右以告孟尝君曰食之比门下之客列士传孟尝君厨冇三列上客食肉中客食鱼下客食菜○一本比门下之鱼客居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尝君曰为之驾比门下之车客乘车之客于是乘其车掲其剑掲举也担也过其友曰孟尝君客我后有顷复弹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叶工乎反左右皆恶之以为贪而不知足孟尝君问冯公有亲乎对曰有老母孟尝君使人给其仓用无使乏于是冯煖不复歌后孟尝出记记疏也问门下诸客谁习计会计计筭会总会也能为文收责于薛者乎责债同薛城在今滕县冯煖署曰能署书也孟尝君怪之曰此谁也左右曰乃歌夫长铗归来者也孟尝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负之未尝见也请而见之谢曰文倦于是是谓国事一本是作事愦于忧而性㤖愚愦乱也㤖当作懦弱也沈于国家之事开罪于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为收责于薛乎冯煖曰愿之于是约车治装载劵契而行券亦契也辞曰责毕收以何市而反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劵劵遍合赴凡券取者与者各收一责则合验之遍合矣乃来听令矫命矫孟尝之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葛岁长驱到齐晨而求见孟尝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见之曰责毕收乎来何疾也曰收毕矣以何市而反冯煖曰君云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计君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廏美人充下陈君家所寡有者以义耳窃以为君市义孟尝君曰市义奈何曰君有区区之薛不拊爱子其民拊犹摩也因而贾利之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晓其劵民称万岁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孟尝君不说曰不一作乃诺先生休矣休息也后期年齐王谓孟尝君曰齐王闵王也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遣其就国而为之辞孟尝君就国于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摭㓜迎君道中终日孟尝君顾谓冯煖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
  苏子说齐闵王
  苏子说齐闵王曰臣闻用兵而喜先天下者忧约结而喜主怨者孤为约以结与国而伐人人必怨之又为之主众所不与故孤夫后起者藉也而远怨者时也是以圣人从事必藉于权而务兴于时夫权藉者万物之率也率帅同犹长也而时势者百事之长也故无权藉倍时势而能事成者寡矣今虽干将莫邪二剑名非得人力则不能割刿矣刿利也坚箭利金不得弦机之利则不能远杀矣矢非不铦音仙利也而剑非不利也何则权藉不在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赵氏袭卫车舍人不休传主车者传驿递也○去声卫国城割平言城中割地求成卫八门土以土塞门而守而二门隳矣此亡国之形也卫君跣行告愬于魏魏王武侯身被甲砥剑挑赵索战邯郸之中骛骛乱驰也河山之间乱卫得是藉也亦收馀甲而北面践刚平地名堕中牟之郭中牟在相州荡阴县卫非强于赵也譬之魏矢而卫弦机也藉力魏而有河东之地赵敬侯四年筑刚平以侵卫五年齐魏为卫败赵刚平赵氏惧楚人救赵而伐魏战于州西州属河内出梁门军舍林中宛有林乡马饮于大河赵得是藉也亦袭魏之河北属河东烧棘蒲敬侯六年借兵楚取魏棘蒲古棘蒲邑在赵州平棘县队黄城在魏州冠氏县故刚平之残也中牟之堕也黄城之队也棘蒲之烧也此皆非赵魏之欲也然二国劝行之者何也卫明于时权之藉也今世之为国者不然矣兵弱而好敌强国罢而好众怨事败而好鞠之鞠穷也言遂事兵弱而憎下人地狭而好敌大事败而好长诈行此六者而求霸则远矣臣闻善为国者顺民之意而料兵之能然后从于天下故约不为人主怨伐不为人挫强不以兵为人挫强敌如此则兵不费权不轻地可广欲可成也昔者齐之与韩魏伐秦楚也齐闵王十一年为楚合于秦遂与韩魏共伐楚十六年乂合韩魏伐秦然而天下独归咎于齐者何也以其为韩魏主怨也且天下遍用兵矣齐燕战而赵氏兼中山秦楚战韩魏不休而宋越専用其兵此十国者皆以相敌为意而独举心于齐者何也约而好主怨伐而好挫强也且夫强大之祸常以王人为意也欲为人王夫弱小之殃常以谋人为利也恃谋人以为利而致殃是以大国危小国㓕也大国之计莫若后起而重伐不义主于后起藉权不以伐不义为急夫后起之藉与多而兵劲则是以众强敌罢寡也兵必立也事不塞天下之心塞犹违也则利必附矣大国行此则名号不攘而至霸王不为而立矣小国之情莫如谨静而寡信诸侯信犹恃也谨静则四邻不反寡信诸侯则天下不卖卖犹欺也外不卖内不反则蓄积朽腐而不用币帛矫蠧而不服矣小国道此则不祠而福矣不贷而财足矣故曰祖仁者王立义者霸用兵穷者亡何以知其然也昔吴王夫差以强大为天下先袭郢而栖越身从诸侯之君诸侯从之而卒身死国亡为天下戮者何也此夫差平居而谋王强大而喜先天下之祸也昔者莱莒好谋春秋传齐侯灭莱莱恃谋也陈蔡好诈莒恃谋而灭蔡恃晋而亡莒蔡皆恃远忽近而亡此皆内长诈外信诸侯之殃也由此观之则强弱大小之祸可见于前事矣语曰骐骥之衰也驽马先之孟贲之倦也女子胜之夫驽马女子筋力骨劲非贤于骐骥孟贲也何则后起之藉也今天下之相与也不并灭与犹恃也言与之相恃亦不皆亡在所处耳有能按兵而后起寄怨而诛不直寄言假手于人不为主也微用兵而寄于义言隐其用兵之真情而寄寓于义以为名则霸天下可跼足而须也跼不伸也明于诸侯之故察于地形之理者不约亲不相质而固质子○质去声不趋而疾众事而不反众事犹共事交割而不相憎交言彼此割地俱强而加以亲何则形同忧而兵趋利也共事宜反复交割地者宜相憎俱强者宜不相下今皆不然以其同忧趋利故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燕齐战于桓之曲桓山在齐鲁之间燕不胜十万之众尽胡人袭燕楼烦属□门数县取其牛马夫胡之与齐非素亲也而用兵又非约质而谋燕也然而甚于相趋者何也形同忧而兵趋利也由此观之约于同形则利长后起则诸侯可趋役也可使趋我而为我役故明主察相诚欲以霸王为志则战攻非所先战者国之残也有害于国而都县之费也邑冇宗庙之主曰都二千五百家为县乂周礼四甸为县四县为都残费已先而能从诸侯者寡矣彼战者之为残也士闻战则输私财而富军市士众所聚冇市井焉输饮食而待死士令折辕而炊之杀牛而觞士则是路窘之道也财用窘扵道路中人祷祝国中之人为行者祈君翳醸翳犹隐也言酿于中以待饮至通都小县置社戮不用命者有市之邑莫不正事而奉主事谓财赋警备之事则此虚中之计也夫战之明日尸死扶伤虽若有功也军出费中哭泣则伤主心矣死者破家而葬夷伤者空财而共药共供同完者内酺而华乐酺大饮也华犹奢也故其费与死伤者钧故民之所费也十年之田而不偿也军之所出矛㦸折镮铉绝镮刀镮铉一作弦伤弩破车罢马亡矢之太半甲兵之具宫之所私出也宫如父子异宫之宫古者寓兵扵农故私家出之士大夫之所匿厮飬士之所窃十年之田而不偿也天下有此再费者而能从诸侯者寡矣攻城之费百姓理䄡蔽理治也䄡蔽遮矢石之具举冲橹冲战阵车橹高巢车家杂总全家并作身窟穴中谓穿地道众罢于刀金而士困于土功将不释甲期数而能抜城者为亟耳期期年数数月上倦于教士断于兵断音短截也故三下城而能胜敌者寡矣故曰彼战攻者非所先也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瑶攻范中行氏杀其君灭其国又西围晋阳吞并二国韩魏而忧一主赵襄子此用兵之盛也然而智伯卒身死国亡为天下笑者何谓也兵先战攻而灭二子之患也昔者中山悉起而迎燕赵南战于长子属潞州败赵氏北战扵中山克燕军杀其将夫中山干乘之国也而攻万乘之国二再战比胜比相次也此用兵之上节也节犹等也然而国遂亡君臣于齐者闵王二十九年齐佐赵灭中山何也不啬于战攻之患也啬吝也不啬言好战由此观之则战攻之败可见扵前事矣今世之所谓善用兵者终战此胜终战谓穷兵而守不可拔守城期于不拔天下称为善一国得而保之得所称为善者保恃之则非国之利也臣闻战大胜者其士多死而兵益弱守而不可拔者其百姓罢而城郭露外无居人故暴露夫士死于外民残于内而城郭露于境则非王之乐也今夫鹄的非咎罪于人也便弓引弩而射之便谓巧审弓得便巧乃发中者则善人善之不中则愧少长贵贱则同心于贯之者何也恶其示人以难也的示人以难中故人争欲贯之然则人如的者人所恶也今穷战比胜而守必不败则是非徒示人以难也又且害人者也然则天下仇之必矣夫罢士露国而多与天下为仇则明君不居也素用强兵而弱之素犹常也言兵常用虽强必弱则察相不事不从事于此彼明君察相者则五兵不动而诸侯从五兵刀剑矛㦸矢辞让而重赂至矣故明君之攻战也甲兵不出于军而敌国胜冲橹不施而边城降士民不知而王业至矣彼明君之从事也用财少旷日远而利长者旷阔也日虽阔远其利不穷故曰兵后起则诸侯可趋役也臣之所闻攻战之道非师者言不用师旅虽有百万之军北之堂上北败也诸本皆作比似当从北虽有阖闾吴起之将禽之户内千丈之城拔之尊爼之间百尺之冲折之衽席之上故钟鼔竽瑟之音不绝于前地可广而欲可成和乐倡优侏儒之笑不乏诸侯可同日而致也故名配天地不为尊利制海内不为厚故夫善为王业者在劳天下而自逸乱天下而自安诸侯无成谋图我之谋不成则其国无宿忧也宿留也何以知其然也佚治在我劳乱在天下则王之道也锐兵来则拒之患至则趋之趋言往应之使诸侯无成谋则其国无宿忧矣何以知其然也昔者魏王拥土千里恵王带甲三十六万恃其强而拔邯郸史记恵王十七年围赵邯郸十八年拔邯郸西围定阳属上党又从十二诸侯朝天子以西谋秦秦王恐之秦王孝公也史尊称之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令于境内尽堞中为战具堞城上女墙竟为守备竟古境同为死士置将以待魏氏卫鞅谋于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令行于天下有十二诸侯而朝天子其与必众故以一秦而敌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见魏王则臣请必北魏矣秦王许诺卫鞅见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令行于天下矣今大王之所从十二诸侯非宋卫也则邹鲁陈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棰使也不足以王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东伐齐则赵必从矣西取秦南伐楚则韩必从矣大王有伐齐楚心而从天下之志使天下从则王业成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王者服饰然后图齐楚魏王说于卫鞅之言也故身广公宫制丹衣柱以丹帛为柱衣建九斿从七星之旟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处之于是齐楚怒诸侯奔齐齐人伐魏杀其太子覆其十万之军魏王大恐跣行按兵于国而东次于齐往服于齐也然后天下乃舍之当是时秦王垂拱而受西河之外而不以徳魏王故卫鞅之始与秦王计也谋约不下席言于尊俎之间谋成于堂上而魏将已禽于齐矣冲橹未施而西河之外已入于秦矣此臣之所谓北之堂上禽将户内拔城于尊爼之间折冲席上者也按苏子或作苏秦或云苏代史记称苏秦佯为得罪燕而亡走齐说湣王厚葬以明孝高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敝齐而为燕苏代继之实祖秦之之故智大事记云齐之伐宋也苏代实启之秦之敕宋也苏代复止之代为燕反闲骄其君劳其民而速其亡也此言藉权兴时后起远怨乃忠于谋齐者岂其言遂若矛与楯哉是不可知也是言在灭中山后取淮北城宋侵三晋之前盖闵王不听此策以致败欤
  田单攻狄
  田单将攻狄田单齐诸田疏属封安平君高苑县西北有狄故城往见鲁仲子名连齐人仲子曰将军攻狄不能下也田单曰臣以五里之城七里之郭破亡馀卒破万乘之燕复齐墟攻狄而不下何也上车弗谢而去遂攻狄三月而不克之也齐婴儿谣曰大冠若箕箕簸器修剑拄颐攻狄不能下垒枯丘垒军壁也枯丘地名也说苑作攻狄不能下垒于枯丘田单乃惧问鲁仲子曰先生谓单不能下狄请问其说鲁仲子曰将军之在即墨坐而织蒉蒉草器立则杖插插锸同刺土器为士卒倡曰可往矣宗庙亡矣亡日尚矣尚犹久也言见亡之兆其日已久归于何党矣党亦乡也言无所归当此之时将军有死之心而士卒无生之气闻若言莫不挥泣奋臂而欲战此所以破燕也当今将军东有夜邑之奉夜说苑作掖西有菑上之虞黄金横带而驰乎淄渑之间有生之乐无死之心所以不胜者也田单曰单有心先生志之矣明日乃厉气循城厉激昻也立于矢石之所乃援枹鼓之枹击鼓杖○音孚狄人乃下
  庄辛论幸臣楚策
  庄辛谓楚襄王曰庄辛楚人庄王之后襄王即顷襄王也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夀陵君皆楚之宠幸臣辇从谓辇出则二人从之専淫逸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为楚国妖祥乎庄辛曰臣诚见其必然者也非敢以为国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国必亡矣臣请避于赵淹留以观之庄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上蔡陈之地二十一年白起拔郢置南郡二十二年秦拔巫置黔中郡襄王流揜于成阳流奔走揜覆也谓自匿成阳属汝南于是使人发驺徴庄辛于赵驺厩御也庄辛曰诺庄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为之奈何庄辛对曰臣闻鄙语曰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牢闭养之团未为迟也臣闻昔汤武以百里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国虽小绝长续短犹以数千里岂特百里哉王独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俛啄蚉䖟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饴胶丝饴米糵所煎调以饵之乂施胶于丝以系之加已乎四仭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夫蜻蛉其小者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噣啄也仰栖茂树鼔翅奋翼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已乎十仭之上以其䫫为招昼㳺乎茂树夕调乎酸醎以为馔也倏忽之间坠于公子之手夫黄雀其小者也黄鹄因是以㳺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鳝鲤仰啮䔖衡䔖同菱芰属衡即荇接余也奋其六翮而凌清风飘飖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卢碆可为镞卢黑弓也治其矰缴将加已乎百仭之上被㔋磻㔋利也磻义同碆引微缴折清风而抎矣抎音义同陨故画㳺乎江河夕调乎鼎鼐夫黄鹄其小者也蔡灵侯之事灵侯名般因是以南㳺乎高陂北陵乎巫山饮茹溪流食湘波之鱼左抱㓜妾右拥嬖女与之驰骋乎高蔡之中高蔡即上蔡而不以国家为事不知夫子发方受命乎灵王子发楚大夫灵王名虔系巳以朱丝而见之也春秋昭公十一年楚子诱蔡灵侯杀之于申蔡灵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夀陵君饭封禄之粟食所封之禄而载方府之金方四方金其所贡也与之驰骋乎云梦之中而不以天下国家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于秦王秦昭王填黾塞之内填兵满也黾𫑡同汝宁府罗山县清平关古𫑡县之厄塞而投已乎黾塞之外襄王闻之颜色变作身体战栗于是乃以埶珪而授之为阳陵君与淮北之地
  苏秦以合从说赵赵䇿
  苏秦从燕之赵始合从说赵王曰成侯子肃侯也天下之卿相人臣乃至布衣之士莫不高贤大王之行义皆愿奉教陈忠于前之日久矣虽然奉阳君妒奉阳君肃侯之弟赵成大王不得任事是以宾客㳺谈之士无敢尽忠于前者今奉阳君捐馆舍大王乃今然后得与士民相亲臣故敢进其愚忠为大王计莫若安民无事请无庸有为也安民之本在于择交与诸侯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不得则民终身不得安终赵王身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为赵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绝人之交苦犹苦心之苦愿大王慎无出于口也请屏左右曰言所以异阴阳而已矣阴阳言事止有两端指从□也大王诚能听臣燕必致毡裘狗马之地齐必致海隅鱼盐之地楚必致橘柚云梦之地韩魏皆可使致封地封内之地汤沐之邑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效实实如毡裘之类五伯之所以覆军禽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此非所以言汤武盖㳺士之词今大王垂拱而两有之是臣之所以为大王愿也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魏弱则割河外河外同华等地即西河之外韩弱则效宜阳宜阳效则上郡绝上郡在同州西北河外割则道不通楚弱则无援此三策者不可不熟计也夫秦下轵道轵道在雍州万年县东北则南阳动此南阳在修武劫韩包周则赵自销铄据卫取淇则齐必入朝秦欲已得行于山东则必举甲而向赵秦甲涉河逾漳据番吾在常山○番音盘则兵必战于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以为大王患也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如赵彊赵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西有常山南冇河漳属邺郡东有清河北有燕国燕固弱国不足畏也且秦之所畏害于天下者莫如赵言秦于天下独畏赵害巳然而秦不敢举兵甲而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则不然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蠺食之传之国都而止矣傅附同薄也言兵薄于韩魏之国都而后止也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隔祸必中于赵矣此臣之所以为大王患也臣闻尧无三夫之分一夫有田百亩言尧未为唐侯时舜无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无百人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卒不过三千人车不过三百乘而为天子诚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敌国之彊弱内度其士卒之众寡贤与不肖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存亡之机节固已见于胸中矣岂掩于众人之言而以冥冥决事哉臣窃以天下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并力为一西面而攻秦秦破必矣今西面而事之见臣于秦夫破人之与破于人也臣人之与臣于人也岂可同日而言之哉夫横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与秦成与秦成则高台榭台冇木曰榭美宫室听竽笙琴瑟之音察五味之和前有轩辕天文志权轩辕象后宫此言美人之所处后有长庭美人巧笑卒有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横人日务以秦权恐喝诸侯以求割地愿大王之熟计之也臣闻明主绝疑去䜛屏流言之迹塞朋党之门故尊三广地彊兵之计臣得陈忠于前矣故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六国从亲以傧畔秦傧摈同令天下之将相相与会于洹水之上今大名魏县通质刑白马以盟之约曰秦攻楚齐魏各出锐师以佐之韩绝食道赵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常山今真定府秦攻韩魏则楚绝其后齐出锐师以佐之赵涉河漳燕守云中今大同府秦攻齐则楚绝其后韩守成牟故虎牢亦名制魏塞午道秦南道赵渉河漳博关燕出锐师以佐之秦攻燕则赵守常山楚军武关齐渉渤海韩魏出锐师以佐之秦攻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渉渤海燕出锐师以佐之诸侯有先背约老五国共伐之六国从亲以傧秦秦必不敢出兵于函谷关以害山东矣如是则霸业成矣赵王曰寡人年少莅国之日浅未尝得闻杜稷之长计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寡人敬以国从乃封苏秦为武安君饬车百乘黄金千镒白璧百双锦绣千纯以约诸侯
  触詟说赵太后
  赵太后新用事太后恵文王威后秦急攻之事在孝成王元年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长安君孝成王母弟兵乃出太后不肻大臣彊諌太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靣左师触詟愿见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久不见宜得罪今自宽而求见恐太后玉体之有所却也却却同不前也故愿望见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日食饮得无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彊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曰老妇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息子也舒祺其名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补黒衣之数黑衣戎服以卫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㡬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媪女老称燕后太后女贤于长安君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失意于燕乃反尔岂非计长久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扵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下左师对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善㢤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扵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扵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扵齐齐兵乃出子义闻之子义赵之贤士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以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
  鲁仲连义不帝秦
  秦围赵之邯郸事在孝成王九年魏安釐王使将军晋鄙救赵魏安釐王昭王子畏秦止扵荡阴属河内不进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称客是他国而仕魏者间入邯郸间谓征行因平原君赵恵文王弟胜封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以急围赵者前与齐闵王争彊为帝闵王宣王子已而复归帝以齐故田齐不称帝故秦亦去帝号今齐闵王益弱谓今之齐视闵王己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称谥追书之词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豫未有所决此时鲁仲连适㳺赵会秦围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矣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百万之众折扵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去邯郸赵都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连曰始吾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为召而见之扵先生召介也礼宾至必因介以传词命平原君遂见辛垣衍曰东国有鲁连先生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而见之扵将军辛垣衍曰吾闻鲁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连先生也平原君曰胜已泄之矣泄言已白之辛垣衍许诺鲁连见辛垣衍而无言辛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扵平原君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非有求扵平原君者曷为久居此围城之中而不去也鲁连曰世以鲍焦无从容而死者皆非也鲍焦周时隐者言世人见鲍焦之死皆以为不能自宽容而取死此言非也今众人不知则为一身众人不识焦之意焦耻居浊世而避之非为一身而忧死彼秦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秦制爵二十战获首级者计功受爵时所尊上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则肆然而为帝过而遂正扵天下过犹不幸也则连有赴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助之齐楚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则吾乃梁人也先生恶能使梁助之邪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辛垣衍曰秦称帝之害将奈何鲁仲连曰昔齐威王尝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周周贫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岁馀周烈王崩诸侯皆吊齐后往周怒赴扵齐曰赴告也天崩地拆天子下席下席言其寝苫居卢谓烈王大子安王骄也东藩之臣田婴齐婴齐威王名后至则斮之威王勃然怒曰叱嗟咨也而母婢也谓烈王后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而叱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辛垣衍曰先生独未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力不胜智不若邪畏之也鲁仲连曰然梁之比扵秦若仆邪辛垣衍曰然鲁仲连曰然则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悦曰嘻亦大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侯邺县有九侯城九一作鬼鄂侯鄂属江夏文王纣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扵纣纣以为恶醢鬼侯鄂侯争之急辩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扵牖里之库百日牖里即美里在荡阴而欲令之死曷为与人俱称帝王卒就脯醢之地也齐闵王将之鲁夷维子执策而从夷维子齐臣夷维东莱之邑策马棰也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大牢待子之君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避舍纳筦键筦钥也键其牡避且纳者示不敢冇其国摄祍抱几几所据之案也视膳扵堂下天子已食而听退朝也鲁人投其籥钥同关下牡也投者下其牡不果纳不得入扵鲁将之薛假涂扵邹当是时邹君死闵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柩倍背同主人不在殡东将背其殡棺立西阶上北面哭是倍也天子乃于阼阶上南面吊之设北面扵南方然后天子南面吊也邹之群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故不敢入扵邹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饭含以珠玉实死者之口曰含然且欲行天子之礼扵邹鲁之臣不敢纳今秦万乘之国梁亦万乘之国交有称王之名睹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且秦无己而帝已止也言必欲为之而不止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谓不肖而予其所谓贤夺其所憎而予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谗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扵是辛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去不敢复言帝秦秦将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会公子无忌魏安釐王弟封信陵君夺晋鄙军以救赵晋鄙畏秦不进公子窃魏王兵符夺其军救赵击秦秦军引而去于是平原君欲封鲁仲连鲁仲连辞让者三终不肻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夀鲁连笑曰所贵扵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贾之人也仲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
  鲁君酒色味论魏䇿
  梁王魏罃武侯子恵王觞诸侯于范台事在十五年鲁恭公宋桓侯卫成侯郑釐侯来朝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择善而言昔者帝女盖尧舜女然无可考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嗛言不善食易牙乃煎熬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易牙古之知味者肉爇之曰燔近火曰炙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言饱而寝安○觉音教曰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楚王庄王也强台一作荆台即章华也崩山一作崇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皆美人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扵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属续也言称之不绝
  信陵君谏魏王
  魏将与秦攻韩无忌谓魏王曰安釐王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而无信不识礼义徳行茍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此天下之所同知也非所施厚积徳也故大后母也而以忧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秦昭王四十二年宣大后薨穰侯出之陶两弟无罪而再夺之国此其为亲戚兄弟若此而又况于仇雠之敌国也今大王与秦伐韩而益近秦臣甚惑之而王弗识也则不明矣群臣知之而莫以此谏则不忠矣今夫韩氏以一女子承一弱主韩世□不载其事必是时韩王少母后用事也内有大乱外安能支彊秦魏之兵王以为不破乎韩亡秦有郑地时郑亡属韩与大梁邻王以为安乎王欲得故地魏尝䘮地于韩今欲取之而今负彊秦之国也负任在背王以为利乎秦非无事之国也韩亡之后必且便事便一作更便事必就易与利就易与利必不伐楚与赵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绝韩之上党而攻彊赵韩上党从大行山西北泽潞等州是也则是复阏与之事也阏与赵地赵恵文王二十九年秦围阏与赵使赵奢将击秦大破之秦必不为也若道河内倍邺朝歌邺今彰徳府绝漳滏之水漳滏二水名而以与赵兵决胜扵邯郸之郊是受智伯之祸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危隘之塞危隘即黾厄塞今信阳州东南所行者甚远而所攻者甚难秦又弗为也若道河外背大梁而右上蔡召陵以与楚兵决于陈郊秦又不敢也从河外出函谷关历同州南至郑州东向陈州则背大梁也故曰秦必不伐楚与赵矣又不攻卫与齐矣卫齐皆在赵韩魏之东韩亡之后兵出之日非魏无攻矣秦故有怀茅邢丘安城垝津皆地名而以之临河内河内之共汲皆卫辉县莫不危矣秦有郑地得垣雍垣雍故城在原武县西北○雍于用反决荥泽今开封县而水大梁大梁必亡矣言韩亡后秦有郑地得垣雍城从荥泽决沟历雍灌大梁也后始王灭魏果用此䇿王之使者大过矣乃恶安陵氏于秦安陵魏之不欲攻韩者与群臣异故恶之秦之欲许之久矣许听也然而秦之叶阳昆阳与舞阳高陵邻高陵与上文地不相近史记无高陵字策或误也叶阳今南阳叶县昆阳故城在叶县南舞阳故城在唐县东北时叶毘阳属秦舞阳属魏听使者之恶也随安陵氏而欲亡之秦绕舞阳之北以东临许则南国必危矣许州属韩在魏之南故言南国安陵在鄢陵县西北去许汝不远南国虽无危则魏国岂得安哉且夫憎韩不爱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爱南国非也秦得南国则诸侯之势危矣魏不可以为非已地而不恤也异日者秦乃在河西晋国之去梁也干里有馀言都绛安邑县有河山以䦨之门遮为阑言以河山为阻蔽也有周韩而间之从林乡军以至于今林乡地名秦十攻魏五入国中边城尽拔文台堕垂都焚文台台名垂地名有庙曰都并魏台邑名林木伐麋鹿尽而国继以围赧王四十年穰侯围大梁又长驱梁北东至陶卫之郊卫在河淇之间与陶接北至乎阚地名所亡乎秦者山北河外河内山华山也华山之北同华银绥皆魏地也河外谓华州以东至陜虢河内谓蒲州以东至怀卫大县数百名都数十秦乃在河西晋国之去大梁也尚千里而祸若是矣又况扵使秦无韩而有郑地无河山以阑之无周韩以间之去大梁百里祸必百此矣异日者从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韩不可得而约也今韩受兵三年矣秦挠之以讲以求地挠扰之韩知亡犹弗听投质于赵质约也而请为天下雁行顿刀雁行言以次进以臣之愚观之则楚赵必与之攻矣此何也则皆知秦欲之无穷也非尽亡天下之兵而臣海内之民必不休矣是故臣愿以从事乎王王速受楚赵之约而挟韩之质以存韩为务因求故地于韩韩必效之如此则士民不劳而故地得其功多于与秦共伐韩然而无与彊秦邻之祸夫存韩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大时已通韩之上党于共甯共今辉县甯今修武县是时秦初取韩上党蚕食其地使与韩国中绝故劝魏假道使韩得与上党往来岂専为韩而已哉韩不失上党则三晋之势犹完也使道已通因而关之出入者赋之赋征取也是魏重质韩以其上党也质犹䞇也韩以上党为质也共有其赋韩魏共之足以富国韩必徳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韩是魏之县也魏得韩以为县则卫大梁河外必安矣魏时已附梁今不存韩则二周必危安陵必易易改易也楚赵大破魏齐甚畏皆为秦所胜制天下之西乡而驰秦入朝为臣之日不久
  郭隗说燕昭王燕策
  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燕王哙立七年齐伐燕取之又一年燕人共立大子平是为昭王卑身厚币以招贤者欲将报仇故往见郭隗先生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敢问以国报仇者奈何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诎指而事之诎指犹言折节北面而受学则百已者至先趋而后息先彼而趋后彼而息先问而后默则什已者至人趋使人趋事之则若已者至冯几据杖眄视指使则厮役之人至若恣睢奋击睢仰日恣睢暴戾也跔籍叱咄跔籍跳跃也则徒隶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服犹事也言事有道之人王诚博选国中之贤者而朝其门下天下闻王朝其贤臣天下之士必趋扵燕矣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涓人谒者也汉有中涓官言居中而涓洁主出入命者也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巳死买其骨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扵是不能期年千里马之至者三今王诚能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魏将乐羊之后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凑燕燕王吊死问生与百姓同其甘苦二十八年国殷富士卒乐佚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齐兵败闵王出走于外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宝烧其宫室宗庙齐城之不下者惟独莒即墨
  苏代约燕王
  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苏代约燕王曰约犹止楚得枳而国亡枳属巴郡国亡谓失地也楚怀王二十六年秦与楚上庸二十八年杀楚将唐昧二十九年大破楚军三十年取楚八城诱怀王入秦㐮王元年取析十五城齐得宋而国亡齐闵王三十八年伐宋取之四十年燕师入齐临淄下七十城齐楚不得以有枳宋事秦者何也是则有功者秦之深雠也言此以见燕之克齐秦之所恶也秦取天下非行义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轻舟浮于汶汶江水出岷山乘夏水下江夏水谓夏潦之水盛涨时也五日而至郢汉中之甲轻舟出于巴乘夏水下汉四日而至五渚五渚汉水下流寡人积甲宛今南阳县东下随今徳安府随州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隼祝鸠今之鹘也射隼喻易也王乃待天下攻函谷不亦远乎楚王为是之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韩曰我起乎少曲韩地在今怀庆孟县西北一日而断太行太行山羊肠坂道北通韩上党也我起乎宜阳而触平阳平阳韩坟墓所在二日而莫不尽繇繇揺同我离两周而触郑五而国举韩氏以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举安邑今平阳府县塞女㦸韩氏大原卷下轵道道南阳封冀兼包两周乘夏水浮轻舟彊弩在前铦㦸在后决荥口荥泽口与今汴河口通其水深可以灌大梁魏无大梁决白马之口魏无济阳决宿胥之口魏无虚顿丘河水旧在白马县南决通济阳白马本卫之曹邑今滑州县宿胥虚顿丘并魏地顿丘在今大名清丰县陆攻则击河内水攻则灭大梁魏以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齐据之则以宋委于齐曰宋王无道为木人以象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绝兵远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㦸因以破宋为齐罪秦欲攻韩恐天下救之则以齐委于天下曰齐王四与寡人约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必言攻之决有齐无秦无齐有秦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阳少曲致蔺离石因以破齐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恐楚击其后则以南阳委于楚曰寡人固与韩且绝矣残均陵均州故城在随州西南盖均陵也塞黾隘茍利扵楚寡人如自有之魏弃与国而合于秦因以塞黾隘为楚罪兵困于林中重燕赵以胶东委于燕胶东故齐国即墨也以济西委扵赵已得讲于魏质公子延魏公子因犀首即公孙衍攻赵兵伤于离石遇败于马陵而重魏则以叶蔡委于魏并赵地名已得讲于赵则劫魏魏不为割困则使大后穰侯为和赢则兼欺舅与母嬴谓胜舅谓穰侯适燕者曰以胶东适谪同即上所谓因以为罪者适赵者曰以济西适魏者曰以叶蔡适楚者曰以塞𫑡厄适齐者曰以宋必令其言如循环言其无穷不可致诘也用兵如刺蜚虫名喻易也母不能知知一作制舅不能约龙贾之战魏襄王五年秦抜我龙贾军岸门之战封陵之战岸门封陵皆亭名魏襄王十六年秦败我封陵岸门之战在韩宣恵王十九年高商之战史不书赵庄之战赵肃侯十三年赵庄与秦战死河西秦之所杀三晋之民数百万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死于秦者之孤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晋国之祸三晋之平言上三地被祸居晋国之半西河上雒魏地三州韩地秦祸如此其大而燕赵之秦者皆以争事秦说其主此臣之所大患燕昭王不行苏代复重于燕燕反约诸侯从亲如苏秦时或从或否而天下由此宗苏氏之从约代厉皆以夀死代厉皆秦之弟名显诸侯
  乐毅去燕适赵
  昌国君乐毅为燕昭王合五国之兵而攻齐合赵楚韩魏燕之兵下七十馀城尽郡县之以属燕三城未下聊莒即墨按毅傅惟莒即墨未下今兼聊者误也而燕昭王死恵王即位用齐人反间疑乐毅而使骑劫代之将乐毅奔赵赵封以为望诸君封毅以观津号望诸君齐田单诈骑劫卒败燕军复收七十馀城以复齐燕王悔惧赵用乐毅乘燕之敝以伐燕燕王乃使人让乐毅且谢之曰先王举国而委将军将军为燕破齐报先王之仇天下莫不振动寡人岂敢一日而忘将军之功哉会先王弃群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误寡人寡人之使骑劫代将军为将军久暴露于外故召将军且休计事将军过听以与寡人有隙遂捐燕而归赵将军自为计则可矣而亦何以报先王之所以遇将军之意乎望诸君乃使人献书报燕王曰臣不佞不能奉承先王之教以顺左右之心恐抵斧质之罪以伤先王之明而又害于足下之义无罪而杀毅非义也故遁逃奔赵自负以不肖之罪负言荷罪在身故不敢为辞说今王使使者数之罪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畜养也幸亲爱之而又不白于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书对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其亲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随其爱能当者处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臣以所学者观之先王之举错有高世之心故假节于魏王而以身得察于燕假节假魏之符节使燕按毅为魏昭王使燕燕王以客礼待之毅辞让遂委质为臣先王过举擢之乎宾客之中而立之乎群臣之上不谋于父兄而使臣为亚卿臣自以为奉令承教可以幸无罪矣故受命而不辞先王命之曰我有积怨深怒于齐不量轻弱而欲以齐为事臣对曰夫齐霸国之馀教而骤胜之遗事也闲于兵甲习于战攻王若欲攻之则必举天下而图之举天下而图之莫径于结赵矣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同愿也楚欲得淮北魏欲得宋赵若许约楚赵宋尽力四国攻之齐可大破也先王曰善臣乃口受令具符节南使臣于赵顾反命起兵随而攻齐以天之道先王之灵河北之地随先王举而有之于济上济上之军奉令击齐大胜之轻卒锐兵长驱至国齐王逃遁走莒仅以身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尽收入燕大吕陈于元英大吕齐锺名元其燕宫殿名故鼎反乎磨室故鼎齐所得燕鼎磨当作历周礼遂师抱磨音历同凡鼎以占休咎故归之律历之室齐器设于宁台燕台蓟丘之植植于汶篁蓟燕地言燕之蓟丘所植植齐王汶上之竹自五霸以来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为慊于其志以臣为不顿命顿坠也故裂地而封之谓封昌国君也使之得比乎𡭔国诸侯臣不佞自以为奉令承教可以幸无罪矣故受命而不辞臣闻贤明之君功立而不废故著扵春秋蚤知之士蚤知先见也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若先王之报怨雪耻夷万乘之彊国夷平也收八百岁之蓄积齐自大公开国以来通八百岁及至弃群臣之日馀令诏后嗣之遗义执政任事之臣所以能循法令顺庶孽者新立之君皆患庶孽之乱昭王预顺之施及萌隶萌氓同皆可以教扵后世臣闻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者伍子胥说听乎阖闾故吴王远迹至于郢夫差弗是也不然子胥之说赐之䲭夷而浮之江鸱夷榼名马革为其形以敛骸骨故吴王夫差不悟先论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弗悔子胥不蚤见主之不同量故入江而不改言子胥投江不化犹为波涛之神也夫免身全功以明先王之迹者臣之上计也离毁辱之非离丽也犹遭也堕先王之名者臣之所大恐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者即所谓乘燕之敝义之所不敢出也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不说匕长而谈彼短忠臣之去也不洁其名不毁其君而自洁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恐侍御者之亲左右之说而不察疏远之行也故敢以书报唯君之留意焉按史记燕王复以乐毅子乐闲为昌国君而乐毅往来复通燕燕赵以为客卿乐毅卒于赵○按刘氏之序国莱也推本其弊谓孟子孙卿儒术之士弃捐于世然后㳺说权媒之徒见贵于俗而纵横短长之说用矣南丰曽氏谓其论诈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卒至苏秦商鞅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六国与秦用之亦灭其国则夫邪说之害正如此宜放而绝之明矣然观其所载如乐毅之答燕恵王忠义怫郁信陵之谏安釐谋虑深远鲁仲连之不帝秦辞赵赏辞旨慷慨及其他名言格论亦间见于书其有益于治国理人者固不得泯也故裒而录之共如干篇












  御选古文渊鉴卷八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九目录
  秦
  孝公下令国中
  赵良说商君
  李斯谏逐客书
  子婴进谏二世书
  驺忌子以鼓琴见齐威王
  淳于髠说驺忌子
  楚人对顷襄王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九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秦帝颛顼之苗裔嬴姓周宣王时秦仲子庄公为西垂大夫庄公子襄公以兵送平王东迁始封为诸侯赐以岐西之地至惠文君始称王五传至始皇遂并天下传二世共享国十五年而亡○按旧选本多以战国策为秦文其时周历未改当仍系之周今录国策所不载如孝公令见秦之始霸赵良说商君见鞅能彊秦而不终李斯谏逐客知秦能用人以并天下及子婴谏二世著秦之所以亡定为秦文而驺忌子诸篇无所附丽并录于此卷
  孝公下令国中孝公名渠梁献公之子秦自缪公始霸至孝公而复彊
  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徳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秦四君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
  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彊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接秦文如始皇令丞相御史议帝号及封禅诸石刻其辞皆夸大所谓作而不法者孝公此篇虽仅主富彊而能振先业招贤士为兼并之借故录之
  赵良说商君商鞅卫公子姓公孙氏秦孝公用之定变法之令封之商于号为商君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赵良见商君商君曰鞅之得见也从孟兰皋孟兰皋人姓名今鞅请得交可乎赵良曰仆弗敢愿也孔丘有言曰推贤而戴者进聚不肖而王者退仆不肖故不敢受命仆闻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仆听君之义则恐仆贪位贪名也故不敢闻命商君曰子不说吾治秦与赵良曰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彊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无为问仆矣商君曰始秦戎瞿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为其男女之别大筑冀阙营如鲁卫矣子观我治秦也孰与五羖大夫贤赵良曰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武王谔谔以昌殷纣墨墨以亡君若不非武王乎则仆请终日正言而无诛可乎商君曰语有之矣貌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终日正言鞅之药也鞅将事子子又何辞焉赵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百里奚南阳宛人属楚故云荆闻秦缪公之贤而愿望见行而无资自粥于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缪公知之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国之君谓立晋恵公怀公文公一救荆国之祸十二诸侯年表穆公二十八年会晋救楚朝周发教封内而巴人致贡施徳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闻之款关请见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劳不坐乘暑不张盖行于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功名藏于府库徳行施于后世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相谓送杵声此五羖大夫之徳也今君之见秦王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非所以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刑黥太子之师傅残伤民以骏刑是积怨畜祸也教之化民也深于命教谓商鞅之令也命谓秦君之命也言人畏鞅甚于秦君民之效上也捷于令上谓商鞅之处分令谓秦君之教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为教也左建谓以左道建立威权也外易谓在外革易君命也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日绳秦之贵公子诗曰相䑕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夀也公子䖍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懽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十数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闟㦸者旁车而趋闟鋋也方言云矛吴扬江淮南楚五湖之间谓之鋋其柄谓之矜释名云㦸格也旁有格○闟亦作钑同所及反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书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此周书之言孔子所删之馀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夀乎则何不归十五都都鞅封商于十五邑故云十五都灌园于鄙劝秦王显岩穴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徳可以少安君尚将贪商于之富宠秦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亡可翘足而待商君弗从孝公卒后鞅出亡秦攻而族之
  李斯谏逐客书斯楚上蔡人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后入秦佐始皇并天下为丞相二世时族诛○时秦方逐客斯为客卿亦在逐中乃上书
  臣闻吏议遂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百里奚楚宛人仕于虞虞亡入秦号五羖大夫迎蹇叔于宋蹇叔岐州人时游宋故迎之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丕豹自晋奔秦左氏传有明文公孙支所谓子桑也岐州人游晋后归秦此五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彊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彊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纳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昆冈在于阗国东北四百里其冈出玉有随和之宝随侯行遇大蛇中断以药封之岁馀蛇衔明珠径寸因号随珠卞和璧始皇以为传国玺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纎离之马织离蒲梢皆骏马名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𫘝𫘨不实外廏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下陈犹后列也娱心意说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宛珠谓以珠宛转而装其簪傅玑以玑附著于珥珥者瑱也玑珠之不圆者○宛于阮反傅音附阿缟之衣锦绣之饰齐之东阿缯帛所出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谓闲雅变化而能随俗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缻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瓮汲缻也缻瓦器也秦人鼓之以节乐○缻甫有反郑卫桑间昭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缻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彊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徳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藉积夜反赍子奚反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按斯此书本自媒而其言与帝王用人无方之义有足相发若阿二世意上书劝行督责以速秦亡辞虽辩不录
  子婴进谏二世书二世立赵高亲近日夜毁恶大臣蒙氏子婴谏不听
  臣闻故赵王迁杀其良臣李牧而用颜聚燕王喜阴用荆轲之谋而倍秦之约齐王建杀其故世忠臣而用后胜之议此三君者皆各以变古者失其国而殃及其身今蒙氏秦之大臣谋士也而主欲一旦弃去之臣窃以为不可臣闻轻虑者不可以治国独智者不可以存君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斗士之意离也臣窃以为不可
  驺忌子以鼓琴见齐威王以下三篇皆战国文国䇿不载
  驺忌子以鼓琴见威王威王说而舍之右室须臾王鼔琴驺忌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说去琴按剑曰夫子见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大弦者君也宽和而温小弦者臣也清廉而不乱凡弦以缓急为清浊琴紧其弦则清缦其弦则浊清浊者言琴之声也攫之深以爪持也○攫已足反醳之愉者醳音释愉一作舒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语音驺忌子曰何独语音夫治国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说曰若夫语五音之纪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国家而弭人民又何为乎丝桐之间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夫复而不乱者所以治昌也连而径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调而天下治夫治国家而弭人民者无若乎五音者王曰善
  淳于髠说驺忌子
  驺忌子见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髠见之曰善说哉髠有愚志愿陈诸前驺忌子曰谨受教淳于髠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得全谓人臣事君之礼全具无失驺忌子曰谨受命请谨毋离前谓佩服此言常无离君淳于髠曰狶膏棘轴所以为滑也然而不能运方穿狶膏猪脂也棘轴以棘木为车轮至滑而坚也然而穿孔若方则不能运转言逆理反经也故下忌曰请谨事左右言每事须顺从驺忌子曰谨受命请谨事左右淳于髠曰弓胶昔干所以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昔久旧也干弓干也言作弓之法以胶被昔干而纳诸檠中是犹以势令人合也而久亦不能常傅合于疏罅隙缝○鏬呼嫁反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自附于万民淳于髠曰狐裘虽弊不可补以黄狗之皮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择君子毋杂小人其间淳于髠曰大车不较不能载其常任琴瑟不较不能成其五音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修法律而督奸吏淳于髠说毕趋出至门而面其仆曰是人者吾语之微言五其应我若响之应声是人必封不久矣按此篇为隐语之始附万民择君子辞归于正故录之
  楚人对顷襄王顷襄王名横怀王子
  楚人有好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顷襄王闻召而问之对曰小臣之好射鶀雁罗鸗鸗野鸟也鶀小雁也○鶀音其鸗音龙小矢之发也何足为大王道也且称楚之大因大王之贤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霸以弋战国故秦魏燕赵者鶀雁也齐鲁韩卫者青首也小凫有青首者邹费郯邳者罗鸗也外其馀则不足射者见鸟六双以王何取以喻下文秦赵等十二国故云六双王何不以圣人为弓以勇士为缴时张而射之此六双者可得而囊载也其乐非特朝夕之乐也其获非特凫雁之实也王朝张弓而射魏之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径属之于韩则中国之路绝而上蔡之郡坏矣还射圉之东圉城在汴州雍丘县东解魏左肘而外击定陶则魏之东外弃而大宋方与二郡者举矣且魏断二臂颠越矣膺击郯国大梁可得而有也王𬘬缴兰台𬘬萦也○音争饮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发之乐也若王之于弋诚好而不厌则出宝弓碆新缴以石傅弋缴曰碆○音波射噣鸟于东海还盖长城以为防噣谓大鸟之有钩喙者以比齐也还谓绕也盖覆也言射者环绕盖覆使无飞走之路因以长城为防也长城在济南○噣音画朝射东莒密州莒县故莒子国夕发𬇙丘在清河夜加即墨顾据午道午道齐西界当在博州之西境则长城之东收而太山之北举矣西结境于赵而北达于燕三国布𦐠三国齐赵燕也○𦐠音翅则从不待约而可成也北游目于燕之辽东而南登望于越之会稽此再发之乐也若夫泗上十二诸侯左萦而右拂之可一旦而尽也今秦破韩以为长忧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无功击赵顾病则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汉中析郦可得而复有也王出宝弓碆新缴涉𫑡塞𫑡一作鄍河东大阳有鄍城而待秦之倦也山东河内可得而一也劳民休众南面称王矣故曰秦为大鸟负海内而处东面而立左臂据赵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击韩魏垂头中国处既形便势有地利奋翼鼓𦐠方三千里则秦未可得独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怒襄王故对以此言襄王因召与语遂言曰夫先王为秦所欺而客死于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报万乘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犹足以踊跃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窃为大王弗取也按此篇类庄子说剑篇而辞采更胜其意主于报彊秦复怀王之仇春秋之义所取也故录之正集








  御选古文渊鉴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目录
  汉
  高帝
  入关告谕
  为义帝发丧告诸侯
  罢兵诏
  令诸吏善遇高爵诏
  求贤诏
  文帝
  议振贷诏
  养老诏
  赐南粤王佗书
  日食求言诏
  除诽谤訞言之令诏
  赐民田租之半诏
  议犯法相坐诏
  劝农诏
  劳赐三老孝悌力田诏
  除肉刑诏
  除田租税诏
  令祠官致敬无祈诏
  䇿贤良诏
  议佐百姓诏
  定和亲诏
  遗匈奴书
  景帝
  定孝文庙乐舞诏
  谳疑狱诏
  治狱务宽诏
  令天下务农蚕诏
  重廉士诏
  劝农桑诏
  武帝
  策贤良制
  复䇿贤良制
  复策贤良制
  养老诏
  策贤良诏
  兴廉举孝诏
  赦天下诏
  置博士弟子诏
  赐三老孝悌力田帛诏
  赐齐王闳策
  赐燕王旦策
  赐广陵王胥策
  遣博士巡行天下诏
  遣博士巡行江南诏
  封周子南君诏
  敕杨仆诏
  减内史地租诏
  察茂材异等诏
  赐会稽太守书
  赐吾丘夀王玺书
  罢屯轮台诏
  昭帝
  赐涿郡韩福等五人诏
  赐燕王旦玺书
  宣帝
  地震举贤良方正诏
  令郡国举孝弟诏
  罢车骑等屯兵诏
  遭丧勿繇诏
  首匿勿坐诏
  减盐贾诏
  令郡国岁上系囚诏
  令二千石察官属诏
  益吏奉诏
  使尚书诏问黄霸
  戒不禁奸邪诏
  元帝
  责丞相御史诏
  蠲减律令诏
  宫馆勿缮治诏
  地震赦天下诏
  罢珠崖诏
  赦天下诏
  罢甘泉建章宫卫诏
  复责丞相御史诏
  罢初陵县邑诏
  赐东平王太后玺书
  敕东平傅相诏
  报贡禹
  成帝
  减刑诏
  顺四时月令诏
  举博士诏
  劝农诏
  遣使者巡行郡国诏
  禁列侯近臣奢僭诏
  哀帝
  罢乐府官诏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事孔甲晋范氏其后也士会奔秦复归于晋其处者为刘氏战国时刘氏自秦复于魏秦灭魏从大梁徙丰遂为丰之中阳里人丰公生太上皇太上皇生高祖灭秦定天下共十二帝至孺子婴初始元年合二百一十五年
  高帝讳邦字季自泗上亭长立为沛公降于婴灭项羽成帝业
  入关告谕汉元年
  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苛细也○音何诽谤者族耦语者弃市秦法禁民聚语耦对也族谓诛及其族也弃市者谓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伤人有曲直盗赃有多少罪名不可豫定故凡言抵罪未知抵何罪也抵至也当也馀悉除去秦法吏民皆按堵如故按按次第堵墙堵也言不迁动也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要束耳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受
  曰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人又益喜惟恐沛公不为秦王
  为义帝发丧告诸侯二年至雒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以义帝死故遂为发丧
  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河南河东河内也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罢兵诏五年
  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岁其归者半之各已还其本土者复六岁也民前或相聚保山泽不书名数名数谓户籍也今天下已定令各归其县复故爵田宅吏以文法教训辩告勿笞辱辩告者分别义理以晓喻之民以饥饿自卖为人奴婢者皆免为庶人军吏卒会赦其亡罪而亡爵及不满大夫者皆赐爵为大夫大夫第五爵也故大夫以上赐爵各一级其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秦制列侯乃得食邑今七大夫以上皆食邑所以宠之也七大夫公大夫也爵第七故谓之七大夫非七大夫以下皆复其身及户勿事不输户赋也事谓役使也复其身及一户之内皆不徭赋也
  令诸吏善遇高爵诏五年
  七大夫公乘以上皆高爵也公乘第八爵诸侯子及从军归者甚多高爵吾数诏吏先与田宅及所当求于吏者亟与爵或人君上所尊礼久立吏前曾不为决有辨讼及陈请者不早为决断甚亡谓也异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与亢礼今吾于爵非轻也吏独安取此于何得此轻爵之法也且法以有功劳行田宅行如行酒之行犹付与也今小吏未尝从军者多满多自满足也而有功者顾不得背公立私守尉长吏教训甚不善守郡守也尉郡尉也长吏谓县之令长其令诸吏善遇高爵称吾意且廉问有不如吾诏者以重论之廉察也
  求贤诏十一年
  盖闻王者莫高于周文伯者莫高于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绝也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国周昌已为赵相御史大夫是赵尧耳相国鄼侯下诸侯王御史中执法下郡守中执法中丞也其有意称明徳者必身劝为之驾有贤者郡守亲自往劝勉令至京师驾车遣之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行状年纪也有而弗言觉免年老癃病勿遣癃疲病也○音隆
  文帝讳恒高帝子初封代王大臣诛诸吕迎立之庙号太宗○凡汉帝谥皆称孝议振贷诏元年
  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于死亡阽近边欲堕之意○音玷而莫之省忧省视也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
  养老诏元年
  老者非帛不煖非肉不饱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今闻吏禀当受鬻者或以陈粟禀给也鬻淖糜也给未使为糜鬻也陈久旧也岂称养老之意哉具为令
  赐南粤王佗书赵佗高祖十一年立为南粤王高后时叛僭尊号文帝元年初镇抚天下使告诸侯代来即位意以陆贾为太中大夫使南粤贾至佗恐顿首称臣
  皇帝谨问南粤王甚苦心劳意朕高皇帝侧室之子言非正嫡所生也弃外奉北藩于代道里辽远壅蔽朴愚未尝致书高皇帝弃群臣孝惠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日进不衰以故悖暴乎治诸吕为变故乱法不能独制廼取它姓子为孝惠皇帝嗣赖宗庙之灵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辞让帝位不见置也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闻王遗将军隆虑侯周灶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佗之昆弟在故乡者求访之而两将军将兵撃越者请罢之以宾附于汉也言亲昆弟者谓有服属者也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陈濞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寇灾不止当其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吏曰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介隔也朕不得擅变焉吏曰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服领以南王自治之领山名也长沙南界虽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患彼此共去故云分终今以来通使如故故使贾驰谕告王朕意王亦受之毋为寇灾矣上褚五十衣中禇三十衣下禇二十衣遗王以绵装衣曰褚上中下者绵多少薄厚之差也愿王听乐娱忧存问邻国谓东越及瓯骆等
  日食求言诏二年
  朕闻之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徳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适见于天适读曰谪责也灾孰大焉朕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托于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予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三光日月星也其不徳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令谓此诏书及知见之所不及匄以启告朕匄乞也启开也○匄音盖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繇音徭朕既不能远徳故𢢀然念外人之有非𢢀寝视不安貌非奸非也是以设备未息今纵不能罢边屯戌又饬兵厚卫其罢卫将军军太仆见马遗财足遗留也财与才同才少也太仆见在之马今当减留才足充事而已馀皆以给传置置者置传驿之所因名置也
  除诽谤訞言之令诏二年
  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旌旛也尧设之五达之道令民进善也诽谤之木桥梁边板所以书政治之愆失也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訞言之罪高后元年诏除訞言之令今此又有訞言之罪是则中间曽重复设此条也訞与妖同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谩欺也初为要约共行祝诅后相欺诳中道而止无实事也○谩音慢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抵触也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
  赐民田租之半诏二年
  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衣食乏绝致有夭丧故不遂其生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免不收也
  议犯法相坐诏二年
  法者治之正所以禁暴而卫善人也今犯法者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收收录为官奴婢也朕甚弗取其议朕闻之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道之以善者吏也既不能道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法反害于民为暴者也法害于人是法为暴也朕未见其便宜孰计之汉兴之初虽有约法三章网漏吞舟之鱼然其大辟尚有夷三族之令至高后元年除三族罪訞言令孝文二年再诏丞相太尉御史尽除收律相坐法○孰古熟字
  劝农诏十二年
  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辟读曰辟开也岁一不登民有饥色无蓄积故也是从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务也吾诏书数下岁劝民种树树谓蓺植也而功未兴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且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
  劳赐三老孝悌力田诏十二年
  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无孝悌力田之人可应察举之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自二百石以上毎百石加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计户口之数以率之増置其员广教化也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除肉刑诏十三年齐太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少女缇萦随至长安上书愿没入为官婢赎父刑罪帝怜悲其意遂下令除肉刑
  制诏御史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黥劓二刖左右趾合一凡三也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徳之薄而教不明与吾甚自愧故夫训道不纯而愚民陷焉道读曰𨗳诗曰恺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息生也何其刑之痛而不徳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轻重不亡逃有年而免其不逃亡者满其年数得免为庶人具为令
  除田租税诏十三年
  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廑身从事廑古勤字而有租税之赋是谓本末者无以异也本农也末贾也言农与贾俱出租无异也其于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赐天下孤寡布帛絮各有数
  令祠官致敬无祈诏十四年
  朕获执牺牲珪币以事上帝宗庙十四年于今历日弥长以不敏不明而久抚临天下朕甚自愧其广増诸祀坛场珪币昔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已以贤为上然后及亲也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釐釐福也○音僖皆归福于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之不徳而专乡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徳也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按十三年夏诏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由徳兴百官之非皆由朕躬今祈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徳朕甚不取其除之与此同意
  策贤良诏十五年诏有司举贤良文学士上亲䇿诏之时黾错在选中
  昔者大禹勤求贤士施及方外四极之内舟车所至人迹所及靡不闻命以辅其不逮近者献其明远者通厥聪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比和也是以大禹能亡失徳夏以长楙楙美也高皇帝亲除大害去乱从乱从谓祸乱之踪迹也并建豪英以为官师为谏争辅天子之阙而翼戴汉宗也赖天之灵宗庙之福方内以宁泽及四夷今朕获执天下之正以承宗庙之祀朕既不徳又不敏明弗能烛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闻也故诏有司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主郡吏谓郡守也各帅其志以选贤良明于国家之大体通于人事之终始及能直言极諌者各有人数将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当此三道三道国体人事直言也二三大夫总谓当时受䇿者朕甚嘉之故登大夫于朝亲谕朕志大夫其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徳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四者之阙悉陈其志毋有所隐上以荐先帝之宗庙下以兴愚民之休利著之于篇朕亲览焉观大夫所以佐朕至与不至书之周之密之重之闭之重直龙反兴自朕躬大夫其正论毋枉执事毋为有司枉挠也乌虖戒之二三大夫其帅志毋怠
  议佐百姓诏后元年
  间者数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馀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榖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隐
  定和亲诏后二年
  朕既不明不能远徳使方外之国或不宁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戎狄荒服故曰四荒言其荒匆去来无常也封圻之内勤劳不处圻亦畿字王畿千里不处者不获安居二者之咎皆自于朕之徳薄而不能达远也间者累年匈奴并暴边境多杀吏民边城兵吏又不能谕其内志以重吾不徳夫久结难连兵中外之国将何以自宁今朕夙兴夜寐勤劳天下忧苦万民为之恻怛不安未尝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结辙于道使车往还故辙如结也以谕朕志于单于今单于反古之道反还也计社稷之安便万民之利新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亲以定始于今年
  遗匈奴书后二年
  皇帝敬闻匈奴大单于无恙使当户且渠雕渠难郎中韩辽遗朕马二匹已至敬受当户且渠者一人为二官雕渠难者其姓名先帝制长城以北引弓之国受令单于长城以内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毋离臣主相安俱无暴虐今闻渫恶民贪降其趋渫恶民邪恶不正之民降下也谓下意于利也○渫先列反趋读曰趣背义绝约忘万民之命离两主之欢然其事已在前矣书云二国已和亲两主驩说寝兵休卒养马世世昌乐翕然更始朕甚嘉之圣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长各保其首领而终其天年朕与单于俱由此道顺天恤民世世相传施之无穷天下莫不咸嘉使汉与匈奴邻敌之国匈奴处北地寒杀气早降故诏吏遗单于秫糵金帛绵絮它物岁有数今天下大安万民熙熙独朕与单于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细故谋臣计失皆不足以离昆弟之驩朕闻天不颇覆地不偏载朕与单于皆捐细故俱蹈大道堕坏前恶以图长久使两国之民若一家子元元万民下及鱼鳖上及飞鸟跂行喙息蝡动之类跂行凡有足而行者喙息凡以○出气者蝡蝡动貌○跂音启喙许秽反蝡人兖反莫不就安利避危殆故来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释逃虏民谓汉人逃入匈奴者令不追单于毋言章尼等背单于降汉者朕闻古之帝王约分明而不食言食言者终为不信弃其前言如食而尽单于留志天下大安和亲之后汉过不先言更不负约单于其察之
  景帝讳启文帝太子
  定孝文庙乐舞诏元年
  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徳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徳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酎之言纯也至武帝时因八月尝酎会诸侯庙中出金助祭所谓酎金也○酎直救反奏武徳文始五行之舞武徳高祖所作也文始舜舞也五行周舞也武徳舞执干戚文始舞执羽籥五行舞冠冕衣服法五行色孝惠庙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孝文十二年除关不用传令远近若一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欲不受献罪人不孥不诛亡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徳厚侔天地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徳之舞以明休徳然后祖宗之功徳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奏
  谳疑狱诏中五年
  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朋党比周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罪者失职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姧法为暴甚亡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辄谳之厌服也谳平议也○谳鱼列反
  治狱务宽诏后元年
  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假令谳讫其理不当所谳之人不为罪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
  令天下务农蚕诏后二年
  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纂赤组也○红读曰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大官省繇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积以备灾害彊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夀终幼孤得遂长遂成也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谓挟诈伪以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牟食苗根虫也侵牟食民比之蛑贼也渔言若渔猎之为也县丞长吏也姧法与盗盗甚无谓也姧法因法作姧也与盗谓盗者当治而知情反佐与之是则共盗无异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耗不明也读与眊同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重廉士诏后二年
  人不患其不知患其为诈也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也不患其不富患其亡厌也其惟廉士寡欲易足今訾算十以上廼得官疾吏之贪限訾十算廼得为吏十算十万也廉士算不必众有市籍不得官无赀又不得官朕甚愍之訾算四得官亡令廉士久失职贪夫长利
  劝农桑诏后三年
  农天下之大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以为币用不识其终始币者所以通有无易贵贱也间岁或不登意为末者众农民寡也其令郡国务农桑益种树可得衣食物吏发民若取庸采黄金珠玉者坐臧为盗发民用其民取庸用其资以雇庸二千石听者与同罪
  武帝讳彻景帝中子初封胶东王后为皇太子嗣位庙号世宗
  策贤良制建元元年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亲䇿之时董仲舒为举首
  朕获承至尊休徳传之无穷而施之罔极任大而守重是以夙夜不遑康宁永惟万事之统犹惧有阙故广延四方之豪儁郡国诸侯公选贤良修洁博习之士欲闻大道之要至论之极今子大夫褎然为举首褎然盛服貎朕甚嘉之子大夫其精心致思朕垂听而问焉盖闻五帝三王之道改制作乐而天下洽和百王同之当虞氏之乐莫盛于韶于周莫盛于勺勺周颂篇也言能成先祖之功以养天下也圣王已没锺鼓筦弦之声未衰而大道微阙陵夷至虖桀纣之行王道大坏矣夫五百年之间守文之君当途之士欲则先王之法以戴翼其世者甚众然犹不能反日以仆灭至后王而后止岂其所持操或悖谬而失其统与固天降命不可复反必推之于大衰而后息与乌虖凡所为屑屑夙兴夜寐务法上古者又将无补与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灾异之变何缘而起性命之情或夭或夀或仁或鄙夭夀命也仁鄙性也鄙谓不通也习闻其号未烛厥理伊欲风流而令行刑轻而奸改伊惟也百姓和乐政事宣昭何修何饰而膏露降百榖登惪润四海泽臻草木三光全寒暑平受天之祐享鬼神之灵谓鬼神所歆飨惪泽洋溢施虖方外延及群生子大夫明先圣之业习俗化之变终始之序讲闻高谊之日久矣其明以谕朕科别其条勿猥勿并猥积也并合也欲其一一疏理而言之取之于术慎其所出廼其不正不直不忠不极枉于执事书之不泄兴于朕躬毋悼后害极中也公卿执事有不忠直而阿枉者皆令言之朕自发书不有漏泄勿惧有后害而不言也子大夫其尽心靡有所隐朕将亲览焉
  复策贤良制建元元年时董仲舒对策天子览其对而异焉于是复䇿之
  盖闻虞舜之时游于岩廊之上廊堂边庑岩廊谓严峻之廊垂拱无为而天下太平周文王至于日昃不暇食而宇内亦治夫帝王之道岂不同条共贯与何逸劳之殊也盖俭者不造玄黄旌旗之饰及至周室设两观乘大路朱干玉戚八佾陈于庭而颂声兴两观谓阙也大路玉路之车也干盾也戚钺也朱丹其盾玉为戚把也佾列也舞者之行列也一列八人天子八列六十四人也夫帝王之道岂异指哉或曰良玉不瑑瑑谓雕刻为文也○音篆又云非文亡以辅徳二端异焉殷人执五刑以督奸伤肌肤以惩恶成康不式四十馀年式用也成康之时刑措不用天下不犯囹圄空虚秦国用之死者甚众刑者相望耗矣哀哉乌虖朕夙寤晨兴惟前帝王之宪永思所以奉至尊章洪业皆在力本任贤本谓农也今朕亲耕籍田以为农先劝孝弟崇有徳使者冠盖相望问勤劳恤孤独尽思极神功烈休徳未始云获也今阴阳错缪氛气充塞氛恶气也群生寡遂黎民未济廉耻贸乱贤不肖浑殽未得其真故详延特起之士意庶几乎今子大夫待诏百有馀人或道世务而未济稽诸上古而不同考之于今而难行毋廼牵于文系而不得骋与谓惧于文吏之法将所由异术所闻殊方与各悉对著于篇毋讳有司言不当忌畏有司而不极言明其指略切磋究之以称朕意
  复策贤良制建元元年
  盖闻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故朕垂问虖天人之应上嘉唐虞下悼桀纣寖微寖灭寖明寖昌之道寖渐也虚心以改今子大夫明于阴阳所以造化习于先圣之道业然而文采未极岂惑乎当世之务哉条贯靡竟统纪未终意朕之不明与听若眩与夫三王之教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谓久而不易者道也意岂异哉今子大夫既已著大道之极陈治乱之端矣其悉之究之孰之复之悉尽也究竟也复反复重言之也诗不云虖嗟尔君子毋常安息神之听之介尔景福小雅小明之诗安息安处也介助也景大也言人君不当茍自安处而已若能靖恭其位直道而行则神听而知之助以大福也朕将亲览焉子大夫其茂明之
  养老诏建元元年
  古之立教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徳然则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六十曰耆五十曰艾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给米粟以为糜鬻○鬻之六反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若者䂊反之辞也有子即复子无子即复孙也
  策贤良诏元光五年复征贤良文学上策诏之
  盖闻上古至治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阴阳和五榖登六畜蕃甘露降风雨时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童无草木也麟凤在郊薮龟龙游于沼河洛出图书父不丧子兄不哭弟北发渠搜南抚交阯发征发也渠搜远夷之国舟车所至人迹所及跂行喙息咸得其宜朕甚嘉之今何道而臻乎此子大夫修先圣之术明君臣之义讲论洽闻有声乎当世敢问子大夫天人之道何所本始吉凶之效安所期焉禹汤水旱厥咎何由仁义礼知四者之宜当安设施属统垂业物鬼变化属系也天命之符废兴何如天文地理人事之纪子大夫习焉其悉意正议详具其对著之于篇朕将亲览焉靡有所隐时擢公孙弘对为第一按弘对策言仁义礼智归重于智术曲学阿世宋儒吕祖谦真徳秀俱深非之今但录制辞
  兴廉举孝诏元朔元年
  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徳录贤劝善刑暴本仁祖义谓以仁义为本始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旅耆老者加惠于耆老之人若宾旅也复孝敬者谓优复孝弟之人也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㡬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于上闻也雍读曰壅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谓郡之守尉县之令长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有司奏议曰诏书昭先帝圣绪令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风俗也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兔奏可
  赦天下诏元朔元年
  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此易下系之辞也言通物之变故能乐其器用不懈倦也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贯事也论语曰仍旧贯选择也此言文质不同宽猛殊用循环复旧择善而从之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以前皆勿听治
  置博士弟子诏元朔五年公孙弘请为博士置弟子员
  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方道也礼记曰隆礼由礼谓之有方之士闻博闻也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举遗逸之文而与礼乐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
  赐三老孝悌力田帛诏元狩元年
  朕闻咎繇对禹曰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㦧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于邪说怵者诱也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徳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小雅正月之诗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朕嘉孝悌力田哀夫老眊孤寡鳏独眊古耄字八十曰耄或匮于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曰皇帝使谒者谒者令使者宣诏书之文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三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职常也失职者失其常业及常理也县乡即赐毋赘聚赘会也令勿擅征召赘聚三老孝弟力田也即就也各遣就其所居而赐之
  赐齐王闳策元狩六年三王同日立皆赐䇿各以国土风俗申戒其后齐怀王薨无子国除昭帝时旦谋反自杀宣帝时胥坐祝诅诛
  惟元狩六年四月乙已皇帝使御史大夫汤张汤庙立子闳为齐王庙授策也曰乌呼小子闳受兹青社王者以五色土为太社封四方诸侯各以其方色土与之苴以白茅归以立社朕承天序惟稽古建尔国家封于东土世为汉藩辅乌呼念哉共朕之诏共读曰恭惟命不于常人之好徳克明显光义之不图俾君子怠言人若好徳则能明显有光辉若不图于义则君子懈怠无归附之者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厥有愆不臧廼凶于乃国而害于尔躬呜呼保国乂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赐燕王旦策
  呜呼小子旦受兹玄社建尔国家封于北土世为汉藩辅呜呼薰鬻氏虐老兽心以奸巧边甿薰鬻尧时匈奴号也虐老谓贵少壮贱耆老兽心言贪暴而无仁义也○薰音勲鬻音育朕命将率徂征厥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帅时所获三十二帅也降旗奔师昆邪王偃其旗鼓而来降也薰鬻徙域匈奴徙东北州以妥妥安也悉尔心毋作怨毋作棐徳棐匪同非也毋废廼备非教士不得从征士不素习不得应召王其戒之
  赐广陵王胥策
  呜呼小子胥受兹赤社建尔国家封于南土世世为汉藩辅古人有言曰大江之南五湖之间其人轻心扬州保疆保恃也三代要服不及以正要服次荒服之内者也正政也○要一遥反乌呼悉尔心祗祗兢兢廼惠廼顺毋桐好逸毋迩宵人桐轻脱之貌○音通惟法惟则书云臣不作福不作威靡有后羞王其戒之
  遣博士巡行天下诏元狩六年
  日者有司以币轻多奸币钱也农伤而末众又禁兼并之涂故改币以约之更去半两钱行五铢钱皮币以检约奸邪稽诸往古制宜于今废期有月自往年三月至今年四月期有馀月矣而山泽之民未谕夫仁行而从善义立则俗易意奉宪者所以𨗳之未明与将百姓所安殊路而挢䖍吏因乘埶以侵蒸庶邪称诈为挢强取为䖍挢与矫同何纷然其扰也今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大褚大也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举独行之君子征诣行在所天子或在京师或出巡狩不可豫定故言行在所耳朕嘉贤者乐知其人广宣厥道士有特招使者之任也设士有殊才异行当特招者任在使者分别之详问隐处亡位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举奏郡国有所以为便者上丞相御史以闻
  遣博士巡行江南诏元鼎二年
  仁不异远义不辞难远近如一为仁不惮艰难为义今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烧草下水种稻草与稻并生高七八寸因悉芟去复下水灌之草死独稻长所谓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谕告所抵无令重困吏民有振救饥民免其厄者具举以闻
  封周子南君诏元鼎四年
  祭地冀州后土祠在汾阴本冀州地瞻望河洛巡省豫州观于周室邈而无祀邈远绝之意询问耆老廼得孽子嘉其封嘉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子南其封邑之号以为周后故总言周子南君
  敕杨仆书元鼎六年杨仆宜阳人为楼船将军征南越有功封将梁侯东越反上欲复使将为其伐前劳以书敕责之仆惶恐愿尽死赎罪
  将军之功独有先破石门寻狭寻狭地名仆讨南粤先陷寻狭破石门非有斩将搴旗之实也乌足以骄人哉前破番禺捕降者以为虏掘死人以为获是一过也建徳吕嘉逆罪不容于天下将军拥精兵不穷追超然以东越为援是二过也士卒暴露连岁为朝会不置酒将军不念其勤劳而造佞巧请乘传行塞因用归家怀银黄垂三组夸乡里是三过也失期内顾以道恶为解失尊尊之序是四过也欲请蜀刀问君贾㡬何对曰率数百武库日出兵而阳不知挟伪干君是五过也受诏不至兰池宫明日又不对假令将军之吏问之不对令之不从其罪何如推此心以在外江海之间可得信乎今东越深入将军能率众以掩过不
  减内史地租诏元鼎六年自郑国凿渠后至是百三十六岁而儿宽为左内史奏请穿凿六辅渠以溢溉郑国傍高卬之田于是天子下诏
  农天下之本也泉流灌寖所以育五榖也左右内史地名山川原甚众细民未知其利故为通沟渎畜陂泽所以备旱也今内史稻田租挈重不与郡同租挈收田租之约令也郡谓四方诸郡也○挈苦计反其议减令吏民勉农尽地利平繇行水平繇者均齐渠堰之力役勿使失时
  察茂材异等诏元封五年时名臣文武欲尽因下诏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踶蹋也奔踶者乘之即奔立则踶人也○踶徒计反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负俗谓被世讥论也夫泛驾之马泛覆也覆驾者言马有逸气而不循轨辙也○泛方勇反跅弛之士跅者跅落无检局弛者放废不遵礼度○跅土各反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旧言秀才避光武讳称茂材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赐会稽太守书严助使淮南还上问所欲对愿为会稽太守于是拜为会稽太守数年不闻问上赐责
  制诏会稽太守君厌承明之庐承明庐在石渠阁外直宿所止曰庐劳侍从之事怀故土出为郡吏会稽东接于海南近诸越越种非一故曰诸北枕大江枕临也间者阔焉久不闻问具以春秋对毋以苏秦纵横
  赐吾丘夀王玺书夀王高材通明为侍中中郎会东郡盗贼起拜东郡都尉不复置太守是时军旅数发年岁不熟盗贼益多故赐书
  子在朕前之时知略辐凑言其无方而至若车轮之归于毂以为天下少双海内寡二及至连十馀城之守任四千石之重郡守都尉皆二千石夀王兼总二任故云四千石也职事并废盗贼从横甚不称在前时何也
  罢屯轮台诏是时上既悔远征伐而搜粟都尉桑弘羊与丞相御史奏言轮台以东捷枝渠犂皆故国可遣卒屯种上廼下诏深陈既往之悔由是不复出军而封丞相车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三十者毎口转増三十钱也是重困老弱孤独也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馀里前开陵侯击车师时开陵侯匈奴介和王来降者危须尉犂楼兰六国子弟在京师者皆先归发畜食迎汉军畜谓马牛羊等也又自发兵凡数万人王各自将共围车师降其王诸国兵便罢力不能复至道上食汉军汉军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载不足以竟师士虽各自载粮而在道已尽至于归涂尚苦乏食不足不能终师旅之事也彊者尽食畜产羸者道死数千人朕发酒泉驴槖驼负食出玉门迎军吏卒起张掖不甚远然尚厮留甚众厮留言其前后离厮不相逮及也曩者朕之不明以军候弘上书言匈奴缚马前后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匄若马谓中国人为秦人又汉使者久留不还故兴师遣贰师将军欲以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不吉不行廼者以缚马书遍视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廼至郡属国都尉成忠赵破奴等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或以为欲以见彊夫不足者视人有馀易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其繇曰枯杨生华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谓匈奴破不久也匈奴困败公车方士太史治星望气及太卜龟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将于鬴山必克行将谓遣将率行也鬴山山名鬴古釡字卦诸将贰师最吉故朕亲发贰师下鬴山诏之必毋深入今计谋卦兆皆反缪重合侯莽通得虏候者言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单于遗天子马裘常使巫祝之缚马者诅军事也又卜汉军一将不吉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能饥渴能音耐失一狼走千羊廼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隧者依深险之处开通行道也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今朕不忍闻大鸿胪等又议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赏以报忿五伯所弗能为也且匈奴得汉降者常提掖搜索问以所闻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障候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卒苦而㷭火乏失亦上集不得言边塞有阑出逃亡之人而主者不禁又长吏利于皮肉多使障候之卒猎兽故令㷭火有乏又其人劳苦因致奔亡凡有此失皆不集于所上文书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廼知乏既不上书所以当时不知至有降者来及捕生口或虏得匈奴人言之乃知此事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马复因养马以免徭赋也○复方目反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与上计者同来赴对也
  昭帝讳弗陵武帝少子
  赐涿郡韩福等五人诏元凤元年赐郡国所选有行义者韩福等五人帛人五十匹遣归
  朕闵劳以官职之事闵哀韩福等不忍劳役以官职之事其务修孝弟以教乡里令郡县常以正月赐羊酒有不幸者赐衣被一袭祠以中牢一袭一称也犹今言一副也中牢即少牢谓羊豕也
  赐燕王旦玺书元凤元年燕王旦与左将军上官桀等谋反天子使使者赐燕王玺书旦得书自绞死
  昔高皇帝王天下建立子弟以藩屏社稷先日诸吕阴谋大逆刘氏不绝若发赖绛侯等诛讨贼乱尊立孝文以安宗庙非以中外有人表里相应故耶樊郦曹灌携剑推锋从高皇帝垦菑除害耘鉏海内当此之时头如蓬葆草丛生曰葆勤苦至矣然其赏不过封侯今宗室子孙曾无暴衣露冠之劳裂地而王之分财而赐之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今王骨肉至亲敌吾一体廼与他姓异族谋害社稷亲其所疏疏其所亲有悖逆之心无忠爱之义如使古人有知古人谓先人当何面目复奉齐酎见高祖之庙乎
  宣帝讳询武帝曾孙庙号中宗
  地震举贤良方正诏本始四年
  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廼者地震北海琅邪坏祖宗庙朕甚惧焉丞相御史其与列侯中二千石博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辅朕之不逮毋有所讳令三辅太常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各一人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
  令郡国举孝弟诏地节三年
  朕既不逮𨗳民不明不逮者意虑不及也反侧晨兴念虑万方不忘元元唯恐羞先帝圣徳故并举贤良方正以亲万姓历载臻兹然而俗化阙焉传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其令郡国举孝弟有行义闻于乡里者各一人
  罢车骑等屯兵诏地节三年
  廼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讳避也虽有司在显职者皆言其过勿避之朕既不徳不能附远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重屯久劳百姓饬整也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
  遭丧勿繇诏地节四年
  𨗳民以孝则天下顺今百姓或遭衰绖凶灾衰千回反而吏繇事使不得葬繇读曰揺事谓役使之伤孝子之心朕甚怜之自今诸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事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
  首匿勿坐诏地节四年
  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患祸犹蒙死而存之蒙冒也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凡首匿者言为谋首而藏匿罪人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减盐贾诏地节四年
  朕惟百姓失职不赡遣使者循行郡国问民所疾苦吏或营私烦扰不顾厥咎朕甚闵之今年郡国颇被水灾已振贷盐民之食而贾咸贵贾读曰价众庶重困更増其困也其减天下盐贾
  令郡国岁上系囚诏地节四年
  令甲死者不可生令有先后故有令甲令乙令丙甲乙者若今之第一第二篇耳刑者不可息息谓生长也言劓刖膑割之徒不可更生长亦犹谓子为息耳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称今系者或以掠辜若饥寒瘐死狱中瘐病也囚徒病律名为瘐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国岁上系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名县爵里名其人名也县所属县也爵其身之官爵也里所居邑里也丞相御史课殿最以闻殿后也课居后也最凡要之首也课居先也○殿丁见反
  令二千石察官属诏元康二年
  狱者万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养育群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贰端深浅不平析分也谓分破律条妄生端绪以出入人罪增辞饰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亦亡繇知上者天子自谓也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称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人吏务平法或擅兴繇役饰厨传称过使客使人及宾客来者称其意而遣之令过去也○称尺孕反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冰以待白日岂不殆哉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朕甚愍之其令郡国被灾甚者毋出今年租赋
  益吏奉诏神爵三年
  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禄薄奉扶用反欲其毋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
  使尚书诏问黄霸五凤三年乐陵侯史高以外属旧恩侍中贵重丞相黄霸荐高可太尉天子使尚书诏问霸霸免冠谢罪
  太尉官罢久矣丞相兼之所以偃武兴文也如国家不虞边境有事左右之臣皆将帅也夫宣明教化通达幽隐使狱亡冤刑邑亡盗贼君之职也将相之官朕之任焉侍中乐陵侯高帷幄近臣朕之所自亲君何越职而举之尚书令受丞相对
  戒不禁奸邪诏黄龙元年
  盖闻上古之治君臣同心举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内康平其徳弗可及已朕既不明数申诏公卿大夫务行宽大顺民所疾苦将欲配三王之隆明先帝之徳也今吏或以不禁奸邪为宽大纵释有罪为不苛或以酷恶为贤皆失其中奉诏宣化如此岂不缪哉方今天下少事繇役省减兵革不动而民多贫盗贼不止其咎安在上计簿具文而已务为欺谩以避其课三公不以为意朕将何任诸请诏省卒徒自给者皆止先是武帝以用度不足宜有以益官者或奉使求不受奉禄自省其徒众以取其禀者或自给于是奸吏縁以为利所得多于本禄故绝之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毋相乱
  元帝讳奭宣帝太子
  责丞相御史诏上初即位关东连年被灾害民流入关上于是数以朝日引见丞相御史入受诏条责以职事
  恶吏负贼妄意良民贼发不得恐负其殿故妄疑善人致其罪也至亡辜死或盗贼发吏不亟追而反系亡家亟急也不急追贼反禁系失物之家后不敢复告以故寖广民多冤结州郡不理连上书者交于阙廷二千石选举不实是以在位多不任职民田有灾害吏不肯除收趣音促其租以故重困关东流民饥寒疾疫已诏吏转漕虚仓廪开府臧与藏同相振救赐寒者衣至春犹恐不赡今丞相御史将欲何施以塞此咎悉意条状陈朕过失
  蠲减律令诏按刑法志元帝初立时诏
  夫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难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烦多而不约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罗元元之不逮罗网也不逮言意识所不及斯岂刑中之意哉其议律令可蠲除轻减者条奏唯在便安万姓而已
  宫馆勿缮治诏初元元年
  间者阴阳不调黎民饥寒无以保治惟徳浅薄不足以充入旧贯之居论语云仍旧贯帝自谦言不足充入先帝之宫室其令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缮补也太仆减榖食马水衡省肉食兽减谓损其数省者全去之
  地震赦天下诏初元二年
  盖闻贤圣在位阴阳和风雨时日月光星辰静黎庶康宁考终厥命今朕恭承天地托于公侯之上明不能烛徳不能绥灾异并臻连年不息乃二月戊午地震于陇西郡毁落太上皇庙殿壁木饰坏败豲道县城郭官寺及民室屋压杀人众豲道属天水凡府庭所在皆谓之寺○豲音完山崩地裂水泉涌出天惟降灾震惊朕师师众也治有大亏咎至于斯夙夜兢兢不通大变深惟郁悼未知其序间者岁数不登元元困乏不胜饥寒以陷刑辟朕甚闵之郡国被地动灾甚者无出租赋赦天下有可蠲除减省以便万姓者条奏毋有所讳丞相御史中二千石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諌之士朕将亲览焉
  罢珠崖诏初元三年珠崖郡山南县反博谋群臣待诏贾捐之以为宜弃珠崖救民饥馑从之
  珠崖虏杀吏民背畔为逆今廷议者或言可击或言可守或欲弃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思惟议者之言羞威不行则欲诛之狐疑辟难则守屯田通于时变则忧万民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凶年不备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仓库空虚无以相赡又以动兵非特劳民凶年随之其罢珠崖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不欲勿彊
  赦天下诏初元三年
  廼者火灾降于孝武园馆朕战栗恐惧不烛变异咎在朕躬群司又未肯极言朕过以至于斯将何以寤焉百姓仍遭凶阸无以相振加以烦扰虖苛吏拘牵虖微文不得永终性命朕甚闵焉其赦天下
  罢甘泉建章宫卫诏初元三年
  盖闻安民之道本繇阴阳间者阴阳错谬风雨不时朕之不徳庶㡬群公有敢言朕之过者今则不然媮合苟从未肯极言媮与偷同朕甚闵焉永惟烝庶之饥寒远离父母妻子劳于非业之作卫于不居之宫不急之事故云非业也恐非所以佐阴阳之道也其罢甘泉建章宫卫令就农百官各省费条奏毋有所讳有司勉之毋犯四时之禁丞相御史举天下明阴阳灾异者各三人
  复责丞相御史诏永光元年春霜夏寒日青亡光上复以诏条责
  郎有从东方来者言民父子相弃丞相御史案事之吏匿不言邪将从东方来者加增之也何以错缪至是欲知其实方今年岁未可预知也即有水旱其忧不细公卿有可以防其未然救其已然者不各以诚对毋有所讳
  罢初陵县邑诏永光四年
  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顷者有司缘臣子之义奏徙郡国民以奉园陵令百姓远弃先祖坟墓破业失产亲戚别离人怀思慕之心家有不安之意是以东垂被虚耗之害关中有无聊之民非久长之策也诗不云乎民亦劳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大雅民劳之诗今所为初陵者勿置县邑使天下咸安土乐业亡有动揺之心布告天下令明知之
  赐东平王太后玺书东平王宇宣帝子时犯法与太后不相得上敕谕王复赐太后玺书
  皇帝使诸吏宦者令承问东平王太后朕有闻言母子不和也不欲指斥言之故云有闻也王太后少加意焉夫福善之门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内离今东平王出襁褓之中而托于南面之位加以年齿方刚涉学日寡骜忽臣下不自它于太后不自它者亲之辞也言不自同它人以是之间能无失礼义者其唯圣人乎传曰父为子隐直在其中矣王太后明察此意不可不详闺门之内母子之间同气异息骨肉之恩岂可忽哉岂可忽哉昔周公戒伯禽曰故旧无大故则不可弃也毋求备于一人夫以故旧之恩犹忍小恶而况此乎已遣使者谕王王既悔过服罪太后宽忍以贳之贳犹缓也后宜不敢王太后强餐止思念慎疾自爱
  敕东平傅相诏
  夫人之性皆有五常及其少长耳目牵于耆欲故五常销而邪心作情乱其性利胜其义而不失厥家者未之有也今王富于春秋气力勇武获师傅之教浅加以少所闻见自今以来非五经之正术敢以游猎非礼道王者辄以名闻
  报贡禹
  朕以生有伯夷之廉史鱼之直守经据古不阿当世孶孳于民俗之所寡故亲近生㡬参国政今未得久闻生之奇论也而云欲退意岂有所恨与将在位者与生殊乎言志趣不同往者尝令金敞语生欲及生时禄生之子既已谕矣今复云子少夫以王命辨䕶生家虽百子何以加传曰亡怀土何必思故乡生其强饭慎疾以自辅
  成帝讳骜元帝太子
  减刑诏河平中
  甫刑云五刑之属三千大辟之罚其属二百甫刑即周书吕刑初为吕侯号曰吕刑后为甫侯又称甫刑今大辟之刑千有馀条律令烦多百有馀万言奇请它比日以益滋奇请谓常文之外主者别有所请以定罪也它比谓引它类以比附之稍増律条也○奇居宜反自明习者不知所由欲以晓谕众庶不亦难乎于以罗元元之民夭绝亡辜岂不哀哉其与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习律令者议减死刑及可蠲除约省者令较然易知条奏书不云乎惟刑之恤哉其审核之务准古法朕将尽心览焉
  顺四时月令诏阳朔二年
  昔在帝尧立羲和之官命以四时之事令不失其序故书云黎民于蕃时雍尚书作变而此作蕃两说并通明以阴阳为本也今公卿大夫或不信阴阳薄而小之所奏请多违时政时政月令也传以不知周行天下言递相因循以所不知之事施设教命周遍天下而欲望阴阳和调岂不谬哉其务顺四时月令
  举博士诏阳朔二年
  古之立太学将以传先王之业流化于天下也儒林之官四海渊原宜皆明于古今温故知新通达国体故谓之博士否则学者无述焉为下所轻非所以尊道徳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丞相御史其与中二千石二千石杂举可充博士位者使卓然可观
  劝农诏阳朔四年
  夫洪范八政以食为首斯诚家给刑错之本也先帝劭农劭劝勉也薄其租税宠其强力谓优宠力田之人令与孝弟同科间者民弥惰怠乡本者少趋末者众将何以矫之方东作时其令二千石勉农桑出入阡陌致劳来之南北曰阡东西曰陌书不云乎服田力啬乃亦有秋农夫服田厉其膂力乃有秋收也此商书盘庚之辞其朂之哉
  遣使者巡行郡国诏鸿嘉四年
  数敕有司务行宽大而禁苛暴讫今不改一人有辜举宗拘系农民失业怨恨者众伤害和气水旱为灾关东流冗者众冗散失其事业也青幽冀部尤剧朕甚痛焉未闻在位有恻然者孰当助朕忧之已遣使者循行郡国被灾害什四以上民赀不满三万勿出租赋逋贷未入皆勿收流民欲入关辄籍内录其民籍而内之所之郡国谨迈以理之往也务有以全活之思称朕意
  禁列侯近臣奢僭诏永始四年
  圣王明礼制以序尊卑异车服以章有徳虽有其财而无其尊不得逾制故民兴行上义而下利方今世俗奢僭罔极靡有厌足公卿列侯亲属近臣四方所则未闻修身遵礼同心忧国者也或廼奢侈逸豫务广第宅治园池多畜奴婢被服绮縠设钟鼓备女乐车服嫁娶葬埋过制吏民慕效寖以成俗而欲望百姓俭节家给人足岂不难哉诗不云乎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小雅节南山之诗其申敕有司以渐禁之青绿民所常服且勿止然则禁红紫之属列侯近臣各自省改司隶校尉察不变者
  哀帝讳欣元帝庶孙定陶恭王子
  罢乐府官诏时黄门名倡丙彊景武之属富显于世哀帝自为定陶王时疾之又性不好音及即位下诏
  惟世俗奢泰文巧而郑卫之声兴夫奢泰则下不孙而国贫文巧则趋末背本者众郑卫之声兴则淫辟之化流而欲黎庶敦朴家给犹浊其源而求其清流岂不难哉孔子不云乎放郑声郑声淫其罢乐府官郊祭乐及古兵法武乐在经非郑卫之乐者条奏别属他官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一目录
  汉
  贾山
  至言
  贾谊
  陈政事疏
  请积贮奏
  封建子弟疏
  谏封淮南四子疏
  谏民私铸钱
  过秦论
  薄昭
  予淮南厉王书

cq=285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一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贾山颍川人尝给事颍阴侯为骑
  至言孝文时山上书言治乱之道借秦为喻名曰至言真徳秀曰汉自高帝以来未有以书疏言事者山实始之盖文帝广开言路之故
  臣闻为人臣者尽忠竭愚以直谏主不避死亡之诛者臣山是也臣不敢以久远谕愿借秦以为谕唯陛下少加意焉夫布衣韦带之士韦带以单韦为带无饰也修身于内成名于外而使后世不绝息至秦则不然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赋敛重数百姓任罢任谓役事也罢读曰疲任疲言疲于役使也赭衣半道群盗满山犯罪者则衣赭衣行道之人半著赭衣言被罪者众也使天下之人戴目而视倾耳而听戴目者言常远视有异志也倾耳而听言乐祸乱也一夫大謼天下向应者陈胜是也秦非徒如此也起咸阳而西
  至雍离宫三百凡言离宫者皆谓于别处置之非常所居也钟鼓帷帐不移而具又为阿房之殿殿高数十仞阿房者言殿之四阿皆为房也一说大陵曰阿言其殿高若于阿上为房也东西五里南北千步从车罗骑四马骛驰旌旗不桡桡屈也言庭之广大殿之高敞众骑驰骛无所迫触建立旌旗不屈桡○桡女孝反为宫室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为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作壁如甬道隐筑也以铁椎筑之○隐于靳反树以青松为驰道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邪径而托足焉死葬乎骊山吏徒数十万人旷日十年旷空也废也言为重役空废时日积年岁也下彻三泉三重之泉言其深也合采金石冶铜锢其内桼涂其外被以珠玉饰以翡翠雄曰翡雌曰翠中成观游上成山林为葬薶之侈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蓬颗蔽冢而托葬焉颗谓土块蓬颗言块上生蓬者耳○颗口果反秦以熊罴之力虎狼之心蚕食诸侯并吞海内而不笃礼义故天殃已加矣臣昧死以闻愿陛下少留意而详择其中臣闻忠臣之事君也言切直则不用而身危不切直则不可以明道故切直之言明主所欲急闻忠臣之所以蒙死而竭知也地之硗者虽有善种不能生焉硗埆瘠薄也○硗口交反江皋河濒虽有恶种无不猥大皋水边淤地也猥盛也昔者夏商之季世虽关龙逢箕子比干之贤身死亡而道不用文王之时豪杰之士皆得竭其智刍荛采薪之人皆得尽其力此周之所以兴也故地之美者善养禾君之仁者善养士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埶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諌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廼况于纵欲恣行暴虐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则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失矣弗闻则社稷危矣古者圣王之制史在前书过失工诵箴谏瞽诵诗谏公卿比谏比方事类以諌也士传言諌过庶人谤于道商旅议于市然后君得闻其过失也闻其过失而改之见义而从之所以永有天下也天子之尊四海之内其义莫不为臣然而养三老于太学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进食曰馈酳者食已而以酒荡口也○酳音幸祝䭇在前祝鲠在后䭇古饐字谓食不下也以老人好饐鲠故为备祝以祝之公卿奉杖大夫进履举贤以自辅弼求修正之士使直谏故以天子之尊尊养三老视孝也立辅弼之臣者恐骄也置直諌之士者恐不得闻其过也学问至于刍荛者求善无餍也商人庶人诽谤已而改之从善无不听也昔者秦政力并万国富有天下破六国以为郡县筑长城以为关塞秦地之固大小之埶轻重之权其与一家之富一夫之彊胡可胜计也然而兵破于陈涉地夺于刘氏者何也秦王贪很暴虐残贼天下穷困万民以适其欲也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用民之力不过岁三日什一而藉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养者驰骋弋猎之娱天下弗能供也劳罢者不得休息饥寒者不得衣食亡罪而死刑者无所告诉人与之为怨家与之为雠故天下坏也秦皇帝身在之时天下已坏矣而弗自知也秦皇帝东巡狩至会稽琅琊刻石著其功自以为过尧舜统县石铸钟虡县称也石百二十斤称铜铁之斤石以铸钟虡言其奢泰也虡猛兽之名谓钟鼓之柎饰为此兽○虡音钜筛土筑阿房之宫筛以竹簁为之○筛音师自以为万世有天下也古者圣王作谥三四十世耳虽尧舜禹汤文武絫世广徳以为子孙基业无过二三十世者也秦始皇曰死而以谥法是父子名号有时相袭也以一至万则世世不相复也复重也故死而号曰始皇帝其次曰二世皇帝者欲以一至万也秦皇帝计其功徳度其后嗣世世无穷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养老之义亡辅弼之臣亡进諌之士纵恣行诛退诽谤之人杀直諌之士是以道谀媮合茍容比其徳则贤于尧舜课其功则贤于汤武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诗曰匪言不能胡此畏忌听言则对谮言则退此之谓也大雅桑柔之篇又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大雅文王之篇天下未尝亡士也然而文王独言以宁者何也文王好仁则仁兴得士而敬之则士用用之有礼义故不致其爱敬则不能尽其心不能尽其心则不能尽其力不能尽其力则不能成其功故古之贤君于其臣也尊其爵禄而亲之疾则临视之亡数死则往吊哭之临其小敛大敛已棺涂而后为之服锡衰麻绖而三临其丧锡衰以十五升布为之未敛不饮酒食肉未葬不举乐当宗庙之祭而死为之废乐故古之君人者于其臣也可谓尽礼矣服法服端容貌正颜色然后见之故臣下莫敢不竭力尽死以报其上功徳立于后世而令闻不亡也今陛下念思祖考术追厥功术亦作述图所以昭光洪业休徳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皆䜣䜣焉曰将兴尧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驱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堕于事也解读曰懈诸侯闻之又必怠于政矣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损食膳不听乐减外徭卫卒止岁贡省廏马以赋县传赋给与也去诸苑以赋农夫出帛十万馀匹以赈贫民礼高年九十者一子不事八十者二算不事一子不事蠲其赋役二算不事免二口之算赋也赐天下男子爵大臣皆至公卿发御府金赐大臣宗族亡不被泽者赦罪人怜其亡发赐之巾怜其衣赭书其背父子兄弟相见也而赐之衣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说喜是以元年膏雨降五榖登此天之所以相陛下也刑轻于它时而犯法者寡衣食多于前年而盗贼少此天下之所以顺陛下也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徳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今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与之日日猎射击兔伐狐以伤大业绝天下之望臣窃悼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大雅荡之篇臣不胜大愿愿少衰射猎以夏岁二月定明堂造太学修先王之道时以十月为岁首今欲定制度循于古法故特云用夏岁二月也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然后唯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媟媟狎也○息列反故君子不常见其齐严之色肃敬之容大臣不得与宴游方正修絜之士不得从射猎使皆务其方以高其节方谓廉隅也则群臣莫敢不正身修行尽心以称大礼如此则陛下之道尊敬功业施于四海垂于万世子孙矣诚不如此则行日坏而荣日灭矣夫士修之于家而坏之于天子之廷臣窃愍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论议夫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轨事之大者也轨谓法度也
  贾谊雒阳人文帝以为博士时年二十馀超迁岁中至大中大夫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国其说皆自谊发之谊欲立制度兴礼乐而绛灌之属害其能天子后亦疏之以为长沙王太传又为梁怀王太傅王薨谊自伤哭泣死年三十三
  陈政事疏时匈奴侵边天下初定制度疏涧诸侯王僭儗地过古制谊上疏陈政事多所欲匡建其大略云云
  臣窃惟事埶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厝置也○厝千故反火未及然因谓之安方今之埶何以异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抢攘乱貌○抢仕庚反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轨道言遵法制也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奴宾服四荒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礼祖有功而宗有徳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文帝自为庙名曰顾成言若指顾而成也上配太祖与汉亡极建久安之埶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六亲父母兄弟妻子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纲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毋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舜禹复生为陛下计亡以易此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埶建立国泰大其埶必固相疑也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爽忒也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淮南厉王长亲兄之子西乡而击谓齐悼惠王子兴居而为济北王反欲击取荥阳也今吴又见告矣时吴王又不循汉法有告之者天子春秋鼎盛鼎方也行义未过徳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莫大谓无有大于其国者言最大也权力且十此者虖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黄帝曰日中必𤑒操刀必割太公曰日中不𤑒是谓失时操刀不割失利之期言当及时也此语见六韬𤑒谓暴晒之也○𤑒音卫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廼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抗其头而刭之也堕毁也抗举也岂有异秦之季世虖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曩时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豨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无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殽乱高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仄室之埶以豫席之也礼卿大夫之支子为侧室席藉也言非有侧室之埶为之资藉也诸公幸者廼为中涓其次廑得舍人厪与仅同材之不逮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多者百馀城少者廼三四十县惪至渥也惪古徳字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角校也竞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诿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名虽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或戴黄屋天子车盖之制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圜精正视也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冯无择子为御史大夫奏淮南厉王请诛之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匈矣欲发言节制诸侯王则为刺客所杀陛下虽贤谁与领此领理也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彊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易其所以然谓改其制度使不然既有征矣其埶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祸古祸字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坦屠牛者之名事见管子芒刃谓刃之利如毫芒也顿读曰钝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也至于髋髀之所非斤则斧髀股骨也髋髀上也言其骨大故须斤斧也○髋音宽髀音陛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埶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婴绕也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埶不可也二国皆反诛何不施之仁恩埶不可故也臣窃迹前事大抵彊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彊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豨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廼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埶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已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葅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令海内之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辏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若干豫设数也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徙其侯国列侯国邑在诸侯王封内犬牙相入者则正其疆界令其隔绝也封其子孙者分诸侯王之国邑各自封其子孙而受封之人若有罪黜其地皆入于汉故云颇入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畔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㡬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柴奇开章皆与淮南王谋反者也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言天下安虽赤子遗腹在位犹不危也委裘若容衣天子未坐朝事先帝裘衣也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天下之埶方病大瘇肿足曰瘇○瘇止勇反一胫之大㡬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虑亡聊搐谓动而痛也○搐丑六反失今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扁鹊良医也病非徒瘇也又苦𨂂盭𨂂古跖字足下曰跖盭古戾字言足跖反戾不可行也○跖之石反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楚元王高帝之弟其子于文帝为从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惠王齐悼惠王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偪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𨂂盭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埶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娒侵掠至不敬也娒古侮字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岁致金絮采缯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县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非亶倒县而已亶读曰但又类辟且病痱辟足病痱风辟音璧痱音肥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轻得复长爵高爵也虽受高爵之赏犹将御寇不得复除五尺以上不轻得息五尺谓小儿也言无小大皆当自为战备斥候望烽燧不得卧边方备胡寇作高土橹橹上作桔皋桔皋头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常低之有宼即火燃举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积薪寇至即燃之以望其烟曰燧昼则燔燧夜则举烽将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医能治之而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埶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言长养此患将何所穷极也进谋者率以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无治安之具臣窃料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说奄人也汉使送公主妻匈奴说不肯行强之因以汉事告匈奴也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莵翫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徳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今民卖僮者僮谓隶妾也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縁偏诸若今之织成以为要襻及褾领者也古谓之车马裙其上为乘车及骑从之象也内之闲中闲卖奴婢闲是古天子后服所以庙而不宴者也入庙则服之宴处则不著盖贵之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縠之表薄纨之里緁以偏诸緁谓以偏诸绠著之也○緁音妾美者黼绣黼者织为斧形绣者刺为众文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贾嘉会召客者以被墙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节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屈谓才力尽也且帝之身自衣皂绨绨厚缯也○徒奚反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縁其领庶人㜸妾縁其履㜸庶贱也此臣所谓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饥不可得也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国已屈矣盗贼直须时耳言待时而发然而献计者曰毋动言天下安不可动揺为大耳好为大语者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无尊卑之差至冒上也进计者犹曰毋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商君遗礼义弃仁恩谓商鞅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岁秦俗日败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出作赘婿也借父耰鉏虑有徳色耰摩田器言以耰及鉏借与其父而容色自矜为恩徳也○耰音忧母取箕帚立而谇语谇责让也○谇音碎抱哺其子与公并倨言妇抱子而哺之乃与其舅并倨无礼之甚也妇姑不相说则反唇而相稽稽计也相与计较也其慈子耆利不同禽兽者亡㡬耳唯慈爱其子而贪其财利小异于禽兽也然并心而赴时犹曰蹷六国兼天下蹷谓拔而取也功成求得矣终不知反廉愧之节仁义之厚信并兼之法遂进取之业天下大败众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壮陵衰其乱至矣是以大贤起之威震海内徳从天下大贤谓高祖曩之为秦者今转而为汉矣然其遗风馀俗犹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谊捐廉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不耳虑非顾行也言所追赴惟计利与不耳其念虑非顾行之善恶也今其甚者杀父兄矣盗者剟寝户之帘剟割取也室有东西厢曰庙无东西厢曰寝盖谓陵上之寝○剟音辍搴两朝之器搴取也两朝高祖惠帝庙也○搴音骞白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剽劫也○剽频妙反矫伪者出几十万石粟赋六百馀万钱乘传而行郡国此言富者出钱榖得高爵或乃为使者乘传车循行郡国以为荣也此其亡行义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书不报期会之间以为大故至于俗流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虑不动于耳目以为是适然耳适当也谓事理当然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刀所以削书札筐箧所以盛书陛下又不自忧窃为陛下惜之夫立君臣等kao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有纪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夫人之所设不为不立不植则僵不修则坏筦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使筦子愚人也则可筦子而少知治体则是岂可不为寒心哉筦与管同秦灭四维而不张故君臣乖乱六亲殃戮奸人并起万民离叛凡十三岁而社稷为虚虚读曰墟谓丘墟今四维犹未备也故奸人㡬幸而众心疑惑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亲各得其宜奸人亡所几幸而群臣众信上不疑惑此业壹定世世常安而后有所持循矣若夫经制不定是犹度江河亡维楫维所以系船楫所以制船也中流而遇风波船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夏为天子十有馀世而殷受之殷为天子二十馀世而周受之周为天子三十馀世而秦受之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人情不甚相远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廼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见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之徳义师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宴谓安居故廼孩提有识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廼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择其所耆必先受业廼得尝之择其所乐必先有习廼得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官也官谓官舍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徳则圣智在位而功不遗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隃矣隃与逾同谓越制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考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匡其不及则徳智长而治道得矣此五学者既成于上则百姓黎民化辑于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有过则记彻膳之宰有阙则諌进善之旌进善言者立于旌下诽谤之木讥恶事者书之于木敢谏之鼓欲显谏者则击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愧毎被切磋故无大过可耻愧之事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鸾和车上铃也步中采齐乐诗名也字或作荠又作茨趣中肆夏亦乐诗名趣读曰趋疾步也凡言中者谓与其节相应也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见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贵辞让也所上者告讦也许谓面相斥罪也固非贵礼义也所上者刑罚也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艾读曰刈菅茅也○菅音奸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谚曰不习为吏视已成事又曰前车覆后车诫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绝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县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夫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开于道术智谊之指则教之力也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夫胡粤之人生而同声耆欲不异及其长而成俗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有虽死而不相为者言其人之行不能易事相为处则教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周书吕刑之辞此时务也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见而礼之所为至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用哉然而曰礼云礼云者贵绝恶于未萌而起教于微眇使民日迁善远𤽮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毋讼乎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徳教或驱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洽而民气乐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与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徳行六七百岁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馀岁则大败此亡它故矣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之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之情与器亡以异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而徳泽洽禽兽草木广裕徳被蛮貊四夷絫子孙数十世此天下所共闻也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罚徳泽亡一有而怨毒盈于世下憎恶之如仇雠祸㡬及身子孙诛绝此天下之所共见也是非其明效大验耶人之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礼谊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罚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廉侧隅也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埶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官师一官之长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䑕而忌器此善谕也䑕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远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蹴其刍者有罚齿谓审其齿也刍草也○蹴千六反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乘车则下入正门则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罪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远不敬也所以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体貌谓加礼容而敬之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天子呼诸侯长者同姓则曰伯父异姓则曰伯舅伯长也而今与众庶同黥劓髠刖笞㐷弃市之法㐷音骂然则堂不亡陛虖被戮辱者不泰迫虖迫迫天子也廉耻不行大臣无廼握重权大官而有徒隶亡耻之心虖夫望夷之事二世见当以重法者决罪曰当阎乐杀二世于望夷宫本由秦制无忌上之风也投䑕而不忌器之习也臣闻之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苴履中之籍也○苴子余反夫尝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緤之緤谓以长绳系之也○緤先列反输之司寇编之徒官编次列也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榜音彭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廼可以加此也知其有一旦之刑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耳贱人安宜得如此而顿辱之哉豫让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灭之移事智伯及赵灭智伯豫让衅面吞炭衅漆面以易貌吞炭以变声也必报襄子五起而不中人问豫子豫子曰中行众人畜我我故众人事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故此一豫让也反君事雠行若狗彘已而抗节致忠行出乎列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马彼将犬马自为也如遇官徒彼将官徒自为也顽顿亡耻顿音钝奊诟亡节奊诟谓无志分也○奊胡结反诟音后廉耻不立且不自好茍若而可若犹然故见利则逝见便则夺主上有败则因而挻之矣挻起也○挻式延反主上有患则吾苟免而已立而观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人主将何便于此群下至众而主上至少也所托财器职业者粹于群下也粹纯也言其埶悉在群下俱亡耻俱苟妄则主上最病故古者礼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厉宠臣之节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曰簠簋不饰簠簋所以盛饭也方曰簠圆曰簋坐污秽淫乱男女亡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下官不职罢废于事也软弱也○软人兖反故贵大臣定有其罪矣犹未斥然正以謼之也謼古呼字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谴责也何问也域界𡱈也闻谴何则白冠牦缨以毛作缨白冠丧服也盘水加剑造请室而请罪耳请室请罪之室汉官车驾出有请室令在前驱此官有别狱也水性平若已有正罪君以平法治之也加剑当以自刎也或曰杀牲者以盘水取颈血故示若此也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弛废也自废而死上不使人颈盭而加也不戾其颈而亲加刀锯也○盭庐结反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裁谓自刑杀也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捽持头发也抑谓按之也○捽才兀反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遇之有礼故群臣自憙读曰喜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婴加也上设廉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茍就害不茍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圄捍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故曰圣人有金城者此物此志也志记也凡此上陈廉耻之事皆古记也圣人厉此节行以御群下则人皆怀徳戮力同心国家安固不可毁拔若金城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我危故吾得与之皆安夫夫人也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言念主忘身忧国忘家如此可托权柄不须复制御也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丧焉如此则于主上无所失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言何不为投䑕忌器之法而反久行无陛级之事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是时丞相绛侯周勃免就国人有告勃谋反逮系长安狱治卒亡事复爵邑故谊以此讥上上深纳其言养臣下有节
  请积贮奏时民近战国多背本趋末谊说上云云上感谊言始开籍田躬耕以劝百姓
  筦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孅与纤同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泛覆也○泛方勇反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蹷蹷倾竭也汉之为汉㡬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狼性怯走喜还顾言民见天不雨今亦恐也岁恶不入请卖爵子卖爵级又卖子也既闻耳矣闻于天子之耳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阽危欲坠之意也○阽音阎又丁念反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天之行气不能常孰也或曰行道也禹汤被之矣谓禹遭水而汤遭旱也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衡横也罢夫羸老易子而咬其骨咬啮也○咬五巧反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疑者并举而争起矣疑读曰拟僣也廼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馀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驱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驱亦驱字○著直略反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縁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大下而直为此廪廪也廪廪危也窃为陛下惜之
  封建子弟疏文帝以代王入即位后分代为两国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小子胜为梁王后又徙代王武为淮阳王太原王参为代王居数年梁王胜死亡子谊上疏
  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埶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强植立也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蕃捍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强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廑如黑子之著面黒子今所谓黡子也适足以饵大国耳饵谓为其所吞食不足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人主之行异布衣布衣者饰小行竞小廉以自托于乡党人主为天下安社稷固不耳高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猬毛而起猬虫名也其毛如刺○猬音谓以为不可故蔪去不义诸侯而虚其国不义诸侯彭越黥布等蔪读与芟同谓芟刈之择良日立诸子雒阳上东门之外诸侯国皆在关东故于东门外立之也毕以为王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牵小行以成大功今淮南地远者或数千里越两诸侯越过也两诸侯梁及淮阳而县属于汉为县而属汉其吏民繇役往来长安者自悉而补中道衣敝悉尽也言自悉其家资财钱用诸费称此其苦属汉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归诸侯者已不少矣其埶不可久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郪以北著之河新郪颍川县也○郪千移反著直略反淮阳包陈以南揵之江包取也揵谓立封界也或曰揵接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从谊言可二世安耳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颐指如意但动颐指麾所欲皆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苟身亡事畜乱宿祸孰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可谓仁臣闻圣主言问其臣而不自造事故使人臣得毕其愚忠唯陛下财幸文帝从谊计廼徙淮阳王武为梁王得大县四十馀城徙城阳王喜为淮南王抚其民后吴楚之乱梁王捍之卒破七国
  諌封淮南四子疏时封淮南厉王四子皆为列侯谊知上将复王之也上疏諌
  窃恐陛下接王淮南诸子接犹续也曾不与如臣者孰计之也淮南王之悖逆亡道天下孰不知其罪陛下幸而赦迁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当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耳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白公胜所为父报仇者大父与伯父叔父也白公楚平王之孙太子建之子也大父谓平王也伯父叔父平王诸子也白公为乱非欲取国代主也发忿快志剡手以冲仇人之匈剡利也固为俱靡而已言与仇人俱灭毙也靡碎也淮南虽小黥布尝用之矣汉存特幸耳夫擅仇人足以危汉之资于策不便言假四子以资权则当危汉虽割而为四四子一心也予之众积之财此非有子胥白公报于广都之中即疑有剸诸荆轲起于两柱之间剸诸刺吴王荆轲刺秦王所谓假贼兵为虎翼者也愿陛下少留计后厉王子淮南王安卒以谋反诛
  諌民私铸钱
  法使天下公得顾租铸铜锡为钱敢杂以铅铁为它巧者其罪黥顾租谓顾庸之直然铸钱之情非殽杂为巧则不可得赢殽谓乱杂也赢馀利也言不杂铅铁则无利也而殽之甚微为利甚厚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埶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埶不止廼者民人抵罪多者一县百数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众夫县法以诱民使入陷阱孰积于此曩禁铸钱死罪积下下报也积累下报论之也今公铸钱黥罪积下为法若此上何赖焉又民用钱郡县不同或用轻钱百加若干或用重钱平称不受秦钱重半两汉初铸荚钱文帝更铸四铢秦钱与荚钱皆当废而故与四铢并行民以其见废故用轻钱则百加若干用重钱虽以一当一犹复不受之是以郡县不同也○称尺孕反法钱不立法钱依法之钱也吏急而壹之虖则大为烦苛而力不能胜纵而弗呵虖则市肆异用钱文大乱茍非其术何乡而可哉今农事弃捐而采铜者日蕃释其耒耨冶镕炊炭奸钱日多五谷不为多善人怵而为奸邪愿民陷而之刑戮刑戮将甚不详奈何而忽国知患此吏议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术其伤必大今禁铸钱则钱必重重则其利深盗铸如云而起弃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奸数不胜而法禁数溃铜使之然也故铜布于天下其为祸博矣今博祸可除而七福可致也何谓七福上收铜勿令布则民不铸钱黥罪不积一矣伪钱不蕃民不相疑二矣采铜铸作者反于耕田三矣铜毕归于上上挟铜积以御轻重铜积谓多积铜也钱轻则以术敛之重则以术散之货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贵臣多少有制用别贵贱五矣古者以铜为兵秦销锋鍉铸金人十二是也以临万货以调盈虚以收奇羡调平均也奇残馀也羡饶溢也○奇居宜反羡弋战反则官富实而末民困六矣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怀七矣故善为天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祸臣诚伤之上不听是时吴以诸侯即山铸钱富埓天子后卒叛逆
  过秦论按此论近世分为上中下三篇以论始皇为上论二世为中论子婴为下然史记不分篇次真徳秀选本亦准史记原文今仍之
  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馀郡缮津关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㦸之兵鉏耰白梃耰田器孟康以耰为锄柄○耰音忧望屋而食言其兵蚕食天下不裹粮而行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阖长㦸不刺彊弩不射楚师深入战于鸿门曾无藩篱之艰于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三军之众要市于外以谋其上群臣之不信可见于此矣子婴立遂不寤藉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缪公以来至于秦王二十馀君常为诸侯雄岂世世贤哉其埶居然也且天下常同心并力而攻秦矣当此之世贤智并列良将行其师贤相通其谋然困于阻险而不能进秦乃延入战而为之开关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坏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高垒毋战闭关据厄荷㦸而守之诸侯起于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也必退师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罢以令大国之君不患不得意于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为禽者其救败非也秦王足已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忠言未卒于口而身为戮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谏智士不敢谋天下已乱姧不上闻岂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彊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贾谊书五作王而千馀岁不绝秦本末并失故不长久由此观之安危之统相去远矣野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秦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备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没惠王武王蒙故业因遗册南兼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宝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当是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约从离横并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宁越赵人一作甯越徐尚未详杜赫周人齐明周最陈轸昭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齐明东周臣后仕秦楚及韩周最周之公子亦仕秦陈轸夏人亦仕秦昭⿰氵⿱口肯楚人楼缓魏文侯之弟曾相秦苏厉秦之弟仕齐乐毅本齐臣入燕翟景未详吴起孙膑带佗儿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朋制其兵吴起卫人事魏文侯为将孙膑孙武之后也吕氏春秋曰王廖贵先儿良贵后二人皆天下之豪士田忌齐将也廉颇赵奢皆赵将常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遁逃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馀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卤卤楯也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彊国请服弱国入朝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浅国家无事及至秦王续六世之馀烈孝公惠文王武王昭王孝文王庄襄王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棰拊以鞭笞天下拊拍也○拊音府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越有百邑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俛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馀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坏坚城恐人复阻以害已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后斩华为城断华山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谿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何犹问也何或为呵汉旧仪宿卫郎官分五夜谁呵呵夜行者谁也何呵字同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金城言其实且坚也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秦王既没馀威振于殊俗陈涉瓮牖绳枢之子以绳系户枢瓦瓮为牖甿隶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鉏耰棘矜以鉏柄及棘作矛槿也非锬于句㦸长铩也锬一作铦句同勾○铩所拜反适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何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馀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秦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之士斐然乡风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没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彊侵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当此之时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于此矣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并兼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计上世之事并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后虽有淫骄之主而未有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号显美功业长久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裋盖谓褐布竖裁为劳役之衣竖而且狭故谓之裋褐亦曰竖褐○裋音竖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嗸嗸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乡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表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徳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讙然各自安乐其处惟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姧止矣二世不行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然后姧伪并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众刑戮相望于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穷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藉公侯之尊奋臂于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于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
  薄昭昭文帝母薄太后弟封轵侯以帝舅为将军
  予淮南厉王书厉王名长高帝少子文帝时王骄恣不用汉法帝令昭予王书諌数之
  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之资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大王不肯皇帝卒易之使大王得一县之实甚厚大王以未尝与皇帝相见求入朝见未毕昆弟之欢而杀列侯以自为名杀辟阳侯审食其皇帝不使吏与其间赦大王甚厚法二千石缺辄言汉补大王逐汉所置而请自置相二千石皇帝骪天下正法而许大王甚厚骪古委字谓曲也大王欲属国为布衣守冢真定皇帝不许使大王毋失南面之尊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贡职以称皇帝之厚徳今廼轻言恣行以负谤于天下甚非计也夫大王以千里为宅居以万民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徳也高帝蒙霜露沬风雨沬颒也蒙冒也○沬胡内反赴矢石野战攻城身被创痍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艰苦日夜怵惕修身正行养牺牲丰洁粢盛奉祭祀以无忘先帝之功徳而欲属国为布衣甚过且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不可以言孝父为之基而不能守不贤不求守长陵而求之真定先母后父不谊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以高兄无礼幸臣有罪大者立断小者肉刑不仁贵布衣一剑之任贱王侯之位不知不学问大道触情妄行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见高皇帝之神必不庙食于大王之手明白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反国秦始皇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顷王亡代高帝夺之国以便事顷王高帝兄仲也匈奴入代不能守走归京师高帝夺其国退为郃阳侯以便国法也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济北王兴居与大臣共诛诸吕自以功大怨其赏薄故反故周齐行之于古秦汉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望于太上不可得也太上天子也亡之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论皆有法舍匿谓容止而藏隐也其在王所吏主者坐今诸侯子为吏者御史主为军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门者卫尉大行主诸从蛮夷来归谊及以亡名数自占者内史县令主相欲委下吏无与其祸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汉系大王邸论相以下为之奈何夫堕父大业退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诛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徳甚为大王不取也宜急改操易行上书谢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吕氏之世未尝忘死陛下即位臣怙恩徳骄盈行多不轨追念罪过恐惧伏地待诛不敢起皇帝闻之必喜大王昆弟欢欣于上群臣皆得延夀于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愿孰计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祸如发矢不可追已王得书不悦后坐法废徙蜀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一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二目录
  汉
  鼂错
  上言兵事书
  请募民实塞奏
  请立边民什伍法奏
  重农贵粟奏
  请入粟郡县奏
  贤良对
  枚乘
  谏吴王书
  董仲舒
  贤良对一
  贤良对二
  贤良对三
  限民名田奏
  淮南王安
  谏诛闽越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二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鼂错颍川人文帝时为太子家令号曰智囊数上书言事景帝即位为御史大夫建议削诸侯地吴楚反被诛
  上言兵事书
  臣闻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高后时再入陇西攻城屠邑驱略畜产其后复入陇西杀吏卒大寇盗窃闻战胜之威民气百倍败兵之卒没世不复自高后以来陇西三困于匈奴矣民气破伤亡有胜意今兹陇西之吏赖社稷之神灵奉陛下之明诏和辑士卒底厉其节起破伤之民以当乘胜之匈奴用少击众杀一王败其众而大有利非陇西之民有勇怯廼将吏之制巧拙异也故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
  胜之民由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合刃谓交兵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沟渐车之水渐读曰瀐谓浸也山林积石经川丘阜经川常流之水也大陆曰阜屮木所在此𡵯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属曼衍犹聨延也属续也○衍弋战反平原广野此车骑之地也步兵十不当一平陵相远川谷居间仰高临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当一两陈相近平地浅屮可前可后此长㦸之地也剑楯三不当一萑苇竹萧萑薍也苇葭也萧蒿也○萑音完屮木蒙茏支叶茂接蒙茏覆蔽之貌○茏来东反此矛鋋之地也鋋铁把短矛也○鋋上延反长㦸二不当一曲道相伏险阸相薄此剑楯之地也弓弩三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集齐也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鼓之音相失金金钲也鼔所以进众金所以止众也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与空手同甲不坚密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远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亡矢同中不能入与亡镞同镞矢锋也○镞子木反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闻小大异形彊弱异势险易异备易平也夫卑身以事彊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与犹如险道倾反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易亦平也突骑言其骁蜕可用冲突敌人也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㦸射疏及远疏亦阔远也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五人为伍二伍为什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驺谓矢之善者也材官冇材力者驺发发驺矢以射也手工矢善故中则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革笥以皮作如螘者被之木荐以木板作如楯○笥息嗣反下马地斗剑㦸相接去就相薄薄迫也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给谓相连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彊为弱在俛卬之间耳俛俯同卬读作仰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传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臣错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财择
  请募民实塞奏
  臣闻秦时北攻胡貉筑塞河上貉莫客反南攻扬粤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埶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密理鸟兽毳毛密理谓其肌肉密也毳细毛也其性能寒扬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戌卒不能其水土戌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偾仆也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戌先发吏有谪及赘婿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秦时复除者居闾之左后发役不供复役之也发之不顺行者深恐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筭之复复复除也天下明知祸烈及已也陈胜行戌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胡人衣食之业不著于地其埶易以扰乱边竟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壄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𠊱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竟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恵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蔺石城上雷石也渠答铁蒺藜也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步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调谓算度之也○调徒钓反为中周虎落虎落者外蕃也以竹篾相连遮落之也先为室屋具田器廼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募有罪者及罪人遇赦复作竟其日月者今皆除其罚令居之也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廼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予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官为备价赎之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徳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戌卒不习地埶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亡屯戌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远矣言发怨恨之人使行戌役也于是上从其言募民徙塞下
  请立边民什伍法奏
  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实塞下使屯戌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恵也下吏诚能称厚恵奉明法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所以充实宽广空虚之地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五百帅名也假如假借之假十连一邑邑有假𠊱皆择其邑之贤材有䕶冇保䕶之能者也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则军正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日相见则足以相识驩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陛下绝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终身创矣欲立威者始于折胶秋气至胶可折弓弩可用匈奴常以为𠊱而出军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后未易服也愚臣亡识唯陛下财察安土重迁黎民之性募徙边塞事虑难行错所以条厝置之法甚备
  重农贵粟奏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肉腐为瘠捐骨不埋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不避犹言不让也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遗利民有馀力生榖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轻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亡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臧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榖而贱金玉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臧伐薪樵治官府给繇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其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取一偿二为倍称称举也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㳺都市奇赢谓有馀财而畜聚奇异之物也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仟佰之得仟谓千钱伯谓百钱因其富厚交通王矦力过吏埶以利相倾千里㳺敖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坚谓好车也缟皓素也缯之精白者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迕违也○迕五故反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渫散也○渫先列反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馀者也取于有馀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馀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当为卒者免其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亡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廼复一人耳五大夫第九等爵也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亡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于是文帝从错言令民入粟于边赐爵有差
  请入粟郡县奏
  陛下幸使天下入粟塞下以拜爵甚大恵也窃恐塞卒之食不足用大渫天下粟边食足以支五岁可令入粟郡县矣入诸郡县以备凶灾也足支一岁以上可时赦勿收农民租如此徳泽加于万民民俞勤农俞进也○音逾时有军役若遭水旱民不困乏天下安宁岁孰且美则民大富乐矣上复从其言廼下诏赐民十二年租税之半明年遂除民田之租税后十二岁孝景二年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税一也
  贤良对文帝十五年诏举贤良大学士错在选中上亲策诏之对策者百馀人唯错为高第繇是选中大夫
  臣窃闻古之贤主莫不求贤以为辅翼故黄帝得力牧而为五帝先刀牧黄帝之佐大禹得咎繇而为三王祖齐桓得筦子而为五伯长今陛下讲于大禹及高皇帝之建豪英也退托于不明以求贤良让之至也臣窃观上世之传若高皇帝之建功业陛下之徳厚而得贤佐皆有司之所览刻于玉版藏于金匮历之春秋纪之后世为帝者祖宗与天地相终今臣窋等廼以臣错充赋犹言备数时曺窋等举之甚不称明诏求贤之意臣错少茅臣亡识知昧死上愚对曰诏策曰明于国家大体愚臣窃以古之五帝明之臣闻五帝神圣其臣莫能及故自亲事处于法宫之中明堂之上法宫路寝正殿动静上配天下顺地中得人故众生之类亡不覆也根著之徒亡不载也冇根著地者皆载之○著直略反烛以光明亡偏异也徳上及飞鸟下至水虫草木诸产皆被其泽然后阴阳调四时节日月光风雨时膏露降五榖孰袄孽灭贼气息民不疾疫河出图洛出书神龙至凤鸟翔徳泽满天下灵光施四海此谓配天地治国大体之功也诏䇿曰通于人事终始愚臣窃以古之三王明之臣闻三王臣主俱贤故合谋相辅计安天下莫不本扵人情人情莫不欲夀三王生而不伤也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危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也其为法令也合于人情而后行之其动众使民也本扵人事然后为之取人以已内恕及人情之所恶不以彊人情之所欲不以禁民是以天下乐其政归其徳望之若父母从之若流水百姓和亲国家安宁名位不失施及后世此明于人情终始之功也诏策曰直言极谏愚臣窃以五伯之臣明之臣闻五伯不及其臣故属之以国任之以事五伯之佐之为人臣也察身而不敢诬奉法令不容私尽心力不敢矜遭患难不避死见贤不居其上受禄不过其量不以亡能居尊显之位自行若此可谓方正之士矣其立法也非以苦民伤众而为之机陷也以之兴利除害尊主安民而救暴乱也其行赏也非虚取民财妄予人也以劝天下之忠孝而明其功也故功多者赏厚功少者赏薄如此敛民财以顾其功顾雠也若今言雇赁也而民不恨者知与而安已也其行罚也非以忿怒妄诛而从暴心也从读曰纵以禁天下不忠不孝而害国者也故罪大者罚重罪小者罚轻如此民虽伏罪至死而不怨者知罪罚之至自取之也立法若此可谓平正之吏矣法之逆者请而更之不以伤民主行之暴者逆而复之不以伤国谓逆主意而反还之不令施行致伤国也救主之失补主之过扬主之美明主之功使主内亡邪辟之行外亡骞污之名骞损也污辱也事君若此可谓直言极谏之士矣此五伯之所以徳匡天下威正诸矦功业甚美名声章明举天下之贤主五伯与焉此身不及其臣而使得直言极諌补其不逮之功也今陛下人民之众威武之重徳恵之厚令行禁止之埶万万于五伯而赐愚臣策曰匡朕之不逮愚臣何足以识陛下之高明而奉承之诏策曰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愚臣窃以秦事明之臣闻秦始并天下之时其主不及三王而臣不及其佐然功力不迟者何也地形便山川利财用足民利战其所与并者六国六国者臣主皆不肖谋不辑民不用故当此之时秦最富强夫国富彊而邻国乱者帝王之资也故秦能兼六国立为天子当此之时三王之功不能进焉及其末涂之衰也任不肖而信谗贼宫室过度耆欲亡极民力罢尽赋敛不节矜奋自贤群臣恐䛕恐惧而为谄䛕也骄溢纵恣不顾患祸妄赏以随喜意妄诛以快怒心法令烦㦧㦧痛也○㦧千感反刑法暴酷轻绝人命身自射杀天下寒心莫安其处奸邪之吏乘其乱法以成其威狱官主断生杀自恣上下瓦解各自为制秦始乱之时吏之所先侵者贫人贱民也至其中节所侵者富人吏家也及其末涂所侵者宗室大臣也是故亲疏皆危外内咸怨离散逋逃人有走心陈胜先倡天下大溃绝祀亡世为异姓福此吏不平政不宣民不宁之祸也今陛下配天象地覆露万民绝秦之迹除其乱法躬亲本事废去淫末除苛解娆娆烦绕也○娆如绍反宽大爱人肉刑不用罪人亡帑非谤不治非读曰诽铸钱者除除铸钱之律听民得自铸也通关去塞文帝十二年除关不用传不孽诸矦接之以礼不以庶孽畜之宾礼长老爱恤少孤罪人有期罪人各以轻重不亡逃有年而免满其年免为庶人也后宫出嫁尊赐孝悌农民不租明诏军师爱士大夫求进方正废退奸邪除去阴刑宫刑也害民者诛忧劳百姓列侯就都各就其国也亲耕节用视民不奢所为天下兴利除害变法易故以安海内者大功数十皆上世之所难及陛下行之道纯徳厚元元之民幸矣诏䇿曰永惟朕之不徳愚臣不足以当之诏䇿曰悉陈其志毋有所隐愚臣窃以五帝之贤臣明之臣闻五帝其臣莫能及则自亲之三王臣主俱贤则共忧之五伯不及其臣则任使之此所以神明不遗而贤圣不废也故各当其世而立功徳焉传曰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待言各当其时务立功也能明其世者谓之天子此之谓也窃闻战不胜者易其地民贫穷者变其业今以陛下神明徳厚资财不下五帝资质也谓天子之财质临制天下至今十有六年民不益富盗贼不衰边竟未安其所以然意者陛下未之躬亲而待群臣也今执事之臣皆天下之选已然莫能望陛下清光今之臣不能望见陛下之光景所及譬之犹五帝之佐也陛下不自躬亲而待不望清光之臣臣窃恐神明之遗也言天子虚弃神明之徳日损一日岁亡一岁日月益暮盛徳不及究于天下究竟也以传万世愚臣不自度量窃为陛下惜之昧死上狂惑屮茅之愚臣言惟陛下财择按错学申商刑名其劝帝自亲事意在综核名实然帝于礼乐制度多谦让未遑则错言自足切劘也
  枚乘字叔淮阴人为吴王濞郎中王谋为逆乘奏书谏及吴灭乘由是知名召拜为弘农都尉病免武帝即位徴乘道卒
  諌吴王书
  臣闻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王诸矦聚聚邑也汤武之土不过百里上不绝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则事无遗策功流万世臣乘愿披腹心而效愚忠唯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于臣乘言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县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犹知哀其将绝也马方骇鼓而惊之系方绝又重镇之系绝于天不可复结队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能听忠臣之言百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于絫卵难于上天变所欲为易于反掌安于泰山今欲极天命之夀敝无穷之乐究万乘之埶不出反掌之易以居泰山之安而欲乘絫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以为大王惑也人性有畏其景而恶其迹者却背而走迹愈多景愈疾不知就阴而止景灭迹绝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欲汤之凔凔寒也○凔音怆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不绝之于彼而救之于此譬犹抱薪而救火也养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杨叶百𡵯百发百中杨叶之大加百中焉可谓善射矣然其所止廼百𡵯之内耳比于臣乘未知操弓持矢也乘自言所知者远非止见百步之中故谓由基为不晓射也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何自来泰山之霤穿石单极之䋁断干䋁古绠字单尽也尽极之绠断干干井上四交之干常为汲索所契伤也○干河干切水非石之钻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夫十围之木始生如蘖足可搔而绝手可擢而拔如蘖言若蘖之生牙也搔谓抓也○搔索高反据其未生先其未形也磨砻底厉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徳絫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臣愿大王孰计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
  董仲舒广川人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帷讲诵非礼不行学者皆师尊之武帝时历江都胶西相去位归居以修学著书为事所著皆明经术之意年老夀终于家
  贤良对一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仲舒以贤良对策
  陛下发徳音下明诏求天命与情性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廼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廼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亡道之世者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彊勉而已矣彊勉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立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解大雅烝民之诗书云茂哉茂哉虞书咎繇谟之辞茂勉也皆彊勉之谓也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王者未作乐之时廼用先王之乐宜于世者而以深入教化于民教化之情不得雅颂之乐不成故王者功成作乐乐其徳也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民也著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骨髓故王道虽微缺而筦弦之声未衰也夫虞氏之不为政久矣然而乐颂遗风犹有存者是以孔子在齐而闻韶也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政乱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灭也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徳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诗人美之而作上天祐之为生贤佐后世称颂至今不绝此夙夜不解行善之所致也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故治乱废兴在于已非天降命不可得反其所操持悖谬失其统也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书伪泰誓之辞也谓伐纣之时有此瑞也此盖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复哉复哉周公视火乌之瑞乃曰复哉复哉复报也言周有盛徳故天报以此瑞也亦泰誓也孔子曰徳不孤必有邻皆积善絫徳之效也及至后世淫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矦背畔残贼良民以争壤土废徳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盭而妖孽生矣此灾异所缘而起也臣闻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夀或仁或鄙陶治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乱之所生故不齐也孔子曰君子之徳风也小人之徳屮也屮上之风必偃故尧舜行徳则民仁夀桀纣行暴则民鄙夭夫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甄作瓦之人也钧造瓦之法其中旋转者犹金之在镕唯冶者之所铸镕谓铸器之模范也绥之斯俫动之斯和此之谓也臣谨案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于正谓正月也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云尔然则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徳阴为刑刑主杀而徳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徳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于上而主岁功使阴入伏于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终阳以成岁为名谓年首称春也即上所云王次春者是也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徳教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犹阴之不可任以成岁也为政而任刑不顺于天故先王莫之肯为也今废先王徳教之官而独任执法之吏治民毋乃任刑之意欤孔子曰不教而诛谓之虐虐政用于下而欲徳教之被四海故难成也臣谨春秋谓一元之意隐公始即位何不称一年而言元年也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易称元者善之长也故曰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视读曰示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贵者始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殖五谷孰而草木茂天地间被润泽而大丰美四海之内闻盛盛徳而皆俫臣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物而身卑贱不得致也今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势又有能致之资行高而恩厚知明而意美爱民而好士可谓谊主矣然而天地未应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者其堤防完也教化废而奸邪并出刑罚不能胜者其堤防坏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太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仁以义节民以礼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习俗已成子孙循之行五六百岁尚未败也至周之末世大为亡道以失天下秦继其后独不能改又益甚之重禁文学不得挟书弃捐礼谊而恶闻之其心欲尽灭先圣之道而颛为自恣茍简之治故立为天子十四岁而国破亡矣自古以俫未尝有以乱济乱大败天下之民如秦者也其遗毒馀烈至今未灭使习俗薄恶人民嚚顽抵冒殊捍孰烂如此之甚者也抵触也冒犯也殊绝也捍拒也孔子曰腐朽之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今汉继秦之后如朽木粪墙矣虽欲善治之亡可奈何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窃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故汉得天下以来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古人有言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今临政而愿治七十馀岁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善治则灾害日去福禄日来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大雅假乐之诗为政而宜于民者固当受禄于天夫仁谊礼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修饬也五者修饬故受天之祐而享鬼神之灵徳施于方外延及群生也
  贤良对二
  臣闻尧受命以天下为忧而未以位为乐也故诛逐乱臣务求贤圣是以得舜禹稷卨咎繇众圣辅徳贤能佐职教化大行天下和洽万民皆安仁乐谊各得其宜动作应礼从容中道故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之谓也尧在位七十载廼逊于位以禅虞舜尧崩天下不归尧子丹朱而归舜舜知不可辟辟读曰避乃即天子之位以禹为相因尧之辅佐继其统业是以垂拱无为而天下治孔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此之谓也至于殷纣逆天暴物杀戮贤知残贼百姓伯夷太公皆当世贤者隐处而不为臣守职之人皆奔走逃亡入于河海天下耗乱万民不安故天下去殷而从周文王顺天理物师用贤圣是以闳天太颠散宜生等亦聚于朝廷爱施兆民天下归之故太公起海滨而即三公也当此之时纣尚在上尊卑昏乱百姓散亡故文王悼痛而欲安之是以日昃而不暇食也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系万事见素王之文焉繇此观之帝王之条贯同然而劳逸异者所遇之时异也孔子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此之谓也臣闻制度文采玄黄之饰所以明尊卑异贵贱而劝有徳也故春秋受命所先制者改正朔易服色所以应天也然则宫室旌旗之制有法而然者也故孔子曰奢则不逊俭则固俭非圣人之中制也臣闻良玉不瑑资质润美不待刻瑑此亡异于达巷党人不学而自知也人项槖也然则常玉不瑑不成文章君子不学不成其徳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也少则习之学长者材诸位随其材之优劣而授之位也爵禄以养其徳刑罚以威其恶故民晓于礼谊而耻犯其上武王行大谊平残贼周公作礼乐以文之至于成康之隆囹圄空虚四十馀年此亦教化之渐而仁谊之流非独伤肌肤之效也至秦则不然师申商之法申不害商鞅行韩非之说憎帝王之道以贪狼为俗狼性贪故谓贪为贪狼非有文徳以教训于天下也诛名而不察实诛责也为善者不必免而犯恶者未必刑也是以百官皆饰虚辞而不顾实外有事君之礼内有背上之心造伪饰诈趣利无耻又好用㦧酷之吏赋敛亡度竭民财力百姓散亡不得从耕织之业群盗并起是以刑者甚众死者相望而奸不息俗化使然也故孔子曰𨗳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此之谓也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内莫不率服广览兼听极群下之知尽天下之美至徳昭然施于方外夜郎康居殊方万里说徳归谊夜郎西南夷也康居西域国名此太平之致也然而功不加于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曽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它在乎加之意而已愿陛下因用所闻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三王何异哉陛下亲耕籍田以为农先夙寤晨兴忧劳万民思惟往古而务以求贤此亦尧舜之用心也然而未云获者士素不厉也厉谓劝勉之也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瑑玉而求文采也故养士之大者莫大虖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国之众对亡应书者书谓举贤良文学之诏书也是王道往往而绝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今之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师帅不贤则主徳不宣恩泽不流今吏既亡教训于下或不承用主上之法暴虐百姓与奸为市言小吏有为奸欺者守令不举乃反与之交易求利也贫穷孤弱冤苦失职甚不称陛下之意是以阴阳错缪氛气充塞群生寡遂黎民未济皆长吏不明使至于此也夫长吏多出于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选郎吏又以富訾未必贤也訾与资同且古所谓功者以任官称职为差非所谓积日絫久也故小材虽絫日不离于小官贤材虽未久不害为辅佐是以有司竭力尽知务治其业而以赴功今则不然絫日以取贵积久以致官是以廉耻贸乱贤不肖浑殽未得其真臣愚以为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所贡不肖者有罚夫如是诸侯吏二千石皆尽心于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遍得天下之贤人则三王之盛易为而尧舜之名可及也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材而授官录徳而定位则廉耻殊路贤不肖异处矣陛下加恵宽臣之罪令勿牵制于文使得切磋究之臣敢不尽愚
  贤良对三
  臣闻论语曰有始有卒者其唯圣人虖今陛下幸加恵留听于承学之臣言转氶师说而学之盖谦辞也复下明𠕋以切其意而究尽圣徳非愚臣之所能具也前所上对条贯靡竟统纪不终辞不别白指不分明此臣浅陋之罪也册曰善言天者必有徴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臣闻天者群物之祖也故遍覆包函而无所殊建日月风雨以和之经阴阳寒暑以成之故圣人法天而立道亦溥爱而亡私布徳施仁以厚之设谊立礼以导之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爱也夏者天之所以长也徳者君之所以养也霜者天之所以杀也刑者君之所以罚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徴古今之道也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质诸人情参之于古考之于今故春秋之所讥灾害之所加也春秋之所恶怪异之所施也书邦家之过兼灾异之变以此见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此亦言天之一端也古者修教训之官务以徳善化民民已大化之后天下常亡一人之狱矣今世废而不修亡以化民民以故弃行谊而死财利是以犯法而罪多一岁之狱以万千数以此见古之不可不用也古谓古法也故春秋变古则讥之天令之谓命命非圣人不行质朴之谓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欲之谓情情非制度不节是故王者上谨于承天意以顺命也下务明教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举矣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群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上下之谊会聚相遇则有耆老长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爱此人之所以贵也生五谷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牛乘马圏豹槛虎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知自贵于物然后知仁谊知仁谊然后重礼节重礼节然后安处善安处善然后乐循理乐循理然后谓之君子故孔子曰不知命亡以为君子此之谓也册曰上嘉唐虞下悼桀纣寖微寖灭寖明寖昌之道虚心以改臣闻众少成多积小致钜故圣人莫不以晻致明以微致显晻与暗同是以尧发于诸侯舜兴虖深山非一日而显也盖有渐以致之矣言出于已不可塞也行发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故尽小者大慎微者著能尽众小则致高大能慎至微则著明也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故尧兢兢日行其道而舜业业日致其孝善积而名显徳章而身尊此其寖明寖昌之道也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积恶在身犹火之销膏而人不见也非明虖情性察虖流俗者孰能知之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纣之可为悼惧者也夫善恶之相从如景乡之应形声也乡读曰响故桀纣暴谩谗贼并进贤知隐伏恶日显国日乱晏然自以如日在天终陵夷而大坏夫暴逆不仁者非一日而亡也亦以渐至故桀纣虽亡道然犹享国十馀年此其寖微寖灭之道也册曰三王之教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谓久而不易者道也意岂异哉臣闻夫乐而不乱复而不厌者谓之道复谓反复行之道者万世亡弊弊者道之失也先王之道必有偏而不起之处故政有眊而不行眊不明也举其偏者以补其弊而已矣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将以救溢扶衰所遭之变然也故孔子曰亡为而治者其舜虖改正朔易服色以顺天命而已其馀尽循尧道何更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变道之实然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继之救当用此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夏因于虞而独不言所损益者其道如一而所上同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故不言其所损益也繇是观之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变今汉继大乱之后若宜少损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致至极也陛下有明徳嘉道愍世俗之靡薄悼王道之不昭故举贤良方正之士论谊考问将欲兴仁谊之休徳明帝王之法制建太平之道也臣愚不肖述所闻诵所学道师之言厪能勿失尔若乃论政事之得失察天下之息耗息生也耗虚也此大臣辅佐之职三公九卿之任非臣仲舒所能及也然而臣窃有怪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古亦大治上下和睦习俗美盛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吏亡奸邪民亡盗贼囹圄空虚徳润草木泽被四海凤凰来集麒麟来㳺以古凖今壹何不相逮之远也安所缪盭而陵夷若是意者有所失于古之道与有所诡于天之理与诡违也试迹之古返之于天党可得见乎党与傥同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谓牛无上齿则有角其馀无角者则有上齿傅其翼者两其足傅读曰附附著也言鸟不四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所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动于末末谓工商之业也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与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况人虖此民之所以嚣嚣苦不足也嚣读与嗸同嗸嗸众怨愁声也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是故众其奴婢多其牛羊广其田宅博其产业畜其积委务此而亡已以迫蹴民蹴子育反民日削月朘朘音揎寖以大穷富者奢侈羡溢贫者穷急愁苦穷急愁苦而上不救则民不乐生民不乐生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罚之所以蕃而奸邪不可胜者也故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天子之所宜法以为制大夫之所当循以为行也故公仪子相鲁公仪休之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拔其葵食菜曰茹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红女利虖红读曰工古之贤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高其行而从其教民化其廉而不贪鄙及至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于谊而急于利亡推让之风而有争田之讼故诗人疾而刺之曰节彼南山惟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小雅节南山之诗尔好谊则民乡仁而俗善尔好利则民好邪而俗败由是观之天子大夫者下民之所视效远方之所四面而内望也近者视而放之远者望而效之岂可以居贤人之位而为庶人行哉夫皇皇求财利常恐乏匮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负且乘致寇至易解卦六三爻辞乘车者君子之位也负担者小人之事也此言居君子之位而为庶人之行者其患祸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当君子之行则舍公仪休之相鲁亡可为者矣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一统者万物之统皆归于一也春秋公羊传隐公元年春王正月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此言诸侯皆系统天子不得自専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辟读曰僻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自仲舒对䇿推明孔氏抑黜百家于是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材孝廉皆自仲舒发之
  限民名田奏武帝时外事征伐内兴功利役费并行而民去本故仲舒上言
  古者税民不过什一其求易共使民不过三日其力易足民财内足以养老尽孝外足以事上共税下足以畜妻子极爱故民说从上至秦则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卖买富者田连仟伯贫者亡立锥之地又颛川泽之利管山林之饶荒淫越制逾侈以相高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又加月为更卒已复为正一岁屯戍一岁力役三十倍于古更卒为给郡县一月而更者也正卒谓给中都官者也率计今人一岁之中屯戍及力役之事三十倍多于古也○更工衡反田租口赋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秦卖盐铁贵故下民受其困也既收田租又出口赋而官更夺盐铁之利率计今人一岁之中失其资产二十倍多于古也或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五故贫民常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重以贪暴之吏刑戮妄加民愁亡聊亡逃山林转为盗贼赭衣半道断狱岁以千万数汉兴循而未改古井田法虽难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赡不足名田占田也各为立限不使富者遇制则贫弱之家可足也塞并兼之路盐铁皆归于民去奴婢除专杀之威薄赋敛省繇役以宽民力然后可善治也仲舒此议竟寝至哀帝时丞相孔光等申其议帝乃下限列名田诏丁傅董贤皆不便之遂格不行及王莽僭位名天下田曰王田不得卖买其男口不满八而田过一井者分馀田与族党犯者法至死吏缘为奸䧟刑者众乱亦旋作法非其人虽良亦敝也
  淮南王安厉王子嗣封好书招致宾客作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后有逆谋自杀諌诛闽越书武帝建元六年遣王恢韩安国将兵诛闽越安上书谏
  陛下临天下布徳施恵缓刑罚薄赋敛哀鳏寡恤孤独养耆老振匮乏盛徳上隆和泽下洽近者亲附远者怀徳天下摄然摄安也人安其生自以没身不见兵革今闻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为陛下重之重难也越方外之地劗发文身之民也劗与翦同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伐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故古者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远近埶异也自汉初定已来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也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谿谷之间篁竹之中竹田曰篁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险中国之人不知其埶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郡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间中间也或八九百里或千里也阻险林丛弗能尽著不可尽载于图也视之若易行之甚难天下赖宗庙之灵方内大宁戴白之老不见兵革民得夫妇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徳也越人名为藩臣贡酎之奉不输大内大内都内也国家宝蔵也百官公卿表云治粟属官有都内令丞也一卒之用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而陛下发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且越人愚戅轻薄负约反复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壹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间者数年岁比不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赘子令出就妇家为赘婿赖陛下徳泽振救之得毋转死沟壑四年不登五年复蝗民生未复今发兵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资犹赍舆轿而隃领轿今竹舆车也江表作竹舆以行是也领山岭也拕舟而入水拕曵也○拕音它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蝮蛇猛兽蝮恶蛇也夏月暑时欧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泄吐也曽未施兵接刃死伤者必众矣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先臣淮南厉王长也间忌人姓名淮南王传作简忌以其军降处之上淦淦工含反后复反会天暑多雨楼船卒水居击櫂言常居舟中水上而又有击櫂行舟之役故多死也○櫂直孝反未战而疾死者过半亲老涕泣孤子謕号謕古啼字破家散业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长老至今以为记曽未入其地而祸已至此矣臣闻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气薄阴阳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灾气为之生也陛下徳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泽及草木一人有饥寒不终其天年而死者为之凄怆于心今方内无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渍山谷边境之民为之早闭晏开鼂不及夕鼂古朝字臣安窃为陛下重之不习南方地形者多以越为人众兵彊能难边城为边城作难也淮南全国之时多为边吏臣窃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高山人迹所绝车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内也其入中国必下领水领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载食粮下也越人欲为变必先田馀干界中越邑鄱阳县也积食粮廼入伐材治船边城守候诚谨越人有入伐材者辄收捕焚其积聚虽百越奈边城何且越人绵力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臣闻越甲卒不下数千万所以入之五倍廼足不下言不减也挽车奉饟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湿近夏瘅热瘅黄病○瘅丁干反暴露水居蝮蛇蠚生蠚毒也○蠚音壑疾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弑而杀之甲者闽王弟之名甲以诛死其民未有所属陛下若欲来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存谓省问之施徳垂赏以招致之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徳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绝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以为畜越如人畜养六畜也此必委质为藩臣世共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组填抚方外组者印之绶不劳一卒不顿一㦸顿坏也读作钝而威徳并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险阻如雉兔之逃窜而入山林险阻之中背而去之则复相群聚留而守之历岁经年则士卒罢倦食粮乏绝倦即倦字男子不得耕稼树种妇人不得纺绩织絍丁壮从军老弱转饷居者无食行者无粮民苦兵事亡逃者必众随而诛之不可胜尽盗贼必起臣闻长老言秦之时尝使尉屠睢击越郡都尉姓屠名睢也又使监禄凿渠通道监郡御史也禄名越人逃入深山林丛不可得攻留军屯守空地旷日持久士卒劳倦越乃出击之秦兵大败廼发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外内骚动百姓靡敝行者不还往者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从群为盗贼于是山东之难始兴此老子所谓师之所处荆棘生之者也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从从读作耸动也臣恐变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既济九三爻辞鬼方小蛮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三年而后克言用心之不可不重也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执事之颜行在前行者曰颜行蒙犯也○行胡郎反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厮析薪者舆主驾车者此皆言贱役之人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陛下以四海为境九州为家八薮为囿江汉为池八薮谓鲁有大野晋有大陆秦有杨污宋有孟诸楚有云梦吴越之间有具区齐有海隅郑有圃田生民之属皆为臣妾人徒之众足以奉千官之共租税之收足以给乘舆之御玩心神明秉执圣道负黼依负背也白与黑画为斧文谓之黼也依读曰扆扆形如屏风而曲之画以黼文张于户牖之间冯玉几冯读曰凭南面而听断号令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向应陛下垂徳惠以覆露之使元元之民安生乐业则泽被万世传之子孙施之无穷天下之安犹泰山而四维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闲得其地不足为一日闲暇之虞也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大雅常武之诗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怀之也臣闻之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泽焉臣安幸得为陛下守藩以身为鄣蔽人臣之任也边境有警爱身之死而不毕其愚非忠臣也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为一使之任也言汉发一人镇抚之则越人宾服不烦兵往也是时汉兵遂出逾领闽越王弟馀善杀王以降上乃令严助谕意于安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二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三目录
  汉
  严安
  上言世务书
  徐乐
  上言世务书
  司马相如
  谏猎疏
  主父偃
  谏伐匈奴书
  东方朔
  谏起上林苑书
  化民有道对
  吾丘夀王
  禁民挟弓弩对
  司马迁
  五帝本纪赞
  十二诸侯年表序
  秦楚之际月表序
  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
  高祖功臣侯年表序
  礼书节录
  乐书节录
  律书节录
  平凖书节录
  孔子世家赞
  伯夷列传
  孟子列传
  儒林列传序
  太史公自序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三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严安临菑人丞相史
  上言世务书安与主父偃徐乐俱上书言世务上召见三人谓曰公等安在何相见之晚也皆拜为郎中
  臣闻邹子曰邹衍之书政教文质者所以云救也以救敝当时则用过则舍之有易则易之可变易者则易也故守一而不变者未睹治之至也今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车马衣裘宫室皆竞修饰调五声使有节族族音奏杂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于前以观欲天下观犹显也显示之使其慕欲也彼民之情见美则愿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无节则不可赡赡足也民离本而徼末矣徼要求也○工尧反末不可徒得故搢绅者不惮为诈带剑者夸杀人以矫夺而世不知愧故奸轨
  浸长夫佳丽珍怪固顺于耳目故养失而泰乐失而淫礼失而采采者文过其实也教失而伪伪采淫泰非所以范民之道也是以天下人民逐利无已犯法者众臣愿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贫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既和平其性恬安恬安不营则盗贼销盗贼销则刑罚少刑罚少则阴阳和四时正风雨时草木畅茂五榖蕃孰六畜遂字遂成也字生也民不天厉和之至也臣闻周有天下其治三百馀岁成康其隆也刑错四十馀年而不用及其衰亦三百馀年故五伯更起伯者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暴禁邪匡正海内以尊天子五伯既没贤圣莫续天子孤弱号令不行诸侯恣行彊陵弱众暴寡田常篡齐六卿分晋并为战国此民之始苦也于是彊国务攻弱国修守合从连衡驰车毂击车毂相击言其众多也介胄生虮虱民无所告愬及至秦王蚕食天下并吞战国称号皇帝一海内之政坏诸侯之城销其兵铸以为锺虡虡悬锺者示不复用元元黎民得免于战国逢明天子人人自以为更生乡使秦缓刑罚薄赋敛省繇役贵仁义贱权利上笃厚下佞巧变风易俗化于海内则世世必安矣秦不行是风循其故俗为知巧权利者进笃厚忠正者退法严令苛讇谀者众讇古谄字日闻其美意广心逸欲威海外使蒙恬将兵以北攻彊胡辟地进境戍于北河飞刍挽粟以随其后又使尉屠睢将楼船之士攻越使监禄凿渠运粮深入越地越人遁逃旷日持久粮食乏绝越人击之秦兵大败秦乃使尉佗将卒以戍越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挂县也宿兵于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馀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陈胜吴广举陈举谓起兵也武臣张耳举赵项梁举吴田儋举齐景驹举郢周市举魏韩广举燕穷山通谷豪士并起不可胜载也然本皆非公侯之后非长官之吏长官谓一官之长也无尺寸之势起闾巷杖棘矜棘㦸也矜者㦸之把也时秦销兵器故但有㦸之把耳○矜巨巾反应时而动不谋而俱起不约而会同壤长地进至乎伯王时教使然也秦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灭世绝祀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彊不变之患也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薉州建城邑薉貉也○与秽同深入匈奴燔其龙城龙城匈奴祭天处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今中国无狗吠之警而外累于远方之备靡敝国家非所以子民也行无穷之欲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非所以安边也祸挐而不解挐相连引也○女居反兵休而复起近者愁苦远者惊骇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鍜甲摩剑矫箭控弦矫正曲使直也控引也转输军粮未见休时此天下所共忧也夫兵久而变起事烦而虑生今外郡之地或㡬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制带胁诸侯非宗室之利也上观齐晋所以亡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览秦之所以灭刑严文刻欲大无穷也今郡守之权非特六卿之重也地㡬千里非特闾巷之资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逢万世之变则不可胜讳也
  徐乐燕郡无终人
  上言世务书
  臣闻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何谓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陈涉无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乡曲之誉非有孔曾墨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天下从风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修此三者陈涉之所以为资也此之谓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何谓瓦解吴楚齐赵之兵是也七国谋为大逆号皆称万乘之君带甲数十万威足以严其境内财足以劝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为禽于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权轻于匹夫而兵弱于陈涉也当是之时先帝之徳未衰而安土乐俗之民众故诸侯无竟外之助此之谓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由此观之天下诚有土崩之势虽布衣穷处之士或首难而危海内陈涉是也况三晋之君或存乎天下虽未治也诚能无土崩之势虽有彊国劲兵不得还踵而身为禽吴楚是也况群臣百姓能为乱乎此二体者安危之明要贤主之所留意而深察也间者关东五谷数不登年岁未复民多穷困重之以边境之事推数循理而观之民宜有不安其处者矣不安故易动易动者土崩之势也故贤主独观万化之原明于安危之机修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无土崩之势而已矣故虽有彊国劲兵陛下逐走兽射飞鸟弘游燕之囿淫从恣之观极驰骋之乐自若自若者言如其常无所废损也从读曰纵金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帏幄之私俳优朱儒之笑不乏于前而天下无宿忧宿久也名何必夏子俗何必成康夏禹也子汤也汤子姓虽然臣窃以为陛下天然之质宽仁之资而诚以天下为务则禹汤之名不难侔而成康之俗未必不复兴也此二体者立然后处尊安之实扬广誉于当世亲天下而服四夷馀恩遗徳为数世隆南面背依摄袂而揖王公依读曰扆此陛下之所服也服事也臣闻图王不成其敝足以安安则陛下何求而不得何威而不成奚征而不服哉
  司马相如字长卿成都人景帝时为武骑常侍帝不好辞赋因病免客游梁著子虚赋武帝读而善之以蜀人杨得意荐召为郎使巴蜀还拜中郎将通西南爽病免卒
  諌猎疏时武帝方好自击熊豕驰逐野兽相如因上疏谏
  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愚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鸟获秦武王力士也庆忌吴王僚子也孟贲夏□皆古之勇士今陛下好陵阻险射猛兽卒然遇逸材之兽骇不存之地不存不可得安存也犯属车之清尘汉依秦制大驾属车八十一乘属车者言众车相连续不绝也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逄蒙之技不得用逄蒙古之善射者也枯木朽株尽为难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轸车后横木也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后驰犹时有衔橛之变衔马勒衔也橛车之钩心也而况涉乎蓬蒿驰乎丘坟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祸也不亦难矣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于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娱臣窃为陛下不取也盖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垂堂者近堂边外恐坠堕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
  主父偃临菑人学长短纵横术晚迺学易春秋百家之言元光元年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见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四迁为中大夫说上分诸侯国推恩子弟上从之后坐事诛
  谏伐匈奴书
  臣闻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是故事无遗策而功流万世今臣不敢隐忠避死以效愚计愿陛下幸赦而少察之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司马穰苴善用兵者书言兵法谓之司马法一说司马古主兵之官有军陈用兵之法天下既平天子大恺大恺周礼还师振旅之乐也春蒐秋狝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且怒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圣王重行之夫务战胜穷武事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任战胜之威蚕食天下并吞战国海内为一功齐三代务胜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乌举难得而制轻兵深入粮食必绝运粮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得其民不可调而守也胜必弃之非民父母靡敝中国甘心匈奴非完计也秦皇帝不听遂使蒙恬将兵而攻胡却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泽卤不生五谷地多沮泽而咸卤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馀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之不足兵革之不备哉其埶不可也又使天下飞刍挽粟起于黄腄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黄腄二县名并在东莱率三十锺而致一石六斛四斗为锺计其道路所费凡用百九十二斛乃得一石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死者相望盖天下始叛也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谏曰不可夫匈奴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景搏击也搏人之阴景言不可得也今以陛下盛徳攻匈奴臣窃危之高帝不听遂至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帝悔之迺使刘敬往结和亲然后天下亡干戈之事故兵法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秦常积众数十万人虽有覆军杀将系虏单于适足以结怨深雠不足以偿天下之费上自虞夏殷周固不程督夫不上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则变生事苦则虑易言思虑变易失其常也使边境之民靡敝愁苦将吏相疑而外市与外国交市已利若章邯之比也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而秦政不行权分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周书者本尚书之馀愿陛下孰计之而加察焉
  东方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武帝时待诏公车后为中郎訞达多端然时观察颜色直言切谏上常用之自公卿以下朔皆敖弄无所为屈
  谏起上林苑书时使吾丘寿王举籍阿城以南盩厔以东宜春以西提封顷亩及其贾直欲除以为上林苑又诏中尉左右内史表属县草田偿鄠杜之民朔因进諌
  臣闻谦逊静悫天表之应应之以福骄溢靡丽天表之应应之以异今陛下累郎台恐其不高也郎堂下周屋弋猎处恐其不广也如天不为变则三辅之地尽可以为苑何必盩厔鄠杜乎中尉及左右内史是为三辅奢侈越制天为之变上林虽小臣尚以为大也夫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从汧陇以东商雒以西厥壤肥饶汉兴去三河之地止霸产以西都泾渭之南此所谓天下陆海之地霸产即灞浐二水名高平曰陆关中地高故称陆海者万物所出言关中山川物产饶富是以谓之陆海也秦之所以虏西戎兼山东者也其山出玉石金银铜铁豫章檀柘异类之物不可胜原此百工所取给万民所仰足也又有秔稻梨栗桑麻竹箭之饶土宜姜芋水多蛙鱼芋叶似藕荷而长不圆其根白腻可食蛙同蛙似虾蟆而小贫者得以人给家足无饥寒之忧故酆镐之间号为土膏其贾亩一金贾读曰价今规以为苑绝陂池水泽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弃成功就败事损耗五榖是其不可一也且盛荆棘之林而长养麋鹿广狐兔之苑大虎狼之墟又坏人冢墓发人室庐令幼弱怀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营之斥却也垣而囿之骑驰东西车骛南北乱驰曰骛又有深沟大渠夫一日之乐不足以危无堤之舆堤限也舆乘舆也无限若言不訾也不敢斥天子故言舆也是其不可三也故务苑囿之大不恤农时非所以彊国富人也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诸侯畔纣于宫中设九市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楚灵王作章华之台纳亡人以实之卒有干谿之祸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粪土愚臣忘生触死逆盛意犯隆指罪当万死不胜大愿愿陈泰阶六符以观天变不可不省泰阶三台也每台二星凡六星符六星之符验也泰阶者上阶为天子中阶为诸侯公卿大夫下阶为士庶人三阶平则阴阳和风雨时神祇获宁天下大安是为太平三阶不平则五神乏祀灾祲迭见百姓不宁故治道倾天子行暴令好兴甲兵修宫榭广苑囿则上阶为之奄奄疏阔也以孝武皆有此事故朔为陈之
  化民有道对时天下侈靡趋末百姓多离农亩上问朔吾欲化民岂有道乎朔对云云
  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上古之事经历数千载尚难言也臣不敢陈愿近述孝文皇帝之时当世耆老皆闻见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绨弋黒色也绨厚缯也○绨徒奚反足履革舄革生皮也不用柔韦言俭率也以韦带剑但空用韦不加饰莞蒲为席莞夫离也今谓之葱蒲以莞及蒲为席亦尚质也○莞音完又音官兵木无刃兵器如木而无刃言不大治兵器也衣缊无文缊乱絮也言内有乱絮上无文彩也○缊于粉反集上书囊以为殿帷以道徳为丽以仁义为凖于是天下望风成俗昭然化之今陛下以城中为小图起建章左凤阙右神明凤阙阙名神明台名也号称千门万户木上衣绮绣狗马被缋罽缋五彩也罽织毛也即氍毹之属○罽音计宫人簪玳瑁垂珠玑设戏车教驰逐饰文采樷珍怪樷古藂字撞万石之钟击雷霆之鼓作俳优舞郑女上为淫侈如此而欲使民独不奢侈失农事之难者也陛下诚能用臣朔之计推甲乙之帐燔之于四通之衢帐多故以甲乙第之西域传赞云兴造甲乙之帐络以隋珠和璧天子则袭翠被凭玉几而处其中也却走马示不复用则尧舜之隆宜可与比治矣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失之豪釐差以千里此易纬之文愿陛下留意察之
  吾丘寿王字子赣赵人从董仲舒受春秋累官光禄大夫侍中
  禁民挟弓弩对丞相公孙弘奏禁民毋得挟弓弩上下其议夀王上对
  臣闻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讨邪也五兵谓矛㦸弓剑戈安居则以制猛兽而备非常有事则以设守卫而施行阵及至周室衰微上无明王诸侯力政彊侵弱众暴寡海内抏敝巧诈并生抏五官反是以知者陷愚勇者威怯茍以得胜为务不顾义理故机变械饰所以相贼害之具不可胜数于是秦兼天下废王道立私议灭诗书而首法令去仁恩而任刑戮堕名城杀豪杰销甲兵折锋刃其后民以耰鉏棰挺相挞击犯法滋众盗贼不胜至于赭衣塞路群盗满山卒以乱亡故圣王务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今陛下昭明徳建太平举俊材兴学官三公有司或由穷巷起白屋裂地而封宇内日化方外乡风然而盗贼犹有者郡国二千石之罪非挟弓弩之过也礼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举之明示有事也孔子曰吾何执执射乎大射之礼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诗云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小雅宾之初筵之诗言贵中也愚闻圣王合射以明教矣未闻弓矢之为禁也且所为禁者为盗贼之以攻夺也攻夺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奸之于重诛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挟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备而抵法禁抵触也是擅贼威而夺民救也窃以为无逸于禁奸而废先王之典使学者不得习行其礼大不便书奏上以难丞相弘弘诎服焉
  司马迁字子长左冯翊人汉武帝时仕为郎中迁太史令坐李陵事下腐刑撰史记一百三十篇父谈亦为太史令
  五帝本纪赞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纪者记也本其事而记之故曰本纪
  太史公曰太史公司马迁自谓也迁为太史公官题赞首也虞熹云古者主天官者皆上公非独迁学者多称五帝尚矣尚言久远也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驯训也谓百家之言皆非典雅之训荐绅先生难言之孔子所传宰予问五帝徳及帝系姓五帝徳及帝系姓皆大戴礼文及孔子家语篇名儒者或不传二者皆非正经故汉时儒者多不得学也余尝西至空峒空峒山在原州黄帝问道于广成子处北过涿鹿涿鹿山在妫州东渐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风教固殊焉总之不离古文者近是古文即帝徳帝系二书也近是圣人之说予观春秋国语其发明五帝徳帝系姓章矣言已以春秋国语古书博加考验益以发明五帝徳等说甚章著也顾苐弗深考其所表见皆不虚书缺有间矣言古文尚书缺失其间多矣而无说黄帝之语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帝皇遗事散轶乃时时旁见于他记说即帝徳帝系等说也非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固难为浅见寡闻道也余并论次择其言尤雅者故著为本纪书首
  十二诸侯年表序鲁齐晋秦楚宋卫陈蔡曹郑燕为十二表中兼叙吴为十三表者录其事而见之
  太史公读春秋历谱谍谱起周代艺文志有古帝王谱又自古为春秋学者有年历谱谍之说迁得而读之杜元凯作春秋长历及公子谱盖因旧说至周厉王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呜呼师挚见之矣师挚太师之名纣为象箸而箕子唏箕子云为象箸必为玉杯唏叹声○音饩周道缺诗人本之衽席关雎作仁义陵迟鹿鸣刺焉及至厉王以恶闻其过公卿惧诛而祸作厉王遂奔于彘乱自京师始而共和行政焉是后或力政彊乘弱兴师不请天子然挟王室之义以讨伐为会盟主政由五伯诸侯恣行淫侈不轨贼臣篡子滋起矣齐晋秦楚其在成周微甚封或百里或五十里晋阻三河齐负东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国迭兴更为伯主文武所褒大封皆威而服焉是以孔子明王道干七十馀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上记隐下至哀之获麟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义法王道备人事浃七十子之徒口受其传指为有所刺讥褒讳挹损之文辞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铎椒为楚威王傅为王不能尽观春秋采取成败卒四十章为铎氏微铎椒所撰名铎氏微者春秋有微婉之辞故也赵孝成王时其相虞卿上采春秋下观近世亦著八篇为虞氏春秋吕不韦者秦庄襄王相亦上观尚古删拾春秋集六国时事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为吕氏春秋及如荀卿孟子公孙固韩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书不可胜纪宋有公孙固无所述此固盖齐人韩固传诗者也汉相张苍历谱五徳张苍著终始五徳传上大夫董仲舒推春秋义颇著文焉作春秋繁露
  太史公曰儒者断其义驰说者骋其辞不务综其终始历人取其年月数家隆于神运数家阴阳术数之家谱谍独记世谥其辞略欲一观诸要难于是谱十二诸侯自共和讫孔子表见春秋国语学者所讥盛衰大指著于篇为成学治古文者要删焉言欲览其要故删为此篇
  秦楚之际月表序秦楚运数促以月纪事而名表
  太史公读秦楚之际曰初作难发于陈涉虐戾灭秦自项氏拨乱诛暴平定海内卒践帝阼成于汉家五年之间号令三嬗古禅字自生民以来未始有受命若斯之亟也昔虞夏之兴积善累功数十年徳洽百姓摄行政事考之于天然后在位汤武之王乃由契后稷修仁行义十馀世不期而会孟津八百诸侯犹以为未可其后乃放弑秦起襄公章于文缪献孝之后稍以蚕食六国百有馀载至始皇乃能并冠带之伦以徳若彼用力如此盖一统若斯之难也秦既称帝患兵革不休以有诸侯也于是无尺土之封堕坏名城销锋镝鉏豪杰维万世之安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指汉高祖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
  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名为王实如古之诸侯故仍以侯名表
  太史公曰殷以前尚矣周封五等公侯伯子男然封伯禽康叔于鲁卫地各四百里亲亲之义褒有徳也大公于齐兼五侯地尊勤劳也武王成康所封数百而同姓五十五地上不过百里下三十里以辅卫王室管蔡康叔曹郑或过或损幽厉之后王室缺侯伯彊国兴焉天子微弗能正非徳不纯形势弱也汉兴序二等汉封功臣大者王小者侯也高祖末年非刘氏而王者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高祖子弟同姓为王者九国齐楚荆淮南燕赵梁代淮阳荆绝乃封吴唯独长沙异姓而功臣侯者百有馀人自雁门太原以东至辽阳为燕代国常山以南大行左转度河济阿甄以东薄海为齐赵国自陈以西南至九疑东带江淮谷泗薄会稽为梁楚吴淮南长沙国皆外接于胡越而内地北距山以东尽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连城数十置百官宫观僭于天子汉独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内史京兆也凡十五郡而公主列侯颇食邑其中何者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故广彊庶孽以镇抚四海用承卫天子也汉定百年之间亲属益疏诸侯或骄奢怵邪臣计谋为淫乱怵训习大者叛逆小者不轨于法以危其命殒身亡国天子观于上古然后加惠使诸侯得推恩分子弟国邑案武帝用主父偃言而下推恩之令也故齐分为七城阳济北济南菑川胶东胶西是分为七赵分为六河间广川中山常山清河梁分为五济阳济川济东山阳淮南分三庐江衡山及天子支庶子为王王子支庶为侯百有馀焉吴楚时前后诸侯或以适削地是以燕代无北边郡吴淮南长沙无南边郡齐赵梁楚支郡名山陂海咸纳于汉诸侯稍微大国不过十馀城小侯不过数十里上足以奉贡职下足以供养祭祀以蕃辅京师而汉郡八九十形错诸侯间犬牙相临谓交错相衔如犬牙参差也秉其阸塞地利彊本干弱枝叶之势也尊卑明而万事各得其所矣臣迁谨记高祖以来至太初诸侯谱其下益损之时令后世得览形势虽强要之以仁义为本
  高祖功臣侯年表序高祖初定天下表明有功之臣而侯之若萧曹等
  太史公曰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徳立宗庙定社稷曰勲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始未尝不欲固其根本而枝叶稍陵夷衰微也余读高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曰异哉所闻书曰协和万国迁于夏商或数千岁盖周封八百幽厉之后见于春秋尚书有唐虞之侯伯历三代千有馀载自全以蕃卫天子岂非笃于仁义奉上法哉汉兴功臣受封者百有馀人天下初定故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是以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后数世民咸归乡里户益息萧曹绛灌之属或至四万小侯自倍倍其初封时户数也富厚如之子孙骄溢忘其先淫嬖至太初百年之间见侯五谓平阳侯曹宗曲周侯郦终根阳河侯齐仁戴侯柲蒙谷陵侯冯偃也馀皆坐法陨命亡国耗矣罔亦少密焉罔与网同然皆身无兢兢于当世之禁云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也未必尽同帝王者各殊礼而异务要以成功为统纪岂可绲乎观所以得尊宠及所以废辱亦当世得失之林也何必旧闻于是谨其终始表见其文颇有所不尽本末著其明疑者阙之后有君子欲推而列之得以览焉
  礼书节录○按礼书乐书诸篇史记音义疑为褚少孙所补今删去荀卿礼论兵论及小戴礼乐记之文存者无多自属司马迁作其间或有脱简而少孙以荀卿礼记之文补之也
  太史公曰洋洋美徳乎宰制万物役使群众岂人力也哉余至大行礼官大行秦官主礼仪者观三代损益乃知縁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作仪其所由来尚矣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故徳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民也人体安驾乘为之金舆错衡以繁其饰周礼王之五路有金路郑玄曰以金饰诸木也目好五色为之黼黻文章以表其能耳乐钟磬为之调谐八音以荡其心口甘五味为之庶羞酸咸以致其美周礼羞用百有二十品郑玄曰牲及禽兽以备滋味故谓之庶羞情好珍善为之琢磨圭璧以通其意故大路越席大路祀天车也越席括草以为席也皮弁布裳周礼王视朝有皮弁之服郑玄曰布裳积素为裳也朱弦洞越朱弦𦈌朱丝弦也越瑟底孔大羮玄酒大羮肉湆玄酒水也所以防其淫侈救其雕敝是以君臣朝廷尊卑贵贱之序下及黎庶车舆衣服宫室饮食嫁娶丧祭之分事有宜适物有节文仲尼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周衰礼废乐坏大小相逾管仲之家兼备三归循法守正者见侮于世奢溢僭差者谓之显荣自子夏门人之高第也犹云出见纷华盛丽而说入闻夫子之道而乐二者心战未能自决而况中庸以下渐渍于失教被服于成俗乎孔子曰必也正名于卫所居不合仲尼没后受业之徒沈湮而不举或适齐楚或入河海岂不痛哉至秦有天下悉内六国礼仪采择其善虽不合圣制其尊君抑臣朝廷济济依古以来至于高祖光有四海叔孙通颇有所增益减损大抵皆袭秦故自天子称号下至佐僚及宫室官名少所变改孝文即位有司议欲定仪礼孝文好道家之学以为繁礼饰貌无益于治躬化谓何耳故罢去之孝景时御史大夫鼂错明于世务刑名数干谏孝景曰诸侯藩辅臣子一例古今之制也今大国専治异政不禀京师恐不可传后孝景用其计而六国畔逆吴楚赵菑川济南胶西为六国也以错首名天子诛错以解难事在袁盎语中是后官者养交安禄而已莫敢复议今上即位招致儒术之士令共定仪十馀年不就或言古者太平万民和喜瑞应辨音遍至乃采风俗定制作上闻之制诏御史曰盖受命而王各有所由兴殊路而同归谓因民而作追俗为制也议者咸称太古百姓何望汉亦一家之事典法不传谓子孙何化隆者闳博治浅者褊狭可不勉与乃以太初之元改正朔初用夏正以正月为岁首改年为大初易服色封泰山定宗庙百官之仪以为典常垂之于后云
  乐书
  太史公曰余每读虞书至于君臣相敕维是㡬安而股肱不良万事堕坏未尝不流涕也成王作颂推已惩艾音刈悲彼家难谓文囚羑里可不谓战战恐惧善守善终哉君子不为约则修徳满则弃礼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非大徳谁能如斯传曰治定功成礼乐乃兴海内人道益深其徳益至所乐者益异满而不损则溢盈而不持则倾凡作乐者所以节乐君子以谦退为礼以减损为乐其如此也节乐则声音有节乐主于盈而曰损减亦有节之义以为州异国殊情习不同故博采风俗协比声律以补短移化助流政教天子躬于明堂临观而万民咸荡涤邪秽斟酌饱满以饰厥性故云雅颂之音理而民正嘄噭之声兴而士奋嘄姑尧反噭音击郑卫之曲动而心淫及其调和谐合鸟兽尽感而况怀五常含好恶自然之势也治道亏缺而郑音兴起封君世辟辟亦君也名显邻州争以相高自仲尼不能与齐优遂容于鲁虽退正乐以诱世作五章以刺时按家语孔子嗤季桓子作歌是五章之刺犹莫之化陵迟以至六国流沔沈佚遂往不反卒于丧身灭宗并国于秦秦二世犹以为娱丞相李斯进谏曰放弃诗书极意声色祖伊所以惧也轻积细过言恶必始于微也恣心长夜纣所以亡也赵高曰五帝三王乐各殊名示不相袭上自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欢喜合殷勤非此和说不通解泽不流亦各一世之化度时之乐何必华山之𫘧耳而后行远乎二世然之高祖过沛诗三侯之章令小儿歌之过沛诗即大风歌侯语辞兮亦语辞因沛诗有三兮故云三侯高祖崩令沛得以四时歌儛宗庙孝惠孝文孝景无所增更于乐府习常隶旧而已隶音异至今上即位作十九章按礼乐志房中乐十九章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声拜为协律都尉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辞皆集会五经家相与共讲习读之乃能通知其意多尔雅之文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乙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常有流星经于祠坛上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春歌青阳夏歌朱明秋歌西皥冬歌玄冥世多有故不论见汉书礼乐志又尝得神马渥洼水中暴利长收野马于炖煌水旁献之欲神异此马云从水中出○洼音窐曲之窐复次以为太乙之歌歌曲曰太乙贡兮天马下贡作况霑赤汗兮沫流赭大宛马汗血霑濡也流沫如赭骋容与兮跇万里跇音逝谓超逾也今安匹兮龙与友后伐大宛得千里马马名蒲梢大宛旧有天马种汗从前肩膊出如血次作以为歌歌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徳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中尉汲黯进曰凡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上默然不说丞相公孙弘曰黯诽谤圣制当族
  律书
  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律有十二阳六为律黄钟太簇姑沈㽔宾夷则无射阴六为吕大吕夹钟中吕林钟南吕应钟是也六律为万事根本焉律历志推历生律制器规圜矩方权重衡平凖绳嘉量探赜索隐钩深致远莫不用焉是为万事之根本其于兵械尤所重易称师出以律是于兵械尤重故云望敌知吉凶两军相敌上皆有云气望云气知胜负彊弱闻声效胜负周礼太师执同律以听军声而诏其吉凶左传师旷知南风之不竞即其类百王不易之道也武王伐纣吹律听声推孟春以至于季冬杀气相并武王伐纣吹律从春至冬杀气相并而律亦应之而音尚宫兵书太师吹律合商则战胜角则军扰宫则军和士卒同心征则将急数怒军士劳羽则兵弱少威同声相从物之自然何足怪哉兵者圣人所以讨彊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自含血戴角之兽见犯则校而况于人怀好恶喜怒之气喜则爱心生怒则毒螫音释加情性之理也昔黄帝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颛顼有共工之陈以平水害共工主水官少昊氏衰秉政作虐故颛顼伐之成汤有南巢之伐以殄夏乱递兴递废胜者用事所受于天也自是之后名士迭兴晋用咎犯而齐用王子徐广云子成父吴用孙武申明军约赏罚必信卒霸诸侯兼列邦士一作土虽不及三代之诰誓然身宠君尊当世显扬可不谓荣焉岂与世儒暗于大较大较大法也○音角不权轻重猥云徳化不当用兵大至窘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执不移等哉故教笞不可废于家刑罚不可捐于国诛伐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顺逆耳夏桀殷纣手搏豺狼足追四马勇非微也百战克胜诸侯慑服权非轻也秦二世宿军无用之地正义谓三十万备北边五十万守五岭连兵于边陲力非弱也结怨匈奴絓祸于越势非寡也及其威尽势极闾巷之人为敌国咎生穷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高祖有天下三边外畔大国之王虽称蕃辅臣节未尽会高祖厌苦军事亦有萧张之谋故偃武一休息羁縻不备历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曰南越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后且拥兵阻阸选蠕观望阸厄卖反选思兖反蠕而兖反高祖时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宜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耗病谓百姓远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故百姓无内外之繇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馀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
  太史公曰文帝时会天下新去汤火人民乐业因其欲然能不扰乱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儿状孔子所称有徳君子者耶平准书桑弘羊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置均输盐铁官令远方各以其物贵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凖于京师太史公取此名篇以寓意
  汉兴接秦之弊丈夫从军旅老弱转粮饟作业剧而财匮自天子不能具钧驷天子驾驷马其色宜齐同今言国家贫天子不能具钧色之驷马而将相或乘牛车齐民无藏盖齐民平民无物可盖藏也于是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钱铸榆荚钱一黄金一斤秦以一镒为一金汉以一斤为一金约法省禁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馀业以稽市物物踊腾粜汉书粜字作跃米至石万钱马一匹则百金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井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焉不领于天下之经费经训常漕转山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至孝文时荚钱益多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令民纵得自铸钱故吴诸侯也以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其后卒以叛逆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氏钱布天下而铸钱之禁生焉匈奴数侵盗北边屯戍者多边粟不足给食当食者于是募民能输及转粟于边者拜爵爵得至大庶长文帝用晁错言令人入粟边六百石爵上造稍増至四千石为五大夫万二千石为大庶长各以多少为差孝景时上郡以西旱亦复修卖爵令而贱其价以招民及徒复作得输粟县官以除罪益造苑马以广用谓增益苑囿造厩而养马以广用而宫室列观舆马益增修矣至今上即位数岁汉兴七十馀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馀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校数也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聚会傧与摈同守闾阎者食粱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仓氏庾氏是也故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耻辱焉当此之时网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乡曲豪富无官位而以威势主断曲直故曰武断也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僭于上无限度物盛而衰固其变也自是之后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越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唐蒙司马相如开路西南夷凿山通道千馀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贾灭朝鲜置沧海之郡彭吴人姓名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及王恢设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抏弊以巧法抏者耗也消耗之名言百姓贫弊故行巧诋之法也财赂衰耗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迟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桑弘羊孔仅之属
  太史公曰农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龟贝金钱刀布之币兴焉所从来久远自高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记云故书道唐虞之际诗述殷周之世安宁则长庠序先本绌末以礼义防于利事变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则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终始之变也禹贡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人民所多少而纳职焉汤武承弊易变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为治而稍陵迟衰微齐桓公用管仲之谋通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以朝诸侯用区区之齐显成霸名魏用李克尽地力为彊君自是之后天下争于战国贵诈力而贱仁义先富有而后推让故庶人之富者或累巨万而贫者或不厌糟糠有国彊者或并群小以臣诸侯而弱国或绝祀而灭世以至于秦卒并海内虞夏之币金为三品即下或黄或白或赤也或黄或白或赤黄黄金白白银赤赤铜或钱或布言布于民间也或刀名钱为刀者以其利于民也或龟贝及至秦中一国之币为三等黄金以镒石二十两为镒为上币铜钱识曰半两重如其文为下币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于是外攘夷狄内兴功业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粮饟女子纺绩不足衣服古者常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上犹自以为不足也无异故云事势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孔子世家赞
  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祇回留之不能去云祇敬也言祇敬迟回不能去之又一作低回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馀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折断也中当也可谓至圣矣
  伯夷列传叙列事迹令可传于后世故曰列传
  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诗书虽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于虞舜舜禹之间岳牧咸荐乃试之于位典职数十年功用既兴然后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统传天下若斯之难也而说者曰尧让天下于许由皇甫谧高士传云许由字武仲尧闻致天下而让焉乃退而遁于中岳颍水之阳箕山之下尧又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洗耳于颍水滨许由不受耻之逃隐及夏之时有卞随务光者此何以称焉夏时有卞随务光殷汤让之天下并不受而逃事具庄周让王篇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许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贤人如吴太伯伯夷之伦详矣余以所闻由光义至高其文辞不少概见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轶诗可异焉逸诗之文即下采薇之诗是也其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其传盖韩诗外传及吕氏春秋也其传云孤竹君殷汤所封传至夷齐之父名初字子朝伯夷名允字公信叔齐名致字公达应劭云伯夷姓墨胎氏括地志云孤竹古城在卢龙县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首阳山在河东蒲坂华山之北河曲之中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由此观之怨耶非耶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耶积仁絜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跖者黄帝时大盗之名以柳下惠弟为天下大盗故世号为盗跖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轨専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绝或择地而蹈之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耶非耶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故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举世混浊清士乃见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贾子曰贾谊也作鵩鸟赋云然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冯者恃也○音凭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颜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岩穴之士趋舍有时若此类名堙灭而不称悲夫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于后世哉
  孟子列传
  太史公曰余读孟子书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利诚乱之始也夫子罕言利者常防其原也故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自天子至于庶人好利之弊何以异哉孟轲邹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彊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其后有驺子之属齐有三驺子其前驺忌以鼓琴干威王因及国政封为成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其次驺衍后孟子驺衍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徳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馀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学者所共术大并世盛衰言其大体随代盛衰观时而说事因载其禨祥度制推而远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国名山大川通谷禽兽水土所殖物类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徳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以为儒者所谓中国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于是有裨海环之裨海小海也九州之外更有大瀛海故知裨是小海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谓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其术皆此类也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始也滥耳滥即滥觞是江源之初始故此文以滥为初谓衍之术皆可以为后代宗本故云滥王公大人初见其术惧然顾化惧音劬其后不能行之是以驺子重于齐适梁梁惠王郊迎执宾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襒席襒拂也○疋结反如燕昭王拥彗先驱彗帚也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碣石宫在幽州蓟县身亲往师之作主运邹子书有主运篇其游诸侯见尊礼如此岂与仲尼菜色陈蔡孟轲困于齐梁同乎哉故武王以仁义伐纣而王伯夷饿不食周粟卫灵公问陈而孔子不答梁惠王谋欲攻赵孟轲称大王去邠此岂有意阿世俗茍合而已哉持方枘欲内圜凿其能入乎方枘是笱也圜凿其孔也以方枘而纳圜凿龃龉而不入也或曰伊尹负鼎而勉汤以王百里奚飰牛车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后引之大道驺衍其言虽不轨傥亦有牛鼎之意乎自驺衍与齐之稷下先生如淳于髠慎到环渊接子田骈驺奭之徒稷齐之城门也或云稷山名环渊接子古著书人之称号也慎子十卷在法家接子二篇田子二十五篇俱道家驺奭十二篇阴阳家各著书言治乱之事以干世主岂可胜道哉
  儒林列传序儒林谓儒雅之林综理古文宣明旧艺以成王法
  太史公曰余读功令学者课功著之于令至于广厉学官之路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夫周室衰而关雎作幽厉微而礼乐坏诸侯恣行政由彊国故孔子闵王路废而邪道兴于是论次诗书修起礼乐适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自卫返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世以混浊莫能用是以仲尼干七十馀君无所遇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矣西狩获麟曰吾道穷矣故因史记作春秋以当王法其辞微而指博后世学者多录焉自孔子卒后七十子之徒散游诸侯大者为师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隐而不见故子路居卫子张居陈澹台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贡终于齐如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釐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为王者师是时独魏文侯好学后陵迟以至于始皇天下并争于战国儒术既绌焉然齐鲁之门学者独不废也于威宣之际孟子荀卿之列咸遵夫子之业而润色之以学显于当世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陈涉之王也而鲁诸儒持孔氏之礼器往归陈王于是孔甲为陈涉博士孔子八世孙名鲋字甲也卒与涉俱死陈涉起匹夫驱瓦合适戍旬月以王楚不满半岁竟灭亡其事至微贱然而缙绅先生之徒负孔子礼器往委质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业积怨而发愤于陈王也及高皇帝诛项籍举兵围鲁鲁中诸儒尚讲诵习礼乐弦歌之音不绝岂非圣人之遗化好礼乐之国哉故孔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夫齐鲁之间于文学自古以来其天性也故汉兴然后诸儒始得修其经艺讲习大射乡饮之礼叔孙通作汉礼仪因为太常诸生弟子共定者咸为选首于是喟然叹兴于学然尚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孝惠吕后时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时颇征用言孝文稍用文学之士居位然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窦太后又好黄老之术故诸博士具官待问未有进者及今上即位赵绾王臧之属明儒学而上亦乡之于是招方正贤良文学之士自是之后言诗于鲁则申培公于齐则辕固生申辕姓培固名公生其号也于燕则韩太傅韩婴也为常山王太俾言尚书自济南伏生字子贱言礼自鲁高堂生秦氏季代有鲁人高堂伯则伯是其字云生者自汉以来儒者皆号生即先生之称省字呼之耳言易自菑川田生言春秋于齐鲁自胡毋生胡毋姓也字子都于赵自董仲舒及窦太后崩武安侯田蚡为丞相绌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数百人而公孙弘以春秋白衣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之学士靡然乡风矣公孙弘为学官悼道之郁滞乃请曰丞相御史言自此以下皆弘奏请之辞制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婚姻者居室之大伦也今礼废乐崩朕甚愍焉故详延天下方正博闻之士咸登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议与博士弟子崇乡里之化以广贤材焉谨与太常臧汉书百官表孔臧也博士平等议曰闻三代之道乡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其劝善也显之朝廷其惩恶也加之刑罚故教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师始由内及外今陛下昭至徳开大明配天地本人伦勤学修礼崇化厉贤以风四方太平之原也古者政教未洽不备其礼请因旧官而兴焉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太常择民年十八已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郡国县道邑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者令相长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谨察可者当与计偕诣太常计计吏也偕俱也谓令与计吏俱诣太常也得受业如弟子一岁皆辄试能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缺其高第可以为郎中者太常籍奏即有秀才异等辄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艺辄罢之而请诸不称者罚臣谨案诏书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际通古今之义文章尔雅训辞深厚恩施甚美小吏浅闻不能究宣无以明布谕下治礼次治掌故以文学礼义为官迁留滞请选择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及吏百石通一艺以上补左右内史大行卒史比百石以下补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边郡一人先用诵多者若不足乃择掌故补中二千石属文学掌故补郡属汉仪弟子射䇿甲科百人补郎中乙科二百人补太子舍人皆秩比二百石次郡国文学秩百石也备员请著功令佗如律令制曰可自此以来则公卿大夫士吏斌斌多文学之士矣
  太史公自序节录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先人司马谈也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上大夫壶遂曰遂为詹事秩二千石故位上大夫也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仲舒也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孔子之言见春秋纬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谿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豪釐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心实善为之不知其义理则陷于罪咎被之空言而不敢辞赵盾不知讨贼而不敢辞其罪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则犯违犯礼义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徳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徳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徳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徳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于是论次其文七年天汉三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谓其义隐微而言约也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在汤阴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作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即吕氏春秋也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按裴骃言司马迁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才而苏辙谓其文疏荡有奇气气充乎中而溢乎其貌郑樵则云仲尼既殁六经以后惟有此作同极文章之伟观矣而独是西山真氏选其叙事之文首尾未免疏脱且纪传甚夥难以摭采今苐录其序赞及列传之有议论者以著大略其馀则观全史得之班固以下仿此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三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四目录
  汉
  王吉
  谏昌邑王疏
  上言得失疏
  路温舒
  上尚徳缓刑书
  魏相
  谏伐匈奴书
  条便宜奏
  阴阳月令奏
  赵充国
  陈兵利害书
  上屯田奏一
  屯田奏二
  屯田奏三
  郑昌
  请定律令疏
  张敞
  上霍氏封事
  劾黄霸奏
  自请治盗贼书
  贾捐之
  请弃珠厓对
  匡衡
  政治得失疏
  治性正家疏
  戒妃匹劝经学疏
  贡禹
  循古节俭奏
  言钱币书
  言风俗书
  萧望之
  入榖赎罪议
  王褒
  圣主得贤臣颂
  诸葛丰
  谢上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四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王吉字子阳琅邪皋虞人好学明经初为昌邑中尉宣帝时为博士谏大夫谏昌邑王疏王动作亡节吉疏谏王入立寻废吉与郎中令龚遂以忠直数谏正减死为城旦
  臣闻古者师日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诗云匪风发兮匪车揭兮顾瞻周道中心𢛁兮𢶒国匪风之篇𢛁古怛字说曰是非古之风也发发者是非古之车也揭揭者盖伤之也今之发发然者非古有道之风也今之揭揭然者非古有道之车也故伤之今者大王幸方与县名音房预曽不半日而驰二百里百姓颇废耕桑治道牵马臣愚以为民不可数变也昔召公述职当民事时舎于棠下而听断焉是时人皆得其所后世思其仁恩至乎不伐甘棠甘棠之诗是也大王不好书术而乐逸游
  冯式撙衔撙促也○子本反驰骋不止口倦乎叱咤咤亦吒字○竹笃反手苦于棰辔棰马策○止蘂反身劳虖车舆朝则冒雾露昼则被尘埃夏则为大暑之所㬥炙冬则为风寒之所匽薄匽与偃同言遇𢇻风则偃靡也薄迫也数以耎脆之玉体犯勤劳之烦毒耎柔也○而兖反非所以全夀命之宗也又非所以进仁义之隆也夫广夏之下细旃之上广夏大屋也旃与毡同明师居前劝诵在后上论唐虞之际下及殷周之盛考仁圣之风习治国之道䜣䜣焉发愤忘食日新厥徳其乐岂徒衔橛之间哉休则俛仰诎信以利形进退步趋以实下今人不行则膝已下虚弱不实吸新吐故以练臧专意积精以适神于以养生岂不长哉大王诚留意如此则心有尧舜之志体有乔松之夀乔松仙人伯乔及赤松子也美声广誉登而上闻则福禄其轃而社稷安矣轃与臻同皇帝仁圣至今思慕未怠皇帝谓昭帝也言武帝晏驾未久故尚思慕于宫馆囿池弋猎之乐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圣意诸侯骨肉莫亲大王大王于属则子也于位则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责加焉恩爱行义孅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闻非飨国之福也臣吉愚戆愿大王察之
  上言得失疏是时宣帝颇修武帝故事宫室车服盛于昭帝时外戚许史王氏贵宠而上躬亲政事任用能吏吉上疏言得失
  陛下躬圣质总万方帝王图籍日陈于前惟思世务将兴太平诏书每下民欣然若更生臣伏而思之可谓至恩未可谓本务也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时言听谏从然未有建万世之长䇿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者也其务在于期会簿书断狱听讼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臣闻圣王宣徳流化必自近始朝廷不备难以言治左右不正难以化远民者弱而不可胜愚而不可欺也圣王独行于深宫得则天下称诵之失则天下咸言之行发于近必见于远故谨选左右审择所使左右所以正身也所使所以宣徳也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大雅文王之诗此其本也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今俗吏所以牧民者非有礼义科指可世世通行者也独设刑法以守之其欲治者不知所繇以意穿凿各取一切权谲自在故一变之后不可复修也是以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户异政人殊服诈伪萌生刑罚亡极质朴日销恩爱𡫏薄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孝经载孔子之言非空言也王者未制礼之时引先王礼宜于今者而用之臣愿陛下承天心发大业与公卿大臣延及儒生述旧礼明王制驱一世之民跻之仁夀之域则俗何以不若成康夀何以不若高宗尚宗殷王武丁也享国百年窃见当世趋务不合于道者谨条奏趋读曰趣趣向也唯陛下财择焉
  路温舒字长君钜鹿东里人守廷尉史历官临淮太守治冇异迹
  上尚徳缓刑书时宣帝初即位温舒上书
  臣闻齐有无知之祸而桓公以兴晋有骊姬之难而文公用霸近世赵王不终诸吕作乱而孝文为太宗繇是观之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故桓文扶微兴坏尊文武之业泽加百姓功润诸侯虽不及三王天下归仁焉cq=286文帝永思至徳以承天心崇仁义省刑罚通关梁一远近敬贤如大宾爱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之于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夫继变化之后必有异旧之恩此贤圣所以昭天命也往者昭帝即世而无嗣大臣忧戚焦心合谋皆以昌邑尊亲援而立之然天不授命淫乱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祸变之故迺皇天之所以开至圣也故大将军受命武帝股肱汉国谓霍光披肝胆决大计黜亡义立有徳辅天而行然后宗庙以安天下咸宁臣闻春秋正即位大一统而慎始也陛下初登至尊与天合符宜改前世之失正始受命之统涤烦文除民疾存亡继绝以应天意臣闻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狱之吏是也秦之时羞文学好武勇贱仁义之士贵治狱之吏正言者谓之诽谤遏过者谓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于世忠良切言皆郁于胸誉谀之声日满于耳虚美熏心实祸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方今天下赖陛下恩厚亡金革之危饥寒之患父子夫妻戮力安家然太平未洽者狱乱之也夫狱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复生𢇍者不可复属𢇍古绝字属连也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驱以刻为明深者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离于市被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计岁以万数此仁圣之所以伤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则乐生痛则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胜痛则饰辞以视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道以明之上奏畏郤则鍜炼而周内之精热周悉致之法中也郤退也畏为上所郤退盖奏当之成当谓处其罪也虽咎繇听之犹以为死有馀辜何则成錬者众文致之罪明也是以狱吏专为深刻残贼而亡极媮为一切媮茍且也一切权时也不顾国患此世之大贼也故俗语曰画地为狱议不入刻木为吏期不对画狱木吏尚不入对况真实乎期犹必也议必不入对此皆疾吏之风悲痛之辞也故天下之患莫深于狱败法乱正离亲塞道莫甚乎治狱之吏此所谓一尚存者也臣闻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凰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故古人有言山薮臧疾川泽纳污瑾瑜匿恶国君含诟春秋左氏传晋大夫伯宗之辞诟耻也言山薮之有草木则毒害者居之川泽之形广大则能受于污浊人君之善御下亦当忍耻病也唯陛下除诽谤以招切言开天下之口广箴谏之路扫亡秦之失尊文武之悳省法制宽刑罚以废治狱则太平之风可兴于世永履和乐与天亡极天下幸甚
  魏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少学易举贤良对策高第宣帝时为丞相封高平侯
  谏伐匈奴书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田车师者不能下上与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相上书谏上从相言而止
  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巳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骑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辄奉归之未有犯于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凶年此引老子语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于远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者详议乃可平昌侯王无故乐昌侯王武并帝之舅平恩侯许伯皇大子外祖父也
  条便宜奏相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己数条汉兴以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𦣞贾谊鼂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上施行其策
  臣闻明主在上贤辅在下则君安虞而民和睦虞与娱同臣相幸得备位不能奉明法广教化理四方以宣圣徳民多背本趋末或有饥寒之色为陛下之忧臣相罪当万死臣相知能浅薄不明国家大体时用之宜惟民终始未得所繇窃伏观先帝圣徳仁恩之厚勤劳天下垂意黎庶忧水旱之灾为民贫穷发仓廪振乏餧遣谏大夫博士巡行天下察风俗举贤良平冤狱冠盖交道省诸用宽租赋弛山泽波池弛放也言不禁障之也波读曰陂禁秣马酤酒贮积秣以粟米饫马也酤酒者糜费深也贮积者滞米粟也所以周急继困慰安元元便利百姓之道甚备臣相不能悉陈昩死奏故事诏书凡二十三事臣谨案王法必本于农而务积聚量入制用以备凶灾亡六年之畜尚谓之急礼记王制云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畜曰急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元鼎二年平原渤海太山东郡溥被灾害民饿死于道路二千石不豫虑其难使至于此赖明诏振救乃得蒙更生今岁不登榖暴腾踊价忽大贵也临秋收敛犹有乏者至春恐甚亡以相恤西羌未平师旅在外兵革相乘臣窃寒心宜蚤图其备唯陛下留神元元帅繇先帝盛徳以抚海内
  阴阳月令奏
  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修不能宣广教化阴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闻易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天地变化必繇阴阳阴阳之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至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木为仁仁者生生者圜故为规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火为礼礼者齐齐者平故为衡西方之神少昊乘兑执矩司秋金为义义者成成者方故为矩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水为智智者谋谋者重故为权中央之神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土为信信者诚诚者直故为绳兹五帝所司各有时也东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兴兑治则饥秋兴震治则华冬兴离治则泄夏兴坎治则雹明王谨于尊天慎于养人故立义和之官以乘四时乘治也节授民事君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叙则灾害不生五榖孰丝麻遂草木茂鸟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馀若是则君尊民悦上下无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廉耻冦贼奸宄所繇生也臣愚以为阴阳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自古贤圣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曰第八天子衣服之制也于施行诏书第八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群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萧何周昌王陵叔孙通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夀永究究竟也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李舜举夏儿汤举秋贡禹举冬四恃各举所施行政事高帝时自有一贡禹也四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时以二月施恩惠于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节御史大夫鼂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阴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阴阳天下幸甚
  赵充国字翁孙陇西上邽人沈勇有大略少好将帅之节而学兵法与霍光定册尊立宣帝封营平侯为后将军破羌振旅而还复为将军卫尉以老致仕卒
  陈兵利害书宣帝书敇让充国曰皇帝问后将军甚苦暴露将军计欲至正月迺击䍐羌羌人当获麦己远其妻子精兵万人欲为酒泉敦煌寇边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张掖以东粟石百馀刍稿东数十转输并起百姓烦扰将军将万馀之众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争其畜食欲至冬虏皆当畜食多藏匿山中依险阻将军士寒手足皲瘃宁有利哉将军不念中国之费欲以岁数而胜微将军谁不乐此者今诏破羌将军武贤将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将二千人长水校尉富昌酒泉侯奉世将婼月氏兵四千人亡虑万二千人赍三十日食以七月二十二日击䍐羌入鲜水北句廉上去酒泉八百里去将军可千二百里将军其引兵便道西并进虽不相及使虏闻东方北方兵并来分散其心意离其党与虽不能殄灭当冇瓦解者已诏中郎将卬将胡越佽飞射士步兵二校益将军兵今五星出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战者吉弗敢战者凶将军急装因天时诛不义万卜必全勿复有疑充国既得让以为将任兵在外便宜有守以安国家迺上书谢罪因陈兵利害
  臣窃见骑都尉安国前幸赐书择羌人可使使䍐䍐羌姓○汉上声谕告以大军当至汉不诛䍐以解其谋恩泽甚厚非臣下所能及臣独私美陛下盛徳至计亡已故遣开豪雕库宣天子至徳开羌姓䍐开之属皆闻知明诏今先零羌杨玉零音怜此羌之首帅名王将骑四千及煎巩骑五千阻石山木候便为寇谓依阻山之木石以自保固䍐羌未有所犯今置先零先击䍐释有罪诛亡辜起壹难就两害诚非陛下本计也臣闻兵法攻不足者守有馀又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今䍐羌欲为敦煌酒泉寇宜饬兵马练战士以须其至坐得致敌之术以逸击劳取胜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发之行攻释致虏之术而从为虏所致之道臣愚以为不便先零羌虏欲为背畔故与䍐开解仇结约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汉兵至而䍐开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常欲先赴䍐开之急以坚其约先击䍐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徳于䍐羌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精兵二万馀人迫胁诸小种附著者稍众莫须之属不轻得离也莫须小种羌名如是虏兵寖多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繇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臣得蒙天子厚恩父子俱为显列臣位至上卿爵为列侯犬马之齿七十六为明诏填沟壑死骨不朽亡所顾念独思惟兵利害至孰悉也于臣之计先诛先零已则䍐开之属不烦兵而服矣先零已诛而䍐开不服涉正月击之得利之理又其时也以今进兵诚不见其利唯陛下裁察后䍐羌竟不烦兵而下
  上屯田奏一充国度先零羌必坏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会得进兵玺书因上奏
  臣闻兵者所以明徳除害也故举得于外则福生于内不可不慎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日月用粮榖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盐千六百九十三斛茭稿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茭干刍也稿禾秆也石百二十斤难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变相因并起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册庙胜谓谋于庙堂而胜敌也且羌虏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便计度临羌东至浩亹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坏败者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大小六万馀枚皆在水次愿罢骑兵留弛刑应募及淮阳汝南步兵与吏士私从者合凡万二百八十一人用榖月二万七千三百六十三斛盐三百八斛分屯要害处冰解漕下缮乡亭浚沟渠漕下以水运木而下也缮补也浚深治也治湟狭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田事出赋人二十亩事出谓至春人出营田也赋谓班与之也至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胡骑伉健各千倅马什二就草倅副也什二者千骑则与副马二百匹也○伉口浪反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积畜省大费今大司农所转榖至者足支万人一岁食谨上田处及器用簿唯陛下裁许
  屯田奏二上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欲罢骑兵万人留田即如将军之计虏当何时㐲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
  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蛮夷习俗虽殊于礼义之国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虏亡其美地荐草荐稠草愁于寄托远遁骨肉离心人有畔志而明主般师罢兵般音班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虏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羌虏瓦解前后降者万七百馀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辈受言去者谓羌受充国之言归相告喻者也此坐支解羌虏之具也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一部为一校也吏士万人留屯以为武备因田致榖威徳并行一也又因排折羌虏令不得归肥饶之𡏇贫破其众以成羌虏相畔之渐二也居民得并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岁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榖至临羌以视羌虏视亦示字扬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以闲暇时下所伐材缮治邮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乘危徼幸不出令反畔之虏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瘃墯之患离遭也墯谓因寒瘃而墯指者也坐得必胜之道七也亡经阻远追死伤之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虏得乘间之埶九也间谓军之间隙又亡惊动河南大开小开皆羌种在河西之河南也使生他变之忧十也治湟狭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桥成军行安易若于枕席上过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臣充国材下犬马齿衰不识长册唯明诏博详公卿议臣采择
  屯田奏三上复赐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十二便闻之虏虽未㐲诛兵决可期月而望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虏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及道上屯兵复杀略人民将何以止之又大开小开前言曰我告汉军先零所在兵不往击久留得亡效五年时不分别人而并击我其意恐今兵不出得亡变生与先零为一将军孰计复奏
  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筭胜少筭先零羌精兵今馀不过七八千人失地远客分散饥冻䍐开莫须又颇暴略其羸弱畜产畔还者不绝皆闻天子明令相捕斩之赏臣愚以为虏破坏可日月异远在来春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窃见北边自敦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馀里乘塞列隧有吏卒数千人虏数大众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步士万人屯田地埶平易多高山远望之便部曲相保为壍垒木樵樵与谯同谓为高楼以望敌也○樵才消反校联不绝校谓用木自相贯穿以为咕者便兵弩𩛙斗具㷭火幸通埶及并力以逸待劳兵之利者也臣愚以为屯田内有亡费之利外有守御之备骑兵虽罢虏见万人留田为必禽之具其土崩归徳宜不久矣从今尽三月虏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于它种中远涉河山而来为寇又见屯田之士精兵万人终不敢复将其累重还归故地累重谓妻子也是臣之愚计所以度虏且必瓦解其处不战而自破之册也至于虏小寇盗时杀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闻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茍劳众诚令兵出虽不能灭先零亶能令虏绝不为小寇则出兵可也亶但同即今同是俱不能止小冦盗而释坐胜之道从乘危之埶往终不见利空内自罢敝贬重而自损非所以视蛮夷也视读曰示又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繇役复发也且匈奴不可不备乌桓不可不忧今又转运烦费倾我不虞之用以澹一隅澹古赡字给也臣愚以为不便校尉临众幸得承威徳奉厚币拊循众羌谕以明诏宜皆乡风虽其前辞尝曰得亡效五年宜亡它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远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亡尺寸之功媮得避慊之便慊读与嫌同而亡后咎馀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奋精兵讨不义久留天诛言不早殄灭贼也罪当万死陛下宽仁未忍加诛令臣数得孰计愚臣伏计孰甚不敢避斧钺之诛昩死陈愚唯陛下省察诏罢兵独充国留屯田诸羌死亡降散所馀无几明年请罢屯田充国振旅而还
  郑昌涿郡太守
  请定律令疏宣帝置廷平秩六百石以平刑选于定国为廷尉黄霸等为廷平昌因上疏
  圣王置谏争之臣者非以崇徳防逸豫之生也立法明刑者非以为治救衰乱之起也今明主躬垂明听虽不置廷平狱将自正若开后嗣不若删定律令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奸吏无所弄矣今不正其本而置廷平以理其末也政衰听怠则廷平将招权而为乱首矣张敞字子高本河东平阳人后徙杜陵治春秋以经术自辅历官守相京兆尹以能吏称上霍氏封事宣帝渐疏霍氏山云以过归第诸婿亲属颇出补吏敞闻之上封事
  臣闻公子季友有功于鲁大夫赵衰有功于晋大夫田完有功于齐皆畴其官邑延及子孙终后田氏篡齐赵氏分晋季氏颛鲁故仲尼作春秋迹盛衰讥世卿最甚迺者大将军决大计安宗庙定天下功亦不细矣夫周公七年耳而大将军二十岁海内之命断于掌握方其隆时感动天地侵迫阴阳月朓日蚀昼冥宵光地大震裂火生地中天文失度祅祥变怪不可胜记皆阴类盛长臣下颛制之所生也朝臣宜有明言曰陛下褒宠故大将军以报功徳足矣间者辅臣颛政贵戚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请罢霍氏三侯皆就第及卫将军张安世宜赐几杖归休时存问召见以列侯为天子师明诏以恩不听群臣以义固争而后许天下必以陛下为不忘功徳而朝臣为知礼霍氏世世无所患苦今朝廷不闻直声言朝臣不进直言以陈其事而令明诏自亲其文非策之得者也今两侯以出人情不相远以臣心度之大司马及其枝属必有畏惧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计也臣敞愿于广朝白发其端直守远郡其路无由夫心之精微口不能言也言之微眇书不能文也故伊尹五就桀五就汤萧相国荐淮阴累岁乃得通况乎千里之外因书文谕事指哉唯陛下省察
  劾黄霸奏
  窃见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郡国上计长吏守丞为民兴利除害成大化条其对有耕者让畔男女异路道不拾遗及举孝子弟弟贞妇者为一辈先上殿丞相所居屋也古者屋之高严通呼为殿不必宫中也举而不知其人数者次之不为条教者在后叩头谢丞相虽口不言而心欲其为之也长吏守丞对时臣敞舎有鹖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边吏多知鹖雀者问之皆阳不知丞相图议上奏曰臣问上计长吏守丞以兴化条凡言条者一一而疏举之若木条然皇天报下神雀后知从臣敞舎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奇怪也昔汲黯为淮阳守辞去之官谓大行李息曰御史大夫张汤怀诈阿意以倾朝廷公不早白与俱受戮矣息畏汤终不敢言后汤诛败上闻黯与息语乃抵息罪而秩黯诸侯相取其思竭忠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诚恐群臣莫白而长吏守丞畏丞相指归舎法令各为私教务相増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揺解怠甚者为妖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其实亡益廉贪贞淫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轶过也汉家承敝通变造起律令即以劝善禁奸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吏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郡事皆以义法令检式毋得擅为条教敢挟诈伪以奸名誉者必先受戮奸求也以正明好恶敞舍鹖雀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敞因奏霸天子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使侍中临饬如敞指意霸甚惭
  自请治盗贼书
  臣闻忠孝之道退家则尽心于亲进宦则竭力于君夫小国中君犹有奋不顾身之臣况于明天子乎今陛下游意于太平劳精于政事亹亹不舍昼夜群臣有司宜各竭力致身山阳郡户九万三千口五十万以上讫计盗贼未得者七十七人它课诸事亦略如此臣敞愚驽既无以佐思虑久处闲郡身逸乐而忘国事非忠孝之节也伏闻胶东勃海左右郡岁数不登盗贼并起至攻官寺篡囚徒搜市朝劫列侯吏失纲纪奸宄不禁臣敞不敢爱身避死唯明诏之所处愿尽力摧挫其暴虐存抚其孤弱事即有业所至郡条奏其所由废及所以兴之状有业言各得其所时勃海胶东盗贼并起敞上书自请治之书奏天子征敞拜胶东相赐黄金三十斤辞之官自谓治剧郡非赏罚无以劝善惩恶吏追捕有功效者愿得一切比三辅尢异天子许之贾捐之字君房贾谊之曽孙元帝初待诏金马门数召见言多纳用时中书令石显用事捐之数短显以故不得官后坐法弃市
  请弃珠厓对事详罢珠厓诏注
  臣幸得遭明盛之朝蒙危言之䇿无忌讳之患敢昩死竭卷卷卷读与拳同臣闻尧舜圣之盛也禹入圣域而不优故孔子称尧曰大哉韶曰尽善禹曰无间以三圣之徳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迄于四海此引禹贡之辞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彊治也故君臣歌徳含气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氏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越裳氏重九译而献远国使来因九译言语乃通也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还谓昭王也齐桓救其难谓襄王也初为太子而惠王欲立王子带齐桓公为首止之盟以定太子之位事在左傅僖五年孔子定其文孔子作春秋以至乎秦兴兵远攻贪外虚内务欲广地不虑其害然地南不过闽越北不过太原而天下溃畔祸卒在于二世之末长城之歌至今未绝赖圣汉初兴为百姓请命平定天下至孝文皇帝闵中国未安偃武行文则断狱数百民赋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常赋岁百二十岁一事时天下民多故出赋四十三岁而一事时有献千里马者诏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鸾旗编以羽毛列系橦旁载于车上大驾出则陈于道而先行属车相连属而陈于后也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乘千里之马独先安之于是还马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当此之时逸游之乐绝奇丽之赂塞郑卫之倡微矣夫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处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而文帝不行故谥为孝文庙称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仓之粟红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校迺探平城之事追计其事故言探录冒顿以来数为边害籍兵厉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以玄莵乐浪为郡北郤匈奴万里更起营塞制南海以为八郡则天下断狱万数民赋数百造盐铁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当此之时寇贼并起军旅数发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子乘亭鄣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妇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淮南王盗写虎符阴聘名士关东公孙勇等诈为使者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天下独有关东关东大者独有齐楚民众久困连年流离离其城郭相枕席于道路人情莫亲父毋莫乐夫妇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此社稷之忧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救助饥馑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仇小雅采芑之诗言圣人起则后服中国衰则先畔动为国家难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迺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与禽兽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颛颛独居一海之中颛颛犹区区也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虵水土之害人未见虏战士自死又非独珠厓有珠犀玳瑁也玳瑁文甲也○玳音代瑁音妹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其民譬犹鱼鳖何足贪也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曽未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馀万万大司农钱尽迺以少府禁钱续之少府钱主供天子故曰禁钱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则不合施之当今又不便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无以为愿遂弃珠厓专用恤关东为忧
  匡衡字稚圭东海承人好学善说诗元帝时数上疏陈便宜传经义为丞相封乐安侯成帝初免为庶人
  政治得失疏时有地震日蚀之变元帝问政事得失衡为博士给事中上疏
  臣闻五帝不同乐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异也陛下躬圣徳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盖保民者陈之以徳义示之以好恶观其失而制其宜故动之而和绥之而安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上谓崇尚也廉耻之节薄淫辟之意纵纲纪失序疏者逾内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干也公卿大夫相与循礼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下不暴上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何者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自尃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礼让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于罪贪财而慕埶故犯法者众奸邪不止虽严刑峻法犹不为变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臣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贤圣之化深故笃于行而廉于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诗郑风太叔于田之篇曰襢裼暴虎献于公所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秦穆公与群臣饮酒酒酣公曰生共此乐死共此哀于是奄息仲行鍼虎许诺及公薨皆从死黄鸟诗所为作也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胡公夫人武王之女大姬无子好祭鬼神鼓舞而祀故其诗云坎其击鼔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晋侯好俭而民畜聚唐风山有枢之诗序云刺晋昭公也其诗曰子有衣裳弗曵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其俗皆吝啬而积财也太王躬仁邠国贵恕由此观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今之伪薄忮害不让极矣臣闻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徳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阴阳和神灵应而嘉祥见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夀考且宁以保我后生商颂殷武之诗此成汤所以建至治保子孙化异俗而怀鬼方也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掩水旱之灾随类而至今关东连年饥馑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于赋敛多民所共者大共读曰供而吏安集之不称之效也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减损省甘泉建章宫卫罢珠厓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绝殷周之衰也诸见罢珠厓诏书者莫不欣欣人自以将见太平也宜遂减宫室之度省靡丽之饰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远巧佞放郑卫进雅颂举异材开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显絜白之士昭无欲之路览六艺之意察上世之务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视令海内昭然咸见本朝之所贵道徳弘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
  治性正家疏时𫝊昭仪及子定陶王爱幸宠于皇后太子衡复上疏
  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徳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归之二后而不敢専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其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廷止周颂闵予小子之诗言成王常思祖考之业而鬼神祐助其治也陛下圣徳天覆子爱海内然阴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大雅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徳大雅文王之诗孔子著之孝经首章盖至徳之本也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能尽其性然后能尽人物之性能尽人物之性可以赞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审巳之所有馀而彊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大察寡闻少见者戒于雍蔽勇猛刚彊者戒于大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唯陛下戒所以崇圣徳臣又闻室家之道修则天下之理得故诗始国风礼本冠婚始乎国风原情性而明人伦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梱内梱与阃同谓门橛也故圣王必慎妃后之祭别适长之位礼之于内也卑不隃尊新不先故所以统人情而理阴气也其尊适而卑庶也适子冠乎阼礼之用醴众子不得与列所以贵正体而明嫌疑也非虚加其礼文而已乃中心与之殊异故礼探其情而见之外也圣人动静游燕所亲物得其序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故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陛下圣徳纯备莫不修正则天下无为而治诗云于以四方克定厥家周颂桓之诗传曰正家而天下定矣易家人卦之象辞
  戒妃匹劝经学疏成帝初即位衡上疏戒妃匹劝经学威仪之则上敬纳其言
  陛下秉至孝哀伤思慕不绝于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诚隆于慎终追远无穷已也窃愿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诗云茕茕在疚周颂闵子小子之诗言成王丧毕思慕意气未能平也盖所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也臣又闻之师曰匹配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仇周南关睢之诗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愿陛下详览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窃见圣徳纯茂専精诗书好乐无厌臣衡材驽无以辅相善义宣扬徳音臣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著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故审六蓺之指则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虫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臣又闻圣王之自为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朝享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盖钦翼祇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严恪临众之仪也嘉惠和说飨下之颜也举错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孔子曰德义可尊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大雅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诸侯正月朝觐天子天子惟道德昭穆穆以视之乂观以礼乐飨醴迺归故万国莫不获赐祉福蒙化而成俗今正月初幸路寝临朝贺置酒以飨万方传曰君子慎始愿陛下留神动静之节使群下得望盛徳休光以立基桢贡禹字少翁珢邪人以明经絜行著闻元帝初即位征为谏议大夫数虚已间以政事书数十上历官御史大夫
  循古节俭奏时年岁不登郡国多困
  古者宫室有制宫女不过九人秣马不过八匹墙涂而不雕木摩而不刻车舆器物皆不文画苑囿不过数十里与民共之任贤使能什一而税亡它赋敛繇戌之役使民岁不过三日千里之内自给千里之外各置贡职而已故天下家给人足颂声并作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节俭宫人不过十馀廏马百馀匹孝文皇帝衣绨履革器亡雕文金银之饰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绔刀剑乱于主上绔古袴字主上时临朝入庙众人不能别异甚非其宜然非自知奢僭也犹鲁昭公曰吾何僭矣今大夫僭诸侯诸侯僭天子天子过天道其日久矣承衰救乱矫复古化在于陛下臣愚以为尽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论语曰君子乐节礼乐方今宫室已定亡可奈何矣其馀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三服官主作天子之服在齐地笥盛衣竹器○笥先嗣反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钜万蜀广汉主金银器岁各用五百万三工官官费五千万三工官谓少府属官考工室也右工室也东园匠也东西织室亦然廏马食粟将万匹臣禹尝从之东宫东宫太后宫见赐杯案尽文画金银饰非当所以赐食臣下也东宫之费亦不可胜计天下之民所为大饥饿死者是也今民大饥而死死又不葬为犬猪所食人至相食而廏马食粟苦其大肥气盛怒至乃日步作之日日行步而动作之以散充溢之气王者受命于天为民父母固当若此乎天不见邪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天下昭帝㓜弱霍光専事不知礼正妄多臧金钱财物鸟兽鱼龞牛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尽瘗臧之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大失礼逆天心又未必称武帝意也昭帝晏驾光复行之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子产多少有命审察后宫择其贤者留二十人馀悉归之及诸陵园女亡子者宜悉遣独杜陵宫人数百诚可哀怜也廏马可亡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皆复其田以与贫民方今天下饥馑可亡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故诗曰天难谌斯不易惟王上帝临女毋贰尔心大雅大明之诗当仁不让独可以圣心参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与臣下议也若其阿意顺指随君上下臣禹不胜拳拳不敢不尽愚心天子纳善其忠下诏太仆减食榖马水衡减食肉兽省宜春下苑以与贫民罢角抵诸戏及齐三服官
  言钱币书
  古者不以金钱为币専意于农故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饥者今汉家铸钱及诸铁官皆置吏卒徒攻山取铜铁一岁功十万人已上中农食七人是七十万人常受其饥也凿地数百丈销阴气之精地臧空虚不能含气出云斩伐林木亡有时禁水旱之灾未必不繇此也自五铢钱起已来七十馀年民坐盗铸钱被刑者众富人积钱满室犹亡厌足民心动揺商贾求利东西南北各用智巧好衣美食岁有十二之利而不出租税农夫父子暴露中野不避寒暑捽草杷土手足胼胝捽抜取也杷手掊之也胼并也胝茧也○捽才兀反杷蒲巴反胼步千反胝竹尸反已奉榖租又出稿税稿禾秆也乡部私求不可胜供故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贫民虽赐之田犹贱卖以贾卖田与人而更为商贾之业穷则起为盗贼何者末利深而惑于钱也是以奸邪不可禁其原皆起于钱也疾其末者绝其本宜罢采珠玉金银铸钱之官亡复以为币市井勿得贩卖除其租铢之律租税之法皆依田亩不得杂计百物之铢两租税禄赐皆以布帛及榖使百姓壹归于农复古道便
  言风俗书
  孝文皇帝时贵廉絜贱贪污贾人赘婿及吏坐臧者皆禁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以与民罪疑从轻也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错亡异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遂从耆欲从读曰縦用度不足乃行壹切之变使犯法者赎罪入榖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郡国恐伏其诛则择便巧史书习于计簿能欺上府者以为右职上府谓所属之府右职高职也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世欺谩而善书者尊于朝悖逆而勇猛者贵于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以礼义为史书而仕宦何以谨慎为勇猛而临官故黥劓而髠钳者犹复攘臂为政于世行虽犬彘家富埶足目指气使是为贤耳故谓居官而置富者为雄桀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兄劝其弟父勉其子俗之坏败乃至于是察其所以然者皆以犯法得赎罪求士不得真贤相守崇财利诛不行之所致也今欲兴至治致太平宜除赎罪之法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臧者辄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贾人进真贤举实廉而天下治矣孔子匹夫之人耳以乐道正身不解之故解读曰懈四海之内天下之君微孔子之言亡所折中况乎以汉地之广陛下之徳处南面之尊秉万乘之权因天地之助其于变世易俗调和阴阳陶冶万物化正天下易于决流抑队决欲流之水抑将队之物言其便易○队与坠同自成康以来几且千岁欲为治者甚众然而太平不复兴者何也以其舎法度而任私意奢侈行而仁义废也陛下诚深念高祖之苦醇法太宗之治正已以先下选贤以自辅开进忠正致诛奸臣远放讇佞放出园陵之女罢倡乐绝郑声去甲乙之帐退伪薄之物修节俭之化驱天下之民皆归于农如此不解则三王可侔五帝可及唯陛下留意省察天下幸甚
  萧望之字长倩东海兰陵人徙杜陵宣帝时为太子太傅受遗诏以前将军辅政元帝初为弘恭石显所谮免㝷赐爵关内侯给事中复下狱自裁
  入榖赎罪议时京兆尹张敞上书令诸有罪非盗受财杀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榖陇西以北安定以西八郡赎罪望之与少府李彊同上议
  民函阴阳之气有仁义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尧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胜其好义也虽桀在上不能去民好义之心而能令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故尧桀之分在于义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慎也今欲令民量粟以赎罪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是贫富异刑而法不壹也人情贫穷父兄囚执闻出财得以生活为人子弟者将不顾死亡之患败乱之行以赴财利求救亲戚一人得生十人以丧如此伯夷之行坏公绰之名灭公绰鲁大夫孟公绰政教壹倾虽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复古者臧于民不足则取有馀则予诗曰爰及矜人哀此鳏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急上也今有西边之役民失作业虽户赋口敛以瞻其困乏率户而⿰贝⿹戈止 -- 贼讣口而敛也古之通义百姓莫以为非以死救生恐未可也子弟蝎死以救父兄令其生也陛下布徳施教教化既成尧舜亡以加也今议开利路以伤既成之化臣窃痛之宣帝下其议难问张敞敞持之坚望之彊复对曰天汉四年常使死罪人入五十万钱减死罪一等豪彊吏民请夺假贷至为盗贼以赎罪其后群盗并起至攻城邑杀郡守充满山谷吏不能禁明诏遣绣衣使者兴兵击之诛者过半然后衰止愚以为此使死罪赎之败也故曰不便上遂不施敞议
  王褒字子渊蜀人也以益州刺史荐令待诏擢为谏大夫
  圣主得贤臣颂褒为益州刺史王襄作中和乐职宣布诗襄因奏言褒有轶才宣帝乃征褒既至诏为此颂
  夫荷㫋被毳者难与道纯绵之丽密羮藜唅糗者不足与论太牢之滋味藜野菜也糗麦饭也太牢牛也今臣僻在西蜀生于穷巷之中长于蓬茨之下无有游观广览之知顾有至愚极陋之累不足以塞厚望应明旨虽然敢不略陈愚心而抒情愫记曰恭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巳正统而已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夫贤者国家之器用也所任贤则趋舎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则用力少而就效众故工人之用钝器也劳筋苦骨终日矻矻及至巧冶铸干将之璞清水焠其锋越砥敛其锷璞剑未理者越砥磨石名也水断蛟龙陆剸犀革忽若篲汜画涂汜洒地也斩蛟断犀若以帚扫地以刀画泥言器之利也如此则使离娄督绳公输削墨虽崇台五层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庸人之御驽马亦伤吻弊䇿而不进于行胸喘肤汗人极马倦及至驾啮膝骖乘旦啮膝乘旦皆良马名王良执靶韩哀附舆縦骋驰骛忽如景靡过都越国蹶如历块蹶𢇻也追奔电逐遗风周流八极万里一息何其辽哉人马相得也故服𫄨络之凉者不苦盛暑之郁燠袭狐貉之煖者不忧至寒之凄怆何则有其具者易其备贤人君子亦圣王之所以易海内也是以呕喻受之呕喻喜悦貌开宽裕之路以延天下之英俊也夫竭智附贤者必建仁策索人求士者必树伯迹昔周公躬吐握之劳故有圄空之隆齐桓设庭燎之礼故有匡合之功圄空所谓建仁策也匡合所谓树伯迹也齐桓公设庭燎以待士之欲造见者由此观之君人者勤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人臣亦然昔贤者之未遭遇也图事揆策则君不用其谋陈见悃诚则上不然其信进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勤于鼎爼太公困于鼔刀百里自鬻甯子饭牛离此患也离遭也及其遇明君遭圣主也运筹合上意谏诤则见听进退得关其忠任职得行其术去卑辱奥渫而升本朝离疏释𫏋而享膏粱关犹用也奥幽也渫狎也𫏋以绳为屦也剖符锡壤而光祖考传之子孙以资说士故世必有圣智之君而后有贤明之臣虎啸而冽风龙兴而致云蟋蟀俟秋吟蜉蝣出以阴易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故世平主圣俊乂将自至若尧舜禹汤文武之君获稷契皋陶伊尹吕望之臣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会神相得益章虽伯牙操递钟逄门子弯乌号犹未足以喻其意也递钟琴名也鸟号黄帝弓名故圣主必待贤臣而弘功业俊士亦俟明主以显其徳上下俱欲懽然交欣千载一会论说无疑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如巨鱼縦大壑其得意若此则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化溢四表横被无穷遐夷贡献万祥毕臻是以圣主不遍窥望而视已明不殚倾耳而听已聪恩从祥风翺徳与和气游太平之责塞优游之望得遵游自然之势恬淡无为之场遵法也言法自然之道也休征自至寿考无疆雍容垂拱永永万年何必偃仰诎信若彭祖喣嘘呼吸如乔松眇然绝俗离世哉时帝好神仙故褒对及之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盖信乎其以宁也
  诸葛丰字少季琅邪人元帝时为司隶校尉
  谢上书时侍中许章以外属贵幸宾客犯事与章相连丰案劾章欲奏其事适逢许侍中私出丰驻车举节诏章曰下欲收之章迫窘驰车去许侍中自归上丰亦上奏于是收丰节司隶去节自丰始
  臣丰驽怯文不足以劝善武不足以执邪陛下不量臣能否拜为司隶校尉未有以自效复秩臣为光禄大夫官尊责重非臣所当处也又迫年岁衰暮常恐卒填沟渠无以报厚徳使论议士讥臣无补长获素餐之名故常愿捐一旦之命不待时而断奸臣之首县于都市编书其罪使四方明知为恶之罚然后却就斧钺之诛诚臣所甘心也夫以布衣之士尚犹有刎颈之交今以四海之大曽无仗节死谊之臣率尽苟合取容阿党相为念私门之利忘国家之政邪秽浊溷之气上感于天是以灾变数见百姓困乏此臣下不忠之效也臣诚耻之亡已凡人情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忠臣直士不避患害者诚为君也今陛下天覆地载物无不容使尚书令尧赐臣丰书曰夫司隶者刺举不法善善恶恶非得颛之也勉处中和顺经术意恩深徳厚臣丰顿首幸甚臣窃不胜愤懑愿赐清宴唯陛下裁幸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四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五目录
  汉
  刘向
  条灾异封事
  请封甘延寿陈汤疏
  谏起昌陵疏
  极谏外家封事
  定礼乐疏
  杜钦
  讼冯奉世疏
  翼奉
  应直言封事
  薛宣
  申敕刺史疏
  王尊
  敕掾功曹教
  劾匡衡张谭奏
  公乘兴
  讼王尊书
  刘辅
  谏立赵倢伃疏
  谷永
  祭祀方术奏
  讼陈汤疏
  梅福
  言王氏书
  请封孔子世为殷后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五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刘向字子政本名更生楚元王交之曽孙元帝初为散骑宗正给事中与萧望之周堪金敞同辅政为外戚许史中书宦官弘恭石显所谮下狱免官成帝即位复进用数奏封事为中垒校

  条灾异封事
  臣前幸得以骨肉备九卿奉法不谨乃复蒙恩窃见灾异并起天地失常征表为国征证也欲终不言念忠臣虽在甽亩犹不忘君惓惓之义也况重以骨肉之亲又加以旧恩未报乎欲竭愚诚又恐越职然惟二恩未报忠臣之义一抒愚意退就农亩死无所恨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而凤皇来仪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四海之内靡
  不和宁及至周文开基西郊杂遝众贤罔不肃和杂遝聚积之貌○遝大合反崇推让之风以销分争之讼文王既没周公思慕歌咏文王之徳其诗曰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徳周颂祀文王清庙之诗当此之时武王周公继政朝臣和于内万国驩于外故尽得其驩心以事其先祖其诗曰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周颂禘太祖之雝诗言四方皆以和来也诸侯和于下天应报于上故周颂曰降福穰穰此执竞之篇祀武王之诗又曰饴我釐麰此思文之篇以后稷配天之诗釐麰麦也始自天降此皆以和致和获天助也下至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诗人疾而忧之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此小雅角弓之篇刺幽王之诗众小在位而从邪议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故其诗曰歙歙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此小雅小旻之篇刺幽王之诗君子独处守正不挠众枉勉彊以从王事则反见憎毒谗愬故其诗曰密勿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嗸嗸此小雅十月之交篇刺幽王之诗密勿犹黾勉也诗作黾勉当是之时日月薄蚀而无光其诗曰朔日辛卯日有蚀之亦孔之丑自此以下至百川沸腾皆十月之交诗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又曰日月鞠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天变见于上地变动于下水泉沸腾山谷易处其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霜降失节不以其时其诗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言民以是为非甚众大也此小雅正月之篇刺幽王之诗此皆不和贤不肖易位之所致也自此之后天下大乱篡杀殃祸并作厉王奔彘幽王见杀至乎平王末年鲁隐之始即位也周大夫祭伯乖离不和出奔于鲁而春秋为讳不言来奔伤其祸殃自此始也是后尹氏世卿而专恣诸侯背畔而不朝周室卑微二百四十二年之间谓从𨼆公元年至哀公十四年获麟也日食三十六地震五山陵崩阤二阤下颓也○文尔反彗星三见夜常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一火灾十四长狄入三国五石陨坠六鶂退飞多麋有蜮蜚鸜鹆来巢者皆一见昼冥晦雨木冰李梅冬实七月霜降草木不死八月杀菽大雨雹雨雪靁霆失序相乘水旱饥蝝螽螟螽午并起螽午犹杂沓也当是时祸乱辄应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也周室多祸晋败其师于贸戎贸戎地名也春秋公羊经成元年秋王师败绩于贸戎传曰孰败之盖晋败之也○贸莫侯反伐其郊郑伤桓王戎执其使隐七年冬经书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卫侯朔召不往齐逆命而助朔五大夫争权三君更立莫能正理周景王崩单穆公刘文公巩简公甘平公召庄公此五大夫相与争夺更立王子猛子朝及敬王是为三君也遂至陵夷不能复兴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今陛下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宽容使得并进今贤不肖浑殽白黒不分邪正杂糅忠谗并进糅和也○汝救反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汉仪注中垒校尉主北军垒门内尉一人主上书者狱上章于公车冇不如法者以付北军尉以法治之朝臣舛午午五故反胶戾乖剌更相谗愬转相是非传授増加文书纷纠前后错缪毁誉浑乱所以营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群朋将同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孰任而灾异数见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夫乘权藉势之人子弟鳞集于朝羽翼阴附者众辐辏于前毁誉将必用以终乖离之咎是以日月无光雪霜夏陨海水沸出陵谷易处列星失行皆怨气之所致也夫遵衰周之轨迹循诗人之所刺而欲以成太平致雅颂犹却行而求及前人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案春秋六年之中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夫有春秋之异无孔子之救犹不能解纷况甚于春秋乎原其所以然者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以并进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还谓收还也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则政日乱故为否否者闭而乱也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小人道消则政日治故为泰泰者通而治也诗又云雨雪麃麃见𬀪聿消此小雅角弓篇刺幽王好谗佞之诗与易同义昔者鲧共工驩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荣华至今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贤在于坚固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𨚍风柏舟之诗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此易涣卦九五爻辞言号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今二府奏佞讇不当在位历年而不去二府丞相御史也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如此望阴阳之调不亦难乎是以群小窥见间隙缘饰文字巧言丑诋流言飞文哗于民间故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此𨚍柏舟言仁而不遇之诗小人成群诚足愠也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传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故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而聚之于朝易曰飞龙在天大人聚也此乾卦九五象辞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此泰卦初九爻辞在上则引其类在下则推其类故汤用伊尹不仁者远而众贤至类相致也今佞邪与贤臣并交㦸之内交㦸谓宿卫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訿訿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而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迹察两观之诛览否泰之卦观雨雪之诗历周唐之所进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省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远佞邪之党坏散险诐之聚杜闭群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臣幸得托肺附肺附谓肝肺相附著犹言心膂也诚见阴阳不调不敢不通所闻窃推春秋灾异以效今事一二条其所以不宜宣泄臣谨重封昧死上时萧望之自杀天下甚□恨之周堪与弟子张猛俱进用大见信任恭显数谮毁焉禸惧其倾危乃上封事谏恭显见其书愈与许史比而怨向等
  请封甘延寿陈汤疏延寿汤出西域发兵诛郅支单于石显匡衡以为矫制不宜加爵土议久不决向上疏
  郅支单于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毁重群臣皆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䕶延寿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㨫城郭之兵㨫总持之也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搴拔也○音骞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元帝初元中卫司马谷吉送郅支侍子至其庭被杀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懽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藩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勲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小雅采芑之诗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离上几爻辞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夀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小雅六月之篇千里之镐犹以为远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夀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公前有尊周之功谓伐楚责苞茅及会王太子于首止后有灭项之罪项国名春秋僖十七年夏灭项公羊传曰齐灭之也不言齐为桓公讳也桓常有继绝存亡之功故君子为之讳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行事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靡音縻而厪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鼓之首西域传作母寡而此云母鼔鼓寡声相近犹不足以复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馀人今康居国彊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夀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徳百之且常恵随欲击之乌孙宣帝初常恵以校尉䕶乌孙兵击匈奴封长罗侯郑吉迎自来之日逐郑吉迎日逐王诣京师封安远侯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高于安远长罗而大功未著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县罪未竟也通籍不禁止令得出入也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于是天子下诏公卿议封焉
  諌起昌陵疏成帝营起昌陵数年不成复还归延陵制度泰奢向上疏谏
  臣闻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下系辞故贤圣之君博观终始穷极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綂天地人之始也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独一姓也孔子论诗至于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大雅文王之篇喟然叹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传于子孙是以富贵无常不如是则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劝勉萌与甿同无知之貌盖伤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虽有尧舜之圣不能化丹朱之子虽有禹汤之徳不能训末孙之桀纣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昔高皇帝既灭秦将都雒阳感寤刘敬之言自以徳不及周而贤于秦遂徙都关中依周之徳因秦之阻世之长短以徳为效故常战栗不敢讳亡孔子所谓富贵无常盖谓此也孝文皇帝居霸陵北临厕厕侧近水也意凄怆悲怀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纻絮斮陈漆其闲斮斩也陈施也斮絮以漆著其间也○纻张吕反斮侧略反岂可动哉张释之进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故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孝文寤焉遂薄葬不起山坟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臧之中野不封不树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棺椁之作自黄帝始黄帝葬于桥山尧葬济阴丘垅皆小葬具甚微舜葬苍梧二妃不从禹葬会稽不改其列不改树木百物之列也殷汤无葬处谓不见传记也文武周公葬于毕秦穆公葬于雍橐泉宫祈年馆下樗里子葬于武库皆无丘垅之处此圣帝明王贤君智士远览独虑无穷之计也其贤臣孝子亦承命顺意而薄葬之此诚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葬兄甚微孔子葬母于防称古墓而不坟曰丘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识也为四尺坟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闻之古者不修墓盖非之也延陵季子适齐而反其子死葬于嬴博之间二邑穿不及泉敛以时服封坟掩坎其高可隐隐蔽之财可见而已而号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魂气则无不之也夫嬴博去吴千有馀里季子不归葬孔子往观曰延陵季子于礼合矣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葬君亲骨肉皆微薄矣非苟为俭诚便于体也宋桓司马为石椁仲尼曰不如速朽秦相吕不韦集知略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葬之义皆明于事情者也逮至吴王阖闾违礼厚葬十有馀年越人发之及秦惠文武昭严襄五王皆大作丘陇多其瘗臧咸尽发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葬于骊山之阿下锢三泉上崇山坟其高五十馀丈周回五里有馀石椁为游馆人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黄金为凫雁珍宝之臧机械之变棺椁之丽宫馆之盛不可胜原又多杀宫人生薶工匠计以万数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骊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万之师至其下矣周章陈胜之将项籍燔其宫室营宇往者咸见发掘其后牧儿亡羊羊入其凿凿谓所穿家臧者○在到反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烧其臧椁自古至今葬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数年之间外被项籍之灾内离牧竖之祸岂不哀哉是故徳弥厚者葬弥薄知愈深者葬愈微无徳寡知其葬愈厚丘垅弥高宫庙甚丽发掘必速由是观之明暗之效葬之吉凶昭然可见矣周徳既衰而奢侈宣王贤而中兴更为俭宫室小寝庙诗人美之斯干之诗是也小雅篇名美宣王考室上章道宫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孙之众多也及鲁严公即庄公也刻饰宗庙多筑台囿后嗣再绝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鲁秦如此而绝是则奢俭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亲节俭始营初陵其制约小天下莫不称贤明及徙昌陵増埤为高埤下也○音婢积土为山发民坟墓积以万数营起邑居期日迫卒功费大万百馀大万亿也大巨也死者恨于下生者愁于上怨气感动阴阳因之以饥馑物故流离以十万数臣甚惽焉以死者为有知发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无知又安用大谋之贤知则不说以示众庶则苦之若苟以说愚夫淫侈之人又何为哉陛下慈仁笃美甚厚聪明疏达盖世宜弘汉家之徳崇刘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顾与暴秦乱君竞为奢侈比方丘垅说愚夫之目隆一时之观违贤知之心亡万世之安臣窃为陛下羞之唯陛下上览明圣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观贤知穆公延陵樗里张释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坟薄葬以俭安神可以为则秦昭始皇増山厚臧以侈生害足以为戒初陵之橅橅与朴同宜从公卿大臣之议以息众庶疏上成帝甚感向言而不从其计
  极谏外家封事时上无继嗣政由王氏出灾异浸甚向上封事极谏
  臣闻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御臣之术也夫大臣操权柄持国政未有不为害者也昔晋有六卿智伯范中行韩魏赵也齐有田崔卫有孙甯鲁有季孟常掌国事世执朝柄终后田氏取齐六卿分晋崔杼弑其君光孙林父甯殖出其君衎弑其君剽季氏八佾舞于庭三家者以雍彻并専国政卒逐昭公周大夫尹氏筦朝事筦与管同浊乱王室子朝子猛更立连年乃定故经曰王室乱又曰尹氏杀王子克甚之也春秋举成败录祸福如此类甚众皆阴盛而阳微下失臣道之所致也故书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周书洪范也孔子曰禄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秦昭王舅穰侯及泾阳叶阳君皆昭王母之弟也穰侯魏冉也泾阳叶阳皆其弟○叶式涉反専国擅埶上假太后之威三人者权重于昭王家富于秦国国甚危殆赖寤范雎之言而秦复存二世委任赵高専权自恣壅蔽大臣终有阎乐望夷之祸秦遂以亡近事不远即汉所代也汉兴诸吕无道擅相尊王吕产吕禄席太后之宠据将相之位兼南北军之众拥梁赵王之尊骄盈无厌欲危刘氏赖忠正大臣绛侯朱虚侯等竭诚尽节以诛灭之然后刘氏复安今王氏一姓乘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蝉充盈幄内鱼鳞左右言在帝之左右相次若鱼鳞也大将军秉事用权五侯骄奢僭盛并作威福击断自恣行污而寄治身私而托公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东宫太后所居也尚书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门筦执枢机朋党比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游谈者助之说执政者为之言排摈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毁而不进远绝宗室之任不令得给事朝省恐其与已分权数称燕王盖主以疑上心示宗室亲近而反逆也避讳吕霍而弗肯称吕后霍后二家皆坐僭擅诛灭故为王氏讳而不言也内有筦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论兄弟据重宗室磐互磐结而交互也历上古至秦汉外戚僭贵未有如王氏者也虽周皇甫秦穰侯汉武安吕霍上官之属皆不及也皇甫周卿士字也事见小雅十月之交篇武安侯田蚡也物盛必有非常之变先见为其人微象孝昭帝时冠石立于泰山冠山之下冇石自立三石为足一石在上故曰冠石也仆柳起于上林其树已死僵仆于地而更起生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坟墓在济南者其梓柱生枝叶扶疏上出屋根垂地中虽立石起柳无以过此之明也事埶不两大王氏与刘氏亦且不并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则上有累卯之危陛下为人子孙守持宗庙而令国祚移于外亲降为皂隶縦不为身奈宗庙何妇人内夫家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孝宣皇帝不与舅平昌乐昌侯权平昌侯王无故乐昌侯王武所以全安之也夫明者起福于无形销患于未然宜发明诏吐徳音援近宗室亲而纳信黜远外戚母授以政皆罢令就第以则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诚东宫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禄刘氏长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内之姓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如不行此䇿田氏复见于今六卿必起于汉为后嗣忧昭昭甚明不可不深图不可不早虑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㡬事不密则害成上系之辞也唯陛下深留圣思审固几密览往事之戒以折中取信居万安之实用保宗庙久承皇太后天下幸甚书奏天子召见向叹息悲伤其意谓曰君且休矣吾将思之以向为中垒校尉
  定礼乐疏成帝时犍为郡于水滨得古磬十六枚议者以为善祥刘向因是说上
  宜兴辟雍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攘之容以风化天下如此而不治者未之有也或曰不能具礼礼以养人为本如有过差是过而养人也刑罚之过或至死伤今之刑非皋陶之法也而有司请定法削则削笔则笔救时务也至于礼乐则曰不敢是敢于杀人不敢于养人也为其爼豆筦弦之间小不备因是绝而不为是去小不备而就大不备大不备或莫甚焉夫教化之比于刑法刑法轻是舎所重而急所轻也且教化所恃以为治也刑法所以助治也今废所恃而独立其所助非所以致太平也自京师有悖逆不顺之子孙至于陷大辟受刑戮者不绝繇不习五常之道也夫承千岁之衰周继暴秦之馀敝民渐渍恶俗贪饕险诐不闲义理不示以大化而独驱以刑罚终已不改故曰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初叔孙通将制定礼仪见非于齐鲁之士然卒为汉儒宗业垂后嗣斯成法也
  杜钦字子夏南阳杜衍人好经书与茂陵杜邺同姓字钦为大将军军武库令
  讼冯奉世疏奉世以卫候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以便宜发诸国兵讨杀莎车王威振西域不得封死后二年甘延夀以诛郅支单于封为列侯于是钦上疏追讼奉世前功
  前莎车王杀汉使者约诸国背畔左将军奉世以卫候便宜发兵诛莎车王䇿定城郭功施边竟城郭者谓西域诸国为城郭而居者议者以奉世奉使有指春秋之义亡遂事汉家之法有矫制故不得侯今匈奴郅支单于杀汉使者亡保康居都䕶延寿发城郭兵屯田吏士四万馀人以诛斩之封为列侯臣愚以为比罪则郅支薄量敌则莎车众用师则奉世寡计胜则奉世为功于边竟安虑败则延夀为祸于国家深其违命而擅生事同延夀割地封而奉世独不录臣闻功同赏异则劳臣疑罪钧刑殊则百姓惑疑生无常惑生不知所从亡常则节趋不立趋谓意所向不知所从则百姓无所措手足奉世图难忘死信命殊俗图难谋除国难也威功白著为世使表白著谓显明也表犹首独抑厌而不扬非圣主所以塞疑厉节之意也愿下有司议元帝以先帝时事不复录
  翼奉字少君东海下邳人治齐诗好律历阴阳之占元帝时征待诏后为谏大夫应直言封事时地震赦天下举直言极谏之士奉奏封事
  臣闻之于师曰天地设位悬日月布星辰分阴阳定四时列五行以视圣人名之曰道圣人见道然后知王治之象故画州土建君臣立律历陈成败以视贤者名之曰经贤者见经然后知人道之务则诗书易春秋礼乐是也易有阴阳诗有五际诗内传曰五际卯酉午戌亥也阴阳终始际会之岁于此则有变改之政也春秋有灾异皆列终始推得失考天心以言王道之安危至秦乃不说伤之以法是以大道不通至于灭亡今陛下明圣深怀要道烛临万方布徳流惠靡有阙遗罢省不急之用振救困贫赋医药赐棺钱恩泽甚厚又举直言求过失盛徳纯备天下幸甚臣奉窃学齐诗闻五际之要十月之交篇小雅篇名也知日蚀地震之效昭然可明犹巢居知风穴处知雨亦不足多适所习耳臣闻人气内逆则感动天地天变见于星气日蚀地变见于奇物震动所以然者阳用其精阴用其形犹人之有五臧六体五臧象天六体象地故臧病则气色发于面体病则欠申动于貌今年太阴建于甲戌律以庚寅初用事历以甲午从春太阴在甲戌则太岁在子十一月庚寅日黄锺律初起用事也历中甲庚律得参阳性中仁义情得公正贞廉甲庚皆三阳甲在东方为仁庚在西方为义戌为公正寅午为廉贞百年之精岁也正以精岁本以王位春也日临终时接律而地大震其后连月久阴虽有大令犹不能复大令谓虚仓廪开府库之属也复补也阴气盛矣古者朝廷必有同姓以明亲亲必有异姓以明贤贤此圣王之所以大通天下也同姓亲而易进异姓疏而难通故同姓一异姓五迺为平均今左右亡同姓独以舅后之家为亲异姓之臣又疏二后之党满朝非特处位埶尤奢僭过度吕霍上官足以卜之甚非爱人之道又非后嗣之长䇿也阴气之盛不亦宜乎臣又闻未央建章甘泉宫才人各以百数皆不得天性若杜陵园其已御见者臣子不敢有言虽然太皇太后之事也及诸侯王园与其后宫宜为设贠出其过制者此损阴气应天救邪之道也今异至不应灾将随之其法大水极阴生阳反为大旱甚则有火灾春秋宋伯姬是矣伯姬鲁成公女宋恭公夫人唯陛下财察明年夏四月乙未孝武园白鹤馆灾
  薛宣字赣君东海郯人成帝时为丞相封高阳侯
  申敕刺史疏时成帝初即位宣为中丞执法殿中外总部刺史
  陛下至徳仁厚哀闵元元躬有日仄之劳而亡佚豫之乐允执圣道刑罚惟中然而嘉气尚凝阴阳不和是臣下未称而圣化独有不洽者也臣窃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政教烦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条职刺史所察本有六条今则逾越故事信意举劾妄为苛刻也举错各以其意多与郡县事至开私门听谗佞以求吏民过失谴呵及细微责义不量力言求备于人郡县相迫促亦内相刻流则众庶是故乡党阙于嘉宾之懽九族忘其亲亲之恩饮食周急之厚弥衰送往劳来之礼不行夫人道不通则阴阳否鬲和气不兴未必不由此也诗云民之失徳干⿰以愆小雅伐木之诗鄙语曰苛政不亲烦苦伤恩方刺史奏事时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务臣愚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
  王尊字子赣涿郡高阳人官终东郡太守
  敕掾功曹教尊为安定太守出教告属县又出教敕掾功曹
  掾功曹各自底厉助太守为治其不中用趣自避退毋久妨贤夫羽翮不修则不可以致千里𫔶内不理无以整外𫔶门橛也○鱼烈反府丞悉署吏行能分别白之贤为上毋以富贾人百万不足与计事昔孔子治鲁七日诛少正卯今太守视事已一月矣五官掾张辅怀虎狼之心贪污不轨一郡之钱尽入辅家然适足以葬矣今将辅送狱直符史诣阁下从太守受其事直符史若今之当直佐史也丞戒之戒之相随入狱矣
  劾匡衡张谭奏衡谭皆畏事石显成帝初即位显徙为中太仆不复典权衡谭乃奏显旧恶请免显等尊于是劾奏
  丞相衡御史大夫谭位三公典五常九徳九徳见皋陶谟以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为职知中书谒者令显等専权擅埶大作威福縦恣不制无所畏忌为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谀曲从附下罔上怀邪迷国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在赦令前赦后衡谭举奏显不自陈不忠之罪而反扬著先帝任用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又正月行幸曲台临飨罢卫士诸卫士更尽得代去故天子自临而飨之衡与中二千石大鸿胪赏等会坐殿门下衡南乡赏等西乡衡更为赏布东乡席起立延赏坐私语如食顷衡知行临天子当临飨士时百官共职万众会聚而设不正之席使下坐上相比为小惠于公门之下动不中礼乱朝廷爵秩之位衡又使官大奴入殿中问行起居还言漏上十四刻行临到衡安坐不变色改容无怵惕肃敬之心骄慢不谨皆不敬有诏勿治于是衡惭懽免冠谢罪
  公乘兴湖三老
  讼王尊书尊为京兆尹坐事免吏民多称惜之公乘兴等上书讼尊冶京兆功效
  往者南山盗贼阻山横行剽劫良民杀奉法吏道路不通城门至以警戒步兵校尉使逐捕暴师露众旷日烦费不能禽制二卿坐黜三辅皆秩中二千石号为卿也即京兆王昌贬为雁门太守甄遵河内太守也群盗𥧲彊吏气伤沮流闻四方为国家忧当此之时有能捕斩不爱金爵重赏关内侯宽中使问所征故司隶校尉王尊捕群盗方略拜为谏大夫守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尊尽节劳心夙夜思职卑体下士厉奔北之吏起沮伤之气二旬之间大党震坏渠率效首贼乱蠲除民反农业拊循贫弱鉏耘豪强长安宿豪大猾东市贾萭城西萭章箭张禁酒赵放箭张禁酒赵放此二人作箭作酒之家○万音矩杜陵杨章等皆通邪结党挟养奸轨上干王法下乱吏治并兼役使侵渔小民为百姓豺狼更数二千石二十年莫能禽讨尊以正法案诛皆伏其辜奸邪销释吏民说服尊拨剧整乱诛暴禁邪皆前所稀有名将所不及虽拜为真未有殊绝褒赏加于尊身今御史大夫奏尊伤害阴阳为国家忧无承用诏书之意靖言庸违象恭滔天引虞书尧典之辞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杨辅故为尊书佐素行阴贼恶口不信谓其口恶而心不信也好以刀笔陷人于法辅常醉过尊大奴利家利家捽搏其颊捽持头也○才兀反兄子闳抜刀欲刭之辅以故深怨疾毒欲伤害尊疑辅内怀怨恨外依公事建画为此议传致奏文浸润加诬以复私怨昔白起为秦将东破韩魏南拔郢都应侯谮之赐死杜邮吴起为魏守西河而秦韩不敢犯谗人间焉斥逐奔楚秦听浸润以诛良将魏信谗言以逐贤守此皆偏听不聪失人之患也臣等窃痛伤尊修身絜巳砥节首公刺讥不惮将相诛恶不避豪彊诛不制之贼解国家之忧功著职修威信不废诚国家爪牙之吏折冲之臣今一旦无辜制于仇人之手伤于诋欺之文上不得以功除罪下不得蒙棘木之听周礼三槐九棘公卿于下听讼独掩怨仇之偏奏猥被共工之大恶无所陈怨愬罪尊以京师废乱群盗并兴选贤征用起家为卿贼乱既除豪猾伏辜即以佞巧废黜一尊之身三期之间乍贤乍佞岂不甚哉期年也孔子曰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是惑也浸润之谮不行焉可谓明矣愿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定尊素行夫人臣而伤害阴阳死诛之罪也靖言庸违放殛之刑也审如御史章尊乃当伏观阙之诛孔子诛少正卯于两观之间放于无人之域不得苟免及任举尊者当获选举之辜不可但已即不如章饰文深诋以愬无罪亦宜有诛以惩谗贼之口绝诈欺之路唯明主参详使白黑分别书奏天子复以尊为徐州刺史迁东郡大守
  刘辅河间宗室为谏大夫
  谏立赵倢伃疏成帝欲立赵倢伃为皇后辅上疏
  臣闻天之所与必先赐以符瑞天之所违必先降以灾变此神明之征应自然之占验也昔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飨鱼鸟之瑞谓伐纣时有白鱼赤乌之瑞也然犹君臣祗惧通色相戒况于季世不蒙继嗣之福屡受威怒之异者乎虽夙夜自责改过易行畏天命念祖业妙选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庙顺神祗心塞天下望子孙之祥犹恐晚暮今乃触情縦欲倾于卑贱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于天不愧于人惑莫大焉里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祸而无福市道皆共知之朝廷莫肯壹言臣窃伤心自念得以同姓拔擢尸禄不忠污辱谏争之官不敢不尽死唯陛下深察
  谷永字子云长安人历官大司农
  祭祀方术奏成帝末年颇好鬼神上书言祭祀方术者皆得待诏永因上奏
  臣闻明于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言而盛称奇怪鬼神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祠及言世有𠎣人服食不终之药䢣兴轻举䢣古遥字远也兴起也登遐倒景在日月之上反从下照故其景倒览观县圃浮游蓬莱昆仑九成上有县圃县圃之上即阊阖天门耕耘五徳朝种暮获翼氏风角五徳东方甲南方丙西方庚北方壬中央戊种五色禾于此地而耕耘也与山石无极言获长寿比于山石无穷也黄冶变化黄者铸黄金也道家言冶丹砂令变化可铸作黄金也坚冰淖溺方士诈以药石若陷水丸投之水上冰即消因假为神仙道使然也○淖女教反化色五仓之术思身中有五色腹中有五仓神五色存则不死五仓存则不饥皆奸人惑众挟左道怀诈伪以欺罔世主听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求之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听圣人绝而不语昔周史苌弘欲以鬼神之术辅尊灵王会朝诸侯而周室愈微诸侯愈叛楚怀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获福助却秦师而兵挫地削身辱国危秦始皇初并天下甘心于神𠎣之道遣徐福韩终之属多赍童男童女入海求神采药因逃不还天下怨恨汉兴新垣平齐人少翁公孙卿栾大等皆以𠎣人黄冶祭祠事鬼使物入海求𠎣采药贵幸赏赐累千金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位重絫震动海内元鼎元封之际燕齐之间方士瞋目㧖孯言有神𠎣祭祀致福之术者以万数其后平等皆以术穷诈得诛夷伏辜至初元中有天渊玉女钜鹿神人轑阳侯师张宗之奸纷纷复起轑阳侯江仁也元帝时坐使家丞上印绶随宗学𠎣免官○轑音辽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已尝専意散财厚爵禄竦精神举天下以求之矣旷日经年靡有毫厘之验足以揆今经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论语说曰子不语怪神唯陛下距绝此类母令奸人有以窥朝者永数上封事尤善言灾异然専攻上身与后宫而党于王氏杜钦杜邺对䇿亦然俱无取焉独此篇与讼陈汤疏持论甚正录之讼陈汤疏成帝初匡衡奏汤奉使时盗康居财物坐免后汤上书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也按验实王子下狱当死永上疏
  臣闻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仄席而坐事详左传赵有廉颇马服彊秦不敢窥兵井陉廉颇马服君赵奢赵将也井陉之口赵之西界山险道也近汉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乡沙幕由是言之战克之将国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盖君子闻鼓鼙之声则思将率之臣乐记曰君子听鼔鼙之声则思将率之臣窃见关内侯陈汤前使副西域都䕶忿郅支之无道闵王诛之不加䇿虑愊亿义勇奋发愊亿愤怒之貌○愊皮逼反卒兴师奔逝横厉乌孙逾集都赖逾远也远集郅攴都赖水上也逾读曰遥屠三重城斩郅支首报十年之逋诛雪边吏之宿耻威震百蛮武畅西海汉元以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今汤坐言事非是幽囚久系历时不决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昔白起为秦将南抜郢都北坑赵括以纤介之过赐死杜邮在咸阳西秦民怜之莫不陨涕今汤亲秉钺席卷喋血万里之外荐功祖庙告类上帝介胄之士靡不慕义以言事为罪无赫赫之恶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尚书之外逸书也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礼记称孔子云敝□弗弃为薶马也敝盖弗弃为薶狗也况国之功臣者哉窃恐陛下忽于鼓鼙之声不察周书之意而忘帷盖之施庸臣遇汤卒从吏议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书奏天子出汤夺爵为士伍
  梅福字子真九江夀春人为南昌尉后去官居家以读书养性为事至王莽颛政一朝弃妻子去九江人传以为仙后冇见福于会稽者变名姓为吴市门卒云
  言王氏书时成帝委任大将军王凤凤専埶擅朝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讥刺凤为凤所诛王氏浸盛灾异数见群下莫敢正言福乃上书
  臣闻箕子佯狂于殷而为周陈洪范叔孙通遁秦归汉制作仪品夫叔孙先非不忠也箕子非疏其家而畔亲也不可为言也昔高祖纳善若不及从谏若转圜听言不求其能举功不考其素陈平起于亡命而为谋主韩信拔于行陈而建上将故天下之士云合归汉争进奇异知者竭其䇿愚者尽其虑勇士极其节怯夫勉其死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举秦如鸿毛取楚若拾遗此高祖所以亡敌于天下也孝文皇帝起于代谷非有周召之师伊吕之佐也循高祖之法加以恭俭当此之时天下几平繇是言之循高祖之法则治不循则乱何者秦为亡道削仲尼之迹灭周公之轨坏井田除五等礼废乐崩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莫能致其功也孝武皇帝好忠諌说至言出爵不待廉茂庆赐不须显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厉志竭精以赴阙廷自衒鬻者不可胜数汉家得贤于此为盛使孝武皇帝听用其计升平可致于是积尸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缘间而起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泄者以众贤聚于本朝故其大臣埶陵不敢和从也臣埶陵君也谓准南大臣相内史之属方今布衣迺窥国家之隙见间而起者蜀郡是也成帝鸿嘉中广汉男子郑躬等反是也及山阳亡徒苏令之群蹈藉名都大郡求党与索随和求索与已和及随己者而亡逃匿之意此皆轻量大臣亡所畏忌国家之权轻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失士则轻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大雅文王之诗庙堂之议非草茅所当言也臣诚恐身涂野草尸并卒伍故数上书求见辄报罢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九九算书若今九章五曹之辈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昔秦武王好力任鄙叩关自鬻秦武王孝公之孙惠文王之子也任鄙力士也缪公行伯繇余归徳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书求见者辄使诣尚书问其所言言可采取者秩以升斗之禄赐以一束之帛若此则天下之士发愤懑吐忠言嘉谋日闻于上天下条贯国家表里烂然可睹矣夫以四海之广士民之数能言之类至众多也然其儁桀指世陈政言成文章质之先圣而不缪施之当世合时务若此者亦亡几人故爵禄束帛者天下之㡳石高祖所以厉世摩钝也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区支 -- 驱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太阿剑名欧冶所铸也故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有不顺莫敢触其锋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今不循伯者之道迺欲以三代选举之法取当时之士犹察伯乐之图求骐骥于市而不可得亦已明矣故高祖弃陈平之过而获其谋晋文召天王齐桓用其仇亡益于时不顾逆顺此所谓伯道者也一色成体谓之纯白黑杂合谓之驳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绪犹以乡饮酒之礼理军市也今陛下既不纳天下之言又加戮焉夫䳒鹊遭害则仁鸟增逝䳒鸱也仁鸟鸾凤也○䳒音缘愚者蒙戮则知士深退间者愚民上疏多触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众自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朝廷尤甚群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何以明其然也取民所上书陛下之所善试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资质忠直敢面引廷争孝元皇帝擢之以厉具臣而矫曲朝及至陛下戮及妻子且恶恶止其身王章非有反畔之辜而殃及家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群臣皆知其非然不敢争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也愿陛下循高祖之轨杜亡秦之路数御十月之歌福讥切王氏十月之诗刺后族太盛也小雅十月之交篇也留意亡逸之戒周书篇名除不急之法下亡讳之诏博览兼听谋及疏贱令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且不急之法诽谤之微者也往者不可见来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君命犯者谓大臣犯君之命外戚之权日以益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灾亡与比数阴盛阳微金铁为飞此何景也河平二年沛郡銕官铸銕如星飞权臣用事之异也汉兴以来社稷三危吕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亲亲之道全之为右当与之贤师良傅教以忠孝之道今迺尊宠其位授以魁柄以斗为喻也斗身为魁使之骄逆至于夷灭此失亲亲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贤不能为子孙虑故权臣易世则危书曰毋若火始庸庸周书洛诰之辞埶陵于君权隆于主然后防之亦亡及已请封孔子世为殷后书成帝久无继嗣福以为宜建三统封孔子之世以为殷后
  臣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政者职也位卑而言高者罪也越职触罪危言世患虽伏质横分臣之愿也守职不言没齿身全死之日尸未腐而名灭虽有景公之位伏历千驷历与历同臣不贪也故愿壹登文石之陛涉赤墀之涂当户牖之法坐户牖之间谓之扆也法坐正坐也听朝之虔尽平生之愚虑亡益于时有遗于世此臣寝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愿陛下深省臣言臣闻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善恶之报各如其事昔者秦灭二周夷六国隐士不显佚民不举绝三统灭天道是以身危子杀厥孙不嗣所谓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车存五帝之后封殷于宋绍夏于杞明著三统示不独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迁庙之主流出于户言其多所谓存人自立者也今成汤不祀殷人亡后陛下继嗣久微殆为此也春秋经曰宋杀其大夫榖梁传曰其不称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事在僖二十五年穀梁所云在祖位者谓孔子本宋孔父之后防叔奔鲁遂为鲁人今宋所杀者亦孔父之后留在宋者于孔子为祖列故尊而不名也此言孔子故殷后也虽不正统封其子孙以为殷后礼亦宜之何者诸侯夺宗圣庶夺适夺宗始封之君尊为诸侯则夺其旧为宗子之事也夺适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是也孔子虽庶可为殷后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而况圣人又殷后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著灾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孔氏子孙不免编户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诚能据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孙素功素王之功也榖梁传曰孔子素王则国家必获其福又陛下之名与天亡极何者追圣人素功封其子孙未有法也后圣必以为则不灭之名可不勉哉成帝绥和元年立二王后遂下诏封孔子世为殷绍嘉公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五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六目录
  汉
  孔衍
  上书辨明家语
  耿育
  讼陈汤书
  王嘉
  请重二千石疏
  遣将行边对
  日食论董贤奏
  再论董贤奏
  母将隆
  谏赐武库兵器奏
  师丹
  定陶共皇立庙议
  李寻
  灾异对
  鲍宣
  谏宠外亲幸臣书
  论董贤书
  扬雄
  谏不受单于朝书
  刘歆
  毁庙议
  责让太常博士书
  贾让
  治河奏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六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孔衍孔安国孙为博士
  上书辨明家语初撰次孔子家语为四十四篇值巫蛊事不行后成帝䛇刘向较定众书都纪录名古今文书论语别录衍上书辨之
  臣闻明王不掩人之功大圣不遗人之善所以能明圣也陛下发明诏谘群儒集天下书籍无言不悉命通才大夫较定其义使遐载之文以大著于今日立言之士垂于不朽此则蹈明王之轨遵大圣之风者也虽唐帝之焕然周王之彧彧未若斯之极也故述作之士莫不乐测大伦焉臣祖故临淮太守安国逮仕于孝武皇帝之世以经学为名以儒雅为官讃明道义见称前朝时鲁恭王坏孔子故宅得古文科斗尚书考经论语世人
  莫有能言者安国为改今文读而训传其义又撰次孔子家语既毕会值巫蛊事起遂阁废不行于时然其典雅正实与世相传者不可同日而论也光禄大夫向以为时所未施之故尚书则不纪于别录论语则不使名家也臣窃惜之且百家章句无不毕纪况孔子家古文正实而疑之哉又戴圣皆近世小儒以礼记不足而乃取孔子家语杂乱者及子思孟轲荀卿之书以禆益之总名之曰礼记今向见其已在礼记者则便除家语之本篇是谓灭其源而存其末也不亦难乎臣之愚以为宜如此为例皆记录别见故敢冒昧以闻奏上天子许之未即论定而向病亡遂不果立
  耿育成帝时议郎
  讼陈汤书汤与将作大匠解万年建议起昌陵邑坐下狱徙边育因上书冤讼汤
  延夀汤为圣汉扬钩深致远之威雪国家累年之耻讨绝域不羁之君系万里难制之虏岂有比哉先帝嘉之仍下明诏宣著其功改年垂历传之无穷谓改年为竟宁也应是南郡献白虎边陲无警备会先帝寝疾然犹垂意不忘数使尚书责问丞相趣立其功独丞相匡衡排而不予封延夀汤数百户此功臣战士所以失望也孝成皇帝承建业之基乘征伐之威兵革不动国家无事而大臣倾邪谗佞在朝曾不深惟本末之难以防未然之戒欲専主威排妒冇功使汤块然块然独处之意如土块也被冤拘囚不能自明卒以无罪老弃敦煌正当西域通道令威名折冲之臣旋踵及身复为郅支遗虏所笑诚可悲也至今奉使外蛮者未尝不陈郅支之诛以扬汉国之盛夫援人之功以惧敌弃人之身以快谗岂不痛哉且安不忘危盛必虑衰今国家素无文帝累年节俭富饶之畜又无武帝荐延枭俊禽敌之臣荐延使群臣荐士而延纳之独有一陈汤耳假使异世不及陛下尚望国家追录其功封表其墓以劝后进也汤幸得身当圣世功曾未久反听邪臣鞭逐斥远使亡逃分窜死无处所分谓散离也虞书舜典曰分比三苗远览之士莫不计度以为汤功累世不可及而汤过人情所有汤尚如此虽复破绝筋骨暴露形骸犹复制于唇舌为嫉妒之臣所系虏耳此臣所以为国家尤戚戚也书奏天子还汤卒于长安按刘向谷永舆育先后上书冤讼汤持论措辞各极体致故俱录之王嘉字公仲平陵人为丞相封新甫侯刚直严毅数谏争后下狱不食死
  请重二千石疏
  臣闻圣王之功在于得人孔子曰材难不其然与故继世立诸侯象贤也虽不能尽贤天子为择臣立命卿以辅之居是国也累世尊重然后士民之众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于古诸侯往者致选贤材贤材难得拔擢可用者或起于囚徒昔魏尚坐事系文帝感冯唐之言遣使持节赦其罪拜为云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韩安国扵徒中拜为梁内史骨肉以安言梁孝王得免罪也张敞为京兆尹有罪当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杀之其家自冤使者覆狱劾敞贼杀人上逮捕不下言使者上奏请逮捕敞而天子不下其事也会免亡命数十日宣帝徴敞拜为冀州刺史卒获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贪其材器有益于公家也孝文时吏居官者或长子孙以官为氏仓氏库氏则仓库吏之后也其二千石长吏亦安官乐职然后上下相望莫有茍且之意其后稍稍变易公卿以下传相促急又数改更政事司隶部刺史察过悉劾发扬阴私吏或居官数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错道路中材茍容求全下材怀危内顾壹切营私者多二千石益轻贱吏民慢易之或持其微过増加成罪言于刺史司隶或至上书章下依其所上之章而下今治之众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则有离叛之心前山阳亡徒苏令等从横吏士临难莫肯仗节死义以守相威权素夺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诏书二千石不为纵二千石不以故纵为罪所以优也遣使者赐金尉厚其意诚以为国家有急取办于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使下孝宣皇帝爱其良民吏良民吏善治百姓者有章劾事留中会赦壹解故事尚书希下章为烦扰百姓证验系治或死狱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廼下所以丁宁告者之辞绝其相诬也唯陛下留神于择贤记善忘过容忍臣子勿责以备二千石部刺史三辅县令有材任职者人情不能不有过差宜可阔略令尽力者有所劝此方今急务国家之利也前苏令发谓苏令等初发起为盗贼欲遣大夫使遂问状时见大夫无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为谏大夫遣之今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养可成就者则士赴难不爱其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嘉因荐儒者公孙光满昌及能吏萧咸薛修等皆故二千石有名称天子纳而用之
  遣将行边对息夫躬请遣大将军行边兵敕武备斩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厌应变异上然之以问丞相嘉嘉因对云
  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下民微细犹不可诈况于上天神明而可欺㢤天之见异所以敇戒人君欲令觉悟反正推诚行善民心说而天意得矣辩士见一端或妄以意传著星历虚造匈奴乌孙西羌之难谋动干戈设为权变非应天之道也守相有罪车驰诣阙交臂就死恐惧如此而谈说者云动安之危辩口快耳其实未可从夫议政者苦其讇谀倾险辩慧深刻也讇谀则主徳毁倾险则下怨恨辩慧则破正道深刻则伤恩惠昔秦穆公不从百里奚蹇叔之言以败其师悔过自责疾诖误之臣思黄发之言名垂于后世唯陛下观览古戒反复参考无以先入之语为主
  日食论董贤奏时日食举直言嘉奏封事
  臣闻咎繇戒帝舜曰亡敖佚欲有国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箕子戒武王曰臣无有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辟民用僣慝言如此则逆尊卑之序乱阴阳之统而害及王者其国极危国人倾仄不正民用僣差不壹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败也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自是以后纵心恣欲法度陵迟至扵臣弑君子弑父父子至亲失礼患生何况异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孝文皇帝备行此道海内蒙恩为汉太宗孝宣皇帝赏罚信明施与有节记人之功忽扵小过以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业温恭少欲都内钱四十万万水衡钱二十五万万少府钱十八万万尝幸上林后宫冯贵人从临兽圏猛兽惊出贵人前当之元帝嘉美其义赐钱五万掖庭见亲有加赏赐属其人勿众谢示平恶偏重失人心赏赐节约是时外戚赀千万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虽遭初元永光凶年饥馑加有西羌之变外奉师旅内振贫民终无倾危之忧以府臧内充实也孝成皇帝时谏臣多言燕出之害燕出谓微行也及女宠専爱眈于酒色损徳伤年其言甚切然终不怨怒也宠臣淳于长张放史育育数贬退家赀不满千万放斥逐就国长榜死于狱榜笞击也○音彭不以私爱害公义故虽多内讥朝廷安平传业陛下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俭节徴来所过道上称诵徳美此天下所以回心也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乘舆席缘绨缯而已共皇寝庙比比当作恭皇哀帝父定陶恭皇也比比犹云频频也忧闵元元惟用度不足惟思也以义割恩辄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尉董贤亦起官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阙引王渠灌园池渠名也在城东覆蛊门外使者䕶作赏赐吏卒甚于治宗庙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长安有厨官主为官食道中过者皆饮食为贤治器器成奏御廼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贡献宗庙三宫犹不至此三宫天子太后皇后贤家有嫔婚及见亲诸官并共见亲亲戚相见也并供言百官各以所掌事及财物就供之○共读曰供赐及仓头奴婢人十万钱使者䕶视发取市物百贾震动道路讙哗群臣惶惑诏书罢菀而以赐贤二千馀顷均田之制从此堕坏自公卿以下至于吏民名曰均田皆有顷数以品制中令均等菀古苑字奢僣放纵变乱阴阳灾异众多百姓讹言持筹相惊言行西王母䓓也被发徒跣而走乘马者驰夭惑其意不能自止或以为筹者䇿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讥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于国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巳之所独乡察众人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嫣音偃骄贵失度逸豫无厌小人不胜情欲卒陷罪辜乱国亡躯不终其禄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览前世以节贤宠全安其命帝览奏不说而愈爱贤不能自胜
  再论董贤奏哀帝托傅太后遗诏益封董贤二千户嘉封还诏书复奏封事
  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书云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则众庶不服感动阴阳其害疾自深今圣体久不平此臣嘉所内惧也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贵之单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主威以黜府臧以竭唯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孝文皇帝欲起露台重百金之费克已不作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恵一家至受千金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怨之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而死臣常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益贤户赐三侯国孔乡侯傅晏汝昌侯傅商阳新侯郑业臣嘉窃惑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岁月日之朝皆阴侵阳之戒也前贤已再封晏商再易邑业缘私横求恩巳过厚求索自恣不知厌足甚伤尊尊之义不可以示天下为害痛矣臣骄侵罔阴阳失节气感相动害及身体陛下寝疾久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轻身肆意不念高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传之于无穷哉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谨封上诏书不敢露见非爱死而不自法恐天下闻之故不敢自效愚戆数犯忌讳惟陛下省察毋将隆字君房东海兰陵人哀帝时为京北尹左迁南郡太守寻免官徙合浦谏赐武库兵器奏时上使中黄门发武库兵前后十辈送董贤及上乳母王阿舍隆上奏
  武库兵器天下公用国家武备缮治造作皆度大司农钱用度皆出大司农大司农钱自乘舆不以给共养共养劳赐壹出少府盖不以本臧给末用不以民力共浮费别公私示正路也古者诸侯方伯得颛征伐廼赐斧钺汉家边吏职在距宼亦赐武库兵皆任其事然后蒙之春秋之谊家不臧甲所以抑臣威损私力也今贤等便僻㺯臣私恩微妾而以天下公用给其私门契国威器共其家备契缺也民力分于㺯臣武兵设于微妾建立非宜以广骄僣非所以示四方也孔子曰奚取于三家之堂臣请收还武库
  师丹字仲公琅邪东武人哀帝时为大司空封高乐侯
  定陶共王立庙议时郎中令泠褒黄门郎段犹等复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复引定陶藩国之名以冠大号又宜为共皇立庙京师上下其议丹议云
  圣王制礼取法于天地故尊卑之礼明则人伦之序正人伦之序正则乾坤得其位而阴阳顺其节人主与万民俱蒙祐福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乱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皇为号者母从子妻从夫之义也欲立官置吏车服与太皇太后并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之义也定陶共皇号谥已前定义不得复改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圣恩深远故为共王立后奉承祭祀令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巳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祀义不得复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庙今欲立庙扵京师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寻䇿免
  李寻字子长平陵人治尚书好洪范灾异又学天文月令阴阳哀帝初召寻待诏黄门灾异对时帝使侍中卫尉传喜问寻曰间者水出地动日月失度星辰乱行灾异仍重极言毋有所讳
  陛下圣徳尊天敬地畏命重民悼惧变异不忘疏贱之臣幸使重臣临问愚臣不足以奉明诏窃见陛下新即位开大明除忌讳博延名士靡不并进臣寻位卑术浅过随众贤待诏食太官衣御府久污玉堂之署玉堂殿在未央宫比得召见亡以自效复时见延问至诚自以逄不世出之命愿竭愚心不敢有所避庶㡬万分有一可采唯弃湏臾之间宿留瞽言考之文理稽之五经揆之圣意以参天心夫变异之来各应象而至臣谨条陈所闻易曰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夫日者众阳之长辉光所烛万里同晷晷景也人君之表也故日将旦清风发群阴伏君以临朝不牵扵色日初出炎以阳君登朝佞不行忠直进不蔽障日中煇光君徳盛明大臣奉公日将入専以壹君就房有常节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晻昧亡光各有云为其于东方作日初出时阴云邪气起者法为牵于女谒有所畏难日出后为近臣乱政日中为大臣欺诬日且入为妻妾役使所营间者日尤不精光明侵夺失色邪气珥蜺数作本起于晨相连至昏其日出后至日中间差愈小臣不知内事窃以日视陛下志操衰于始初多矣其咎恐有以守正直言而得罪者伤嗣害世不可不慎也唯陛下执乾刚之徳强志守度毋听女谒邪臣之态诸保阿乳母甘言悲辞之托断而勿听勉强大谊绝小不忍良有不得已可赐以财货不可私以官位诚皇天之禁也日失其光则星辰放流阳不能制阴阴桀得作间者太白正昼经天宜隆徳克躬以执不轨臣闻月者众阴之长销息见伏百里为品千里立表万里连纪品同也言百里内数度同也千里则当立表度其景万里则继其本所起纪其宿度也妃后大臣诸侯之象也朔晦正终始弦为绳墨望成君徳春夏南秋冬北间者月数以春夏与日同道房冇四星其间有三道春夏南行南头第一星里道也秋冬北行北头第一星里道也与日同道者谓中央道也此三道者日月五星之所由也过轩辕上后受气轩辕南大星为后入太微帝廷扬光煇犯上将近臣列星皆失色厌厌如灭厌音檿此为母后与政乱朝阴阳俱伤两不相便外臣不知朝事窃信天文即如此近臣已不足杖矣屋大柱小可为寒心唯陛下亲求贤士无强所恶以崇社稷尊彊本朝臣闻五星者五行之精五帝司命应王者号令为之节度岁星主岁事为统首号令所纪今失度而盛此君指意欲有所为未得其节也又填星不避岁星者后帝共政相留扵奎妻岁星为帝填星为女主也当以义断之荧惑往来亡常周历两宫作态低卬两宫谓紫微太微入天门上明堂贯尾乱宫角两星为天门房为明堂尾为后宫太白发越犯库发越𢇻貌库天库也奎为天库兵宼之应也贯黄龙入帝庭黄龙轩辕也当门而出随荧惑入天门至房而分欲与荧惑为患不敢当明堂之精此陛下神灵故祸乱不成也荧惑厥弛厥弛动揺貌佞巧依埶微言毁誉进类蔽善太白出端门端门太微正南门臣有不臣者火入室金上堂火入室谓荧感历两宫也金谓太白也上堂入房星也不以时解其忧㓙填岁相守又主内乱宜察萧墙之内毋忽亲疏之微诛放佞人防绝萌芽以荡涤浊濊消散积恶毋使得成祸乱辰星主正四时当效扵四仲四时失序则辰星作异今出扵岁首之孟天所以谴告陛下也政急则出蚤政缓则出晚政绝不行则伏不见而为彗茀茀与孛同四孟皆出为易王命四季皆出星家所讳今幸独出寅孟之月盖皇天所以笃右陛下也宜深自改治国故不可以戚戚欲速则不达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加以号令不顺四时既往不咎来事之师也间者春三月治大狱时贼阴立逆恐岁小收季夏举兵法时寒气应恐后有霜雹之灾秋月行封爵其月土湿奥违于月令也奥温也○奥于六反恐后有雷雹之变夫以喜怒赏罚而不顾时禁虽有尧舜之心犹不能致和善言天者必有效于人设上农夫而欲冬田肉袒深耕汗出种之然犹不生者非人心不至天时不得也易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书曰敬授民时故古之王者尊天地重阴阳敬四时严月令顺之以善政则和气可立致犹枹鼓之相应也袍击鼓之椎也○音孚今朝廷忽于时月之令诸侍中尚书近臣宜皆令通知月令之意设群下请事若陛下出令有谬扵时者当知争之以顺时气臣闻五行以水为本其星玄武婺女天地所纪终始所生婺女须女也北方天地之统阴阳之终始也水为准平王道公正修明则百川理落脉通落谓经络也偏党失纲则踊溢为败书云水曰润下阴动而卑不失其道天下有道则河出图洛出书故河洛决溢所为最大今汝颍畎浍皆川水漂踊与雨水并为民害畎浍小流也广尺深尺曰畎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川者水贯穿而通流也此诗所谓𤍞𤍞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者也其咎在于皇甫卿士之属皇甫卿士周室女宠之族也唯陛下留意诗人之言少抑外亲大臣臣闻地道柔静阴之常义也地有上中下其上位震应妃后不顺中位应大臣作乱下位庶民离畔震或于其国国君之咎也四方中央连国历州俱动者其异最大间者关东地数震五星作异亦未大逆宜务崇阳抑阴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闭绝私路拔进英隽退不任职以彊本朝夫本彊则精神折冲本弱则招殃致凶为邪谋所陵闻往者淮南王作谋之时其所难者独有汲黯以为公孙弘等不足言也弘汉之名相于今亡比而尚见轻何况亡弘之属乎故曰朝廷亡人则为贼乱所轻其道自然也天下未闻陛下奇策固守之臣也语曰何以知朝廷之衰人人自贤不务于通人故世陵夷通人谓荐达贤材也马不伏历不可以趋道士不素养不可以重国伏历谓伏槽枥而秣之也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大雅文王之诗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非虚言也陛下秉四海之众曾亡柱干之固守闻于四境殆开之不广取之不明劝之不笃传曰土之美者善养禾君之明者善养士中人皆可使为君子诏书进贤良赦小过无求备以博聚英隽如近世贡禹以言事忠切蒙尊荣当此之时士厉身立名者多禹死之后日日以衰及京兆尹王章坐言事诛灭智者结舌邪伪并兴外戚颛命君臣隔塞至绝继嗣女宫作乱谓赵飞燕姊妹也此行事之败诚可畏而悲也本在积任母后之家非一日之渐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也先帝大圣深见天意昭然使陛下奉承天统欲矫正之也宜少抑外亲选练左右举有徳行道术通明之士充备天官然后可以辅圣徳保帝位承大宗下至郎吏从官行能亡以异又不通一艺及博士无文雅者宜皆使就南亩以视天下明朝廷皆贤材君子扵以重朝尊君灭凶致安此其本也臣自知所言害身不辟死亡之诛唯财留神反复愚臣之言上虽不从寻言然采其语毎冇非常辄问寻
  鲍宣字子都渤海高城人好学明经哀帝时为谏大夫拜司隶抵罪王莽秉政恶汉忠直臣不附巳者宣坐死
  谏宠外亲幸臣书宣毎居位常谏争其言少文多实时丁传子弟并进董贤贵幸宣上书谏
  窃见孝成皇帝时外亲持权人人牵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贤人路浊乱天下奢泰亡度穷困百姓是以日蚀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亲见也今奈何反复剧于前乎朝臣亡有大儒骨鲠白首耆艾魁垒之士魁垒壮貌论议通古今喟然动众心忧国如饥渇者臣未见也敦外亲小童及幸臣董贤等在公门省戸下陛下欲与此共承天地安海内甚难共读曰恭今世俗谓不智者为能谓智者为不能昔尧放四罪而天下服今除一吏而众皆惑古刑人尚服今赏人反惑请寄为奸指寄谓以事私相托也群小日进国家空虚用度不足民流亡去城郭盗贼并起吏为残贼岁増扵前凡民有七亡亡谓失其作业阴阳不和水旱为灾一亡也县官重责更赋租税二亡也更谓为更卒也贪吏并公受取不巳三亡也并依也○步浪反豪强大姓蚕食亡厌四亡也苛吏繇役失农桑时五亡也部落鼓鸣男女遮迣六亡也迣古列字言闻杼鼓之声以为冇盗贼皆当遮列而追捕也盗贼劫略取民财物七亡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殴杀一死也治狱深刻二死也冤陷亡辜三死也盗贼横发四死也怨雠相残五死也岁恶饥饿六死也时气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无一得欲望国安诚难民有七死而无一生欲望刑措诚难此非公卿守相贪残成化之所致邪群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禄岂有肯加恻隐于细民助陛下流教化者邪志但在营私家称宾客为奸吏而已务称宾客所求也以茍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谓如臣宣等为愚陛下擢臣岩穴诚兾有益豪毛岂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高门之地㢤高门殿名也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为皇天子下为黎庶父母为天牧养元元视之当如一合尸鸠之诗尸鸠曹风之篇今贫民菜食不厌衣又穿空空孔也父子夫妇不能相保诚可为酸鼻陛下不救将安所归命乎奈何独私养外亲与幸臣董贤多赏赐以大万数使奴从宾客浆酒霍肉祝酒如浆视肉如霍也霍豆叶苍头庐儿皆用致富非天意也汉名奴为苍头诸给殿中者所居为卢苍头侍从因呼为卢儿及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说民服岂不难哉方阳侯孙宠宜陵侯息夫躬辨足以移众强可用独立奸人之雄或世尤剧者也或与惑同宜以时罢退及外亲幼童未通经术者皆宜令休就师传急征故大司马傅喜使领外亲故大司空何武师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将军彭宣经皆更博士位皆历三公智谋威信可与建教化图安危龚胜为司直郡国皆慎选举三辅委输官不敢为奸委输谓输委积者也可大委任也陛下前以小不忍退武等海内失望陛下尚能容亡功徳者甚众曽不能忍武等邪治天下者当用天下之心为心不得自専快意而已也上之皇天见谴下之黎庶怨恨次有谏争之臣陛下茍欲自薄而厚恶臣天下犹不听也臣虽愚戆独不知多受禄赐美食大官广田宅厚妻子不与恶人结仇怨以安身邪诚迫大义官以谏争为职不敢不竭愚惟陛下少留神明览五经之文原圣人之至意深思天地之戒臣宣呐钝于辞不胜惓惓尽死节而巳上以宣名儒优容之
  论董贤书
  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养黎民即位巳来父亏明母震动子讹言相惊恐今日蚀扵三始三始犹言三朝诚可畏惧小民正月朔日尚恐毁败器物何况扵日亏乎陛下深内自责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徴拜孔光为光禄大夫发觉孙宠息夫躬过恶免官遣就国众庶歙然莫不说喜天人同心人心悦则天意解矣乃二月丙戌白虹虷日连阴不雨虷音干此天有忧结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中驸马都尉董贤本无葭莩之亲但以令色䛕言自进赏赐亡度竭尽府臧并合三第尚以为小复坏暴室贤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将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赏赐上冢有会辄太官为供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家岂天意与民意邪天不可久负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解雠海内免遣就国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如此可以父子终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久安者也孙宠息夫躬不宜居国可皆免以视天下复徴何武师丹彭宣傅喜旷然使民易视以应天心建立大政以兴太平之端高门去省戸数十步求见出入二年未省欲使海濒仄陋自通远矣愿赐数刻之间刻漏刻也间空隙极竭毣毣之思毣毣蒙蒙也谨愿貌○音沐退入三泉死亡所恨上感天异纳宣言征何武彭宣旬月皆复为三公
  扬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尝好辞赋成帝时待诏承明之庭屡奏赋以风劝除为郎给事黄门王莽篡位以久次为大夫
  谏不受单于朝书哀帝建平四年乌珠留单于上书愿朝公卿以为虚费府帑可且勿许雄上书谏
  臣闻六经之治贵于未乱兵家之胜贵于未战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臣愚以为汉与匈奴从此隙矣本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臣不敢远称请引秦以来明之以秦始皇之彊蒙恬之威带甲四十馀万然不敢窥西河廼筑长城以界之会汉初兴以高祖之威灵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士或七日不食时奇谲之士石画之臣甚众石言坚固如石也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高皇后尝忿匈奴群臣庭议樊哙请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曰哙可斩也妄阿顺指扵是大臣权书遗之以权道为书顺辞以答之然后匈奴之结解中国之忧平及孝文时匈奴侵暴北边候骑至雍甘泉京师大骇发三将军屯细柳棘门霸上以备之数月廼罢孝武即位设马邑之权欲诱匈奴使韩安国将三十万众徼于便墬徼要也坠古地字○徼工尧反匈奴觉之而去徒费财劳师一虏不可得见况单于之面乎其后深惟社稷之计规恢万载之策廼大兴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馀年于是浮西河绝大幕破窴颜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翰海虏名王贵人以百数自是之后匈奴震怖益求和亲然而未肯称臣也且夫前世岂乐倾无量之费役无罪之人快心于狼望之北哉匈奴中地名也以为不壹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以忍百万之师以摧饿虎之喙运府库之财填庐山之壑而不悔也庐山匃奴中山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乌孙侵公主廼发五将之师十五万骑猎其南而长罗侯常惠以乌孙五万骑震其西皆至质而还质信也谓所期处时鲜有所获徒奋扬威武明汉兵若雷风耳虽空行空反尚诛两将军祁连将军田广明坐逗遛虎牙将军田顺坐诈増卤获皆下狱自杀故北狄不服中国未得高枕安寝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间大化神明鸿恩溥洽而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日逐呼韩邪携国归死扶伏称臣然尚羁縻之计不颛制颛制谓以为臣妾也自此之后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强何者外国天性忿鸷形容魁健负力怙气难化以善易隶以恶其强难诎其和难得故未服之时劳师远攻倾国殚货伏尸流血破坚拔敌如彼之难也既复之后慰荐抚循交接赂遗威仪俯仰如此之备也往时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垒探姑缯之壁姑缯西南夷种在益州籍荡姐之场羌属也籍蹈也○姐音紫艾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艾读曰刈绝也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二时之劳离历也三月为一时固巳犂其庭扫其闾犂耕也郡县而置之云彻席卷后无馀菑唯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悬矣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轻也今单于归义怀款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扵前此廼上世之遗䇿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己者也奈何距以来厌之词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夫款而隙之使冇恨心负前言缘往辞言单于因縁往昔和好之辞以怨叹也归怨于汉因以自绝终无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谕之不能焉得不为大忧乎夫明者视于无形聪者听于无声诚先于未然即蒙恬樊哙不复施棘门细柳不复备马邑之策安所设卫霍之功何得用五将之威安所震不然壹有隙之后虽智者劳心扵内辩者毂击扵外犹不若未然之时也且往者图西域制车师置城郭都䕶三十六国费岁以大万计者岂为康居乌孙能逾白龙堆而宼西边哉龙堆在西域中廼以制匃奴也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扵未乱未战以遏边萌之祸书奏天子寤焉报单于书而许之
  刘歆字子骏成帝时为黄门即哀帝河平中受诏与父向领校秘书历迁骑都尉奉车光禄大夫后历郡守莽篡位为国师
  毁庙议哀帝即位丞相孔尤等奏言宗庙迭毁之次当以时定光禄勲彭宣等皆以为孝武皇帝虽冇功烈亲尽宜毁歆与太仆王舜同上议
  臣闻周室既衰四夷并侵猃狁最强于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诗人美而颂之曰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又曰啴啴推推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荆蛮来威小雅采芭之诗故称中兴及至幽王犬戎来伐杀幽王取宗器自是之后南夷与北夷交侵中国不绝如线春秋纪齐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是故弃桓之过而录其功以为伯首及汉兴冒顿始彊破东胡禽月氏并其土地地广兵彊为中国害南越尉佗总百粤自称帝故中国虽平犹有四夷之患且无宁岁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动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以货赂与结和亲犹侵暴无已甚者兴师十馀万众近屯京师及四边岁发屯备虏其为患久矣非一世之渐也诸侯郡守连匈奴及百粤以为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杀郡守都尉略取人民不可胜数孝武皇帝愍中国罢劳无安宁之时乃遣大将军骠骑伏波楼船之属南灭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万之众置五属国起朔方以夺其肥饶之地东伐朝鲜起玄莬乐浪以断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国结乌孙起敦煌酒泉张掖以鬲婼羌裂匈奴之右肩婼音而遮反单于孤特远遁于幕北四垂无事斥地远境起十馀郡斥开也远广也功业既定廼封丞相为富民侯以大安天下富贵百姓其规橅可见又招集天下贤俊与协心同谋兴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地之祠建封禅殊官号存周后定诸侯之制永无逆争之心至今累世赖之单于守藩百蛮服从万世之基也中兴之功未有高焉者也高帝建大业为太祖孝文皇帝徳至厚也为文太宗孝武皇帝功至著也为武世宗此孝宣帝所以发徳音也礼记王制及春秋榖梁传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二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此䘮事尊卑之序也与庙数相应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春秋左氏传曰名位不同礼亦异数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七者其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言非常数故云变也茍有功徳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故扵殷太甲为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公为毋逸之戒举殷三宗以劝成王繇是言之宗无数也然则所以劝帝者之功徳博矣以七庙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则不可谓无功徳礼记祀典曰夫圣王之制祀也功施于民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救大灾则祀之窃观孝武皇帝功徳皆兼而有焉凡在于异姓犹将特祀之况于先祖或说天子五庙无见文又说中宗高宗者宗其道而毁其庙名与实异非尊徳贵功之意也诗云蔽芾甘棠勿鬋勿伐邵伯所茇召南甘棠之诗思其人犹爱其树况宗其道而毁其庙乎迭毁之礼自有常法无殊功异徳固以亲疏相推及至祖宗之序多少之数经传无明文至尊至重难以疑文虚说定也孝宣皇帝举公卿之议用众儒之谋既以为世宗之庙建之万世宣布天下臣愚以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上览其议而从之责让太常博士书歆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诗逸礼古文尚书皆列于学官
  哀帝令歆与五经博士讲论其义诸博士或不肯置对歆因移书责让之

  昔唐虞既衰而三代迭兴圣帝明王累起相袭其道甚著周室既微而礼乐不正道之难全也如此是故孔子忧道之不行历国应聘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乃得其所修易序书制作春秋以纪帝王之道及夫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终而大义乖重遭战国弃笾豆之礼理军旅之陈孔子之道抑而孙吴之术兴陵夷至于暴秦燔经书杀儒士设挟书之法行是古之罪道术由是遂灭汉兴去圣帝明王遐远仲尼之道又绝法度无所因袭时独有一叔孙通略定礼仪天下唯有易卜未有它书至孝恵之世乃除挟书之律然公卿大臣绛灌之属咸介胄武夫莫以为意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朝错掌故官名也从伏生受尚书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绝今其书见在时师传读而己诗始萌芽言若草木之初生天下众书往往颇出皆诸子传说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在汉朝之儒唯贾生而已谓贾谊至孝武皇帝然后邹鲁梁赵颇有诗礼春秋先师皆起于建元之间当此之时一人不能独尽其经或为雅或为颂相合而成泰誓后得博士集而读之故诏书称曰礼坏乐崩书缺简脱朕甚闵焉时汉兴己七八十年离于全经固已远矣及鲁恭王坏孔子宅欲以为宫而得古文于坏壁之中逸礼有三十九书十六篇天汉之后孔安国献之遭巫蛊仓卒之难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丘明所修皆古文旧书多者二十馀通臧于秘府伏而未发孝成皇帝闵学残文缺稍离其真乃陈发秘藏校理旧文得此三事以考学官所传经或脱简传或间编脱简遗失之间编谓旧编烂绝就更次之前后错乱也○间古苋反传问民间则有鲁国桓公赵国贯公胶东庸生之遗学与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识者之所惜闵士君子所嗟痛也往者缀学之士不思废绝之阙茍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烦言碎辞学者罢老且不能究其一艺信口说而背传记是末师而非往古至于国家将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禅巡狩之仪则幽冥而莫知其原犹欲保残守缺挟恐见破之私意而无从善服义之公心或怀妒嫉不考情实雷同相从随声是非抑此三学以尚书为备当时学者谓尚书唯冇二十八篇不知本冇百篇也谓左氏为不传春秋岂不哀哉今圣上徳通神明继统扬业亦闵文学错乱学士若兹虽昭其情犹依违谦让乐与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诏试左氏可立不遣近臣奉指衔命将以辅弱扶微与二三君子比意同力冀得废遗今则不然深闭固距而不肯试猥以不诵绝之猥茍也茍不诵习之而欲绝去此学欲以杜塞馀道绝灭微学夫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此乃众庶之所为耳非所望士君子也且此数家之事皆先帝所亲论今上所考视其古文旧书皆有徴验外内相应岂茍而已哉夫礼失求之扵野古文不犹愈于野乎往者博士书有欧阳春秋公羊易则施孟然孝宣皇帝犹复广立榖梁春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义虽相反犹并置之何则与其过而废之也宁过而立之过犹误传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志其大者不贤者志其小者今此数家之言所以兼包大小之义岂可偏绝哉若必専已守残専执已所偏见茍守残缺之文也党同门妒道真党同师之学妒道蓺之真也违明诏失圣意以陷于文吏之议甚为二三君子不取也
  贾让哀帝时待诏
  治河奏哀帝时博求能浚川疏河者莫冇应书让奏言
  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停水曰污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㳺波宽缓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堤防之作近起战国雍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为境赵魏濒山齐地卑下濒山犹言以山为边界也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堤则西泛赵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今堤防狭者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近黎阳南故大金堤从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头廼折东与东山相属民居金堤东为庐舍住十馀岁更起堤从东山南头直南与故大堤会又内黄界中有泽方数十里环之有堤往十馀岁太守以赋民以堤中之地给与民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者也东郡白马故大堤亦复数重民皆居其间从黎阳北尽魏界故大堤去河远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北至黎阳为石堤激使东抵东郡平刚激者聚石于堤旁冲要之处所以激去其水也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黎阳观下观县名也又为石堤使东北抵东郡津北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魏郡昭阳又为石堤激使东北百馀里间河再西三东迫阸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辟读曰辟析底柱破碣石析分也堕断天地之性此廼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奸奸音干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若廼多穿漕渠扵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难者将曰河水高于平地岁増堤防犹尚决溢不可以开渠臣窃按视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廼有金堤高一丈自是东地稍下堤稍高至遮害亭高四五丈往五六岁河水大盛增丈七尺坏黎阳南郭门入至堤下谓水从郭南门入北门岀而至堤也水未逾堤二尺所从堤上北望河高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堤溃二所吏民塞之臣循堤上行视水势南七十馀里至淇口水适至堤半计出地上五尺所今可从淇口以东为石堤多张水门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堤足数十步至今四十馀岁适至堤足由是言之其地坚矣恐议者疑河大川难禁制荥阳漕渠足以卜之其水门但用木与土耳今据坚地作石堤势必完安冀州渠首尽当卬此水门治渠非穿地也但为东方一堤北行三百馀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高地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股支别也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兾州水则开西方高门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罢扵救水半失作业此一害水行地上凑润上彻民则病湿气木皆立枯卤不生榖此二害决溢有败为鱼鳖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则盐卤下隰填淤加肥此一利故种禾麦更为秔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此二利秔稻之不粘者转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濒河堤吏卒郡数千人伐买薪石之费岁数千万足以通渠成水门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虽劳不罢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之中策若廼缮完故堤増卑倍薄劳费无巳数逢其害此最下策也按汉承秦焚书之后诗书放失至文帝时尚书始出武帝访求遗经然后六经之文备然当文帝初洛阳贾谊巳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矣意其所诵者别自冇本或秦所未焚之书为博士所藏者犹冇留于人间者耶观生治安诸疏及朝错贾山所上封事其气格之块玮雄绝不异于先秦以上也及广川董氏出变为纾徐漫衍湛深于经术两司马扬雄刘氏父子继作而汉一代之文章与雅颂比隆矣论者谓其原自上读高惠文景诸诏书何其盛也则夫兴教化以渐摩其民以至于移风易俗者岂不信哉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六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七目录
  汉
  光武
  敕冯异
  报隗嚣手书
  恤民诏
  赐窦融玺书
  再报窦融诏
  与公孙述书
  赐隗嚣诏
  诏上书不得言圣
  诏让刘尚
  地震诏
  报臧宫马武诏
  明帝
  报桓荣书
  祀明堂诏
  爵李躬桓荣诏
  获宝鼎诏
  班示封事诏
  手诏东平王国傅
  申明科禁诏
  汴渠成诏
  明徳马皇后
  辞封爵诏
  报帝请封外戚诏
  章帝
  命赵熹为太傅牟融为太尉诏
  实核受廪诏
  地震举贤良诏
  报东平王
  赐东平琅邪二王书
  论五经同异诏
  日食诏
  手诏东平王
  赐公卿助祭钱诏
  行秋稼诏
  选高才生受学诏
  赐流民公田诏
  诏报朱晖
  赐郑均毛义榖诏
  诏三公
  定律诏
  诏袁安等
  诏改定礼制
  禀给孤幼诏
  以肥田赋贫民诏
  敕侍御史司空诏
  诏齐相旌江革
  和帝
  罢收盐铁诏
  求曹相国后诏
  选举诏
  举贤良诏
  封班超诏
  蝗灾罪已诏
  择良吏诏
  留诸王诏
  和熹邓皇后
  诏河南尹豹等
  殇帝
  敕司隶校尉部刺史
  安帝
  旱蝗诏
  霖雨伤稼诏
  申制度科品诏
  顺帝
  敕桂阳太守文砻
  桓帝
  灾异诏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七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光武讳秀字文叔高祖九世孙出自景帝长沙定王发之后王莽末帝与兄𬙂起兵舂陵定天下再受命庙号世祖传十二世自光武至献帝延康元年凡一百九十六年敕冯异建武二年帝既遣异代邓禹讨赤眉车驾送至河南赐以乘舆七尺贝剑并下此敕异顿首受命
  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敕无为郡县所苦
  报隗嚣手书三年陈仓人吕鲔拥众数万与公孙述通寇三辅嚣遣兵佐冯异击之走鲔遣使上状帝报以手书
  慕乐徳义思相结纳昔文王三分犹服事殷但驽马铅
  刀不可强扶不可强扶持而用也数蒙伯乐一顾之价而苍蝇之飞不过数步即托骥尾得以绝群隔于盗贼声问不数将军操执款款扶倾救危南距公孙之兵北御羌胡之乱是以冯异西征得以数千百人踯躅三辅踯躅犹踟蹰也微将军之助则咸阳已为他人禽矣今关东寇贼往往屯聚志务广远多所不暇未能观兵成都与子阳角力子阳公孙述字如令子阳到汉中三辅愿因将军兵马鼔旗相当傥肯如言蒙天之福即智士计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自今以后手书相闻勿用傍人解构之言解构犹间构也
  恤民诏五年夏四月旱蝗乃下诏
  久旱伤麦秋种未下朕甚忧之将残吏未胜狱多冤结元元愁恨感动天气乎其令中都官三辅郡国出系囚中都官谓京师诸官府也国谓诸侯王国也罪非犯殊死一切勿案殊死谓斩刑殊绝也见徒免为庶人务进柔良退贪酷各正厥事焉赐窦融玺书五年夏融遣长史刘钧奉书献马帝见钧欢甚礼飨毕乃遣令还赐融玺书因授融为凉州牧玺书既至河西咸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
  制诏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属国都尉劳镇守边五郡兵马精强仓库有蓄民庶殷富外则折挫羌胡内则百姓蒙福威徳流闻虚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长史所奉书献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诸事具长史所见将军所知王者迭兴千载一会言时难得而易失也欲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绝域非相吞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效尉佗制七郡之计秦胡亥时南海尉任嚣病且死召龙川令赵佗令行南海尉事效致也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南海日南皆越之分此为七郡也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巳事而巳今以黄金二百斤赐将军便宜辄言
  再报窦融诏融得前玺书即复遣钧上书会隗嚣叛道绝驰还融乃与嚣书贵让之嚣不纳融于是与五郡太守砥厉兵焉上疏请师期帝深嘉美之赐融以外属图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俦并诏报云
  每追念外属孝景皇帝出自窦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继统以正梁孝王景帝弟也亦窦太后所生梁王朝因昆弟燕饮是时景帝未立太子酒酣帝从容曰千秋之后传梁王太后驩窦婴引卮酒进上曰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汉之约也帝何以得传梁王帝遂止长君少君尊奉师傅长君窦太后兄也少君太后弟广国之字修成淑徳施及子孙此皇太后神灵上天祐汉也从天水来者写将军所让隗嚣书痛入骨髓畔臣见之当股栗惭愧忠臣则酸鼻流涕义士则旷若发矇非忠孝悫诚孰能如此岂其徳薄者所能克堪嚣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祸将及欲设间离之说乱惑真心转相解构以成其姧又京师百僚不晓国家及将军本意多能采取虚伪夸诞妄谈令忠孝失望传言乖实毁誉之来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关东盗贼已定大兵今当悉西将军其抗厉威武以应期会融被诏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
  与公孙述书六年述为符命自言手文有奇及得龙兴之瑞数移书中国冀以惑动众心帝患之乃与述书署曰公孙皇帝不答
  图谶言公孙即宣帝也代汉者当涂高君岂高之身耶谶云承赤者黄也姓当涂其名高也乃复以掌文为瑞王莽何足效乎王莽诈以铁契石龟等为符瑞君非吾贼臣乱子仓卒时人皆欲为君事耳何足数也数责也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当早为定计可以无忧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
  赐隗嚣诏六年有司以嚣言慢请诛其子恂帝不忍复使来歙至汧赐嚣书
  昔柴将军与韩信书云柴将军柴武也韩信韩王信也信反入匈奴与汉战故武与之书也陛下宽仁诸侯虽有亡叛而后归辄复位号不诛也以嚣文吏晓义理故复赐书深言则似不逊略言则事不决今若束手复遣恂弟归阙庭者则爵禄获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岁厌浮语虚辞即不欲勿报嚣得书知帝审知其诈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
  诏上书不得言圣七年三月晦日有食之帝避正殿寝兵不听事五日乃下诏
  吾徳薄致灾谪见日月战栗恐惧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庶消厥咎其令有司各修职任奉遵法度惠兹元元百僚各上封事无有所讳其上书者不得言圣
  诏让刘尚十二年公孙述死其将延岑降吴汉乃夷述妻子尽灭公孙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宫室帝闻之怒以谴汉且让副将刘尚云
  城降三日吏人从服孩儿老母口以万数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尚宗室子孙尝更吏职何忍行此仰视天俯视地观放麑啜羮二者孰仁韩子孟孙猎得麑使秦西巴持之其母随而呼秦西巴不忍而与其母战国策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君烹其子而遗之羮乐羊啜之尽一杯而攻拔中山良失斩将吊人之义也
  地震诏二十二年九月戊辰地震裂下诏
  日者地震南阳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静而不动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顺无徳灾殃将及吏人朕甚惧焉其令南阳勿输今年田租刍稿遣谒者案行其死罪系囚在戊辰以前减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钳衣丝絮弛解脱也钳足钳也旧法在徒役者不得衣丝絮今赦许之○钳奇炎反赐郡中人压死者棺钱人三千其口赋逋税而庐宅尤破坏者勿收责吏人死亡或在坏垣毁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收拾者以见钱榖取佣为寻求之
  报臧宫马武诏二十七年宫武上书请伐匈奴帝因诏报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
  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徳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归也故曰有徳之君以所乐乐人无徳之君以所乐乐身乐人者其乐长乐身者不久而亡舎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舎远谋近者逸而有终逸政多忠臣劳政多乱人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徳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狄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茍非其时不如息人
  明帝讳庄光武第四子庙号显宗
  报桓荣书明帝为太子桓荣傅之上疏辞归因报书云
  庄以童蒙学道九载而典训不明无所晓识夫五经广大圣言幽远非天下之至精岂能与于此况以不才敢承诲命昔之先师谢弟子者有矣上则通达经旨分明章句前书丁宽受学于田何学成何谢宽宽东归何谓门人曰易东矣是先师谢弟子下则去家慕乡求谢师门慕乡思亲而归也今蒙下列不敢有辞愿君慎疾加餐重爱玉体
  祀明堂诏永平二年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絇屦以行事礼毕登灵台使尚书令持节诏骠骑将军三公等
  今令月吉日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以配五帝礼备法物乐和八音咏祉福舞功徳其班时令敕群后事毕升灵台望元气吹时律观物变元气天气也王者承天心理礼乐通上下四时之气也故望之焉时律者即月令十二律律吕不正则诸气不和群僚藩辅宗室子孙众郡奉计百蛮贡职奉计谓计吏也乌桓濊貊咸来助祭单于侍子骨都侯亦皆陪位斯固圣祖功徳之所致也朕以暗陋奉承大业亲执圭璧恭祀天地仰惟先帝受命中兴拨乱反正以宁天下封泰山建明堂立辟雍起灵台恢弘大道被之八极而𦙍子无成康之质群臣无吕旦之谋盥洗进爵踧踖惟惭素性顽鄙临事益惧故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其令天下自殊死以下谋反大逆皆赦除之百僚师尹其勉修厥职顺行时令敬若昊天以绥兆人
  爵李躬桓荣诏二年冬十月帝幸辟雍初行养老礼乃下诏
  光武皇帝建三朝之礼而未及临飨三朝之礼谓中元元年初起明堂辟雍灵台也眇眇小子属当圣业间暮春吉辰初行大射令月元日复践辟雍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车软轮供绥执授侯王设酱公卿馔珍朕亲袒割执爵而酳三老知天地人之事者五更知五行更代事者安车坐乘之车软轮以蒲裹轮三老就车天子亲执绥授之袒割袒而割俎酳以酒洁口也○软而兖反祝哽在前祝噎在后老人食多哽咽故置人于前后祝之令其不哽咽也升歌鹿鸣下管新宫新宫小雅逸篇升登也登堂而歌所以重人声也燕礼曰升歌鹿鸣下管新宫八佾具修万舞于庭万亦舞也朕固薄徳何以克当易陈负乘诗刺彼已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诗曰彼巳之子不称其服永念惭疚无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学明五更桓荣授朕尚书诗曰无徳不报无言不酬其赐荣爵关内侯食邑五千戸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养终厥身其赐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有司其存耆耋六十曰耆七十曰耋耆指也不从力役指事使人也耋铁也皮肤变黑色如铁也恤幼孤惠鳏寡称朕意焉
  获宝鼎诏六年王雒山出宝鼎庐江太守献之乃下诏
  昔禹收九牧之金铸鼎以象物使人知神奸不逢恶气铸鼎以象之令人知鬼神百物之形状而备之故人入山林川泽魑魅罔两莫能逢之恶气谓罔两之类事见左传遭徳则兴迁于商周周徳既衰鼎乃沦亡周鼎亡入泗水中祥瑞之降以应有徳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易曰鼎象三公岂公卿奉职得其理邪太常以其礿祭之日夏祭曰礿礿薄也夏物未成祭尚薄○礿音□陈鼎于庙以备器用赐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辞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蚩也
  班示封事诏八年冬帝既以日食下诏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乃以所上班示百官
  群僚所言皆朕之过人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轻用人力缮修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昔应门失守关雎兴刺春秋说题辞曰人主不正应门失守故歌关雎以感之宋均注曰应门听政之处也言不以政事为务则有宣淫之心关雎乐而不淫思得贤人与之共化修应门之政者也飞蓬随风微子所叹管子曰无仪法程式飞摇而无所定谓之飞蓬飞蓬之间明主不听此言微子未详永览前戒竦然兢惧徒恐薄徳久而致怠耳
  手诏东平王国传东平王名苍明帝母弟十一年苍与诸王朝京师月馀还国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国中傅云
  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以増叹息采菽小雅之章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要古腰字东平王腰腹肥大其言与腰腹称也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岁已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
  申明科禁诏十二年
  昔曽闵奉亲竭欢致养仲尼葬子有棺无椁丧贵致哀礼存宁俭今百姓送终之制竞为奢靡生者无担石之储而财力尽于坟土伏腊无糟糠而牲牢兼于一奠奠丧祭也糜破积世之业以供终朝之费子孙饥寒绝命于此岂祖考之意哉又车服制度恣极耳目田荒不耕游食者众有司其申明科禁宜于今者宣下郡国
  汴渠成诏十三年四月汴渠成行幸荥阳巡行河渠下诏因遂度河登太行进幸上党
  自汴渠决败六十馀岁平帝时汴河决坏加顷年以来雨水不时汴流东侵日月益甚水门故处皆在河中漭瀁广溢莫测圻岸荡荡极望不知纲纪今兖豫之人多被水患乃曰县官不先人急好兴它役又或以为河流入汴幽冀蒙利故曰左堤彊则右堤伤左右俱彊则下方伤宜任水埶所之使人随高而处公家息壅塞之费百姓无陷溺之患议者不同南北异论朕不知所从久而不决今既筑堤理渠绝水立门河汴分流复其旧迹陶丘之北渐就壤坟济阴定陶城中有陶丘土无块曰壤坟起也故荐嘉玉絜牲以礼河神东过洛汭叹禹之绩水北曰汭今五土之宜反其正色水去土复其性也滨渠下田赋与贫人无令豪右得固其利滨近也固专也庶继世宗瓠子之作瓠子堤名武帝元封二年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河明徳马皇后伏波将军援之少女明帝为太子选入宫即位为贵人永平三年立为后辞封爵诏建初二年夏大旱言事者以不封外戚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旧典太后下诏固不许
  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其时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又田蚡窦婴宠贵横恣倾覆之祸为世所传田蚡景帝王皇后同母弟武安侯也为丞相贪骄与淮南王霸上私语后薨武帝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窦婴文帝窦皇后从兄子魏其侯也为丞相坐与灌夫朋党弃市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枢机近要之官也诸子之爵裁令半楚淮阳诸国常谓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无香薰之饰者欲身率下也以为外亲见之当伤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仓头衣绿褠领袖正白褠臂衣以缚左右手于事便也顾侍御者不及远矣故不加谴怒但绝岁用而巳冀以默愧其心而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知臣莫若君况亲属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下亏先人之徳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报帝请封外戚诏太后辞封舅爵章帝省诏悲叹复重请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皇子之为王也太后诚存谦虚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且卫尉年尊两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讳使臣长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时不可稽留太后报云
  吾反复念之思令两善岂徒欲获谦谦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以恩泽封外家为外施也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窦太后文帝后也王皇后景帝后也兄即王信后封为盖侯丞相条侯言受高祖约无军功非刘氏不侯条侯周亚夫也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阴郭中兴之后等耶尝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且人所以愿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温饱耳今祭祀则受四方之珍衣食则蒙御府馀资斯岂不足而必得一县乎吾计之熟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谷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卧而欲先营外封违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刚急有胸中气不可不顺也若阴阳调和边境清静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饴饧也不能复关政矣
  章帝讳炟显宗第五子庙号肃宗
  命赵憙为太傅牟融为太尉诏帝初即位下诏
  朕以眇身托于王侯之上统理万几惧失厥中兢兢业业未知所济深惟守文之主必建师傅之官诗不云乎不愆不忘率由旧章行太尉事节乡侯憙三世在位为国元老赵憙光武时为太尉明帝时行太尉事故曰三世在位司空融典职六年勤劳不怠其以憙为太傅融为太尉并录尚书事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小雅之所伤也予违汝弼汝无面从股肱之正义也群后百僚勉思厥职各贡忠诚以辅不逮申敕四方称朕意焉
  实核受廪诏建初元年兖豫齐大旱诏三州郡国
  方春东作恐人稍受廪往来烦剧或妨耕农廪给也稍少也少给之不顿与其各实核尤贫者计所贷并与之并必政反流人欲归本者郡县其实廪令足还到听过止官亭无雇舎宿长吏亲躬无使贫弱遗脱小吏豪右得容奸妄诏书既下勿得稽留刺史明加督察尤无状者
  地震举贤良诏元年三月山阳东平地震
  朕以无徳奉承大业夙夜栗栗不敢荒宁而灾异仍见与政相应朕既不明涉道日寡又选举乖实俗吏伤人官职耗乱刑罚不中可不忧与昔仲弓季氏之家臣子游武城之小宰孔子犹诲以贤才问以得人明政无大小以得人为本夫乡举里选必累功劳今刺史守相不明真伪茂才孝廉岁以百数既非能显而当授之政事甚无谓也每寻前世举人贡士或起甽亩不系阀阅甽田中之沟史记曰明其等曰阀积其功曰阅言前代举人务取贤才不拘门第甽畎同敷奏以言则文章可采明试以功则政有异迹文质彬彬朕甚嘉之其令太傅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
  报东平王元年地震苍上便宜其事留中帝报之以书
  丙寅所上便宜三事朕亲自览读反复数周心开目明旷然发蒙间吏人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浅短或谓傥是复虑为非何者灾异之降縁政而见今改元之后年饥人流此朕之不徳感应所致又冬春旱甚所被尤广虽内用克责而不知所定得王深策快然意解诗不云乎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思惟嘉谋以次奉行冀蒙福应彰报至徳
  赐东平琅邪二王书三年帝飨卫士于南宫因从皇太后周行掖庭池阁阅阴太后旧时器服怆然动容乃命留五时衣各一袭及常所御衣合五十箧馀悉分布诸王主及子孙在京师者各有差特赐东平琅邪二王书云
  中大夫奉使亲闻动静嘉之何已岁月惊过山林浸远孤心凄怆如何如何间飨卫士于南宫因阅视旧时衣物闻于师曰师谓孔子见家语其物存其人亡不言哀而哀自至信矣惟王孝友之徳亦莫不然今送光烈皇后假紒帛巾各一紒与结同俗作□○紒音讣及衣一箧可时奉瞻以慰凯风寒泉之思又欲令后生子孙得见先后衣服之制今鲁国孔氏尚有仲尼车舆冠履明徳盛者光灵远也其光武皇帝器服中元二年已赋诸国故不复送并遗宛马一匹血从前髆上小孔中出常闻武帝歌天马霑赤汗今亲见其然也顷反虏尚屯将帅在外忧念遑遑未有间宁冏音闲愿王宝精神加供养苦言至戒望之如渴论五经同异诏四年诏下太常命大夫博士议郎郎官及诸生诸儒会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
  盖三代导人教学为本汉承暴秦褒显儒术建立五经为置博士其后学者精进虽曰承师亦别名家言虽承一师之业其后触类而长更为章句则别为一家之学孝宣皇帝以为去圣久远学不厌博故遂立大小夏侯尚书后又立京氏易大小夏侯谓夏侯胜胜从兄子建也京氏京房也至建武中复置颜氏严氏春秋大小戴礼博士严氏谓严彭祖颜氏谓颜安乐大小戴戴徳戴圣也此皆所以扶进微学尊广道艺也中元元年诏书五经章句烦多议欲减省至永平元年长水校尉儵樊儵奏言先帝大业当以时施行欲使诸儒共正经义颇令学者得以自助孔子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又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於戏其勉之哉
  日食诏五年
  朕新离供养去年马太后崩愆咎众著上天降异大变随之诗不云乎亦孔之丑小雅十月之交篇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丑恶也又久旱伤麦忧心惨切公卿以下其举直言极谏能指朕过失者各一人遣诣公车将亲览问焉其以岩穴为先勿取浮华手诏东平王七年有司奏遣苍归国手诏赐之于时车驾祖送流涕而诀中使问起居相望于道
  骨肉天性诚不以远近为亲疏然数见颜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大鸿胪奏王归国小黄门受诏者
  赐公卿助祭钱诏七年饮酬高庙禘祭世祖显宗
  祖考来假明哲之祀言明哲祭祀则能致祖考之神来至予末小子质又菲薄仰惟先帝蒸蒸之情前修禘祭以尽孝敬朕得识昭穆之序寄远祖之思今年大礼复举加以先帝之坐言显宗神坐今新加之悲伤感怀乐以迎来哀以送往虽祭亡如在而空虚不知所裁庶或飨之岂亡克慎肃雍之臣辟公之相皆助朕之依依依依思慕之意今赐公钱四十万卿半之及百官执事各有差
  行秋稼诏七年帝幸偃师东涉卷津至河内乃下诏
  车驾行秋稼观收获因涉郡界皆精骑轻行无它辎重不得辄修桥道远离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刺探谓伺候也出入前后以为烦扰动务省约但患不能脱粟瓢饮耳所过欲令贫弱有利无违诏书
  选高才生受学诏八年
  五经剖判去圣弥远章句疑辞乖疑难正恐先师微言将遂废绝非所以重稽古求道真也其令群儒选高才生受学左氏穀梁春秋古文尚书毛诗以扶微学广异义焉
  赐流民公田诏元和元年
  王者八政以食为本故古者急耕稼之业致耒耜之勤节用储蓄以备凶灾是以岁虽不登而人无饥色自牛疫以来榖食连少良由吏教未至刺史二千石不以为负负犹忧也其令郡国募人无田欲徙他界就肥饶者恣听之到在所赐给公田为雇耕佣赁种饷饷粮也古饷字贳与田器勿收租五岁除筭三年其后欲还本乡者勿禁诏报朱晖元年帝巡狩告南阳太守问晖起居召拜尚书仆射迁太山太守上便宜陈密事深见嘉纳诏报云
  补公家之阙不累清白之素斯善美之士也俗吏茍合阿意面从进无蹇蹇之志却无退思之念患之甚久惟令所言适我愿也生其勉之
  赐郑均毛义榖诏元年诏告庐江太守东平相以毛义庐江人郑均东平人也明年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舎敕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时人号为白衣尚书
  议郎郑均束修安贫恭俭节整前在机密以病致仕守善贞固黄发不怠又前安邑令毛义躬履逊让比徴辞病淳洁之风东州称仁书不云乎章厥有常吉哉其赐均义榖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存问赐羊酒显兹异行
  诏三公二年
  方春生养万物莩甲莩叶弃白皮也易曰百果甲拆宜助萌阳以育时物其令有司罪非殊死且勿案验及吏人条书相告不cq=287得听受条事条也冀以息事宁人敬奉天气立秋如故夫俗吏矫饰外貌似是而非揆之人事则悦耳论之阴阳则伤化朕甚厌之甚苦之安静之吏悃愊无华悃愊至诚也日计不足月计有馀如襄城令刘方方字伯况平原人吏人同声谓之不烦虽未有它异斯亦殆近之矣间敕二千石各尚宽明而今富奸行赂于下贪吏枉法于上使有罪不论而无过被刑甚大逆也夫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以轻为徳以重为威四者或兴则下有怨心吾诏书数下冠盖接道而吏不加理人或失职其咎安在勉思旧令称朕意焉
  定律诏二年
  春秋于春每月书王者重三正慎三微也三正谓天地人之正三微者三正之始万物皆微也律十二月立春不以报囚报犹论也立春阳气至可以施生故不论囚月令冬至之后有顺阳助生之文月令仲冬之月日短至阴阳争诸生荡君子身欲宁事欲静以待阴阳之所定而无鞫狱断刑之政朕咨访儒雅稽之典籍以为王者生杀宜顺时气其定律无以十一月十二月报囚
  诏袁安等二年武威太守孟云上书宜还北单于生口以安慰之诏百官议安以为还之便司徒桓虞亦从安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皆恨之各相激叱司隶校尉举奏安等皆上印绶谢帝诏报竟从安议
  久议沈滞各有所志盖事以议从䇿由众定訚訚衎衎得礼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谢其各冠履
  诏改定礼制三年诏侍中曹褒定汉礼班固请广集诸儒共议得失帝诏云
  谚言作舎道旁三年不成会礼之家名为聚讼言相争不定也互生疑异笔不得下昔尧作大章一䕫足矣
  禀给孤幼诏三年
  盖君人者视民如父母有憯怛之忧有中和之教匍匐之救其婴儿无父母亲属及有子不能养食者禀给如律食音饲□音□
  以肥田赋贫民诏三年帝北巡狩耕于怀乃下诏
  朕惟巡狩之制以宣声教考同遐迩解释结冤也今四国无政不用其良驾言出游欲亲知其剧易前祠园陵遂望祀华霍华山为西岳霍山为南岳东柴岱宗为人祈福今将礼常山遂徂北土历魏郡经平原升践堤防询访耆老咸曰往者汴门未作深者成渊浅则泥涂追惟先帝勤人之徳永平十二年修汴底绩远图复禹弘业圣迹滂流至于海表不克堂构朕甚惭焉月令孟春善相丘陵土地所宜今肥田尚多未有垦辟其悉以赋贫民给与粮种务尽地力勿令游手所过县邑听半入今年田租以劝农夫之劳
  敕侍御史司空诏三年
  方春所过无得有所伐杀车可以引避引避之𬴂马可辍解辍解之夹马者为服马服马外为𬴂马诗云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大雅行苇篇○敦音围礼人君伐一草木不时谓之不孝礼记伐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俗知顺人莫知顺天其明称朕意诏齐相旌江革革字次翁齐国临淄人家贫裸跣行佣以供母乡里称之曰江巨孝举孝廉拜諌议大夫赐告归元和中天子思革至行制诏齐相云
  諌议大夫江革前以病归今起居何如夫孝百行之冠众善之始也国家每惟志士未尝不及革县以见榖千斛赐巨孝常以八月长史存问致羊酒以终厥身如有不幸祠以中牢由是巨孝之称行于天下及卒诏复赐榖千斛
  和帝讳肇肃宗第四子
  罢收盐铁诏时帝初即位皇太后称制下诏
  昔孝武皇帝致诛吴越故权收盐铁之利以奉师旅之费自中兴以来匈奴未宾永平末年复修征伐先帝即位务休力役然犹深思远虑安不忘危探观旧典复收盐铁欲以防备不虞宁安边境而吏多不良动失其便以违上意先帝恨之故遗戒郡国罢盐铁之禁纵民铸煮入税县官如故事其申敕刺史二千石奉顺圣旨勉弘徳化布告天下使知朕意
  求曹相国后诏永元元年
  高祖功臣萧曹为首有传世不绝之义曹相国后容城侯无嗣朕望长陵东门见二臣之垄萧何墓在长陵东司马门道北曹参冢在长陵旁道北循其远节每有感焉忠义获宠古今所同可遣使者以中牢祠大鸿胪求近亲宜为嗣者须景风绍封以章厥功大鸿矑掌封拜诸侯及其嗣春秋考异邮曰夏至四十五日景风至则封其有功也
  选举诏五年
  选举良才为政之本科别行能必由乡曲而郡国举吏不加简择故先帝明敕在所令试之以职乃得充选又徳行尤异不须经职者别署状上而宣布以来出入九年二千石曽不承奉恣心从好司隶刺史讫无纠察讫竟也今新蒙赦令且复申敕后有犯者显明其罚在位不以选举为忧督察不以发觉为负非独州郡也是以庶官多非其人下民被奸邪之伤由法不行故也
  举贤良诏六年
  朕以眇末奉承鸿烈阴阳不和水旱违度济河之域凶馑流亡尚书曰济河惟兖州言东南据济西北距河而未获忠言至谋所以匡救之䇿寤寝永叹用思孔疚孔甚也疚病也惟官人不得于上黎民不安于下有司不念宽和而竞为苛刻覆案不急以妨民事不急谓非要甚非所以上当天心下济元元也思得忠良之士以辅朕之不逮其令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州郡守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昭岩穴披幽隐遣诣公车汉官仪曰公车令一人秩六百石掌殿门诸上书诣阙下者皆集奏之凡所征召亦总领之朕将悉听焉
  封班超诏六年超发八国兵讨焉耆斩其王广于是西域五十馀国悉纳质内属焉明年下诏
  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宼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氓婴罹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西河旧事曰白山之中有好木匈奴谓之天山去蒲类海百里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䕶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䕶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超遂逾葱领迄县度迄至也县度山名其山以绳索悬绝而过也在皮山国以西罽宾国之东○县音悬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事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雠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戸
  蝗灾罪已诏八年京师蝗吏民言事者多归责有司帝乃下诏
  蝗虫之异殆不虚生万方有罪在予一人而言事者辄咎自下非助我者也朕寤寝恫矜思弭忧衅恫矜尚书作痾瘝矜病也言如痛病在身欲除之也○矜古顽反昔楚严无灾而惧成王出郊而反风将何以匡朕不逮以塞灾变百僚师尹勉修厥职刺史二千石详刑辟理冤虐恤鳏寡矜孤弱思惟致灾兴蝗之咎
  择良吏诏十二年二月韶贷被灾诸郡民种粮赐下贫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及郡国流民听入陂池渔采以助蔬食
  比年不登百姓虚匮京师去冬无宿雪今春无澍雨黎民流离困于道路朕痛心疾首靡知所济瞻仰昊天何辜今人此引大雅云汉之诗言今人何罪而天令饥馑乎三公朕之腹心而未获承天安民之策数诏有司务择良吏今犹不改竞为苛暴侵愁小民以求虚名委任下吏假埶行邪是以令下而奸生禁至而诈起巧法析律饰文増辞礼记王制曰析言破律也货行于言罪成乎手朕甚病焉公卿不思助明好恶将何以救其咎罚咎罚既至复令灾及小民若上下同心庶几有瘳其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三老孝弟力田三级民无名数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级鳏寡孤独笃癃贫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
  留诸王诏十五年夏四月甲子日食有司以日食阴盛奏遣诸侯王就国帝下诏
  甲子之异责由一人诸王幼稚早离顾复弱冠相育常有蓼莪凯风之哀选懦之恩知非国典且复须留选懦仁弱慈恋不决之意也
  和熹邓皇后讳绥太傅禹之孙年十六选入棭庭事和帝为贵人永元十四年立为后诏河南尹豹等元初六年太后诏徴和帝弟济北河间王子男女年五岁以上四十馀人又邓氏近亲子孙三十馀人并为开邸第教学经书躬自监试尚幼者使置师保朝夕入宫抚循诏导恩爱甚渥乃诏从兄河南尹豹越骑校尉康等
  吾所以引纳群子置之学官者实以方今承百王之敝时俗浅薄巧伪滋生五经衰缺不有化导将遂陵迟故欲褒崇圣道以匡失俗傅不云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今末世贵戚食禄之家温衣美食乘坚驱良坚谓好车良谓善马也而面墙术学不识臧否斯故祸败所从来也永平中四姓小侯皆令入学所以矫俗厉薄反之忠孝先公既以武功书之竹帛兼以文徳教化子孙先公谓邓禹禹有子十三人各使 守一㙯故曰文徳也故能束修不触罗网言能自约束修整也诚令儿曹上述祖考休烈下念诏书本意则足矣其勉之哉
  殇帝讳𨺚和帝少子即位时诞育百馀日皇太后邓氏临朝称制
  敇司隶校尉部刺史延平元年
  夫天降灾戾应政而至间者郡国或有水灾妨害秋稼朝廷惟咎忧惶悼惧而郡国欲获丰穰虚饰之誉遂覆蔽灾害多张垦田不揣流亡竞増户口掩匿盗贼令奸恶无惩署用非次选举乖宜贪苛惨毒延及平民刺史垂头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假贷之恩不可数恃自今以后将纠其罚二千石长吏其各实核所伤害为除田租刍稿
  安帝讳祜肃宗孙
  旱蝗诏元初二年五月京师旱河南及郡国十九蝗乃下诏
  朝廷不明庶事失中灾异不息忧心惶惧被蝗以来七年于兹而州郡隐匿裁言顷亩裁与才同今群飞蔽天为害广远所言所见宁相副邪三司之职内外是监既不奏闻又无举正大灾至重欺罔罪大今方盛夏且复假贷以观厥后假贷犹宽容也盛夏不可即加刑罚故且宽容其务消救灾眚安辑黎元
  霖雨伤稼诏四年京师及郡国大两水
  今年秋稼茂好垂可收获而连雨未霁惧必淹伤夕惕惟忧思念厥咎夫霖雨者人怨之所致左传曰凡雨三日以上为霖京房别对灾异曰人劳怨苦雨水绝道其武吏以威暴下文吏妄行苛刻乡吏因公生奸为百姓所患苦者有司显明其罚又月令仲秋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助老气也行犹赐也方今案比之时东观记曰方今八月案比之时谓案验户口次比之也郡县多不奉行虽有糜粥穅秕相半长吏怠事莫有躬亲甚违诏书养老之意其务崇仁恕赈䕶鳏寡称朕意焉
  申制度科品诏五年
  旧令制度各有科品欲令百姓务崇节约遭永初之际人离荒厄朝廷躬自菲薄去绝奢饰食不兼味衣无二彩比年虽获丰穰尚乏储积而小人无虑不图久长嫁娶送终纷华靡丽至有走卒奴婢被绮縠著珠玑京师尚若斯何以示四远设张法禁恳恻分明而有司惰任讫不奉行秋节既立鸷鸟将用鸷鸟鹰鹯之类月令孟秋鹰乃祭鸟始用行戮言有司怠惰不遵法令将欲纠其罪顺秋行诛同鹰鹯之鸷击也且复重申以观后效
  顺帝讳保安帝子
  敕桂阳太守文砻永建四年
  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大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桂阳太守文砻砻力公反不惟竭忠宣畅本朝而远献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还之
  桓帝讳志肃宗曽孙
  灾异诏永兴元年六月彭城泗水増长逆流京师蝗东海胊山崩九月朔日有食之乃
  下诏

  朝政失中云汉作旱川灵涌水蝗虫孽蔓残我百榖太阳亏光饥馑荐臻其不被害郡县当为饥馁者储天下一家趣不糜烂则为国宝其禁郡国不得卖酒祠祀裁足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八目录
  汉
  窦融
  责让隗嚣书
  马援
  与杨广书
  朱勃
  追讼马援书
  班彪
  请置太子诸王官属疏
  乞优答北匈奴奏
  王命论
  桓谭
  上时政疏
  复上时政疏
  杜林
  论増科禁疏
  张纯
  正昭穆疏
  郑兴
  日食疏
  陈元
  请立左氏疏
  朱浮
  日食疏
  与彭宠书
  第五伦
  论窦氏疏
  劝成风徳疏
  韦彪
  置官选职疏
  孔僖
  上章帝自讼书
  何敞
  谏用窦氏疏
  徐防
  论五经章句疏
  鲁恭
  谏盛夏断狱疏
  鲁丕
  举贤良方正对策
  论经术疏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八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窦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人章武侯广国七世孙更始时为钜鹿太守以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乃将家属而西后归光武封安丰侯
  责让隗嚣书融上书自通光武光武报以手诏融専心内向遣弟诣阙会嚣反叛道绝乃遗书责让之嚣不纳
  伏惟将军国富政修士兵怀附亲遇厄会之际国家不利之时谓汉遭王莽篡夺也守节不回承事本朝后遣伯春嚣子恂之字也委身于国无疑之诚于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而忿悁之间悁恚也改节易图君臣分争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难就去从议为横谋去从背山东也为横通西蜀也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以至于此融窃痛之当今西州地势局迫
  人兵离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走文伯耳子阳公孙述文伯卢芳也夫负虚交而易强御恃远救而轻近敌负亦恃也易轻也恃公孙述而轻光武也未见其利也融闻智者不违众以举事仁者不违义以要功今以小敌大于众何如言危众也弃子徼功于义何如言违义也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节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谓吏士何忍而弃之谓留子何留子谓见在之子对伯春故曰留也自起兵以来转相攻击城郭皆为丘墟生人转于沟壑今其存者非锋刃之馀则流亡之孤迄今伤痍之耻未愈哭泣之声尚闻幸赖天运少还而大将军复重于难是使积疴不得遂瘳幼孤将复流离其为悲痛尤足愍伤言之可为酸鼻庸人且犹不忍况仁者乎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大过以徳取怨知且以言获罪也区区所献惟将军省焉
  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世祖即位援留西州隗嚣甚敬重之后归世祖立功殊域封新息侯与杨广书㧞诣洛阳陈灭嚣之术因使援游说嚣诸将离其友党又为书与嚣将杨kao广云
  春卿无恙春卿杨广字前别冀南寂无音驿援间还长安因留上林窃见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隗嚣字闭拒背畔为天下表的表犹标也言为标准谓射的也言背叛之罪为天下所指射也常惧海内切齿思相屠裂故遗书恋恋以致恻隐之计乃闻季孟归罪于援而纳王游翁谄邪之说游翁王元字自谓函谷以西举足可定以今而观竟何如耶援间至河内过存伯春存犹问也时嚣子恂在帝所见其奴吉从西方还说伯春小弟仲舒望见吉欲问伯春无他否竟不能言晓夕号泣婉转尘中又说其家悲愁之状不可言也夫怨雠可刺不可毁援闻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爱曽闵不过夫孝于其亲岂不慈于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羮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国而完坟墓也又言茍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将破亡之所欲完者将毁伤之所欲厚者将反薄之季孟尝折愧子阳而不受其爵愧犹辱也今更共陆陆陆陆犹碌碌也欲往附之将难为颜乎若复责以重质当安从得子主给是哉往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谓欲封为朔宁王也而春卿拒之今者归老更欲低头与小儿曹共槽枥而食并肩侧身于怨家之朝乎男儿欲死何伤而拘游哉游浮也今国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与诸耆老大人大人谓豪杰也共说季孟若计画不从真可引领去矣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义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耶固当谏争语朋友耶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从俗乎萎腇耎弱也○萎于伪反腇乃罪反及今成计殊尚善也过是欲少味矣以食为喻且来君叔来歙字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独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商度也必不负约援不得久留愿急赐报
  朱勃字叔阳扶风人年十二常候援兄况方领矩步辞言㛠雅援裁知书见之自失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及援为将军封侯勃不遇县令援待以旧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亲及援遇谗惟勃能终焉
  追讼马援书
  臣闻王徳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备于众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礼葬田横大臣旷然咸不自疑夫大将在外谗言在内微过辄记大功不计诚为国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章邯为秦将畏赵高谗之遂降项羽燕将据聊而不下燕将攻下聊城人或谗之于燕燕将惧诛因保守聊城不敢归岂其甘心末规哉悼巧言之伤类也末规犹下计也窃见故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自西州钦慕圣义间关险难触冒万死孤立群贵之间傍无一言之佐驰深渊入虎口岂顾计哉宁自知当要七郡之使徼封侯之福耶八年车驾西讨隗嚣国计狐疑众营未集援建宜进之䇿卒破西州及吴汉下陇冀路断隔惟独狄道为国坚守士民饥困寄命漏刻援奉诏西使镇慰边众乃招集豪杰晓诱羌戎谋如涌泉势如转规规员也遂救倒悬之急存几亡之城兵全师进因粮敌人陇冀略平而独守空郡兵动有功师进辄克诛锄先零缘入山谷猛怒力战飞矢贯胫又出征交阯土多瘴气援与妻子生诀无悔吝之心吝犹恨也遂斩灭征侧克平一州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阯日南九真皆属交州间复南讨立陷临乡师已有业未竟而死吏士虽疫援不独存夫战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败深入未必为得不进未必为非人情岂乐久屯绝地不生归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名灭爵绝国土不传海内不知其过众庶未闻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诬罔之谗韩子曰厐共与太子质于邯郸共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乎王曰否二人言信乎王曰否三人言王信乎曰寡人信厐共曰夫市无虎明矣然三人言诚市有虎今邯郸去魏远于市谤臣者过三人愿王熟察之家属杜门葬不归墓怨隙并兴宗亲怖栗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为之讼臣窃伤之夫明主𬪩于用赏约于用刑高祖尝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不问出入所为岂复疑以钱谷间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谗此邹阳之所悲也邹阳言曰昔者鲁听季孙之说而逐孔子宋信子罕之计而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诗云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小雅巷伯之篇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恶惟陛下留思竖儒之言无使功臣怀恨黄泉臣闻春秋之义罪以功除圣王之祀臣有五义礼记曰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若援所谓以死勤事者也愿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绝宜续以厌海内之望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窃感乐布哭彭越之义彭越为梁王栾布为梁大夫使于齐越以谋反枭首洛阳诏有收视者捕之布使还奏事越头下祠而哭之冒陈悲愤战栗阙庭书奏报归田里
  班彪字叔皮扶风安陵人官望都长
  请置太子诸王官属疏时东宫初建诸王国并开而官属末备师保多阙彪上言帝纳之
  孔子称性相近习相远也贾谊以为习与善人居不能无为善犹生长于齐不能无齐言也习与恶人居不能无恶犹生长于楚不能无楚言也是以圣人审所与居而戒慎所习昔成王之为孺子出则周公召公太史佚入则太颠闳夭南宫括散宜生左右前后礼无违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旷然太平是以春秋爱子教以义方不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诗云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大雅文王有声之篇言武王之谋遗子孙也汉兴太宗使鼂错导太子以法术文帝时错为太子家令贾谊教梁王以诗书谊为梁王太傅及至中宗亦令刘向王褒萧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之学保训东宫以下中宗宣帝也时元帝为太子宣帝使王褒刘向等之太子宫娱侍太子朝夕诵读萧望之为太傅周堪为少傅莫不崇简其人就成徳器今皇太子诸王虽结发学问修习礼乐而傅相未置贤才官属多阙旧典宜博选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为太子太傅东宫及诸王国备置官属又旧制太子食汤沐十县设周卫交㦸五日一朝因坐东厢省视膳食其非朝日使仆中允旦旦请问而已明不媟黩广其敬也乞优答北匈奴奏建武二十八年北匈奴复遣使诣阙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与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答之宜司徒掾彪奏云云帝悉从之
  臣闻孝宣皇帝敕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绝北羁縻之义礼无不答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明加晓告以前世呼韩邪郅支行事报答之辞令必有适今立稿草并上曰单于不忘汉恩追念先祖旧约欲修和亲以辅身安国计议甚高为单于嘉之往者匈奴数有乖乱呼韩郅支自相雠隙并蒙孝宣皇帝垂恩救䕶故各遣侍子称藩保塞其后郅支忿戾自绝皇泽而呼韩附亲忠孝弥著及汉灭郅支遂保国传嗣子孙相继今南单于携众南向款塞归命自以呼韩嫡长次第当立而侵夺失职猜疑相背数请兵将归埽北庭䇿谋纷纭无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独听又以北单于比年贡献欲修和亲故拒而未许将以成单于忠孝之义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殊俗百蛮义无亲疏服顺者褒赏畔逆者诛罚善恶之效呼韩郅支是也今单于欲修和亲款诚已达何嫌而欲率西域诸国俱来献见西域国属匈奴与属汉何异单于数连兵乱国内虚耗贡物裁以通礼何必献马裘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发遣遗单于又赐献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杂缯各四百匹斩马剑各一单于前言先帝时所赐呼韩邪竽瑟空侯皆败愿复裁赐念单于国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攻为务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剑故未以赍朕不爱小物于单于便宜所欲遣驿以闻
  王命论王命帝王受命也时隗嚣据陇右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意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彪乃作此论以悟之
  昔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济四海奕世载徳至于汤武而有天下虽其遭遇异时禅代不同至于应天顺人其揆一焉是故刘氏承尧之祚氏族之世著于春秋唐据火徳而汉绍之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范氏其后也范氏为晋士师鲁文公世奔秦后归于晋其处者为刘氏帝系曰帝尧封于唐为火徳汉承尧故亦以火徳王始起沛泽则神母夜号以彰赤帝之符即哭白蛇事也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圣显懿之徳丰功厚利积累之业然后精诚通于神明流泽加于生民故能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往未见运世无本功徳不纪而得崛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见高祖兴于布衣不达其故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劔游说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若然者岂徒暗于天道哉又不睹之于人事矣夫饿馑流隶饥寒道路流隶谓逃流贱隶之人思有裋褐之袭担石之蓄所愿不过一金终于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厄会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项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锧烹醢分裂又况么么不及数子而欲暗干天位者乎是故驽蹇之乘不骋千里之涂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楶棁之材不荷栋梁之任栭谓之楶梁上楹谓之棁盖小材也○楶音节棁之劣切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𫗧不胜其任也当秦之末豪杰共推陈婴而王之婴母止之曰自吾为子家妇而世贫贱卒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婴从其言而陈氏以宁王陵之母亦见项氏之必亡而刘氏之将兴也是时陵为汉将而母获于楚有汉使来陵母见之谓曰愿告吾子汉王长者必得天下子谨事之无有二心遂对汉使伏劔而死以固勉陵其后果定于汉陵为汉相封侯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全宗祀于无穷垂䇿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盖在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苗裔二曰体貌多奇异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诚好谋达于听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巳从谏如顺流趣时如响起当食吐哺纳子房之䇿拔足挥洗揖郦生之说悟戍卒之言㫁怀土之情高祖西都洛阳戍卒娄敬言不如入关据秦之固是日车驾西都长安高四皓之名割肌肤之爱因四皓而不立赵王故曰割举韩信于行阵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群䇿毕举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瑞符应又可略闻矣初刘媪妊高祖而梦与神遇震电晦冥有龙蛇之怪及长而多灵有异于众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高祖微时尝从王媪武负二人賖酒既醉卧二人见其上有怪异遂毁契不取财吕公睹形而进女秦王东游以厌其气吕后望云而知其处始受命则白蛇分西入关则五星聚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历古今之得失验行事之成败稽帝王之世运考五者之所谓五者即前其兴也有五取舍不厌斯位符瑞不同斯度而茍昧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则必丧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寿赵孟过郑印段赋蟋蟀赵孟曰保家之主也遇折足之凶伏斧钺之诛英雄诚知觉悟畏若祸戒超然远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觊觎距逐鹿之瞽说审神器之有授无贪不可冀为二母之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桓谭字君山沛国相人博学多通遍习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世祖即位大司空宋弘荐谭拜议郎给事中
  上时政疏时天下初平法令未定谭初言事不合至是复上疏
  臣闻国之废兴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辅佐辅佐贤明则俊士充朝而理合世务辅佐不明则论失时宜而举多过事夫有国之君俱欲兴化建善然而政道未理者其所谓贤者异也昔楚庄王问孙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为国是也叔敖曰国之有是众所恶也恐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独在君亦在臣乎对曰君骄士曰士非我无从富贵士骄君曰君非士无从安存人君或至失国而不悟士或至饥寒而不进君臣不合则国是无从定矣庄王曰善愿相国与大夫共定国是也盖善政者视俗而施教察失而立防威徳更兴文武迭用然后政调于时而躁人可定躁犹动也谓躁挠不定之人也昔董仲舒言理国譬若琴瑟其不调者则解而更张夫更张难行而拂众者亡是故贾谊以才逐而鼂错以智死世虽有殊能而终莫敢谈者惧于前事也且设法禁者非能尽塞天下之奸皆合众人之所欲也大抵取便国利事多者则可矣夫张官置吏以理万人县赏设罚以别善恶恶人诛伤则善人蒙福矣今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结怨雠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于灭戸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有怯弱犹勉而行之此为听人自理而无复法禁者也今宜申明旧令若已伏官诛而私相伤杀者虽一身逃亡皆徙家属于边其相伤者加常二等不得雇山赎罪汉书音义曰令甲女子犯徒遣归家毎月出钱雇人于山伐木名曰雇山如此则仇怨自解盗贼息矣夫理国之道举本业而抑末利是以先帝禁人二业锢商贾不得宦为吏高祖时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市井子孙不得宦为吏此所以抑并兼长廉耻也今富商大贾多放田货中家子弟为之保役中家犹中等也保役犹保信也趋走与臣仆等勤收税与封君比入中家子为之保役趋走俯伏譬若臣仆也是以众人慕效不耕而食至乃多通侈靡以淫耳目今可令诸商贾自相纠告若非身力所得皆以臧畀告者如此则専役一已不敢以货与人事寡力弱必归功田亩田亩修则谷入多而地力尽矣又见法令决事轻重不齐或一事殊法同罪异论奸吏得因缘为市所欲活则出生议所欲陷则与死比是为刑开二门也今可令通义理明习法律者校定科比科谓事条比谓类例一其法度班下郡国蠲除故条如此天下知方而狱无怨滥矣书奏不省
  复上时政疏时帝方信谶多以决定嫌疑又酬赏少薄天下不时安定谭复上疏帝省奏愈不悦
  臣前献瞽言未蒙诏报不胜愤懑冒死复陈愚夫䇿谋有益于政道者以合人心而得事理也凡人情忽于见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记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盖天道性命人所难言也自子贡以下不得而闻况后世浅儒能通之乎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増益图书矫称谶记图书即谶纬符命之类也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远之哉臣谭伏闻陛下穷折方士黄白之术甚为明矣黄白谓以药化成金银也而乃欲听纳谶记又何误也其事虽有时合譬犹卜数只偶之类言偶中也陛下宜垂明听发圣意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略靁同之俗语详通人之雅谋又臣闻安平则尊道术之士有难则贵介胄之臣今圣朝兴复祖统为人臣主而四方盗贼未尽归伏者此权谋未得也臣谭伏睹陛下用兵诸所降下既无重赏以相恩诱或至虏掠夺其财物是以兵长渠率各生狐疑党辈连结岁月不解古人有言曰天下皆知取之为取而莫知与之为取言先骁与之后乃可取之陛下诚能轻爵重赏与士共之则何招而不至何说而不释何向而不开何征而不克如此则能以狭为广以迟为速亡者复存失者复得矣
  杜林字伯山扶风茂陵人官至大司空
  论増科禁疏光武时群臣上言请増科禁诏下公卿议林疏奏帝从之
  夫人情挫辱则义节之风损法防繁多则茍免之行兴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古之明王深识远虑动居其厚不务多辟周之五刑不过三千大汉初兴详览失得故破矩为圆斵雕为朴蠲除苛政更立疏网海内欢欣人怀宽徳及至其后渐以滋章吹毛索疵诋欺无限诋欺谓饰非成衅非其本罪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臧臧与赃同小事无妨于义以为大戮故国无廉士家无完行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为敝弥深臣愚以为宜如旧制不合翻移
  张纯字伯仁京兆杜陵人安世四世孙官至大司空
  正昭穆疏建武初宗庙未定昭穆失序纯乃与太仆朱浮共上疏云
  陛下兴于匹庶荡涤天下诛锄暴乱兴继祖宗窃以经义所纪人事众心虽实同创革而名为中兴宜奉先帝恭承祭祀者也元帝以来宗庙奉祠高皇帝为受命祖孝文皇帝为太宗孝武皇帝为世宗皆如旧制又立亲庙四世推南顿君以上尽于舂陵节侯南顿令钦即光武之父舂陵侯买光武高祖也礼为人后者则为之子既事大宗则降其私亲大宗谓元帝也据代相承高祖至元帝八代光武即高祖九代孙以代数相推故继体元帝今禘祫高庙陈序昭穆而舂陵四世君臣并列以卑厕尊不合礼意设不遭王莽而国嗣无寄推求宗室以陛下继统者安得复顾私亲违礼制乎昔高帝以自受命不由太上宣帝以孙后祖不敢私亲故为父立庙独群臣侍祠臣愚谓宜除今亲庙以则二帝旧典愿下有司博采其议诏下公卿大司徒戴涉大司空窦融议宜以宣元成哀平五帝四世代今亲庙宣元皇帝尊为祖父可亲奉祀成帝以下有司行事别为南顿君立皇考庙其祭上至春陵节侯群臣奉祠以明尊尊之敬亲亲之恩帝从之
  郑兴字少赣河南开封人兴好古学世言左氏者多祖于兴终莲勺令
  日食疏建武七年三月晦日食兴疏奏多有所纳
  春秋以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人反徳为乱乱则妖灾生往年以来谪咎连见意者执事颇有缺焉按春秋昭公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传曰日过分而未至言过春分而未及夏至也三辰有灾于是百官降物素服也君不举不举盛馔避移时避正寝过日食时也乐用鼓祝用币史用辞今孟夏纯干用事阴气未作其灾尤重夫国无善政则谪见日月变咎之来不可不慎其要在因人之心择人处位也尧知鲧不可用而用之者屈已之明因人之心也齐桓反政而相管仲晋文归国而任郄縠者是不私其私择人处位也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时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则人位谬矣愿陛下上师唐虞下览齐晋以成屈已从众之徳以济群臣让善之功夫日月交会数应在朔而顷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则臣下促迫故行疾也今年正月繁霜正月夏之四月自尔以来率多寒日此亦急咎之罚书曰急恒寒若天子贤圣之君犹慈父之于孝子也丁宁申戒欲其反政故灾变仍见此乃国之福也今陛下高明而群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范之法博采广谋纳群下之䇿
  陈元字长孙苍梧广信人父钦习左氏春秋事黎阳贾䕶与刘歆同时而别自名家元少传父业为之训诂锐精覃思至不与乡里通以父任为郎建武初元与桓谭杜林郑兴俱为学者所宗
  请立左氏疏时议欲立左氏传博士范升奏以为左氏浅末不宜立元闻之乃诣阙上疏
  陛下拨乱反正文武并用深愍经蓺谬杂真伪错乱毎临朝日辄延群臣讲论圣道知丘明至贤亲受孔子而公羊穀梁传闻于后世故诏立左氏博询可否示不専已尽之群下也今论者沉溺所习翫守旧闻固执虚言传受之辞以非亲见实事之道左氏孤学少与与犹党也遂为异家之所覆冒夫至音不合众听故伯牙绝弦锺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不复鼓琴至宝不同众好故卞和泣血卞和得宝玉献楚武王文王皆被刖至成王时卞和抱其璞于郊泣尽以血继之王乃使玉尹攻之果得宝玉仲尼圣徳而不容于世况乎竹帛馀文其为雷同者所排固其宜也非陛下至明孰能察之臣元窃见博士范升等所议奏左氏春秋不可立及太史公违戾凡四十五事业升等所言前后相违皆断截小文媟黩微辞以年数小差掇为巨谬遗脱纎微指为大尤抉瑕摘衅掩其弘美所谓小辩破言小言破道者也大戴记小辩篇孔子曰小辩破言小言破义小义破道升等又曰先帝不以左氏为经故不置博士后主所宜因袭臣愚以为若先帝所行而后主必行者则盘庚不当迁于殷周公不当营洛邑陛下不当都山东也往者孝武皇帝好公羊卫太子好穀梁有诏诏太子受公羊不得受穀梁孝宣皇帝在人间时闻卫太子好榖梁于是独学之及即位为石渠论而榖梁氏兴宣帝𠂀露三年诏诸儒讲论五经于石渠阁至今与公羊并行此先帝后帝各有所立不必其相因也孔子曰纯俭吾从众至于拜下则违之夫明者独见不惑于朱紫听者独闻不谬于清浊故离朱不为巧眩移目离朱一号离娄师旷不为新声易耳卫灵公将之晋宿于濮水之上夜闻新声召师涓告之曰为我听写之曰臣得之矣遂之晋晋平公飨之酒酣灵公曰有新声愿奏之乃令师涓鼓琴未终师旷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也方今干戈少弭戎事略戢留思圣艺眷顾儒雅采孔子下拜之义卒渊圣独见之旨分明黒白建立左氏解释先圣之积结洮汰学者之累惑洮汰犹洗濯也使基业垂于万世后进无复狐疑则天下幸甚臣元愚鄙常传师言如得以褐衣召见俯伏庭下诵孔氏之正道理丘明之宿冤若辞不合经事不稽古退就重诛虽死之日生之年也书奏下其议范升复与元相辨难凡十馀上帝卒立左氐学太常选博士四人元为第一帝以元新忿争乃用其次司隶从事李封于是诸儒以左氏之立论议讙哗自公卿以下数廷争之会封病卒左氏复废
  朱浮字叔元沛国萧人官至大司空封新息侯
  日食疏时帝以二千石长吏多不胜任有纤微之过者必见斥罢交易纷扰百姓不宁会有日食之异浮乃上疏
  臣闻日者众阳之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治民据郡典县皆为阳为上为尊为长若阳上不明尊长不足则干动三光垂示王者五典纪国家之政五典五经也鸿范别灾异之文皆宣明天道以征来事者也陛下哀愍海内新离祸毒保宥生人使得苏息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称职小违理实辄见斥罢岂不粲然黒白分明哉然以尧舜之盛犹加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久养老于官至名子孙因为氏姓前书武帝时汉有天下已七十馀年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人人自爱而重犯法音义曰时无事吏不数转至于子孙而不转职今仓氏库氏因以为姓即仓库吏之后也当时吏职何能悉理论议之徒岂不喧哗盖以为天地之功不可仓卒艰难之业当累日也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㝷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各相顾望无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眦以骋私怨茍求长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长吏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皆群阳骚动日月失行之应夫物暴长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坏如摧长久之业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时之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化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帝下其议群臣多同于浮自是牧守易代颇简
  与彭宠书时浮为幽州牧宠为渔阳太守浮性急宠亦负其功嫌怨转积浮密表宠遣吏迎妻不迎母又受货贿多聚兵谷意计难量宠既积怨闻之怒举兵攻浮浮书责之宠得书愈怒攻浮转急
  盖闻智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常窃悲京城太叔以不知足而无贤辅卒自弃于郑也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临民亲职爱惜仓库伯通彭宠字名字谓声誉也典郡谓太守也佐命谓辅受命者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权时救急二者皆为国耳即疑浮相谮何不诣阙自陈而为族灭之计乎朝廷之于伯通恩亦厚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孙之亲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飡匹夫媵母皆卑贱无职之人言感一飡之恵尚能致死命以报岂有身带三绶职典大邦而不顾恩义生心外叛者乎三绶者古人兼官一官一绶也伯通与吏民语何以为颜行步拜起何以为容坐卧念之何以为心引镜窥影何以施眉目举措建功何以为人惜乎弃休令之嘉名造枭鸱之逆谋捐传叶之庆祚言宠已封侯可传子孙也招破败之重灾高论尧舜之道不忍桀纣之性生为世笑死为愚鬼不亦哀乎伯通与耿侠游俱起佐命同被国恩侠游耿况字也况为上谷大守初与宠结谋共归光武也侠游谦让屡有降挹之言挹损也而伯通自伐以为功高天下往时辽东有豕生子白头异而献之行至河东见群豕皆白怀惭而还若以子之功论于朝廷则为辽东豕也言朝廷之人如宠功者不少今乃愚妄自比六国六国之时其势各盛廓地数千里胜兵将百万故能据国相持多历年所所数也今天下几里列郡几城几者假设问辞言今天下非比六国时也奈何以区区渔阳而结怨天子此犹河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见其不知量也方今天下适定海内愿安士无贤不肖皆乐立名于世而伯通独中风狂走自损盛时内听骄妇之失计外信谗邪之谀言浮密奏宠上征之宠既自疑其妻劝宠无应征宠与所亲信吏计议吏皆劝宠止不应征长为群后恶法群后指功臣巳封者而言恶法亦鉴戒也永为功臣鉴戒岂不误哉定海内者无私雠勿以前事自疑定海内指光武而言前事指宠不应征而言愿留意顾老母少弟凡举事无为亲厚者所痛而为见雠者所快
  第五伦字伯鱼京兆长陵人建武中举孝廉拜会稽太守再迁蜀郡章帝即位代牟融为司空
  论窦氏疏窦宪章徳皇后之兄章帝世诸马得罪归国窦氏始贵伦上疏
  臣得以空虚之质当辅弼之任素性驽怯位尊爵重拘迫大义思自䇿厉虽遭百死不敢择地又况亲遇危言之世哉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趋邪路莫能守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闱年盛志美卑谦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众喣飘山聚蚊成雷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病酒曰酲诐险趋势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宫严敕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此臣之至所愿也
  劝成风徳疏伦常疾俗吏苛刻及为三公值章帝长者屡有善政乃上疏褒称盛美因以劝成风徳
  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徳体宴宴之姿以宽弘临下出入四年前岁诛刺史二千石贪残者六人斯皆明圣所鉴非群下所及然诏书每下宽和而政急不解务存节俭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群下不称故也光武承王莽之馀颇以严猛为政后代因之遂成风化郡国所举类多办职俗吏殊未有宽博之选以应上求者也陈留令刘豫冠军令驷协并以刻薄之姿临人宰邑専念掠杀务为严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议者反以为能违天心失经义诚不可不慎也非徒应坐豫协亦当宜谴举者务进仁贤以任时政不过数人则风俗自化矣臣尝读书记知秦以酷急亡国又目见王莽亦以苛法自灭故勤勤恳恳实在于此又闻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师尚然何以示远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夫阴阳和岁乃丰君臣同心化乃成也其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师及道出洛阳者宜皆召见可因博问四方兼以观察其人诸上书言事有不合者可但报归田里不宜过加喜怒以明在宽臣愚不足采
  韦彪字孟达扶风平陵人官至大鸿胪
  置官选职疏时吏多以苛刻为能又选职不必以才因盛夏多寒乃上疏
  臣闻政化之本必顺阴阳伏见立夏以来当暑而寒殆以刑罚刻急郡国不奉时令之所致也农人急于务而苛吏夺其时赋发充常调而贪吏割其财此其巨患也夫欲急人所务当先除其所患天下枢要在于尚书尚书之选岂可不重而间者多从郎官超升此位虽晓习文法长于应对然察察小慧类无大能宜简尝历州宰素有名者虽进退舒迟时有不逮然端心向公奉职周密宜鉴啬夫捷急之对深思绛侯木讷之功也往时楚狱大起故置令史以助郎职而类多小人好为奸利今者务简皆可停省又谏议之职应多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补益于朝者今或从征试辈为大夫又御史外迁动据州郡并宜清选其任责以言绩其二千石视事虽久而为吏民所便安者宜増秩重赏勿妄迁徙惟留圣心
  孔僖字仲和鲁国鲁人自安国以下世传古文尚书毛诗官临晋令
  上章帝自讼书僖游太学邻房生梁郁阴上书告僖诽谤武帝讥刺当世事下有司僖以吏捕方至恐诛乃上书自讼帝省奏立诏勿问拜僖兰台令史
  臣之愚意以为凡言诽谤者谓实无此事而虚加诬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恶显在汉史坦如日月是为直说书传实事非虚谤也夫帝者为善则天下之善咸归焉其不善则天下之恶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诛于人也诛责也且陛下即位以来政教未过而徳泽有加言政教未有过失也天下所具也言具知也臣等独何讥刺哉假使所非实是则固应悛改傥其不当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数深自为计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顾天下之人必回视易虑以此事窥陛下心自今以后茍见不可之事终莫复言者矣臣之所以不爱其死犹敢极言者诚为陛下深惜此大业陛下若不自惜则臣何赖焉齐桓公亲扬其先君之恶以唱管仲国语齐桓公亲迎管仲于郊而与之坐问马昔我先君襄公筑台以为高位田狩毕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唯女是崇是以国家不曰引不月长恐宗庙不扫除社稷不血食敢问为此若何然后群臣得尽其心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远讳实事岂不与桓公异哉臣恐有司卒然见构衔恨蒙枉不得自叙使后世论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宁可复使子孙追掩之乎谨诣阙伏待重诛
  何敞字文高扶风平陵人和帝时为尚书数切谏言诸窦罪过宪等深恶之出为济南太傅后复征迁五官中郎坐诈病抵罪卒于家
  谏用窦氏疏时太后兄窦宪以车骑将军击匈奴诏使者为宪弟卫尉笃奉车都尉景大起邸第兴造劳役百姓愁苦敞上疏切谏不报敞为尚书复上封事
  夫忠臣忧世犯主严颜讥刺贵臣至以杀身灭家而犹为之者何邪君臣义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见往事国之危乱家之将凶皆有所由较然易知昔郑武姜之幸叔段卫庄公之宠州吁爱而不教终至凶戾由是观之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伏见大将军窦宪始遭大忧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国事比频也干主也宪深执谦退固辞盛位恳恳勤勤言之深至天下闻之莫不悦喜今逾年无几大礼未终卒然中改兄弟専朝宪秉三军之重笃景总宫卫之权而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诛戮无罪肆心自快今者论议汹汹咸谓叔段州吁复生于汉臣观公卿怀持两端不肯极言者以为宪等若有匪懈之志则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申伯周宣王元舅也有令徳故尹吉甫作颂以美之如宪等陷于罪辜则自取陈平周勃顺吕后之权吕后欲封吕禄吕产为王陈平周勃顺旨而封之吕后崩平勃合谋卒诛产禄也终不以宪等吉凶为忧也臣敞区区诚欲计策两安绝其绵绵塞其涓涓周金人铭曰涓涓不壅终为江河绵绵不绝或成网罗上不欲令皇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扌⿱斤言 -- 誓泉之讥左传郑庄公寘姜氏于城颍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下使宪等长保其福祐然臧获之谋上安主父下存主母犹不免于严怒臧获奴婢贱称也史记苏秦谓燕王曰客有远为吏其妻私人其夫将来妻作药酒待之夫至妻使妾举药酒而进之妾欲言则恐逐其主母也欲勿言则恐杀其主父于是佯僵而弃酒主父怒笞之故妾偃而覆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终不免于笞臣伏惟累祖蒙恩至臣八世自胶东相成至敞凡八世复以愚陋旬年之间历显位备机近毎念厚徳忽然忘生虽知言必夷灭而冒死自尽者诚不忍目见其祸而怀默茍全驸马都尉瓌虽存弱冠有不隐之忠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听顺其意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
  徐防字谒卿沛国铚人官至太尉安帝时以灾异䇿免
  五经章句疏防以五经久远圣意难明宜为章句以悟后学乃上疏诏从之
  臣闻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其后诸家分析各有异说汉承乱秦经典废绝本文略存或无章句收拾阙遗建立明经博征儒术开置太学孔圣既远微旨将绝故立博士十有四家易有施孟梁丘贺京房书有欧阳和伯夏侯胜建诗有申公辕固韩婴春秋有严彭祖颜安乐礼有戴徳戴胜光武时立十四博士设甲乙之科岁课甲科四十人为郎中乙科二十人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补文学掌故以勉劝学者所以示人好恶改敝就善者也伏见太学试博士弟子皆以意说不修家法私相容隐开生姧路毎有䇿试辄兴诤讼论议纷错互相是非孔子称述而不作又曰吾犹及史之阙文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阙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寖以成俗诚非诏书实选本意改薄从忠三代常道専精务本儒学所先臣以为博士及甲乙䇿试宜从其家章句开五十难以试之解释多者为上第引文明者为高说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伐谓自相攻伐也皆正以为非五经各取上第六人论语不宜射策虽所失或久差可矫革鲁恭字仲康扶风平陵人章帝时拜中牟令専以徳化为理官至司徒
  谏盛夏断狱疏初和帝末夏令麦秋得案验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为政因遂盛夏断狱恭上疏谏
  臣伏见诏书敬若天时忧念万民为崇和气罪非殊死且勿案验进柔良退贪残奉时令所以助仁徳顺昊天致和气利黎民者也旧制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九年以来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不深惟忧民息事之原进良退残之化因以盛夏征召农人拘对考验连滞无已司隶典司京师四方是则而近于春月分行诸部托言劳来贫人而无隐恻之实烦扰郡县廉考非急逮捕一人罪延十数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案易五月姤用事经曰后以施令诰四方言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微阴也行者尚止之况于逮召考掠夺其时哉比年水旱伤稼人饥流冗冗散也今始夏百谷权舆阳气胎养之时自三月以来阴寒不暖物当化变而不被和气月令孟夏断薄刑出轻系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榖不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挺犹宽也行秋令则草木零落人伤于疫夫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令久系故时断之也臣愚以为今孟夏之制可从此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以顺时节育成万物则天地以和刑罚以清矣
  鲁丕字叔陵扶风平陵人恭之弟兼通五经以鲁诗尚书教授为当世名儒累官侍中左中郎将再为三老
  举贤良方正对策章帝建初元年诏举贤良方正大司农刘宽举丕时对䇿者百馀人惟丕在高第
  政莫先于从民之所欲除民之所恶先教后刑先近后远君为阳臣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京师为阳诸夏为阴男为阳女为阴乐和为阳忧苦为阴各得其所则和调精诚之所发无不感浃吏多不良在于贱徳而贵功欲速莫能修长久之道古者贡士得其人者有庆不得其人者有让是以举者务力行选举不实咎在刺史二千石书曰天工人其代之观人之道幼则观其孝顺而好学长则观其慈爱而能教说难以观其谋烦事以观其治穷则观其所守达则观其所施此所以核之也民多贫困者急急则致寒寒则万物多不成去本就末奢所致也制度明则民用足刑罚不中则于名不正正名之道所以明上下之称班爵禄之制定卿大夫之位也狱讼不息在争夺之心不绝法者民之仪表也法正则民悫吏民凋敝所从久矣不求其本浸以益甚吏政多欲速又州官秩卑而任重竞为小功以求进取生凋弊之俗救弊莫若忠孔子曰孝慈则忠治奸诡之道必明慎刑罚孔子曰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以犯难民忘其死死且忘之况使为礼义乎
  论经术疏和帝召见诸儒丕与贾逵等相难数事帝善丕说特赐冠帻履袜衣一袭
  丕因上疏

  臣以愚顽显备大位犬马气衰猥得进见论难于前无所甄明衣服之赐诚为优过臣闻说经者传先师之言非从巳出不得相让相让则道不明若规矩权衡之不可枉也难者必明其据说者务立其义浮华无用之言不陈于前故精思不劳而道术愈章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博观其义览诗人之旨意察雅颂之始终明舜禹皋陶之相戒显周公箕子之所陈观乎人文化成天下陛下既广纳謇謇以开四聪无令刍荛以言得罪既显岩穴以求仁贤无使幽远独有遗失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八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九目录
  汉
  班固
  文帝纪赞
  武帝纪赞
  昭帝纪赞
  成帝纪赞
  诸侯王表序
  高惠高后文帝功臣表序
  外戚恩泽侯表序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赞
  司马迁传赞
  公孙贺刘屈牦车千秋王䜣杨敞蔡义陈万年郑弘等传赞
  循吏传序
  货殖传序
  游侠传序
  西域传赞
  崔骃
  诫窦宪书
  樊准
  劝兴儒学疏
  陈忠
  论丧服疏
  容谏疏
  言中使疏
  翟酺
  諌外戚疏
  虞诩
  请复三郡疏
  左雄
  上顺帝陈吏事疏
  郎𫖮
  上灾异封事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九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班固字孟坚彪之子九岁能属文诵诗赋及长博贯载籍九流百家之言无不穷䆒以父彪所续前史未详乃探撰前记缀集所闻以为汉书学者莫不讽诵焉初除兰台令史迁为郎坐窦宪宾客收系死狱中
  文帝纪赞
  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増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弛废弛○式尔反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身衣弋绨弋黑色也绨厚缯○大奚反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因其山不起坟南越尉佗自立为帝召贵佗兄弟以徳怀之佗遂称臣与匈
  奴结和亲后而背约入盗令边备守不发兵深入恐烦百姓吴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群臣袁盎等谏说虽切常假借纳用焉张武等受贿金钱觉更加赏赐以愧其心専务以徳化民是以海内殷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呜呼仁哉
  武帝纪赞
  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百家谓诸子杂说违背六经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畴谁也咨谋也言谋于众人谁可为事者也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正之成反协音律作诗乐建封䄠䄠禅同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昭帝纪赞
  昔周成以孺子继统而有管蔡四国流言之变孝昭幼年即位亦有燕盖上官逆乱之谋成王不疑周公孝昭委任霍光各因其时以成名大矣哉承孝武奢侈馀敝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戸口减半光知时务之要轻繇薄赋与民休息繇读曰徭至始元元凤之间匈奴和亲百姓充实举贤良文学问民所疾苦议盐铁而罢榷酤尊号曰昭不亦宜乎
  成帝纪赞
  臣之姑充后宫为婕妤班彪之姑也父子昆弟侍帷幄数为臣言成帝善修容仪升车正立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谓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博览古今容受直辞公卿称职奏议可述遭世承平上下和睦然湛于酒色湛读曰耽赵氏乱内外家擅朝言之可为于邑于邑短气貌○于音乌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命哀平短祚莽遂篡位盖其威福所由来者渐矣
  诸侯王表序
  昔周监于二代三圣制法三圣谓文王武王及周公也立爵五等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馀周公康叔建于鲁卫各数百里太公于齐亦五侯九伯之地五侯五等诸侯也九伯九州之伯也诗载其训曰介人维蕃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徳维宁宗子维城毋俾城坏毋独斯畏大雅板之诗所以亲亲贤贤褒表功徳关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拔者也故盛则周邵相其治致刑措衰则五伯扶其弱与共守自幽平之后日以陵夷至虖阸𨸟河洛之间阸者狭也𨸟者踦𨄅也西迫强秦东有韩魏数见侵暴踦𨄅不安也○阸于懈反𨸟音区分为二周谓东西二周也有逃责之台被窃𫓧之言周赧王负责无以归之主迫责急乃逃于此台后人因以名之洛阳南宫謻台是也周室衰微政令不行于天下虽有𫓧钺无所用之是谓私窃隐藏之耳○被皮义反謻音移然天下谓之共主虽至微弱犹共以为之主彊大弗之敢倾言诸侯虽强大者不敢倾灭周也历载八百馀年数极徳尽既于王赧既亦尽也降为庶人用天年终号位已绝于天下尚犹枝叶相持莫得居其虚位海内无主三十馀年秦据势胜之地骋狙诈之兵蚕食山东壹切取胜因矜其所习自任私知姗笑三代荡灭古法姗古讪字○音删窃自号为皇帝而子弟为匹夫内亡骨肉本根之辅外亡尺土藩翼之卫陈吴奋其白挺刘项随而毙之故曰周过其历秦不及期国势然也应劭曰武王克商卜世三十卜年七百今乃三十六世八百六十七岁此所谓遇其历也汉兴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惩戒亡秦孤立之败于是剖裂疆土立二等之爵汉封功臣大者王小者侯也功臣侯者百有馀邑尊王子弟大启九国自雁门以东尽辽阳为燕代常山以南太行左转度河济渐于海为齐赵谷泗以往奄有龟蒙为梁楚东带江湖薄会稽为荆吴北界淮濒略庐衡为淮南波汉之阳亘九嶷为长沙波读如陂泽之陂诸侯比境周匝三垂外接胡越比谓相接次也三垂谓北东南也天子自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三河河东河南河内也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京师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颇邑其中而藩国大者夸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可谓挢枉过其正矣挢与矫同言矫秦孤立之败而大封子弟过于强盛有失中也虽然高祖创业日不暇给孝恵享国又浅高后女主摄位而海内晏如亡狂狡之忧卒折诸吕之难成太宗之业者亦赖之于诸侯也然诸侯原本以大末流滥以致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睽孤横逆以害身丧国睽孤乖刺之意故文帝采贾生之议分齐赵景帝用鼂错之计削吴楚武帝施主父之册下推恩之令使诸侯王得分戸邑以分子弟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自此以来齐分为七谓齐城阳济北济南淄川胶西胶东赵分为六谓赵平原真定中山广川河间梁分为五谓梁济川济东山阳济阴淮南分为三谓淮南衡山庐江皇子始立者大国不过十馀城长沙燕代虽有旧名皆亡南北边矣景遭七国之难抑损诸侯减黜其官武有衡山淮南之谋作左官之律仕于诸侯为左官绝不得使仕于王朝也人道上右今舍天子而仕诸侯故谓之左官也设附益之法附益之法禁其背正法而厚于私家也诸侯惟得衣食税租不与政事至于哀平之际皆继体苗裔亲属疏远生于帷墙之中不为士民所尊势与富室亡异而本朝短世国统三绝谓成哀平皆早崩又无继嗣是故王莽知汉中外殚微本末俱弱亡所忌惮生其奸心因母后之权假伊周之称颛作威福庙堂之上不降阶序而运天下诈谋既成遂据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驰传天下班行符命汉诸侯王厥角□首□与稽同奉上玺韨惟恐在后或迺称美颂徳以求容媚岂不哀哉是以究其终始彊弱之变明监戒焉
  高惠高后文帝功臣表序
  自古帝王之兴曷尝不建辅弼之臣所与共成天功者乎汉兴自秦二世元年之秋楚陈之岁谓陈涉自称楚王时也初以沛公总帅雄俊三年然后西灭秦立汉王之号五年东克项羽即皇帝位八载而天下迺平始论功而定封讫十二年侯者百四十有三人时大城名都民人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裁什二三是以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封爵之⿰扌⿱斤言 -- 誓曰使黄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带衣带也厉砥厉石也河当何时如衣带山当何时如厉石言如带厉国犹永存以及后世之子孙也于是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谓刑白马歃其血以为盟也又作十八侯之位次谓萧何曹参张敖周勃樊哙郦商奚涓夏侯婴灌婴傅宽靳歙王陵陈武王吸薛欧周昌丁复虫达也高后二年复诏丞相陈平尽差列侯之功录第下竟臧诸宗庙副在有司副贰之本入在冇司始未尝不欲固根本而枝叶稍落也故逮文景四五世间流民既归户口亦息列侯大者至三四万户小国自倍富厚如之子孙骄逸忘其先祖之艰难多陷法禁陨命亡国或云子孙讫于孝武后元之间靡有孑遗耗矣俗语谓无为耗○耗音毛罔亦少密焉故孝宣皇帝愍而录之乃开庙臧览旧籍诏令有司求其子孙咸出庸保之中并受复除或加以金帛用彰中兴之徳降及孝成复加恤问稍益衰微不绝如线善乎杜业之纳说也曰昔唐以万国致时雍之政虞夏以之多群后飨共已之治共恭同汤法三圣殷氏太平三圣谓尧舜禹也周封八百重译来贺是以内恕之君乐继绝世隆名之主安立亡国以立亡国之后为安泰也至于不及下车徳念深矣谓武王入殷未及下车封黄帝之后于蓟虞舜之后于陈也成王察牧野之克顾群后之勤知其恩结于民心功光于王府也故追述先父之志录遗老之策高其位大其㝢㝢谓启土所居也爱敬饬尽命赐备厚大孝之隆于是为至至其没也世主叹其功无民而不思所息之树且犹不伐况其庙乎是以燕齐之祀与周并传子继弟及历载不堕岂无刑辟繇祖之竭力故支庶赖焉言国家非无刑辟而功臣子孙得不陷罪辜者思其先人之力令有续嗣也迹汉功臣亦皆割符世爵受山河之⿰扌⿱斤言 -- 誓存以著其号亡以显其魂赏亦不细矣百馀年间而袭封者尽或绝失姓或乏无主朽骨孤于墓苗裔流于道生为愍隶死为转尸愍隶言为徒隶可哀愍也死不能葬故尸流转在沟壑之中以往况今甚可悲伤圣朝怜闵诏求其后四方忻忻靡不归心出入数年而不省察恐议者不思大义设言虚亡则厚徳掩息遴柬布章遴读与吝同难行也东古简字少也言今难行封则得继绝者少若然必布闻彰于天下也非所以视化劝后也三人为众虽难尽继宜从尤功于是成帝复绍萧何哀平之世増修曹参周勃之属得其宜矣以缀续前记究其本末并序位次尽于孝文以昭元功之侯籍云
  外戚恩泽侯表序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必兴灭继绝修废举逸然后天下归仁四方之政行焉传称武王克殷追存贤圣至乎不及下车世代虽殊其揆一也高帝拨乱诛暴庶事草创日不暇给然犹修祀六国求聘四皓过魏则宠无忌之墓适赵则封乐毅之后及其行赏而授位也爵以功为先后官用能为次序后嗣共已遵业旧臣继踵居位至乎孝武元功宿将略尽会上亦兴文学进拔幽隐公孙弘自海濒而登宰相于是宠以列侯之爵又畴咨前代询问耆老初得周后复加爵邑自是之后宰相毕侯矣元成之间晩得殷世以备宾位汉兴外戚与定天下侯者二人吕后兄周吕侯泽建成侯释之⿰扌⿱斤言 -- 誓曰非刘氏不王若有亡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是以高后欲王诸吕王陵廷争孝景将侯王氏修侯犯色修侯周亚夫也○修音条卒用废黜是后薄昭窦婴上官卫霍之侯以功受爵其馀后父据春秋褒纪之义春秋天子将纳后于纪纪本子爵也故先褒为侯言王者不取于小国帝舅縁大雅申伯之意申伯周宣王元舅也为邑于谢后世欲光宠外亲者缘申伯之恩援此义以为喻也寖广博矣是以别而叙之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赞
  公孙弘卜式儿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爵易渐卦上九爻辞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喻弘等皆有鸿之羽仪未进之时燕爵所轻也远迹羊豕之间远窜其迹也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是时汉兴六十馀载海内艾安艾读曰乂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阙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而叹息谓言公皆安在何相见之晚群士慕向异人并出卜式拔于刍牧弘羊擢于贾竖卫青奋于奴仆日䃅出于降虏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巳版筑傅说也饭牛甯戚也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儿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滑稽转利之称也滑乱也稽碍也言其变乱无留碍也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率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䃅其馀不可胜纪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孝宣承统纂修洪业亦讲论六艺招选茂异而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玄成严彭祖尹更始以儒术进刘向王褒以文章显将相则张安世赵充国魏相丙吉于定国杜延年治民则黄霸王成龚遂郑弘召信臣召读曰邵韩延寿尹翁归赵广汉严延年张敞之属皆有功迹见述于世参其名臣亦其次也
  司马迁传赞
  自古书契之作而有史官其载籍博矣至孔氏籑之籑与撰同上继唐尧下讫秦缪唐虞以前虽有遗文其语不经故言黄帝颛顼之事未可明也及孔子因鲁史记而作春秋而左丘明论辑其本事以为之传又籑异同为国语又有世本录黄帝以来至春秋时帝王公侯卿大夫祖世所出春秋之后七国并争秦兼诸侯有战国䇿汉兴伐秦定天下有楚汉春秋故司马迁据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䇿述楚汉春秋接其后事讫于天汉其言秦汉详矣至于采经摭传摭拾也○之亦反分散数家之事甚多疏略或有抵梧抵触也梧读曰迕相支柱不安也亦其涉猎者广博贯穿经传驰骋古今上下数千载间斯以勤矣又其是非颇缪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此其所蔽也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呜呼以迁之博物洽闻而不能以知自全既陷极刑幽而发愤书亦信矣言其报任安书自陈已志迹其所以自伤悼小雅巷伯之伦巷伯奄官也遇谗而作诗夫唯大雅既明且哲能保其身难矣哉大雅蒸民之诗
  公孙贺刘屈牦车千秋王䜣杨敞蔡义陈万年郑弘等传赞
  所谓盐铁议者起始元中征文学贤良问以治乱皆对愿罢郡国盐铁酒榷均输务本抑末毋与天下争利然后教化可兴御史大夫弘羊以为此乃所以安边竟制四夷国家大业不可废也当时相诘难颇有其议文至宣帝时汝南桓宽次公次公宽之字治公羊春秋举为郎至庐江太守丞博通善属文推衍盐铁之议増广条目极其论难著数万言亦欲以究治乱成一家之法焉其辞曰观公卿贤良文学之议异乎吾所闻闻汝南朱生言当此之时英俊并进贤良茂陵唐生文学鲁国万生之徒六十有馀人咸聚阙庭舒六艺之风陈治平之原知者赞其虑仁者明其施勇者见其断辩者骋其辞龂龂焉行行焉龂龂辩争之貌行行刚彊之貌○龂牛斤反行胡浪反虽未详备斯可略观矣中山刘子推言王道挢当世反诸正正曲曰挢彬彬然弘博君子也九江祝生奋史鱼之节发愤懑讥公卿介然直而不挠可谓不畏彊圉矣桑大夫据当世合时变上权利之略虽非正法钜儒宿学不能自解解释也言理不出于弘羊也博物通逹之士也然摄公卿之柄不师古始放于末利放纵也谓纵心于利也处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陨其性以及厥宗车丞相履伊吕之列当轴处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括结也易坤卦六四爻辞曰括囊无咎无誉言自闭慎如囊之括结也彼哉彼哉若夫丞相御史两府之士不能正议以辅宰相成同类长同行阿意苟合以说其上斗筲之徒何足选也
  循吏传序
  汉兴之初反秦之敝与民休息凡事简易禁罔疏阔而相国萧曹以宽厚清静为天下帅帅遵也民作画一之歌民歌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孝恵垂拱高后女主不出房闼而天下晏然民务稼穑衣食滋殖至于文景遂移风易俗是时循吏如河南守吴公蜀守文翁之属皆谨身帅先居以廉平不至于严而民从化孝武之世外攘四夷内改法度民用雕敝姧轨不禁言不可禁时少能以化治称者唯江都相董仲舒内史公孙弘儿宽居官可纪三人皆儒者通于世务明习文法以经术润饰吏事天子器之仲舒数谢病去弘宽至三公孝昭幼冲霍光秉政承奢侈师旅之后海内虚耗光因循守职无所改作至于始元元凤之间匈奴乡化百姓益富举贤良文学问民所疾苦于是罢酒榷而议盐铁矣及至孝宣繇仄陋而登至尊兴于闾阎知民事之囏难自霍光薨后始躬万几厉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已下各奉职而进及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质正也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谓郡守诸侯相以为太守吏民之本也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廼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厉增秋赐金或爵至关内侯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所表谓増秩赐金爵也是故汉世良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若赵广汉韩延寿尹翁归严延年张敞之属皆称其位然任刑罚或抵罪诛王成黄霸朱邑龚遂郑弘召信臣等所居民富所去见思生有荣号死见奉祀此廪廪庶几徳让君子之遗风矣廪廪言有风采也
  货殖传序
  昔先王之制自天子公侯卿大夫士至于皂隶抱关击□者皂养马者也隶之言著也属著于人也抱关守门者也击□守夜击木以警众也○□吐各反其爵禄奉养宫室车服棺椁祭祀死生之制各有差别小不得僣大贱不得逾贵夫然故上下序而民志定于是辨其土地川泽丘陵衍沃原隰之宜衍谓地平延者也沃水之所灌沃也广平曰原下湿曰隰教民树种畜养五谷六畜及至鱼龞鸟兽雚蒲材干器械之资雚荻也械者器之总名○雚音桓所以养生送终之具靡不皆育育之以时而用之有节草木未落斧斤不入于山林豺獭未祭罝网不布于壄泽鹰隼未击矰弋不施于徯隧月令孟秋之月鹰乃祭鸟用始行戮弋射也矰者弋之矢也徯隧径道也既顺时而取物然犹山不茬蘖泽不伐夭茬古槎字槎邪斫木也蘖髠斩之也此夭谓草木之方长未成者也○槎上牙反蘖五葛反夭乌老反蝝鱼麝卵咸有常禁蝝小虫也麛鹿子也卵鸟卵也月令孟春之月毋杀孩虫毋麛毋卵○蝝弋全反麛莫奚反所以顺时宣气蕃阜庶物稸足功用如此之备也稸与畜司然后四民因其土宜各任智力夙兴夜寐以治其业相与通功易事交利而俱赡非有征发期会而远近咸足故易曰后以财成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此之谓也管子曰古之四民不得杂处士相与言仁谊于闲宴工相与议技巧于官府商相与语财利于市井农相与谋稼穑于田野朝夕从事不见异物而迁焉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各安其居而乐其业甘其食而美其服虽见奇丽纷华非其所习辟犹戎翟之与于越不相入矣是以欲寡而事节财足而不争于是在民上者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故民有耻而且敬贵谊而贱利此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不严而治之大略也及周室衰礼法堕诸侯刻桷丹楹大夫山节藻棁八佾舞于庭雍彻于堂其流至于士庶人莫不离制而弃本稼穑之民少商旅之民多谷不足而货有馀陵夷至于桓文之后礼谊大坏上下相冒国异政家殊俗耆欲不制僣差亡极于是商通难得之货工作亡用之器士设反道之行以追时好而取世资伪民背实而要名奸夫犯害而求利篡弑取国者为王公圉夺成家者为雄桀圉谓禁守其人礼谊不足以拘君子刑戮不足以威小人富者木土被文绣犬马馀肉粟而贫者裋褐不完唅菽饮水裋布长襦也褐编枲衣也啥含同菽豆也○裋音竖其为编户齐民同列而以财力相君虽为仆虏犹亡愠色故夫饰变诈为奸轨者自足乎一世之间守道循理者不免于饥寒之患其教自上兴由法度之无限也故列其行事以传世变云
  游侠传序
  古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于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孔子曰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百官有司奉法承令以修所职失职有诛侵官有罚夫然故上下相顺而庶事理焉周室既微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桓文之后大夫世权陪臣执命陵夷至于战国合从连衡力政争彊由是列国公子魏有信陵赵有平原齐有孟尝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势竞为游侠鸡鸣狗盗无不宾礼而赵相虞卿弃国捐君以周穷交魏齐之厄信陵无忌窃符矫命戮将専帅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诸侯显名天下扼掔而游谈者以四豪为称首扼捉持也掔古腕字○扼音厄于是背公死党之议成守职奉上之义废矣及至汉兴禁网疏阔未之匡改也是故代相陈豨从车千乘而吴濞淮南皆招宾客以千数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属竞逐于京师布衣游侠剧孟郭解之徒驰骛于闾阎权行州域力折公侯众庶荣其名迹觊而慕之虽其陷于刑辟自与杀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也与许也仇牧宋大夫也宋万杀闵公仇牧闻之趋而至手剑而叱之万臂撃仇牧碎首齿著于门阖言游侠之徒自许节操同于季路仇牧故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非明王在上视之以好恶齐之以礼乐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国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又六国之罪人也况于郭解之伦以匹夫之细窃杀生之权其罪已不容于诛矣观其温良泛爱振穷周急谦退不伐亦皆有绝异之姿惜乎不入于道徳苟放纵于末流杀身亡宗非不幸也自魏其武安淮南之后天子切齿卫霍改节然郡国豪杰处处各有京师亲戚冠盖相望亦古今常道莫足言者唯成帝时外家王氏宾客为盛而楼䕶为帅及王莽时诸公之间陈遵为雄闾里之侠原涉为魁
  西域传赞
  孝武之世图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迺表河曲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隔绝南羌月氏单于失援由是远遁而幕南无王庭遭值文景玄默养民五世天下殷富财力有馀士马彊盛故能睹犀布玳瑁则建珠崖七郡感枸酱竹杖则开牂柯越嶲枸音矩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后明珠文甲通犀翠羽之珍盈于后宫蒲梢龙文鱼目汗血之马充于黄门钜象师子猛犬大雀之群食于外囿殊方异物四面而至于是广开上林穿昆明池营千门万户之宫立神明通天之台兴造甲乙之帐其数非一以甲乙次第名之也落以随珠和璧落与络同天子负黼依袭翠被冯玉几而处其中设酒池肉林以飨四夷之客作巴俞都卢海中砀极漫衍鱼龙角抵之戏以观视之巴巴州俞渝州也巴俞之人劲锐善舞都卢国名其人体轻善缘者也砀极乐名漫衍者即张衡西京赋所云巨兽百㝷是为漫衍者也鱼龙者初为大鱼后变成龙皆假作以为戏也角抵者两两相当角力也及赂遗赠送万里相奉师旅之费不可胜计至于用度不足迺榷酒酤筦盐铁铸白金造皮币筭至车船租及六畜民力屈财用竭因之以凶年寇盗并起道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绣杖斧断斩于郡国然后胜之是以末年遂弃轮台之地而下哀痛之诏岂非仁圣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龙堆远则葱岭身热头痛县度之阸淮南杜钦扬雄之论皆以为此天地所以界别区域绝外内也书曰西戎即序禹既就而序之非上威服致其贡物也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统一虽属匈奴不相亲附匈奴能得其马畜旃罽而不能统率与之进退与汉隔绝道里又远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盛徳在我无取于彼故自建武以来西域思汉威徳咸乐内附唯其小邑鄯善车师界迫匈奴尚为所拘而其大国莎车于阗之属数遣使置质于汉愿请属都䕶圣上远览古今因时之宜羁縻不绝辞而未许虽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让白雉太宗之却走马义兼之矣亦何以尚兹
  崔骃字亭伯涿郡安平人学有伟才与班固傅毅同时齐名辟窦宪府掾宪擅权骄恣骃数谏不能容弃官归
  诫窦宪书
  骃闻交浅而言深者愚也在贱而望贵者惑也未信而纳忠者谤也三者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效其区区愤盈而不能已也窃见足下体淳淑之姿躬高明之量意美志厉有上贤之风骃幸得充下馆列后陈陈列也是以竭其拳拳敢进一言传曰生而富者骄生而贵者傲生富贵而能不骄傲者未之有也今宠禄初隆百僚观行当尧舜之盛世处光华之显时岂可不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弘申伯之美致周邵之事乎语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昔冯野王以外戚居位称为贤臣冯野王字君卿妹为元帝昭仪近阴卫尉克已复礼终受多福阴卫尉光烈皇后同毋弟兴也郯氏之宗非不尊也史丹封郯故云郯氏丹祖父恭有女弟武帝时为卫太子良娣成帝即位擢丹为长栾尉迁右将军封武阳侯阳侯之族非不盛也侯当作平王凤封阳平侯重侯累将建天枢执斗柄王氏九侯五大司马北斗七星第一名天枢第五至第七为杓杓即柄其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者何也盖在满而不挹位有馀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四人者哀帝母丁姬景帝王皇后宣帝许皇后王皇后其家族并全书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窦氏之兴肇自孝文二君以淳淑守道成名先日窦太后之弟长君少君退让君子不敢以富贵骄人故云淳淑守道也安丰以佐命著徳显自中兴窦融封为安丰侯内以忠诚自固外以法度自守卒享祚国垂祉于今夫谦徳之光周易所美满溢之位道家所戒故君子福大而愈惧爵隆而益恭远察近览俯仰有则铭诸几杖刻诸盘杅矜矜业业无怠无荒如此则百福是荷庆流无穷矣
  樊准字幼陵南阳湖阳人和帝幸南阳准为郡功曹召见器之拜郎中终光禄勲劝兴儒学疏时邓太后临朝儒学陵替准上疏太后深纳其言是后屡举方正敦朴仁贤之士
  臣闻贾谊有言人君不可以不学故虽大舜圣徳孳孳为善成王贤主崇明师傅及光武皇帝受命中兴群雄崩扰旌旗乱野东西诛战不遑启处然犹投戈讲艺息马论道至孝明皇帝兼天地之资用日月之明庶政万几无不简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经艺每飨射礼毕正坐自讲诸儒并听四方欣欣虽阙里之化矍相之事诚不足言礼记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又多征名儒以充礼官如沛国赵孝琅邪承宫等或安车结驷告归乡里或丰衣博带从见宗庙其馀以经术见优者布在廊庙故朝多皤皤之良华首之老每䜩会则论难术衎共求政化详览群言响如振玉朝者进而思政罢者退而备问小大随化雍雍可嘉期门羽林介胄之士悉通孝经博士议郎一人开门徒众百数开门谓开一家之说化自圣躬流及蛮荒匈奴遣伊秩訾王大车且渠来入就学八方肃清上下无事是以议者毎称盛时咸言永平今学者盖少远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讲儒者竞论浮丽忘謇謇之忠习𬣡𬣡之辞𬣡𬣡謟言也○𬣡音践文吏则去法律而学诋欺诋亦欺也锐锥刀之锋断刑辟之重徳陋俗薄以致苛刻左传郑人铸刑书叔向使贻子产书曰今子相郑立谤政铸刑书人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徴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郑其败乎注锥刀喻小事也昔孝文窦后性好黄老而清静之化流景武之间臣愚以为宜下明诏博求幽隐发扬岩穴宠进儒雅有如孝宫者征诣公车以俟圣上讲习之期公卿各举明经及旧儒子孙进其爵位使缵其业复召郡国书佐使读律令如此则延颈者曰有所见倾耳者月有所闻伏愿陛下推述先帝进业之道
  陈忠字伯始沛国洨人司空宠之子论事切直终尚书令
  论丧服疏元初三年诏大臣得行三年丧服关还职至元光中尚书令祝讽等奏以为孝文皇帝定约礼之制光武皇帝绝告宁之典贻则万世诚不可改宜复建武故事忠上疏云
  臣闻之孝经始于爱亲终于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尊卑贵贱其义一也夫父母于子同气异息一体而分三年乃免于怀抱先圣縁人情而著其节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闵子虽要经服事以赴公难退而致位以究私恩故称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礼也自臣有大丧至此并公羊传之文也闵子骞遭丧君使之从军骞乃要绖而服以从军役事了退家致位丧次极尽私恩故君使之虽非臣从君命有礼也周室陵迟礼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诗自伤曰瓶之罄矣惟罍之耻言已不得终竟子道者亦上之耻也高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宁告之科合于致忧之义宁告休谒之名吉曰告凶曰宁论语吾闻夫子人末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建武之初新承大乱凡诸国政多趣简易大臣既不得告宁而群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凋损大汉之兴虽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起于孝文文帝二年初开籍田孝廉之贡发于孝武武帝元光元年初令郡国举孝廉郊祀之礼定于元成元帝成帝时匡衡韦玄成定迭毁郊祀之礼三雍之序备于显宗三雍明堂辟雍灵台也雍和也大臣终丧成于陛下谓安帝诏大臣得行三年丧也圣功美业靡以尚兹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臣愿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𠂀陵安帝母陵揆度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疏入宦竖不便之竟寝忠奏而从讽等议遂著于令
  容谏疏时因灾异诏举有道公卿百僚各上封事忠以诏书既开谏争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帝意
  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谋忠臣尽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舍周昌桀纣之譬昌入奏事高祖方拥戚姬昌走出高祖逐得骑昌项曰朕何如主昌曰桀纣之主也上笑不之罪孝文嘉袁盎人豕之讥文帝幸慎夫人盎曰陛下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独不见人彘乎上悦武帝纳东方朔宣室之正武帝为董偃置酒宣室方朔曰夫宣室者先帝之正处非法度之正不得入上善之元帝容薛广徳自刎之切元帝欲御楼船广徳请从桥曰陛下不听臣请自刎以血污车轮上卒从桥昔晋平公问于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重禄不极谏小臣畏罪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于是下令曰吾欲进善有谒而不通罪至死今明诏崇高宗之徳高宗殷王武丁也推宋景之诚宋景公荧惑退舍事引咎克躬谘访群吏言事者见杜根成翊世等新蒙表录显列二台谓杜根为侍御史成翊世为尚书郎也必承风响应争为切直若嘉谋异䇿宜辄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刺虽苦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宽容以示圣朝无讳之美若有道之士对问高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以广直言之路
  言中使疏安帝数遣黄门常侍及中使伯荣往来甘陵而伯荣负宠骄蹇所经郡国莫不迎谒又霖雨积时河水涌溢百姓骚动忠上疏不省
  臣闻位非其人则庶事不叙庶事不叙则政有得失政有得失则感动阴阳妖变为应陛下毎引灾自厚不责臣司臣司狃恩莫以为负狃习也言屡被恩贷不以灾变为忧负也故天心未得隔并屡臻隔并谓水旱不节也○并必信反青冀之域淫雨漏河漏溢也徐岱之滨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蝝螽子也荆扬稻收俭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自西徂东杼柚将空臣闻洪范五事一曰貌貌以恭恭作肃貌伤则狂而致常雨春秋大水皆为君上威仪不穆临莅不严臣下轻慢贵幸擅权阴气盛强阳不能禁故为淫雨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徳皇园庙孝徳皇安帝父清河王庆也比遣中使致敬甘陵朱轩軿马相望道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者所过威权翕赫震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仪体上僣侔于人主伯荣帝乳母王圣女也长吏惶怖谴责或邪谄自媚发人修道缮理亭传多设储跱征役无度跱具也老弱相随动有万计赂遗仆从人数百匹顿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河间王开安帝叔也清河有陵庙之尊清河王延平也陵庙所在故曰尊及剖符大臣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陛下不问必以陛下欲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水灾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副车之乘受驰视之使江都悮为一拜而嫣受欧刀之诛韩嫣得幸武帝武帝猎上林中先使嫣乘副车从数十百骑驰视兽江都王望见以为天子伏谒道傍嫣驱不见王怒为皇太后泣言太后衔之后嫣出入永巷以姧闻太后赐嫣死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乾刚之位天元犹乾元也职事巨细皆任贤能不宜复令女使干错万几重察左右得无石显泄漏之姧石显为中书令恐元帝一旦纳用左右间巳乃取一言为验尝被使至诸宫徴发先白上恐漏尽宫门闭请诏开门上许之显故投夜还诏开宫门后果有上书告显矫诏开宫门天子开之笑显泣曰陛下过私小臣属任以事群下无不嫉妒欲陷害者上以为然而怜之尚书纳言得无赵昌谮崇之计郑崇哀帝时为尚书仆射数谏诤帝不许尚书令赵昌素谄因奏崇与宗族通疑有姧上怒下崇狱死狱中公卿大臣得无朱博阿傅之援哀帝时博为丞相阿傅大后指奏免大司马傅喜哀帝怒下博狱自杀外属近戚得无王凤害商之谋成帝舅王凤为大将军専权骄僣王商为丞相论议不能平凤阴求商短使人上书告商闺门事商坐免商宣帝舅栾昌侯王武之子若国政一由帝命王事毎决于已则下不得偪上臣不得干君常雨大水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不能为害
  翟酺字子超广汉雒人仕至将作大匠为权贵所构废于家
  諌外戚疏安帝始亲政追感祖母宋贵人悉封其家又元舅耿宝及皇后兄弟阎显等擅权酺时为尚书上疏谏
  臣闻微子徉狂而去殷叔孙通背秦而归汉通仕秦为博士后归汉彼非自疏其君时不可也臣荷殊绝之恩蒙值不讳之政岂敢雷同受宠而以戴天履地伏惟陛下应天履祚历值中兴当建太平之功而未闻致化之道盖远者难明请以近事征之昔窦邓之宠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改更社稷岂不以势尊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宠幸功均造化汉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恩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㝷宁无摧折而朝臣在位莫肯正议翕翕訿訿尔雅翕翕訿訿莫供职也更相佐附臣恐威权外假归之良难虎翼一奋卒不可制故孔子曰吐珠于泽谁能不含喻君之权柄外假则必竞取以为已利犹珠出于泽中谁能不含取以为巳宝也此出春秋保乾图恐非孔子语老子称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利器谓权道也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夫俭徳之恭政存约节故文帝爱百金于露台饰帷帐于皂囊文帝集上书囊以为殿帷或有讥其俭者上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得妄用之哉至仓谷腐而不可食钱贯朽而不可较今自初政以来日月未久费用赏赐已不可筭敛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藏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姓怨叛既生危乱可待也昔成王之政周公在前召公在后毕公在左史佚在右四子挟而维之目见正容耳闻正言一日即位天下旷然言其法度素定也今陛下有成王之尊而无数子之佐虽欲崇雍熙致太平其可得乎自去年巳来灾谴频数地坼天崩高岸为谷修身恐惧则转祸为福轻慢天戒则其害弥深愿陛下亲自劳恤研精致思勉求忠贞之臣诛远佞谄之党损玉堂之盛尊天爵之重割情欲之欢罢晏私之好帝王图籍陈列左右心存亡国所以失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
  虞诩字升卿陈国武平人为朝歌长拜武都太守迁司隶校尉终尚书令
  请复三郡疏安定北地上郡遭羌乱郡县皆荒诩上疏请复从之使谒者督徙者各归本县缮城郭置侯驿又浚渠屯田省费岁以亿计遂令诸郡储粟周数年
  臣闻子孙以奉祖为孝君上以安民为明此高宗周宣所以上配汤武也禹贡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谷稼殷积又有龟兹盐池以为民利水草丰美土宜产牧牛马衔尾群羊塞道北阻山河乘阸据险因渠以溉水舂河漕以水为碓由河转漕也用功省少而军粮饶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筑朔方开西河置上郡皆为此也而遭元元无妄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夫弃沃壤之饶损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林单外而公卿选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徳考行所长
  左雄字伯豪南郡涅阳人安帝时为冀州刺史永建初征拜议𭅺再迁尚书令司隶校尉上顺帝陈吏事疏雄以守长数易非政之体上疏切陈帝感其言申下有司考其真伪详所施行而宦竖擅权终不能用
  臣闻柔远和迩莫大宁人宁人之务莫重用贤用贤之道必存考黜是以皋陶对禹贵在知人安人则惠黎民怀之分伯建侯代位亲民民用和穆礼让以与故诗云有渰凄凄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及幽厉昏乱不自为政褒艳用权七子党进七子谓卿士皇父司徒番冢宰家伯膳夫仲允内史棸子趣马蹶师氏楀也贤愚错绪深谷为陵故其诗云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又曰哀今之人胡为虺蜴言人畏吏如虺蜴也宗周既灭六国并秦坑儒泯典刬革五等更立郡县刬削也五等谓诸侯县设令长郡置守尉什五相司封豕其民史记商鞅为秦定变法之令令人什五而相收司犯禁相连坐不告奸者要斩扬雄长扬赋曰秦窫窳其士封豕其人也大汉受命虽未复古然克慎庶官蠲苛救敝悦以济难抚而循之至于文景天下康乂诚由玄靖宽柔克慎官人故也降及宣帝兴于仄陋综核名实知时所病刺史守相辄亲引见考察言行信赏必罚帝乃叹曰民所以安而无怨者政平吏良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有政理者辄以玺书勉励増秩赐金或爵至关内侯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人安其业汉世良吏于兹为盛故能降来仪之瑞建中兴之功宣帝时凤凰五至因以纪年汉初至今三百馀载俗浸雕敝巧为滋萌下饰其诈上肆其残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理巳安民为劣弱以奉法循理为不化髠钳之戮生于睚眦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冦雠税之如豺虎国语斗丹廷见令尹子常与之语问畜货聚马归语其弟曰楚其亡乎吾见令尹如饿兽豺虎马殆必亡者也监司项背相望谓前后相顾也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徳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检者离毁离遭也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以求名因罪潜遁以求高尚之名论语曰色斯举矣言观前人之颜色也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故使奸滑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斯禄薄斯贱也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调征也纷纷不绝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眚不消咎皆在此今之墨绶犹古之诸侯墨绶谓令长即古子男之国也拜爵王庭舆服有庸庸常也而齐于匹竖叛命避负非所以崇宪明理恵育元元也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恵和有显效者可就增秩勿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不式王命锢之终身式用也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郷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任堪也○人林反宽其负筭负欠也筭口钱也儒生未有品秩故宽之増其秩禄吏职满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塞虚伪之端绝送迎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追配文宣中兴之轨文帝宣帝也文帝遭吕氏难故亦云中兴流光垂祚永世不刊
  郎𫖮字雅光北海安丘人父宗学京氏易善风角星筭𫖮少傅父业兼明经典阳嘉中征拜郎中不就归家后为同里人所杀
  上灾异封事顺帝时灾异屡见公车徴𫖮乃诣阙拜章
  臣闻天垂妖象地见灾符所以谴告人主责躬修徳使正机平衡流化兴政也易内传曰凡灾异所生各以其正变之则除消之亦除易稽览图之言正政也伏惟陛下躬日昃之听温三省之勤思过念咎务消祗悔祗大也易复卦初九曰无祗悔元吉方今时俗奢佚浅恩薄义夫救奢必于俭约拯薄无若敦厚安上理人莫善于礼修礼遵约盖惟上兴革文变薄事不在下故周南之徳关雎政本本立道生风行草从澄其源者流清溷其本者末浊天地之道其犹鼓籥以虚为徳自近及远者也籥如笛六孔内虚而气无穷伏见往年以来园陵数灾阳嘉元年冬恭陵百丈庑灾永建元年秋茂陵园寝灾炎光炽猛惊动神灵易天人应曰君子不思遵利滋谓无泽厥灾孽火烧其宫又曰君高台府犯阴侵阳厥灾火又曰上不俭下不节灾火并作烧君室自顷缮理西苑修复太学永建六年修太学也宫殿官府多所构饰昔盘庚迁殷去奢即俭夏后卑室致力尽美又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何必改作臣愚以为诸所缮修事可省减禀恤贫人赈赡孤寡此天之意也人之庆也仁之本也俭之要也焉有应天养人为仁为俭而不降福者哉土者地祗阴性澄静宜以施化之时敬而勿扰窃见正月以来阴暗连日易内传曰久阴不雨乱气也蒙之比也蒙者君臣上下相冒乱也又曰贤徳不用厥异常阴夫贤者化之本云者雨之具也得贤而不用犹久阴而不雨也又顷前数日寒过其节水既解释还复凝合夫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此言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成物也今立春之后火卦用事当温而寒违反时节由功赏不至而刑罚必加也宜须立秋顺气行罚臣伏案飞候参察众政京房作易飞候以为立夏之后当有震裂涌水之害又比荧惑失度盈缩往来涉历舆鬼环绕轩辕天官书曰舆鬼南方之宿轩辕后宫之象也火精南方夏之政也政有失礼不从夏令则荧惑失行荧惑南方主夏为礼为视礼亏视失不行夏令则荧感逆行也正月三日至乎九日三公卦也凡卦法一为元士二为大夫三为三公四为诸侯五为王位六为宗庙分卦直日之法爻主一日即三日九日并为三公之日也三公上应台阶下同元首君为元首臣作股肱言三公上象天之台阶下与人君同体也政失其道则寒阴反节节彼南山咏自周诗股肱良哉著于虞典而今之在位竞托高虚纳累锺之奉忘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䇿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举牧守委任三府三公也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网疏小网数谓缓于三公切于州郡也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谓发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欲致兴平非不能面誉也臣生长草野不晓禁忌披露肝胆书不择言伏锧鼎镬死不敢恨谨诣阙奉章伏待重诛










  御选古文渊鉴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目录
  汉
  刘梁
  辨和同论
  李固
  灾异䇿对
  陈事疏
  援日南议
  皇甫规
  举贤良方正对䇿
  陈蕃
  谏封赏内宠疏
  刘瑜
  陈事书
  刘陶
  铸钱议
  张敞
  上王畅奏记
  傅燮
  请诛中官疏
  蔡邕
  上灵帝封事
  幽冀刺史久阙疏
  谏伐鲜卑议
  司空文烈侯杨公碑
  郭有道碑文
  文范先生陈仲弓碑
  郑康成
  诗谱序
  孔融
  肉刑议
  告高密县教
  应劭
  上汉仪疏
  陈琳
  为袁绍檄豫州
  为袁绍与公孙瓉书
  臧洪
  报陈琳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汉
  刘梁字曼山一名岑东平宁阳人桓帝时举孝廉除北新城长儒化大行
  辨和同论
  夫事有违而得道有顺而失义有爱而为害有𢙣而为美其故何乎盖明智之所得暗伪之所失也是以君子之于事也无适无莫必考之以义焉得由和兴失由同起故以可济否谓之和好恶不殊谓之同春秋传曰和如羮焉酸苦以剂其味剂齐也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同如水焉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琴瑟之専一谁能听之是以君子之行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以救过为正以匡恶为忠经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则上下和睦能相亲也昔楚恭王有疾召其大夫曰不穀不徳少主社稷楚恭王名
  失先君之绪覆楚国之师谓鄢陵之𢧐为晋所败不榖之罪也若以宗庙之灵得保首领以殁请为灵若厉大夫许诸谥法乱而不损曰灵杀戮不辜曰厉及其卒也子囊曰不然子囊楚令尹名夫事君者从其善不从其过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正南海训及诸夏其宠大矣宠荣也有是宠也而知其过可不谓恭乎大夫从之谥法既过能改曰恭此违而得道者也及灵王骄淫暴虐无度芋尹申亥从王之欲以殡于干谿殉之二女此顺而失义者也芋尹申亥申无宇之子也干谿之役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不诛恵孰大焉乃求王遇诸棘闱以王归王自缢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也鄢陵之役晋楚对战阳榖献酒子反以毙此爱而害之者也淮南子楚恭王与晋人战于鄢陵战酣恭王伤司马子反渇而求饮阳榖奉酒而进之子反之为人也嗜酒而甘之不能绝于口遂醉而卧恭王欲复战使人召子反子反辞以疾王驾而往之入幄中而间酒臭恭王大怒斩子反以为戮臧武仲曰孟孙之恶我药石也季孙之爱我美疢也疢毒滋厚石犹生我此恶而为美者也武仲臧孙纥也左传孟孙死臧孙入哭甚哀其御曰孟孙之恶子也而哀如是季孙若死其若之何臧孙答云云孔子曰智之难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于鲁国抑有由也作而不顺施而不恕也季武子无适子公弥长悼子少武子爱悼子欲立之访于申丰曰不可访于臧纥曰饮我酒吾为子立之季氏饮大夫酒臧纥为客既献臧孙命北靣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悼子乃立季氏以公弥为马正其后公弥立孟孙羯与共构臧纥于季氏臧纥奔齐盖善其知义讥其违道也夫知而违之伪也不知而失之暗也暗与伪焉其患一也患之所在非徒在智之不及又在及而违之者矣故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也夏书曰念兹在兹庶事恕施忠智之谓矣庶众也言众事恕已而施行斯可谓忠而有智矣故君子之行动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回邪也疚病也进退周旋唯道是务茍失其道则兄弟不阿茍得其义虽仇雠不废故解狐蒙祁奚之荐左传晋祁奚请老晋侯问嗣焉称解狐其雠也二叔被周公之害勃鞮以逆文为成勃鞮晋寺人披也左传晋献公使寺人披伐公子重耳于蒲披斩其袪及文公归国吕甥郤芮将焚公宫而杀文公寺人披以吕郤之难告之言初虽逆文公后竟成之也傅瑕以顺厉为败郑厉公为祭仲所逐后侵郑及大陵获郑大夫傅瑕曰苟舍我吾请纳子厉公与之盟而赦之傅瑕杀郑子而纳厉公遂杀𫝊瑕也管苏以憎忤取进申侯以爱从见退考之以义也新序楚恭王冇疾告诸大夫曰管苏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不安不见不思然而冇得焉吾死之后爵之于朝申侯伯顺吾所欲行吾所乐与处则安不见则思然未尝冇得焉必速遣之故曰不在逆顺以义为断不在憎爱以道为贵礼记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考义之谓也
  李固字子坚汉中南郑人官至太尉为梁冀所杀
  灾异策对阳嘉二年有地动山崩火灾之异诏问为政所宜故对䇿顺帝览其对即出阿母还第舍诸常侍悉叩头谢罪朝廷肃然
  臣闻王者父天母地宝有山川王道得则阴阳和穆政化乖则崩震为灾斯皆关之天心效于成事者也夫化以职成官由能理古之进者有徳有命言有徳者乃可加爵命也今之进者唯财与力伏闻诏书务求宽博疾恶严暴而今长吏多杀伐致声名者必加迁赏其存宽和无党援者辄见斥逐是以淳厚之风不宣雕薄之俗未革虽繁刑重禁何能有益前孝安皇帝变乱旧典封爵阿母阿母王圣因造妖孽使樊丰之徒乘权放恣侵夺主威改乱嫡嗣谓顺帝为太子时废为济阴王至令圣躬狼狈亲遇其艰既拔自困殆龙兴即位天下喁喁属望风政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臣伏从山草痛心伤臆实以汉兴以来三百馀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岂无阿乳之恩岂忘爵赏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谓宋娥也虽有大功勤谨之徳但加赏赐足以酬其劳苦至扵裂土开国实垂旧典闻阿母体性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性当然但以爵位尊显専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至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者其退速也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又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侧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仕曾无限极虽外托谦默不干州郡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昔馆陶公王光武第三女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廸等无他功徳初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政教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气运乎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赋布也权尊势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灾眚必至诚宜审择其人以毗圣政今与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影必邪源清者流必絜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周颂曰薄言振之莫不震叠时迈之荐振诗作震此言动之于内而应于外者也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间隙一开则邪人动心利竞暂起则仁义道塞刑罚不能复禁化导以之寖坏此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陛下宜开石室陈图书招会群儒引问得失指摘变象以求天意其言有中理即时施行显拔其人以表能者则圣听曰有所闻忠臣尽其所知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臣所以敢陈愚瞽冒昧自闻者傥或皇天欲令微臣觉悟陛下陛下宜熟察臣言怜赦臣死
  陈事疏时固迁将作大匠上疏陈事
  臣闻气之清者为神人之清者为贤养身者以练神为宝安国者以积贤为道昔秦欲谋楚王孙圉设坛西门陈列名臣秦使戄然遂为寝兵魏文侯师卜子夏友田子方轼段干木故群俊竞至名过齐桓秦人不敢窥兵于西河斯盖积贤人之符也陛下拨乱龙飞初登大位䀻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会稽贺纯䇿书嗟叹待以大夫之位是以岩穴幽人智术之士弹冠振衣乐欲为用四海欣然归服圣徳厚等在职虽无奇卓然夕惕孳孳志在忧国臣前在荆州闻厚纯等以病免归诚以怅然为时惜之一日朝会见诸侍中并皆年少无一宿儒大人可顾问者诚可叹息宜徴还厚等以副群望琼久处议郎巳且十年众人皆怪始隆崇今更滞也光禄大夫周举才谟高正宜在常伯访以言议侍中杜乔学深行直当世良臣久托疾病可敕令起
  援日南议永和二年日南象林微外蛮夷区怜等反攻郡县顺帝召公卿百官会议遣大将发荆扬兖豫四万人赴之固为大将军从事中郎驳议四府悉从
  若荆扬无事发之可也今二州盗贼槃结不散武陵南郡蛮夷未辑长沙桂阳数被徴发如复扰动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兖豫之人卒被徴发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亡者十有四五其不可三也远涉万里士卒疲劳比至岭南不复堪斗其不可四也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馀里三百日乃到计人廪五升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骡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设军到所在死亡必众既不足御敌当复更发此为刻割心腹以补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民犹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徴还以兵付刺史张乔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间破殄宼虏此发将无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验也宜更选有勇略仁恵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阯今日南兵单无榖守既不足战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阯事静之后乃命归本还募蛮夷使自相攻转输金帛以为其资有能反间致头首者许以封侯列土之赏故并州刺史长沙祝良性多勇决又南阳张乔前在益州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为云中守哀帝即拜龚舍为太山太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
  皇甫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人延熹中为泰山太守徴拜议郎后为度𨖚将军迁弘农太守封夀成亭侯
  举贤良方正对䇿冲帝质帝之间梁太后临朝规举贤良方正对䇿
  伏惟孝顺皇帝初勤王政纪纲四方㡬以获安后遭奸伪威分近习畜货聚马戏谑是闻又因縁嬖幸受赂卖爵轻使宾客交错其间天下扰扰从乱如归故每有征战鲜不挫伤官民并竭上下穷虚臣在关西窃听风声未闻国家有所先后先后谓进退也言国家不妄有褒贬进退而权幸之徒反为祸福也而威福之来咸归权幸陛下体兼乾坤聪哲纯茂摄政之初拔用忠贞其馀维纲多所改正远近翕然望见太平而地震之后雾气白浊日月不光旱魃为虐大贼从横流血丹野庶品不安谴诫累至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无状者亟便黜遣披埽凶党收入财贿以塞痛怨以答天诫今大将军梁冀河南尹不疑处周邵之任为社稷之镇加与王室世为姻族梁商女为顺帝后后女弟又为桓帝后冀即商子故曰代姻也今日立号虽尊可也实宜增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㳺娱不急之务割减卢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群臣乘舟者也将军兄弟操檝者也若能平志毕力以度元元所谓福也如其怠弛将沦波涛可不慎乎夫徳不称禄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高岂量力审功安固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戏客皆耳纳邪声口出谄言甘心逸游唱造不义亦宜贬斥以惩不轨令冀等深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书怠职有司依违莫肯纠察故使陛下専受谄䛕之言不闻户牖之外臣诚知阿䛕有福深言近祸岂敢隐心以避诛责乎臣生长边远希陟紫庭怖慑失守言不尽心梁冀忿其刺巳以规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州郡承冀旨㡬陷死者再三
  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官至大傅上疏请诛曹节王甫等为节等所害
  谏封赏内宠疏时桓帝封赏逾制内宠猥盛蕃丄疏帝颇纳其言为出宫女五百馀人
  臣闻有事社稷者社稷是为有事人君者容悦是为今臣蒙恩圣朝备位九列见非不谏则容悦也夫诸侯上象四七垂耀在天下应分土藩屏上国上象四七谓二十八宿各主诸侯之分野故曰下应分土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而闻追录河南尹邓万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书令黄儶先人之绝封近习以非义授邑左右以无功传赏授位不料其任裂土莫纪其功至乃一门之内侯者数人故纬象失度阴阳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知封事巳行言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比年收敛十伤五六万人饥寒不聊生活而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鄙谚云盗不过五女门以女贫家也今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是以倾宫嫁而天下化帝王纪曰纣作倾宫多采美女以充之武王伐殷乃归倾宫之女扵诸侯也楚女悲而西宫灾公羊西宫灾注云时僖公以齐媵为嫡楚女废居西宫悲愁怨旷所生也且聚而不御必生忧悲之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狱以禁止奸违官以称才理物若法亏于平官失其人则王道有缺而令天下之论令当作今皆谓狱繇怨起爵以贿成夫不有臭秽则苍蝇不飞陛下宜采求失得择从忠善尺一选举委尚书三公尺一谓板长尺一以写诏书使褒责诛赏各有所归岂不幸甚
  刘瑜字季节广陵人桓帝延熹中拜议郎窦武欲大诛宦官引与同谋武败瑜亦被诛陈事书瑜初举贤良方正上书陈事
  臣瑜自念东国鄙陋得以丰沛枝𦙍被蒙复除不给卒伍故太尉杨秉知臣窃窥典籍猥见显举诚冀臣愚直有补万一而秉忠谟不遂命先朝露臣在下土听闻歌谣骄臣虐政之事远近呼嗟之音窃为辛楚泣血涟如幸得引录备答圣问泄写至情不敢庸回诚愿陛下且以须㬰之虑览今往之事人何为咨嗟天曷为动变盖诸侯之位上法四七垂文炳耀关之盛衰者也今中官邪孽比肩裂土皆竞立𦙍嗣继体传爵或乞子疏属或买儿市道殆垂开国承家之义古者天子一娶九女娣侄有序河图授嗣正在九房今女嬖令色充积闺帷皆当盛其玩饰冗食空宫劳散精神生长六疾左传天冇六气淫生六疾此国之费也生之伤也且天地之性阴阳正纪隔绝其道则水旱为并诗云五日为期六日不詹诗小雅采绿篇詹至也期至五日而归今六日不至妇人所以怨旷也怨旷作歌仲尼所录况从㓜至长幽蔵殁身又常侍黄门亦广妻娶怨毒之气结成妖眚行路之言官发略人女取而复置转相惊惧孰不悉然无缘空生此谤邹衍匹夫杞氏匹妇尚有城崩霜陨之异邹衍事燕恵王尽忠王信谮而系之衍仰天而哭正夏而天为降霜齐庄公灭莒杞梁殖战死其妻就夫尸于城下哭之十日而城崩况乃群軰咨怨能无感乎昔秦作阿房国多刑人今第舍增多穷极奇巧掘山攻石不避时令月令孟夏之月无有坏堕无起土功无发大众促以严刑威以正法民无罪而覆入之民有田而覆夺之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赇赂皆为吏饵民愁郁结起入贼党官辄兴兵诛讨其罪贫困之民或有卖其首级以要酬赏父兄相代残身妻孥相视分裂穷之如彼伐之如此岂不痛哉又陛下以北辰之尊神器之宝而微行近习之家私幸宦官之舍宾客市买熏灼道路因此暴纵无所不容今三公在位皆博达道艺而各正诸巳莫或匡益者非不智也畏死罚也惟陛下设置七臣以广谏道古者天子冇谏臣七人谓三公及前疑后丞左辅右弼及开东序金縢史官之书从尧舜禹汤文武致兴之道远佞邪之人放郑卫之声则政致和平徳感祥风矣臣悾悾推情言不足采惧以触忤征营慑悸刘陶字子奇一名伟颍川颍阴人济北王勃之后灵帝时为御史以切直忤宦官下黄门北寺狱按验急遂闭气而死
  铸钱议时陶游太学曽冇上书言人以货轻钱薄故致贫困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陶乃上议帝竟不铸钱
  圣王承天制物与人行止建功则众悦其事兴戎而师乐其旅是故灵台有子来之人武旅有凫藻之士武旅周武王之旅凫得水藻言喜悦也皆举合时宜动顺人道也臣伏读铸钱之诏平轻重之议访覃幽微不遗穷贱是以藿食之人谬延逮及盖以为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夫生养之道先食后民案民当作货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亩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生民之至贵也窃见比年以来良苖尽扵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诗曰大路南金和玉卞和之玉也使百姓渇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徳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或欲因縁行诈以贾国利国利将尽取者争竞造铸之端于是乎生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贾谊之言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圣徳愍海内之忧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敝此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燋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锲刻也○口结反听民庶之谣吟问路叟之所忧说苑孔子行㳺中路闻哭者声甚悲避车而问之虞丘子对曰吾有三失吾少好学周偏天下还后吾亲亡是一失也事君骄奢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后绝是三失也瞰三光之文耀视山河之分流三光日月星也分谓山流谓河言日月冇谪食之灾星辰有错行之变故视其文耀也山崩川竭皆亡之徴也天下之心国家大事粲然皆见无有遗惑者矣臣尝诵诗至鸿雁于野之劳哀勤百堵之事诗小雅鸿雁之篇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言坏灭之国征人起屋舍筑墙壁百堵同时而作也毎喟尔长怀中篇而叹近听征夫饥劳之声甚于诗歌是以追悟匹妇吟鲁之忧始于此乎列女传鲁漆室邑之女过时未适人当穆公之时君老太子㓜女倚柱而啼邻妇从之游谓曰何哭之悲子欲嫁乎漆室女曰嗟乎始吾以子为知今反无识也岂为嫁故哉吾忧鲁君老而太子少也见白驹之意屏营彷徨不能监寐小雅白驹之诗皎皎白驹食我场苖絷之维之以永今朝白驹喻贤人也监寐犹寤寐也伏念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群小竞起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鸟钞求饱呑饥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版筑之间役夫谓陈渉起蕲也穷匠谓骊山之徒也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愁怨之民向应云合八方分崩中夏鱼溃公羊传曰其言梁亡何鱼烂而亡也盖言从中发溃烂也虽方尺之钱何能有救其危犹举函牛之鼎絓纤枯之末函牛之鼎谓大鼎也絓挂也○絓胡贾反诗人所以眷然顾之澘焉出涕者也小雅大东之诗臣东野狂暗不达大义縁广及之时对过所问知必以身脂鼎镬为天下笑
  张敞王畅功曹
  上王畅奏记畅为南阳大守奋厉威猛其豪党有衅秽者莫不纠发搜治臧物或至发屋伐树堙井夷灶豪右大震敞奏记畅深纳之更崇𡨚政慎刑简罚教化遂行
  五教在宽著之经典汤去三面八方归仁武王入殷先去炮烙之刑高祖鉴秦唯定三章之法孝文皇帝感一缇萦蠲除肉刑卓茂文翁召父之徒皆疾恶严刻务崇温厚景帝时文翁为蜀郡守仁爱教化宣帝时召信臣为南阳太守视人如子其化大行仁贤之政流闻后世夫明哲之君网漏吞舟之鱼然后三光明于上人物悦于下言之若迂其效甚近发屋伐树将为严烈虽欲惩恶难以闻远以明府上智之才日月之耀敷仁恵之政则海内改观实有折枝之易而无挟山之难郡为旧都侯甸之国园庙出于章陵五百里甸服千里侯服南阳去洛千里故曰侯甸南顿君以上四庙在焉三后生自新野光烈皇后和帝阴后邓后并新野人士女沾教化黔首仰风流自中兴以来功臣将相继世而隆愚以为恳恳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礼贤舜举皋陶不仁者远随会为政晋盗奔秦左传晋命随会将中军且为太傅晋国之盗奔秦也虞芮入境让心自生文土为西伯诸侯皆来决平虞芮之人冇狱不决乃如周入界见耕者让畔少者让长虞芮二人惭而相谓曰吾所争周人所耻曷为取辱遂相与让不见西伯而还化人在徳不在用刑
  傅燮字南容北地灵州人官汉阳太守金城贼王国等围汉阳燮殉难
  请诛中官疏书奏宦者赵忠见而忿恶及破张角燮功多当封忠诉谮之灵帝犹
  记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

  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后用十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増其广耳陛下仁徳宽容多所不忍故阉竖㺯权忠诚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说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白起赐死于杜邮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谗佞放殛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父也子之事父焉得不尽其情使臣身被𫓧钺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国之福也
  蔡邕字伯喈陈留圉人为郎中校书东观董卓辟拜侍御史迁尚书卓诛王允𭣣邕付廷尉遂死狱中
  上灵帝封事时频冇雷霆疾风伤树拔木地震陨雹蝗虫之害又鲜卑犯境役⿰贝⿹戈止 -- 贼及民制书引咎诏群臣各陈政要所当施行
  臣伏读圣旨虽周成遇风讯诸执事宣王遭旱密勿祗畏无以或加臣闻天降灾异缘象而至辟历数发𩆝阳气之动也○辟普历反殆刑诛繁多之所生也风者天之号令所以教人也夫昭事上帝则自怀多福宗庙致敬则鬼神以著国之大事实先祀典天子圣躬所当恭事臣自在宰府及备朱衣宰府谓司徒桥玄府朱衣谓祭官也迎气五郊而车驾稀出四时致敬屡委有司虽有解除犹为疏废解除犹谢过也故皇天不悦显此诸异洪范传曰政悖徳隐厥风发屋折木坤为地道易称安贞阴气愤盛则当静反动法为下叛夫权不在上则雹伤物政有苛暴则虎狼食人贪利伤民则蝗虫损稼去六月二十八日太白与月相迫兵事恶之鲜卑犯塞所从来远今之出师未见其利上违天文下逆人事诚当博览众议从其安者臣不胜愤懑谨条宜所施行七事表左一事明堂月令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节迎五帝于郊天子居明堂各依其月布政故云明堂月令四立谓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各以其日天子亲迎气于其方并祭其方之帝季夏之月祭中央帝也所以导致神气祈福丰年清庙祭祀追往孝敬养老辟雍示人礼化皆帝者之大业祖宗所祗奉也而有司数以蕃国疏䘮宫内产生及吏卒小污小污谓病及死也屡生忌故窃见南郊齐戒未尝有废至于它祀辄兴异议岂南郊卑而他祀尊哉孝元皇帝䇿书曰礼之致敬莫重于祭所以竭心亲奉以致肃祗者也又元和故事复申先典章帝元和二年议修山川百神群祀以祈丰年又宗祀五帝于明堂三年望祀华霍东柴岱宗为人祈福前后制书推心恳恻而近者以来更任太史忘礼敬之大任禁忌之书拘心小故以亏大典礼妻妾产者齐则不入侧室之门无废祭之文也妻将生子及月辰居侧室夫使人日再问之夫齐则不入侧室之门也所谓宫中有卒三月不祭者谓士庶人数堵之室共处其中耳有死于宫中者则为之三月不举祭岂谓皇居之旷臣妾之众哉自今斋制宜如故典庶答风霆灾妖之异二事臣间国之将兴至言数闻内知巳政外见民情是故先帝虽有圣明之姿而犹广求得失又因灾异援引幽隐重贤良方正敦朴有道之选危言极谏不绝于朝陛下亲政以来频年灾异而未闻特举博选之旨诚当思省述修旧事使抱忠之臣展其狂直以解易传政悖徳隐之言三事夫求贤之道未必一涂或以徳显或以言扬顷者立朝之士曾不以忠信见赏恒被谤讪之诛遂使群下结口莫图正辞郎中张文前独尽狂言圣听纳受以责三司臣子旷然众庶解悦臣愚以为宜擢文右职以劝忠謇宣声海内博开政路四事夫司隶校尉诸州刺史所以督察奸枉分别白黒者也伏见幽州刺史杨熹益州刺史厐芝凉州刺史刘䖍各有奉公疾奸之心熹等所纠其效尤多馀皆枉桡不能称职或有抱罪怀瑕与下同疾纲网弛纵莫相举察公府台阁亦复默然五年制书议遣八使又令三公谣言奏事三公听采长吏臧否人所疾苦条奏之是为举谣言者也是时奉公者欣然得志邪枉者忧悸失色未详斯议所因寝息昔刘向奏曰夫执狐疑之计者开群枉之门养不断之虑者来谗邪之口今始闻善政旋复变易足令海内测度朝政宜追定八使纠举非法更选忠清平章赏罚平和也章明也三公岁尽差其殿最使吏知奉公之福营私之祸则众灾之原庶可塞矣五事臣闻古者取士必使诸侯岁贡孝武之世郡举孝廉又有贤良文学之选于是名臣軰出文武并兴汉之得人数路而已数路谓孝廉贤良文学之类也夫书画辞赋才之小者匡国理政未有其能陛下即位之初先涉经术听政馀日观省篇章聊以㳺意当代博奕非以教化取士之本而诸士竞利作者鼎沸其高者颇引经训风谕之言下则连偶俗语有类俳优或窃成文虚冒名士时召诸生能为文赋者侍中祭酒乐松贾䕶多引无行之徒待制鸿都门下喜陈闾里小事帝悦之优见擢用臣毎受诏于盛化门差次录第其未及者亦复随辈皆见拜擢既加之恩难复收改但守奉禄于义已弘不可复使理人及仕州郡昔孝宣会诸儒于石渠章帝集学士于白虎通经释义其事优大文武之道所宜从之若乃小能小善虽有可观以为致远恐泥君子故当志其大者六事墨绶长吏职典理人皆当以恵利为绩日月为劳褒责之科所宜分明而今在任无复能省及其还者多召拜议郎郎中若器用优美不宜处之冗散如有衅故自当极其刑诛岂有伏罪惧考反求迁转更相放效臧否无章先帝旧典未尝有此可皆断绝以核真伪七事伏见前一切以宣陵孝子者为太子舍人臣闻孝文皇帝制䘮服三十六日虽继体之君父子至亲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从制不敢逾越今虚伪小人本非骨肉既无幸私之恩又无禄仕之实恻隐思慕情何縁生而群聚山陵假名称孝行不隐心义无所依至有奸轨之人通容其中恒思皇后祖载之时恒当作桓谓桓帝后也祖谓将葬祖祭于庭载升柩于车也东郡有盗人妻者亡在孝中本县追捕乃伏其辜虚伪贼秽难得胜言又前至得拜后辈被遗或经年陵次以暂归见漏或以人自代亦蒙宠荣争讼怨恨凶凶道路太子官属宜搜选令徳岂有但取丘墓凶丑之人其为不祥莫与大焉宜遣归田里以明诈伪邕书奏帝乃亲迎气北郊及行辟雍之礼又诏宣陵孝子为舍人者悉改为丞尉焉
  幽冀刺史久阙疏灵帝熹平中行三互法谓婚姻之家及两州人不得交互为官也于是选用艰难幽冀二州久缺不补邕上疏帝不省
  臣闻国家置官以职建名臣愚浅小才窃假阶级官以议为名职以郎为贵知浅谋漏无所献替夙夜悟叹忧悸怛惕臣邕顿首死罪伏见幽州突骑冀州强弩为天下精兵国家赡仗四方有事军师奋攻未尝不办于二州也顷者以来连年馑荒榖价一斛至六七百钱故䕶乌桓校尉夏育出征鲜卑无功而还士马死伤者万数弓兵散亡㡬尽生民之本守御之备无一可恃百姓元元流离沟壑宼贼辈起莫能禁讨长吏寒心朝不守夕卒有他方之急则役之不可驱使自为宼虏则诛之不可擒制岂非可忧之难三府选幽冀二州刺史逾月不定臣怪问其故云避三互十一州有禁当取二州而已时天下分为十三州言十一州之人皆有婚姻往来如史弼迁山阳太守其妻钜野薛氏女以三互回避转拜平原相也三州之中少素有威名之士或拘限岁年不应选用狐疑迟淹两州空悬万里萧条无所管系毎冀州长吏初除诏书治严治装也不过五日今者刺史数旬不选诚非其理愚以为三互之禁禁之薄者以陛下威灵申明禁约在任之人岂不戒惧而当坐设三互自生留阂邪昔孝景时梁人韩安国坐事被刑起徒中为内史为梁内史武帝患东越数反拜故待诏会稽朱买臣买臣吴人宣帝时患冀州有盗贼故京兆尹张敞有罪逃命上使使就家召为冀州刺史敞河东人安国徒隶买臣郡民皆还治其国张敞亡命擢授剧州岂顾三互拘官簿得救时之便也卒获其用遗芳不灭此先帝不误已然之事三公明知二州之要尤宜拣选当越禁取能以救时弊而不顾争臣之义茍避轻微之科窃见日月拘忌选既稽滞又未必审得其人则二部蠢蠢将为忧念愿陛下上则先帝用三臣之法蠲除近禁其诸州刺史器用可换者无拘日月三互以差厥中臣㥪㥪瞽言惟陛下留神再省三省
  諌伐鲜卑议灵帝时幽并凉三州縁边诸郡岁被鲜卑抄略熹平六年北地太守夏育请征幽州诸郡兵出塞击之帝未许会䕶羌校尉田晏先坐事论刑被原欲立功自效中常侍王甫为请帝乃拜晏为破鲜卑中郎将与育并力讨贼大臣多冇不同乃召百官议朝堂邕上议帝不从
  书戒猾夏汤伐鬼方周有猃狁蛮荆之师汉有阗颜瀚海之事阗颜山名○阗音佃征讨殊类所由尚矣然而时有同异势有可否故谋有得失事有成败不可齐也武帝情深远略志辟四方南诛百越北讨强胡西伐大宛东平朝鲜因文景之蓄藉天下之饶数十年间官民俱匮乃兴盐铁酒榷之利设告缗重税之令武帝时私铸钱卖盐者釱左趾榷専也官自卖酒人不得卖也缗丝也缗钱二千二百筭一令各以其物自占占不悉听人告缗以半与之民不堪命起为盗贼关东纷扰道路不通绣衣直指之使奋𫓧钺而并出武帝使置指使者暴胜之等衣绣仗斧分部逐捕既而觉悟乃息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封丞相车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人故主父偃曰夫务战胜穷武事未有不悔者也夫以世宗神武将帅良猛财富充实所拓广远犹有悔焉况今人财并乏事劣昔时乎自匃奴遁逃鲜卑彊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才力劲健意智益生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铁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匃奴昔叚颎良将习兵善战有事西羌犹十馀年今育晏育夏育晏田晏才策未必过颎鲜卑种众不弱于曩时而虚计二载自许有成若祸结兵连岂得中休当复徴发众人转运无已是为耗竭诸夏并力蛮夷夫边垂之患手足之蚧搔蚧音介搔新到反中国之困胸背之瘭疽癝必烧反方今郡县盗贼尚不能禁况此丑虏而可伏乎昔高祖忍平城之耻吕后弃慢书之诟方之于今何者为甚天设山河秦筑长城汉起塞垣所以别内外异殊俗也茍无蹙国内侮之患则可矣岂与虫螘校宼螘音以计争往来哉虽或破之岂可殄尽而方今本朝为之旰食乎旰晚也今当作令夫専胜者未必克挟疑者未必败众所谓危圣人不任朝议有嫌明主不行也昔淮南王安谏伐越曰天子之兵有征无战言其莫敢校也校报也如使越人蒙死以逆执事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而犹为大汉羞之而欲以齐民易丑虏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犹已危矣况乎得失不可量邪昔珠厓郡反孝元皇帝纳贾捐之言而下诏曰珠厓背畔今议者或曰可讨或曰弃之朕日夜惟思羞威不行则欲诛之通于时变复忧万民夫万民之饥与远蛮之不讨何者为大宗庙之祭凶年犹有不备况避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无以相赡又当动兵非但劳民而已其罢珠厓郡此元帝所以发徳音也夫恤民救急虽成郡列县尚犹弃之况障塞之外未尝为民居者乎守边之术李牧善其略李牧赵北边良将谨烽火边无失亡保塞之论严尤申其要严尢谏王莽伐匃奴遗业犹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规臣曰可矣
  司空文烈侯杨公碑杨公名赐字伯献
  汉有国师司空文烈侯杨公公惟司徒之孙太尉公之𦙍子皇祖考以懿徳胥及肄勤式建休勲启洪范公祗服弘业克丕堂构小乃不敢不慎大亦不敢不戒用罔有择言失行在于其躬泊在辟举先志载言罔不攸该乃自宰臣以从王事立功不有用辞其禄逮作御史允执国宪纳于侍中在帝左右爰董武事王师孔闲群公以旧徳硕儒道通术明宜建师保延入华光侍宴露寝敷典诰之精旨逹圣王之聪叡帝以机密齐栗常伯据任鲜克知臧以釐其采命公再作少府俾率其属以熙庶绩天地作险国家丕承军门祛禁式遏宼虐命公再作光禄亦总其熊罴之士不贰心之臣保乂帝家岩岩大理惟制民命命公作廷尉惟刑之恤旁施四方惟明折狱蔽罪于宪之中按本传赐拜尚书令数日出为廷尉赐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皋陶不与焉盖吝之也遂固辞以特进就第公实未为廷尉也亦惟三礼六乐国之元干命公作太常明徳惟馨八音克谐神人以和永世丰年溥天率土而众莫外命公作司空公唯戢之翌明其政时唯休哉惟天阴隲下民彛伦所由顺序命公作司徒而敬敷五教以亲百姓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时惟休哉昭孝于辟雍命公作三老帝躬以祗敬遵有虞于上庠茫茫大运垂光烈耀命公作太尉璇玑运周七精循轨时惟休哉帝欲宣力于四方公则翼之辟道或违公则弼之䖍恭夙夜不敢荒宁用对扬天子丕显休命天子大简其勲用受爵赐封侯于临晋功成化洽景命有倾帝乃震恸执书以泣命于左中郎将郭仪作策赐公骠骑将军临晋侯印绶兼号特进谥以文烈宠命毕备而后即世赐甍天子素服三日不临朝赠东园梓器禭服赐钱三百万缯五百疋策曰故司空临晋侯赐华岳所挺九徳纯备三叶宰相辅国以忠朕昔初载授道帏幄遂阶成勲以陟大猷师范之切昭于内外庶官之务劳亦勤止七在卿校殊位特进五登衮职弭难乂宁虽受茅土未答厥勲哲人共萎将谁谘度朕甚惧焉礼设殊等物有服章今使左中郎将郭仪持节追位特进赠司空骠骑将军印绶及葬又使侍御史持节送䘮兰台令史十人发羽林骑轻车介士前后部鼔吹又敕骠骑将军官属司空法驾送至旧茔公卿以下会葬谥文烈侯及小祥又会焉肆其孤彪敢仪古式昭铭景烈铭曰天鉴有汉诞生元辅世作三事勋在王府乃及伊公克光前矩悉心毕力𦙍其祖武化洽群生泽霑区宇帝曰文烈朕嘉君功为邑河渭建兹土封申备九锡以祚其庸位此特进于异群公昔在申吕匡佐周宣崧高作颂大雅扬言今我文烈帝载用熙参光日月比功四时身没名存永世慕思
  郭有道碑文
  先生讳泰字林宗太原界休人也界休县名其先出自有周王季之穆有虢叔者实有懿徳文王咨焉建国命氏或谓之郭即其后也虢叔为文王卿士穆昭穆之穆也咨谋也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郭古文虢字林宗其后也先生诞应天衷聪睿明哲孝友温恭仁笃慈恵夫其器量弘深姿度广大浩浩焉汪汪焉奥乎不可测巳若乃砥节砺行直道正辞贞固足以干事隐括足以矫时隐占也括度也矫正也言占度事理足以矫正时俗之北遂考览六经探综图纬周流华夏随集帝学收文武之将坠拯微言之未绝图河图也纬六经及孝经皆有纬帝学□学也于时缨緌之徒绅珮之士望形表而影附聆嘉声而响和者犹百川之归巨海鳞介之宗龟龙也緌缨冠饰也绅大带也凡带必冇珮玉谓在朝及儒学诸生皆宗之也尔乃潜隐衡门收朋勤诲童蒙赖焉用袪其蔽州郡闻徳虚已备礼莫之能致群公休之休美之也遂辟司徒掾又举有道皆以疾辞将蹈鸿涯之遐迹绍巢许之绝轨鸿涯即洪厓仙也巢许巢父许由也翔区外以舒翼超天衢以高峙禀命不融享年四十有二以建宁二年正月乙亥卒融厚也凡我四方同好之人永怀哀悼靡所寘念言念之不容寘也乃相与惟先生之徳以谋不朽之事惟思也不朽之事谓将谋立碑也佥以为先民既没而徳音犹存者亦赖之于见述也今以如何而阙斯礼于是树碑表墓昭铭景行俾芳烈奋于百世令问显于无穷其辞曰
  于休先生明徳通玄纯懿淑灵受之自天崇壮幽浚如山如渊礼乐是悦诗书是敦匪惟摭华乃寻厥根摭拾也宫墙重仞允得其门懿乎其纯确乎其操洋洋搢绅言观其高高叶音告栖迟泌丘善诱能教赫赫三事㡬行其招谓司徒辟为掾也㡬数也○招叶去声委辞召贡保此清妙召贡谓公卿辟之而州郡贡之也降年不永民斯悲悼爰勒兹铭摛其光曜嗟尔来世是则是效
  文范先生陈仲弓铭邕有陈太丘碑文选所录是也又冇陈太丘庙碑铭文范先生陈仲弓铭今选一首
  君讳实字仲弓颍川许人也其先出自有虞氏中叶当周之盛徳有妫满者武王配以太姬而封诸太昊之墟是为陈胡公春秋之末失其爵土遂以国氏焉世笃懿徳令闻不显君膺三灵之清和受明哲之上姿凭先民之遐迹秉玄妙之淑行投足而袭其轨施舍而合其量夫其仁爱温柔足以孕育群生广大宽裕足以包覆无方刚毅强固足以威暴矫邪正身体化足以陶冶世心先生有此四徳者故言斯可法行斯可乐动斯可象静斯可效是以邦之子弟遐方后生莫不同情瞻仰由其模范从其趣尚戾狼斯和争讼化让虽严威猛政迫以刑戮未若先生潜导之速也其立朝事上也恭顺贞厉含章直方无显諌以彰直不割高而引长常干州郡腹心之任义则进之以达道否则退之以光操然后徳立名宣盖于当世辟司徒府纳规陈谋匡弼三事人用昭明台阶允宁迁闻喜县名长清风畅于所渐俭节溢于监司郡政冇错争之不从即解绶去复辟太尉府迁太丘县名长民之治情敛欲反于端懿者犹草木之偃于翔风百卉之挺于春阳也以所执不协所属色斯举矣不俟终日辟大将军府道之行废有分于命乃罹密网以就禁锢潜伏不试十有八年大忌蠲除党禁解也举贤良方正大将军司徒并辟君曰七十有悬车之礼况我过诸遂不应其命容止法度老而弥壮凡所履行事类博审不可胜数略举首目具寔录记在乎其传春秋八十有三中平三年八月丙子卒大将军三公使御属往吊祀会葬作诔谥曰文范先生刺史太守树碑颂徳许令以下至于国人立庙旧邑四时蒸尝欢哀承祀具如祖祢先生存获重称亡歆血食行修于己得斯于人固上世之所罕有前哲之所不过也孤嗣纪衔恤在疚敢录言行终始所守乃有二三友生咨度礼则咸曰君化道神速行于有国法施于民祀典所宗乡人之祠非此遗孤所得専也昔者先生甚乐兹土筑室讲诲精灵所宁纪顺奉雅意遂定兆域宜有铭勒表坟墓俾后生之歌咏徳音者如丘封之存斯也乃作铭曰于熙文考天授弘造渊玄其深巍峩其高刚而无虐柔而不挠诞铺模宪示世作教君之诲矣民胥教矣道行斯进废乃斯止鲜我显泰既多幽否含荣取辱涅而不淄徳之休明贱不为耻超邈其猷莫与方轨
  郑康成北海高密人隐居著述称为纯儒献帝在许都徴为大司农道卒
  诗谱序以其列诸侯世及诗之次故名谱
  诗之兴也谅不于上皇之世大庭轩辕逮于高辛其时有亡载籍亦蔑云焉虞书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然则诗之道放于此乎有夏承之篇章泯弃靡有孑遗迩及商王不风不雅何者论功颂徳所以将顺其美刺过讥失所以匡救其恶各于其党则为法者彰显为戒者著明周自后稷播种百榖黎民阻饥兹时乃粒自传于此名也陶唐之末中叶公刘亦世修其业以明民共财至于太王王季克堪顾天文武之徳光熙前绪以集大命于厥身遂为天下父母使民有政有居其时诗风有周南召南雅有鹿鸣文王之属及成王周公致太平制礼作乐而有颂声兴焉盛之至也本之繇此风雅而来故皆录之谓之诗之正经后王稍更陵迟懿王始受谮亨齐哀公亨同烹齐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纪侯谮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齐人变风始作夷身失礼之后周夷王元年天子始下堂而见诸侯天子之失礼也邶不尊贤邶柘舟篇序云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是为变风之诗自是而下厉也幽也政教尤衰周室大坏十月之交民劳板荡勃尔俱作众国纷然刺怨相寻五霸之末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善者谁赏恶者谁罚故孔子录懿王夷王时诗讫于陈灵公淫乱之事谓之变风变雅以为勤民恤功昭事上帝则受颂声弘福如彼若违而勿用则被劫杀大祸如此吉凶之所繇忧娱之萌渐昭昭在斯足作后王之鉴于是止矣夷厉巳上岁数不明太史年表自共和始历宣幽平王而得春秋次第以立斯谱欲知源流清浊之所处则循其上下而省之欲知风化芳臭气泽之所及则傍行而观之此诗之大纲也举一纲而万目张解一卷而众篇明于力则鲜于思则寡其诸君子亦有乐于是与孔融字文举鲁国人孔子二十世孙建安中为少府忤曹操意构成其罪收下狱弃市肉刑议时论者多欲复肉刑融建此议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古者敦厐善否不别吏端刑清政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未世陵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残其支体而废弃之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纣斮朝涉之胫天下谓为无道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虑不全生志在思死类多趣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齐崔杼立庄公夙沙卫奔高唐以叛伊戾祸宋伊戻诬宋太子为乱太子缢死赵高英布为世大患不能止人遂为非也适足绝人还为善耳虽忠如鬻权信如卞和智如孙膑冤如巷伯才如史迁达如子政刘向字一离刀锯没世不齿是太甲之思庸穆公之霸秦南㫿之骨立卫武之初筵陈汤之都赖陈汤矫制发兵斩郅支单于于都赖水上魏尚之守边无所复施也汉开改恶之路凡为此也故明徳之君远度深惟弃短就长不茍革其政者也告高密县教时郑康成隐修经业杜门不出融屣履造门告高密县为康成特立
  一郷

  昔齐置士乡越有君子军皆异贤之意也郑君好学实怀明徳昔太史公廷尉吴公竭者仆射邓公皆汉之名臣又商山四皓有园公夏黄公潜光隐耀世加其高加与嘉同皆悉称公然则公者仁徳之正号不必三事大夫也今郑君乡宜曰郑公乡昔东海于公仅有一节犹或戒乡人侈其门闾矧乃郑公之徳而无驷牡之路可广开门衢令容高车号为通徳门
  应劭字仲远汝南南顿人司隶校尉奉之子博览多闻举孝廉献帝时诏拜袁绍军谋校尉时始迁都于许凡朝廷制度百官品式多劭所立
  上汉仪疏劭删定律令为汉仪上之帝称善
  夫国之大事莫尚载籍载籍也者决嫌疑明是非赏刑之宜允获厥中俾后之人永为监焉故胶东相董仲舒老病致仕朝廷毎有政议数遣廷尉张汤亲至陋巷问其得失于是作春秋决狱二百三十二事动以经对言之详矣逆臣董卓荡覆王室典宪焚燎靡有孑遗开辟以来莫或兹酷今大驾东迈巡省许都拔出险难其命维新臣累世受恩荣祚丰衍窃不自揆贪少云补辄撰具律本章句尚书旧事廷尉板令决事比例司徒都目五曹诏书司徒即丞相也縂领纲纪佐理万机故有都目汉旧仪冇常侍曹二千石曹户曹主客曹三公曹也及春秋断狱凡二百五十篇蠲去复重为之节文复音复重定容反又集驳议三十篇以类相从凡八十二事其见汉书二十五汉记四即东观记皆删叙润色以全本体其二十六博采古今瓌玮之事文章焕炳徳义可观其二十七臣所创造岂繄自谓必合道衷心焉愤邑聊以借手昔郑人以干䑕为璞鬻之于周宋愚夫亦宝燕石缇䌌十重夫睹之者掩口卢胡而笑斯文之俗无乃类旃尹文子曰郑人谓玉未琢者为璞周人谓䑕未腊者为璞周人遇郑贾人曰欲买璞乎郑贾曰欲之出璞视之乃䑕也今云郑人以干䑕为璞与此说不同阙子曰宋之愚人得燕石梧台之东归而蔵之以为大宝周客闻而观之主人父齐七日端冕之衣衅之以特牲革匮十重缇巾十袭客见之俛而掩口卢胡而笑曰此燕石也与瓦甓不殊缇赤色缯也○䌌音袭左氏实云虽有姬姜丝麻不弃蕉萃菅蒯盖所以代匮也左传曰诗云虽冇丝麻无弃菅蒯虽有姬姜无弃蕉悴凡百君子莫不代匮姬姜大国之女蕉萃陋贱之人蕉萃憔悴同是用敢露顽才厕于明哲之末虽未足纲纪国体宣洽时雍庶㡬观察増阐圣听唯因万几之馀暇㳺意省览焉
  陈琳字孔璋广陵人
  为袁绍檄豫州琳避难冀州袁绍使典文章作此檄以告刘备言曹操失徳不堪依附宜归绍也后绍败琳归曹操操曰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何乃上及父祖耶琳谢罪曰矢在弦上不得不发操爱其才宥之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备归陶谦表备为豫州刺史后归曹操操表为左将军国相谓为侯王相国也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彊秦弱主赵高执柄専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専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几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饕餮贪也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操父嵩本夏侯氏之子腾乞养之𧷢贿赂也言嵩以车载贿宝输势门而官至太尉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徳赘喻嵩也阉谓腾也言操如此种类本无美徳𤡑狡锋侠言操任侠如锋之利也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幕府谓绍也董督也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侵官谓冒官也暴国谓迁献帝于西京也扵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绍奔冀州车拜绍渤海太守因举渤海之众以攻卓东夏渤海也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禆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禆师偏师也绍表操为兖州刺史授以偏师与同议合谋欲匡复汉室也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佻轻也伤夷折衄数䘮师徒衄缩也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操数䘮败师而绍専以精兵修辑之又表操领东郡被以虎文奖䠞威柄言操实羊质而被虎文者乃绍奖成其威福䠞成也○䠞子六反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成资跋扈肆行凶忒秦将孟明数败穆公不罪遂得败晋报秦故云一克之报言操数败我不以为罪者亦冀操孟明之报也跋扈谓掘强也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操为兖州边让言颇侵操操杀让而族其家故云灰㓕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操为徐州刺史为陶谦所破又与吕布战于濮阳为布所败蹈据无所言无所依也幕府惟彊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干喻君也枝喻诸侯也叛人谓吕布也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擐贯也言绍闻操败引军击布破之○擐胡慢切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徳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操为布所破投绍绍哀之乃给兵五千人还取兖州后会銮驾反斾群虏宼功时杨奉韩暹以天子还洛阳也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时公孙瓉出军屯槃阿遂举兵攻绍绍时为冀州刺史人众悉叛瓉大破绍军局部分也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㓜主操便放志専行胁迁当御省禁幼主谓献帝也胁劫也当御驾驭也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専制朝政尚书为中台御史为宪台谒者为外台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期会公卿充员品而已言公卿不敢论时政但具员品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縁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彪为司空司徒故云历二司也时袁术作乱操托彪舆术婚姻诬以欲图废置奏下狱劾以大逆眦睚瞋目貌楚槚也榜笞也参并谓兼也五毒谓五刑也忒恶也言随其情之所发以肆其毒而不顾法律也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母昆谓同母昆弟也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祼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言茔树犹合恭敬况使吏士发掘乎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模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扵操为甚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言绍加意容操冀可弥缝其过使自改而终不悛也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専为枭雄栋梁喻大臣也谓杨彪忠正谓赵彦SKchar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瓉谓绍征瓉时也彊宼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瓉亦枭夷彊寇谓瓉也言瓉桀逆拒绍操暗与瓉书行人使人也谓操使自发露也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大军绍自谓也荡洗涤也西山鹿肠山也绍入朝歌自鹿肠山斩贼于毒等灭之又击左校邪大贤及西营屠各屠各匃奴种也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庄子蓬伯玉谓颜阖曰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螳螂前有两足举之如执斧之象故云斧隆车雷车也雷为丰隆故云隆车隧犹辙也喻操之拒绍也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㦸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中黄伯夏育乌获皆古之力士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刘表为荆州刺史与绍相结宛叶二县名雷震虎步并集虏庭虏庭谓操之庭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焫烧也沃灌也熛火飞也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茍从各被创夷人为雠敌若回斾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凌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炼之臣皆垂头塌翼失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勗哉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强宼弱主违众旅叛违众人而助叛逆也举以䘮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张绣以军功迁建忠将军屯宛与刘表合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罗落布列也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禆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偪之难如律令如律令谓当遵行也
  为袁绍与公孙瓉书绍与瓉相攻瓉军数败乃走还易京固守欲以弊绍绍遣将攻之连年不能抜故与书
  孤与足下既有前盟旧要申之以讨乱之誓爱过夷叔伯夷叔齐言如兄弟也分著丹青谓为旅力同仇足踵齐晋绍攻韩馥于冀州以书要瓉引兵助之绍得冀州故解印释绂以北带南初平二年瓉以从弟越故引兵攻绍绍惧以所佩渤海太守印绶授瓉従弟范遣之郡此事在后绍特挈于前以见已之理直渤海在幽州南分割膏腴以奉执事此非孤赤情之明验邪岂寤足下弃烈士之高义寻祸亡之险踪辍而改虑以好易怨盗遣士马犯暴豫州瓒与刘虞冇隙而虞子和在袁术所瓉遣従弟越将千骑诣术阴令执和而袁绍又与术离贰时术以孙坚为豫州刺史绍更以周昻为豫州刺史袭夺坚阳城术遣越助坚攻昻此所谓犯暴豫州也始闻甲卒在南亲临战阵惧以飞矢迸流狂刃横集以重足下之祸徒增孤子之咎衅也故为荐书恳恻冀可改悔越为袁术所遣本不关瓉绍盖知之故遗书讯瓉而足下超然自逸矜其威诈谓天罔可吞豪杰可灭果令贵弟殒扵锋刃之端越攻昻为流矢所中而死斯言犹在于耳而足下曽不寻讨祸源克心罪已茍欲逞其无疆之怒不顾逆顺之津匿怨害民骋于余躬遂跃马控弦处我泜上越死瓉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屯兵磐河进攻冀州泜水为冀州所属地毒遍生民辜延白骨孤辞不获已以发界桥之役绍自出拒瓉与瓉战于界桥南是时足下兵气霆震骏马电发仆师徒肇合机械不严强弱殊科众寡异伦假天之助小战大克遂陵蹑奔北因垒饱榖瓉兵三万绍令麹义领精兵八百承之瓉军大败此非天威棐谌福丰有礼之符表乎足下志犹未厌乃复纠合馀烬率我蛑贼以焚爇渤海孤又不获宁用及龙河之师羸兵前诱大军未济而足下胆破众散不鼓而败兵众扰乱君臣并奔此又足下之为非孤之咎也瓉复遣兵击绍至龙凑击破之龙河即龙凑也自此以后祸隙弥深孤之师旅不胜其忿遂至积尸为京头颅满野愍彼无辜未尝不慨然失涕也绍与瓉所置青州刺史田楷连战二年士卒疲困后比得足下书辞义婉约有改往修来之言仆既欣于旧好克复且愍兆民之不宁毎辄引师南驾以顺简书绍以子谭为青州刺史楷与战不胜瓉后与绍和亲各引兵去弗盈一时而北边羽檄之文未尝不至孤是用痛心疾首靡所错情夫处三军之帅当列将之任宜令怒如严霜喜如时雨臧否好恶坦然可观而足下二三其徳强弱异谋急则曲躬缓则放逸行无定端言无质要为壮士者固若此乎既乃残杀老弱幽土愤怨众叛亲离孑然无党又乌桓濊貊皆足下同州仆与之殊俗各奋迅激怒争为锋锐又东西鲜卑举踵来附此非孤徳所能招乃足下驱而致之也始刘虞在幽州能以恩信结鸟桓鲜卑瓒攻杀虞据幽州兴平二年虞从事渔阳鲜于辅等起兵报仇迎虞子和与绍将麹义共攻瓉破之鲍丘瓉徙镇易京夫当荒危之世处干戈之险内违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将以定霸不亦难乎前以西山陆梁出兵平讨会麹义馀残畏诛逃命故遂住大军分兵扑荡此兵孤之前行乃界桥搴旗拔垒先登制敌者也始闻足下镌金纡紫命以元帅谓当因兹奋发以报孟明之耻是故战夫引领竦望旌斾怪遂含光匿影寂尔无闻卒臻屠灭相为惜之夫有平天下之志希长世之功权御师徒带养戎马叛者无讨服者不收威怀并䘮何以立名今旧京克复天罔云补罪人斯亡忠干翼化华夏俨然望于穆之作将戢干戈放散牛马足下独何守区区之土保军内之广甘恶名以速朽亡令徳之久长壮而筹之非良策也宜释憾除嫌敦我旧好若斯言之玷皇天是闻瓉不答建安四年绍悉军围之瓉遣人与子书刻期兵至举火为应绍候者得其书如期举火设㐲击大破之瓉乃自杀
  臧洪字子原广陵射阳人
  报陈琳书洪初为广陵太守张超功曹甚见爱信超遣洪指刘虞道绝因寓于袁绍绍以为青州刺史徙东郡太守曹操围超于雍丘洪闻之勒兵请绍救超绍不许超遂破灭洪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不下使洪邑人陈琳与洪书喻以祸福洪答书城陷见执不屈绍杀之
  隔阔相思发于寤寐相去步武而趋舍异规其为怆恨胡可胜言前日不遗比辱雅况比类也述叙祸福公私切至以子之才穷该典籍岂将暗于大道不达余趣哉是以捐弃翰墨一无所酬亦冀遥忖褊心初识鄙性重获来命援引纷纭虽欲无对而义笃其言仆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特蒙倾盖家语孔子之郯与程子相遇于涂倾盖而语恩深分厚遂窃大州宁乐今日自还接刃乎毎登城临兵观主人之旗鼓洪常寓于绍故谓之主人也瞻望帐幄感故友之周旋抚弦搦矢搦捉也○女卓反不觉流涕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辅佐主人无以为悔主人相接过绝等伦或曰悔当作益受任之初志同大事扫清宼逆共尊王室岂悟本州被侵郡将遘厄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申岂得复全交友之道重亏忠孝之名乎所以忍悲挥戈收泪告绝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忠恕之情来者侧席去者克己来者侧席而待之去者克已自责不责人也则仆抗季札之志不为今日之战矣吴王馀昧卒欲授弟季札李札逃去昔张景明登坛喢血奉辞奔走卒使韩牧让印主人得地后但以拜章朝主赐爵获传之故不蒙观过之贷而受夷灭之祸袁绍使张景明郭公则高元才等说韩馥使让冀州与绍吕奉先讨卓来奔请兵不获告去何罪复见所刺吕布传曰布破张燕军而求益兵众将士钞掠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刘子璜奉使逾时辞不获命畏君怀亲以诈求归可谓有志忠孝无损霸道亦复僵尸麾下不蒙亏除慕进者蒙荣违意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游士之愿也是以鉴戒前人守死穷城亦以君子之违不适敌国故也左传云君子违不适仇国违奔亡也足下当见久围不解救兵未至感婚姻之义推平生之好以为屈节而茍生胜守义而倾覆也昔晏婴不降志于白刃南史不曲笔以求存崔杼杀齐荘公欲劫晏子与盟以㦸拘其颈剑承其心晏子曰劫吾以刃而失其意非勇也崔杼遂释之太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太史尽杀执简而往间既书矣于是乃还也故身篆图象名垂后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人之力散三年之畜以为一年之资匡困补乏以悦天下何图筑室反耕哉左传楚子围宋筑室反耕言筑室于宋反兵耕田示无还意也但惧秋风扬尘伯珪马首南向伯珪公孙瓉字张杨飞燕旅力作难张扬云中人何进令于本州募兵得千馀人因留上党击山贼进败扬遂攻上党仍略诸县众至数千与袁绍合张燕常山人聚少年为群盗众万人燕栗悍捷速军中号为飞燕后助公孙瓒与绍争冀州北鄙将告倒悬之急股肱奏乞归之记耳股肱犹手足也言北边冇仓卒之急股肱之臣将告归自救耳主人当鉴戒曹軰反旌退师何宜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之下哉足下讥吾恃黒山以为救独不念黄巾之合从耶昔高祖取彭越于钜野彭越将其众居钜野中无所属汉王乃使人赐越将军印使下济阴以击楚也光武创基兆于绿林卒能龙飞cq=288受命中兴帝业茍可辅主兴化夫何嫌哉况仆亲奉玺书与之从事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盟主谓袁绍也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本同末离努力努力夫复何言按西京承战国先秦之后故其文雄峭多奇朝贾诸疏是也承平既久士气苶弱见之于文章者为啴缓曼衍而不振东汉因之文体日趋骈俪已滥觞晋魏六朝岂风气使然冇不能遏者乎昔司马迁文尚奇气故公孙弘董仲舒传不录其对䇿而班固𭣣之东汉之书成于范蔚宗其所援述时人书䟽多更删润三书者遂各成一代之文则自班蔡诸家而外名为东汉已是晋宋人手笔矣然以先武爱好经术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明帝临雍拜老亲御讲堂章帝大会诸儒称制论决由在上之振励其时耆名高义编牒不下万人不綦盛哉尝谓东汉人矜名节谈仁义师弟传经期足明理而已与夫西汉大师相授受为癸策决科取青紫者不侔也至魁垒耆硕正色立朝封事屡上读之冇使人欷歔絫涕不已者其为益于名教甚矣岂异时杜钦谷永辈浅儒所可望哉而郭奉黄宪徐穉之伦文辞不概见其所存更有出于辞章训故之外者此又论世而知之者也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一目录
  三国
  魏文帝
  禁母后干政诏
  鹈鹕集灵芝池诏
  轻刑诏
  明帝
  正嗣统诏
  论封禅诏
  郎吏分受四经三礼诏
  陈王植
  求存问亲戚疏
  陈审举疏
  鲁孔子庙之碑
  董昭
  陈末流之弊疏
  王朗
  节省奏
  刘廙
  论治道表
  卫觊
  谏明帝疏
  杨阜
  諌明帝营作宫室疏
  高堂隆
  谏兴役疏
  蒋济
  中书专任疏
  杜恕
  谏考课疏
  谏用廉昭疏
  程晓
  白罢校事疏
  夏侯太初
  官才议
  除重官议
  改服制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一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三国炎汉失驭天下三分曹操挟天子据中原自称魏王传子丕受禅孙权承父兄之基保有江东称吴蜀先主刘备跨有梁益承汉统出入百载注记分错晋治书侍御史陈夀撰三国志魏文帝讳丕字子桓武帝太子嗣丞相魏王受汉禅称帝
  禁母后干政诏黄初三年
  夫妇人与政乱之本也自今以后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又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以此诏传后世若有背违天下共诛之
  鹈鹕集灵芝池诏黄初四年夏五月有鹈鹕鸟集灵芝池下诏
  此诗人所谓污泽也曹风候人篇维鹈在梁鹈污泽鸟也鹈在梁喻小人在朝曹诗刺共公远君子而近小人今岂有贤智之士处于下位者乎否则斯鸟何为而至其博举天下隽徳茂才独行君子以答曹人之刺
  轻刑诏黄初五年
  近之不绥何远之怀今事多而民少上下相弊以文法百姓无所措其手足昔太山之哭者以为苛政甚于猛虎事见檀弓我备儒者之风服圣人之遗教岂可以目翫其辞行违其戒者哉广议轻刑以惠百姓
  明帝讳叡字元仲文帝太子
  正嗣统诏
  礼皇后无嗣择建支子以继大宗则当纂正统而奉公义何得复顾私亲哉汉宣继昭帝后加悼考以皇号汉宣武帝曽孙昭帝武帝少子悼考宣帝父史皇孙也宣帝既后昭帝不当考史皇孙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称引亡秦或误时朝或惑同既尊恭皇立庙京都又宠藩妾使比长信哀帝定陶恭王子为成帝后藩妾定陶傅太后及丁姬也长信宫名皇太后所居帝以高昌侯董宏言尊丁傅如长信宫叙昭穆于前殿并四位于东宫僭差无度人神弗祐而非罪师丹忠正之谏哀帝上丁傅尊号师丹谏不听免为庶人用致丁傅焚如之祸王莽发傅太后冢压杀数百人开丁姬椁户火出炎焚烧椁中器物自是之后相踵行之昔鲁文逆祀罪繇夏父宋国非度讥在华元左传文二年跻僖公逆祀也于是夏弗忌为宗伯成二年宋文公卒厚葬君子谓华元弃君于恶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后嗣万一有繇诸侯入奉大统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敢为佞邪导谀时君妄建非正之号以干正统谓考为皇称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其书之金策藏之宗庙著于令典
  论封禅诏太和中䕶军蒋济请封禅明帝下诏拒之事遂寝
  闻蒋济斯言使我汗出流足自开辟以来封禅者七十馀君耳管子古封禅者七十二家故太史公曰虽有受命之君而功化不洽是以中间广远者千有馀年近者数百岁其仪阙不可得记我何徳之修敢庶兹乎济岂谓世无管仲以吾有桓公登泰山之志乎桓公欲封禅以管子言而止吾不欺天也济之所言华则荣矣非助我者也公卿侍中尚书常侍省之而已勿有所议亦不须答诏也
  郎吏分受四经三礼诏景初中帝以高堂隆及苏林秦静等并老恐无能传业者下诏
  昔先圣既没而其遗言遗教著于六艺六艺之文礼又为急弗可斯须离者也末俗背本所由来久故闵子讥原伯之不学左传昭十八年周原伯鲁不说学闵子马曰周其乱乎荀卿丑秦世之坑儒始皇三十五年坑诸生四百六十馀人儒学既废则风化曷由兴哉方今宿生巨儒并各年高教训之道孰为其继昔伏生将老汉文帝嗣以鼂错伏生治尚书年九十馀不能行文帝诏鼂错往受之穀梁寡俦宣帝承以十郎蔡千秋能为榖梁上愍其学且绝选郎十人从受其科郎吏高才解经义者三十人从光禄勲隆散骑常侍林博士静分受四经三礼主者具为设课试之法夏侯胜汉宣帝时太子太傅有言士病不明经术经术茍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今学者有能究极经道则爵禄荣宠不期而至可不勉哉
  陈王植植字子建武帝子特见宠爱几为太子初封平原侯徙临淄文帝即位谒者灌均希旨奏植贬爵安乡侯改封甄城进爵为王徙雍丘再徙东阿后封陈王
  求存问亲戚疏时法制待藩国峻迫太和五年植上疏
  臣闻天称其高者以无不覆地称其广者以无不载日月称其明者以无不照江海称其大者以无不容故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夫天徳之于万物可谓弘广矣盖尧之为教先亲后疏自近及远其传曰克明峻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及周之文王亦崇厥化其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以雍雍穆穆风人咏之周颂雍之篇有来雍雍又曰天子穆穆昔周公吊管蔡之不咸广封懿亲以藩屏王室传曰周之宗盟异姓为后诚骨肉之恩爽而不离爽差也言虽差舛不至离隔亲亲之义实在敦固未有义而后其君仁而遗其亲者也伏惟陛下资帝唐钦明之徳体文王翼翼之仁惠洽椒房大雅大明篇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汉书皇后称椒房恩昭九族群后百寮番休递上众臣百官宿卫以次休息递为上下执政不废于公朝下情得展于私室亲理之路通庆吊之情展诚可谓恕已治人推惠施恩者矣至于臣者人道绝绪禁锢明时臣窃自伤也不敢过望交气类气类僚友修人事叙人伦近且婚媾不通兄弟乖绝吉㐫之问塞庆吊之礼废思纪之违甚于路人隔阂之异殊于胡越今臣以一切之制永无朝觐之望至于注心皇极结情紫闼神明知之矣然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退惟诸王常有戚戚具尔之心大雅行苇篇戚戚兄弟莫远具尔愿陛下沛然垂诏使诸国庆问四节得展以叙骨肉之欢恩全怡怡之笃义妃妾之家膏沐之遗岁得再通齐义于贵宗等惠于百司如此则古人之所叹风雅之所咏复存于圣世矣臣伏自惟省无锥刀之用及观陛下之所拔授若以臣为异姓窃自料度不后于朝士矣若得辞远游戴武弁后汉书舆服志远游冠诸侯所服也武冠一曰五弁大冠诸武官服之解朱组佩青绂舆服志诸侯王赤绶九卿中二于石二千石青绶驸马奉车趣得一号汉书驸马都尉掌驸马奉车都尉掌御乘舆车驸副马也非正驾车皆为驸马安宅京室执鞭珥笔出从华盖入侍辇毂承答圣问拾遗左右乃臣丹诚之至愿不离于梦想者也远慕鹿鸣君臣之宴中咏常棣匪他之诫下思伐木友生之义终怀蓼莪罔极之哀鹿鸣燕群臣嘉宾也常棣燕兄弟也伐木燕朋友故旧也蓼莪孝子不得终养也四诗皆小雅篇名也毎四节之会块然独处左右惟仆隶所对惟妻子高谈无所与陈发义无所与展未尝不闻乐而拊心临觞而叹息也汉武帝建元三年诸王来朝天子置酒中山靖王胜闻乐而泣具以为吏所侵闻臣伏以为犬马之诚不能动人譬人之诚不能动天崩城陨霜崩城杞梁妻事陨霜邹衍事臣初信之以臣心况徒虚语耳若葵藿之倾叶太阳虽不为之回光然向之者诚也窃自比于葵藿若降天地之施垂三光之明者实在陛下臣闻文子曰不为福始不为祸先今之否隔友于同忧而臣独倡言者窃不愿于圣世使有不蒙施之物有不蒙施之物必有惨毒之怀故柏舟有天只之怨谷风有弃予之叹柏舟鄘风篇谷风小雅篇故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孟子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其君者不敬其君者也臣之愚蔽固非虞伊至于欲使陛下崇光被时雍之美宣缉熙章明之徳者是臣㥪㥪之诚窃所独守寔怀鹤立企伫之心敢复陈闻者冀陛下傥发天聪而垂神听也帝诏报曰矫枉过正下吏惧谴以至此耳已敕有司如王所诉
  陈审举疏
  臣闻天地协气而万物生君臣合徳而庶政成五帝之世非皆智三季之末非皆愚用与不用知与不知也既时有举贤之名而无得贤之实必各援其类而进矣谚曰相门有相将门有将夫相者文徳昭者也将者武功烈者也文徳昭则可以匡国朝致雍熙稷契䕫龙是也武功烈则可以征不庭威四夷南仲方叔是也昔伊尹之为媵臣至贱也吕尚之处屠钓至陋也及其见举于汤武周文诚道合志同玄谟神通岂复假近习之荐因左右之介哉书曰有不世之君必能用不世之臣用不世之臣必能立不世之功殷周二王是已若夫龌龊近步遵常守故安足为陛下言哉故阴阳不和三光不畅官旷无人庶政不整者三司之责也疆埸骚动方隅内侵没军丧众干戈不息者边将之忧也岂可虚荷国宠而不称其任哉故任益隆者负益重位益高者责益深书称无旷庶官诗有职思其忧此其义也陛下体天真之淑圣登神机以继统冀闻康哉之歌偃武行文之美而数年以来水旱不时民困衣食师徒之发岁岁増调加东有覆败之军西有殪没之将至使蚌蛤浮翔于淮泗鼲鼬讙哗于林木指吴蜀二国臣每念之未尝不辍食而挥餐临觞而扼腕矣昔汉文发代疑朝有变宋昌曰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有齐楚淮南琅琊此则磐石之宗愿王勿疑臣伏惟陛下远览姬文二虢之援中虑周成召毕之辅下存宋昌磐石之固昔骐骥之于吴阪可谓困矣及其伯乐相之孙邮御之形体不劳而坐取千里盖伯乐善御马明君善御臣伯乐驰千里明君致太平诚任贤使能之明效也若朝司惟良万机内理武将行师方难克弭陛下可得雍容都城何事劳动銮驾暴露于边境哉臣闻羊质虎皮见草则悦见豺则战忘其皮之虎也今置将不良有似于此故语曰患为之者不知知之者不得为也昔乐毅奔赵心不忘燕廉颇在楚思为赵将臣生于乱长乎军又数承教于武皇帝伏见行师用兵之要不必取孙吴而暗与之合窃揆之于心常愿得一奉朝觐排金门蹈玉陛列有职之臣赐须㬰之间使臣得一散所怀摅舒蕴积死不恨矣被鸿胪所下发士息书期会甚急又闻豹尾已建戎轩骛驾陛下将复劳玉躬扰挂神思臣诚竦息不遑宁处愿得策马执鞭首当尘露撮风后之奇接孙吴之要追慕卜商起予左右效命先驱毕命轮毂虽无大益冀有小补然天高听远情不上通徒独望青云而拊心仰高天而叹息耳屈平曰国有骥而不知乘焉皇皇而更索昔管蔡放诛周召作弼叔鱼陷刑叔向匡国叔鱼叔向弟左传昭十四年叔鱼鬻狱为邢侯所杀三监之衅臣自当之二南之辅求必不远华宗贵族藩王之中必有应斯举者故传曰无周公之亲不得行周公之事唯陛下少留意焉近者汉氏广建藩王丰则连城数十约则飨食祖宗而已未若姬周之树国五等之品制也若扶苏之谏始皇淳于越之难周青臣可谓知时变矣始皇三十五年坑诸生长子扶苏谏不听使扶苏北监蒙恬于上郡三十四年仆射周青臣进颂曰陛下以诸侯为郡县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徳博士淳于越曰青臣面谀以重陛下之过夫能使天下倾耳注目者当权者是矣故谋能移主威能慑下豪右执政不在亲戚权之所在虽疏必重势之所去虽亲必轻盖取齐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晋者赵魏非姬姓也惟陛下察之茍吉专其位㓙离其患者异姓之臣也欲国之安祈家之贵存共其荣没同其祸者公族之臣也今反公族疏而异姓亲臣窃惑焉臣闻孟子曰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今臣与陛下践冰履炭登山浮涧寒温燥湿高下共之岂得离陛下哉不胜愤懑拜表陈情若有不合乞且藏之书府不便灭弃臣死之后事或可思若有毫厘少挂圣意者乞出之朝堂使夫博古之士纠臣表之不合义者如是则臣愿足矣帝优文答报
  鲁孔子庙之碑
  维黄初元年大魏受命𦙍轩辕之高纵王沈魏书其先出于黄帝当高阳世陆终之子安是为曹姓绍虞氏之遐统文帝既受禅谓群臣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应历数以改物扬仁风以作教于是辑五瑞班宗彝钧kao衡石同度量秩群祀于无文顺天时以布化既乃缉熙圣绪昭显上世追承二代三恪之礼黄初元年奉汉帝为山阳公行汉正朔以天子之礼郊祭上书不称臣兼绍宣尼褒成之后汉平帝元始元年封孔子后为褒成侯追谥孔子为褒成宣尼公以鲁县百户命孔子廿一世孙议郎孔羡为宗圣侯以奉孔子之祀制诏三公曰昔仲尼负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当衰周之末而无受命之运生乎鲁卫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栖栖焉皇皇焉欲屈已以存道贬身以救世当时三公终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孔子未生时有麒麟吐玉书于阙里其文曰水精之子继周衰而为素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太师而正雅颂俾千载之后莫不采其文以述作卬其圣以成谋咨可谓命世大圣亿载之师表者已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后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诵之声四时不睹烝尝之位斯岂所谓崇化报功盛徳百世必祀者哉嗟乎朕甚闵焉其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之祀令鲁郡修起旧庙置百石吏卒以守卫之又于其外广为屋宇以居学者于是鲁之父老诸生游士睹庙堂之始复观俎豆之初设嘉圣灵于髣髴想祯祥之来集乃慨然而叹曰大道衰废礼乐灭绝卅馀年卅三十并也○音飒皇上怀仁圣之懿徳兼二仪之化育广大苞于无方渊深沦于不测故自受命以来天人咸和神气烟煴嘉瑞踵武休征屡臻殊俗解编发而慕义遐夷越险阻而来宾虽太皥游龙以君世虞氏仪凤以临民太皥伏牺氏有龙瑞号曰龙师虞舜作乐凤凰来仪伯禹命玄宫而为夏后西伯由岐社而为周文尚何足称于大魏哉若乃绍继微绝兴修废官畴咨稽古崇配乾坤允神明之所福祚宇内之所欢欣也岂徒鲁邦而已哉尔乃感殷人路寝之义嘉先民泮宫之事商颂殷武卒章寝成孔安郑氏笺高宗复成汤之道故新路寝鲁颂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以为高宗僖公盖嗣世之王诸侯之国耳犹著徳于名颂腾声乎千载况今圣皇肇造区夏创业垂统受命之日曽未下舆而褒美大圣隆化如此能无颂乎乃作颂曰
  煌煌大魏受命溥将将大也并体黄虞含夏苞商降釐下土上清三光群祀咸秩靡事不纲嘉彼玄圣有邈其灵遭世霿乱莫显其荣褒成既绝寝庙斯倾阙里萧条靡歆靡馨我皇悼之寻其世武乃建宗圣以绍厥后修复旧堂丰其甍宇莘莘学徒爰居爰处王教既备群小遄沮鲁道以兴永作宪矩洪声登假神祇来和休征杂遝瑞我邦家内光区域外被荒遐殊方重译搏拊扬歌于赫四圣运世应期仲尼既没文亦在兹彬彬我后越而五之并于亿载如山之基
  董昭昭字公仁济阴定陶人历官太仆封乐平侯
  陈末流之弊疏
  凡有天下者莫不贵尚敦朴忠信之士深疾虚伪不真之人者以其毁教乱治败俗伤化也近魏讽则伏诛建安之末西曹掾魏讽有惑众才倾动邺都以谋反诛曹伟则斩戮黄初之始山阳曹伟素有才名闻吴称藩以白衣与吴王交书求赂欲以交结京师黄初二年伏诛伏惟前后圣诏深疾浮伪欲以破散邪党常用切齿而执法之吏皆畏其威埶莫能纠擿毁坏风俗侵欲滋甚窃见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更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悌清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合党之群互相褒叹以毁訾为罚戮用党誉为爵赏附已者则叹之盈言不附者则为作瑕衅至乃相谓今世何忧不度邪但求人道不勤罗之不博耳又何患其不知已矣但当吞之以药而柔调耳又闻或有使奴客名作在职家人冒之出入往来禁奥交通书疏有所探问凡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虽讽伟之罪无以加也帝于是发切诏斥免诸葛诞邓飏等
  王朗朗字景兴东海郡人司徒封兰陵侯
  节省奏
  诏问所宜损益必谓东京之事也若夫西京云阳汾阴之大祭汉书武帝郊见泰一云阳文帝治庙汾阴欲祠出周鼎千有五百之群祀通天之台武帝作通天台以候神人入阿房之宫斋必百日养牺五载牛则三千其重玉则七千其器文绮以饰重席童女以蹈舞缀酿酹必贯三时而后成乐人必三千四百而后备内宫美人数至近千学宫博士七千馀人中廏则𬴂𫘧驸马六万馀匹外牧则扈养三万而马十之执金吾掌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从骑六百走卒倍焉太常掌礼仪祭祀行陵幸车千乘太官赐官奴婢六千长安城内治民为政者三千中二千石蔽罪断刑者二十有五狱政充事猥威仪繁富隆于三代近过礼中夫所以极奢者大抵多受之于秦馀既违茧栗悫诚之本祭天地之牛角茧栗扫地简易之指礼记至敬不坛扫地而祭又失替质而损文避泰而从约之趣岂夫当今隆兴盛明之时祖述尧舜之际割奢务俭之政除繁从省之令详刑慎罚之教所宜希慕哉及夫寝庙日一太牢之祀郡国并立宗庙之法丞相御史大夫官属吏从之数若此之辈既已屡改于哀平之前不行光武之后矣谨按图谍所改奏在天地及五帝六宗宗庙社稷既已因前代之兆域矣夫天地则扫地而祭其馀则皆坛而埒之矣明堂所以祀上帝灵台所以观天文辟雍所以修礼乐太学所以集儒林高禖所以祈休祥又所以察时务扬教化稽古先民开诞庆祚旧时皆在国之阳并高栋夏屋足以肆飨射望云物七郊虽尊祀尚质犹皆有门宇便坐足以避风雨可须军罢年丰以渐修治旧时虎贲羽林俱掌宿卫侍从五营兵及卫士并合虽且万人或商贾惰游子弟或农野谨钝之人虽有乘制之处不讲戎阵既不简练又希更宼虽名实不副难以备急有警而后募兵军行而后运粮或乃兵既久屯而不务营佃不修器械无有贮聚一隅驰羽檄则三面并荒扰此亦汉氏近世之失而不可式者也当今诸夏已安而巴蜀在画外虽未得偃武而弢甲放马而戢兵宜因年之大丰遂寄军政于农事吏士小大并勤稼穑止则成井里于广野动则成校队于六军省其暴繇赡其衣食易称悦以使民民忘其劳悦以犯难民忘其死今之谓矣粮畜于食勇畜于埶虽坐曜烈威而众未动画外之蛮必复稽颡以求改往而效用矣若畏威效用不战而定则贤于交兵而后威立接刃而后功成远矣若奸㓙不革遂迷不反犹欲以其所虐用之民待大魏投命报养之士然后徐以前歌后舞乐征之众临彼倒㦸折矢乐服之群伐腐摧枯未足以为喻
  刘廙廙字恭嗣南阳安众人侍中关内侯
  论治道表
  昔者周有乱臣十人有妇人焉九人而己孔子称其才难不其然乎明贤者难得也况乱弊之后百姓凋尽士之存者盖亦无几股肱大职及州郡督司边方重任虽备其官亦未得人也此非选者之不用意盖才匮使之然耳况于长吏以下群职小任能皆简练备得其人也其计莫如督之以法不尔而数转易往来不已送迎之烦不可胜计转易之间辄有奸巧既于其事不省而为政者亦以其不得久安之故知惠益不得成于已而苟且之可免于患皆将不念尽心于恤民而梦想于声誉此非所以为政之本意也今之所以为黜陟者近颇以州郡之毁誉听往来之浮言耳亦皆得其事实而课其能否也长吏之所以为佳者奉法也忧公也恤民也此三事者或州郡有所不便往来者有所不安而长吏执之不已于治虽得计其声誉未为美阙而从人于治虽失计其声誉必集也长吏皆知黜陟之在于此也亦何能不去本而就末哉以为长吏皆宜使小久足使自展岁课之能三年总计乃加黜陟课之皆当以事不得依名事者皆以户口率其垦田之多少及盗贼发兴民之亡叛者为得负之计如此行之则无能之吏修名无益有能之人无名无损法之一行虽无部司之监奸誉妄毁可得而尽
  卫觊字伯儒河东安邑人魏文帝时为尚书封阳吉亭侯明帝即位封閺乡侯三百户谥敬侯谏明帝疏时百姓凋匮而役务方殷觊乃上疏
  夫变情厉性彊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艰难且人之所乐者富贵显荣也所恶者贫贱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爱之则富贵显荣君恶之则贫贱死亡顺指者爱所由来逆意者恶所从至也故人臣皆争顺指而避逆意非破家为国杀身成君者谁能犯颜色触忌讳建一言开一说哉陛下留意察之则臣下之情可见矣今议者多好悦耳其言政治则比陛下于尧舜其言征伐则比二虏于狸䑕臣以为不然昔汉文之时诸侯彊大贾谊累息以为至危况今四海之内分而为二群士陈力各为其主其来降者未肯言舍邪就正咸称迫于困急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陛下不善留意将遂凋弊难可复振礼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饰饮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至于㓙荒则彻膳降服然则奢俭之节必视世之丰约也武皇帝之时后宫食不过一肉衣不用锦绣茵褥不缘饰器物无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遗福子孙此皆陛下之所亲览也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并用筹策计校府库量入为出深思句践滋民之术犹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银之物渐更増广工役不辍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汉武信求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露以餐玉屑故立仙掌以承高露陛下通明毎所非笑汉武有求于露而由尚见非陛下无求于露而空设之不益于好而糜费工夫诚皆圣虑所宜裁制也
  杨阜字义山天水翼人也太祖时赐爵关内侯征汉中为益州刺史转武都太守明帝时为城门校尉迁将作大匠
  谏明帝营作宫室疏帝既新作许宫又营洛阳宫殿观阁阜上疏奏御手笔诏答
  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其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室之高丽以雕弊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琁室象廊纣为倾宫鹿台以丧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法则夏桀殷纣楚灵秦皇为深诫高高在上实监后徳慎守天位以承祖考巍巍大业犹恐失之不夙夜敬止允恭恤民而乃自暇自逸惟宫台是侈是饰必有颠覆危亡之祸易曰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王者以天下为家言丰屋之祸至于家无人也方今二虏合从谋危宗庙十万之军东西奔赴边境无一日之娱农夫废业民有饥色陛下不以是为忧而营作宫室无有已时使国亡而臣可以独存臣又不言也君作元首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虽驽怯敢忘争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将坠于地使臣身死有补万一则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谨叩棺沐浴伏候重诛
  高堂隆隆字升平泰山平阳人累官光禄勲
  谏兴役疏明帝景初元年增崇宫室百役繁兴帝躬自掘土率公卿以下莫不展力隆上疏切諌
  盖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然则士民者乃国家之镇也榖帛者乃士民之命也谷帛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成是以帝耕以劝农后桑以成服月令孟春之月天子亲载耒耜躬耕帝藉季春之月后妃亲东乡躬桑以劝蚕事以供郊庙之服所以昭事上帝告䖍报施也昔在伊唐伊祁氏尧姓唐国号世值阳九厄运之会洪水滔天使鲧治之绩用不成乃举文命随山刊木鲧崇伯文命史以为禹名前后历年二十二载灾眚之甚莫过于彼力役之兴莫久于此尧舜君臣南面而已禹敷九州庶土庸勲各有差等君子小人物有服章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是以有国有家者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妪煦养育故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诗大雅泂酌篇今上下劳役疾病㓙荒耕稼者寡饥馑荐臻无以卒岁宜加愍恤以救其困臣观在昔书籍所载天人之际未有不应也是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循阴阳之逆顺矜矜业业惟恐有违然后治道用兴徳与神符灾异既发惧而修政未有不延期流祚者也爰及末叶暗君荒主不崇先王之令轨不纳正士之直言以遂其情志恬忽变戒未有不寻践祸难至于颠覆者也是年天作淫雨冀州水出漂没民物故隆疏及之天道既著请以人道论之夫六情五性同在于人嗜欲廉贞各居其一及其动也交争于心欲彊质弱则纵滥不禁精诚不制则放溢无极夫情之所在非好则美而美好之集非人力不成非谷帛不立情茍无极则人不堪其劳物不充其求劳求并至将起祸乱故不割情无以相供仲尼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繇此观之礼义之制非苟拘分将以远害而兴治也今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卤边地草多白聚邑之寇乃据险乘流跨有士众僭号称帝欲与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权备并修徳政复履清俭轻省租赋不治玩好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崇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征赋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岂不勃然忿其困我无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诛其次岂不幸彼疲弊而取之不难乎茍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且秦始皇不筑道徳之基而筑阿房之宫不忧萧墙之变而修长城之役秦始皇三十四年筑长城三十五年作宫阿房当其君臣为此计也亦欲立万世之业使子孙长有天下岂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倾覆哉二世元年七月戌卒陈胜等反故荆地豪杰并起亡秦故臣以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将至于败则弗为之矣是以亡国之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将亡然后至于不亡昔汉文帝称为贤主躬行约俭惠下养民而贾谊方之以为天下倒悬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三况今天下雕弊民无儋石之储国无终年之畜外有彊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骚动若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又将吏奉禄稍见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居一诸受休者又绝廪赐不应输者今皆出半此为官入兼多于旧其所出与参少于昔而应支经用更每不足牛肉小赋前后相继反而推之凡此诸费必有所在且夫禄赐谷帛人主所以惠养吏民而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废是夺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周礼天府掌九伐之则以给九式之用入有其分出有其所不相干乘而用各足各足之后乃以式贡之馀供王玩好大府天官属周礼大府凡颁财以式法授之凡式贡之馀以供玩好之用按天府宜作大府九伐宜作九赋又上用财必考于司会司会天官属今陛下所与共坐廊庙治天下者非三司九列则台阁近臣皆腹心造膝宜在无讳若见丰省而不敢以告从命奔走惟恐不胜是则具臣非鲠辅也昔李斯教秦二世曰为人主而不恣睢命之曰天下桎梏二世用之秦国以覆斯亦灭族李斯教二世行督责之术卒具五刑腰斩咸阳市夷三族是以史迁议其不正谏而为世诫书奏帝览焉谓中书监令曰观隆此奏使朕惧哉
  蒋济字子通楚国平阿人累官太尉
  中书专任疏时中书监令号为专任济上疏
  大臣大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蔽古之至戒也𨓏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动陛下卓然自览万机莫不祇肃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权在下则众心慢上势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于大臣愿无忘于左右左右忠正远虑未必贤于大臣至于便辟取合或能工之今外所言辄云中书虽使恭慎不敢外交但有此名犹惑世俗况实握事要日在目前傥因疲倦之间有所割制众臣见其能推移于事即亦因时而向之一有此端因当内设自完以此众语私招所交为之内援若此臧否毁誉必有所兴功负赏罚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达因微而入縁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此宜圣智所当早闻外以经意则形际自见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莫适以闻臣窃亮陛下潜神默思公听并观若事有未尽于理而物有未周于用将改曲易调远与黄唐角功近昭武文之迹岂近习而已哉然人君犹不可悉天下事以适己明当有所付三官任一臣非周公旦之忠又非管夷吾之公则有弄机败官之弊当今柱石之士虽少至于行称一州智效一官忠信竭命各奉其职可并驱策不使圣明之朝有专吏之名也诏曰夫骨鲠之臣人主之所仗也齐才兼文武服勤尽节毎军国大事辄有奏议忠诚奋发吾甚壮之就迁为䕶军将军加散骑常侍
  杜恕恕字务伯杜陵人幽州刺史䕶乌桓校尉
  谏考课疏时大议考课之制以考内外众官恕以为用不尽其人虽才且无益所存非所务所务非世要乃上疏
  书称明试以功益稷篇三考黜陟舜典篇诚帝王之盛制使有能者当其官有功者受其禄譬犹乌获之举千钧良乐之选骥足也虽历六代而考绩之法不著关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故也语曰世有乱人而无乱法若使法可专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矣今奏考功者陈周汉之法为缀京房之本旨京房传房奏考功课吏法可谓明考课之要矣于以崇揖让之风兴济济之治臣以为未尽善也其欲使州郡考士必由四科一徳行二经学三明法四任事皆有事效然后察举试辟公府汉制三公皆得辟举为亲民长吏转以功次补郡守者或就増秩赐爵此最考课之急务也臣以为便当显其身用其言使具为课州郡之法法具施行立必信之赏施必行之罚至于公卿及内职大臣亦当俱以其职考课之也按亦字当作不古之三公坐而论道内职大臣纳言补阙无善不纪无过不举且天下至大万机至众诚非一明所能遍照故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须而成也是以古人称廊庙之才非一木之枝帝王之业非一士之略繇是言之焉有大臣守职办课可以致雍熙者哉且布衣之交犹有务信誓而蹈水火感知已而披肝胆循声名而立节义者况于束带立朝致位卿相所务者非特匹夫之信所感者非徒知已之惠所徇者岂声名而已乎诸蒙宠禄受重任者不徒欲举明主于唐虞之上而已身亦欲厕稷契之列是以古人不患于念治之心不尽患于自任之意不足此诚人主使之然也唐虞之君委任稷契䕫龙而责成功及其罪也殛鲧而放四㓙今大臣亲奉明诏给事目下其有夙夜在公恪勤特立当官不挠贵势执平不阿所私危言危行以处朝廷者自明主所察也若尸禄以为高拱默以为智当官茍在于免负立朝不忘于容身絜行逊言以处朝廷者亦明主所察也诚使容身保位无放𨓆之辜而尽节在公抱见疑之势公义不修而私议成俗虽仲尼为谋犹不能尽一才又况于世俗之人乎今之学者师商韩而上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后考课竟不行
  諌用廉昭疏恕太和中为散骑黄门侍郎明帝任乐安廉昭以伺察群下恕上此疏
  伏见尚书郎廉昭奏左丞曹璠以罚当关不依诏坐判问又云诸当坐者别奏尚书令陈矫自奏不敢辞罚亦不敢以处重为恭意至恳恻臣窃悯然为朝廷惜之夫圣人不择世而兴不易民而治然而生必有贤智之佐者盖进之以道率之以礼故也古之帝王之所以能辅世长民者莫不远得百姓之欢心近尽群臣之智力诚使今朝任职之臣皆天下之选而不能尽其力不可谓能使人若非天下之选亦不可谓能官人陛下忧劳万几或亲灯火而庶事不康刑禁日弛岂非股肱不称之明效欤原其所繇非独臣有不尽忠亦主有不能使百里奚愚于虞而智于秦豫让茍容中行而著节智伯斯则古人之明验矣今臣言一朝皆不忠是诬一朝也然其事类可推而得陛下感帑藏之不充实而军事未息至乃断四时之赋衣薄御府之私谷帅繇圣意举朝称明与闻政事密勿大臣宁有恳恳忧此者乎骑都尉王才幸乐人孟思所为不法振动京都而其罪状发于小吏公卿大臣初无一言自陛下践阼以来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宁有举纲维以督奸宄使朝廷肃然者耶若陛下以为今世无良才朝廷乏贤佐岂可追望稷契之遐踪坐待来世之儁乂乎今之所谓贤者尽有大官而享厚禄矣然而奉上之节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责不专而俗多忌讳故也臣以为忠臣不必亲亲臣不必忠何者以其居无嫌之地而事得自尽也今有疏者毁人不实其所毁而必曰私报所憎誉人不实其所誉而必曰私爱所亲左右或因之以进憎爱之说非独毁誉有之政事损益亦皆有嫌陛下当思所以阐广朝臣之心笃厉有道之节使之自同古人望与竹帛耳反使如廉昭者扰乱其间臣惧大臣遂将容身保位坐观得失为来世戒也昔周公戒鲁侯曰无使大臣怨乎不以不言贤愚明皆当世用也尧数舜之功称去四㓙不言大小有罪则去也今者朝臣不自以为不能以陛下为不任也不自以为不智以陛下为不问也陛下何不遵周公之所以用大舜之所以去使侍中尚书坐则侍帷幄行则从华辇亲对诏问所陈必达则群臣之行能否皆可得而知忠能者进暗劣者退谁敢依违而不自尽以陛下之圣明亲与群臣论议政事使群臣人得自尽人自以为亲人思所以报贤愚能否在陛下之所用以此治事何事不办以此建功何功不成每有军事诏书常曰谁当忧此者耶吾当自忧耳近诏又曰忧公忘私者必不然但先公后私即自办也伏读明诏乃知圣思究尽下情然亦怪陛下不知其本而忧其末也人之能否实有本性虽臣亦以为朝臣不尽称职也明主之用人也使能者不敢遗其力而不能者不得处非其任选举非其人未必为有罪也举朝共容非其人乃为怪耳陛下知其不尽力也而代之忧其职知其不能也而教之治其事岂徒主劳而臣逸哉虽圣贤并世终不能以此为治也陛下又患台阁禁令之不密人事请属之不绝听伊尹作迎客出入之制选司徒更恶吏以守寺门威禁繇之实未得为禁之本也昔汉安帝时少府窦嘉辟廷尉郭躬无罪之兄子犹见举奏章劾纷纷近司隶校尉孔羡辟大将军狂悖之弟名通司马宣王弟而有司默尔望风希指甚于受属选举不以实人事之大者也嘉有亲戚之宠躬非社稷重臣犹尚如此以今况古陛下自不督必行之罚以绝阿党之原耳伊尹之制与恶吏守门非治世之具也使臣之言少蒙察纳何患于奸不削灭而养若昭等乎夫纠擿奸宄忠事也然而世憎小人行之者以其不顾道理而茍求容进也若陛下不复考其终始必以违众忤世为奉公密行白人为尽节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为此耶诚顾道理而弗为耳使天下皆背道而趋利则人主之所最病者陛下将何乐焉胡不绝其萌乎夫先意承旨以求容美率皆天下浅薄无行义者其意务在于适人主之心而已非欲治天下安百姓也陛下何不试变业而示之彼岂执其所守以违圣意哉夫人臣得人主之心安业也处尊显之官荣事也食千锺之禄厚寔也人臣虽愚未有不乐此而喜于迕者也迫于道自彊耳诚以为陛下当怜而佑之少委任焉如何反录昭等倾侧之意而忽若人者乎今者外有伺隙之寇内有贫旷之民陛下当大计天下之损益政事之得失诚不可以怠也
  程晓晓字季明东阿人汝南太守
  白罢校事疏嘉平中晓为黄门侍郎时校事放横䁱上疏
  周礼曰设官分职以为民极春秋传曰天有十日人有十等昭七年传愚不得临贤贱不得临贵于是并建圣哲树之风声明试以功九载考绩各修厥业思不出位故栾书欲拯晋侯其子不听左传成十六年晋厉公陷于淖栾书将载晋侯鍼曰书退国有大任焉得专之死人横于街路邴吉不问汉书吉尝逢群斗者死伤横道过之不问曰宰相不亲小事上不责非职之功下不务分外之赏吏无兼统之势民无二事之役斯诚为国要道治乱所繇也远览典志近观秦汉虽官名改易职司不同至于崇上抑下显分明例其致一也初无校事之官干与庶政者也昔武皇帝大业草创众官未备而军旅勤苦民心不安乃有小罪不可不察故置校事取其一切耳然捡御有方不至纵恣也此霸世之权宜非帝王之正典其后渐蒙见任复为疾病转相因仍莫正其本遂令上察宫庙下摄众司官无局业职无分限随意任情唯心所适法造于笔端不依科诏狱成于门下不顾覆讯其选官属以谨慎为粗疏以謥𫍣为贤能謥𫍣急遽也其治事以刻暴为公严以循理为怯弱外则托天威以为声势内则聚群姧以为腹心大臣耻与分势含忍而不言小人畏其锋芒郁结而无告至使尹模公于曰下肆其姧慝尹模校事官罪恶之著行路皆知纤恶之过积年不闻既非周礼设官之意又非春秋十等之义也今外有公卿将校总统诸署内有侍中尚书综理万几司隶校尉督察京辇御史中丞董摄宫殿皆高选贤才以充其职申明科诏以督其违若此诸贤犹不足任校事小吏益不可信若此诸贤各思尽忠校事区区亦复无益若更高选国士以为校事则是中丞司隶重増一官耳若如旧选尹模之姧今复发矣进退推算无所用之昔桑弘羊为汉求利卜式以为独烹弘羊天乃可雨史记桑弘羊请置均输盐铁官又请吏得入粟补官会旱卜式言曰烹弘羊乃雨若使政治得失必感天地臣恐水旱之灾未必非校事之繇也曹恭公远君子近小人国风托以为刺卫献公舍大臣与小臣谋定姜谓之有罪左传襄十四年卫献公出奔齐使祝宗告亡且告无罪定姜曰有罪若何告无定姜献公适母纵令校事有益于国以礼义言之尚伤大臣之心况姧回暴露而复不罢是衮阙不补迷而不返也疏上遂罢校事官
  夏侯太初沛国谯人为太常司马懿剪除异已夷三族
  官才议太傅司马懿问以时事太初议
  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于台阁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叙也夫欲清教审选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何者上过其分则恐所繇之不本而干势驰骛之路开下逾其序则恐天爵之外通而机权之门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议柄也机权多门是纷乱之原也自州郡中正品度官才以来有年载矣魏文帝时陈群立九品官人之法置中正以定其选以州郡之贤者为之有言行修者或以五升四以六升五道义亏则或自五退六自六退七缅缅纷纷未闻整齐岂非分叙参错各失其要之所繇哉若令中正但考行伦辈伦辈当行均斯可官矣何者夫孝行著于家门岂不忠恪于在官乎仁恕称于九族岂不达于为政乎义断行于乡党岂不堪于事任乎三者之类取于中正虽不处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则所任之流亦焕然明别矣奚必使中正干铨衡之机于下而执机柄者有所委仗于上上下交侵以生纷错哉且台阁临下考功校否众职之属各有官长旦夕相考莫究于此闾阎之议以意裁处而使匠宰失位众人驱骇欲风俗清静其可得乎天台县远众所绝意所得至者更在侧近孰不修饰以要所求所求有路则修已家门者已不如自达于乡党矣自达乡党者己不如自求之于州邦矣茍开之有路而患其饰真离本虽复严责中正督以刑罚犹无益也岂若使各帅其分官长则各以其属能否献之台阁台阁则据官长能否之第参以乡闾徳行之次拟其伦比勿使偏颇中正则唯考其行迹别其高下审定辈类勿使升降台阁总之如其所简或有参错则其责负自在有司官长所第中正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在外然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互相形捡孰能相饰斯则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风俗而审官才矣
  除重官议
  古之建官所以济育群生统理民物也故为之君长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专一则官任定而上下安专则职业修而事不烦夫事简业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先王建万国虽其详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画界各守土境则非重累羁绊之体也下考殷周五等之叙徒有小大贵贱之差亦无君官臣民而有二统互相牵制者也夫官统不一则职业不修职业不修则事何得而简事之不简则民何得而静民之不静则邪恶并兴而奸伪滋长矣先王达其如此故专其职司而一其统业始自秦世不师圣道私以御职奸以待下惧宰官之不修立监牧以董之畏督监之容曲设司察以纠之宰牧相累监察相司人怀异心上下殊务汉承其绪莫能匡改魏室之隆日不暇及五等之典虽难卒复可麤立仪准以一治制今之长吏皆君吏民横重以郡守累以刺史若郡所摄唯在大较则与州同无为再重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职存则监察不废郡吏万数还亲农业以省烦费丰财殖谷一也大县之才皆堪郡守是非之讼每生意异顺从则安直已则争夫和羮之美在于合异上下之益在能相济顺从乃安此琴瑟一声也荡而除之则官省事简二也又干郡之吏职监诸县营䕶党亲乡邑旧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顿民之困弊咎生于此若皆并合则乱原自塞三也今承衰弊民人雕落贤才鲜少任事者寡郡县良吏往往非一郡受县成其剧在下而吏之上选郡当先足此为亲民之吏专得底下吏者民命而常顽鄙今如并之吏多选清良者造职大化宣流民物获宁四也制使万户之县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长如故自长以上考课选用转以能升所牧亦増此进才效功之叙也若经制一定则官才有次治功齐明五也若省郡守县皆径达事不拥隔官无留滞三代之风虽未可必简一之化庶几可致便民省费在于此矣
  改服制议
  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救之以质今承百王之末秦汉馀流世俗弥文宜大改之以易民望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从大将军以上皆得服绫锦罗绮纨素金银饰镂之物自是以下杂彩之服通于贱人虽上下等级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玄黄之采已得通于下矣欲使市不鬻华丽之色商不通难得之货工不作雕刻之物不可得也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质之宜取其中则以为礼度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禁除末俗华丽之事使干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复有锦绮之饰无兼采之服纤巧之物自上以下至于朴素之差示有等级而已勿使过一二之觉若夫功徳之赐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后服用之夫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朴素之教兴于本朝则弥侈之心自消于下矣懿报书曰审官择人除重官改服制皆大善礼乡闾本行朝廷考事大指如所示而中间一相承习卒不能改秦时无刺史但有郡守长吏汉家虽有刺史奉六条而已故刺史称传车其吏言从事居无常治吏不成臣其后转更为官司耳昔贾谊亦患服制汉文虽身服弋绨犹不能使土下如意恐此三事当待贤能然后了耳太初又书曰汉文虽身衣弋绨而不革正法度内外有僭儗之服宠臣受无限之赐由是观之似指立在身之名非笃齐治制之意也今公侯命世作宰追踪上古将隆至治抑末正本若制定于上则化行于众矣夫当宜改之时留殷勤之心令发之日下之应也犹响寻声耳犹垂谦谦曰待贤能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窃未喻焉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二目录
  三国
  蜀汉昭烈帝
  为汉中王上言献帝
  诸葛亮
  出师表
  后出师表
  自表后主
  正议
  与群下教
  与李丰教
  吴大帝
  责诸葛瑾等诏
  让孙皎书
  景帝
  答张布诏
  又答张布
  骆统
  理张温表
  诸葛恪
  与丞相陆逊书
  上孙奋笺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二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三国
  蜀汉昭烈帝讳备字玄徳涿郡人汉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献帝遇害群臣劝进遂即位
  为汉中王上言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定汉中诸将上先主为汉中王表于汉帝遂设坛场读奏讫先主上言
  臣以具臣之才荷上将之任董督三军奉辞于外不能扫除寇难靖匡王室久使陛下圣教陵迟六合之内否而未泰惟忧反侧疢如疾首曩者董卓造为乱阶自是之后群凶纵横残剥海内赖陛下圣徳威灵人神同应或忠义奋讨或上天降罚暴逆并殪以渐冰消惟独曹操久未枭除侵擅国权恣心极乱臣昔与车骑将军董承图谋讨操机事不密承见陷害臣播越失据忠义不
  建安四年董承受帝衣带密诏当诛曹操先主与同谋会操遣先主邀袁术未发事觉承等伏诛先主据下邳遂得使操穷㓙极逆主后戮杀皇子鸩害建安十九年曹操弑皇后伏氏所生二皇子皆鸩杀之虽纠合同盟念在奋力懦弱不武历年未效常恐殒没孤负国恩寤寐永叹夕惕若厉今臣群寮以为在昔虞书敦叙九族庶明厉翼五帝损益此道不废周监二代并建诸姬实赖晋郑夹辅之福高祖龙兴尊王子弟大启九国卒斩诸吕以安大宗今操恶直丑正实繁有徒包藏祸心篡盗已显既宗室微弱帝族无位斟酌古式依假权宜上臣大司马汉中王臣伏自三省受国厚恩荷任一方陈力未效所获已过不宜复忝高位以重罪谤群寮见逼迫臣以义臣退惟寇贼不枭国难未己宗庙倾危社稷将坠成臣忧责碎首之负若应权通变以宁靖圣朝虽赴水火所不得辞敢虑常宜以防后悔辄顺众议拜受印玺以崇国威仰惟爵号位高宠厚俯思报效忧深责重惊怖累息如临于谷尽力输诚奖厉六师率齐群义应天顺时扑讨㓙逆以宁社稷以报万分谨拜章因驿上还所假左将军宜城亭侯印绶
  诸葛亮字孔明琅琊人躬耕陇亩自比管仲乐毅徐庶谓先主曰孔明卧龙也将军宜往顾之由是诣亮三往乃见先主即位为丞相建兴元年封武乡侯
  出师表建兴五年丞相亮出屯汉中以图中原临发上疏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建安十九年先主定蜀二十四年有汉中二十六年即位为章武元年三年殂于永安宫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徳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姧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袆董允等郭攸之南阳人以器业知名费袆江夏人与攸之同为侍中董允南郡人黄门侍郎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先主立太子袆与允俱为舍人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先主时宠为牙将秭归之败宠营独完是以众议举宠为督宠时为中部督典宿卫兵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毎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侍中郭攸之等也陈震传建兴三年拜尚书迁尚书令张裔传亮驻汉中裔领留府长史蒋琬传琬迁参军与长史张裔留统府事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茍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卢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繇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建安十二年先主败于当阳走至夏口遣亮求救于孙权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先主病笃托孤于丞相亮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滤深入不毛泸水名建兴三年亮南征孟获七纵七禽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㓙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旧都洛阳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袆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徳之言责攸之袆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先主遗诏敕后主曰勉之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徳能服于人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六年春亮身率诸军攻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亮关中响震会马谡败于街亭遂还汉中
  后出师表建兴六年冬亮复出散关
  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偏全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街亭之败亮拔西县千馀家还汉中是年九月曹休与吴将陆逊战于石亭败绩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高祖汉四年项羽伏弩射汉王伤胸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计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刘繇为扬州刺史屯曲阿孙䇿渡江繇弃军走丹徒王朗为会稽太守与策战军败诣策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髣髴孙吴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偪于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建安二年操征宛为流矢所中按宛属南阳郡五年袁绍引兵至黎阳辎重屯乌巢操袭之绍遣兵攻操营二十四年征汉中运米北山下为蜀将赵云所败十六年操自潼关渡河马超掩至矢下如雨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巢湖在居巢十四年操军自涡入淮出肥水十八年进军濡须口十九年至合肥二十二年军居巢二十四年黄忠击斩夏侯渊于定军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馀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賨牂冬翻散骑武骑一千馀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侯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二十四年孙权袭杀关侯取荆州明年曹丕称帝章武二年先主于秭归进军为陆逊所败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亮出散关围陈仓以粮尽引还斩魏将王双
  自表后主
  伏念臣赋性拙直遭时艰难兴师北伐未获全功何期病在膏肓命垂旦夕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已爱民达孝道于先君存仁心于寰宇提拔隐逸以进贤良屏黜姧谗以厚风俗臣家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馀饶臣身在外别无调度随时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臣死之日不使内有馀帛外有盈财以负陛下也亮卒如其所言
  正议建兴元年魏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尚书令陈群太史令许芝谒者仆射诸葛璋各有书与亮陈天命人事欲使举国称藩亮不报书作正议
  昔在项羽起不由徳虽处华夏秉帝者之势卒就汤镬为后永戒魏不审鉴今次之矣免身为幸戒在子孙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齿承伪指而进书有若崇竦称莽之功陈崇张竦上书颂莽功徳亦将偪于元祸茍免者邪昔世祖之创迹旧基奋羸卒数千摧莽彊旅四十馀万于昆阳之郊夫据道讨淫不在众寡及至孟徳以其谲胜之力举数十万之师救张郃于阳平势穷虑悔仅能自脱辱其锋锐之众遂丧汉中之地蜀志先主次阳平与郃等相拒曹公自长安南征先主敛众拒险曹公引还先主遂有汉中深知神器不可妄获旋还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淫逸继之以篡纵使二三子多逞苏张诡靡之说奉进驩兜滔天之辞欲以诬毁唐帝讽解禹稷所谓徒丧文藻烦劳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为也又军诫曰万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轩辕氏整卒数万制四方定海内况以数十万之众据道而临有罪可得干拟者哉
  与群下教
  夫参署者集众思广忠益也若远小嫌难相违覆旷阙损矣违覆而得中犹弃弊𫏋而获珠玉然人心苦不能尽惟徐元直处兹不惑徐庶字元直与亮独相善又董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来相启告董和字幼宰与亮并署左将军大司马府事献可替否共为欢交茍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于国则亮可少过矣
  与李丰教建兴八年亮废李平为民徙梓潼郡又与平子丰教
  吾与君父子戮力以奖汉室此神明所闻非但人知之也表都䕶典汉中委君于东关者不与人议也李严传八年亮命严赴汉中表严子丰为江州都督典严后事亮以明年出军命严以中都䕶署府事严即平也谓至心感动终始可保何独中乖乎昔楚卿屡绌亦乃克复思道则福应自然之数也愿宽慰都䕶勤追前阙今虽解任形业失故奴婢宾客百数十人君以中郎参军居府方之气类犹为上家若都䕶思负一意君与公琰推心从事者公琰蒋琬字时琬统留府事否可复通逝可复还也详思斯戒明吾用心临书长叹涕泣而已
  吴大帝讳权字仲谋兄策被创呼权佩以印绶保据江东后称尊号
  责诸葛瑾等诏赤乌元年初权信任校事吕壹后壹奸罪发露伏诛权引咎责躬乃使中书郎袁礼告谢诸大将因问时事所当损益礼还复有诏责数诸葛瑾步骘朱然吕岱等
  袁礼还云与子瑜子山义封定公相见子瑜瑾字子山骘字义封然字定公岱字并以时事当有所先后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陈悉推之伯言承明伯言陆逊字承明潘濬字伯言承明见礼泣涕恳恻词旨辛苦乃至怀执危怖有不自安之心闻此怅然深自刻怪何者夫惟圣人能无过行明者能自见耳人之举措何能悉中独当已有以伤拒众意忽不自觉故诸君有嫌难耳不尔何縁乃至于此乎自孤兴军五十年所役赋凡百皆出于民天下未定孽类犹存士民勤苦诚所贯知然劳百姓事不得已耳与诸君从事自少至长发有二色以为表里足以明露公私分计足用相保尽言直谏所望诸君拾遗补阙孤亦望之昔卫武公年过志壮勤求辅弼每独叹责且布衣韦带相与交结分成好合尚污垢不异今日诸君与孤从事虽君臣义存犹谓骨肉不复是过荣福喜戚相与共之忠不匿情智无遗计事统是非诸君岂得从容而已哉同船济水将谁与易齐桓诸侯之霸者耳有善管子未尝不叹有过未尝不谏谏而不得终谏不止今孤自省无桓公之徳而诸君谏诤未出于口仍执嫌难以此言之孤于齐桓良优未知诸君于管子何如耳久不相见因事当笑共定大业整齐天下当复有谁凡百事要所当损益乐闻异计匡所不逮步骘传中书吕壹典校多所纠举骘上疏曰伏闻诸典校擿抉细微吹毛求瑕重案深诬趋欲陷人以成威福无罪无辜横受大刑是以使民跼天蹐地谁不战栗昔之狱官惟贤是任故皋陶作士吕侯赎刑张于廷尉民无冤枉休泰之祚实由此兴今之小臣动与古异狱以贿成轻匆人命归咎于上为国速怨夫一人吁嗟王道为亏甚可仇疾明徳慎罚哲人惟刑书传所美自今蔽狱都下则宜谘顾雍武昌则陆逊潘濬平心专意务在得情骘党神明受罪何恨权觉悟遂诛吕壹按壹之诛本因骘疏
  让孙皎书字叔朗为孙权䕶军校尉尝以小过与甘宁忿争权闻之以书让皎
  自吾与北方为敌中间十年初时相持年小今者且三十矣孔子言三十而立非但谓五经也授卿以精兵委卿以大任都䕶诸将于千里之外欲使如楚任昭奚恤楚相昭鱼扬威于北境非徒相使逞私志而已近闻卿与甘兴霸饮兴霸甘宁字因酒发作侵陵其人其人求属吕蒙督中此人虽麤豪有不如人意时然其较略大丈夫也吾亲之者非私之也吾亲爱之卿疏憎之卿所为每与吾违其可久乎夫居敬而行简可以临民爱人多容可以得众二者尚不能知安可董督在远御寇济难乎卿行长大特受重任上有远方瞻望之视下有部曲朝夕从事何可恣意有盛怒邪人谁无过贵其能改宜追前愆深自咎责今故烦诸葛子瑜重宣吾意临书摧怆心悲泪下皎得书上疏陈谢遂与宁结厚
  景帝讳休字子烈大帝子会稽王亮之兄孙𬘭废亮迎休立之
  答张布诏永安三年休与博士祭酒韦曜博士盛冲讲论道艺曜冲素切直左将军张布恐发其阴失令已不得专因饰说拒遏之休答诏
  孤之涉学群书略遍所见不少也其明君暗主姧臣贼子古今贤愚成败之事无不览也今曜等入但欲与论讲书耳不为从曜等始更受学也纵复如此亦何所损君特当以曜等恐道臣下姧变之事以此不欲令入耳如此之事孤已自备之不须曜等然后乃解也此都无所损君意特有所忌故耳
  又答张布布得诏陈谢言惧妨政事休复答
  书籍之事患人不好好之无伤也此无所为非而君以为不宜是以孤有所及耳王务学业其流各异不相妨也不图君今日在事更行此于孤也良所不取
  骆统字公绪会稽乌伤人也孙权时为建忠郎将封新阳亭侯
  理张温表温为孙权辅义中郎将使蜀还称美蜀政权既衔之又嫌其声名太盛思有以中伤之会选曹暨艳事起权罪其宿与往还斥还本郡故统上表
  伏惟殿下天生明徳神启圣心招髦秀于四方置俊乂于宫朝多士既受普笃之恩张温又蒙最隆之施而温自招罪谴孤负荣遇念其如此诚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间为国观听深知其状故密陈其理温实心无他情事无逆迹但年纪尚少镇重尚浅而戴赫烈之宠体卓伟之才亢臧否之谭效褒贬之议于是务埶者妒其宠争名者嫉其才玄默者非其谭瑕衅者讳其议此臣下所当详辨明朝所当究察也昔贾谊至忠之臣也汉文大明之君也然而绛灌一言贾谊远退天子议以谊任公卿之位绛侯周勃灌婴之属毁谊曰雒阳之人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于是帝亦疏之不用其议何者疾之者深谮之者巧也然而误闻于天下失彰于后世故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也温虽智非从横武非虓虎虎自怒曰虓常武之诗曰阚如虓虎然其弘雅之素英秀之徳文章之采论议之辨卓跞冠群炜晔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故论温才即可惜言罪则可恕若忍威烈以赦盛徳宥贤才以敦大业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丽观也国家之于暨音吉艳不内之忌族为国家所忌之族也犹等之平民是故先见用于朱治次见举于众人中见任于明朝亦见交于温也君臣之义义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轻者也国家不嫌与艳为最重之义是以温亦不嫌与艳为最轻之交也艳坐事自杀温宿与艳数交书疏孙权因罪温幽之有司时世宠之于上温窃亲之于下也夫宿恶之民放逸山险则为劲寇将置平土则为健兵故温念在欲取宿恶以除劲寇之害而増健兵之锐也但自错落功不副言然计其送兵以比许晏数之多少温不减之用之强羸温不下之至于迟速温不后之故得及秋冬之月赴有警之期不敢忘恩而遗力也温之到蜀共誉殷礼虽臣无境外之交亦有可原也境外之交谓无君命而私相从非国事而阴相闻者也若以命行既修君好因叙已情亦使臣之道也故孔子使邻国则有私觌之礼季子聘诸夏亦有燕谭之义也襄公二十九年吴公子札来聘见叔孙穆子说之聘于齐说晏平仲聘于郑见子产如旧相识适卫说蘧瑗适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及叔向古人有言欲知其君观其所使见其下之明明知其上之赫赫温若誉礼能使彼叹之诚所以昭我臣之多良明使之得其人显国美于异境扬君命于他邦是以晋赵文子之盟于宋也称随会于屈建襄二十七年夏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屈建于宋子木问于赵孟曰范武子之徳何如对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其祝史陈信于鬼神无愧辞子木即屈建范武子即随会也王孙圉之使于晋也誉左史于赵鞅王孙圉聘于晋赵简子问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简子曰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亦向他国之辅而叹本邦之臣经传美之以光国而不讥之以外交也王靖内不忧时外不趍事温弹之不私推之不假于是与靖遂为大怨此其尽节之明验也靖兵众之势干任之用皆胜于贾原蒋康温尚不容私以安于靖岂敢卖恩以协原康邪又原在职不勤当事不堪温数对以丑色弹以急声若其诚欲卖恩作乱则亦不必贪原也凡此数者校之于事既不合参之于众亦不验臣窃念人君虽有圣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以一人之身御兆民之众从层宫之内瞰四国之外照群下之情求万几之理犹未易周也固当听察群下之言以广聪明之烈今者人非温既殷勤臣是温又契阔词则俱巧意则俱至各自言欲为国谁其言欲为私仓卒之间犹难即别然以殿下之聪叡察讲论之曲直若潜神留思纤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非亲臣臣非爱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以増君明彼独行之于前臣耻废之于后故遂发宿怀于今日纳愚言于圣听实尽心于明朝非有念于温身也权终不纳
  诸葛恪字元逊瑾长子历太傅加荆扬州牧为孙峻构杀
  与丞相陆逊书赤乌六年拜恪威北将军屯柴桑与丞相逊书恪知逊以此嫌已故遂广其理而赞其指
  杨敬叔传述清论以为方今人物雕尽守徳业者不能复几宜相左右更为辅车上熙国事下相珍惜又疾世俗好相谤毁使已成之器中有损累将进之徒意不欢笑闻此喟然诚独击节愚以为君子不求备于一人自孔氏门徒大数三千其见异者七十二人至于子张子路子贡等七十之徒亚圣之徳然犹各有所短师辟由喭赐不受命岂况下此而无所阙且仲尼不以数子之不备而引以为友不以人所短弃其所长也加以当今取士宜宽于往古何者时务从横而善人单少国家职司常苦不充茍令性不邪恶志在陈力便可奖就骋其所任若于小小宜适私行不足皆宜阔略不足缕责且士诚不可纤论苛克苛克则彼圣贤犹将不全况其出入者邪故曰以道望人则难以人望人则易贤愚可知自汉末以来中国士大夫如许子将辈许邵字子将汝南人好核论乡党人物所以更相谤讪或至于祸原其本起非为大雠惟坐克已不能尽如礼而责人专以正义夫已不如礼则人不服责人以正义则人不堪内不服其行外不堪其责则不得不相怨相怨一生则小人得容其间得容其间则三至之言浸润之谮纷错交至虽使至明至亲者处之犹难以自定况已为隙且未能明者乎是故张陈至于血刃萧朱不终其好本由于此而已张耳陈馀相与为刎颈交后二人有隙萧育以公卿子显名时朱博为杜陵亭长为育所攀育后与博有隙不能终夫不舍小过纤微相责久乃至于家户为怨一国无复全行之士也
  上孙奋笺奋封齐王居武昌权薨太傅恪不欲诸王处江滨兵马之地徙奋豫章奋不从又数越法度恪上笺谏奋惧移南昌
  帝王之尊与天同位是以家天下臣父兄四海之内皆为臣妾仇雠有善不得不举亲戚有恶不得不诛所以承天理物先国后身盖圣人立制百代不易之道也昔汉初兴多王子弟至于太彊辄为不轨上则几危社稷下则骨肉相残其后惩戒以为大讳自光武以来诸王有制惟得自娱于宫内不得临民干与政事其与交通皆有重禁遂以全安各保福祚此则前世得失之验也近袁绍刘表各有国土土地非狭人众非弱以适庶不分遂灭其宗祀此乃天下愚智所共嗟叹大行皇帝凡天子初薨未谥称曰大行皇帝览古戒今防芽遏萌虑于千载是以寝疾之日分遣诸王各早就国诏策殷勤科禁严峻其所戒敕无所不至诚欲上安宗庙下全诸王使百世相承无㓙国害家之悔也大王宜上惟太伯顺父之志中念河间献王河间献王名徳汉景帝之子修学好古温仁恭俭东海王彊彊本光武之太子郭后既废彊辞位愿备藩国于是以彊为东海王恭敬之节下当裁抑骄恣荒乱以为警戒而闻顷至武昌以来多违诏敕不拘制度擅发诸将兵治䕶宫室又左右常从有罪过者当以表闻公付有司而擅私杀事不明白大司马吕岱亲受先帝诏敕辅道大王既不承用其言令怀忧怖华锜先帝近臣忠良正直其所陈道当纳用之而闻怒锜有收缚之语又中书杨融亲受诏敕所当恭肃云正自不听禁当如我何闻此之日大小惊怪莫不寒心里语曰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鲁王为戒奋兄鲁王霸也改易其行战战兢兢尽敬朝廷如此则无求不得若弃忘先帝法教怀轻慢之心臣下宁负大王不敢负先帝遗诏宁为大王所怨疾岂敢忘尊主之威而令诏敕不行于藩臣邪此古今正义大王所照知也夫福来有由祸来有渐渐生不忧将不可悔向使鲁王早纳忠直之言怀惊惧之虑享祚无穷岂有灭亡之祸哉夫良药苦口惟疾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达者能受之今者恪等㥪㥪欲为大王除危殆于萌芽广福庆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愿蒙三思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二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三目录
  晋
  武帝
  定祀典诏
  答司马孚等诏
  开言路诏
  答傅玄诏
  下郡国巡行诏
  藉田诏
  听郑冲致仕诏
  元帝
  遗贺循书
  周𫖮辞职诏
  明帝
  定东宫仪制诏
  康帝
  答有司请改服御膳诏
  穆帝
  下王洽诏
  简文帝
  百官诏
  答殷浩书
  羊祜
  让开府表
  上平吴疏
  杜预
  考课略
  春秋左氏传序
  荀朂
  省吏议
  庾峻
  论宜敦礼让表
  刘寔
  崇让论
  刘颂
  刑法疏
  刘毅
  陈九品八损疏
  傅咸
  陈世俗奢侈书
  上论劾王戎事
  李密
  陈情表
  陈寿
  定诸葛亮故事表
  虞溥
  奖训诸生诰
  张悛
  为吴令谢询求为诸孙置守冢人表
  阎缵
  陈保傅太孙疏
  陆机
  辨亡论上
  辨亡论下
  五等论
  刘琨
  劝进表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三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晋司马懿仕魏内夷曹爽外剪王凌政由已出师昭再行放弑启封晋国昭子炎代魏平吴混一天下一传之后八王树兵两都沦没琅琊王即位江东遂为东晋自武帝至恭帝元熙二年传十五世凡一百五十五年
  武帝讳炎字安世文帝长子嗣相国晋王位受魏禅称帝庙号世祖
  定祀典诏泰始元年
  昔圣帝明王修五岳四渎名山川泽各有定制所以报阴阳之功故也然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故祝史荐而无愧辞是以其人敬慎幽冥而淫祀不作末世信道不笃僭礼渎神纵欲祈请曽不敬而远之徒偷以求幸祅妄相煽舍正为邪故魏朝疾之黄初五年诏罢淫祠其按旧礼具为之制使功著于人者必有其报而祅淫之鬼不乱其间
  答司马孚等诏泰始元年武帝既除丧犹深衣素冠降席撤膳太宰司马孚等请如旧制帝答诏
  每感念幽冥而不得终苴绖于草土以存此痛况当食稻衣锦诚诡然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本诸生家传礼来久何至一旦便易此情于所天相从已多可试省孔子答宰我之言无事纷纭也言及悲杀奈何奈何孚等重奏帝又答诏不许遂以此礼终三年
  开言路诏泰始二年散骑常侍皇甫陶傅玄领谏官上书谏诤有司奏请寝之下诏
  凡关言人主人臣所至难而苦不能听纳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也每陈事出付主者多从深刻乃云恩贷当繇主上是何言乎其详评议
  答傅玄诏皇甫陶上事欲令赐拜散官皆课使亲耕后傅玄上疏言兴学亲农复理陶前言帝答诏
  二常侍恳恳于所论可谓乃心欲佐益时事者也而主者率以常制裁之岂得不使发愤耶二常侍所论或举其大较而未备其条目亦可便令作之然后主者八坐广共研精凡关言于人主人臣之所至难而人主苦不能虚心听纳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结舌每念于此未尝不叹息也故前诏敢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几得以发懞补过获保高位茍言有偏善情在忠益虽文辞有谬误言语有失得皆当旷然恕之古人犹不拒诽谤况皆善意在可采录乎近者孔鼂綦母龢皆按以轻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区区之朝无讳言之忌也
  下郡国巡行诏泰始四年
  郡国守相三载一巡行属县必以春此古者所以述职宣风展义也见长吏观风俗协礼律考度量存问耆老亲见百年录囚徒理冤枉详察政刑得失知百姓所患苦无有远近便若朕亲临之敦喻五教劝务农功勉励学者思勤正典无为百家庸末致远必泥士庶有好学笃道孝弟忠信清白异行者举而进之有不孝敬于父母不长悌于族党悖礼弃常不率法令者纠而罪之田畴辟生业修礼教设禁令行则长吏之能也人穷匮农事荒奸盗起刑狱烦下陵上替礼义不兴斯长吏之否也若长吏在官公廉虑不及私正色直节不饰名誉者及身行贪秽谄黩求容公节不立而私门日富者并谨察之扬清激浊举善弹违此朕所以垂拱总纲责成于良二千石也於戏戒哉
  藉田诏泰始四年有司奏耕祠先农可令有司行事下诏
  夫国之大事在祀与农是以古之圣王躬耕帝藉止于数步之中空有慕古之名曽无供祀训农之实而有百官车徒之费今修千亩之制当与群公卿士躬稼穑之艰难以率先天下主者详具其制下河南处田地于东郊之南洛水之北若无官田随宜便换而不得侵人也于是乘舆御木辂以耕以太牢祀先农
  听郑冲致仕诏泰始九年冲抗表致仕帝下诏
  太傅韫徳深粹履行高洁恬远清虚确然绝世艾服王事六十馀载魏文帝为太子冲已为文学自魏建国至此又五十四年忠肃在公虑不及私遂应众举历登三事嘉平三年冲拜司空转司徒仍荷保傅之重常道乡公即位拜太保武帝践阼拜太传绸缪论道之任光辅奕世亮兹天工迪宣谋猷弘济大烈可谓朝之儁老众所具瞻者也朕昧于政道庶事未康挹仰耆训导扬厥蒙庶赖显徳缉熙有成而公屡以年高疾笃致仕告退惟从公志则朕孰与谘谋譬彼涉川罔知攸济是用未许迄于累载冲以疾病为司隶李憙中丞侯史光所奏表乞骸骨又上貂蝉印绶俱不许而高让弥笃至意难违览其盛指俾朕怃然夫功成弗有上徳所隆成人之美君子与焉岂必遂朕凭赖之心以枉大雅进止之度哉今听其所执以夀光公就第位同保傅在三司之右公宜颐精养神保卫大和以究遐福其赐几杖不朝古之哲王钦祇国老宪行乞言以弥缝其阙若朝有大政皆就谘之又赐安车驷马第一区钱百万绢五百匹床帷簟褥置舍人六人官骑二十人以世子徽为散骑常侍使常优游定省禄赐所供䇿命仪制一如旧典而又加焉
  元帝讳睿字景文宣帝曾孙琅琊恭王觐之子时王室多故帝用王𨗳计出镇建业怀愍蒙尘刘琨劝进遂即帝位庙号中宗
  遗贺循书循字彦先山阴人为吴国内史元帝为镇东大将军军司顾荣卒引循代之循称疾笃笺疏十馀上帝乃作此书遗之
  夫百行不同故出处道殊因性而用各任其真耳当宇宙清泰彛伦攸叙随运所遇动默在巳或有遐栖高蹈轻举绝俗逍遥养和恬神自足斯盖道隆人逸势使其然若乃时运屯弊主危国急义士救时驱驰拯世烛之武乘缒以入秦左传晋秦围郑郑伯使烛之武夜缒出见秦君园绮弹冠而臣汉东园公绮里季四皓之二岂非大雅君子卷舒合道乎虚薄寡徳忝备近亲谬荷宠位受任方镇飧服玄风景羡高矩尝愿弃结驷之轩轨策柴荜而造门徒有其怀而无从贤之实者何良以寇逆殷扰诸夏分崩皇居失御黎元荼毒是以日夜忧怀慷慨发愤志在竭节耳前者顾公临朝深赖高算元凯既登巢许获逸顾荣字彦先此言荣在则循可无出至于今日所谓人之云亡晋书作道之云亡邦国殄悴群望颙颙实在君侯苟义之所在岂得让劳居逸想达者亦一以贯之也庶禀徽猷以弘远规今上尚书屈徳为军司谨遣参军沈祯衔命奉授望必屈临以副倾迟
  周𫖮辞职诏太兴元年立皇太子诏以𫖮为太子少傅𫖮疏让帝下诏
  绍幼冲便居储副之贵当赖轨匠以祛蒙蔽望之俨然斯不言之益何学之习邪所谓与田苏游忘其鄙心者左传襄七年韩献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废疾将立之辞曰请立起也与田苏游而曰好仁田苏晋贤人便当副往意不宜冲让
  明帝讳绍字道畿元帝长子庙号肃宗
  定东宫仪制诏太宁三年立皇子衍为皇太子下诏
  礼无生而贵者故帝元子方之于士而汉魏以来尊崇储贰使官属称臣朝臣咸拜此甚无谓吾昔在东宫未及启革今衍幼冲之年便臣先达将令日习所见谓之自然此岂可以教之耶主者其下公卿内外通议使必允礼尚书令卞壸议以为周礼王后太子不会明礼同于君所以重储贰异正嫡宜稽则汉魏阖朝同拜从之
  康帝讳岳字世同成帝母弟
  答有司请改服御膳诏建元元年
  礼之降杀因时而寝兴诚有常矣至于君亲相准名教之重莫之改也权制之作盖出近代虽曰适事实弊薄之始先王崇之后世犹怠而况因循又从轻降义弗可矣
  穆帝讳𥅆字彭子康帝太子庙号孝宗
  下王洽诏字敬和丞相导子时加中书令固让奏疏十上帝下诏
  敬和清裁贵令昔为中书郎吾时尚小数呼见意甚亲之今所以用为令既机任须才且欲时时相见共讲文章待以友臣之义而累表固让甚违本怀其催洽令拜洽苦让遂不受
  简文帝讳昱字道万元帝少子庙号太宗
  百官诏咸安二年三月诏
  朕居阿衡三世穆帝永和元年诏会稽王昱录尚书六条事二年何充卒昱遂辅政升平中请归政不许历哀帝帝奕凡三世不能济彼时雍乃至海西失徳帝奕废为海西公殆倾皇祚赖祖宗灵祇之徳皇太后淑体应期藩辅忠贤百官戮力用能荡氛雾于昊苍耀晨辉于宇宙遂以眇身托于王公之上思赖群贤以弼其阙夫敦本息末抑绝华竞使清浊异流能否殊贯官无秕政士无谤讟不有惩劝则徳礼焉施且彊寇未殄是时苻坚方彊劳役未息自非军国戎祀之要其华饰烦费之用皆省之夫肥遁穷谷之贤淈泥扬波之士屈原渔父篇举世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虽抗志玄霄潜默幽岫贪屈高尚之道以隆恊赞之美孰与自足山水栖迟丘壑徇匹夫之絜而忘兼济之大邪古人不借贤于曩代朕所以虚想于今日内外百官各勤所司使善无不达恶无不闻令诗人无素飧之刺而吾获虚心之求焉
  答殷浩书建元初庾冰兄弟及何充等继卒帝时为会稽王始综万机褚裒荐浩征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浩上书陈让并致笺帝帝答之浩频陈让自三月至七月乃受拜焉
  属当厄运危弊理尽诚赖时有其才不复远求版筑足下沈识淹长思综通练起而明之足以经济若复深存挹退茍遂本怀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今纮领不振晋网不纲愿蹈东海复可得邪由此言之足下去就即是时之废兴时之废兴则家国不异足下弘思之静算之亦将有以深鉴可否望必废本怀率群情也
  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钜平侯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让开府表帝有灭吴之志以祜都督荆州后加车骑将军开府如三司之仪祜上表固让
  臣伏闻恩诏拔臣使同台司臣自出身以来适十数年受任外内每极显重之任常以智力不可顿进恩宠不可久谬夙夜战悚以荣为忧臣闻古人之言徳未为人所服而受高爵则使才臣不进功未为人所归而荷厚禄则使劳臣不劝今臣身托外戚祜景献皇后同产弟事连运会诫在过宠不患见遗而猥降发中之诏加非次之荣臣有何功可以堪之何心可以安之身辱高位倾覆寻至愿守先人弊庐岂可得哉违命诚忤天威曲从即复若此盖闻古人申于见知大臣之节不可则止臣虽小人敢縁所蒙念存斯义今天下自服化以来方渐八年虽侧席求贤不遗幽贱然臣不能推有徳达有功使圣听知胜臣者多未达者不少假令有遗徳于版筑之下有隐才于屠钓之间而朝议用臣不以为非臣处之不以为愧所失岂不大哉臣忝窃虽久未若今日兼文武之极宠等宰辅之高位也且臣虽所见者狭据今光禄大夫李憙执节高亮在公正色光禄大夫鲁芝洁身寡欲和而不同光禄大夫李𦙍清亮简素立身在朝皆服事华发以礼终始虽历位外内之宠不异寒贱之家而犹未蒙此选臣更越之何以塞天下之望少益日月是以誓心守节无茍进之志今道路未通方隅多事乞留前恩使臣得速还屯不尔留连必于外虞有阙匹夫之志有不可夺帝不听
  上平吴疏祜以伐吴必藉上流之势会益州刺史王濬征为大司农祜知其可任因表留濬密令修舟檝为顺流之计祜缮甲训卒广为戎备乃上疏
  先帝顺天应时西平巴蜀南和吴会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繇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众役无时得安非所以隆先帝之勲成无为之化也故尧有丹水之伐舜有三苗之征咸以宁静宇宙戢兵和众者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此来十三年是谓一周平定之期复在今日矣议者常言吴楚有道后服无礼先强此乃诸侯之时耳当今一统不得与古同论夫适道之论皆未应权是故谋之虽多而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存者谓所敌者同力足自固茍其轻重不齐强弱异势则智士不能谋而险阻不可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高山寻云霓深谷肆无景束马悬车然后得济皆言一夫荷㦸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曽无藩篱之限斩将搴旗伏尸数万乘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皆无战心诚力不足相抗至刘禅降服诸营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难不过剑阁山川之险不过岷汉孙皓之暴侈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众多于前世资储器械盛于往时今不于此平吴而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寻干戈经历盛衰不可长久宜当时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向秣陵鼓斾以疑之多方以误之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则上下震荡吴缘江为国无有内外东西数千里以藩篱自持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名臣重将不复自信是以孙秀之徒皆畏逼而至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怀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㦸楯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固还保城池则去长入短而官军悬进人有致节之志吴人战于其内有冯城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克可必矣祜卒二岁而吴平群臣上夀帝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因以克定之功策告祜庙
  杜预字元凯京兆杜陵人镇南大将军位特进封当阳侯
  考课略泰始中预受诏为黜陟之课其略曰
  臣闻上古之政因循自然虚已委诚而信顺之道应神感心通而天下之理得逮至淳朴渐散彰美显恶设官分职以颁爵禄弘宣六典以详考察然犹倚明哲之辅建忠贞之司使名不得越功而独美功不得后名而独隐皆畴咨博询敷纳以言及至末世不能纪远而求于密微疑诸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法令滋章巧饰弥多昔汉之刺史亦岁终奏事不制算课而清浊粗举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繇于累细以违其体故历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去密就简则简而易从也夫宣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则以伤理今科举优劣莫若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在官一年以后每岁言优者一人为上第劣者一人为下第因计偕以名闻如此六载主者总集采案其六岁处优举者超用之六岁处劣举者奏免之其优多劣少者叙用之劣多优少者左迁之今考课之品所对不钧诚有难易若以难取优以易而否主者固当准量轻重微加降杀不足复曲以法尽也已丑诏书以考课难成听通荐例荐例之理即亦取于风声六年顿荐黜陟无渐又非古者三考之意也今每岁一考则积优以成陟累劣以取黜以士君子之心相处未有官故六年六黜清能六进否劣者也监司将亦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颓亦无取于黜陟也
  春秋左氏传序预眈思经籍为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参考众家谱第谓之释例又作盟会图春秋长历备成一家之学比老乃成
  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所以纪远近别同异也故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周礼有史官掌邦国四方之事达四方之志周礼春官属小史掌邦国之志内史读四方之事外史掌四方之志达书名于四方诸侯亦各有国史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己大竹曰䇿小竹曰简木版为牍孟子曰楚谓之梼杌晋谓之乘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与周之所以王也见左传昭二年韩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周徳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䇿书崩薨曰赴祸福曰告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仲尼因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以示劝戒其馀则皆即用旧史史有文质辞有详略不必改也故传曰其善志又曰非圣人孰能修之盖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左丘明受经于仲尼以为经者不刊之书也故传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辩理或错经以合异随义而发其例之所重例即下五例也旧史遗文略不尽举非圣人所修之要故也身为国史汉书艺文志左丘明为鲁史躬览载籍必广记而备言之其文缓其旨远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其发凡以言例左传中发凡言例有五十条皆以凡字发明类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埀法史书之旧章仲尼从而修之以成一经之统体其微显阐幽裁成义类者皆据旧例而发义指行事以正褒贬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曰之类发义有此七类皆所以起新旧发大义谓之变例发凡是周公旧例七类是仲尼变例然亦有史所不书即以为义者此盖春秋新意故传不言凡曲而畅之也其经无义例因行事而言则传直言其归趋而已非例也故发传之体有三发凡正例一也新意变例二也直言归趋三也而为例之情有五一曰微而显文见于此而义起于彼称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成十四年传梁亡僖十九年经城缘陵僖十四年经之类是也二曰志而晦约言示制推以知例参会不地桓二年传○参七南反与谋曰及宣七年传○与音预之类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从义训以示大顺诸所讳辟春秋以讳国恶为礼多有讳避而不直述其事者璧假许田桓元年经之类是也四曰尽而不污污于俱反直书其事具文见意丹楹庄二十三年经刻桷庄二十四年经天王求车桓十五年经齐侯献捷庄三十一年经之类是也五曰惩恶而劝善求名而亡欲盖而章书齐豹盗昭二十年经三叛人名襄二十一年邾庶其昭五年莒牟夷昭三十一年邾黑肱之类是也推此五体以寻经传触类而长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春秋始隐公元年终于获麟凡二百四十二年王道之正人伦之纪备矣或曰春秋以错文见义若如所论则经当有事同文异而无其义也先儒所传皆不其然答曰春秋虽以一字为褒贬然皆须数句以成言非如八卦之爻可错综为六十四也固当依传以为断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大体转相祖述进不成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于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穀梁适足自乱预今所以为异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推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然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子骏刘歆字景伯贾逵字逵父名徽受业于刘歆作春秋条例逵作左传训诂惠卿许淑字治左氏春秋末有颖子严者子严名容虽浅近亦复名家故特举刘贾许颖之违以见同异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名曰经传集解又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显其异同从而释之名曰释例将令学者观其所聚异同之说释例详之也或曰春秋之作左传及穀梁无明文说者以为仲尼自卫反鲁修春秋立素王丘明为素臣言公羊者亦云黜周而王鲁何休注公羊传于隐公元年曰唯王者然后改元立号春秋托新王受命于鲁比黜周王鲁之说也危行言孙以辟当时之害故微其文隐其义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终孔丘卒敢问所安答曰异乎余所闻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此制作之本意也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盖伤时王之政也麟凤五灵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时虚其应而失其归此圣人所以为感也绝笔于获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为终也曰然则春秋何始于鲁隐公答曰周平王东周之始王也隐公让国之贤君也考乎其时则相接言乎其位则列国本乎其始则周公之祚𦙍也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绍开中兴隐公能弘宣祖业光启王室则西周之美可寻文武之迹不队是故因其历数附其行事采周之旧以会成王义垂法将来所书之王即平王也所用之历即周正也所称之公即鲁隐也安在其黜周而王鲁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此其义也若夫制作之文所以章往考来情见乎辞言高则旨远辞约则义微此理之常非隐之也圣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后方复隐讳以辟患非所闻也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论也先儒以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已妖妄又引经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诬据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小邾射亦不在三叛之数哀十四年小邾射来奔事在获麟后不列三叛人之数则知经止于孔丘卒者诬也故余以为感麟而作作起获麟则文止于所起为得其实至于反袂拭面称吾道穷公羊传孔子闻获麟反袂拭面泣涕沾袍曰吾道穷矣亦无取焉
  荀朂字公曾颍阴人光禄大夫守尚书令
  省吏议时议省州郡县半吏以赴农功朂议
  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昔萧曹相汉载其清静致画一之歌此清心之本也汉文垂拱几致刑措此省事也光武并合吏员县官国邑裁置十一此省官也魏太和中遣王人四出减天下吏员正始中亦并合郡县此省吏也今必欲求之于本则宜以省事为先凡居位者使务思萧曹之心以翼佐大化笃义行崇敦睦使昧宠忘本者不得容而伪行自息浮华者惧矣重敬让尚止足令贱不妨贵少不陵长远不间亲新不间旧小不加大淫不破义则上下相安远近相信矣位不可以进趋得誉不可以朋党求则是非不妄而明官人不惑于听矣去奇技抑异说好变旧以徼非常之利者必加其诛则官业有常人心不迁矣事留则政稽政稽则功废处位者而孜孜不怠奉职司者而夙夜不懈则虽在挈瓶而守不假器矣挈瓶汲者言虽挈瓶之小然为人守器犹知不以假人见左传使信若金石小失不害大政忍忿悁以容之简文案略细苛令之所施必使人易视听愿之如阳春畏之如雷震勿使微文烦挠为百吏所黩二三之命为百姓所餍则吏竭其诚下悦上命矣设官分职委事责成君子心竞而不力争量能受任思不出位则官无异业政典不奸矣凡此皆愚所谓省事之本也苟无此愆虽不省吏天下必谓之省矣若欲省官私谓九寺可并于尚书兰台宜省付三府然施行历代世之所习是以久抱愚怀而不敢言至于省事实以为善若直作大例皆减其半恐文武众官郡国职业及事之兴废不得皆同凡发号施令典而当则安傥有驳者或至壅否凡职所临履先精其得失使忠信之官明察之长各裁其中先条上言之然后混齐大体详宜所省则令下必行不可摇动如其不尔恐适惑人听比前行所省皆须㬰辄复或激而滋繁亦不可不重
  庾峻字山甫颍川鄢陵人仕魏侍御史入晋赐爵关中侯历御史中丞侍中
  论宜敦礼让表峻以御史中丞拜侍中加谏议大夫是时风俗趋竞礼教陵迟峻上疏
  臣闻黎庶之性人众而贤寡设官分职则官寡而贤众为贤众而多官则妨化以无官而弃贤则废道是故圣王之御世也因人之性或出或处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士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犹人之有股肱心膂共为一体也山林之士被褐怀王太上栖于丘园高节出于众庶其次轻爵服远耻辱以全志最下就列位惟无功而能知止彼其清劭足以抑贪污退让足以息鄙事故在朝之士闻其风而悦之将受爵者皆耻躬之不逮斯山林之士避宠之臣所以为美也先王喜之节虽离世而徳合于主行虽诡朝而功同于政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几杖之礼以厚徳载物出处有地既廊庙多贤才而野人亦不失为君子此先王之弘也秦塞斯路利出一官唯有处士之名而无爵列于朝者商君谓之六蝎韩非谓之五蠧商鞅著商子二十九篇韩非作孤愤五蠧说难十馀万言文心雕龙云商韩之六虱五蠧时不知徳惟爵是闻故闾阎以公乘爵二十第八曰公乘侮其乡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汉祖反之大畅斯否任萧曹以天下重四皓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于南山以张良之勲而班在叔孙叔孙通之后盖公之贱而曹相谘之以政胶西有盖公治黄老言曹参使人厚币请之盖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帝王贵徳于上俗亦反本于下故田叔等十人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田叔为人廉直喜任侠宣平侯乃进言叔等十人上召见与语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尽拜为郡守诸侯相而未尝干禄于时以释之之贵结王生之袜于朝而其名愈重王生者善为黄老言尝召居廷中公卿尽会立王生顾谓释之为我结袜释之跪而结之人或让王生王生曰吾老且贱廷尉方天下名臣故聊使结袜欲以重之诸公莫不贤王生而重释之自非主臣尚徳兼爱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夫不革百王之弊徒务救世之政文士竞智而务入武夫恃力而争先官高矣而意未满功报矣其求不已又国无随才任官之制俗无难进易退之耻位一高虽无功而不见下已负败而后见用故因前而升则处士之路塞矣又仕者黜陟无章是以普天之下先竞而后让举世之士有进而无退大人溺于动俗报政挠于群言衡石为之失平清浊安可复分昔者先王患向之所以取天下者今之为弊是故功成必改其物业定必易其教虽以爵禄使下臣无贪陵之行虽以甲兵定功主无穷武之悔也臣愚以为古者大夫七十悬车今自非元功国老三司上才可听七十致仕则士无怀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听终养则孝莫大于事亲矣吏历试无绩依古终身不仕则官无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还莅小则使人以器矣人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人臣亦量能受爵矣其有孝如王阳临九折而去官王阳为益州刺史行部至卭郲九折阪叹曰奉先人遗体奈何数乘此险后以病去洁如贡禹冠一免而不著贡禹为河南令以职事为府官所责免冠谢禹曰冠一免安复可冠也遂去官及知止如王孙杨王孙学黄老之术遗令裸葬知足如疏广地节三年立皇子选疏广为少传己而进太傅广兄子受亦为太子家令广谓受曰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即日父子俱移病告归虽去列位而居东野与人父言依于慈与人子言依于孝此其出言合于国检危行彰于本朝去势如脱屣路人为之陨涕辞宠如金石庸夫为之兴行是故先王许之而圣人贵之夫人之性陵上犹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决升而不己必困始于匹夫行义不敦终于皇舆为之败绩固不可不慎也下人并心进趣上宜以退让去其甚者退让不可以刑罚使莫若听朝士时时从志山林往往间出无使入者不能复出往者不能复反然后出处交泰提衡而立时靡有争天下可得而化矣刘寔字子真平原高唐人魏时以吏部郎参文帝相国军事元康初进爵为侯九年策拜司空迁太保转太傅
  崇让论寔以世多进趣廉逊道阙乃著崇让论以矫之
  古之圣王之化天下所以贵让者欲以出贤才息争竞也夫人情莫不欲已之贤也故劝令让贤以自明贤也岂假让不贤哉故让道兴贤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举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择众官所让最多者而用之审之道也在朝之士相让于上草庐之人咸皆化之推贤让能之风从此生矣为一国所让则一国士也天下所共推则天下士也推让之风行则贤与不肖灼然殊矣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则不难也在朝之人不务相让久矣天下化之自魏代以来登进辟命之士及在职之吏临见受叙虽自辞不能终莫肯让有胜已者夫推让之风息争竞之心生孔子曰上兴让则下不争明让不兴下必争也推让之道兴则贤能之人日见推举争竞之心生则贤能之人日见谤毁夫争者之欲自先甚恶能者之先不能无毁也故孔墨不能免世之谤己况不及孔墨者乎能否混杂优劣不分士无素定之价官职有缺主选之吏不知所用但案官次而举之向令天下贵让士必由于见让而后成名名成而官乃得用之诸名行不立之人在官无政绩之称让之者必无矣官无因得而用之也所以见用不息者由让道废因资用人之有失久矣昔齐王好听竽声必令三百人合吹而听之廪以数人之俸南郭先生不知吹竽者也以三百人合吹可以容其不知固请为王吹竽虚食数人之俸嗣王觉而改之乃下令曰吾之好闻竽声有甚于先王欲一一列而听之先生于此逃矣韩子云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齐吹南郭先生不善竽而滥于三百之中食禄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听之先生乃逃推贤之风不立滥举之法不改则南郭先生之徒盈于朝矣夫让道不兴之弊非徒贤人在下位不得时进也国之良臣荷重任者亦将以渐受罪退矣何以知其然也孔子以为颜氏之子不贰过耳明非圣人皆有过宠贵之地欲之者多矣恶贤能者塞其路其过而毁之者亦多矣夫谤毁之生非徒空设必因人之微过而甚之者也毁谤之言数闻在上者虽欲不纳不能不仗所闻而微察之也无以其验至矣得其验安得不理其罪若知而纵之主之威日衰令之不行自此始矣知之皆理之受罪退者稍多大臣有不自固之心夫贤才不进贵臣日疏此有国者之深忧也诗曰受禄不让至于巳斯亡不让之人忧亡不暇而望其益国朝不亦难乎窃以为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时在官之人其中贤明者亦多矣岂皆不知让贤为贵直以其时皆不让习以成俗故遂不为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闻名之谢章所由来尚矣原谢章之本意欲进贤能以谢国恩昔舜以禹为司空禹拜稽首让于稷契及咎繇使益为虞官让于朱虎熊罴使伯夷典三礼让于䕫龙唐虞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让也谢章之义盖取于此书记之者欲以永世作则季世所用不贤不能让贤虚谢见用之恩而已相承不变习俗之失也夫叙用之官得通章表者其让贤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让徒费简纸者皆绝不通人臣初除各思推贤能而让之矣让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择三司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公缺三公已豫选之矣且主选之吏不必任公而选三公不如令三公自共选一公为详也四征缺择四征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征缺四征豫选之矣必详于停缺而令主者选四征也尚书缺择尚书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八尚书共选一尚书详于临缺令主者选八尚书也郡守缺择众郡所让最多者而用之详于任主者令选百郡守也夫以众官百郡之让与主者共相比不可同岁而论也贤愚皆让百姓耳目尽为国耳目夫人情争则欲毁已所不如让则竞推于胜已故世争则毁誉交错优劣不分难得而让也时让则贤智显出能否之美历历相次不可得而乱也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已者让之者多矣虽欲守贫贱不可得也驰骛进趣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夫如此愚智咸知进身求通非修之于已则无繇矣游外求者于此相随而归矣浮声虚论不禁而自息矣人人无所用其心任众人之议而天下自化矣春秋传曰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虽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见左传襄公十三年在朝君子典选大官能不以人废言举而行之各以让贤举能为先务则群才猥出能否殊别盖世之功莫大于此
  刘颂字子雅广陵人世为名族历官吏部尚书光禄大夫谥曰贞
  刑法疏惠帝时政出群下各立私情刑法不定故上疏云
  自近世以来法渐多门令甚不一臣今备掌刑断职思其忧谨具启闻臣窃伏惟陛下为政每尽善故事求曲当则例不得直尽善故法不得全何则上求尽善则诸下牵文就意以赴主之所许是以法不得全刑书征文征文必有乖于情听之㫁而上安于曲当故执平者因文可引则生二端是法多门令不一则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奸伪者因法之多门以售其情所欲浅深茍㫁不一则居上者难以检下于是事同议异狱犴不平有伤于法古人有言人主详其政荒人主期其事理详匪他尽善则法伤故其政荒也期者轻重之当虽不厌情茍入于文则佷狠本字而行之故其事理也夫君臣之分各有所司法欲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穷塞故使大臣释滞事有时宜故人主权㫁主者守文若释之执犯跸之卒也汉文帝行出中渭桥一人从桥下走出乘舆马惊廷尉张释之奏当罚金帝怒释之曰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此而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大臣释滞若公孙弘断郭解之狱也郭解客杀人吏奏解无罪公孙弘议曰解布衣为任侠行权虽弗知此罪甚于解杀之遂族解载游侠传人主权㫁若汉祖戮丁公之为也丁公为项羽将逐窘汉高帝于彭城帝顾曰两贤岂相厄哉丁公乃还及定天下帝以徇军中曰丁公为臣不忠遂斩之天下万事自非斯格不得以意妄议其馀皆以律令从事然后法信于下人听不惑吏不容奸可以言政人主轨斯格以责群下大臣小吏各守其局则法一矣夫人君所与天下共者法也已令四海不可以不信以为教方求天下之不慢不可绳以不信之法上古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夏殷及周书法象魏三代之君齐圣然咸弃曲当之妙鉴而任征文之直准非圣有殊所遇异也今论时敦弊不及中古而执平者欲适情之所安自托于议事以制臣窃以为听言则美论理则违然天下至大事务众杂时有不得悉循文如令故臣谓宜立格为限使主者守文死生以之不敢错思于成制之外以差轻重则法恒全事无正据名例不及大臣论当以释不滞则事无阂碍同至如非常之㫁出法赏罚若汉祖戮楚臣即丁公也之私已封赵士之无功陈豨反帝令选赵壮士可将者四人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封此何功帝曰赵代地皆豨有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子弟唯人主专之非奉职之臣所得拟议然后情求傍请之迹绝似是而非之奏塞此盖齐法之大准也夫出法权制指施一事厌情合听可适耳目诚有临时当意之快胜于征文不允人心也然起为经制终年施用恒得一而失十故小有所得者必大有所失近有所漏者必远有所苞故谙事识体者善权轻重不以小害大不以近妨远忍曲当之近适以全简直之大准不牵于凡听之所安必守征文以正例每临其事恒御此心以决㫁此又法之大槩也又律法㫁罪皆当以法律令正文若无正文依附名例㫁之其正文名例所不及皆勿论法吏以上所执不同得为异议如律之文守法之官唯当奉用律令至于法律之内所见不同乃得为异议也今限法曹郎令史意有不同为驳唯得论释法律以正所㫁不得援求诸外论随时之宜以明法官守局之分
  刘毅字仲雄东莱掖人尚书左仆射
  陈九品八损疏魏尚书陈群立九品官人法毅以为权时之制未见得人而有八损乃上疏
  臣闻立政者以官才为本官才有三难而兴替之所由也人物难知一也爱憎难防二也情伪难明三也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势爱憎决于心情伪由于已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用心百态求者万端廉让之风灭茍且之俗成天下讻讻但争品位不闻推让窃为圣朝耻之夫名状以当才为清品辈以得实为平安危之要不可不明清平者政化之美也枉滥者乱败之恶也不可不察然人才异能备体者寡器有大小达有早晩前鄙后修宜受日新之报抱正违时宜有质直之称度远阙小宜得殊俗之状任直不饰宜得清实之誉行寡才优宜获器任之用是以三仁殊涂而同归四子异行而均义陈平韩信笑侮于邑里而收功于帝王屈原伍胥不容于人主而显名于竹帛是笃论之所明也今之中正不精才实务依党利不均称尺务随爱憎所欲与者获虚以成誉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高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随世兴衰不顾才实衰则削下兴则扶上一人之身旬日异状或以货赂自通或以计协登进附托者必达守道者困悴无报于身必见割夺有私于已必得其欲是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暨时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时实为乱源损政之道一也置州都者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不谓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审便坐之若然自仲尼以上至于庖牺莫不有失则皆不堪何独责于中人者哉若殊不修自可更选今重其任而轻其人所立品格还访刁攸攸非州里之所归非职分之所置今访之归正于所不服决事于所不职以长谗构之源以生乖争之兆似非立都之本旨理俗之深防也刁攸不知所考当是小吏参管铨序或是台中都令史辈主者既善刁攸攸之所下而复选以二千石已有数人刘良上攸之所下石公罪攸之所行駮违之论横于州里嫌雠之隙结于大臣夫桑妾之讼祸及吴楚斗鸡之变难兴鲁邦史记吴边邑卑梁与楚锺离小童争桑两家相攻灭卑梁人卑梁大夫怒攻锺离楚王闻之怒发兵灭卑梁吴王大怒亦发兵灭锺离左传昭二十五年季郈之鸡斗季氏介其鸡郈昭伯怨平子谋去季氏孟氏执郈昭伯遂伐公公孙于齐况乃人伦交争而部党兴刑狱滋生而祸根结损政之道二也本立格之体将谓人伦有序若贯鱼成次也为九品者取下者为格谓才徳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今之中正务自远者则抑割一国使无上人秽劣下比则拔举非次并容其身公以为格坐成其私君子无小人之怨官政无绳奸之防使得上欺明主下乱人伦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措一作推贵异之器使在凡品之下负戴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损政之道三也陛下践阼开天地之徳弘不讳之诏纳忠直之言以览天下之情太平之基不世之法也然赏罚自王公以至于庶人无不加法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无赏罚之防人心多故清平者寡故怨讼者众听之则告讦无已禁绝则侵枉无极与其理讼之烦犹愈侵枉之害今禁讼诉则杜一国之口培一人之势使得纵横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独不蒙天地无私之徳而长壅蔽于邪人之铨使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闻损政之道四也昔在前圣之世欲敦风俗镇静百姓隆乡党之义崇六亲之行礼教庠序以相率贤不肖于是见矣然乡老书其善以献天子司马论其能以官于职有司考绩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修本州党有徳义朝廷有公正浮华邪佞无所容厝今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取给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力而中正知与不知其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巳则有不识之蔽听受则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爱憎夺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乱其度既无乡老纪行之誉又非朝廷考绩之课遂使进官之人弃近求远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品不校功党誉虚妄损政五也凡所以立品设状者求人才以理物也非虚饰名誉相为好丑虽孝悌之行不施朝廷故门外之事以义㫁恩既以在官职有大小事有剧易各有功报此人才之实效功分之所得也今则反之于限当报虽职之高还附卑品无绩于官而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隆虚名也上夺天朝考绩之分下长浮华朋党之士损政六也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则成失其能则败今品不状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若状得其实犹品状相妨系絷选举使不得精于才宜况今九品所疏则削其长所亲则饰其短徒结白论以为虚誉则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万几何以得修损政七也前九品诏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当时天下少有所忌今之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废褒贬之义任爱憎之㫁清浊同流以植其私故反违前品大其形势以驱动众人使必归巳进者无功以表劝退者无恶以成惩惩劝不明则风俗污浊天下人焉得不解徳行而锐人事损政八也由此论之选中正而非其人授权势而无赏罚或缺中正而无禁检故邪党得肆枉滥纵横虽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或恨结于亲亲猜生于骨肉当身困于敌雠子孙离其殃咎斯乃历世之患非徒当今之害也是以时主观时历法除奸消乱靡有常则故周因于殷有所损益至于中正九品上圣古贤皆所不为岂蔽于此事而有不周哉将以政化之宜无取于此也自魏立以来未见其得人之功而生雠薄之累毁风败俗无益于化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弊法立一代之美制疏奏优诏答之后司空卫瓘等亦共表宜省九品复古乡议里选帝竟不施行
  傅咸字长虞北地泥阳人司隶校尉
  陈世俗奢侈书
  臣以为谷帛难生而用之不节无縁不匮故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窃谓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古者尧有茅茨今之百姓竞丰其屋古者臣无玉食今之贾竖皆厌粱肉古者后妃乃有殊饰今之婢妾被服绫罗古者大夫乃不徒行今之贱隶乘轻驱肥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蓄繇于节也今者土广人稀而患不足繇于奢也欲时之俭当诘其奢奢不见诘转相高尚昔毛玠为吏部尚书时无敢好衣美食者魏武帝叹曰孤之法不如毛尚书令使诸部用心各如毛玠风俗之移在不难矣
  上论劾王戎事时仆射王戎兼吏部咸奏戎掌选举不能谧静风俗开张浮竞请免戎官御史中丞解结以咸劾戎为越局侵官咸复论之
  按令御史中丞督司百僚皇太子以下其在行马内有违法宪者皆弹纠之虽在行马外而监司不纠亦得奏之如今之文行马之内有违法宪谓禁防之事耳宫内禁防外司不得而行故专施中丞今道路桥梁不修斗讼屠沽不绝如此之比中丞推责州坐即令所谓行马内语施于禁防既云中丞督司百僚矣何复说行马之内乎既云百僚而不得复说行马之内者内外众官谓之百僚则通内外矣司隶所以不复说行马内外者禁防之事己于中丞说之故也中丞司隶俱纠皇太子以下则共对司内外矣不为中丞专司内百僚司隶专司外百僚自有中丞司隶以来更互奏内外众官惟所纠得无内外之限也而结一旦横挫臣臣前所以不罗缕者罗缕委曲序列之意冀因结奏得从私愿也今既所愿不从而敕云但为过耳非所不及也以此见原臣忝司直之任宜当正已率人若其有过不敢受原是以申陈其愚司隶与中丞俱共纠皇太子以下则从皇太子以下无所不纠也得纠皇太子而不得纠尚书臣之暗塞既所未譬皇太子为在行马之内邪皇太子在行马之内而得纠之尚书在行马之内而不得纠无有此理此理灼然而结以此挫臣臣可无恨耳其于观听无乃有怪邪臣识石公前在殿上脱衣为司隶荀恺所奏先帝不以为非于时莫谓侵官今臣裁纠尚书而当有罪乎
  李密字令伯犍为武阳人
  陈情表泰始初征为太子洗马密以祖母年高无人奉养遂不应命乃上疏
  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见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本传密父早亡母何氏改醮密感恋成疾祖母刘躬自抚养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晩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㷀㷀孑立形影相吊而刘早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曽废离本传密以孝谨闻刘氏有疾则涕泣侧息未尝解衣饮膳汤药必先尝后进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逵太守名荣刺史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偪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茍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恤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事伪朝历职郎署本传密少仕蜀为郎本图宦达不矜名节本传密有才能常望内转乃迁汉中太守自以失分怀怨此二语固密本意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猥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磐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馀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敢废远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徒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二州梁益也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馀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左传魏武子有嬖妾无子命颗曰必以殉及卒颗嫁之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抗杜回回踬而颠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表以闻帝览之曰士之有名不虚然哉乃停召后刘终服阕复以洗马征
  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治书侍御史
  定诸葛亮故事表泰始十年
  臣夀等言臣前在著作郎侍中领中书监济北侯臣荀朂中书令关内侯臣和峤奏使臣定故蜀丞相诸葛亮故事亮毗佐危国负阻不宾然犹存录其言耻善有遗诚是大晋光明至徳泽被无疆自古以来未之有伦也辄删除复重随类相从凡为二十四篇篇名如右亮少有逸群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容貌甚伟时人异焉遭汉末扰乱随叔父玄避难荆州躬耕于野不求闻达亮传亮从父玄与荆州牧刘表有旧往依之玄卒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时左将军刘备以亮有殊量乃三顾亮于草庐之中亮深谓备雄姿杰出遂解带写诚厚相结纳及魏武帝南征荆州刘琮举州委质而备失势众寡无立锥之地亮时二十七乃建奇策身使孙权求援吴会权既宿服仰备又睹亮奇雅甚敬重之即遣兵三万人以助备备得用与武帝交战大破其军乘胜克捷江南悉平江南荆江之南先主传南征四郡武陵长沙桂阳零陵皆降后备又西取益州益州既定以亮为军师将军备称尊号拜亮为丞相录尚书事及备殂没嗣子幼弱事无巨细亮皆专之于是外连东吴内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究其极科教严明赏罚必信无恶不惩无善不显至于吏不容姧人怀自厉道不拾遗彊不侵弱风化肃然也当此之时亮之素志进欲龙骧虎视苞括四海退欲跨陵边疆震荡宇内又自以为无身之日则未有蹈涉中原抗衡上国者是以用兵不戢屡耀其武然亮才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而所与对敌或值人杰谓司马懿也加众寡不侔攻守异体故虽连年动众未能有克建兴六年攻祁山冬复出散关九年复出祁山十二年屯渭南昔萧何荐韩信管仲举王子城父皆忖已之长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萧之亚匹也而时之名将无城父韩信故使功业陵迟大义不及耶盖天命有归不可以智力争也青龙二年春亮帅众出武功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其秋病卒黎庶追思以为口实至今梁益之民咨述亮者言犹在耳虽甘棠之咏召公郑人之歌子产无以远譬也孟轲有云以逸道使民虽劳不怨以生道杀人虽死不忿信矣论者或怪亮文彩不艳而过于丁宁周至臣愚以为咎繇大贤也周公圣人也考之尚书咎繇之谟略而雅周公之诰烦而悉何则咎繇与舜禹共谈周公与群下矢誓故也亮所与言尽众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远也然其声教遗言皆经事综物公诚之心形于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补于当世伏惟陛下迈踪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诽谤之言咸肆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谨录写上诣著作臣夀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按夀传马谡为亮所诛夀父亦坐被髠夀为亮立传谓亮将略非长无应敌之才议者以此少之
  虞溥字允源高平昌邑人武帝时为鄱阳内史
  奖训诸生诰漙至鄱阳大修庠序广招学徒具为条制于是至者七百馀人溥乃作诰以奖训之
  文学诸生皆冠带之流年盛志美始涉学庭讲修典训此大成之业立徳之基也夫圣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始学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观弥博所习弥多日闻所不闻日见所不见然后心开意朗敬业乐群忽然不觉大化之陶已至道之入神也故学之染人甚于丹青丹青吾见其久而渝矣未见久学而渝者也夫工人之染先修其质后事其色质修色积而染工毕矣学亦有质孝悌忠信是也君子内正其心外修其行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文质彬彬然后为徳夫学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故曰希骥之马亦骥之乘希颜之徒亦颜之伦也又曰㓶而舍之朽木不知㓶而不舍金石可亏斯非其效乎今诸生口诵圣人之典体闲庠序之训比及三年可以小成而令名宣流雅誉日新朋友钦而乐之朝士敬而叹之于是州府交命择官而仕不亦美乎若乃含章舒藻挥翰流离称述世务探赜究奇使扬班韬笔仲舒结舌亦惟才所居固无常人也然积一勺以成江河累微尘以崇峻极匪志匪勤理无由济也诸生若绝人间之务心专亲学累一以贯之积渐以进之则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耳何滞而不通何远而不至耶
  张悛字士然吴国人太子中庶子
  为吴令谢询求为诸孙置守冢人表询河东人元康中上表诏从之
  臣闻成汤革夏而封杞武王入殷而建宋春秋征伐则晋修虞祀燕祭齐庙夫一国为一人兴先贤为后愚废诚仁圣所哀悼而不忍也故三王敦继绝之徳春秋贵柔服之义昔汉高受命追存六国凡诸绝祚一时普祀亲与项羽对争存亡逮羽之死临哭其丧将以位尝侔尊力尝均势虽功夺其成而恩与其败且暴兴疾颠礼之若旧残戮之尸乃以公葬项羽本纪以鲁公礼葬项王谷城汉王为发哀泣之而去若使羽位承绪世有哲王一朝力屈全身从命则楚庙不堕有后可冀伏惟大晋应天顺人武成止戈西戎有即叙之人夏书禹贡西戎即叙京邑开吴蜀之馆兴灭加乎万国继绝接于百世虽三五弘道商周称仁洋洋之美未足以喻是以孙氏虽家失吴祚而族蒙晋荣子弟量才比肩进取怀金侯服佩青千里金印也青绶也孙皓传皓举家西迁太子瑾拜中郎诸子为王者拜郎中当时受恩多有过望臣闻春雨润木自叶流根䲭鸮恤功爱子及室幽风䲭鸮篇䲭鸮䲭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故天称罔极之恩圣有绸缪之惠追惟吴伪武烈皇帝孙坚追谥武烈皇帝遭汉室之弱值乱臣之强首唱义兵先众犯难破董卓于阳人济神器于甄井孙坚传坚收兵于阳人大破卓军江表传坚入洛军城南甄官井井上每旦有五色气探得汉传国玺威震群狡名显在朝桓王才武孙䇿谥长沙桓王弱冠承业招百越之士奋鹰扬之势西赴许都将迎幼主虽元勲未终然至忠已著夫家积义勇之基世传扶危之业进为徇汉之臣退为开吴之主而烝尝绝于三叶自权至皓凡三世园陵残于薪采臣窃悼之伏见吴平之初明诏追录先贤欲封其墓愚谓二君并宜应书故举劳则力输先代论徳则惠存江南正刑则罪非晋寇从坐则异世已轻从坐谓缘孙皓连坐也若列先贤之数蒙诏书之恩裁加表异以宠亡灵则人望克厌谁不曰宜二君私奴多在墓侧今为平民乞差五人蠲其徭役使四时修䕶颓毁扫除茔垄永以为常诏从之
  阎缵字续伯巴西安汉人官至汉中太守
  陈保傅太孙疏永康元年立皇孙臧为皇太孙愍怀太子遹之子也缵上疏
  今相国虽已保傅东宫保其安危惠帝纪赵王伦自为相国愍怀太子传太子官属即转为太孙官属赵王伦行太孙太傅至于旦夕训诲辅导出入动静劬劳宜选寒苦之士忠贞清正老而不衰如城门校尉梁柳白衣南安朱冲比者以为师傅其侍臣以下文武将吏且勿复取盛戚豪门子弟若吴太妃家室及贾郭之党惠帝贾皇后及后母宜城君郭也如此之辈生而富溢无念修巳率多轻薄浮华相驱放纵皆非所补益于吾少主者也皆可择寒门笃行学问素士更履险易节义足称者以备群臣可轻其礼仪使与古同于相切磋为益昔魏文帝之在东宫徐干刘桢为友文学相接之道并如气类北海徐干东平刘桢俱与文帝友善为五官将文学吴太子登顾谭为友诸葛恪为宾卧同床帐行则参乘交如布衣相呼以字诸葛恪传恪与顾谭等侍太子登讲道论艺并为宾友此则近代之明比也天子之子不患不富贵不患人不敬畏患于骄盈不闻其过不知稼穑之艰难耳至于甚者乃不知名六畜可不勉哉昔周公亲挞伯禽曹参笞窋二百圣考慈父皆不伤恩礼记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法也曹参传参子窋为中大夫惠帝怪相国不治事令窋諌参参怒而笞之二百今不忍小相维持令至阙失顿相罪责不亦误哉在礼太子朝夕视膳昏定晨省跪问安否于情得尽五日一朝于敬既简于恩亦疏易致构间故曰一朝不朝其间容刀五日之制起汉高祖汉书高帝纪五日一朝太公身为天子父犹庶人万几事多故阙私敬耳今主上临朝太子无事专主孝养宜改此俗文王世子篇曰王季一饭亦一饭再饭亦再饭安有逸豫五日一觐哉
  陆机字士衡吴郡人少有异才文章冠世为吴牙门将军入晋为太子洗马后为成都王隶将军为隶所害
  辨亡论上机祖父有大勲于江表深慨孙皓举而弃之乃作辨亡论二篇
  昔汉氏失御奸臣窃命中平六年董卓弑太后废帝为弘农王祸基京畿毒遍宇内皇纲弛顿王室遂卑于是群雄蜂骇义兵四合吴武烈皇帝慷慨下国电发荆南本传坚为长沙太守诸州郡讨卓坚亦举兵荆州权略纷纭忠勇伯世威棱则夷羿震荡羿善射者夷其氏兵交则丑虏授馘遂扫清宗祊烝禋皇祖祊庙门内之祭也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卜求之于门内本传坚入洛修诸陵平塞发掘吴书埽除汉宗庙祀以太牢○祊补盲反于时云兴之将带州焱起之师跨邑哮㘎之群风驱哮呼交切㘎呼斩切熊罴之族雾合虽兵以义动同盟戮力然皆苞藏祸心阻兵怙乱或师无谋律丧威稔寇忠䂓武节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没长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发江表传䇿年十馀岁已结交知名招览遗老与之述业神兵东驱奋寡犯众本传策召募得数百人从袁术江表传术以坚馀兵千馀人还䇿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本传策渡江转斗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诛叛柔服而江外底定饰法修师则威徳翕赫宾礼名贤而张昭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为之杰本传以彭城张昭等为谋主江表传周瑜英达夙成闻䇿声闻推分结好彼二君子皆弘敏而多奇雅达而聪哲故同方者以类附等契者以气集江东盖多士矣将北伐诸华诛鉏干纪旋皇舆于夷庚反帝座于紫闼夷庚平道也本传建安五年䇿阴欲袭许迎汉帝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天步而归旧物戎车既次群凶侧目大业未就中世而殒本传为故吴郡太守许贡客所杀用集我大皇帝本传权薨谥曰大皇帝以奇踪袭逸轨叡心因令图从政咨于故实播宪稽乎遗风而加之以笃敬申之以节俭畴谘俊茂好谋善㫁束帛旅于丘园旌命交于涂巷故豪彦寻声而响臻志士晞光而景骛异人辐辏猛士如林于是张公为师传周瑜陆公陆公谓陆逊机之祖故不名鲁肃吕蒙之畴入为腹心出为股肱甘宁凌统程普贺齐朱桓朱然之徒奋其威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属宣其力风雅则诸葛瑾张承步骘以名声光国政事则顾雍潘濬吕范吕岱以器任干职奇伟则虞翻陆绩张惇以风义举政奉使则赵咨沈珩以敏达延誉术数则吴范赵达以禨祥恊徳言二人以天文术数知其机密灾祥之事以合其徳也董袭陈武杀身以卫主骆统刘基彊谏以补过谋无遗计举不失䇿故遂割据山川跨制荆吴而与天下争衡矣魏氏尝藉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邓塞邓城东北小山名下汉阴之众羽楫万计龙跃顺流锐师千旅虎步原隰谟臣盈室武将连衡喟然有吞江浒之志壹宇宙之气而周瑜驱我偏师黜之赤壁建安十三年操进兵江陵权遣瑜逆之大破操军于赤壁丧旗乱辙仅而获免收迹远遁汉王亦凭帝王之号帅巴汉之人乘危骋变结垒千里志报荆州之败图收湘西之地而我陆公亦挫之西陵覆师败绩困而后济绝命永安先主忿孙权之袭荆州帅诸军伐吴连营七百馀里与吴军相拒于夷陵为陆逊所败章武三年崩于永安宫按荆州在湘水之西西陵即夷陵续以濡须之寇临川摧锐建安十八年曹操出濡须作油船夜渡洲上权以水军围取得三千馀人蓬茏之战孑轮不返臧霸传霸至皖讨吴将韩当当遣兵逆霸战于蓬茏由是二邦之将丧气挫锋势衄财匮而吴莞然坐乘其弊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鼎跱而立西界庸益之郊庸上庸郡益蜀郡皆江汉上流北裂淮汉之涘东苞百越之地南括群蛮之表于是讲八代之礼蒐三王之乐告类上帝拱揖群后武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棘劲铩棘㦸也铩铍有镡者望焱而奋庶尹尽䂓于上黎元展业于下化协殊裔风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抚巡外域巨象逸骏扰于外闲明珠玮宝耀于内府珍瑰重迹而至奇玩应响而赴𬨎轩骋于南荒冲輣息于朔野𬨎轩轻车冲輣兵车齐民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之虞而帝业固矣齐民百姓也晨服晨整戎服以备不虞大皇既没幼主莅朝奸回肆虐景皇聿兴权少子亮即位孙𬘭专政杀大司马滕𦙍骠骑将军吕据镇南将军朱异等亮谋诛𬘭𬘭以兵黜亮为会稽王迎休立之是为景帝䖍修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良主也降及归命之初孙皓降晋封归命侯典刑未灭故老犹存大司马陆公以文武熙朝陆公谓抗也机之父左丞相陆凯以謇谔尽䂓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锺离斐以武毅称孟宗丁固之徒为公卿楼玄贺卲之属掌机事元首虽病股肱犹良爰逮末叶群公既丧然后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衅历命应化而微王师蹑运而发卒散于阵众奔于邑城池无藩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非有工输云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筑室之围燕人济西之队工输班作陵云之梯以攻宋城晋智伯攻赵襄子引汾水以灌晋阳左传楚子围宋筑室反耕宋人惧遂及楚平史记燕昭王使乐毅伐齐破之济西军未浃辰而社稷夷矣浃辰十二日也虽忠臣孤愤烈士死节将奚救哉吴亡丞相张悌死之夫曹刘之将非一世所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战守之道抑有前符险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败贸理古今诡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
  辨亡论下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奄有交广曹氏虽功济诸夏虐亦深矣其民怨刘公因险以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夫吴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徳太祖即孙权聪明睿达懿度弘远矣其求贤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尽盛徳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拔吕蒙于戎行识潘濬于系虏丹府赤心也蒙本传蒙年十五六随邓当击贼䇿见而奇之引置左右江表传权克荆州濬称疾不见权遣人舆致之推诚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权之我偪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黄武七年魏大司马曹休举众入皖乃假逊黄钺为大都督吴王亲执鞭以见之曹操入荆州权尽委武卫之兵以益周瑜军卑宫菲食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已纳谟士之算故鲁肃一面而自托士燮蒙险而效命肃传权见肃与语甚说之引肃合榻对饮燮传燮为绥南中郎将权遣步骘为交州刺史燮率兄弟奉节度高张公之徳而省游田之娱昭传权常乘马射虎张昭曰夫为人君者谓能驾御英雄驱使群贤岂谓校勇于猛兽乎贤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欢诸葛瑾也感陆公之䂓而除刑法之烦孙权传黄武五年陆逊陈便宜劝以施徳缓刑权报令有司尽写例条令损益之奇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虞翻传权欢宴自起行酒虞翻伏地不持权去翻起坐权大怒手剑欲击之大司农刘基起抱权谏曰大王以三爵后杀士虽翻有罪天下孰知之翻由是得免因敕左右自今酒后言杀皆不得杀屏气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损甘以育凌统之孤吕蒙字子明蒙传蒙疾发权迎置内殿疗䕶万方欲数见颜色乂恐其劳动常穿壁瞻之凌统传统卒二子内养于宫爱待与诸子同登坛慷慨归鲁子之功削投恶言信子瑜之节鲁肃传权称尊号临坛顾谓公卿曰昔鲁子敬尝道此可谓明于事势矣诸葛瑾传时或言瑾别遣亲人与备相闻权曰子瑜不负孤也是以忠臣竞尽其谟志士咸得肆力洪䂓远略固不厌夫区区者也厌安也百官茍合庶务未遑初都建业群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不许曰天下其谓朕何宫室舆服盖慊如也爰及中叶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中叶谓权中年虽𬪩化懿纲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民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地方几万里带甲将百万其野沃其兵练其器利其财丰东负沧海西阻险塞长江制其区宇峻山带其封域国家之利未巨有弘于兹者也借使守之以道御之有术敦率遗典勤民谨政循定䇿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或曰吴蜀唇齿之国蜀灭则吴亡理则然矣夫蜀盖藩援之与国而非吴人之存亡也何则其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之径川厄流迅水有惊波之艰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舳驴千里前驱不过百舰舳船后持柁处舻船前刺櫂处故刘氏之伐陆公喻之长蛇其势然也逊比蜀兵为长蛇者言其地狭首尾不得相救也昔蜀之初亡朝臣异谋或欲积石以险其流或欲机械以御其变天子总群议而咨之大司马陆公公以四渎天地之所以节宣其气固无可遏之理而机械则彼我之所共彼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扬而争舟楫之用是天赞我也将谨守峡口以待禽耳逮步阐之乱凭宝城以延彊寇重资币以诱群蛮凤凰元年西陵督步阐叛降晋晋羊祜率师向江陵于时大邦之众云翔电发悬旍江介筑垒遵渚襟带要害以止吴人之西而巴汉舟师㳂江东下抗传晋巴东监军徐𦙍率水军诣建平荆州刺史杨肇至西陵陆公以偏师三万北据东坑陆抗所筑城在东坑上而当阐城之北深沟高垒按甲养威反虏踠迹待戮而不敢北窥生路彊寇败绩宵遁丧师大半分命锐师五千西御水军东西同捷献俘万计抗传抗敕军营筑严围围阐令水军督留虑距𦙍身率三军凭围对肇肇大败祜等引还抗遂陷西陵诛夷阐族踠迹谓俯伏也北窥谓投晋信哉贤人之谋岂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陆公没而潜谋兆吴衅深而六师骇夫太康之役众未盛乎曩日之师太康元年灭吴广州之乱祸有愈乎向时之难曩日向时皆谓曹刘之世也孙皓传天玺三年郭马反杀广州刺史而邦家颠覆宗庙为墟呜呼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不其然与诗大雅瞻卬篇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易革卦彖辞玄曰乱不极则治不形太玄经语言帝王之因天时也古人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设险以守其国言为国之恃险也易坎卦辞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徳不在险言守险之由人也吴之兴也参而由焉孙卿所谓合其参者也孙子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参合及其亡也恃险而已又孙卿所谓舍其参者也夫四州之氓非无众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四州荆扬交广皆吴地也山川之险易守也劲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策易循也功不兴而祸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是故先王达经国之长规审存亡之至数谦已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宽冲以诱俊乂之谋慈和以结士民之爱是以其安也则黎元与之同庆及其危也则兆庶与之共患安与众同庆则其危不可得也危与下共患则其难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麦秀无悲殷之思黍离无愍周之感矣尚书微子将朝周过殷见麦秀渐渐曰此父母之国宗庙社稷之所立也志动心悲毛诗序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故为黍离之诗
  五等论五等公侯伯子男也
  夫体国经野先王所慎创制垂基思隆后叶然而经略不同长世异术五等之制始于黄唐郡县之治创自秦汉得失成败备在典谟是以其详可得而言夫先王知帝业至重天下至旷旷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独任任重必于借力制旷终乎因人故设官分职所以轻其任也并建五长所以弘其制也书益稷篇外薄四海咸建五长于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财其亲疏之宜财裁同使万国相维以成磐石之固宗庶杂居而定维城之业诗曰宗子维城宗谓同姓者庶谓异姓者又有以见绥世之长御识人情之大方知其为人不如厚已利物不如图身安上在乎悦下为已在乎利人故易曰说以使民民忘其劳易兑卦彖辞孙卿曰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利也孙子不利而利之言不与人同其利而自有其利也利而后利之言与人同其利而因得与人共享其利也是以分天下以厚乐而已得与之同忧飨天下以丰利而我得与之共害利溥则恩笃乐远则忧深故诸侯飨食土之实万国受世及之祚矣夫然则南面之君各务其治九服之民知有定主上之子爱于是乎生下之体信于是乎结世治足以敦风道衰足以御暴故彊毅之国不能擅一时之势雄俊之士无所寄霸王之志然后国安由万邦之思治主尊赖群后之图身譬犹众目营方则天纲自昶四体辞难而心膂获乂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垂业也夫盛衰隆弊理所固有教之废兴系乎其人愿法期于必凉明道有时而暗故世及之制弊于彊御厚下之典漏于末折左传末大必折侵弱之衅遘自三季三季桀纣幽王也陵夷之祸终于七雄昔者成汤亲照夏后之鉴公旦目涉商人之戒文质相济损益有物物礼也故五等之礼不革于时封畛之制有隆焉尔者岂玩二王之𥚽而暗经世之算乎二王夏殷也固知百世非可悬御善制不能无弊而侵弱之辱愈于殄祀土崩之困痛于陵夷也是以经始权其多福虑终取其少祸非谓侯伯无可乱之符郡县非致治之具也故国忧赖其释位释位去位以谋王室也主弱凭其翼戴及承微积弊王室遂卑犹保名位祚垂后嗣皇统幽而不辍神器否而必存者岂非置势使之然欤置势置诸侯以成磐石之势也降及亡秦弃道任术惩周之失自矜其得寻斧始于所庇制国昧于弱下左传宋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无所庇䕃矣国庆独飨其利主忧莫与共害虽速亡趣乱不必一道颠沛之衅实由孤立是盖思五等之小怨忘万国之大徳知陵夷之可患暗土崩之为痛也周之不竞有自来矣国乏令主十有馀世然片言勤王诸侯必应一朝震矜远国先叛公羊传葵丘之会齐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故彊晋收其请隧之图晋文公既定襄王请隧焉王弗许暴楚顿其观鼎之志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满曰天命未改鼎未可问也岂刘项之能窥关胜广之敢号泽哉借使秦人因循周制虽则无道有与共弊覆灭之祸岂在曩日汉矫秦枉大启侯王境土逾溢不遵旧典故贾生忧其危晁错痛其乱是以诸侯阻其国家之富凭其士民之力势足者反疾土狭者逆迟六臣犯其弱纲七子冲其漏网六臣燕王臧茶韩王信淮阴侯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黥布燕王卢绾等也七子吴王濞与胶西胶东淄川济北楚赵也皇祖夷于黥徒西京病于东帝黥布反高祖自将击之为流矢所中夷伤也吴王濞反袁盎为太常使吴吴王曰我已为东帝尚谁拜不肯见盎是盖过正之灾而非建侯之累也然吕氏之难朝士外顾宋昌策汉必称诸侯吕产吕禄作乱朱虚侯使人告齐王令发兵西太尉勃丞相平为内应诛诸吕迎立代王郎中令张武以为不可往宋昌曰群臣议非也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畏吴楚淮南琅邪齐代之强故迎大王勿疑也逮至中叶忌其失节割削宗子有名无实天下旷然复袭亡秦之轨矣是以五侯作威不忌万邦新都袭汉易于拾遗也成帝悉封舅王谭王立王根王逢王商为列侯世谓之五侯王莽为新都侯故曰新都光武中兴纂隆皇统而犹遵覆车之遗辙养丧家之宿疾仅及数世奸宄充斥卒有彊臣专朝则天下风靡彊臣谓梁冀之属一夫从横则城池自夷岂不危哉一夫谓董卓也在周之衰难兴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放命谓弃王命也干犯也七臣𫇭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苏子也三子子颓叔带子朝也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据其天邑嗣王惠襄悼也凶族三子也钲鼙震于阃宇锋镝流乎绛阙然祸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以治待乱是以宣王兴于共和襄惠振于晋郑厉王出奔于彘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厉王崩二相乃立宣王又惠王即位卫师燕师伐周立子颓郑伯伐王城杀王子颓又襄王出居于郑避母弟之难也晋侯逆王入于王城岂若二汉阶闼暂扰而四海已沸阶闼暂扰王莽也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乱哉孽臣董卓也远惟王莽篡逆之事近览董卓擅权之际亿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汉以之亡夫何故哉岂世乏曩时之臣士无匡合之志欤盖远绩屈于时异雄心挫于卑势耳故烈士扼腕终委寇雠之手中人变节以助虐国之桀虽复时有鸠合同志以谋王室若翟义刘璜之于王莽韩馥刘岱之于董卓也然上非奥主下皆市人奥深也言非深沈之主也师旅无先定之班君臣无相保之志是以义兵云合无救劫杀之𥚽民望未改而巳见大汉之灭矣或以诸侯世位不必常全昏主暴君有时比迹故五等所以多乱今之牧守皆以官方庸能虽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县易以为治夫徳之休明黜陟日用长率连属咸述其职而淫昏之君无所容过礼记千里之外设方伯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君谓诸侯也何则其不治哉故先代有以之兴矣茍或衰陵百度自悖鬻官之吏以货准才则贪残之萌皆如群后也萌即氓言民之贪残者富盛皆可为群后以临下也安在其不乱哉故后主有以之废矣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为已思治郡县之长为利图物何以征之盖企及进取仕子之常志修已安民良士之所希夫进取之情锐而安民之誉迟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惮损实事以养名者官长所夙夜也君无卒岁之图臣挟一时之志五等则不然知国为已土众皆我民民安已受其利国伤家婴其病故前人欲以垂后后嗣思其堂构为上无苟且之心群下知胶固之义使其并贤居治则功有厚薄两愚处乱则过有浅深以诸侯郡县之贤者而较之则诸侯以长久而功多郡县以数易而功少使其皆愚则诸侯以累世流惠过乃浅郡县以侵人利已过则深然则八代之制几可以一理贯八代五帝三王也秦汉之典殆可以一言蔽矣
  刘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侍中太尉封广武侯
  劝进表建兴四年琨为石勒所败依鲜卑段匹䃅明年琅琊王睿称制江左琨乃令长史温峤劝进于是河朔征镇夷夏一百八十人连名上表
  臣闻天生烝民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烝黎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则戚藩定其倾郊庙或替则宗哲纂其祀是以弘振遐风式固万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伏惟高祖宣皇帝肇基景命世祖武皇帝遂造区夏三叶重光四圣继轨三叶宣景文也四圣武惠怀愍也惠泽侔于有虞卜年过于周氏自元康以来艰祸繁兴永嘉之际氛厉弥昏元康惠帝年号永嘉怀帝年号宸极失御登遐丑裔永嘉五年帝蒙尘于平阳七年遇害国家之危有若缀旒赖先后之徳宗庙之灵皇帝嗣建旧物克甄洛阳倾覆雍州刺史贾疋奉秦王为皇太子建兴元年即位是为愍帝诞授钦明服膺聪哲玉质幼彰金声夙振冢宰摄其纲百辟辅其治四海想中兴之美群生怀来苏之望不图天不悔祸大灾荐臻国未忘难寇害寻兴逆臣刘曜纵逸西都敢肆凶残陵虐天邑臣奉表使还乃承西朝以去年十一月不守主上幽劫复沈伪庭建兴四年帝蒙尘于平阳五年遇害神器流离再辱荒逆臣每览史籍观之前载厄运之极古今未有茍在食土之毛含血之类莫不叩心绝气行号巷哭况臣等荷宠三世位厕鼎司琨祖迈相国参军父蕃太子洗马侍御史时琨为司空故曰鼎司闻问震惶精爽飞越且惊且惋五情无主举哀朔垂上下泣血臣闻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无改历数有归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是以齐有无知之祸而小白为五伯之长晋有骊姬之难而重耳主诸侯之盟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黔首几绝必将有以继其绪伏惟陛下玄徳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世之期绍千载之运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图谶垂典自京畿陨丧九服崩离天下嚣然无所归怀虽有夏之遘夷羿宗姬之离犬戎蔑以过之陛下抚宁江左奄有旧吴柔服以徳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摄不类仗大顺以号宇内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百揆时序于上四门穆穆于下昔少康之隆夏训以为美谈宣王中兴周诗以为休咏况茂勲格于皇天清辉光于四海苍生颙然莫不欣戴声教所加愿为臣妾者哉且宣皇之𦙍惟有陛下亿兆攸归曽无与二天祚大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陛下而谁是以迩无异言远无异望讴歌者无不吟咏徽猷狱讼者无不思于圣徳天地之际既交华裔之情允洽一角之兽连理之木以为休征者盖有百数冠带之伦要荒之众不谋而同词者动以万计是以臣等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以上尊号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狭巢由抗矫之节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上慰宗庙乃顾之怀下释普天倾首之望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臣闻尊位不可以虚万几不可以旷虚之一日则尊位以殆旷之浃辰则万几以乱方今锺百王之季当阳九之会狡寇窥窬伺国瑕隙黎元波荡无所系心安可废而不恤哉陛下虽欲逡巡其若宗庙何其若百姓何昔惠公虏秦晋国震骇吕郤之谋欲立子圉外以绝敌人之志内以固阖境之情故曰丧君有君群臣辑睦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前事之不忘后代之元龟也陛下明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远猷出自胸怀不胜犬马忧国之情迟睹人神开泰之路是以陈其乃诚布之执事臣等各忝守方任职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与睹盛礼踊跃之怀南望罔极表上帝优令答之明年愍帝凶闻至遂即帝位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三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四目录
  晋
  干宝
  晋纪总论
  庾亮
  让中书监表
  荀崧
  请置博士疏
  范甯
  罪王何论
  蔡谟
  止庾亮北伐议
  王羲之
  止殷浩再举北伐书
  与会稽王笺
  遗谢安书
  孙绰
  谏移都洛阳疏
  徐邈
  与范甯书
  戴逵
  放达非道论
  韩延之
  报宋公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四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晋
  干宝字令升新蔡人散骑常侍
  晋纪总论
  昔高祖宣皇帝以雄才硕量应运而仕值魏太祖创基之初筹画军国嘉谋屡中遂服舆轸驱驰三世三世魏武文明三祖性深阻有如城府而能宽绰以容纳行任数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故贤愚咸怀小大毕力尔迺取邓艾于农隙引州泰于行役艾为典农纲纪上计吏司马懿奇之辟为掾荆州从事州泰亦为懿所知委以文武各善其事故能西擒孟达东举公孙渊内夷曹爽外袭王凌太和元年新城太守孟达反懿破斩之四年辽东太守公孙渊反懿斩渊梁水上嘉平元年诛大将军曹爽三年太尉王凌贰于懿仰鸩而死神略独断征伐四克维御群后大权在已于是百姓与能大象始构世宗承
  基太祖继业世宗景帝师也太祖文帝昭也玄丰乱内钦诞寇外正元元年中书令李丰谋以太常夏侯玄代师辅政逮捕夷三族二年扬州刺史文钦举兵师大破其军钦奔吴甘露元年大将军诸葛诞作乱昭奉天子东征斩诞潜谋虽密而在㡬必兆淮浦再扰而许洛不震咸黜异图用融前烈然后推毂锺邓长驱庸蜀三关电扫刘禅入臣景元四年锺会自骆谷袭汉中邓艾自阴平进军雒县刘禅降三关阳平关江关白水关也天符人事于是信矣始当非常之礼终受备物之锡是年天子封昭为晋公备九锡咸熙元年进爵为王至于世祖遂享皇极咸熙二年世祖炎受魏禅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和而不弛宽而能断故民咏维新四海悦劝矣聿修祖宗之志思辑战国之苦腹心不同公卿异议而独纳羊祜之策羊祜疏请伐吴张华赞成之贾充茍朂以为不可帝从祜策杖王杜之决役不二时江湘来同咸宁五年镇南大将军杜预出江陵龙骧将军王濬浮江而下太康元年入石头孙皓降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于八荒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牛马被野馀粮栖亩故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虽太平未洽亦足以明吏奉其法民乐其生矣武帝既崩山陵未干杨骏被诛母后废黜惠帝元康元年诛太傅杨骏贾后矫诏废皇太后为庶人寻以二公楚王之变贾后使楚王玮杀太宰汝南王亮太保卫瓘旋以玮矫诏杀之宗子无维城之助师尹无具瞻之贵至乃易天子以太上之号而有免官之谣永宁元年赵王伦篡位迁帝于金墉城号曰太上皇太史按星变事当有免官天子民不见徳唯乱是闻朝为伊周夕为桀跖善恶陷于成败毁誉胁于世利内外混淆庶官失才名实反错天纲解纽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方岳无钧石之镇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关门无结草之固李辰石冰倾之于荆扬义阳蛮张昌易姓名为李辰据江夏别率石冰破江扬二州刘渊王弥挠之于青冀东莱王弥据青州匈奴刘元海据平阳大盗称制二帝失尊怀愍二帝俱为刘曜所虏何哉树立失权托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茍且之政多也夫作法于治其弊犹乱作法于乱谁能救之彼刘渊者离石之将兵都尉王弥者青州之散吏也盖皆弓马之士驱走之人非有吴先主孙权诸葛孔明之能新起之寇乌合之众非吴蜀之敌也脱耒为兵裂裳为旗非战国之器也自下逆上非邻国之势也然而扰天下如驱群羊举二都如拾遗芥将相王侯连颈以受戮后嫔妃主虏辱于戎卒岂不哀哉天下大器也群生重畜也爱恶相攻利害相夺其势常也若积水于防燎火于原未尝暂静也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势动者不可以争竞扰古先哲王知其然也是以捍其大患御其大灾百姓皆知上徳之生已而不谓浚已以生也是以感而应之悦而归之如晨风之郁北林诗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晨风鸟名龙鱼之趣渊泽也然后设礼文以治之断刑罚以威之谨好恶以示之审祸福以喻之求明察以观之笃慈爱以固之故众知向方皆乐其生而哀其死悦其教而安其俗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廉耻笃于家闾邪僻消于胸怀故其民有见危以授命而不求生以害义又况可奋臂大呼聚之以干纪作乱乎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是以昔之有天下者所以长久也失岂无僻主赖道徳典刑以维持之也昔周之兴也后稷生于姜嫄而天命昭显文武之功起于后稷至于公刘遭狄人之乱去邰之豳身服厥劳至于太王为cq=289戎翟所逼而不忍百姓之命杖策而去之故从之如归市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至于王季貊其徳音至于文王而维新其命由此观之周家世积忠厚仁及草木内隆九族外尊事黄耉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者也而其后妃躬行四教妇徳妇言妇容妇功尊敬师傅服澣濯之衣修烦辱之事化天下以妇道是以汉滨之女守洁白之志中林之士有纯一之徳始于忧勤终于逸乐以三圣之智伐独夫之纣犹正其名教曰逆取顺守及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者则皆农夫女工衣食之事也故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故其积基树本经纬礼俗节理人情恤隐民事如此之纒绵也今晋之兴也功烈于百王事捷于三代盖有为以为之矣宣景遭多难之时诛庶桀以便事不及修公刘大王之仁也受遗辅政屡遇废置故齐王不明不获思庸于亳嘉平六年司马师废魏主芳为齐王商书伊尹放太甲于桐三年复归于亳高贵冲人不得复子明辟咸熙二年司马昭弑高贵乡公髦周书成王幼周公践阼后复子明辟二祖逼禅代之期不暇待三分八百之会也是其创基立本异于先代者也又加之以朝寡纯徳之士乡乏不贰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薄为辩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茍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是以刘颂屡言治道傅咸每纠邪正颂光禄大夫咸司隶校尉皆谓之俗吏其倚杖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若夫文王日旰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盖共嗤点以为灰尘矣由是毁誉乱于善恶之实情慝奔于货欲之涂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而秉钧当轴之士身兼官以十数大极其尊小录其要而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拘资次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子真著崇让而莫之省刘寔字子真著崇让论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刘颂字子雅转吏部尚书作九班之制以别尊卑为裴𬱟所驳事不行其妇女庄栉织絍皆取成于婢仆未常知女工丝枲之业中馈酒食之事也先时而婚任情而动故皆不耻淫佚之过不拘妒忌之恶父兄不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又况责之闻四教于古修贞顺于今以辅佐君子者哉礼法刑政于此大坏如水斯积而决其堤防如火斯蓄而离其薪燎也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所由阮籍不拘礼法居丧饮酒食肉察庾纯贾充之事而见师尹之多僻纯之祖为伍伯充之先为市魁二人尝以此相戏考平吴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王浑王濬争平吴之功更相表奏思郭钦之谋而悟戎狄之有衅郭钦著徙戎论览傅玄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傅玄上书曰虚无放诞之论盈于朝天下无复清谦刘毅曰陛下卖官钱入私门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睹宠赂之彰傅咸上书以货赂流行所宜深绝鲁褒作钱神论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辛有必见之于祭祀季札必得之于声乐左传辛有适伊川见被发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范燮必为之请死贾谊必为之痛哭左传范燮返自鄢陵使祝宗祈死曰君无礼而克敌天益其疾矣贾谊上治安策疏曰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又况我惠帝以放荡之徳临之哉怀帝承乱得位羁于强臣东海王越擅权愍帝奔播之后徒厕其虚名天下之政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取之矣淳耀之烈未渝故大命重集于中宗元皇帝
  庾亮字元规颍川鄢陵人明穆皇后兄
  让中书监表明帝即位以亮为中书监亮上表
  臣凡庸固陋少无检操昔以中州多故旧邦丧乱随侍先臣远庇有道亮父琛永嘉南渡为会稽太守本传亮随父在会稽元帝为镇东时辟西曹掾爰客逃难求食而已不悟邀时之福遭遇嘉运先帝龙兴垂异常之顾既眷同国士又申之婚姻遂阶亲宠本传元帝聘亮妹为太子妃累忝非服弱冠濯缨沐浴芳风频繁省闼本传中兴初拜中书郎侍讲东宫累迁散骑常侍出领六军本传王敦表为中领军十馀年间位超先达无劳被遇无与臣比小人禄薄福过灾生止足之分臣所宜守而偷荣昧进日尔一日谤讟既集上尘圣朝始欲自闻而先帝登遐区区微诚竟未上达陛下践阼圣政维新宰辅贤明庶寮咸允康哉之歌实在至公而国恩不已复以臣领中书则示天下以私矣何者臣于陛下后之兄也姻娅之嫌实与骨肉中表不同虽太上至公圣徳无私然世之丧道有自来矣悠悠六合皆私其姻者也人皆有私则谓天下无公矣是以前后二汉咸以抑后党安进婚族危向使西京七族东京六姓皆非姻党各以平进七族吕霍上官赵丁傅王也六姓二窦及邓阎梁何也纵不悉全决不尽败今之尽败更因姻昵臣历观庶姓在世无党于朝无援于时植根之本轻也薄也茍无大瑕犹或见容至于外戚凭托天地势连四时天地喻帝后四时喻诸王根援扶疏重矣大矣而财居权宠四海侧目事有不允罪不容诛身既招殃国为之敝其故何耶直由婚媾之私群情之所不能免故率其所嫌而嫌之于国是以疏附则信姻进则疑疑积于百姓之心则祸成重闼之内矣此皆往代成鉴可为寒心者也夫万物之所不通圣贤因而不夺冒亲以求一才之用未若防嫌以明公道今以臣之才兼如此之嫌而使内处心膂外总兵权以此求治未之闻也以此招祸可立待也虽陛下二相明其愚款元帝永昌元年王敦自为丞相录尚书事加王导尚书令明帝太宁元年转司徒朝士百寮颇识其情天下之人何可门到户说使皆坦然耶夫富贵宠荣臣所不能忘也刑罚贫贱臣所不能甘也今恭命则愈违命则苦臣虽不达何事背时违上自贻患责哉仰览殷鉴量已知敝身不足惜为国取悔是以悾悾屡陈丹款而微诚浅薄未垂察谅忧惶屏营不知所厝以臣今地不可以进明矣且违命已久臣之罪又积矣归骸私门以待刑书愿陛下垂天地之鉴察臣之愚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矣疏奏帝纳其言而止
  荀崧字景猷颍川临颍人秘书监光禄大夫
  请置博士疏元帝简省博士仪礼公羊穀梁及郑易皆省不置崧以为不可乃上疏
  自丧乱以来儒学尤寡今处学则阙朝廷之秀仕朝则废儒学之俊昔咸宁太康永嘉之中侍中常侍黄门通洽古今行为世表者领国子博士一则应对殿堂奉酬顾问二则参训国子以弘儒训三则祠仪二曹及太常之职以得质疑今皇朝中兴美隆往初宜宪章令轨祖述前典世祖武皇帝应运登禅崇儒兴学经始明堂营建辟雍告朔班政乡饮大射西阁东序有河图秘书禁籍台省有宗庙太府金墉故事太学有石经古文先儒典训贾马郑杜服孔王何颜尹之徒章句传注众家之学后汉贾逵通五家穀梁之说尤明左氏传国语为解诂五十一篇马融著三传异同说注孝经论语易三礼尚书郑玄注周易尚书毛诗仪礼礼记论语孝经尚书大传晋书杜预为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后汉书服䖍作春秋左氏传解汉书孔氏有古文尚书孔安国以今文字读之因以起其家三国志王肃为尚书诗论语三礼左氏解及撰定父朗所作易传又山阳王弼注易后汉书何休作春秋公羊解诂又作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粱废疾汉书颜安乐颛门教授由是公羊有颜学又甘露元年召五经名儒平公羊穀梁同异穀梁议郎尹更始议三十馀事由是穀梁之学大盛置博士十九人九州之中师徒相传学士如林犹选张华刘寔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张华传征华为太常刘寔传咸宁中为太常传称孔子没而微言绝七十二子终而大义乖自顷中夏殄瘁讲诵遏密斯文之道将堕于地陛下圣哲龙飞恢崇道教乐正雅颂于是乎在江扬二州先渐圣教学士遗文于是为盛然方畴昔犹千之一臣学不章句才不弘通方之华实儒风殊邈思竭驽骀庶增万分愿斯道隆于百世之上缙绅咏于千载之下伏闻节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旧置十九人今五经合九人准古计今犹未能半宜及节省之制以时施行今九人以外犹宜增四愿陛下万机馀暇时垂省览宜为郑易置博士一人郑仪礼博士一人春秋公羊博士一人穀梁博士一人昔周之衰下陵上替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善者谁赏恶者谁罚孔子惧而作春秋诸侯讳妒惧犯时禁是以微辞妙旨义不显明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时左丘明子夏造膝亲受无不精究孔子既没微言将绝于是丘明退撰所闻而为之传其书善礼多膏腴美辞张本继末以发明经意信多奇伟学者好之称公羊高亲受子夏立于汉朝辞意清隽断决明审董仲舒之所善也榖梁赤师徒相传暂立于汉世向歆汉之硕儒犹父子各执一家莫肯相从其书文清义约诸所发明或是左氏公羊所不载亦足有所订正是以三传并行于先代通才未能孤废今去圣久远其文将堕与其过废宁与过立臣以为三传虽同曰春秋而发端异趣按知三家异同之说此乃义则战争之场辞亦剑㦸之锋于理不可得共博士宜各置一人以博其学元帝诏曰崧表如此皆经国之务为政所由息马投戈犹可讲艺今虽日不暇给岂忘本而遗存耶可共博议者详之议者多从崧奏诏曰穀梁肤浅不足置博士馀如奏会王敦之难不行按元帝纪太兴四年三月置周易仪礼公羊博士帝纪但据诏书实未施行也
  范甯字武子南阳顺阳人豫章太守
  罪王何论时虚浮相扇儒雅日替甯谓其源始于王弼何晏罪深桀纣乃著论
  或曰黄唐缅邈至道沦翳濠濮辍咏风流靡托争夺兆于仁义是非成于儒墨平叔何晏字神怀超绝辅嗣王弼字妙思通微振千载之颓纲落周孔之尘网斯盖轩冕之龙门豪梁之宗匠尝闻夫子之论以为罪过桀纣何哉答曰子信有圣人之言乎夫圣人者徳侔二仪道冠三才虽帝皇殊号质文异制而统天成务旷代齐趣王何蔑弃典文不遵礼度游辞浮说波荡后生饰华言以翳实骋繁文以惑世缙绅之徒翻然改辙洙泗之风缅焉将坠遂令仁义幽沦儒雅蒙尘礼坏乐崩中原倾覆古之所谓言伪而辩行僻而坚者其斯人之徒欤昔夫子斩少正于鲁少正卯言伪而辩行僻而坚孔子相鲁七日诛之太公戮华士于齐海上有贤者狂矞太公望诛之曰恐其乱法易教也岂非旷世而同诛乎桀纣暴虐正足以灭身覆国为后世鉴戒耳岂能回百姓之视听哉王何叨海内之浮誉资膏粱之傲诞画魑魅以为巧扇无检以为俗郑声之乱乐利口之覆邦信矣哉吾固以为一世之祸轻历代之罪重自丧之衅小迷众之愆大也
  蔡谟字道明陈留考城人侍中司徒光禄大夫
  止庾亮北伐议咸和八年石勒死亮有开复中原之谋部分诸将自率大众移镇石头为之声援事下公卿谟上议
  时有否泰道有屈伸暴逆之寇虽终灭亡然当其强盛皆屈而避之是以高祖受黜于巴汉忍辱于平城也若争强于鸿门则亡不终日故萧何曰百战百败不死何待也原始要终归于大济而已岂与当亡之寇争迟速之间哉夫惟鸿门之不争故垓下莫能与之争文王身圮于羑里故道泰于牧野勾践见屈于会稽故威申于强吴今日之事亦繇此矣贼假息之命垂尽而豺狼之力尚彊宜抗威以待时或曰抗威待时时已可矣愚以为时之可否在贼之强弱贼之强弱在季龙之能否季龙之能否可得而言矣自勒初起则季龙为爪牙勒字世龙上党武乡羯人起兵据襄国称赵季龙勒从子百战百胜遂定中国境土所据同于魏世晋载记季龙谓其子曰主上以我躬当矢石二十馀年南擒刘岳北走索头东平齐鲁西定秦雍克定十有三州成大赵之业及勒死之日将相内外欲诛季龙季龙独起于众异之中杀嗣主诛宠臣勒死季龙诛徐光程遐遂幽嗣主宏杀之内难既平千里远出一攻而拔金墉再战而斩石生禽彭彪杀石聪灭郭权还据根本内外并定四方镇守不失尺土成帝纪石聪以谯来降载纪石生石朗皆起兵季龙攻朗于金墉斩之进攻长安斩生于鸡头山生将郭权据上邽季龙遣子斌讨之上邽豪族害权以降详察此事岂能乎将不能也假令不能者为之其将济乎将不济也贼前攻襄阳而不能拔诚有之矣咸和五年勒将郭敬寇襄阳七年南中郎将桓宣攻敬破之遂平襄阳不信百战之效而执一攻之验弃多从少于理安乎譬如射者百发而一不中可谓之拙乎且不拔襄阳者非季龙身也桓平北守边之将耳桓宣传亮谋北伐以宣为平北将军贼前攻之争疆埸耳得之为善不得则止非其所急也今征西之往则异于是亮传陶侃薨亮进号征西将军何者重镇也名贤也中国之人所闻而归心也今而西度实有卷席河南之势贼所大惧岂与桓宣同哉季龙必率其精兵身来距争若欲与战战何如石生若欲城守守何如金墉若欲阻沔沔何如大江苏峻何如季龙咸和二年历阳太守苏峻反三年逼迁天子于石头陶侃温峤讨峻斩之凡此数者宜详校之愚谓石生猛将关中精兵征西之战不能胜也金墉险固刘曜十万所不能拔刘曜败季龙于高侯遂围洛阳攻金墉不抜今征西之守不能胜也又是时兖州洛阳关中皆举兵击季龙石堪奔兖州石生镇关中石朗镇洛阳此今三处反为其用方之于前倍半之觉也若石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欲当其倍愚所疑也苏峻之强不及季龙沔水之险不及大江大江不能御苏峻而以沔水御季龙又所疑也昔祖士雅在谯士雅祖逖字载纪征北将军祖逖据谯将平中原勒惮之佃于城北虑贼来攻因以为资故豫安军屯以御其外榖将熟贼果至丁夫战于外老弱获于内多持炬火急则烧榖而走如此数年竟不得其利是时贼虽据沔北方之于今四分之一耳士雅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御其四又所疑也或云贼若多来则必无粮然致粮之难莫过崤函而季龙昔涉此险深入敌国平关中而后还今至襄阳路既无险又行其国内自相供给方之于前难易百倍前已经至难而谓今不能济其易又所疑也然此所论但说征西既至之后耳尚未论道路之虞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高鱼贯溯流首尾百里若贼无宋襄之义及我未阵而击之将如之何今王士与贼水陆异势便习不同寇若送死虽开江延敌以一当千犹吞之有馀宜诱而致之以保万全弃江远进以我所短击彼所长惧非庙胜之算朝议同之故亮不果移镇
  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导从子右军将军会稽内史
  止殷浩再举北伐书永和九年中军将军殷浩将北伐羲之以为必败以书止之浩遂行果为姚襄所败复图再举又贻浩书
  知安西败丧公私惋怛不能须臾去怀时谢尚为安西将军殷浩传浩北伐至许昌会张遇反谢尚败绩浩还夀阳以区区江左所营综如此天下寒心固以久矣而加之败丧此可熟念往事岂复可追愿思弘将来令天下寄命有所自隆中兴之业政以道胜宽和为本力争武功作非所当因循所长以固大业想识其繇来也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远虑括囊至计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纪忠言嘉谋弃而莫用遂令天下将有土崩之势何能不痛心悲慨也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追咎往事亦何所复及宜更虚已求贤当与有识共之不可复令忠允之言常屈于当权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志非复所及莫过还保长江都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縻而已任国钧者引咎责躬深自贬降以谢百姓更与朝贤思布平正除其烦苛省其赋役与百姓更始庶可以允塞群望救倒悬之急使君起于布衣任天下之重尚徳之举未能事事允称当重统之任而丧败至此恐阖朝群贤未有与人分其谤者今亟修徳补阙广延群贤与之分任尚未知获济所期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自容何所知言不必用或取怨执政然当情慨所在正自不能不尽怀极言若必亲征未达此旨果行者愚知所不解也愿复与众共之复被州符增运千石征役兼至皆以军期对之丧气罔知所厝自顷年割剥遗黎刑徒竟路殆同秦政惟未加惨夷之刑耳恐胜陈胜广吴广之忧无复日矣与会稽王笺简文帝时为会稽王辅政羲之阻浩北伐又与王笺
  古人耻其君不为尧舜北面之道岂不愿尊其所事比隆往代况遇千载一时之运顾智力屈于当年何得不权轻重而处之也今虽有可欣之会内求诸已而所忧乃重于所欣传云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外不宁内忧已深古之弘大业者或不谋于众倾国以济一时功者亦往往而有之诚独运之明足以迈众暂劳之弊终获永逸者可也求之于今可得拟议乎夫庙算决胜必宜审量彼我万全而后动功就之日便当因其众而即其实今功未可期而遗黎殱尽万不馀一且千里馈粮自古为难况今转运供继西输许洛北入黄河虽秦政之弊未至于此而十室之忧便以交至今运无还期征求日重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徳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内所痛心叹悼而莫敢吐诚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愿殿下更垂三思解而更张令殷浩荀羡还据合肥时浩进次山桑羡镇下邳广陵许昌谯郡梁彭城诸军皆还保淮为不可胜之基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晩此实当今策之上者若不行此社稷之忧可计日而待安危之机易于反掌考之虚实著于目前愿运独断之明定之于一朝也地浅而言深岂不知其未易然古人处闾阎行阵之间尚或干时谋国评裁者不以为讥况厕大臣末行岂可默而不言哉存亡所系决在行之不可复持疑后机不定之于此后欲悔之亦无及也殿下徳冠宇内以公室辅朝最可直道行之致隆当年而未允物望受殊遇者所以寤寐长叹实为殿下惜之国家之虑深矣常恐伍员之忧不独在昔麋鹿之游将不止林薮而已愿殿下暂废虚远之怀以救倒悬之急可谓以亡为存转祸为福则宗庙之庆四海有赖矣
  遗谢安书羲之为右将军会稽内史时东土饥荒辄开仓赈贷然朝廷赋役繁重羲之每上疏争之事多见从又遗尚书仆射谢安书
  顷所陈论每蒙允纳所以令下小得苏息各安其业若不耳此一郡久以蹈东海矣今事之大者未布漕运是也吾意望朝廷可申下定期委之所司勿复催下但当岁终考其殿最长吏尤殿命槛车送诣天台三县不举二千石必免或可左降令在疆塞极难之地又自吾到此从事常有四五兼以台司及都水御史行台文符如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四>雨倒错违背不复可知吾又瞑目循常推前取重者及纲纪轻者在五曹主者莅事未尝得十日吏民趋走功费万计卿方任其重可徐寻所言江左平日扬州一良刺史便足统之况以群才而更不理正由为法不一牵制者众思简而易从便足以保守成业仓督监耗盗官米动以万计吾谓诛翦一人其后便断而时意不同近检校诸县无不皆尔馀姚近十万斛重敛以资奸吏令国用空乏良可叹也自军兴以来征役及充运死亡叛散不反者众虚耗至此而补代循常所在凋困莫知所出上命所差上道多叛则吏及叛者席卷同去又有常制辄令其家及同伍课捕课捕不擒家及同伍寻复亡叛百姓流亡户口日减其源在此又有百工医寺死亡绝没家户空尽差代无所上命不绝事起或十年十五年弹举获罪无懈息而无益实事何以堪之谓自今诸死罪原轻者及五岁刑可以充此其减死者可长充兵役五岁者可充杂工医寺皆令移其家以实都邑都邑既实是政之本又可绝其亡叛不移其家逃亡之患复如初耳今除罪而充杂役尽移其家小人愚迷或以为重于杀戮可以绝奸刑名虽轻惩肃实重岂非适时之宜耶
  孙绰字兴公太原中都人廷尉卿领著作郎
  谏移都洛阳疏哀帝隆和初燕慕容𬀩寇洛阳河南太守戴施出奔冠军将军陈祐告急桓温使竟陵太守邓遐助祐并欲还都洛阳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土萧条人情疑惧绰乃上疏
  伏见征西大将军臣温表便当躬率三军讨除二宼秦苻坚燕慕容𬀩荡涤河渭清洒旧京然后神旗电舒朝服济江反皇居于中土正玉衡于天极斯超世之弘图千载之盛事然臣之所怀窃有未安以为帝王之兴莫不藉地利人和以建功业贵能以义平暴因而抚之怀愍不建沦胥秦京遂令寇盗交侵神州绝纲土崩之衅诚繇道丧然中夏荡荡一时横流百郡千城曾无完郛者何哉亦以地不可守投奔有所故也天祚未革中宗龙飞非惟信顺协于天人而已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易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义大矣哉斯巳然之明效也今作胜谈自当任道而遗险校实量分不得不保小以图存自丧乱以来六十馀年苍生殄灭生理茫茫永无依归播流江表已经数世自元帝至哀帝凡六世存者长子老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轸之日中兴五陵元帝建平陵明帝武平陵成帝兴平陵康帝崇平陵穆帝永平陵皆在江左即复缅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难以理保烝烝之思岂不纒于圣心哉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远图向无山陵之急亦未首决大谋独任天下之至难也今发愤忘食忠慨亮到凡在有心孰不致感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惧者岂不以反旧之乐賖而趣死之忧促哉何者植根于江外数十年矣一朝拔之顿驱踧于空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坟墓弃生养富者无三年之粮贫者无一餐之饭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出必安之地就累卵之危将顿仆道涂飘溺江川仅有达者夫国以人为本疾寇所以为人众丧而寇除亦安所取裁此仁者所以哀矜国家所宜深虑也自古今帝王之都岂有常所时隆则宅中而图大势屈则遵养以待会使徳不可胜家有三年之积然后始可谋太平之事耳今天时人事有未至者矣一朝欲一宇宙无乃顿而难举乎臣之愚计以为且可更遣一将有威名资实者先镇洛阳于陵所筑二垒以奉卫山陵扫平梁梁国许昌清一河南运漕之路既通然后尽力于开垦广田积榖渐为徙者之资如此贼见亡征势必远窜如其迷逆不化复欲送死者南北诸军风驰电赴若身手之救痛痒率然之应首尾率然常山蛇也击首尾应击尾首应击中则首尾俱应山陵既固中夏小康陛下且端委紫极增修徳政躬行汉文简朴之至去小惠节游费审官人练甲兵以养士灭寇为先十年行之无使隳废则贫者殖其财怯者充其勇人知天徳赴死如归以此致政犹运之掌握何故舍百胜之长理举天下而一掷哉陛下春秋方富温克壮其猷君臣相与私养徳业括囊元吉岂不快乎今温唱高义圣朝互同臣以轻微独献管见出言之难实在今日而臣区区必闻天听者切以无讳之朝狂瞽进说刍荛之谋圣贤所察所以不胜至忧触冒干陈若陛下垂神温少留思岂非屈于一人而允亿兆之愿哉如以干忤罪大欲加显戮使丹诚上达退受刑诛虽没泉壤尸且不朽桓温见绰表不悦曰致意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知人家国事耶事遂得止绰传绰少有高尚志作遂初赋以致意
  徐邈字仙民东莞姑幕人太子前卫率骁骑将军
  与范甯书豫章太守范甯欲遣十五议曹下属城采求风政并吏假还讯问官长得失邈与书
  知足下遣十五议曹各至一县又吏假归白所闻见诚是足下留意百姓故广其视听吾谓劝导以实不以文十五议曹欲何所敷宣耶庶事辞讼足下听断充塞则物理足矣上有理务之心则下之求理者至矣日昃省览庶事无滞则吏慎其负而人听不惑岂须邑至里诣饰其游声哉非徒不足致益乃是蚕渔之所资又不可纵小吏为耳目也岂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君子之心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必由历试如有所毁必以著明托社之䑕攻之甚害自古以来欲为左右耳目者无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君子道消善人舆尸前史所书可为深鉴足下选纲纪必得国士足以摄诸曹诸曹皆是良吏则足以掌文案又择公方之人以为监司则清浊能否与事而明足下但平心居宗何取于耳目哉昔明徳马后未尝顾与左右言可谓远识况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
  戴逵字安道谯国人孝武时以散骑常侍国子博士累征不就逃于吴
  放达非道论逵性高洁常以礼度自处深以放达为非乃著论
  夫亲没而采药不反者史记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历以及昌乃逃如荆蛮不仁之子也君危而屡出近关者孙文子欲出卫君蘧伯玉从近关出后甯喜欲复卫君伯玉又从近关出苟免之臣也而古之人未始以彼害名教之体者何达其旨故也达其旨故不惑其迹若元康之人元康惠帝年号时俗尚放达可谓好遁迹而不求其本故有捐本徇末之弊舍实逐声之行是犹美西施而学其颦眉慕有道而折其巾角后汉书郭有道行遇雨巾一角垫时人乃故折一角所以为慕者非其所以为美徒贵貌似而已矣夫紫之乱朱以其似朱也故乡愿似中和所以乱徳放达似达所以乱道然竹林之为放有疾而为颦者也元康之为放无徳而折巾者也可无察乎且儒家尚誉者本以兴贤也既失其本则有色取之行怀情丧真以容貌相欺其弊必至于末伪道家去名者欲以笃实也茍失其本又有越检之行情礼俱亏则仰咏兼忘其弊必至于本薄夫伪薄者非二本之失而为弊者必托二本以自通夫道有常经而弊无常情是以六经有失二政有弊茍乖其本固圣贤所无奈何也嗟夫行道之人自非性足体备暗蹈而当者亦曷能不栖情古烈拟规前修茍迷拟之然后动议之然后言固当先辩其趣舍之极求其用心之本识其枉尺直寻之旨采其被褐怀玉之由若斯途虽殊而其归可观也迹虽乱而其契不乖也不然则流遁忘反为风波之行自驱以物自诳以伪外眩嚣华内丧道实以矜尚掩其真主以尘诟翳其天正贻笑千载可不慎欤
  韩延之南阳赭阳人为平西将军荆州刺史司马休之治中转平西府录事参军以刘裕父字显宗遂自字显宗示不臣刘氏
  报宋公书宋公即刘裕也时休之以平西将军镇荆州得江汉人心裕忌之会休之子文思出后兄尚之为谯王者以事被劾休之表请解任不许后文思在京师招集轻侠裕执送休之欲使杀之休之但表废文思与裕书陈谢裕滋不悦义熙十一年裕收休之次子文宝兄子文祖赐死率众西讨密与延之书曰文思事远近所知去岁遣康之送还司马君者推至公也而久绝表疏此天地所不容卿等一时逼迫本无纤衅吾处怀期物自有由来今在近路正是诸人来归之日延之报书
  承亲率戎马远履西畿阖境士庶莫不惶骇何者莫知师出之名故也今辱来疏始知以谯王前事良增叹息司马平西体国忠贞款爱待物当于古人中求耳以君公有匡复之勲家国蒙赖推徳委诚每事询仰谯王往以微事见劾犹自表逊位况以大过而当默然邪但康之前言有所不尽故重使胡道谘白所怀道未及返巳奏表废之所不尽者命耳言但未杀文思耳推寄相与之怀正当如此有何不可便兴兵戈自义旗秉权以来四方方伯谁敢不先相谘畴而迳表天子可谓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复欲欺诳国士天地所不容在彼不在此矣来示言处怀期物自有由来今伐人之君啖人以利真可谓处怀期物自有由来者矣刘藩死于闾阎之内诸葛毙于左右之手义熙八年刘毅为荆州求从弟兖州刺史藩以自副九月藩入朝裕收藩赐死诸葛长民不为裕所容九年裕自江陵东还长民来谒伏壮士丁旿于幔中于坐拉杀之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遂使席上靡款怀之士阃外无自信诸侯以是为得算良可耻也贵府将佐及朝廷贤徳寄性命以过日心企太平久矣吾诚鄙劣尝闻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徳宁可无授命之臣乎未能自投虎口比迹郄任之徒明矣假令天长丧乱九流混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不复多言刘裕视书叹息以示诸佐曰事人当如此兵败从休之出奔姚兴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五目录
  宋
  武帝
  与臧焘书
  文帝
  与江夏王义恭书
  又诫
  赐南郡王义宣中诏
  孝武帝
  审贡赋诏
  始安王休仁
  皇太子车服议
  傅亮
  为宋公至洛阳谒五陵表
  何尚之
  陈庾炳之得失
  出庾炳之为丹阳尹答
  范晔
  后汉书皇后纪序
  吴盖陈臧列传论
  中兴二十八将论
  孔融传论
  周黄徐姜申屠列传序
  党锢列传序论
  宦者列传序论
  逸民传序论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五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宋典午之末桓玄篡晋刘裕起兵京口建义讨贼乘舆反正东平慕容超西取谯纵埽清河洛克复关陇还受晋禅国号曰宋传八世自武帝至顺帝昇明三年凡六十年
  武帝讳裕字徳与彭城人姓刘氏汉楚王交之后
  与臧焘书焘字徳仁东莞莒人晋时为太学博士武帝镇京口与焘书
  顷学尚废弛后进颓业衡门之内清风辍响良由戎车屡警礼乐中息浮夫近志情与事染岂可不敷崇坟籍敦厉风尚此境人士子侄如林明发搜访想闻令轨然荆玉含宝要俟开莹幽兰怀馨事资扇发独习寡悟义著周典今经师不远而赴业无闻非唯志学者鲜或是劝诱未至耶想复弘之
  文帝讳义隆武帝第三子徐羡之傅亮废少帝迎立之
  与江夏王义恭书义恭武帝子涉猎文义而骄奢不节元嘉六年为都督荆州刺史文帝与书诫之
  汝以弱冠便亲方任天下艰难家国事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岂可不感寻王业大惧负荷今既分张言集未日无由复得动相规诲宜深自砥砺思而后行开布诚心厝怀平当亲礼国士友接佳流识别贤愚鉴察邪正然后能尽君子之心收小人之力汝神意爽悟有日新之美而进徳修业未有可称吾所以恨之而不能已已者也汝性褊急袁太妃亦说如此太妃义恭母武帝袁美人性之所滞其欲必行意所不在从物回改此最弊事宜应慨然立志念自裁抑何至丈夫方欲赞世成名而无断者哉今粗疏十数事汝别时可省也远大者岂可具言细碎复非笔可尽礼贤下士圣人垂训骄侈矜尚先哲所去豁达大度汉祖之徳猜忌褊急魏武之累汉书称卫青云大将军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于矫性齐美西门豹性急常佩韦董安于性缓常佩弦关侯张飞任偏同弊关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行已举事深宜鉴此若事异今日嗣子幼蒙司徒便当周公之事元嘉六年以彭城王义康为司徒义恭兄也汝不可不尽祗顺之理茍有所怀密自书陈若形迹之间深宜慎䕶至于尔时安危天下决汝二人耳勿忘吾言今既进袁太妃供给计足充诸用此外一不须复有求取近亦具白此意惟脱应大饷致而当时遇有所乏汝自可少多供奉耳汝一月日自用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此益美西楚殷旷常宜早起接对宾侣勿使留滞判急务讫然后可入问讯既睹颜色审起居便应即出不须久停以废庶事也下日及夜自有馀闲府舍住止园池堂观略所谙究计当无须改作司徒亦云尔若脱于左右之宜须小小回易当以始至一治为限不烦纷纭日求新异凡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汝复不习殊当未有次第讯前一二日取讯簿密与刘湛辈共详湛传义恭镇江陵以湛为长史行府事大不同也至讯日虚怀博尽慎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已不可専意自决以矜独断之明也万一如此必有大吝非唯讯狱君子用心自不应尔刑狱不可拥滞一月可再讯凡事皆应慎密亦宜豫敕左右人有至诚所陈不可漏泄以负忠信之款也古人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或相谗构勿轻信受毎有此事当善察之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赐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如闻外论不可为非也以贵陵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摴蒱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汝嫔侍左右已有数人既始至西未可匆匆复有所纳
  又诫
  宜数引见佐史非唯臣主自应相见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则无因得尽人人不尽复何由知其众事广引视听既益开博于言事者又差有地也
  赐南郡王义宣中诏初武帝以荆州上流形胜遗诏诸子次第居之其后应及义宣以其人才素短用衡阳王义季久之乃以义宣都督七州诸军事车骑将军荆州刺史先赐中诏
  师䕶以在西久师䕶义季小字比表求还出内左右自是经国常理亦何必其应于一往今欲听许以汝代之䕶虽无殊绩洁己节用通怀期物不恣群下此信未易非唯声著西土朝野以为美谈在彼己有次第为士庶所安论者乃谓未议迁之今之回换更在欲为汝耳汝与䕶年时一辈各有其美物议亦互有少劣若今向事脱一减之者既于西夏交有巨碍迁代之讥必归责于吾矣复当为䕶怨非但一诮而已也如此则公私俱损为不可不先共善详此事亦易勉耳无为使人动生乖论孝武帝讳骏文帝第三子元嘉三十年文帝太子元凶劭弑逆帝率众入讨即皇帝位审贡赋诏
  夫山处岩居不以鱼鳖为礼居山以货财为礼居川以鱼鳖为礼顷岁多虞军调繁切违方设赋本济一时而主者玩习遂为常典杶干瑶琨任土作贡瑶琨扬州贡杶干荆州贡积羽群轻终致深弊永言弘革无替朕心凡寰卫贡职山渊采捕皆当详辨产殖考顺岁时勿使牵课虚悬暌忤气序庶简约之风有孚于品性惠敏之训无漏于幽仄
  始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
  皇太子车服议
  天子之子与士齿让达于辟雝无生而贵者也既命而尊礼同上公周制五等车服相涉公降王者一等而已王以金路赐同姓诸侯象及革木以赐异姓侯伯在朝卿士亦准斯礼按如此制则东宫应乘金路自晋元过江礼仪疏舛王公以下车服卑杂唯有东宫礼秩崇异上次辰极下绝侯王而皇太子乘石山安车义不见经事无所出礼所谓金玉路者正以金玉饰路诸末耳左右前后同以漆画秦改周辂制为金根通以金薄周匝四面汉魏二晋因秦莫改逮于大明孝武帝年号始备五辂金玉二制并类金根造次瞻睹殆无差别若锡之东储于礼嫌重非所以崇峻陛级表示等威且春秋之义降下以两臣子之义宜从谦约谓东宫车服宜降天子二等骖驾四马乘象辂降龙碧旗九叶进不斥尊退不逼下沿古酌时于礼为衷
  傅亮字季友北地灵州人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始兴郡公
  为宋公至洛阳谒五陵表晋安帝义熙十二年裕率众北伐至洛阳修复晋五陵置守卫上表
  臣裕言近振旅河湄扬旍西迈将届旧京威怀司雍河流湍疾道阻且长加以伊洛榛芜津涂久废伐木通径淹引时月始以今月十二日次故洛水浮桥山川无改城阙为墟宫庙隳顿锺虡空列观宇之馀鞠为禾黍廛里萧条鸡犬罕音感旧永怀痛心在目以其月十五日奉谒五陵宣帝高原陵景帝峻平陵文帝崇阳陵武帝峻阳陵惠帝太阳陵坟茔幽沦百年荒翳天衢开泰情礼获申故老掩涕三军凄感瞻拜之日愤慨交集行河南太守毛修之等既开翦荆棘缮修毁垣职司既备蕃卫如旧伏惟圣怀远慕兼慰不胜下情谨遣传诏殿中中郎臣某奉表以闻
  何尚之字彦徳庐江𤅬人左光禄大夫领中书令
  陈庾炳之得失炳之迁吏部尚书颇通货贿吏部令史钱泰主客令史周伯齐出炳之宅谘事因留停宿尚书旧制令史谘事不得停宿外虽有八座命亦不许为有司所奏上于炳之素厚将恕之召问尚书右仆射何尚之尚之具陈炳之得失太祖以小事不足伤大臣尚之又谏
  尚书旧有增置干二十人以元凯丞郎干之假疾病炳之尝取十人私使询处干阙不得时补近得王师炳之领义阳王师犹不遣还臣令人语之先取人使意常未安今既有手力不宜复留得臣此信方复遣耳大都为人好率怀行事有诸纷纭不悉可晓臣思张辽之言关公虽兄弟曹公父子岂得不言曹操使张辽察关侯知其必去欲白操恐操杀之不白非事君之道乃叹曰公君父也关兄弟耳遂白之观今人臣忧国实寡臣复结舌日月之明或有所蔽然不知臣者岂不谓臣有争竞之迹追以怅怅臣与炳之周旋俱被恩接不宜复生厚薄太尉昨与臣言江夏王义恭以元嘉二十一年进太尉说炳之有诸不可非唯一条远近相崇畏震动四海凡短人办得致此更复可嘉虞秀之门生事之累味珍肴未尝有乏其外别贡岂可具详炳之门中不问大小诛求张幼绪幼绪转无以堪命炳之先与刘徳愿殊恶徳愿高祖从母兄怀慎之子徳愿自持琵琶甚精丽遗之便复款然市令盛馥进数百口材助营宅恐人知作虚买劵刘道锡骤有所输倾南俸之半道锡元嘉二十一年迁广州刺史刘雍自谓得其力助雍穆之孙嗣南康郡公事之如父夏中送甘蔗若新发于州国吏运载樵荻无辍于道诸见人有物鲜或不求闻刘遵考有材遵考高祖族弟便乞材见好烛盘便复乞之选用不平不可一二太尉又云炳之都无共事之体凡所选举悉是其意政令太尉知耳论虞秀之作黄门太尉不正答和故得停太尉近与炳之疏欲用徳愿儿作州西曹炳之乃启用为主簿即语徳愿徳愿谢太尉前后漏泄卖恩亦复何极纵不加罪故宜出之士庶忿疾之非直项羽楚歌而已也自从裴刘刑罚以来诸将陈力百倍元嘉二十年前雍州刺史刘真道梁秦二州刺史裴方明坐破仇池减匿金宝及善马下狱死今日事实好恶可问若赫然发愤显明法宪陛下便可闲卧紫闼无复一事也出庾炳之为丹阳尹答太祖欲出炳之为丹阳尹又以问尚之尚之答
  臣既乏贾生应对之才贾谊又谢汲公犯颜之直汲黯至于侍坐仰酬每不能尽昨出伏复深思祇有愚滞今之事迹异口同音便是彰著政未测得物之数耳可为蹈罪负恩无所复少且居官失和未有此比陛下迟迟旧恩未忍穷法为弘之大莫复过此方复有尹京赫赫之授恐悉心奉国之人于此而息贪狼恣意者岁月滋甚非但亏点王化乃治乱所由如臣所闻天下议论炳之常尘累日月未见一豪增辉今曲阿在水南恩宠无异而协首郡之荣乃更成其形势便是老王雅也王雅晋丹阳尹孝武帝深加礼遇时人被以佞幸之目古人云无赏罚虽尧舜不能为治也陛下岂可坐损皇家之重迷一凡人事若复在可否之间亦不敢茍陈冗管今之枉直明白灼然而叡王令主反更不悟令贾谊刘向重生岂不慷慨流涕于圣世耶臣昔启范晔左卫将军范晔参机密尚之察其意趣异常常白太祖宜出之晔谋反伏诛上嘉其先见当时亦惧犯触之尤茍是愚怀所挹政自不能舒达所谓九死而不悔者也谓炳之且外出若能修改在职著称还亦不难而可得少明国典粗酬四海之诮今愆衅如山荣任不损炳之若复有彰大之罪谁复敢以闻述且自非殊勋异绩亦何足塞今日之尤历观古今未有众过藉藉受货数百万更得高官厚禄如今日者也臣每念圣化中有此事未尝不痛心疾首设令臣等数人纵横狼籍复如此不审当复云何处之近启贾充远镇尚之初陈炳之得失云贾充勲烈晋之重臣诸臣进说便远出之今亦何足分外出恐是策之良者臣知陛下不能采臣言故是臣不能尽已之愚至耳今蒙恩荣者不少臣何为独恳恳于斯实是尊主乐治之意伏愿试更垂察太祖乃可有司奏免炳之官范煜字蔚宗顺阳人左卫将军太子詹事删众家后汉书为一代之作后以谋反被诛后汉书皇后纪序
  夏殷以上后妃之制其文略矣周礼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以备内职焉后正位宫闱同体天王夫人坐论妇礼周礼注夫人之于后犹三公之于王坐而论妇礼也九嫔掌教四徳九嫔比九卿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四徳谓妇徳妇言妇容妇功也世妇主丧祭宾客世妇比二十七大夫掌祭祀宾客丧纪之事祭之日莅陈女宫之具凡内羞之物掌吊临于卿大夫之丧女御序于王之燕寝女御比八十一元士叙于王之燕寝以岁时献功事也颁官分务各有典司女史彤管记功书过女史掌王后之礼书内令亦如太史之于王也彤管赤管笔也诗贻我彤管居有保阿之训动有环珮之响列女传齐孝公孟姬曰妾闻妃下堂必从傅母保阿进退则鸣玉珮环进贤才以辅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淫其色诗序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所以能述宣阴化修成内则闺房肃雍险谒不行也诗序虽则王姬犹执妇道以成肃雍之徳而无险诐私谒之心故康王晚朝关雎作讽前书音义后夫人鸡鸣佩玉去君所周康王后不然故诗人叹而伤之见鲁诗宣后宴起姜氏请愆列女传周宣王常夜卧晏起姜后乃脱簪珥待罪于永巷及周室东迁礼序凋缺诸侯僣纵轨制无章齐桓有如夫人者六人左传桓公多内宠有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少卫姬郑姬葛嬴密姬宋华子也晋献升戎女为元妃史记晋献公伐骊戎得骊姬爱幸立以为妃终于五子作乱桓公六夫人生六子桓公卒立公子昭于是公子无亏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人公子雍等皆求立公子昭奔宋冢嗣遘屯献公受骊姬之谮杀太子申生爰逮战国风宪愈薄适情任欲颠倒衣裳诗绿兮衣兮绿衣黄裳谕妾上僭也以至破国忘身不可胜数斯固轻礼弛防先色后徳者也秦并天下多自骄大宫备七国史记始皇破六国写放其宫室作之咸阳北坂上所得诸侯美人以充入之爵列九品前书汉因秦之称号正嫡称皇后妾皆称夫人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之号汉兴因循其号而妇制莫釐高祖帷薄不修大戴礼大臣坐污秽男女无别者曰帷薄不修史记周昌入奏事高帝拥戚姬孝文衽席无辨史记孝文幸慎夫人每与皇后同坐然而选纳尚简饰翫少华自武元之后世增淫费至乃掖庭三千增级十四婕妤一𫰛娥二容华三充衣四外武帝置昭仪五元帝置美人六良人七七子八八子九长使十少使十一五官十二顺常十三舞涓共和娱灵保林良娣使夜者共十四妖幸毁政之符外姻乱邦之迹前史载之详矣及光武中兴斵雕为朴六官称号唯皇后贵人皇后正寝一燕寝五是为六宫夫人已下分居焉贵人金印紫绶奉不过粟数十斛又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巳汉法常因八月算人汉仪注八月初为算赋遣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于洛阳乡中阅视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所以明慎聘纳详求淑喆明帝聿遵先旨宫教颇修登建嫔后必先令徳内无出阃之言礼记内言不出于阃权无私溺之授可谓矫其弊矣向使因设外戚之禁编著甲令前书音义甲令者前帝第一令也有甲令乙令丙令改正后妃之制贻厥方来岂不休哉虽御已有度而防闲未笃故孝章以下渐用色授恩隆好合遂忘淄蠧自古虽主幼时艰王家多衅必委成冢宰简求忠贤未有専任妇人断割重器唯秦芈太后始摄政事芈亡尔翻故穰侯权重于昭王家富于嬴国史记昭王年少宣太后自知事以同母弟魏冉任政封穰侯太后摄政始于此也汉仍其谬知患莫改东京皇统屡绝权归女主外立者四帝安质桓灵临朝者六后章帝窦太后和熹邓太后安思阎太后顺烈梁太后桓思窦太后灵思何太后莫不定策帷帟委事父兄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贤以専其威周礼幕人掌帏帟幄幕之事殇帝崩邓太后与兄骘等迎立安帝年十三冲帝崩梁太后与兄冀迎立质帝年八岁质帝崩迎立桓帝年十五桓帝崩窦太后与兄武迎立灵帝年十三任重道悠利深祸速身犯雾露于云台之上灵帝时中常侍曹节矫诏迁太后于云台谢弼上封事曰皇太后幽居空宫如有云雾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家婴缧绁于圄犴之下犴五旦翻湮灭连踵倾辀继路而赴蹈不息燋烂为期终于陵夷大运沦亡神宝诗书所叹略同一揆故考列行迹以为皇后本纪虽成败事异而同居正号者并列于篇其以私恩追尊非当时所奉者则随它事附出谓安帝母左姬及祖母宋贵人之类亲属别事各依列传其馀无所见则系之此纪谓贾贵人虞美人之类以缵西京外戚云尔
  吴盖陈臧列传论吴汉盖延陈俊臧宫
  中兴之业诚艰难也然敌无秦项之彊人资附汉之思虽怀玺纡绂跨陵州县殊名诡号千队为群尚未足以为比功上烈也至于山西既定华山之西威临天下谓诛隗嚣公孙述戎羯丧其精胆群帅贾其馀壮左传欲勇者贾余馀勇斯诚雄心尚武之㡬先志翫兵之日臧宫马武之徒抚鸣剑而抵掌志驰于伊吾之北矣伊吾水名光武审黄石臧宫传宫与马武上书请击匈奴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存包桑闭玉门以谢西域之质玉门关名卑词币以礼匈奴之使西域传建武二十二年西域十八国俱遣子弟入侍天子以中国初定皆还其侍子匈奴传建武二十八年匈奴遣使贡马及裘乞和亲帝报曰单于国内虚耗贡物裁以通礼何必马裘今赠缯五百匹斩马剑一其意防盖已弘深岂其颠沛平城之围忍伤黥王之陈乎高祖七年击韩王信至平城被匈奴围七日乃解十二年高祖亲击淮南王黥布在陈为流矢所中
  中兴二十八将论
  中兴二十八将前世以为上应二十八宿未之详也然咸能感会风云奋其智勇称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也议者多非光武不以功臣任职至使英姿茂绩委而勿用然原夫深图远算固将有以焉尔若乃王道既衰降及霸徳犹能授受惟庸勲贤皆叙如管隰之迭升桓世先赵之同列文朝可谓兼通矣史记管仲寝疾桓公问政将安移对曰隰朋可国语文公使赵衰为卿辞曰先轸有谋臣不若也降自秦汉世资战力至于翼扶王运皆武人屈起屈其勿翻亦有鬻缯屠狗轻猾之徒灌婴睢阳贩缯者樊哙沛人以屠狗为事或崇以连城之赏或任以阿衡之地樊哙封舞阳侯灌婴为丞相封颍阴侯故势疑则隙生力侔则乱起萧樊且犹缧绁信越终见葅戮不其然乎萧何为人请上林中空地上下廷尉械系之樊哙党于吕氏帝使陈平斩哙平畏吕氏执哙诣长安韩信封淮阴侯人上书告信反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彭越舍人告越谋反夷三族自兹以降迄于孝武宰辅五世莫非公侯遂使缙绅道塞贤能蔽壅朝有世及之私下多抱关之怨其怀道无闻委身草莽者亦何可胜言故光武鉴前事之违存矫枉之志虽寇邓之高勲耿贾之鸿烈分土不过大县数四所加特进朝请而已寇恂封雍奴侯邑万户邓禹封高密侯食邑四县耿弇好畤侯食邑二县奉朝请贾复封胶东侯食六县以列侯加特进观其治平临政课职责咎将所谓导之以政齐之以刑者乎若格之功臣其伤已甚何者直绳则亏丧恩旧挠情则违废禁典选徳则功不必厚举劳则人或未贤参任则群心难塞并列则其敝未远不得不校其胜否即以事相权故高秩厚礼允答元功峻文深宪责成吏职建武之世侯者百馀若夫数公者则与参国议分均休咎贾复传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遂不用是时列侯唯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家大事其馀并优以宽科完其封禄莫不终以功名延庆于后昔留侯以为高祖悉用萧曹故人高帝纪张良曰陛下起布衣为天子而所封皆萧曹故人耳而郭伋亦讥南阳多显郭伋传伋言选补众职当简天下贤俊不宜専用南阳人郑兴又戒功臣専任郑兴传上疏曰道路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则人位谬矣夫崇恩偏授易起私溺之失至公均被必广招贤之路意者不其然乎永平中显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图画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其外又有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合三十二人故依其本第系之篇末以志功臣之次云尔
  孔融传论
  昔谏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者藜藿为之不采宣帝时司隶校尉盖宽饶以直言得罪郑昌上书讼之云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谋公羊传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则人莫敢过而致难于其君者平仲立朝有纾盗齐之望左传齐景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对曰其陈氏乎公曰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若夫文举之高志直情孔融字文举其足以动义槩而忤雄心故使移鼎之迹事隔于人存人存谓曹操身在不得篡位也代终之规启机于身后也身后谓曹丕受禅也夫严气正性覆折而已岂有负园委屈可以毎其生哉园即刓谓刓团无棱角也每贪也贾谊曰品庶每生○刓五丸翻懔懔焉皓皓焉其与琨玉秋霜比质可也皓古老翻周黄徐姜申屠列传序周燮黄宪徐穉姜肱申屠蟠
  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易系辞孔子称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蘧伯玉卫大夫然用舍之端君子之所以存其诚也故其行也则濡足蒙垢出身以效时及其止也则穷栖茹菽藏宝以迷国太原闵仲叔者闵贡字仲叔世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党见其含菽饮水遗以生蒜受而不食皇甫谧高士传党见仲叔食无菜遗之生蒜仲叔曰我欲省烦耳今更作烦邪受而不食建武中应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仲叔恨曰始蒙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劾而去复以博士征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安邑令闻敕吏常给焉仲叔怪而问之知乃叹曰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夀终仲叔同郡荀恁字君大恁而甚翻少亦修清节资财千万父越卒悉散与九族隐居山泽以求厥志王莽末匈奴寇其本县广武闻恁名节相约不入荀氏闾光武征以病不至永平初东平王苍为骠骑将军开东阁延贤俊辟而应焉及后朝会显宗戏之曰先帝征君不至骠骑辟君而来何也对曰先帝秉徳以惠下故臣可得不来骠骑执法以检下故臣不敢不至后月馀罢归卒于家桓帝时安阳人魏桓字仲英亦数被征其乡人劝之行桓曰夫干禄求进所以行其志也今后宫千数其可损乎廏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悉权豪其可去乎皆对曰不可桓乃慨然叹曰使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有哉遂隐居不出若二三子可谓识去就之㮣候时而处夫然岂其枯槁茍而已哉盖诡时审已以成其道焉余故列其风流区而载之
  党锢列传序论
  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言嗜恶之本同而迁染之涂异也夫刻意则行不肆牵物则其志流是以圣人导民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与节其所偏虽情品万区质文异数至于陶物振俗其道一也叔末浇讹王道陵缺而犹假仁以效已凭义以济功举中于理则强梁褫气褫直纸翻片言违正则厮台解情盖前哲之遗尘有足求者霸徳既衰狙诈萌起彊者以决胜为雄弱者以诈劣受屈至有画半策而绾万金开一说而锡琛瑞或从徒步而仕执珪解草衣以升卿相士之饰巧驰辩以要能钓利者不期而景从矣自是爱尚相夺与时回变其风不可留其敝不能反及汉祖仗剑武夫勃兴宪令宽賖文礼简阔绪馀四豪之烈魏无忌赵胜黄歇田文人怀陵上之心轻死重气怨惠必雠令行私庭权移匹庶任侠之方成其俗矣相与信为任同是非为侠自武帝以后崇尚儒学怀经协术所在雾会至有石渠分争之论党同伐异之说守文之徒盛于时矣宣帝集诸儒于石渠阁讲论六艺召五经名儒萧望之等大议公榖同异同己者朋党之异己者攻伐之至王莽専伪终于篡国忠义之流耻见缨绋遂乃荣华丘壑甘足枯槁龚胜薛方郭钦蒋诩辈隐居不应莽召虽中兴在运汉徳重开而保身怀方弥相慕袭去就之节重于时矣谓逢萌严光周党尚长之属逮桓灵之间主荒政谬国命委于阉寺士子羞与为伍故匹夫抗愤处士横议遂以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核公卿裁量执政婞直之风于斯行矣婞邢鼎翻夫上好则下必甚矫枉故直必过其理然矣若范滂张俭之徒清心忌恶终陷党议不其然乎初桓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谣曰天下规矩房伯武房植字因师获印周仲进周福字二家宾客互相讥揣初委翻遂各树朋徒渐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矣后汝南太守宗资任功曹范滂南阳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音质二郡又为谣曰汝南太守范孟博范滂字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岑晊字弘农成瑨但坐啸谢承书成缙迁南阳太守是时桓帝中贵外亲张子禁怙恃贵势功曹岑晊劝使捕子禁付狱笞杀之宗资补汝南太守署范滂为功曹委任政事任善之名闻于海内因此流言转入太学诸生三万馀人郭林宗贾伟节为其冠并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李膺字不畏强御陈仲举陈蕃字天下俊秀王叔茂王畅字又渤海公族进阶公族姓进阶名扶风魏齐卿并危言深论不隐豪强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时河内张成善说风角推占当赦遂教子杀人李膺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愈怀愤疾竟案杀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谇其占谇讯也成弟子牢修因上书诬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执膺等其辞连及陈寔之徒二百馀人或有逃遁不获皆悬金构募使者四出相望于道明年尚书霍谞城门校尉窦武并表为请帝意稍解乃皆赦归田里禁锢终身而党人之名犹书王府自是正直废放邪枉炽结海内希风之流遂共相标榜指天下名士为之称号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犹古之八元八凯也宝武刘淑陈蕃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㝢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林宗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勲蔡衍羊陟为八顾顾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范康檀敷翟超为八及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为八厨蕃姓也○音皮厨者言能以财救人者也又张俭乡人朱并承望中常侍侯览意旨上书告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以俭及檀彬褚凤张肃薛兰冯禧魏玄徐干为八俊田林张隐刘表薛郁王访刘祇宣靖公绪恭为八顾公绪姓也朱楷田槃疏耽薛敦宋布唐龙嬴咨宣褒为八及刻石立𫮃共为部党而俭为之魁灵帝诏刊章捕俭等刊削也不欲宣露并名故削除之而直捕俭等大长秋曹节因此讽有司奏捕前党故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长乐少府李膺司隶校尉朱㝢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河南太守魏朗山阳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太尉掾范滂等百馀人皆死狱中馀或先殁不及或亡命获免自此诸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睚五懈翻眦才赐翻又州郡承旨或有未尝交关亦离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六七百人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鸾上书大讼党人言甚方切帝省奏大怒即诏司隶益州槛车收鸾送槐里狱掠杀之于是又诏州郡更考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锢爰及五属谓亲属在五服内者光和二年上禄长和海上言上禄县名礼从祖兄弟别居异财恩义已轻服属疏末而今党人锢及五族既乖典训之文有谬经常之法帝览而悟之党锢自从祖以下皆得解释中平元年黄巾贼起中常侍吕彊言于帝曰党锢久积人情多怨若久不赦宥轻与张角合谋张角黄巾贼帅为变滋大悔之无救帝惧其言乃大赦党人诛徙之家皆归故郡其后黄巾遂盛朝野崩离纲纪文章荡然矣凡党事始自甘陵汝南成于李膺张俭海内涂炭二十馀年诸所蔓衍皆天下善士三君八俊等三十五人其名迹存者并载乎篇
  宦者列传序
  易曰天垂象圣人则之易系辞宦者四星在皇位之侧故周礼置官亦备其数阍者守中门之禁周礼阍人掌守王宫中门之禁寺人掌女宫之戒周礼寺人掌王宫之内人及女宫之戒命又云王之正内者五人周礼寺人掌王之正内五人正内路寝也月令仲冬命阉尹审门闾谨房室阉尹主领奄竖之官诗之小雅亦有巷伯刺谗之篇诗序巷伯刺幽王也寺人伤于谗而作是诗也然宦人之在王朝者其来旧矣将以其体非全气情志専良通关中人易以役养乎然而后世因之才任稍广其能者勃貂管苏有功于楚晋勃貂即寺人披吕郤将焚公宫披以难告遂杀吕郤新序楚恭王曰管苏犯我以义违我以礼景监缪贤著庸于秦赵商君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兄赵求人使报秦者未得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也及其敝也则竖刁乱齐伊戾祸宋左传齐桓公卒寺人貂因内宠以杀群吏立公子无亏刁即貂也楚客过宋太子野享之寺人伊戾骋告公曰太子将为乱汉兴仍袭秦制置中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参其选皆银珰左貂给事殿省及高后称制乃以张卿为大谒者出入卧内受宣诏命前书吕后幸大谒者张释卿文帝时有赵谈北宫伯子颇见亲幸至孝武亦爱李延年前书孝文时宦者则赵谈北宫伯子孝武时宦者李延年帝数宴后庭或潜游离馆故请奏机事多以宦人主之至元帝之世史游为黄门令勤心纳忠有所补益前书急就篇元帝黄门令史游作舆服志禁门曰黄闼中人主之故曰黄门其后弘恭石显以佞险自进卒有萧周之祸损秽帝徳焉前书前将军萧望之及光禄大夫周堪建白以为宜罢中常侍官由是大与石显忤后望之自杀堪废锢中兴之初宦官悉用阉人不复杂调它士至永平中始置员数中常侍四人小黄门十人和帝即阼幼弱而窦宪兄弟専总权威内外臣僚莫由亲接所与居者惟阉宦而巳故郑众得専谋禁中终除大憝帝与郑众谋诛窦宪○憝大对翻遂享分土之封超登公卿之位众为大长秋于是中官始盛焉自明帝以后迄乎延平委用渐大而其员稍增中常侍至有十人小黄门二十人改以金珰右貂兼领卿署之职邓后以女主临政而万几殷远朝臣国议无由参断帷幄称制下令不出房闱之间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国命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非复掖庭永巷之职闺牖房闼之任也永巷掖庭并署名其后孙程定立顺之功曹腾参建桓之䇿续以五侯合谋梁冀受钺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定谋诛梁冀封侯世谓之五侯迹因公正恩固主心故中外服从上下屏气或称伊霍之勲无谢于往载或谓良平之画复兴于当今虽时有忠公而竟见排斥举动回山海呼吸变霜露阿旨曲求则光宠三族直情忤意则参夷五宗五宗五服内之亲汉之纲纪大乱矣若夫高冠长剑纡朱怀金者布满宫闱苴茅分虎南面臣人者盖以十数府署第馆棋列于都鄙子弟支附过半于州国南金和宝冰纨雾縠之积盈仞珍藏嫱媛侍儿歌童舞女之玩充备绮室狗马饰雕文土木被缇绣皆剥割萌黎竞恣奢欲构害明贤専树党类其有更相援引希附权彊者皆腐身熏子以自衒达韦昭曰古者腐刑必熏合之同敝相济故其徒有繁败国蠧政之事不可单书单殚同所以海内嗟毒志士穷栖寇剧縁间揺乱区夏虽忠良怀愤时或奋发而言出祸从旋见孥戮因复大考钩党转相诬染钩党谓李膺杜密等凡称善士莫不离被灾毒窦武何进位崇戚近乘九服之嚣怨协群英之势力而以疑留不断至于殄败斯亦运之极乎窦武与陈蕃谋诛中官曹节等矫诏将兵诛武等袁绍又说何进诛中官谋泄张让赵忠等共杀进绍勒兵捕宦官无少长悉斩之虽袁绍龚行芟夷无馀龚与恭同谓恭行天罚也然以暴易乱亦何云及自曹腾说梁冀竟立昏弱谓立桓帝也魏武因之遂迁龟鼎龟鼎国之守器以谕帝位也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信乎其然矣
  逸民传序论
  易称遁之时义大矣哉又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是以尧称则天不屈颍阳之高颍阳谓巢许也武尽美矣终全孤竹之絜孤竹谓夷齐也自兹以降风流弥繁长往之轨未殊而感致之数匪一或隐居以求其志或曲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槩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观其甘心畎亩之中憔悴江海之上岂必亲鱼鸟乐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己故蒙耻之宾屡黜不去其国列女传柳下惠死其妻诔之曰蒙耻救人徳弥大兮虽遇三黜终不敝兮蹈海之节千乘莫移其情史记鲁连曰秦即为帝则连蹈东海死耳连说下聊城田单爵之逃隐于海上适使矫易去就则不能相为矣彼虽硁硁有类沽名者然而蝉蜕嚣埃之中自致寰区之外异夫饰智巧以逐浮利者乎荀卿有言曰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也汉室中微王莽篡位士之蕴藉义愤甚矣是时裂冠毁冕相携持而去之者盖不可胜数扬雄曰鸿飞冥𠖇弋者何篡焉言其违患之远也篡诸本或作慕法言作篡光武侧席幽人求之若不及旌帛蒲车之所征贲相望于岩中矣若薛方逄萌聘而不肯至严光周党王霸至而不能屈群方咸遂志士怀仁斯固所谓举逸民天下归心者乎肃宗亦礼郑均而征高凤以成其节自后帝徳稍衰邪嬖当朝处子耿介羞与卿相等列至乃抗愤而不顾多失其中行焉盖录其绝尘不反同夫作者列之此篇按汉末魏初之文孔融多奇气陈思有逸才骎骎乎东京以上典午之世清谈始炽陵夷以及六朝南北篇什风云月露之状波流而不可挽人谓六朝无文章信矣然其时郡县终始以中正品第人物士习不坏于科举衣冠世族家学薰染谙熟典故讨论经籍非如后世之虚辞竞举也故其著述之存于今者犹有彬彬可观者焉其间如范蔚宗沈约亦复不以人废聊存一代文体以志其升降云尔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五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六目录
  齐
  高帝
  赐张融衣手诏
  答刘善明
  又答
  答萧景先诏
  武帝
  禁婚葬奢靡诏
  𢽟庐陵王子卿
  𢽟晋安王子懋
  豫章王嶷
  上世祖启
  竟陵王子良
  谏遣台使疏
  陈时政启
  孔𫖮
  铸钱均货议
  顾宪之
  牛埭税榷议
  孔稚圭
  上撰定律章表
  
  武帝
  详立条格令
  禁祝史祈福诏
  检括封事诏
  𢽟外司明加听采随事举奏诏
  与谢朏𢽟
  与何点诏
  徴何𦙍手诏
  又敕
  又敕
  辅政上铨序表
  简文帝
  请贺琛奉述毛诗义表
  答徐摛
  邵陵王纶
  与湘东王绎书
  沈约
  宋书良吏传序
  孔羊沈列传论
  恩幸传论
  任昉
  天监三年策秀才文三首
  为卞彬谢修卞忠贞墓启
  上萧太傅固辞夺礼启
  萧子显
  南齐书幸臣传论
  
  文帝
  修前代墓诏
  徐陵
  奉使邺都上梁元帝表
  宣示诸求官人书
  沈炯
  请归养表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六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齐萧道成仕宋值桂阳王休范反出顿新亭以当其锋还与袁粲褚渊刘□更日入直决事号为四贵苍梧王遇弑道成夜入殿内迎立顺帝杀袁粲刘秉遂受宋禅国号齐传四世自高帝至东昏侯中兴二年凡二十四年
  高帝讳道成字绍伯姓萧氏兰陵人庙号太祖
  赐张融衣手诏融字思光高帝素爱融即位后手诏赐融衣
  见卿衣服麤故诚乃素怀有本交尔蓝缕亦亏朝望今送一通故衣意谓虽故乃胜新也是吾所著巳令裁减称卿之体并履一量
  答刘善明善明平原人为淮南宣城二郡太守撰贤圣杂语奏之托以讽谏太祖答之
  省所献杂语并列圣之明规众智之深轨卿能宪章先范纂镂情识忠款既昭渊识肃著当以周旋无忘听览也又答善明表谏起宣阳门及宜明守宰赏罚立学校制齐礼开宾馆以接邻国帝又答
  具卿忠谠之怀夫赏罚以惩守宰饰馆以待遐荒皆古之善政吾所宜勉更撰新礼或非易制国学之美己敇公卿宣阳门今敇停寡徳多阙思复有闻
  答萧景先诏景先帝从子启称上徳化之美帝答
  风沦俗败二十馀年以吾当之岂得顿扫幸得数载尽力救苍生者必有功于万物也治天下者虽圣人犹须良佐汝等各各自竭不忧不治也
  武帝讳赜字宣远高帝太子庙号世祖
  禁婚葬奢靡诏永明七年
  三季浇浮旧章陵替吉凶奢靡动违矩则或裂锦绣以竞车服之饰涂金镂石以穷莹域之丽至斑白不婚露棺累叶茍相姱衒罔顾大典可明为条制严勒所在悉使画一如复违犯依事纠奏
  敕庐陵王子卿子卿字云长武帝第三子为荆州刺史在镇营造服饰多违制度帝敕之
  吾前后有敕非复一两过道诸王不得作乖体格服饰汝何意都不忆吾敕邪忽作玳瑁乘具何意已成不须坏可速送下纯银乘具乃复可尔何以作镫亦是银可即坏之忽用金薄裹箭脚何意亦速坏去凡诸服章自今不启吾知复専辄作者后有所闻当复得痛杖敕晋安王子懋子懋字云昌武帝第七子永明十一年为雍州刺史帝敕以边略
  吾敕荆郢二镇各作五千人阵本拟应接彼耳贼若送死者更即呼取之已敕子真子懋弟封建安王鱼继宗设公愍至镇殷公愍可以公愍为城主三千人配之便足汝可好以阶级在意勿得人求或超五三阶级文章诗笔乃是佳事然世务弥为根本可常忆之汝所启仗此悉是吾左右御仗也云何得用之品格不可乖吾自当优量觅送
  豫章王嶷字宣俨太祖第二子大司马领太子太𫝊扬州刺史
  上世祖启永明四年富阳人唐㝢之反嶷上启
  此段小宼出于凶愚天纲弘罩理不足论但圣明御世幸可不尔比籍声听皆云有由而然岂得不仰启所怀少陈心款山海崇深臣获保安乐公私情愿于此可见齐有天下岁月未久泽沾万民其实未多百姓恃险怀恶者众陛下曲垂流爱毎存优旨但顷小大士庶毎以小利奉公不顾所损者大挞籍检工巧督恤简小塘藏丁匿口凡诸条制实长怨府此目前交利非天下大计一室之中尚不可精㝢宙之内何可周视公家何尝不知民多欺巧古今政以不可细碎故不为此实非乖理但识理者百不有一陛下弟儿大臣犹不皆能伏理况复天下悠悠万品怨积聚党凶迷相类止于一处何足不除脱复多所便成纭纭久欲上启闲侍无因谨陈愚管伏愿特留神思上答曰欺巧那可容宋世混淆以为是不
  竟陵王子良字云英世祖第二子中书监太傅司徒扬州刺史
  谏遣台使疏宋世元嘉中皆责成郡县孝武征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自此公役劳扰大祖践作子良陈之
  前台使督逋切调恒闻相望于道及臣至郡本传昇明三年为使持节都督会稽五郡会稽太守亦殊不疏凡此辈使人既非详慎勤顺或贪险﨑岖要求此役朝辞禁门情态即异暮宿村县威福便行但令朱鼓裁完六朝君臣仪卫中皆冇节鼔以朱漆画之铍槊微具铍即剑也左传云夹之以铍与槊皆仪仗中物顾盼左右叱咤自専擿宗断族排轻斥重胁遏津埭恐喝传邮破冈水逆破冈地名商旅半引逼令到下先过已船浙江风猛江出歙县玉山公私畏渡脱舫在前驱令俱发呵䠞行民固其常理侮折守宰出变无穷既瞻郭望境便飞下严符但称行台未显所督先诃彊寺汉以后官署多谓之寺彊寺犹言大吏之署也却摄群曹开亭正㯓榻同便振荆革荆荆杕革鞭也其次绛缥寸纸一日数至徴村切里俄刻十催四郷所召莫辩枉直孩老士庶具令付狱或尺布之逋曲以当匹百钱馀税且增为千或诳应质作尚方晋刑法志凡减死者输作尚方寄系东冶地名万姓骇迫人不自固遂漂衣败力竞致兼浆值今夕酒谐肉饫即许附申赦格明日礼轻货薄便复不入恩科筐贡微阙棰挞肆情风尘毁谤随忿而发及其㹠蒜转积鹅栗渐盈远则分鬻他境近则托贸吏民反请郡邑助民由缓回刺言台推信在所如闻顷者令长守牧离此毎实非复近岁愚谓凡诸检课宜停遣使密畿州郡则指赐敕遥外镇宰明下条源既各奉别旨人竞自罄虽复台使盈凑会取正属所通鉴属所下有一办字注谓使者虽多亦当取办于所属也徒相疑偾反更淹懈凡预衣冠荷恩盛世多以暗缓贻諐少为欺猾入罪若类以宰牧乖政则触事难委不容课逋上纲偏觉非才但賖促差降各限一期如乃事速应缓自依违纠坐之坐之之科不必须重但令必行期在可肃且两装之船充拟千绪三坊寡役呼订万计毎一事之发弥晨方办粗计近远率遣一部职散人领无减二十舟船所资皆复称是长江万里费固倍之较略一年脱得省者息舟优役实为不少兼折奸减窃远近暂安
  陈时政启诏折租布二分取钱子良又启
  臣一月入朝六登文陛广殿稠人裁奉颜色纵有所怀岂敢自达比天眚亟见地孽亟臻民下妖讹好生噂𠴲榖价虽和比室饥嗛缣纩虽贱骈门裸质臣一念此每入心骨三吴奥区地惟河辅百度所资罕不自出宜在蠲优使其全富而守宰相继务在裒克围桑品屋以准赀课致令斩树发瓦以充重赋破民财产要利一时东郡使民年无常限在所相承准令上直毎至州台使命切求悬急应充猥役必由穷困乃有畏失严期自残躯命亦有斩绝手足以避徭役生育弗起殆为恒事守长不务先富民而惟言益国岂有民贫于下而国富于上邪又泉铸岁远类多翦凿江东大钱十不一在公家所受必须轮郭遂买本一千加子七百犹求请无地棰革相驱寻完者为用既不兼两回复迁贸会非委积徒令小民毎婴困苦且钱帛相半为制永久或闻长宰须令输直进违旧科退容奸利八属近县八属建康秣陵丹阳凓阳永世湖熟冮宁句容既在京畿发借徴调实烦他邑民特尤贫连年失稔草衣藿食稍有流亡今农政就兴宜蒙赈给若逋课未上许以申原兖豫二藩虽曰旧镇南齐西豫州先镇姑孰后镇夀春水明初复割扬豫六郡置南豫州镇历阳南兖州镇广陵北兖州镇淮阴往属兵虞累弃乡土密迩宼庭下无安志编草结庵不违凉暑扶淮聚洛靡有生向俱禀人灵独绝温饱而赋敛多少尚均沃实谓凡在荒民应加蠲减又司市之要自昔所难顷来此役不由才举并条其重赀许以贾衒前人增估求侠侠与夹通后人加税请代如此轮回终何纪极兼复交关津要共相唇齿愚野未闲必加陵诳罪无大小横没赀载凡求试榖帛类非廉谨未解在事所以开容夫狱讼惟平画一在制虽恩家得罪必宜申宪鼎姓贻諐最合从网若罚典惟加贱下辟书必蠲世族惧非先王立理之本尚书列曹上应乾象后汉李固传云尚书犹天之北斗如闻命议所出先谘于都都令史都既下意然后付郎谨写关行愚谓郎官尤宜推择宋运告终戎车屡驾寄名军牒动窃数等故非分充朝资奉殷积广越邦宰梁益郡邑广越梁益皆远州参差调补实允事机且此徒冗杂罕遵王宪严加廉视随违弹斥一二年间可减大半
  孔𫖮见史刘悛传未详字与爵里
  铸钱均货议宋代太祖辅政冇意欲铸钱以禅让之际未及施行建元四年奉朝请孔𫖮上议
  食货相通理势自然李悝魏文侯臣曰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甚贱与甚贵其伤一也三吴国之关阃比岁被水潦而籴不贵是天下钱少非榖穰贱此不可不察也铸钱之弊在轻重屡变重钱患难用而难用为累轻轻钱弊盗铸而盗铸为祸深民所盗铸严法不禁者由上铸钱惜铜爱工也惜铜爱工者谓钱无用之器以通交易务欲令轻而数多使省工而易成不详虑其为患也自汉铸五铢钱武帝元狩五年初铸五铢钱至宋文帝历五百馀年制度世有废兴而不变五铢钱者明其轻重可法得货之宜元嘉中铸四铢钱轮廓形制与五铢同百姓无利不盗铸后徐爰颜竣议减钱式由是屡改致冇鹅眼𫄧环之弊以为宜开置泉府太公立九府圜法泉府其一也方牧贡金大兴镕铸钱重五铢一依汉法府库巳实国用有储乃量奉禄薄赋税则家给民足顷盗铸新钱者皆效作翦凿不铸大钱也宋世钱无轮廓不磨剪凿者谓之来子尢轻薄者谓之荇叶盗铸者欲以伪乱真故效作剪凿摩泽缁染始皆类故此则窃效古钱者交易之后渝变还新良民弗售缁染不复行矣所鬻卖者皆徒失其物盗铸者复贱买新钱缁染更用反复生诈循环起奸此明主尤所宜禁而不可长也若官铸已布于民使严断剪凿此剪凿则是磨鋊取镕以俟再铸小轻破缺无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钱细小者称合铢两销以为大利贫良之民塞奸巧之路钱货既均远近若一百姓乐业市道无争衣食滋殖矣
  顾宪之字士思吴郡吴人豫章内史
  牛埭税榷议永明六年宪之为随王东中郎长史行会稽郡事西陵戍主杜元懿启吴兴无秋会稽丰登商旅往来倍多常岁西陵牛埭税官格日三千五百元懿如即所见日可一倍盈缩相兼略计年长百万浦阳南北津及柳浦四埭乞为官领摄一年格外长四百许万西陵戍前检税无妨戍事馀三埭自举腹心世祖敕示会稽郡此讵是事宜可访察即启宪之议
  寻始立牛埭之意牛埭堰名用牛挽船因口牛埭○埭徒耐翻非茍逼僦以纳税也当以风涛迅险人力不捷屡致胶溺济急利物耳既公私是乐所以输直无怨京师航渡即其例也而后之监领者不达其本各务已功互生理外或禁遏别道或空税江行或扑船倍价或力周而犹责凡如此类不经埭烦牛者上详被报格外十条并蒙停寝从来諠诉始得暂弭案吴兴郡名频岁失稔念兹尤馑去乏从丰良由饥棘棘急同或徴货贸粒还拯亲累或提携老弱陈力糊口埭司责税依格弗降旧格新减尚未议登格外加倍将以何术皇慈恤隐振廪蠲调而元懿幸灾榷利重増困瘼人而不仁古今共疾且比见加格置市者前后相属非惟新加无赢并皆旧格犹阙愚恐元懿今启亦当不殊若事不副言惧贻谴诘便百方侵苦为公贾怨元懿禀性苛刻已彰往效任以物上譬以狼将羊其所欲举腹心亦当虎而冠耳史记王温舒为中尉其爪牙吏虎而冠书云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言盗公为损盖微敛民所害乃大也今雍熙在运草木含泽其非事宜仰如圣旨然掌斯任者应简廉平廉则不窃于公平则无害于民矣愚又以便宜者盖谓便于公宜于民也窃见顷之言便宜者非能于民力之外用天分地也率皆即日不宜于民方来不便于公名与实反有乖政体凡如此等诚宜深察山阴一县课户二万其民赀不满三千者殆将居半刻又刻之犹且三分馀一凡有赀者多是士人复除其贫极者悉皆露戸役民三五属官盖惟分定百端输调又则当然比众局检校首尾寻续横相质累者亦复不少一人被摄十人相追一绪裁萌干孽互起蠺事弭而农业废贱取庸而贵举责应公赡私日不暇给欲无为非其可得乎死且不惮矧伊刑罚身且不爱何况妻子是以前检未穷后巧复滋网辟徒峻犹不能悛窃寻民之多伪实由宋季军旅繁兴役赋殷重不堪勤剧倚巧祈优积习生常遂迷忘反四海之大黎庶之众心用参差难卒澄一化宜以渐不可疾责诚存不扰蔵疾纳污实増崇旷务详宽简则稍自归淳又被简符前后年月久远其事不存符旨既严不敢暗信县简送郡郡简呈使殊形诡状千变万源闻者忽不经怀见者实足伤骇兼亲属里伍流离道路时转寒涸事方未已其士人妇女弥难厝衷不简则疑其有巧欲简复未知所安愚谓此条宜委县简保举其纲领略其毛目囊漏不出贮中庶婴疾沈痼者重荷生造之恩也又永兴诸暨二县名离唐㝢之宼扰唐㝢之反聚众桐庐破富阳钱塘害东阳太守萧宗之公私残烬复特弥甚傥值水旱实不易念俗谚云会稽打鼓送恤吴兴步担令史会稽旧称沃壤今犹若此吴兴本是塉土事在可知因循馀弊诚宜改张㳂元懿今启敢陈管见世祖从之
  孔稚圭字徳璋会稽山阴人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
  上撰定律章表永明七年尚书删定郎王植撰律章表请付外详校于是公卿八座参议考正旧注冇轻重处竟陵王子良下意多使从轻其中朝议不能断者制旨平决九年孔稚圭上表
  臣闻匠万物者以绳墨为正驭大国者以法理为本是以古之圣王临朝思理远防邪萌深杜奸渐莫不资法理以成化明刑赏以树功者也伏惟陛下蹑历登皇乘图践帝天地更筑日月再张五礼裂而复缝六乐颓而爰绢乃发徳音下明诏降恤刑之文申慎罚之典敕臣与公卿八座共删注律谨奉圣旨谘审司徒臣子良禀受成规创立条绪使兼监臣宋躬兼平臣王植等抄撰同异定其去取详议八座裁正大司马臣嶷豫章王嶷其中洪疑大疑众论相背者圣照玄览断自天笔始就成立律文二十卷录叙一卷凡二十一卷今以奏闻请付外施用宣下四海臣又闻老子仲尼曰古之听狱者求所以生之今之听狱者求所以杀之与其杀不辜宁失有罪是则断狱之职自古所难矣今律文虽定必须用之用失其平不异无律律书精细文约例广疑似相倾故误相乱一乖其纲枉滥横起法吏无解既多谬僻监司不习无以相断则法书徒明于帙里冤魂犹结于狱中今府州郡县千有馀狱如令一狱岁枉一人则一年之中枉死千馀人冤毒之死上千和气圣明所急不可不防致此之由又非但律吏之咎列邑之宰亦乱其经或以军勋馀力或以劳吏暮齿犷情浊气忍并生灵昏心狠态吞剥氓物虐理残其命曲文被其罪冤积之兴复縁斯发狱吏虽良不能为用使于公哭于边城孝妇冤于遐外于定国传东海有孝妇养姑甚谨后姑自经死姑女告妇杀母具狱上府于公争之弗能得乃抱具狱哭于府上陛下虽欲宥之其已血溅九泉矣寻古之名流多有法学故释之定国声光汉台张释之于定国俱汉廷尉元常文恵绩映魏阁钟繇字元常高柔字文恵俱魏廷尉今之士子莫肯为业纵有习者世议所轻良由空勤永岁不逢一朝之赏积学当年终为闾伍所嗤将恐此书永坠下走之手矣今若弘其爵赏开其劝慕课业宦流班习胄子拔其精究使处内局简其才良以居外仕方岳咸选其能邑长并擢其术则皋繇之谋指掌可致杜郑之业郁焉何远晋太傅郑冲与贾充等定律令既成河南尹杜预为之注解然后奸邪无所逃其刑恶吏不能蔵其诈如身手之相驱若弦括之相接矣臣以疏短谬司大理稚圭时为廷尉陛下发自圣衷忧矜刑网御延奉训远照民瘼臣谨仰述天官伏奏云陛所奏缪允者宜写律上国学置律助教依五经例国子生有欲读者策试上过高第即便擢用使处法职以劝士流诏报从纳事竟不施行
  齐东昏侯失道萧衍奉南康王宝融起兵雍州克定京邑已废宝融自立国号曰梁传四世自武帝至敬帝太平二年凡五十六年
  武帝讳衍字叔达南兰陵人姓萧氏与齐同祖庙号高祖
  详立条格令齐和帝中兴二年令是年四月受禅
  夫在上化下草偃风从世之浇淳恒由此作自永元失徳永元东昏年号书契未纪穷凶极悖焉可胜言既而璇室外构倾宫内积奇技异服殚所未见上慢下暴淫侈竞驰国命朝权政移近习贩官鬻爵贿货公行并甲第康衢渐台广室长䄂低昂等和戎之赐春秋襄十一年魏绛和诸戎狄晋侯赐以金石之乐珍羞百品同伐冰之家愚人因之浸以成俗骄艳竞爽夸丽相高至乃市井之家貂狐在御工商之子缇绣是袭日入之次夜分未反昧爽之朝期之清旦圣明肇运圣明和帝宝融也永元三年即皇帝位厉精惟始虽曰纉戎大雅烝民篇纉戎祖考殆同创革且淫费之后继以兴师钜桥鹿台殷本纪纣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而盈钜桥之粟凋罄不一孤忝荷大宠和帝受高祖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务在澄清思所以仰述皇朝大帛之旨左传卫文公为大帛之冠俯厉微躬鹿裘之义晏子鹿裘以朝解而更长斵雕为朴自非可以奉粢盛修绂冕习礼乐之容缮甲兵之备此外众费一皆禁绝御府中署量宜罢省掖庭备御妾之数大享绝郑卫之音其中有可以率先卿士准的甿庶菲食薄衣请自孤始加群才并轨九官咸事若能人务退食竞存约已移风易俗庶期月有成昔毛玠在朝士大夫不敢靡衣偷食魏武叹曰孤之法不如毛尚书孤虽徳谢往贤任重先逹实望多士得其此心外可详为条格
  禁祝史祈福诏天监六年
  夫有天下者义非为已凶荒疾厉兵革水火有一于此责归元首今祝史请祷继诸不善以朕身当之永使灾害不及万姓俾兹下民稍蒙宁息不得为朕祈福以増其过特班远迩咸令遵奉
  检括封事诏大同二年先是尚书右丞江子四等上封事极言政治得失五月癸卯下诏
  古人有言屋漏在上知之在下朕所钟过不能自觉江子四等封事如上尚书可时加检括于民有蠧患者便即勒停宜速详启勿致淹缓
  敇外司明加听采随事举奏诏大同七年
  古人云一物失所如纳诸隍未是切言也朕寒心消志为日久矣毎当食投箸方眠撤枕独坐怀忧愤慨申旦非为一人万姓故尔州牧多非良才守宰虎而傅翼扬阜是故忧愤杨阜魏明帝时少府数谏峥贾谊所以流涕至于民间诛求万端或供厨帐或供廏库或遣使命或待宾客皆无自费取给于民又复多遣游军称为遏防奸盗不止暴掠繁多或求供设或责脚步又行劫纵更相枉逼良人命尽富室财殚此为怨酷非止一事亦频禁断犹自未已外司明加听采随事举奏又复公私傅屯邸冶爰至僧尼当其地界止应依限守视乃至广加封固越界分断水陆采捕及以樵苏遂致细民措手无所凡自今有越界禁断者禁断之身皆以军法从事若是公家创内止不得辄自立屯与公竞作以收私利至百姓樵采以供烟㸑者悉不得禁及以采捕亦勿诃问若不遵承皆以死罪结正
  与谢朏敕朏字敬冲高祖践阼徴为侍中光禄大夫与敕
  吾以菲徳属当期运鉴与吾贤思隆治道而明不远烛所蔽者多实寄贤能匡其寡暗尝谓山林之志上所宜弘激贪厉薄义等为政自居元首临对百司虽复轨文经武各修厥职群才竞爽以致和美而镇风静俗变教论道自非箕颍高人莫膺兹寄是用虚心侧席属想清尘不得不屈兹独往同此濡足便望释萝袭衮出野登朝必不以汤有惭徳武未尽善不降其身不屈其志使璧帛虚往蒲轮空归倾首东路望兼立表羲轩邈矣古今殊事不获总驾崆峒依风问道黄帝至崆峒问道于广成子今便复引领云台虚已宣室汉文帝于宣室召见贾谊纡贤之愧载结寝兴
  与何点诏点字子晳宋泰始末征太子洗马斋初累征中书郎太子中庶子并不应高祖与点有旧及践阼手诏
  昔因多暇得访逸轨坐修竹临清池忘今语古何其乐也暂别丘园十有四载人事艰阻亦何可言自应运在天毎思相见密迩物色劳甚山阿严光排九重践九等谈天人叙古旧有所不臣何伤于高文先以皮弁谒子桓杨彪字文先魏文帝丕字子桓帝以彪故汉太尉赐几杖使着鹿皮冠彪辞让不听竟着布单衣皮弁以见伯况以榖绡见文叔后汉书逸民传周党字伯况著短布单衣榖皮绡头待见尚书文叔光武字求之往策不无前例今赐卿鹿皮巾等后数日望能入也点以巾褐引入华林园高祖甚悦赋诗置酒恩礼如旧
  徴何𦙍手诏𦙍字子季点之弟隐若邪云门寺永元中徴太常太子詹事并不就世号点为大山𦙍为小山高祖践阼诏为特进右光禄大夫
  吾猥当期运膺此乐推而顾已蒙蔽昧于治道虽复劬劳日昃思致隆平而先王遗范尚蕴方䇿自举之用存乎其人兼以世道浇暮争诈繁起改俗迁风良有未易自非以儒雅弘朝高尚轨物则汨流所至莫知其限治人之与治身独善之与兼济得失去取为用孰多吾虽不学颇好博古尚想高尘毎怀击节今世务纷乱忧责是当不得不屈道岩阿共成世美必望深达往怀不吝濡足今遣领军司马王果宣旨谕意迟面在近𦙍曰吾年已五十七何容得冇宦情
  又敕果还以𦙍意奏闻冇敕给白衣尚书禄𦙍固辞乂敕山阴库钱月给五万𦙍又不受乃敕𦙍
  顷者学业沦废儒术将尽闾阎缙绅鲜闻好事吾毎思弘奖其风未移当扆兴言为叹本欲屈卿暂出开导后生既属废业此怀未遂延伫之劳载盈梦想理舟虚席须俟来秋所望恵然申其宿抱耳卿门徒中经明行修厥数有㡬且欲瞻彼堂堂寘此周行便可具以名闻副其劳望
  又敕
  比岁学者殊为寡少良由无复聚徒故明经斯废毎一念此为之慨然卿居儒宗加以徳素当敕后进有意向者即卿受业想深思诲诱使斯文载兴于是遣何子朗孔夀等六人于东山受学
  辅政上铨序表中兴二年诏梁国初建立须综理可依旧选诸要职高祖上表
  臣闻以言取士士饰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所谓才生于代穷达惟时而风流遂往驰骛成俗媒孽夸衒利尽锥刀遂使官人之门肩摩毂击岂直暴盖露冠不避寒暑遂乃戢屦杖策风雨必至良由乡举里选不师古始称肉度骨楚辞今之相者举肥遗之管库贱士也赵文子荐管库之士七十人加以山河梁毕阙舆徴之恩金张许史忘旧业之替吁可伤哉且夫谱谍讹误诈伪多绪人物雅俗莫肯留心是以冒袭良家即成冠族妄修边幅便为雅士负俗深累遽遭宠擢墓木己拱方被徽荣故前代选官皆立选簿应在贯鱼自有铨次胄籍升降行能臧否或素定怀抱或得之馀论故得简通宾客无事扫门顷代陵夷九流乖失其有勇退忘进怀质抱贞者选部或以未经朝谒难于进用或有晦善蔵身自埋衡荜又以名不素著绝其阶绪必须画刺投状然后弹冠则是驱迫廉㧑奖成浇竞愚谓自今选曹宜精隐括依旧立簿使冠履无爽名实不违庶人识崖涘造请自息且闻中问立格甲族以二十登仕后门以过立试吏求之愚怀抑有未达何者设官分职惟才是务若八元立年居皂隶而见抑四凶弱冠处鼎族而宜甄是则世禄之家无意为善布衣之士肆心为恶岂所以弘奖风流希向后进此实巨蠧尤宜刊革不然将使周人有路傍之泣论衡曰昔周人冇仕不遇年老发白涕泣于途者或问何为泣乎对曰吾仕数不遇自伤年老失时是以泣晋臣兴渔猎之叹晋臣雍季曰竭泽而渔明年无鱼焚薮而田明年无兽诈伪之道今虽偷可后将无复且俗长浮竞人寡退情若限岁登朝必増年就宦故貌实昏童籍已逾立滓秽名教于斯为甚臣总司内外忧责是任朝政得失义不容隐伏愿陛下垂圣淑之姿降听览之末则彛伦自穆宪章惟允诏依高祖表施行
  简文帝讳纲字世纉昭明太子母弟封晋安王大通三年昭明太子薨立为皇太子请贺琛奉述毛诗义表
  臣闻乐由阳来性情之本诗以言志政教之基故能使天地咸亨人伦敦序故东鲁梦周穷兹删采西河绍魏著彼纉述叶星辰而建诗观斗仪而命礼以为陈徐陈侠徐敖雅颂膏肓匪一燕韩韩婴燕人篇什痼疾多端北海郑君郑康成徒逢笺释南郡太守马融空为异序庶令中和永播硕学知宗大胥负师国子咸绍孝敬之徳化洽天下多识之风道行比屋
  答徐摛摛字士秀东海郯人太宗初为太子转家令兼掌管记后除太子左卫率
  山涛有言东宫养徳而已但今与古殊时有监抚之务竟不能黜邪进善少助国章献可替不仰禆圣政以此惭惶无忘夕惕驱驰五岭在戎十年险阻艰难备更之矣观夫全躯具臣刀笔小吏未尝识山川之形势介胄之勤劳细民之疾苦风俗之嗜好高阁之间可来高门之地徒重玉馔罗前黄金在握浞訾栗斯容与自憙亦复言羲轩以来一人而已使人见此良足长叹
  邵陵王纶字世调高祖第六子司空都督中外诸军事
  与湘东王绎书时元帝围河东王誉于长沙既久内外断绝纶阃其急欲往救之为军粮不能继遂止乃与书
  伏以先朝圣徳孝治天下九亲雍睦四表无怨诚为国政实亦家风惟余与尔同奉神训宜敦旨喻共承无改且道之斯美以和为贵况天时地利不及人和岂可手足肱支自相屠害日者闻誉専情先训以㓜陵长世祖遣使至誉所督其粮众誉不从湘峡之内遂至交锋方等身遇乱兵毙于行阵世祖遣世子方等征誉至麻溪败死殒于吴局地名方此非冤闻问号怛惟增摧愤念以兼悼当何可称吾在州所居遥隔太宝元年纶至郢州南平王恪上纶为都督虽知其状未喻所然及屇此藩备加觌访咸云誉应接多替兵粮闭壅弟教亦不悛故兴师以伐誉未识大体意断所行虽存急难岂知窃思不能礼争复以兵来萧墙兴变体亲成敌一朝至此能不呜呼既有书问云雨传流噂𠴲其间委悉无因详究方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人非禽虫在知君父即日大敌犹强天雠未雪余尔昆季在外三人如不匡难安用臣子惟应剖心尝胆泣血枕戈感誓苍穹凭灵宗祀昼谋夕计共思康复至于其馀小忿或宜宽贷诚复子憾须臾将柰国冤未逞正当轻重相推大小易夺遣无益之情割下流之悼弘豁以理通识勉之今已䘮锺山复诛犹子誉昭明太子统之子于世祖为犹子将非扬汤止沸吞冰疗寒若以誉之无道近远同疾弟复效尤攸非独罪幸宽于众议忍以事宁如使外宼未除家祸仍构料今访古未或弗亡夫征战之理义在克胜至于骨肉之战愈胜愈酷捷则非功败则有䘮劳兵损义亏失多矣侯景之军景高欢将欢死降梁已复叛梁陷台城移屯西洲所以未窥江外者正为藩屏盘固宗镇强密若自相鱼肉是为代景行师景便不劳兵力坐致成效丑徒闻此何快如之又庄铁小竖作乱久挟观宁怀安二侯以为名号寻阳王大心以庄铁为豫章内史铁至郡即叛推观宁侯永为主当阳有事充掣殊废备境寻阳王大心初封当阳公庄铁反大心令中兵参军韦约击之铁夜袭破约营第闻征伐复致分兵便是自于瓜洲洲名至于湘雍莫非战地悉以劳师侯景卒承虚藉舋浮江豕突岂不表里成虞首尾难救可为寒心其事已切弟若苦陷洞庭湖名即禹贡九江兵戈不戢雍州疑迫何以自安誉弟詧为雍州刺史必引进魏军以求形援后詧果引魏师陷江陵侯景事等内痈西秦外同瘤肿直置关中已为咽气况复贪狼难测势必侵呑弟若不安家国去矣吾非有深鉴独能弘理正是采藉风谣博参物论咸以为疑皆欲解体故耳自我国五十许年恩格玄穹徳弥赤县虽有逆难未乱邕熙溥天率土忠臣愤慨比屋罹祸忠义奋发无不抱甲负戈冲冠裂眦咸欲剚刃于侯景腹中所须兵主唱耳今人皆乐死赴者如流弟英略振远雄霸当代惟徳惟艺资文资武拯溺济难朝野咸属一匡九合非弟而谁岂得自违物望致招群讟其间患难具如所陈斯理皎然无劳请箸验之以实宁须确引吾所以间关险道出自东川太清二年纶入赴援直指锺山败还京口三年入援台城陷奔禹穴大宝元年至郢州政谓上㳺诸藩必连师狎至庶以残命预在行问及到九江安北兄遂溯流更上鄱阳王范为安北将军合州刺史京城不守范弃合肥溯流西上全由饩馈悬断卒食半菽阻以菜色无因进取范至湓城商旅不通数万之众皆无复食人多饥死侯景方延假息复缓诛刑倍增号愤启处无地计潇湘榖粟犹当红委若阻弟严兵惟事交切至于运转恐无暇发遣即日万心慊望惟在民天若遂等西河时事殆矣必希令弟豁照兹途解汩川之围汩川即汨罗江在长沙存社稷之计使其运输粮储应赡军旅庶并力一举指日宁泰宗庙重安天下清复推弟之功岂非幸甚吾才懦兵寡安能为役所寄令弟庶得申情朝闻夕死万殒何恨聊陈闻见幸无怪焉临纸号迷诸失次序世祖复书陈河东有罪不可解围之状纶省书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左右闻之莫不掩泣
  沈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人特进光禄侍中少傅建昌县侯
  宋书良吏传序
  高祖起自匹庶知民事艰难及登庸作宰留心吏职而王略外举未遑内务奉师之费日耗千金播兹宽简虽所未暇而绌华屏欲以俭抑身武帝纪上清简寡欲未常视珠玉舆马之饰后庭无纨绮丝竹之音左右无幸谒之私闺门无文绮之饰故能戎车岁驾邦甸不扰太祖幼而宽仁入纂大业及难兴陜方六戎薄伐文帝元嘉三年遣中领军到彦之征北将军檀道济讨荆州刺史谢晦命将动师经略司兖七年遣右将军到彦之征南大将军檀道济北伐魏费由府实役不及民自此区㝢宴安方内无事三十年间氓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岁赋晨出暮归自事而已守宰之职以六期为断虽没世不徙未及曩时而民有所系吏无茍得家给人足即事虽难转死沟渠于时可免凡百戸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群盖宋世之极盛也暨元嘉二十七年北师南侵魏宼汝南诸郡遣宁朔将军王玄谟攻滑台不克魏主率众至爪步戎役大起倾资扫蓄犹有未供于是深赋厚敛天下骚动自兹至于孝建世祖孝武帝年号兵连不息以区区之江东地方不至数千里戸不盈百万荐之以师旅因之以凶荒宋氏之盛自此衰矣晋世诸帝多处内房朝宴所临东西二堂而已孝武末年清暑方构晋孝武太元二十一年造清暑殿高祖受命无所改作所居惟称西殿不制嘉名太祖因之亦有合殿之称及世祖承统制度奢广犬马馀菽粟土木衣绨绣追陋前规更造正光玉烛紫极诸殿雕栾绮节珠窗网户嬖女幸臣赐倾府蔵竭四海不供其欲殚民命未快其心太宗明帝继阼弥笃浮侈恩不恤下以至横流莅民之官迁变岁属灶不得黔席不暇暖蒲密之化子路治蒲卓茂治密事未易阶岂徒吏不及古民伪于昔盖由为上所扰致治莫从今采其风迹粗著者以为良吏篇云
  孔羊沈列传论
  史臣曰江南之为国盛矣虽南包象浦水经注昔马文远积石为塘□于象浦建金标为南极之界西括邛山汉书地理志蜀郡临邛县注应卲曰邛水出严道邛来山至于外奉贡赋内充府实止于荆扬二州自汉氏以来民户雕耗荆楚四战之地五达之郊井邑残亡万不馀一也自元熙十一年马休之外奔元熙当作义熙晋书安帝义熙十一年春正月荆州刺史司马休之举兵贰于刘裕裕帅师讨之三月战于江津休之败奔襄阳五月休之出奔于姚弘至于元嘉末元嘉宋文帝年号三十有九载兵车勿用民不外劳役宽务简氓庶蕃息至馀粮栖亩户不夜扃盖东西之极盛也既扬部分析境极江南考之汉域惟丹阳会稽而已汉书地理志云丹阳郡故鄣郡也武帝元封二年更名为丹阳属扬州会稽郡秦置景帝四年属扬州自晋氏迁流迄于太元之世太元晋孝武帝年号百许年中无风尘之警区域之内宴如也及孙恩宼乱孙恩之乱事在晋安帝隆安中元兴元年临海太守辛景击破之思赴海死歼亡事极自此以至大明之季大明宋孝武帝年号年逾六纪民户繁育将曩时一矣地广野丰民勤本业一岁或稔则数郡忘饥会土带海傍湖良畴亦数十万顷膏腴土地亩直一金鄠杜之间汉书颜师古注曰鄠属扶风杜属京兆○鄠音扈不能比也荆越跨南楚之富扬部有全吴之沃鱼盐杞梓之利充仞八方丝绵布帛之饶覆衣天下而田家作苦役难利薄亘岁从务或一日非农而经税横赋之资养生送死之具莫不咸出于此穰岁粜贱粜贱则稼苦饥年籴贵籴贵则商倍常平之议行于汉世元嘉十二年东土潦𣹰宋书文帝元嘉十二年六月丹阳淮南吴兴义兴大水京邑乘船民命棘矣太祖省费减用开仓廪以振之病而不凶盖此力也大明之末积旱成灾虽敝同往困而救非昔主所以病未半古死已倍之并命比室口减过半若常平之计汉宣帝纪五凤四年大司农中丞耿夀昌奏设常平仓以给北边应卲曰夀昌奏令边郡榖贱时增价而籴榖贵时减价而粜名曰常平兴于中年遂切扶患或不至是若笼以平价则官民优议屈当时盖由于此
  恩幸传论
  夫君子小人类物之通称蹈道则为君子违之则为小人屠钓卑事也版筑贱役也太公起为周师傅说去为殷相吕望初屠牛于朝歌市后钓鱼于渭滨傅说代胥靡刑人版筑于傅岩之野非论公侯之世鼎食之资明敭幽仄唯才是与逮于二汉兹道未革胡广累世农夫伯始致位公相黄宪牛毉之子叔度名动京师胡广字伯始少孤贫亲执家苦后为仆射司空黄宪字叔度世贫贱父为牛毉天下号曰徴君且任子居朝或有职业虽七叶珥貂见崇西汉金日䃅张安世子孙累世贵宠珥侍中貂七叶自武帝至平帝也而侍中身奉奏事又分掌御服东方朔为黄门侍郎执㦸殿下朔传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㦸此云黄门侍郎误郡县掾吏并出豪家负戈宿卫皆由势族非若晚代分为二涂者也汉末䘮乱魏武始基军中仓卒权立九品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高卑因此相沿遂为成法自魏至晋莫之能改州都郡正以才品人而举世人才升降盖寡徒以凭借世资用相陵驾都正俗士斟酌时宜品目少多随事俯仰刘毅所云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者也岁月迁讹斯风渐笃凡厥衣冠莫非二品自此以还遂成卑庶周汉之道以智役愚台隶参差用成等级左传与臣隶仆臣台魏晋以来以贵役贱士庶之科较然有辨夫人君南面九重奥绝陪奉朝夕义隔卿士堦闼之任宜有司存既而恩以幸生信由恩固无可惮之姿有易亲之色孝建泰始主威独运泰始宋明帝年号空置百司权不外假而刑政纠杂理难遍通耳目所寄事归近习赏罚之要是谓国权出纳王命由其掌握于是方涂结轨辐辏同归人主谓其身卑位薄以为权不得重曾不知䑕凭社贵狐藉虎威晏子谗人隐在君侧犹社鼠不薰也战国策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天帝命我长百兽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畏我虎不知百兽之畏已而走也以为畏狐也外无逼主之嫌内有専用之功势倾天下未之或悟挟朋树党政以贿成𫓧钺疮痏构于床第之曲第侧里切服冕乘轩出于言笑之下南金北毳来悉方艚素缣丹珀至皆兼两西京许史盖不足云晋朝王石未或能比汉许皇后史良娣家势倾天下晋王恺石崇富拟王者按文选作王石宋书作王庾谓王导庚亮子弟思宠特盛当从宋书及太宗晚运虑经盛衰权幸之徒慑惮宗戚欲使㓜主孤立永窃国权构造同异兴树祸隙帝弟宗王相继屠劋民忘宋徳虽非一途宝祚夙倾实由于此呜呼汉书有恩泽侯表又有佞幸传今采其名列以为恩幸篇云
  任昉字彦昇乐安博昌人宁朔将军新安太守
  天监三年策秀才文三首天监武帝年号
  问秀才朕长驱樊邓直指商郊樊邓地名商郊纣都也齐东昏侯无道比之于纣因藉时来乘此历运当扆永念犹怀惭徳天子当扆而立扆屏风也何者百王之敝齐季斯甚衣冠礼乐扫地无馀斵雕刓方经纶草昧汉书汉兴破觚而为圜斵雕而为扑去角之为刓采三王之礼冠履麄分因六代之乐宫判始辨周礼曰王宫悬诸侯轩悬卿大夫判悬士特悬而百度草创仓廪未实若终亩不税则国用靡资国语王耕三推之庶人终于亩百姓不足则恻隐深虑毎时入刍槀岁课田租汉旧仪曰民田租刍稿以给经用愀然疚怀如怜赤子今欲使朕无满堂之念满堂饮酒冇一人向隅泣则一堂之人皆不乐故曰满堂之念民有家给之饶渐登九年之蓄稍去关市之赋子大夫当此三道利用宾王斯理何从伫闻良说
  问朕本自诸生弱龄有志闭户自精开卷独得九流七略颇常观览六艺百家庶非墙面汉书曰九流有儒家流道家流阴阳家流法家流名家流墨家流从横家流杂家流农家流刘歆总群书而奏其七略故有辑略冇六艺略有诸子略冇诗赋略有兵书略冇数术略冇方技略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百家谓诸子凡冇一百八十九家言百举其大数虽一日万㡬早朝晏罢听览之暇三馀靡失三馀冬者岁之馀夜者日之馀阴雨者时之馀上之化下草偃风从惟此虚寡弗能动俗昔紫衣贱服犹化齐风韩子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公患之谓左右曰甚恶紫臭于是郎中莫衣紫三日境内皆莫衣紫也长缨鄙好且变邹俗韩子邹君好长缨左右皆服长缨邹 君患之因先断其缨而出国中皆不服虽徳惭往贤业优前事且夫搢绅道行禄利然也朕倾心骏骨非惧真龙叶公好龙室屋雕文尽以龙于是天龙间而下之窥头于牖拖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退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好真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也軿薄丁反青紫如拾地芥而惰㳺废业十室而九鸣鸟蔑闻子衿不作辎軿车也青紫贵位之服如车载之多取之易如拾地草鸣鸟凤也子衿学校也弘奖之路斯既然矣犹其寂寞应有良规寂寞言未见功效也
  问朕立谏鼓设谤木于兹三年矣比虽辐辏阙下多非政要日伏青蒲罕能切直辐辏如众辐之集于毂也青蒲天子内庭也以青色规地谏者伏其上将齐季多讳风流遂往将谓朕空然慕古虚受弗弘然自君临万㝢介在民上何尝以一言失旨转徙朔方后汉蔡邕上疏髠钳徙朔方睚眦有违论输左校后汉书李膺坐论输左校而使直臣杜口忠谠路绝将恐弘长之道别有未周用悉以陈极言无隐
  为卞彬谢修卞忠贞墓启晋尚书令建兴县公卞壶死苏峻之难二子昣旰同时见害赠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谥忠贞彬字士蔚官至绥建太守
  臣彬启伏见诏书并郑义泰宣敕当修理臣亡高祖晋故骠骑大将军建兴忠贞公壸坟茔臣门绪不昌天道所昧忠构身危孝积家祸忠谓壸孝谓昣旴名教同悲隐沦惆怅而年世贸迁孤裔沦塞遂使碑表芜灭丘树荒毁狐兔成穴童牧哀歌感慨自哀日月纒迫陛下弘宣教义非求效于方今壸馀烈不泯固陈力于异世但加等之渥近阙于晋典左传死王事加二等樵苏之刑远流于皇代臣亦何人敢谢斯幸不任悲荷之至谨奉启以闻
  上萧太傅固辞夺礼启昉为司徒竟陵王记室参军以父忧去职居䘮尽礼续遭母忧庐于墓侧哭泣之地草为不生齐明帝为太傅起为建武将军骠骑记室再三固辞
  昉启近启归诉庶谅穷款奉被还旨未垂哀察悼心失图泣血待旦昉于品庶示均镕造干禄祈荣更为自拔亏教废礼岂关视听所不忍言具陈兹启昉往从末宦禄不代耕饥寒无甘旨之资限役废晨昏之半膝下之欢已同过隙几筵之慕㡬何可凭且奠酹不亲如在安寄晨暮寂寥閴若无主所守既无别理穷咽岂及多喻明公功格区宇感通有涂若沛然降临赐寝严命是知孝治所被爰至无心阿谷之女谓子贡曰吾鄙野之人僻陋无心锡类所及匪徒教义诗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不任崩迫之情谨以启事陈闻明帝见其辞切亦不能夺
  萧子显字景阳兰陵人齐豫章王嶷第八子也七岁封宁都县侯以王子例拜给事中累官吏部尚书侍郎出为仁威将军吴兴太守
  南齐书幸臣传论
  史臣曰中世以来宰御天下万几碎密不关外司尚书八座五曹晋书蔡谟为尚书上疏让曰八座之任非贤莫居续汉志尚书几六曹侍郎三十六人一曹有六人主作文书起草各有恒任系以九卿六府事存副职咸皆冠冕缙绅任疏人贵伏奏之务既寝趋走之劳亦息关宣所寄属当有归通驿内外切自音旨若夫环缨敛笏俯仰晨昏瞻幄座而竦躬陪兰槛而高盼探求恩色习睹威颜迁兰变鲍家语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弥信因城社之固执开壅之机长主君世振裘持领赏罚事殷能不逾漏宫省咳唾义必先知故能窥盈缩于望景获骊珠于龙睡坐归声势卧震都鄙贿赂日积苞苴岁通富拟公侯威行州郡制局小司専典兵力云陛天居亘设兰锜张衡西京赋武库禁兵记在兰锜注兵架也羽林精卒郑氏通志汉武帝置羽林骑师古曰如羽之疾如林之多重屯广卫至于元戎启辙式侯还麾西京杂记汉朝舆驾式道侯六遮迾清道神行案辔督察来往驰骛辇毂驱役分部亲承几案领䕶所摄示总成规若徴兵动众大兴民役行留之仪请托在手断割牢禀卖㺯文符捕叛追亡长戍远谪军有千龄之夀室无百年之儿害政伤民于此为蠧况乎主㓜时昏其为䜛慝亦何可胜纪也
  侯景陷台城梁元帝遣王僧辨与陈霸先共平侯景元帝遇害霸先与僧辨共立敬帝贞阳侯渊明自齐入僧辨纳之霸先袭杀僧辨已废帝自立国号曰陈传五世自武帝至后主祯明三年凡三十三年
  文帝讳蒨字子华武帝兄始兴昭烈王子初封临川王武帝崩入纂大统
  修前代墓诏天嘉六年
  梁室多故祸乱相寻兵甲纷纭十年不解不逞之徒虐流生气无赖之属暴及徂魂江左肇基王者攸宅金行水位之主木运火徳之君时更四代岁逾二百若其经纶王业缙绅民望忠臣孝子何世无才而零落丘山变移陵谷咸皆剪伐莫不侵残玉杯得于民间汉武故事邺县有人货玉杯推问乃茂陵中物也漆简传于世载晋太康年盗发魏襄王冢得漆书蝌虬文事无复五株之树罕见千年之表燕昭墓前华表千年自大祚光启恭惟揖让爰暨朕躬聿修祖武虽复旗旗服色犹行杞宋之邦车驾巡㳺眇瞻河雒之路故乔山之祀黄帝葬乔山𬞟藻弗亏骊山之坟始皇葬骊山松柏恒守唯戚藩旧垅士子故茔掩殣未周樵牧犹众或亲属流隶负土无期子孙冥灭手植何寄汉高留连于无忌高祖为魏公子无忌置守塜五家宋祖惆怅于子房宋武帝下教修张良庙丘墓生哀性灵共恻者也朕所以兴言永日思慰幽泉维前代王侯自古忠烈坟塜被发绝无后者可检行修治墓中树木勿得樵采庶幽显咸畅称朕意焉
  徐陵字孝穆东海郯人侍中安右将军中书监太子詹事建昌县开国侯
  奉使邺都上梁元帝表太清二年兼通直散骑常侍使魏
  臣闻封唐有圣还承帝喾之家尧帝喾子初封唐侯居代惟贤终纂高皇之祚汉文帝初封代王无为称于革舄汉文帝足履革舄至治表于垂衣而拨乱反正非闻前古至如金行重作源出东莞晋琅琊王伷宣帝子初封东莞郡王元帝伷子觐之子炎运犹昌支分南顿光武父为南顿令岂得掩显姓于轩辕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为十二姓非才子于颛顼左传颛顼氏冇不才子莫不因时多难俱继神宗者也伏惟陛下出震等于勋华鸣让同于旦奭握图执钺将在御天玉胜珠衡先彰元后路史神农氏戴玉理注玉理一作玉胜孝经援神契黄帝日角而连珠衡神祗所命非惟太室之祥左传楚共王冇宠子五人无适立祈曰当壁而拜者神所立也乃理璧于太室之庭使五人齐而入拜图牒斯归何止尧门之瑞钩弋任身十四月生昭帝命其门曰尧母门画周公负成王图赐霍光令立之若夫大孝圣人之心中庸君子之徳固以作训生民贻风多士一日二日研览万㡬允文允武包罗群艺拟兹三大老子域中有四大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宾是四门历试诸难咸熙庶绩斯无得而称也自无妄为象谓侯景锺祸上京枭獍䖍刘宗社荡坠嶙头铁额蚩尤兄弟铜头铁额兴暴皇年封狶修蛇行灾中国灵心所宅下武其兴望紫极而长号瞻丹陵而殒恸家冤将报天赐皇鸟之旗任昉宣徳太后令白羽一麾黄马底定黄鸟地名国害宜诛神奉玄狐之箓黄帝伐蚩尤梦西王母遣道人衣玄狐裘以符授之克李轶于河津李轶构杀光武兄𬙂光武设反间于朱鲔刺杀之征陶谦于海岱陶谦害魏武父嵩魏武既破吕布将移兵诛之会谦病死滕公拥树雄气方严汉王兵败欲弃孝恵鲁元滕公常收载之面拥树乃驰张绣交兵风神弥勇建安三年曹操破张绣忠诚贯于日月孝义感于冰霜如霆如雷非貔非虎前驱效命元恶斯歼大宝三年王僧辨等平侯景传首江陵既挂胆于西州姜维死时剖胆如斗大方燃脐于东市董卓死暴尸于市守尸吏以火炷致卓脐中以为灯蚩尤三冢黄帝禽杀蚩尤于涿鹿之野冢在夀张县□乡城中宁谓严诛王莽千剸非云明罚莽传军人分裂莽身支节肌骨脔分青羌赤狄同畀豺狼黒水白题咸为京观左传潘党曰君盍收晋尸以为京观邦畿济济还见隆平宗祀愔愔方承多福自氲氲浑沌之世骊连栗陆之君卦起龙图文因鸟迹云师火帝非无战阵之风尧誓汤征咸用干戈之道星躔东井时破崤潼汉王入关五星聚于东井雷震南阳初平寻邑光武起南阳破莽将王寻王邑未有援三灵之已坠救四海之群飞赫赫明明龚行天罚如当今之盛者也于是卿雪似盖晨映姚乡孝经援神契舜生于姚墟甘露如珠朝垂原寝永平十七年甘露降于原陵树芝房感徳咸出铜池汉武帝元封二年甘泉宫产芝因作芝房歌蓂荚伺辰无劳银箭尧时生蓂荚按朔望开落重以东渐玄莵郡名西逾白狼西南夷国名高柳生风扶桑衔日高柳边邑名淮南子日出于旸谷拂于扶桑莫不编名属国归贡鸿胪荒服来宾遐迩同福其文昭武穆跗萼也如彼天平地成功业也如此久应旁求掌故谘询天官斟酌繁昌魏文帝受禅于繁昌经营高邑光武即位于鄗改为高邑宗王启霸非劳阳武之侯汉宣入继昭帝先封阳武侯清跸无虞何事长安之邸文帝自代入舍长安代邸正应扬龙旗以飨帝仰凤扆以承天历数在躬畴咨为让去月二十日兼散骑常侍柳晖等至邺伏承圣旨谦冲为而弗宰或云洛阳未复函谷无泥隗嚣传王元请以一一丸泥东封函谷旋驾金陵方膺天𭦣愚谓大庭少昊非有定居汉祖殷宗皆无恒宅登封岱岳犹署明堂汉武帝作明堂于泰山下巡狩章陵时行司隶桓帝幸南阳孙腾诣以荆州比司隶建武六年改舂陵为章陵县何必西瞻虎踞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都乃建王宫南望牛头山名方称天阙抑又闻之玄圭既锡苍玉无陈乃棫朴之愆期非包茅之不贡云和之瑟久废甘泉孤竹之管无闻方泽周礼大司乐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岂不惧欤伏愿陛下因百姓之心拯万邦之命岂可逡巡固让方求石戸之农列子尧让天下于石户之农高谢君临徒引箕山之客谓许由未知上徳之不徳惟见圣人之不仁率土翘瞻苍生何望昔苏季张仪违乡负俗尚复招三方以事赵请六国以尊秦况臣等显奉皇华亲承朝命珪璋特达出礼记谓朝聘但以圭璋为瑞无币帛也通聘河阳貂珥雍容寻盟漳水苏秦约六国盟于漳水之上加牢贬馆随世污隆瞻望乡关诚均休戚但轻生不造命与时乖忝一介之行人同三危之远摈承闲内殿事绝耿弇之恩光武居邯郸宫昼卧耿弇请𨳩言不可罢兵光武大悦封奏边城私等刘琨之哭刘琨为并州刺史上表劝进元帝不胜区区之志谨拜表以闻
  宣示诸求官人书天康元年迁吏部尚书陵以梁末选授多失其所于是提举纲维综核名实时有冒进水官諠竞不已者陵乃为书宣示
  自古吏部尚书者品藻人伦简其才能寻其门胄逐其大小量其官爵梁元帝承侯景之凶荒王太尉僧辨接荆州之祸败尔时䘮乱无复典章故使官方穷此纷杂永定之时陈高祖年号圣朝草创干戈未息亦无条序府库充虚赏赐悬乏白银难得黄札易营权以官阶代于钱绢义存抚接无计多少致令员外常侍路上比肩谘议参军市中无数岂是朝章应其如此今衣冠礼乐日富年华何可犹作旧意非理望也所见诸君多逾本分犹言大屈未喻高怀若问梁朝朱领军异亦为卿相此不喻其本分邪此是天子所拔非关选序梁武帝云世间人言有目色我特不目色范悌宋文帝亦云人世岂无运命毎有好官缺辄忆羊玄保此则清阶显职不由选也秦有车府令赵高直至丞相汉有高庙令田千秋亦为丞相此复可为例邪既忝衡流应须粉墨所望诸贤深明鄙意自是人心服焉时论比之毛玠○按文章之变质文迁换日趋烦缛马扬开其源班蔡决其波浸淫至于徐庾可云极其变而无以加矣然犹𣲖衍冇唐之世王骆燕许无非骈偶直至中叶韩柳诸公始讨论六经旧文去其绮靡其返而之于质也不亦难哉姚思廉陈书称徐陵颇变旧体缉裁巧密多有新意后人尚以为笃论而令狐徳棻作史直斥庾信淫放轻险为词赋之罪人不知徐庾之文穷形写态亦一时绝调风会实然徳棻之言过矣今于徐庾骈体多从别录特存一二首于此集以明文体之迁变有源冇流非偶然也沈炯字初明吴兴武康人梁御史中丞原乡侯入陈加通直散骑常侍
  请归养表高祖受禅炯以母老表请归养诏不许文帝嗣位又表
  臣婴生不幸弱冠而孤母子零丁兄弟相长谨身为养仕不择官宦成梁朝命存乱世冒危履险自死轻生妻息诛夷昆季冥灭馀臣母子得逢兴运侯景东奔至吴郡获炯妻虞氏子行简并杀之炯弟携其母逃而获免臣母妾刘今年八十有一臣叔母妾丘七十有五臣门弟侄故自无人妾丘儿孙又久亡泯两家侍养惟臣一人前帝知臣之孤㷀养臣以州里不欲使顿居草莱又复矜臣温清所以一年之内再三休沐臣之屡披丹款频冒宸鉴非敢茍违朝廷远离畿辇一者以年将六十汤火居心毎跪读家书前惧后喜温枕扇席无复成童二者职居彛宪邦之司直若自亏身体何问国章前徳绸缪始许哀放谓高祖内侍近臣多悉此旨正以选贤与能广求明哲趦趄荏苒未始取才而上玄降戾奄至今日徳音在耳坟土遽干悠悠昊天哀此罔极兼臣私心煎切弥迫近时㥪㥪之祈转忘尘触伏惟陛下睿哲聪明嗣兴下武刑于四海弘此孝治寸管求天仰归惟扆有感必应实望圣明特乞霈然申其私礼则王者之徳覃及无方矧彼翔沈孰非涵养诏答曰省表具怀卿誉驰咸雒情深宛沛日者理切倚门言归异域复牵时役遂乖侍养虽周生之思毎欲弃官戴礼垂文得遗从政前朝光泽四海劬劳万机以卿才为独步职居専席方深委任屡屈情理朕嗣奉洪基思弘景业顾兹寡薄兼纒哀疚实赖贤哲同致雍熙岂便释简南园解绂东路当令冯亲入舍荀母从官用睹朝荣不亏家理寻敕所由相迎尊累使卿公私得所并无废也乃迎炯母飬省中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六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七目录
  北魏
  太武帝
  辟召贤良诏
  颁制诏
  文成帝
  遣使巡行诏
  孝文帝
  条禁州牧诏
  决遣民狱诏
  复灵丘租调诏
  免租算诏
  求直言诏
  文明太后䘮服诏
  答有司卜祥日诏
  孟月庙祀诏
  徴王肃诏
  与彭城王勰书
  任城王澄
  谏高祖幸豫州
  请修缮国学奏
  北海王详
  定律令奏
  元晖
  论御史巡行疏
  张普恵
  与任城王澄奏记
  韩麒麟
  陈时务表
  韩显宗
  上时事书
  孙恵蔚
  请收校典籍表
  崔光
  答宣武帝鸡异表
  灾异表
  甄琛
  请弛盐禁表
  邢峦
  再上伐梁表
  高谦之
  请复县令面陈旧制疏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七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北魏拓跋氏奄宅幽方服勤晋室传至道武乘后燕之衰蚕食并冀以次并呑诸国至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天下中分为南北朝国号曰魏传十二世至孝武帝西迁分东西又历三世自道武帝至恭帝四年凡一百七十一年
  太武帝讳夀姓拓跋氏明元帝长子道武帝孙
  辟召贤良诏延和元年
  朕除伪平暴征讨累年思得英贤缉熙治道故诏州郡搜扬隐逸进举贤俊古之君子养志衡门徳成业就才为世使或雍容雅步三命而后至或栖栖遑遑负鼎俎而自逹伊尹负鼎俎以滋味说汤虽好尚不同济时一也诸召人皆当以礼申谕任其进退何逼遣之有也此刺史守宰宣扬失旨岂复光益乃所以彰朕不徳自今以后各令乡闾推举守宰但宣朕虚心求贤之意既至当待以不次
  之举随才文武任之政事其明宣敕咸使闻知
  颁制诏太延元年
  操持六柄王者所以统摄平政理讼公卿之所司存劝农平赋宰民之所専急尽力三时黔首之所克济各修其分谓之有序今更不然何以为治越职侵局有紊纲纪上无定分民知何从自今以后亡匿避难羁旅他乡皆当归还旧居不问前罪民相杀害牧守依法平决不听私辄报者诛及宗族邻伍相助与同罪州郡县不得妄遣吏卒烦扰民庶若有发调县宰集郷邑三老计赀定课裒多益寡九品混通不得縦富督贫避彊侵弱太守复检能否核其殿最列言属州刺史明考优劣抑退奸吏升进贞良岁尽举课上台牧守荷治民之任当宣扬恩化奉顺宪典与国同忧直道正身肃居官次不亦善乎
  文成帝讳濬景穆帝长子太武帝孙
  遣使巡行诏太安元年
  夫为治者因宜以设官举贤以任职故上下和平民无怨谤若官非其人奸邪在位则政教陵迟至于凋薄思明黜陟以隆治道今遣尚书穆伏真等三十人巡行州郡观察风俗入其境农不垦殖田亩多荒则徭役不时废于力也耆老饭蔬食少壮无衣褐则聚敛烦数匮于财也闾里空虚民多流散则绥道无方疏于恩也盗贼公行劫夺不息则威禁不设失于刑也众谤并兴大小嗟怨善人隐伏佞邪当途则为法混杂昏于政也诸如此比黜而戮之善于政者褒而赏之其有阿枉不能自申听诣使告状使者检治若信清能众所称美诬告以求直反其罪使者受财断察不平听诣公车上诉其不孝父母不顺尊长为吏奸暴及为盗贼各具以名上其容隐者以所匿之罪罪之
  孝文帝讳宏献文帝长子
  条禁州牧诏太和二年
  悬爵于朝而有功者必縻其赏悬刑于市而有罪者必罹其辜斯乃古今之成典治道之实要诸州刺史牧民之官自顷以来遂各怠慢縦奸纳赂背公縁私致令盗贼并兴侵劫滋甚奸宄之声屡闻朕听朕承太平之运属千载之期思光洪绪惟新庶绩亦望藩翰群司敷徳宣恵以助冲人共成斯美幸克已复礼思愆改过使寡昧无愧于祖宗百姓见徳于当世有司明为条禁称朕意焉
  决遣民狱诏太和四年
  廷尉者天下之平民命之所悬也朕得惟刑之恤者仗狱官之称其任也一夫不耕将或受其馁一妇不织将或受其寒今农时要月百姓肆力之秋而愚民陷罪者甚众宜随轻重决遣以赴耕耘之业
  复灵丘租调诏太和六年
  灵丘郡土既褊塉又诸州路冲官私所经供费非一往年巡行见其劳悴可复民租调十五年是月又复七州租常调诏曰萧道成逆乱江淮戎旗频举七州之兵既有征运之劳深乖轻徭之义朕甚愍之其复常调三年
  免租算诏太和六年
  朕以寡薄政缺平和不能仰缉纬象蠲兹六沴去秋淫雨洪水为灾百姓嗷然朕用嗟愍故遣使者循方赈恤而牧守不思利民之道期于取办爱毛反裘甚无谓也魏文侯见反裘负刍者问其故曰爱其毛文侯曰汝不知皮尽而毛何所附今课督未入及将来租算一以丐之有司勉加劝课以要来穰称朕意焉
  求直言诏太和八年
  帝业至重非广询无以致治王务至繁非博采无以兴功先王知其如此故虚已以求过明恕以思咎是以諌鼓置于尧世谤木立于舜庭用能耳目四达庶类咸宁朕承累圣之洪基属千载之昌运每布遐风景行前式承明之初班下内外听人各尽规以补其阙中旨虽宣允称者少故变时法远遵古典班制俸禄改更刑书宽猛未允人或异议思言者莫由申情求谏者无因自逹故令上明不周下情壅塞今制百辟卿士工商吏民各上便宜利民益治损化伤政直言极諌勿有所隐务令辞无烦华理从简实朕将亲览以知世事之要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
  文明太后䘮服诏魏氏䘮礼悉依汉魏既葬公除太和十四年文明太后崩太尉丕等请依成制帝别问尚书㳺明根高闾等曰圣人制卒哭之礼授练之变皆夺情以渐今则旬日之间言及即吉特成伤理对曰臣等伏寻金册遗旨逾月而葬葬而即吉故于卜葬之初奏练除之事帝曰窃寻金册之旨所以令早即吉者虑废绝政事故也群公所请其志亦然朕今不敢暗默不言以荒庶政唯欲裒麻废吉礼朔望尽哀诚情在可许故専欲行之高闾曰陛下既不除服于上臣等独除服于下则为臣之道不足又亲御衰麻复听朝政吉凶事杂臣窃为疑帝曰先后抚念群下卿等哀慕犹不忍除奈何令朕独忍之于至亲乎今朕逼于遗册唯望至期虽不尽礼蕴结差申群臣各以亲疏贵贱远近为除服之差庶㡬稍近于古易行于今群臣又言春秋烝尝事难废阙帝曰自先朝以以来恒有司行事朕赖蒙慈训常亲致敬今昊天降罚人神䘮恃想宗庙之灵亦辍歆祀脱行飨荐恐乖冥旨李彪曰今虽治化清晏然江南冇未宾之吴漠北冇不臣之虏是以臣等犹怀不虞之虑帝曰鲁公带经从戎晋侯墨衰败敌圣贤所许如有不虞虽越绋无嫌而况衰麻乎岂可于晏安之辰豫念军旅之事以废䘮杞哉古人有谅阴终䘮者若不许服衰服则当除衰拱默委政冢宰二事之中唯公卿所择㳺明根曰渊默不言则大政将旷仰顺圣心请从哀服太尉丕曰臣与尉元历事五帝魏家故事大讳之后三月必迎神于西禳恶于北具行吉礼自皇始以来未之或改帝曰若能以道事神不迎自至苟失仁义虽迎不来此乃平日所不当行况居䘮乎朕在不言之地不应如此喋喋但公卿执夺朕情遂成往复追用悲绝遂号恸群官亦哭而辞出帝遂下诏
  公卿屡上启事依据金册遗旨中代成式求过葬即吉朕仰惟恩重不胜罔极之痛思遵远古终三年之礼比见群官具论所怀今依礼既虞卒哭克此月二十日受服以葛易麻既衰服在上公卿不得独释于下故于朕之授服变服从练以下复为节降断度今古以情制哀但取遗旨速除之一节粗申臣子哀慕之深情欲令百官同知此意故用宣示便及变礼哀痛弥深
  答有司卜祥日诏太和十五年九月有司上言求卜祥月帝下诏
  便及此期览已摧绝敬祭卜祥乃古之成典后世失其义筮曰永吉既乖敬事之志又违永慕之心今将屈礼厉众不访龟兆已企及此晦宁敢重违册旨以异群议寻惟永往言増崩裂
  孟月庙祀诏太和十六年
  夫四时享祀人子常道然祭荐之礼贵贱不同故有邑之君祀以首时无田之士荐以仲月况七庙之重而用中节者哉自顷烝尝之礼颇违旧义今将仰遵远式以此孟月犆礿于太庙王制天子犆礿犆特同言春礿各于其庙不合祭也但朝典初改众务殷凑无遑斋洁遂及于今又接神飨祖必须择日今礼律未宣有司或不知此可敕太常令克日以间
  徴王肃诏肃为豫州刺史善于抚绥治有声称高祖手诏徴入朝
  不见君子中心如醉一日三岁我劳如何饰馆华林拂席相待卿欲以何日发汝坟也故复此敕
  与彭城王勰书勰除中书监高祖至豫州为家人书于勰令専主宗制纠举非违
  教风密微礼政严严若不深心日劝何以敬诸毎欲立一宗师肃我元族汝亲则宸极位乃中监风标才器实足师范屡有口敕仍执冲逊难违清挹荏苒至今宗制之重舍汝谁寄便委以宗仪责成汝躬有不遵教典随事以闻吾别肃治之若宗室有愆隐而不举锺罚汝躬纲维相厉庶有劝改吾朝闻夕逝不为恨也
  任城王澄字道镇父康王云北魏景穆皇帝子也澄袭封历辅世宗肃宗迁司空侍中尚书令
  谏高祖幸豫州齐雍州刺史曹虎请以襄阳内附帝引群臣议之澄上谏
  降问若审应冇表质而使人一返静无音问其诈也可见今代迁之众人怀恋本细累相携始就洛邑居无一椽之室家阙甔石之储齐人名小瓮为甔甔受二石○甔都滥反而使怨苦即戎泣当白刃恐非歌舞之师也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今兹区宇初构又东作将起乃百堵皆兴俶载南亩之时百堵皆兴谓新迁亡人当作室也俶载南亩谓入春当 东作也二语皆诗语也俶始也○昌六反宜宽彼逋诛恵此民庶且三军已援无稽赴接茍其颕实颕禾实繁而垂末也力足纳抚待克平襄沔然后动驾今无故劳涉空为往返恐挫损天威更成贼胆愿上览盘庚始迁之艰难盘庚将迁殷民不乐迁作盘庚下矜诗人由庚之至咏由庚小雅篇名言万物得由其道也辑宁新邑恵康亿兆
  请修缮国学奏
  臣参训先朝藉规有日前言旧轨颇亦闻之又昔在恒代亲习皇宗熟观秘序庭无阙日臣毎侍坐先帝未常不以书典在怀礼经为事周旋之则不辍于时自凤举中京方隆礼教宗室之范毎蒙委及四门之选负荷铨量自先皇升遐未遑修述学宫虚荷四门之名宗人有阙四时之业青衿之绪于兹将废臣毎惟其事窃所伤怀伏惟圣略宏远四方罕务晏安之辰于是乎在何为太平之世而令子衿之叹兴焉圣明之曰而使宗人之训阙焉愚谓可敕有司修复皇宗之学开辟四门之教使将落之族日就月将表上诏曰胄子崇业自古盛典国均之训无应久废尚书更可量宜修立
  北海王详字季豫献文皇帝子太和九年封历侍中录尚书事太𫝊司徒
  定律令奏
  窃惟奸劫难除为蠧日久群盗作患有国攸病故五刑为用犹陷触网之诛道㡬胜残宁息狗窃之响是以班制垂式名为治本整纲提目政之大要谨寻夺禄事条班已周岁然京邑尹令善恶易闻边州远守或难听审皆上下同情迭相掩没设有贼发隐而不言或以劫为偷或掲掠成盗更令贼发难知攘窃惟甚臣等参议若依制削夺则县无期月之宰附条贬黜郡靡岁稔之守此制必行所谓法令滋章盗贼多有昔黄变风不由削禄张广汉称美岂惮贬退然绥导之体得失在人乃可重选慎官依律劾禁不宜轻更法令削黜群司今请改制条还附律处其厉已公清赏有常典风谣黩贿案为考第
  元晖字景袭父城阳公忠昭成皇帝五世孙也肃宗徴为尚书左仆射谥文宪
  论御史巡行疏
  臣闻治人之本实委牧守之官得其才则政平物理失其人则讼兴怨结自非察访善恶明加贬赏将何以黜彼贪怠陟此清勤也窃以大使巡省必广迎送之费御史驰纠颇回威滥之刑且暂尔往还理不委悉縦有简举良未平当愚谓宜令三司八座侍中黄门各布耳目外访州镇牧将治人守令能不若徳教有方清白独著宜以名闻即加褒陟若治绩无效贪暴远闻亦便示牒登加贬退如此则不出庭户坐知四方端委垂拱明赏审罚矣又御史之职鹰鹯是任必逞爪牙有所噬搏若选后生年少血气方刚者恐其轻肆劲直伤物处广愚谓宜简宿官经事忠良平慎者为之
  张普恵字洪赈常山九门人任城王澄启为镇南大将军开府主簿寻领右将军凉州刺史与任城王澄奏记澄功哀在身欲于七月七日集会文武北园马射因奏记
  窃闻三杀九亲别疏昵之叙五服六术等衰麻之心皆因事饰情不易之道者也然则莫大之痛深于终身之外书策之哀除于䘮纪之内外者不可无节故断以三年内者不可遂除故敦以日月礼大练之日鼓素琴盖推以即吉也小功以上非虞祔练除不沐浴此拘之以制也曽子问曰相识有䘮服可以与于祭乎孔子曰缌不祭䘮何助于人祭既不与疑无宴食之道又曰废䘮服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子曰脱衰与奠非礼也注云为其忘哀疾愚谓除䘮之始不与馈奠小功之内其可观射乎杂记云大功以下既葬适人人食之其党也食之非党也不食食犹择人于射为惑伏见明教立射会之限将以二七令辰集城中文武肆武艺于北园行揖让于中否时非大阅之秋景涉妨农之节国家缟禫甫除殿下功衰仍袭释而为乐以训百姓便是易先王之典教忘哀戚之情恐非所以昭令徳视子孙者也按射仪射者以礼乐为本忘而从事不可谓礼钟鼓弗设不可谓乐舍此二者何用射为又七日之戏令制无之班劳所施虑违事体库府空虚宜待新调二三之趣停之为便乞至九月备饰尽行然后奏狸首之章周礼凡射诸侯以狸首为节宣矍相之令孔子射于矍相之国声轩悬建云钲神民忻畅于斯时也伏惟慈明远被万民是望举动所书发言唯则愿更广访赐垂曲采昭其管见之心恕其谠言之责则刍荛无遗歌舆人有献诵矣
  韩麒麟昌黎棘城人冠军将军齐州刺史
  陈时务表太和十一年京都大饥麒麟上表
  古先哲王经国立治积储九稔谓之太平故躬籍千亩以厉百姓用能衣食滋茂礼教兴行逮于中代亦崇斯业入粟者与斩敌同爵力田者与孝悌均赏实百王之常轨为治之所先今京师民庶不田者多游食之口三分居二盖一夫不耕或受其饥况于今者动以万计故顷年山东遭水而民有馁终今秋京都遇旱糓价踊贵实由农人不劝素无储积故也伏惟陛下天縦钦明道高三五昧旦忧勤思恤民敝虽帝虞一日万㡬周文昃不暇食蔑以为喻上垂覆载之泽下有冻馁之人皆由有司不为明制长吏不恤其本自承平日久丰穰积年竞相矜夸遂成侈俗车服第宅奢僣无限䘮葬婚娶为费实多贵富之家童妾袨服工商之族玉食锦裘农夫𫗦糟糠蠺妇乏裋褐故令耕者曰少田有荒芜榖帛罄于府库货宝盈于市里家食匮于室丽服溢于路饥寒之本实在于斯愚谓凡珍玩之物皆宜禁断吉凶之礼备为格式令贵贱有别民归朴素制天下男女计口受田宰司四时巡行台使岁一按检勤相劝课严加赏罚数年之中必有盈赡虽遇灾凶免于流亡矣往年校比戸贯租赋轻少臣所统齐州租粟才可给俸略无入仓虽于民为利而不可长久脱有戎事或遭天灾恐供给之方无所取济可减绢布以益榖租年丰多积岁俭出赈所谓私民之榖寄积于官官有宿积则民无荒年矣韩显宗字茂亲麒麟子太和初举秀才对䇿甲科除著作佐郎兼中书侍郎历广阳王谘议参军
  上时事书孝文既定迁都显宗上书
  窃闻舆驾今夏若不巡三齐当幸中山窃以为非计也何者当今徭役宜早息洛京宜速成省费则徭役可简并功则洛京易就往冬舆驾停邺是闲隙之时犹编户供奉劳费为剧圣鉴矜愍优旨殷勤爵浃高年赉周鳏寡虽赈普霑今犹恐来夏菜色况三农要时六军云会其所损业实为不少虽调敛轻省未足称劳然大驾亲临谁敢宁息往来承奉纷纷道路田蠺暂废则将来无资此国之深忧也且向炎暑而六军暴露恐生疠疫此可忧之大者也愿舆驾早还北京以省诸州供帐之费并功専力以营洛邑则南州免杂徭之烦北鄙息分析之叹洛京可以时就迁者佥尔如归又自古圣帝必以俭约为美乱主必以奢侈贻患仰惟先朝皆卑宫室而致力于经略故能基宇开广业祚隆泰今洛阳基址魏明帝所营取讥前代伏愿陛下损之又损顷来北都富室竞以第宅相尚今因迁徙宜申禁约令贵贱有检无得逾制端广衢路通利沟渠使寺署有别四民异居永垂百世不刊之范则天下幸甚矣窃闻舆驾还洛阳轻将数千骑臣甚为陛下不取也夫千金之子犹不坐垂堂况万乘之尊富有四海乎警跸于闱闼之内者岂以为仪容而已盖以戒不虞也清道而后行尚恐衔橛之或失况履涉山河而不加三思哉此愚臣之所以悚息伏愿少垂察省又进贤求财百王之所先也前代取士必先正名故有贤良方正之称今之州郡贡察徒有秀孝之名而无秀孝之实而朝廷但检其门望不复弹坐如此则可令别贡门望以叙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门望者是其父祖之遗烈亦何益于皇家益于时者贤才而已茍有其才虽屠钓奴虏之俦圣皇不耻以为臣茍非其才虽三后之𦙍自坠于皂隶矣是以大才受大官小才受小官各称其所以致雍熙议者或云今世等无奇才不若取士于门此亦失矣岂可以世无周邵便废宰相而不治哉但当校其有寸长铢重者即先叙之则贤才无遗矣又帝皇所以居尊以御下者威也兆庶所以徙恶而从善者法也是以有国有家必以刑法为治生民之命于是而在有罪必罚罚必当辜则虽棰挞之刑而人莫敢犯也有制不行人得侥幸则虽参夷之诛不足以肃自太和以来孝文年号多坐盗弃市而远近肃清由此言之止奸在于防检不在严刑也今州郡牧守邀当时之名行一切之法台阁百官亦咸以深酷为无私以仁恕为容盗迭相敦厉遂成风俗陛下居九重之内视人如赤子百司分万务之要遇下如仇雠是则尧舜止一人而桀纣以千百和气不至盖由于此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皋陶谟实宜敕示百寮以恵元元之命又伏见洛京之制居民以官位相从不依俗类然官位非常有朝荣而夕悴则衣冠沦于厮竖之邑臧获腾于膏腴之里物之颠倒或至于斯古之圣王必令四民异居者欲其业定而志専业定则不伪志専则不淫故耳目所习不督而就父兄之教不肃而成仰惟太祖道武皇帝创基拨乱日不假给然犹分别士庶不令杂居伎作屠沽各有攸处但不设科禁卖买任情贩贵易贱错居混杂假令一处弹筝吹笛缓舞长歌一处严师苦训诵诗讲礼宜令童齓任意所从其走赴舞堂者万数往就学馆者无一此则伎作不可杂居士人不宜异处之明验也故孔父云里仁之美孟母弘三徙之训贤圣明诲若此之重今令伎作家习士人风礼则百年难成令士人儿童效伎作容态则一朝可得是以士人同处则礼教易兴伎作杂居则风俗难改朝廷毎选举人士则校其一婚一宦以为升降何其密也至与开伎作宦途其与膏粱华望接阁连甍何其略也此愚臣之所惑今稽古建极光宅中区凡所徙居皆是公地分别伎作在于一言有何为疑而阙盛美书上孝文善之尝谓显宗及程灵虬曰著作之任国书是司卿等之文朕自委悉中省之品卿等所闻若欲取况古人左马之徒固自辽阔若求之当世文学之能卿等应推崔孝伯
  孙恵蔚字叔炳武邑武遂人国子祭酒秘书监平东将军济州刺史光禄大夫请收校典籍表恵蔚世宗初自冗从仆射迁秘书丞既入东𮗚见典籍未周乃上疏
  臣闻圣皇之御世也必幽赞人经参天贰地宪章典故述遵鸿猷故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贲卦彖辞然则六经百氏图书秘籍乃承天之正术治人之贞范是以温柔疏远诗书之教恭俭易良礼乐之道爻彖以精微为神春秋以属辞为化故大训炳于东序艺文光于麟阁斯实太平之枢宗胜残之要道有国之灵基帝王之盛业安上靖民敦风美俗其在兹乎及秦弃学术礼乐泯绝汉兴求访典文载举先王遗训灿然复存暨光武拨乱日不暇给而入洛之书二千馀两魏晋之世犹重典坟收亡聚逸九流咸备观其鸠阅史篇访购经论纸竹所载略尽无遗臣学阙通儒思不及远徒循章句片义无立而慈造曲覃厕班秘省忝官承乏唯书是司而观阁旧典先无定目新故杂糅首尾不全有者累帙数十无者旷年不写或篇第禠落始末沦残或文坏字误谬烂相属篇目虽多全定者少臣今依前丞臣卢昶所撰甲乙新录欲裨残补阙损并有无校练句读以为定本次第均写永为常式其省先无本者广加推寻搜求令足然经纪浩博诸子纷纶部秩既多章篇纰缪当非一二校书岁月可了今求令四门博士及在京儒生四十人在秘书省専精校考参定字义如蒙听许则典文允正群书大集
  崔光一名孝伯字长仁东清河鄃人历官至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答宣武帝鸡异表正始元年夏典事史元显献四足四翼鸡光时为太常卿诏以问光光表答
  臣谨案汉书五行志宣帝黄龙元年未央殿路𫐉中䳄鸡化为雄毛变而不鸣不将无距辂𫐉廏名将谓率领其群也距鸡附足骨斗则用之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䳄鸡伏子渐化为雄冠距鸣将永光中有献雄鸡生角刘向以为鸡者小畜主司时起居小臣执事为政之象也言小人将乘君之威以害政事犹石显也竟宁元年石显伏辜此其效也灵帝光和元年南宫寺䳄鸡欲化为雄一身毛皆似雄但头冠尚未变诏以问议郎蔡邕对曰貌之不恭则有鸡祸臣窃推之头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应之不精头无所改头冠或成为患滋大是后张角作乱称黄巾贼遂破坏四方疲于赋役民多叛者上不改政遂至天下大乱今之鸡状虽与汉不同而其应颇相类矣向邕并博达之士考物验事信而有证诚可畏也臣以邕言推之翅足众多亦群下相扇助之象雏而未大脚羽差小亦其势尚微易制御也臣闻灾异之见皆所以示吉凶明君睹之而惧乃能招福暗主视之弥慢所用致祸诗书春秋秦汉之事多矣此陛下所观者也今或有自贱而贵关预政事殆亦前代君房之匹君房石显字比者南境死亡千计白骨横野存有酷恨之痛殁为怨伤之魂义阳屯师盛夏未返荆蛮狡猾征人淹次东州转输往多无还百姓困穷绞缢以殒北方霜降蠺妇辍事群生憔悴莫甚于今此亦贾谊哭叹谷永切諌之时史称谷永善言灾异所上四十馀事司宼行戮君为之不举陛下为民父母所宜矜恤国重戎战用兵犹火内外怨敝易以乱离陛下縦欲忽天下岂不仰念太祖取之艰难先帝经营劬劳也诚愿陛下留聪明之鉴警天地之意礼处左右节其贵越往者邓通董贤之盛爱之正所以害之又躬飨加罕宴宗或阙时应亲肃郊庙延敬诸父检访四方务加休息爰发慈旨抚赈贫瘼简废山池减撤声饮昼存正道夜以安身博采刍荛进贤黜佞则兆庶幸甚妖弭庆进祯祥集矣表上世宗大悦后数日而茹皓等并以罪伏法于是礼光愈重
  灾异表正始二年八月
  去二十八日有物出于太极之西序敕以示臣臣接其形即庄子所谓蒸成菌者也菌地蕈之小者又云朝菌不终晦朔雍门周所称磨萧斧而伐朝菌皆指言蒸气郁长非有根种柔脆之质凋殒速易不延旬月无拟斧斤又多生墟落秽湿之地罕起殿堂高华之所今极宇崇丽霜霰弗加霑濡不及而兹菌歘构厥状扶疏诚足异也夫野木生朝野鸟入庙古人以为败亡之徴然惧灾修徳者咸致休庆所谓家利而怪先国兴而妖豫是故桑谷拱庭太戊以昌太戊时冇祥桑谷共生于朝一暮大拱太戊惧而修徳殷道复兴雊雉集鼎武丁用熙武丁祭成汤冇雉升鼎耳而雊武丁修政行徳天下咸驩自此䲭鹊巢于庙殿枭鵩鸣于宫寝菌生宾阶轩坐之正准诸往记信可为诫且东南未静兵革不息郊甸之内大旱跨时民劳物瘁莫此之甚承天子育者所宜矜恤伏愿陛下追殷二宗感变之意侧躬耸诚惟新圣道节夜饮之忻彊朝御之膳养方冨之年保金玉之性则魏祚可以永隆皇夀等于山岳
  甄琛字思伯中山无极人侍中车骑将军时进
  请弛盐禁表
  王者道同天壤施齐造化济时拯物为民父母故年榖不登为民祈祀乾坤所恵天子顺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茍邑生民损躬无吝如或所聚惟为赈恤是以月令称山林薮泽有能取蔬食禽兽者皆野虞教导之其迭相侵夺者罪之无赦此明导民而弗禁通有无以相济也周礼虽有川泽之禁正所以防其残尽必令取之有时斯所谓障䕶虽在公更所以为民守之耳且一家之长恵及子孙一运之君泽周天下皆所以厚其所养以为国家之冨未有尊居父母而醯醢是吝富有万品而一物是规今者天为黔首生盐国与黔首障䕶假获其利是犹富専口龂不及四体也且天下夫妇岁贡粟帛四海之有备奉一人军国之资取给百姓天子亦何患乎贫而茍禁一池也古之王者世有其民或水火以济其用或巢宇以诲其居或教农以去其饥或训衣以除其敝故周诗称教之诲之饮之食之皆所以抚覆导养为之求利者也臣性昧知理识无远尚毎观上古爱民之迹时读中叶骤税之书未尝不叹彼远大惜此近狭今伪弊相承仍崇关𨞬之税大魏恢博唯受榖帛之输是使远方闻者罔不歌徳昔亶父以弃宝得民亶父周太王名硕䑕以受财失众诗魏风篇名刺重敛也君王之义宜其高矣魏之简税恵实远矣语称出内之吝有司之福施恵之难人君之祸夫以府藏之物犹以不施而为灾况府外之利而可吝之于黔首且善蔵者蔵于民不善蔵者蔵于府蔵于民者民欣而君富蔵于府者国怨而民贫国怨则示化有亏民贫则君无所取愿弛兹盐禁使沛然远及依周礼置川衡之法使之监导而已诏付入座议司徒彭城王勰尚书邢峦等奏先朝商校大小与复盐禁自行以来典司多怠出入之间事不如法遂令细民嗟怨商贩轻议此乃用之者无方非兴之者冇谬今而罢之惧失前旨诏曰司盐之税乃自古通典然兴制利下代或不同茍可以冨民益化唯理所在甄琛之表实所谓助政毗治者也可从其前计使公私并冝川利无壅尚书严为禁豪彊之制也
  邢峦字洪宾河间鄚人仕魏累官至散骑常侍征南将军迁殿中尚书加抚军将军再上伐梁表时梁师进侵徐兖峦率兵败走之正始三年诏峦乘胜进取峦上表宜蓄力待穖诏催进军峦义表曰
  萧衍侵境久劳王师今者奔走实除边患峦破梁将桓和蓝怀恭等平徐兖二州斯由灵赞皇魏天败宼竖非臣等弱劣所能克胜若臣之愚见今正宜修复边镇俟之后动且萧衍尚在凶身未除螳螂之志何能自息唯应广备以待其来不宜劳师远入自取疲困今中山进军锺离实所未解中山王英败梁军于淮南临川王宏等弃梁城东走英进攻锺离若能为得失之计谓或得或失不可必不顾万全直袭广陵入其内地出其不备或未可知正欲屯兵萧密馀军犹自在彼欲言无粮运船复至而欲以八十日粮图城者臣未之前闻英期以八十日粮取锺离故峦云然且广陵任城可为前戒正始元年任城王澄攻锺离会大两淮水暴涨澄引还夀阳狼狈失亡四千人岂容今者复欲同之今若往也彼牢城自守不与人战城壍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则士自敝苦遣臣赴彼粮何以致夏来之兵不赍冬服脱遇冰雪取济何方臣宁荷怯懦不进之责不受败损空行之罪钟离天险朝贵所具谓朝之贵臣所具知若有内应则所不知如其无也必无克状若其不复其辱如何若信臣言也愿赐臣停若谓臣难行求回臣所领兵统悉付中山任其处分臣求单骑随逐东西且俗谚云耕则问田奴绢则问织婢臣虽不武忝备征将前宜可否颇实知之臣既谓难何容强遣遂召峦还更命镇东将军萧宝寅与英共围锺离明年宝寅英自锺离败还除名为民
  高谦之字道让渤海蓚人铸钱都将长史
  请复县令面陈旧制疏谦之为河阴令有能名旧制畿县令得面陈得夫时佞幸之徒奏罢之乃上疏
  臣以无庸谬宰神邑实思奉法不挠称是官方酬朝廷无赀之恩尽人臣守器之节但豪家支属戚里亲媾缧绁所及举目多是皆有盗憎之色咸起怨上之心盗憎主人民怨其上见金人铭县令轻弱何能克济先帝昔发明诏得使面陈所怀臣亡父先臣崇之为洛阳令常得入奏是非所以朝贵敛手无敢干政近日以来此制遂寝致使神宰威轻下情不达今二圣远遵尧舜宪章高祖愚臣亦望策其驽蹇少立功名乞新旧典更明往制庶奸豪知禁颇自屏心肃宗诏报曰此启深会朕意付外量闻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八目录
  北齐
  邢邵
  请建明堂太学疏
  杜弼
  为东魏移梁朝檄
  北周
  武帝
  停征发诏
  毁露寝诸殿诏
  报于谨诏
  于谨为三老诏
  苏绰
  为周太祖作六条诏书
  庾信
  贺平邺都表
  功臣不死王事请门袭封表
  隋
  文帝
  辞封禅诏
  正乐诏
  与元谐敕
  赐高丽王汤玺书
  牛弘
  请开献书之路表
  李谔
  论文体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八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北齐拓跋氏衰尔朱擅命高欢援立孝武君臣复相猜贰遂逼孝武入关更立孝静帝欢子太原公洋受禅国号曰齐传六世自文宣帝至幼主承光元年凡二十九年
  邢邵字子才河间郑人文雅有才思仕魏历卫将军国子祭酒入齐授特进请建明堂太学疏魏书通鉴皆载此疏乃孝明皇帝时李崇建言北齐书北史邢邵传皆以为杨愔与魏收及邵奏请置学及修立明堂有灵太后答令曰配飨大礼为国之本比以戎马在郊未遑修缮今四表晏宁当敕有司别议经始按邵传永安初迁中书侍郎尔朱兆入洛与愔避地嵩高普泰中始复官于朝愔传永安初拜通直散骑侍郎年才十八时灵太后已被害矣邵文笔甚美少时即为洛中贵人作表当是李崇属邵具稿而史误载也今定为邵作而姑阙疑云
  臣闻世室明堂显于周夏二黉两学盛自虞殷所以宗配上帝以著莫大之严宣布下土以彰则天之轨养黄发以询格言育青襟而敷典式用能享国久长风徽万
  祀者也爰暨亡秦改革其道坑儒灭学以蔽黔首故九服分崩祚终二世炎汉勃兴更修儒术故西京有六学之美东都有三本之盛逮自魏晋拨乱相因兵革之中学校不绝仰惟高祖孝文皇帝禀圣自天道镜古今列校序于乡党敦诗书于郡国但经始事殷戎轩屡驾未遑多就弓剑弗追世宗统历聿遵先绪永平之中大兴板筑续以水旱戎马生郊虽逮为山还停一篑而明堂礼乐之本乃郁荆棘之林胶序徳义之基空盈牧竖之迹城隍严固之重阙砖石之工墉堞显望之要少楼榭之饰加以风雨稍侵渐致亏坠非所谓追隆堂构仪刑万国者也伏闻朝议以高祖大造区夏道侔姬文拟祀明堂式配上帝今若基宇不修仍同丘畎即使高皇神享阙于国阳宗祀之典有声无实此臣子所以匪宁亿兆所以失望也臣又闻官方授能所以任事事既任矣酬之以禄如是上无旷官之讥下绝尸素之谤今国子虽有学官之名而无教授之实何异兔丝燕麦南箕北斗哉兔丝不可以供织燕麦不可以为粮南箕不可簸扬北斗不可挹酒浆皆谓有名无实也昔刘向有言王者宜兴辟雍陈礼乐以风教天下夫礼乐所以养人刑法所以杀人而有司勤勤请定刑法至于礼乐则曰未敢是则敢于杀人不敢于养人也臣以为当今四海清平九服宁晏经国要重理应先营脱复稽延则刘向之言征矣但事不两兴须有进退以臣愚量宜罢尚方雕靡之作颇省永宁土木之功并减瑶光材瓦之力兼分石窟镌琢之劳及诸事役非急者初魏世宗作瑶光寺未就肃宗明皇帝即位胡大后临朝称制又作永宁寺皆在宫侧又作石窟寺于伊阙口皆极土木之美三时农隙修此数条使辟雍之礼蔚尔而复兴讽诵之音焕然而更作美榭高墉严壮于外槐宫棘宇显丽于中速发明令重遵乡饮敦进郡学精课经业如此则元凯可得之于上序游夏可致之于下国岂不休欤
  杜弼字辅玄中山曲阳人仕魏为卫将军封定阳县侯齐受禅封长安县伯除胶州刺史为东魏移梁朝檄寒山之败郭凤退保潼州慕容绍宗进围之十二月朔凤弃城走魏使军司弼作檄
  皇家垂统光配彼天唯彼吴越独阻声教元首怀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车之命元首谓东魏主上宰谓高欢遂解絷南冠左传晋侯观于军府见锺仪南冠而絷喻以好睦大同三年梁初与东魏通和○好呼到翻下同虽嘉谋长算爰自我始罢战息民彼获其利侯景竖子自生猜贰远托关陇依凭奸伪逆主定君臣之分伪相结兄弟之亲谓侯景先降西魏也○分扶问翻岂曰无恩终成难养俄而易虑亲寻干戈衅暴恶盈侧首无托谓侯景不见容于西魏也以金陵逋逃之薮江南流寓之地甘辞卑礼进孰图身进软孰之辞于梁以为容身之图孰古熟字诡言浮说抑可知矣而伪朝大小幸灾忘义主荒于上臣蔽于下连结奸恶断绝邻好征兵保境纵盗侵国盖物无定方事无定势或乘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吴侵齐境遂致勾践之师左传吴败齐于艾陵越子勾践乘虚伐吴获其太子遂入吴赵纳韩地终有长平之役史记韩上党守以十七邑入赵赵受之秦破赵长平遂围邯郸矧以鞭挞疲民侵轶徐部筑垒拥川舍舟徼利轶徒结反又音逸拥当作壅舍读曰舍徼一遥翻是以援枹秉麾之将拔距投石之士拔距者有人连坐相把据地以为坚而能拔取之投石者以石投人皆言其勇也○援于元翻枹音肤含怒作色如赴私雠彼连营拥众依山傍水举螳螂之斧被蛣蜣之甲螳螂有斧虫也兖人谓之拒斧蛣蜣蜣螂也翼在甲下故以喻甲言梁兵之轻弱也○蛣音诘当穷辙以待轮古语螳螂怒臂以当车辙坐积薪而候燎及锋刃才交尘埃且接已亡㦸弃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左传晋楚战于邲晋中军与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又晋伐齐齐师夜遁殖绰郭最皆衿甲面缚坐于中军之鼓下○衿其鸩翻同宗异姓缧绁相望曲直既殊彊弱不等获一人而失一国见黄雀而忘深阱智者所不为仁者所不向诚既往之难逮犹将来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风云之会位班三事邑启万家揣身量分久当止足而周章向背离披不已夫岂徒然意亦可见彼乃授之以利器诲之以谩藏老子国之利器不可以授人易慢藏诲盗○藏狙浪翻使其势得容奸时堪乘便今见南风不竞天亡有征老贼奸谋将复作矣然推坚彊者难为功推吐雷翻摧枯朽者易为力计其虽非孙吴猛将燕赵精兵犹是久涉行陈曾习军旅岂同剽轻之师不比危脆之众拒此则作气不足攻彼则为势有馀cq=290终恐尾大于身踵麤于股倔彊不掉彊其两翻很戾难驯呼之则反速而衅小不征则叛迟而祸大会应遥望廷尉不肯为臣晋书苏峻传吾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自据淮南亦欲称帝史记黥布列传欲为帝耳但恐楚国亡猿祸延林木淮南子楚王亡其猿而林木为之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风俗通有池仲鱼城门失大仲鱼烧死横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雾露之中彼梁主者操行无闻轻险有素射雀论功荡舟称力国语晋平公射鷃不死使竖襄搏之鷃雀也论语夏荡舟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礼崩乐坏加以用舍乖方废立失所用舍乖方谓免周舍责顾琛用朱异废立失所谓不立世适孙乃立太子纲也矫情动俗饰智惊愚毒螫满怀妄敦戒业躁竞盈胸谬治清浄螫音释治直之翻灾异降于上怨讟兴于下人人厌苦家家思乱履霜有渐坚冰且至易履霜坚冰至传险躁之风俗任轻薄之子孙朋党路开兵权在外必将祸生骨肉舋起腹心彊弩冲城长戈指阙徒探雀鷇无救府藏之虚史记赵武灵王为肥义所围探雀鷇食之○藏徂浪翻空请熊蹯讵延晷刻之命左传楚世子商臣围其父成王王请食熊蹯而死不许乃缢○蹯音烦外崩中溃今实其时鹬蚌相持我乘其弊战国策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拑其喙两者不肯相舍渔父得而并禽之方使骏骑追风精甲辉日四七并列汉光武二十八将赞授钺四七百万为群以转石之形孙子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为破竹之势当使锺山渡江青盖入洛荆棘生于建业之宫麋鹿游于姑苏之馆三国志孙皓传青盖入洛阳汉书淮南王安阴有邪谋伍被谏曰昔子胥谏吴王曰臣今见麋鹿游姑苏之台也今臣亦见宫中将生荆棘露霑衣也但恐革车之所轥轹轥力刃翻轹来各翻剑骑之所蹂践杞梓于焉倾折竹箭以此摧残杞梓竹箭东南嘉产○蹂人九翻若吴之王孙蜀之公子晋左思设为东吴王孙西蜀公子以赋三都归款军门委命下吏当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骠骑之号三国志孙秀自吴奔晋为骠骑将军凡百君子勉求多福
  北周宇文泰收贺拔岳之众诛侯莫陈悦奉魏孝武帝西都长安遂破高欢传子觉受禅是为孝愍帝国号曰周传四世自愍帝至静帝大定元年凡二十五年
  武帝讳邕姓宇文氏武川人文帝第四子庙号高祖
  停征发诏建徳元年
  民亦劳止则星动于天汉武故事元光元年天星大动董仲舒曰民人劳之妖也作事不时则石言于国左传昭八年石言于晋魏榆师旷曰作事怨讟动于民则有非言之物而言故知为政欲静静在宁民为政欲安安在息役顷兴造无度征发不已加以频岁师旅农亩废业去秋灾蝗年榖不登民有散亡家空杼轴朕每旦恭已夕惕兢怀自今正调以外无妄征发庶时殷俗阜称朕意焉
  毁露寝诸殿诏建徳六年
  朕钦承丕绪寝兴寅畏恶衣菲食贵昭俭约上栋下宇土阶茅屋犹恐居之者逸作之者劳讵可广厦高堂肆其嗜欲往者冢臣専任大冢宰晋公宇文䕶制度有违正殿别寝事穷壮丽非直雕墙峻宇深戒前王而缔构弘敞有逾清庙不轨不物何以示后兼东夏初平民未见徳率先海内宜自朕始其露寝会义崇信含仁云和思齐诸殿等农隙之时悉可毁撤雕斵之物并赐贫民缮造之宜务从卑朴
  报于谨诏谨迁太傅大宗伯保定二年以年老上表乞骸骨诏报
  昔师尚父年逾九十召公奭㡬将百岁皆勤王家自强不息今元恶未除九州不一将以公为舟楫弘济于艰难岂容忘二公之雅操而有斯请朕用恧焉公若更执谦冲有司宜断启
  于谨为三老诏保定三年帝幸太学以谨为三老而问道焉
  树以元首主乎教化率民孝弟置之仁寿是以古先明后咸若斯典立三老五更躬自袒割朕以眇身处兹南面何敢遗此黄发不加尊敬太傅燕国公谨执徳纯固为国元老馈以乞言朝野所属可为三老有司具礼择日以闻
  苏绰字令绰武功人少好学博览群书周太祖召为行台郎中加卫将军光禄大夫进爵为伯后拜大行台度支尚书领著作兼司农卿
  为周太祖作六条诏书周太祖宇文泰为魏丞相欲革易时政为彊国富民之法绰赞成其事并置屯田以资军国又为诏书奏行之○一治心身二敦教化三尽地利四擢贤良五恤狱讼六均赋役
  凡今之方伯守令皆受命天朝出临下国论其尊贵并古之诸侯也是以前代帝王每称共理天下者唯良宰守耳明知百僚卿尹虽各有所司然其理人之本莫若守宰之最重也凡理人之体当先理己心心者一身之主百行之本心不清静则思虑妄生思虑妄生则见理不明见理不明则是非谬乱是非既乱则一身不能自理安能理人也夫所谓清心者非不贪货利之谓乃欲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心和志静则邪僻之虑无因而作邪僻不作则凡所思虑无不皆得至公之理率至公之理以临其人则彼下人孰不从化是以理人之本先在理心其次理身凡人君之身者乃百姓之表一国之的也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义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礼让躬行廉平躬行俭约然后继之以无倦加之以明察是以其人畏而爱之则而象之不待家教日见而自兴行矣
  天地之性唯人为贵明其有中和之心仁恕之行异于木石不同禽兽然性无常守随化而迁化于敦朴者则质直化于浇伪者则浮薄浮薄者则衰弊之风质直者则淳和之俗衰弊则祸乱交兴淳和则天下自治自古安危兴亡无不皆由所化也然世道雕丧巳数百年大乱滋甚且二十载正光四年破六韩拔陵反至此且二十年人不见徳唯兵革是闻上无教化唯刑罚是用而中兴始尔孝武帝入开是为西魏大难未弭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凡百草创率多权宜致使礼让弗兴风俗未反比年稍登稔徭赋差轻衣食不切则教化可修矣凡诸牧守令长各宜洗心革意上承朝旨下宣教化者贵能扇之以淳风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徳示之以朴素百姓亹亹日迁于善邪伪之心嗜欲之性潜以消化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谓化也然后教之以孝悌使人慈爱教之以仁顺使人和睦教之以礼义使人敬让慈爱则不遗其亲和睦则无怨于人敬让则不竞于物三者既备则王道成矣人生天地之间衣食为命食不足则饥衣不足则寒饥寒切体而欲使人兴行礼让者此犹逆坂走丸势不可得也是以古之圣主先足其衣食然后教化随之夫衣食所以足者由于地利尽地利所以尽者由于劝课有方主此教者在乎牧守令长而已氓者冥也智不自周必待劝教然后得尽其力诸州郡县每至岁首必戒敕部人无问少长但能操持农器者皆令就田垦发以时勿失其所及布种既讫嘉苗须理麦秋在野蚕停于室若此之时皆宜少长悉力男女并功然后可使农夫不失其业蚕妇得就其功若游手怠惰早归晩出好逸恶劳不勤事业者则正长牒名郡县守令随事加罚罪一劝百此则宰之教也夫百亩之田必春耕之夏种之秋收之然后冬食之此三时者农之要月也失其一时则榖不可得而食若不务省事令人废农是绝人之命驱以就死然单劣之户及无牛之家劝令有无相通使得兼济三农之隙及阴雨之暇又当教人种桑植果艺其蔬菜修其园圃畜育鸡豚以备生生之资以供养老之具夫为政不欲过碎碎则人烦劝课亦不容太简简则人怠善为政者必消息时宜而适烦简之中故诗曰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求如不能尔则必陷于刑辟矣诗商颂玄马篇
  天生蒸黎不能自化故必立君以理之人君不能独理故必置臣以佐之上自帝王下及列国置臣得贤则安失贤则乱此百王不能易也今刺史县令悉有僚吏皆佐助之人也刺史府官则命于天朝其州吏以下并牧守自置自昔以来州郡大夫但取门资多不择贤良末曹小吏唯试刀笔并不问志行夫门资者乃先臣之爵禄无妨子孙之愚瞽刀笔者乃身外之末材不废信行之浇伪若门资之中而得贤良是则策骐骥而取千里也若门资之中而得愚瞽是则土牛木马形似而用非不可以涉道也若刀笔之中而得志行是则金相玉质内外俱美实为人宝也若刀笔之中而得浇伪是则饰画朽木悦目一时不可以充榱椽之用也今之选举者常不限资䕃唯在得人茍得其人自可起厮养而为卿相则伊尹傅说是也而况州郡之职乎茍非其人则丹朱商均虽帝王之𦙍不能守百里之封而况于公卿之胄乎由此而言官人之道可见矣凡所求材艺者为其可以理人若有材艺而以正直为本者必以材而为理也若有材艺而以奸伪为本者将因其官而为乱也何致化之可得乎是故将求材艺必先择志行其志行善者则举之其志行不善者去之而今择人者多云邦国无贤莫知所举此乃未之思也古人有言明主聿兴不降佐于昊天大人基命不擢才于后土常引一世之人理一世之务故殷周不待稷契之臣魏晋无假萧曹之佐仲尼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岂有万家之都而云无士但求之不勤择之不审或授之不得其所任之不尽其材故耳古人云千人之秀曰英万人之英曰隽今之智效一官行闻一邦者岂非近英隽之士也但能勤而审之去虚就实各得州郡之最而用之则人无多少皆足化矣夫良玉未剖与瓦石相类名骥未驰与驽马相杂及其剖而莹之驰而试之玉石驽骥然后始分彼贤士之未用也混于凡品竟何以异要任之以事业责之以成务方与彼庸流较然不同昔吕望之屠钓百里奚之饭牛甯生之扣角管夷吾之三败当此之时悠悠之徒岂谓其贤及升王朝登霸国积数十年功成事立始识其奇士也彼瓌玮之材不世之杰尚不能以未遇之时自异于凡品况降此者哉若必待太公而后用是千载无太公必待夷吾而后任是百世无夷吾所以然者士必从微而至著功必积小以至大岂有未任而已成不用而先达也然善官人者必先省其官官省则善人易充善人易充则事无不理官烦则必杂不善之人杂不善之人则政必有得失故语曰官省则事省事省则人清官烦则事烦事烦则人浊清浊之由在于官之烦省案今吏员其数不少昔人殷事广尚能克济况今户口减耗依员而置犹以为少如闻在下州郡尚有兼假扰乱细人甚为无理诸如此辈悉宜罢黜无得习常非直州郡之官宜须善人爰至党族闾里正长之职皆当审择各得一乡之选以相监统夫正长者理人之基基不倾者上必安凡求贤之路自非一途然所以得之审者必由任而试之考而察之起于居家至于乡党访其所以观其所由贤与不肖别矣
  人受阴阳之气以生有情有性性则为善情则为恶善恶既分赏罚随焉赏罚得中则恶止而善劝赏罚不中则人无所措手足而怨叛之心生是以先王特加戒慎者欲使察狱之官精心悉意推究根源先之以五听周礼小司冦以五声听狱讼一曰辞听二曰色听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参之以证验妙睹情状穷鉴隐伏使奸无所容罪人必得然后随事加刑轻重皆当舍过矜愚得情勿喜又能消息情理斟酌礼律无不曲尽人心而远明大教使获罪者如归此则善之上者也然宰守非一不可人人皆有通识推理求情时或难尽唯当率至公之心去阿枉之志务求曲直念尽平当听察之理必穷所见然后考讯以法不苛不暴有疑则从轻未审不妄罚随事断理狱无停滞此亦其次若乃不仁恕而肆其残暴同人木石専用捶楚巧诈者虽事彰而获免辞弱者乃无罪而被罚斯则下矣非共理所寄今之宰守当勤于中科而慕其上善如在下条则刑所不赦又当深思远大念存徳教先王之制曰与杀无辜宁赦有罪与其害善宁其利淫明必不得中宁滥舍有罪不谬害善人也今之从政者则不然深文巧劾宁致善人于法不免有罪于刑所以然者非皆好杀人也但云为吏宁酷可免后患此则情存自便不念至公奉法如此皆奸人也夫人者天地之贵物一死不可复生然楚毒之下以痛自诬不被申理遂陷刑戮是以自古以来设五听三宥之法周礼司刺掌三宥之法以赞司冦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著明慎庶狱之典此皆爱人甚也凡伐木杀草田猎不顺尚违时令而亏帝道况赏罚不中滥害善人宁不伤天心犯和气和气损而欲阴阳调适四时顺序万物阜安苍生悦乐者不可得也故语曰一夫吁嗟王道为之倾覆正谓此也若深奸巨猾伤化败俗悖乱人伦不忠不孝故为背道者杀一利百以清王化重刑可也
  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明先王必以财聚人以仁守位国而无财位不可守是故五三以来皆有征税之法虽轻重不同而济用一也今寇逆未平军国费广虽未遑减省以恤人瘼然宜令平均使下无匮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征贫弱不纵奸巧而困愚拙之谓也故圣人曰盖均无贫然财货之生其功不易织絍纺绩起于有渐非旬日之间所可造次必须劝课使预营理绢乡先事织絍麻土早修纺绩先时而备至时而输故王赋获供下人无困如其不预劝戒临时迫切复恐稽缓以为己过捶扑交至取办目前富商大贾缘兹射利有者从之贵买无者与之举息输税之人于是弊矣租税之时虽有大式至于斟酌贫富差次先后皆事起于正长而系之于守令若斟酌得所则政和而人悦若检理无方则吏奸而人怨又差发徭役多不存意致令贫弱者或重徭而远戍富强者或轻使而近防守令用怀如此不存恤人之心皆王政之罪人也泰甚重之尝置诸座右又令百司习诵之其牧守令长非通六条不得居官
  庾信字子山南阳新野人初仕梁与徐陵并为妙撰学士历官右卫将军加散骑常侍聘于周遂留不遣累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宪中大夫进爵义城县侯
  贺平邺都表周书文帝纪魏孝武帝永熙三年霁神武推魏清河王亶子善见为主徙都于邺武帝纪建徳五年帝率六军趣邺六年帝至邺率诸军围之齐人拒守诸军奋击大破之遂平邺
  臣某言臣闻泰山梁甫以来即有七十二代龙图龟书之后又巳三千馀年虽复制法树司礼殊乐异至于文离武落剡木弦弧席卷天下之心包含八荒之志其揆一矣史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君按薛应旗甲子会纪起黄帝八年甲子至后周武帝建徳六年丁酉通计得三千二百七十四年周易弦木为弧剡木为矢伏惟皇帝陛下握天枢秉地轴驾驭风云驱驰龙虎沉雄内断不劳谋于力牧天䇿勇决无待问于容成帝王世纪黄帝得力牧于大泽进以为将容成作历是以威风所振烈火之遇鸿毛旗鼓所临冲风之卷秋叶窃闻伊洛戎夷幽并僭伪抱图载籍已归丞相之府衔玉系绶并诣中军之营萧何传沛公至咸阳何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左传楚子以诸侯㓕赖赖子面缚御璧造于中军史记秦王子婴系颈以组降轵道旁百年逋诛遂穷巢窟三代敌怨俄然扫荡汉书陈汤传报十年之逋诛左传敌惠敌怨不在后嗣昔周王鲔水之师尚劳再驾吕氏春秋武王伐殷至鲔水陈琳为曹洪与魏文帝书盟津有再驾之役轩辕上谷之战犹须九伐史记蚩尤作乱黄帝与战于涿鹿之野未有一朝指麾独决神虑平定㝢内光宅天下二十八宿止馀吴越一星千二百国裁漏麟洲小水晋书天文志自南斗十二度至须女七度为星纪于辰在丑吴越之分野礼记疏殷末诸侯千二百晋书地理志春秋之初尚有千二百国东方朔十洲记凤麟洲在东海之中吴越一星麟州小水喻陈国也若夫咸康之年四方始定建武之代诸侯并朝不得同年而语矣咸康晋成帝年号建武后汉光武年号虽复八风并唱未足颂其英声六乐俱陈无以歌其神武初学记八节之风谓之八风周礼注六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获大武也坐钧台而誓众姒启继夏禹之功入商郊而问罪姬发成周文之志无改之道大孝也与左传夏启有钧台之享尚书武王伐纣陈师商郊当今鹿台己散倾宫已遣兵藏武库马入kao华山尚书散鹿台之财后汉书周举传武王入殷出倾宫之女周书建徳五年平齐帝出齐宫中金银宝器珠翠丽服及宫女二千人班赐将士礼记武王克殷归马于华山之阳筑武库藏五兵立明堂之制奏大武之乐盛矣哉上天降休未之有也政须东南一尉立于比景之南西北一候置于交河之北汉武帝立都尉居侯官地理志日南郡有比景县西域车师前王居交河城然后命东后诏苍冥衢坛琬碑银绳琼检告厥成功差无惭徳尚书肆觐东后庄子注冥海也何妥诗衢坛听九成鲍照河清颂序琬碑璆检盛典芜而不治孟康曰王者告成功于天刻石纪号有金䇿玉函金泥玉检之封焉臣忝窃荣幸莅政东藩不获躬到阙庭预观大庆不胜凫藻踊跃之至谨遣主簿陪臣曹敏奉表以闻莅政东藩盖时为洛州刺史后汉书刘陶疏武旅有凫藻之士蔡邕独断诸侯境内自相以下为诸侯称臣于朝皆曰陪臣
  功臣不死王事请门袭封表请门袭封谓门中支子并听承袭也
  臣闻以法施民必传祀典以劳定国必有承家孙叔敖祭酹无闻有伤良相女叔齐𦙍嗣乏绝实贬贤臣孙叔敖即𫇭敖楚令尹女叔齐即司马侯晋大夫也二人皆有后此特借其事而反用之也○女音汝谨案大统十六年格先有封爵死于王事绝嗣者听以支子继袭非死王事不许承封前牒五等功臣皆是勤劳王室身当患难捍御灾祸翼赞大猷一旦遇疾身捐馆舍不幸无𦙍享祀便绝于礼则不足于义则有伤未求上林之猎已削其侯不服襜褕之衣先除其国淮南厉王长从文帝入苑猎与上常同辇后归国益恣遂谋反事觉丞相奏长当弃市制曰赦长死罪废勿王武安侯田蚡薨子恬嗣坐衣襜褕入宫不敬免伏惟皇帝崇徳旌庸兴亡继绝闻鼓鼙而思将帅画云台而念旧臣岂有功存社稷而无后可守事尽忠贞而无祠可祭周于蕃屏为约事在世功汉以山河为誓义存长久臣闻存人之国大于救人之灾立人之后重于封人之墓窃以殷朝继及无废小宗周室兴亡贵存身后尚书有殷及王兄终弟及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褒封神农等后绍高密者累叶岂専邓禹之正𦙍嗣平阳者重世何必曹参之嫡孙汉建武封邓禹高密侯禹薨帝分禹封为三国长子震为高密袭为昌安珍为夷安和帝时珍子良袭封无嗣绍封良弟康为夷安侯平阳侯曹参玄孙宗有罪完为城旦至哀帝时乃封参玄孙之子本始为平阳侯愚谓生有其劳死非王事虽在支庶并听承袭幸使伯有之魂不能为厉左传郑人相惊以伯有或梦伯有曰壬子余将杀带也明年壬寅余又将杀段也及壬子驷带卒壬寅公孙段卒国人大惧子产立良止以抚之乃止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之厉良止伯有子也若敖之鬼其无馁而左传子文曰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幽显对扬人神咫尺
  杨坚籍后父之势值天元暴虐静帝幼冲未能听政郑译刘昉矫诏引坚入总朝政杀赵王招越王盛遂移国祚国号曰隋传三世自文帝至恭帝皇泰二年凡三十八年
  文帝讳坚姓杨氏周天元皇后之父庙号高祖
  辞封禅诏开皇九年师入建业获陈主叔宝献俘太庙群臣咸请封禅诏不许
  岂可命一将军除一小国遐迩注意便谓太平以薄徳而封名山用虚言而干上帝非朕攸闻而今以后言及封禅宜即禁绝
  正乐诏开皇十四年
  在昔圣人作乐崇徳移风易俗于斯为大自晋氏播迁兵戈不息雅乐流散年代已多四方未一无由辨正赖上天鉴临明神降福拯兹涂炭安息苍生天下大同归于治理遗文旧物皆为国有比命所司总令研究正乐雅声详考以讫宜即施用见行者停人间音乐流僻日久弃其旧体竞造繁声浮宕不归遂以成俗宜加禁约务存其本
  与元谐敕吐谷浑寇凉州谐为行军元帅击之帝敕谐
  公受朝寄总兵西下本欲自宁疆境保全黎庶非是贪无用之地害荒服之民王者之师意在仁义浑贼若至界首者公宜晓示以徳临之以教谁敢不服也
  赐高丽王汤玺书开皇初高丽王汤频有使入朝及平陈之后汤大惧治兵积谷为守拒之策十七年帝赐汤玺书
  朕受天命爱育率土委王海隅宣扬朝化欲使圆首方足各遂其心王每遣使人岁常朝贡虽称藩附诚节未尽王既人臣须同朕徳而乃驱逼靺鞨靺鞨国名在高丽北固禁契丹契丹国名在靺鞨西北诸藩顿颡为我臣妾忿善人之慕义何毒害之情深乎太府工人其数不少王必须之自可闻奏昔年潜行财货利动小人私将弩手逃窜下国岂非修理兵器意欲不臧恐有外闻故为盗窃时命使者抚慰王藩本欲问彼人情SKchar彼政术王乃坐之空馆严加防守使其闭目塞耳永无闻见有何阴徳弗欲人知禁制官司畏其访察又数遣马骑杀害边人屡骋奸谋动作邪说心在不宾朕于苍生悉如赤子赐王土宇授王官爵深恩殊泽彰著遐迩王専怀不信恒自猜疑常遣使人密觇消息纯臣之义岂若是也盖当由朕训导不明王之愆违一巳宽恕今日己后必须改革守藩臣之节奉朝政之典自化尔藩勿忤他国则长享富贵实称朕心彼之一方虽地狭人少然普天之下皆为朕臣今若黜王不可虚置终须更选官属就彼安抚王若洒心易行率由宪章即是朕之良臣何劳别遣才彦也昔帝王作法仁义为先有善必赏有恶必罚四海之内具闻朕旨王若无罪朕忽加兵自馀藩国谓朕何也王必虚心纳朕此意慎勿疑惑更怀异图往者陈叔宝代在江阴残害人庶惊动我烽候抄掠我边境朕前后戒敕经历十年彼则恃长江之外聚一隅之众惛狂骄慠不从朕言故命将出师除彼凶逆往来不盈旬月兵骑不过数千历代逋寇一朝清荡遐迩乂安人神胥恱闻王叹恨独致悲伤黜陟幽明有司是职罪王不为陈灭赏王不为陈存乐祸好乱何为尔也王谓辽水之广何如长江高丽之人多少陈国朕若不存含育责王前愆命一将军何待多力殷勤晓示许王自新耳宜副朕怀自求多福汤得书惶恐将奉表陈谢会病卒子元立袭爵辽东郡公
  牛弘字里仁安定鹑觚人吏部尚书右光禄大夫封奇章公
  请开献书之路表开皇初授弘散骑常侍秘书监弘以典籍遗逸上表
  昔周徳既衰旧经紊弃孔子以大圣之才开素王之业宪章祖述制礼刊诗正五始而修春秋阐十翼而弘易道及秦皇驭宇吞灭诸侯先王坟籍扫地皆尽此则书之一厄也汉兴建藏书之策置校书之官至孝成之代遣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刘向父子雠校篇籍汉之典文于斯为盛及王莽之未并从焚烬此则书之二厄也光武嗣兴尤重经诰未及下车先求文雅至肃宗亲临讲肄和帝数幸书林其兰台石室鸿都东观秘牒填委更倍于前及孝献移都吏人扰乱图画缣帛皆取为帷囊所收而西裁七十馀乘属西京大乱一时燔荡此则书之三厄也魏文代汉更集经典皆藏在秘书内外三阁遣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论者美其朱紫有别晋氏承之文籍尤广晋秘书监荀朂定魏内经更著新簿按文献通考魏氏代汉采掇遗亡藏在秘书中外三阁魏秘书监郑默始制中经晋秘书监荀朂又因中经更著新簿分为四部内中也属刘石冯陵刘渊石勒从而失坠此则书之四厄也永嘉之后寇窃竞兴其建国立家虽传名号宪章礼乐寂灭无闻刘裕平姚收其图籍五经子史才四千卷皆赤轴青纸文字古拙并归江左宋秘书丞王俭依刘氏七略撰为七志一辑略二六艺略三诸子略四诗赋略五兵书略六术数略七方技略梁人阮孝绪亦为七录总其书数三万馀卷及侯景渡江破灭梁室秘省经籍虽从兵火其文徳殿内书史宛然犹存萧绎据有江陵遣将破平侯景收文徳之书及公私典籍重本七万馀卷悉送荆州及周师入郢绎悉焚之于外城所收十才一二此则书之五厄也后魏爰自幽方迁宅伊洛日不暇给经籍阙如周氏创基关右戎车未息保定之始书止八千后如收集方盈万卷高氏据有山东初亦采访验其本目残阙犹多及东夏初平获其经史四部重杂三万馀卷所益旧书五千而已今御出单本合一万五千馀卷部帙之间仍有残缺比梁之旧目止有其半至于阴阳河洛之篇医方图谱之说弥复为少臣以经书自仲尼迄今数遭五厄兴集之期属膺圣代今秘藏见书亦足披览但一时载籍须令大备不可王府所无私家乃有若猥发明诏兼开购赏则异典必致观阁斯积帝纳之于是下诏献书一卷赉缣一匹一二年间篇籍稍备
  李谔字士恢赵郡人通州刺史
  论文体书谔以属文之家体尚轻薄递相师效流宕忘反于是上书
  臣闻古先哲王之化民也必变其视听防其嗜欲塞其邪放之心示以淳和之路五教六行为训民之本诗书礼易为道义之门故能家复孝慈人知礼让正俗调风莫大于此其有上书献赋制诔镌铭皆以褒徳序贤明勲证理茍非惩劝义不徒然降及后代风教渐落魏之三祖武帝文帝明帝更尚文词忽君臣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矜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微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于是闾里童昏贵游总丱未窥六甲先制五言律历志日有六甲谓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也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说不复关心未尝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縁情为勲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构无用以为用也损本逐末流遍华壤逓相师祖久而愈扇及大隋受命圣道聿兴屏出轻浮遏止华伪自非怀经抱质志道依仁不得引领缙绅参厕缨冕开皇四年普照天下公私文案并宜实录其年九月泗州刺史司马幼之文表华艳付所司治罪自是公卿大臣咸知正路莫不钻仰坟素弃绝华绮择先王之令典行大道于兹世如闻外州远县仍踵敝风选吏举人未遵典则至有宗党称孝乡曲归仁学必典谟交不茍合则摈落私门不相收齿其学不稽古逐俗随时作轻薄之篇章结朋党而求誉则选充吏职举送天朝盖由县令刺史未行风教犹挟私情不存公道臣既参宪司职当纠察若闻风即劾恐挂网者多请勒诸司普加搜访有如此者具状送台帝以谔所奏颁示天下四海靡然向风深革其弊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八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九目录
  唐
  高祖
  修定科律诏
  太宗
  金镜
  致仕朝参在见任本品上诏
  赐孝义高年粟帛诏
  诫厚葬及赐功臣陪茔地诏
  褒李大亮书
  帝范序
  帝范后序
  晋宣帝传赞
  晋武帝传赞
  睿宗
  褒魏知古手制
  劳毕构玺书
  明皇帝
  发宣抚使敕
  求贤良诏
  诫励风俗敕
  焚珠玉锦绣敕
  敕朝集使
  敕朝集使
  处分朝集使敕
  孝经正义序
  肃宗
  谳狱诏
  代宗
  增修学宫诏
  大赦诏
  徳宗
  亢旱罪巳诏
  褒功臣诏
  君臣箴
  西平王李晟东渭桥纪功碑
  赠太尉段秀实纪功碑
  武宗
  毁佛寺制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九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唐唐古国名周成王母弟叔虞封于唐其地为帝尧夏禹所都之墟汉曰太原郡李唐之先李虎陇西成纪人与李弼等佐周代魏有功皆为柱国号八柱国家周闵帝受魏禅虎已卒乃追录其功封唐国公以其子昞袭封昞卒子渊袭封起兵克长安隋恭帝进封唐王遂受隋禅国号曰唐凡二十帝至昭宣帝天祐四年合二百九十年
  高祖讳渊字叔徳史称高祖之兴因时特起在位九年
  修定科律诏旧唐书高祖起太原除隋大业以来苛政约法二十条及受禅诏纳言刘文静与朝士因开皇律令而损益之又制五十三条务在宽简后又敕仆射裴寂萧瑀等撰定律令亦惟正五十三条格入于新例馀无所改武徳七年下诏
  古不云乎万邦之君有典有则故九畴之叙兴于夏世两观之法大备隆周雉门两观即象魏也正月布法之地所以禁暴惩姧弘风阐化安民立政莫此为先自战国纷扰恃诈任力苛制烦刑于兹竞起秦并天下隳灭礼教恣行酷烈害
  虐蒸民宇内骚然遂以颠覆汉氏拨乱思易前轨虽复务从约法蠲削严刑尚行葅醢之诛犹设锱铢之禁安民之化实有未弘刑措之风以兹莫致爰及魏晋流弊相沿宽猛乖方纲常失序下凌上替政散民雕皆由法令湮讹条章混谬自斯以后㝢内分崩戎马交驰未遑典制有隋之世虽云厘革然而损益不定疏密无凖鲜式章程罕能甄备加以微方曲致览者惑其浅深异例同条氓庶失其轻重遂使姧吏巧诋任情与夺愚民妄触动陷罗网屡有厘革卒以无成朕膺期受箓宁济区宇永言至治兴寐为劳补千年之坠典拯百王之馀弊思所以正本澄源式清流末永垂宪则贻范后昆爰命群才修定科律但今古异务文质不同丧乱之后事殊曩代应机适变救弊斯在是以斟酌繁省取舍时宜矫正差违务从体要迄兹历稔撰次始毕宜下四方即令颁用庶使吏曹简肃无取悬石之多秦始皇衡石量书日夜有程奏谳平允靡竞锥刀之末子产铸刑书叔向诒书曰民有争心锥刀之末将尽争之胜残去杀此焉非远
  太宗讳世民高祖次子在位二十三年史称除隋之乱比迹汤武致治之美庶㡬成康金镜铺陈治道以自考镜故以金镜名篇
  朕以万机暇日游心前史仰六代之高风观百王之遗迹兴亡之运可得言焉每至轩昊之无为唐虞之至治未尝不留连赞咏不能已巳及于夏殷末世秦汉暴君使人懔懔然兢惧如履朽薄然人君在上皆欲永享万乘之尊以垂百王之后而得失异趣兴灭不常者何也盖短于自见不闻逆耳之言故至于灭亡终身不悟岂不惧哉睹治乱之本源足为明镜之鉴戒乱未尝不任不肖治未尝不任忠贤任忠贤则享天下之福用不肖则受天下之祸临危之主各师其臣若使觉悟社稷安有危亡之覆特由不留心于任使翻属意于遨游岂不哀哉若以遨游将为任使以任使将为遨游善哉古人言舜禹不爱于声不贪于色予谓不然将为爱也人云桀纣耽于声色予将为不好也何以知之桀纣命不终于天年乐不终于一世以此为不好也舜禹夀命于终乐毕于世予谓之爱也夫人有强躁宽弱之志愁乐贪欲之心思情有聪哲之才此乃天命其性有善有不善者也由是观之尧舜禹汤躬行仁义治致隆平此禀其善性也幽厉桀纣乃为炮烙之刑刳孕妇剖人心斮朝涉脯鬼侯造酒池糟丘为长夜之饮此其受于天不善之性也夫立身之道在乎折衷不在乎偏射吴起曰昔有桑氏之君修徳废武以灭其国有扈氏之君恃众好勇以丧社稷仲尼曰宽以济猛猛以济宽仁义之道犹不得偏何况于左道乎何况于不仁乎为君之道处至极之尊以亿兆为心以万邦为意理人必以文徳防边必以武威孔子曰夫文之所加者深则武之所服者大徳之所施者博则武之所制者广不可以威武安民不可以文徳备塞大鲸出穴必废游波之功鸿鹄沉泥定无凌空之效若使各令遂志不失其能古人云欲构大厦者先择匠然后拣材为国家者先择佐然后定民大匠构屋必以大材为栋梁以小材为榱橑所有中尺寸之木无弃中适用也此善治木者也非独屋有栋梁国家亦然夫徳为宰相亦国家之栋梁也予思三代以来君好仁人必从之在上留心台榭奇巧之人必至致精游猎驰骋之人远臻存意管弦郑卫多进降怀粉黛燕赵斯来塞切直之路为忠者必少开谄谀之道为佞者必多古人云君犹器也民犹水也方圆在于器不在于水以是而言足为永诫夫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仲尼师于郯子文王学于虢叔圣人且犹如此何况于凡人者乎治主思贤若农夫之望岁哲后求才若旱苗之思雨乱君疾胜已如仇视不肖如子怀之中心何日暂忘王莽伪行仁义之道有始无终孙皓权施恩惠之风有初无末孙皓初立发优诏恤士民开仓廪赈贫乏出宫女放禽兽时称明主及得志麤暴骄盈好酒色中外失望二子犹胶船之泛巨浪毁在不遥若驽马之奔千里困其将至古人云升不盛石小智不可谋大巧诈不如拙诚信非谬矣有明主有暗主高祖摄衣于郦生比干剖心于辛纣殷汤则留情于伊尹龙逢则被诛于夏桀楚庄暇隙而怀忧武侯罢朝而含喜荀子魏武侯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退朝而有喜色吴起进曰昔楚庄王谋事而当群臣莫逮退朝而有忧色申公巫臣进问曰王朝而有忧色何也庄王曰以不穀之不肖而群臣莫能逮吾国㡬于亡乎是以忧也楚庄王以忧而君以喜武侯逡巡再拜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暗主䕶短而尤愚明主思短而长善观高祖殷汤仰其徳行譬若阴阳调四时会法令均万民乐则麒麟呈其祥汉祖殷汤岂非麒麟之类乎观夏桀商辛嗟其悖恶之甚犹时令不行寒暄失序则猛兽肆毒蟊螟为害夏桀商辛岂非猛兽之俦乎予以观之岂非大道之类也虽曰天时抑亦人事成汤之世有七年之旱剪爪为牺千里降雨大戊之时桑谷生朝惧而修徳遂使十有六国重译而来此岂非人事者也或曰为君难或曰为君易人君处尊高之位执赏罚之权用人之才用人之力何为不成何求不得此言之实易论之实难何者轻陵天地众精显其妖忽慢神灵风雨应其暴是以帝乙有震雷之祸帝乙武乙也为偶人以射天猎于河渭之间暴雷震死殷纣致飞沙之焚纣大聚乐戏于沙丘后武王伐之衣其宝玉赴火而死多营池观远求异宝民不得耕耘女不得蚕织田荒业废兆庶凋残见其饥寒不为之哀睹其劳苦不为之感苦民之君也非治民之主也薄赋轻徭百姓家给上无暴令之征下有讴歌之咏屈一身之欲乐四海之民忧国之主也乐民之君也此其所以为难也且用人之道又为未易已之所谓贤未必尽善众之所谓毁未必全恶知能不举则为失材知恶不黜则为祸始又人才有长短不必兼通是以公绰优于大国之老子产善为小邦之相绛侯木讷周勃封绛侯卒安刘氏之宗啬夫利口啬夫汉文帝时虎圏啬夫不任上林之令舍短取长然后为美夫人刚柔之情各异曲直之性不同古今奔驰贵贱不等为上之孝与下岂均上则匡国宁家志存崇礼下则承颜悦色止存敬养虞舜孝也不为慈亲所安曾参仁也不为宣尼所善孔子曰子从令者不得为孝臣茍顺者不得为忠如斯之例不可不察也逆主耳而履道戮孔怀以安国诛管蔡周公是也顺上心而安身随君情以杀子易牙杀其子以食桓公管仲曰其子之不爱又何爱于君果乱齐国易牙是也弃己之命安君之身纪信是也纪信代沛公死挟国谋事以报私雠袁盎是也袁盎怨鼂错七国反谮之于景帝遂斩错东市孑身而持节孤直而自毁屈原是也外显和穆之端内怀汤火之意宰嚭是也忠谄之道以此观之足为永鉴白起为秦平赵乃被昭王所杀亚夫定七国之乱卒为景帝所诛文种设策灭吴翻遭越王所戮伍胥竭力为国终罹赐剑之祸乃是君之过也非臣之罪也至若赵高韩信黥布陈豨之俦此则自贻厥衅非君之滥刑也高祖失于存功之能光武获于置将之妙臣安君社稷之固君处臣危亡之地岂是相酬之道也为天下之君处万民之上安可易乎背道违理非惟损已乃为贤人之所笑卑身励行实为君子又为庸夫之所讥越品进官其类必为深怨偏与人语众望以为曲私任使贤良则为偶得委使庸夫则言语暗言数则谓太繁辞寡则讲道薄恣情忿怒则朝野战栗留心宽恕则法令不行民乐则官苦官乐则民劳四海之内莫非王土要荒为枝叶畿内乃根本古人云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当使本固根深委之内相而伊尹傅说人所希逢至如镇积冰之塞守飞雪之边而魏尚李牧当今罕遇遣人远抚则眷恋而不忍愍而不遣则枝叶落而不存二宜之间致心何所是用晨兴夕惕无忘斯事为上犹然何况臣下易云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今略陈梗概以示心之所存耳古语云劳者必歌其事朕非故烦翰墨以见文藻但学以为已即书所怀想达见群贤不以为嗤也
  致仕朝参在见任本品上诏贞观二年九月
  尚齿重旧先王以之垂范还章解组朝臣于是克终释菜合乐之仪东胶西序之制养老之义遗文可睹朕恭膺大宝宪章故实乞言尊事弥切深衷然情存今古世踵浇季而策名就列或乖大体至若筋力将尽桑榆且迫徒竭夙兴之勤未悟夜行之罪其有心惊止足行堪激厉谢事公门收骸闾里能以礼让固可嘉焉内外文武群臣年高致仕抗表去职者参朝之日宜在本品见任之上
  赐孝义高年粟帛诏贞观三年四月
  百行之本要道惟孝一言终身恕而已矣春生夏长宽仁之令行焉齐礼道徳耻格之义斯在朕爰自幼年夙禀庭训岂徒学闻诗礼因令匡定家国是以提三尺之剑起一旅之师戮鲸鲵于原野拔蒸黎于涂炭云雷缔构备尝夷险仁发于心义形于色大敌必勇匪为身谋大憝必诛志安天下太上皇留情姑射尚想轩辕驻跸太安贞观三年太上皇徙居太安宫使朕正居紫极顾惟虚薄辞不获免祇奉制诏负扆当朝乃眷宫宇载怀冰谷未明求衣乙夜忘寝静思七政言念九功何以答上天之心称严君之志庶欲勤恤典刑举直错枉允釐人瘼亲贤用能拯济困穷抑损浇伪开直言之路广不讳之门闻所未闻日慎一日望人皆见徳变于志道若一物失所一人有恶则朕躬之责训道不明也朕闻书曰至𫍯感神况于兆庶乎比闻远近黔黎耻为盗贼州县囹圄多并空虚岂由徳教至此自是人心厌乱因其迁善可以化之朕往因征伐行天下多矣每见村落丘墟未尝不抚膺叹息自登九五不许横役一人唯冀遐迩休息得相存养长幼有序敬让兴行其孝义之家赐粟五石高年八十已上粟二石九十已上三石百岁加绢二疋妇人正月以来生男者粟一石鳏寡孤独不能自存逃户初还岁无粮贮州县长官量加赈恤诸州官人或正直廉平刑清讼息或贪婪货贿害政损人宜令都督刺史以名封进白屋之内闾阎之人但有文武才能灼然可取或言行忠谨堪理时务或在昏乱而肆情遇太平而克己亦录名状与官人同申泣辜慎法前王所重枉系一日事等三秋州县法司特宜存意普告天下知朕意焉诫厚葬及赐功臣陪茔地诏贞观十一年二月帝以汉制豫作山陵免子孙仓卒劳费志在俭葬乃豫为山陵终制
  夫生者天地之大徳夀者修短之一期生有七尺之形夀以百龄为限含灵禀气莫不同焉皆得之于自然不可以分外企也是以礼记云君即位而为椑礼檀弓篇注椑谓地棺亲尸者人君无论少长而体尊备物故即位而造为此棺也○椑蒲历切庄生云劳我以形息我以死岂非圣人远鉴通贤深识末代以来明辟盖寡靡不矜黄屋之尊虑白驹之过并拘多忌有慕遐年谓云车易乘羲轮可驻异轨同趣其蔽甚矣有隋之季海内横流豺狼肆暴吞噬黔首朕投袂发愤情深拯溺扶翼义师济斯涂炭赖苍昊降鉴股肱宣力提剑指麾天下大定此朕之宿志于斯己毕犹恐身后之日子子孙孙习于流俗犹循常礼加四重之榇伐百祀之木劳扰百姓崇厚寝陵今预为此制务从俭约于九嵕之山足容棺而已积以岁月渐而备之木马涂车土桴苇籥事合古典不为时用又佐命功臣或义深舟檝或谋定帷幄或身摧行阵同济艰危克成鸿业追念在昔何日忘之使逝者无知咸归寂寞若营魂有识还如畴曩居止相望不亦善乎汉氏使将相陪陵又给以东园秘器笃终之义恩意深厚古人岂异我哉自今已后功臣密戚及徳业佐时者如有薨亡宜赐茔地一所及以秘器使窀穸之时丧事无阙所司依此营备称朕意焉褒李大亮书大亮泾阳人隋末为厐玉行军兵曹后归李密高祖入关用为土门令贞观初以太府卿出为凉州都督尝有台使见名鹰讽大亮献之大亮密表曰陛下绝游畋久矣而使者求鹰信陛下意耶乃乖昔旨如其擅求是使非其才帝嘉之赐答时贞观三年
  以卿兼资文武志怀贞确故委藩牧当兹重寄比在州镇声绩远彰念此忠勤无忘寤寐使遣献鹰遂不曲顺论今引古远献直言披露腹心非常恳到览用嘉叹不能已巳有臣若此朕复何忧宜守此诚始终若一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诗小雅小明之篇古人称一言之重侔于千金卿之此言深足贵矣今赐卿金壶瓶金碗各一枚虽无千镒之重是朕自用之物卿立志方直竭节至公处职当官每副所委方大任使以申重寄公事之间宜观典籍赐卿荀悦汉纪一部此书叙致简要论议深博极为政之体尽君臣之义今以赐卿宜加寻阅
  帝范序贞观末年撰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一君体二建亲三求贤四审官五纳谏六去谗七诫盈八崇俭九赏罚十务农十一阅武十二崇文曰饬躬阐政悉在其中
  朕闻大徳曰生大宝曰位辨其上下树之君臣所以抚育黎元钧陶庶类自非克明克哲允武允文皇天眷命历数在躬安可以滥握灵图叨临神器是以翠妫荐唐尧之徳玄圭锡夏禹之功丹字呈祥周开八百之祚吕氏春秋文王时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素灵表瑞汉启重世之基汉高帝斩蛇冇老妪哭曰吾子白帝子也今为赤帝子斩之由此观之帝王之业非可以力争者矣昔隋季板荡海内分崩先皇以神武之姿当经纶之会斩灵蛇而定王业启金镜而握天枢然犹五岳含氛三光缉曜豺狼尚梗风尘未宁朕以弱冠之年怀慷慨之志思靖大难以济苍生躬擐甲胄亲当矢石夕对鱼鳞之阵朝临鹓翼之围敌无大而不摧兵何坚而不碎剪长鲸而清四海扫搀抢而廓八纮乘庆天潢登晖璇极袭重光之永业继大宝之隆基战战兢兢若临深而御朽日慎一日思善始而令终汝以幼年偏锺慈爱义方多阙庭训有乖擢自维城之居属以少阳之任谓高宗以晋王立为皇太子未辨君臣之礼节不知稼穑之艰难朕每思此为忧未尝不废寝忘食自轩昊已降迄至周隋以经天纬地之君纂业承基之主兴亡治乱其道⿰焉所以披镜前踪博览史籍聚其要言以为近诫云尔
  帝范后序
  此十二条者帝王之纲安危兴废咸在兹焉古人有云非知之难惟行之不易行之可勉惟终实难是以暴乱之君非独明于恶路圣哲之主非独见于善途良由大道远而难遵邪径近而易践小人俯从其易不得力行其难故祸败及之君子劳处其难不肯安居其易故福庆流之故知祸福无门惟人所召欲悔非于既往惟慎祸于将来当择哲主为师毋以吾前为鉴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祇为其下自非上徳不可效焉吾在位巳来所缺多矣奇丽服玩锦绣珠玉不绝于前此非防欲也雕楹刻桷高台深池每兴其役此非俭志也犬马鹰鹘无远不致此非节心也数有行幸以亟劳人此非屈已也斯数者吾之深过勿以兹为是而取法焉但我济育苍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损少人不怨功大过微徳未亏然犹之尽美之踪于焉多愧尽善之道顾此怀惭况女无纎毫之功直縁基而履庆若崇美以广徳则业泰身安若肆情以从非则业倾身䘮且成迟败速者国基也失易得难者天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帝范序二篇宋宝历天圣间著作郎韦公肃学士宋绶皆常录进
  晋宣帝传赞司马懿字仲达河内温县人魏武帝为丞相辟文学掾历事文帝明帝辅齐王芳诛曹爽位至相国封安平郡公薨晋国初建追尊宣王武帝受禅上尊号曰宣皇帝晋书太宗御撰有制四篇
  制曰夫天地之大黎元为本邦国之贵元首为先治乱无常兴亡有运是故五帝之上居万乘以为忧三王以来处其忧而为乐竞智力争利害大小相吞强弱相袭逮乎魏室三方鼎峙干戈不息氛雾交飞宣皇以天挺之姿应期佐命文以缵治武以棱威用人如在巳求贤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测性宽绰而能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饰忠于已诈之心延安于将危之命观其雄略内断英猷外决殄公孙于百日懿受命伐公孙文懿于辽东魏明帝问往还几时懿曰往百日还百日攻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一年足矣擒孟逹于盈旬蜀将孟逹降魏复谋叛懿攻之旬有六日而克自以兵动若神谋无再计矣既而拥众西举与诸葛相持抑其甲兵本无斗志遗其巾帼方发愤心蜀相诸葛亮出斜谷与懿相拒于五丈原亮数挑战懿不出亮遗以巾帼妇人之服懿乃怒请决战杖节当门雄图顿屈魏帝不许出战遣卫尉辛毗杖节立军门魏军终不得出请战千里诈欲示威亮曰彼原无战心所以请战者欲示武于众耳且秦蜀之人勇懦非敌夷阻之路劳逸不同以此争功其利可见而返闭军固垒莫敢争锋生怯实而未前死疑虚而犹遁亮卒于军蜀军巳退懿犹不敢逼进至赤岸乃知巳死蜀人谚曰死诸葛走生仲逹良将之道失在斯乎文帝之世辅翼权重许昌同萧何之委黄初六年魏文帝征吴懿以抚军录尚书事留镇许昌诏曰曹参虽有战功而萧何为重谓懿如萧何留守关中也崇华甚霍光之寄魏文帝疾笃懿受顾命于崇华殿之南堂遗辅明帝犹霍光受汉武帝命辅昭帝也当谓竭诚尽节伊傅可齐及明帝将终栋梁是属明帝将殂引懿入嘉福殿托以齐王芳受遗二主佐命三朝既承忍死之托明帝曰死乃复可忍我忍死待君曾无殉生之报天子在外内起甲兵陵土未干遽相诛戮嘉平元年齐王芳谒高平陵曹爽从懿奏永宁太后废爽兄弟夺其兵因勒兵迎帝收爽诛之贞臣之体宁若此乎尽善之方以斯为惑夫征讨之策岂东智而西愚言智于取辽而愚于拒亮也辅佐之心何前忠而后乱谓忠于崇华之命而负嘉福之托也是二者其心皆不可问故晋明掩面耻欺伪以成功王导告晋明帝以创业之始明帝以面覆床曰晋祚安得长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业石勒曰吾终不效司马仲逹欺人孤儿寡妇古人有云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可不谓然乎虽自隐过当年而终见嗤后代亦犹窃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锐意盗金谓市中为莫睹故知贪于近者则遗远溺于利者则伤名若不损巳以益人则当祸人而福已顺理而举易为力背时而动难为功况以未成之晋基逼有馀之魏祚虽复道格区宇徳被苍生而天未启时宝位犹阻非可以智竞不可以力争虽则庆流后昆而身终于北面矣
  晋武帝传赞
  制曰武皇承基诞膺天命握啚御宇敷化导民以佚代劳以治易乱绝缣纶之贡去雕琢之餙八年二月禁雕文绮组非法之物制奢俗以变俭约止浇风而反淳朴雅好直言留心采擢刘毅裴楷以质直见容文帝辟刘毅为相国掾不就人谓忠于魏武帝以忠謇正直用为諌官裴楷对武帝曰陛下未比徳于尧舜以贾充之徒在耳帝为出充嵇绍许奇虽仇雠不弃嵇绍父康不应司马文王之辟文王怒因事诛之山涛荐绍武帝曰父子罪不相及遂用为秘书丞秦始三年帝有事于太庙太常卿许奇为中领军允之子朝臣言允受诛于先王奇不宜在左右帝反称奇才擢祠部郎仁以御物宽而得众宏略大度有帝王之量焉于时民和俗静家给人足聿修武用思启封疆决神算于深衷断雄图于议表马隆西伐王濬南征师不延时獯虏削迹兵无血刃扬越为墟帝以马隆为武威太守讨河西羌隆渡温水获树机能大人猝跋韩等万馀落皆降龙骧将军王濬下石头孙皓面缚出䧏通上代之不通服前王之未服祯祥显应风教肃清天人之功成矣霸王之业大矣虽登封之礼让而不为骄泰之心因而斯起见土地之广谓万叶而无虞睹天下之安谓千年而永治不知处广以思狭则广可长广居治而忘危则治无常治加之建立非所委寄失才志欲就于升平行先迎于祸乱是犹将适越者指沙漠以遵途欲登山者渉舟航而觅路所趣逾远所尚转难南北倍殊高下相反求其至也不亦难乎况以新集易动之基而无久安难拔之虑故贾充凶竖怀奸志以拥权史言充无公方之操谄媚取合帝用为太尉录尚书事杨骏豺狼苞祸心以专辅杨骏以后父为车骑将军势倾天下帝疾笃后奏以骏辅政及乎宫车晩出谅暗未周藩翰变亲以成疏连兵竞灭其本谓八王相攻栋梁回忠而起伪拥众各举其威曽未数年纲纪大乱海内板荡宗庙播迁帝道王猷反居文身之俗元帝渡江居建业神州赤县翻成铁骑之乡刘石相继据洛阳弃所大以资人掩其小而自托为天下笑其故何哉良由失慎于前所以贻患于后且知子者贤父知臣者明君子不肖则家亡臣不忠则国乱国乱不可以安也家亡不可以全也惠帝为太子朝廷咸以为不堪政事帝亦疑焉卒不能废是以君子防其始圣人闲其端而世祖惑荀朂之奸谋太子不令内外皆属意齐王攸中书监荀朂劝帝遣攸之国遂出攸于青州迷王浑之伪策齐王攸请除刘元海王浑素与元海善言于帝曰大晋方表信殊俗奈何以无萌之事杀侍子示不弘帝乃止心屡移于众口事不定于巳图元海当除而不除卒令扰乱区夏惠帝可废而不废终使倾覆洪基夫全一人者徳之轻拯天下者功之重弃一子者忍之小安社稷者孝之大况乎资三世而成业延二孽以䘮之所谓取轻徳而舍重功畏小忍而忘大孝圣贤之道岂若斯乎虽则善始于初而乖令终于末所以殷勤史策不能无慷慨焉
  睿宗讳旦高祖第八子始封殷王徙封豫王武后废中宗立以为嗣中宗复位进号安国相王□即帝位在位三年
  褒魏知古手制旧唐书先天元年上畋猎于渭川知古献诗以讽上手制褒之兼赐物五十段用申劝奖
  夫诗者志之所以写其心怀实可讽谕君主是故扬雄陈羽猎马卿赋上林爰自风雅率由斯道予顷向温泉观省风俗时因暇景掩渭而畋方开一面之罗或展三驱之礼易比王用三驱躬亲校猎聊以从禽易屯卦以从禽也岂意卿有箴规辅予不逮自非款诚夙著其孰能继于此耶今赐卿物五十段用申劝奖
  劳毕构玺书毕构传景云初召拜左御史大夫转陜州刺史复授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充剑南道按使所历州府咸著声绩睿宗闻而善之玺书嘉劳兼赐袍带并衣一副
  我国家创开天地再造黎元四夷来王万邦会至置州立郡分职设官贞观永徽之前王猷惟穆咸亨垂拱之后淳风渐替永徽咸亨皆高宗年号垂拱武后年号征赋将急调役颇繁选吏举人涉于浮滥省阁台寺罕有公直茍贪禄秩以度岁时中外因循纪纲㢮紊且无惩革弊乃滋深为官既不择人非亲即贿为法又不按罪作孽宁逃贪残放手者相仍清白洁巳者斯绝盖由赏罚不举生杀莫行更以水旱时乖边隅未谧曰损曰益徴敛不休大东小东杼轴为怨就更割剥何以克堪昔闻当官以留犊还珠为上魏略时苖为寿春令始之官乘㹀牛岁馀牛生一犊及去留其犊后汉书孟尝为合浦太守郡以采珠为业先时太守贪秽珠忽徙去合浦无珠饿死者盈路孟尝行化一年去珠复还今之从政以充车联驷为能或交结富豪抑弃贫弱或矜假典正树立腹心邑屋之间囊箧俱委或地有椿干梓漆或家有畜产资财即被暗通并从取夺若有固吝即因事以绳粗杖大枷动倾性命怀冤抱痛无所告陈比差御史委令巡察或有贵要所嘱未能不避权豪或有亲故在官又罕绝于颜面载驰原隰徒烦出使之名安问狐狸未见埋车之节扬清激浊泾渭不分嫉恶好善萧兰莫别官守既且若此下人岂以聊生数年已来雕残更甚卿孤洁独行有古人之风自临蜀川弊化顿易览卿前后执奏何异破柱求奸诸使之中在卿为最并能尽节似卿如此百郡何忧乎不理万人何虑乎不安卿当益坚勿为后顾朕嘉卿直道今赐袍带并衣一副
  明皇帝讳隆基睿宗第三子始封楚王后为临淄郡王睿宗即位立为皇太子㝷嗣位在位四十五年
  发宣抚使敕太极元年明皇即位尊睿宗为太上皇改元先天大赦命宣抚使毕构等巡行天下
  昔者明王之御天下也内有公卿允釐庶绩外有侯伯司牧群黎犹惧至道不孚淳风或替故有巡狩之典黜陟幽明行人之官省方察俗用能遐迩咸乂情伪靡遗于变时雍率其道也朕祗应嗣徳恭守帝图上禀过庭之谟下凭士庶之力竭精思理两载于兹兾逮小康渐跻至化而区宇遐旷风教未周负扆长怀责深在巳近者奸回构衅窃起萧墙宗社降灵应时殱殄谓讨韦氏之乱今又恭承圣训总统大猷率彼百官齐兹七政恐仓廪不实礼节未兴吏靡息于贪残人或滞于幽枉永言于此明发疚怀今卜征未及时迈仍远宜分𬨎轩慰抚黎庶毕构等并操履公清识具明允茂绩彰于历试嘉誉满于周行宜膺行李载光原隰所至之处申谕朕心并令屏绝浮华敦崇仁厚务修孝悌勤事农桑耆老鳏惸征人家口不自存者咸加恤问徳举言扬唯贤是急若有良才异等藏器下僚哲人奇士隐沦屠钓审知才行灼然者各以名闻凡百牧宰洎乎吏人咸悉朕心各敬廼事勤则不匮仁远乎哉勉矣朂之以副朕意
  求贤良诏
  上之临下道莫贵于求贤臣之事君功岂逾于进善所以允凝庶绩式静群方成大厦之凌云济巨川之沃日故周称多士著美风谣汉号得人垂芳竹素历观前代罔不由兹朕虽宵分辍寝日旰忘食勉思政术不惮劬劳而九域之至广岂一人之独化必伫材能共成羽翼虽复群龙在位干六位皆龙非独九五故曰群龙振鹭充庭周颂振鹭于飞仍恐屠钓或违薖轴尚隐诗卫风考槃篇考槃在阿硕人之薖考槃在陆硕人之轴未殚岩穴之美或委丘园之秀所以屡回旌帛频遣搜扬推荐之道相寻而虚伫之怀未惬永言于此寤寐以之宜令文武官五品巳上各举所知其有抱梁栋之才可以丹青神化蕴韬钤之略可以振耀天威资道徳之方可以奖训风俗践孝友之行可以劝率生灵抱儒素之业可以师范国胄蓄文藻之思可以方驾词人守贞亮之节可以直言无隐履清白之操可以守职不渝凡此八科实该三道取人以器求才务适所司仍具为限程副朕意焉
  诫励风俗敕开元二年正月
  朕闻天为大者莫先于育物育最灵者莫甚于爱人故树之后王以康兆庶朕缅鉴前烈深惟远图惧徳之不修化之未偃寅畏夙夜如临泉壑然则畴咨命于四岳黜陟存乎三载既以百姓为心明非一人独理今之牧守古称候伯贤者任之则循良之迹著不贤者任之则愁苦之声作每兾精于所择委之俞往岂时或颓靡茍且尚多而吏之殊尤寂寥不嗣静言政要朕用怃然间岁水旱周于郡国仓廪不蓄闾阎荐饥加以出摄颇多冗官増弊至于处置皆凭刺举当于京官内简宏才通识堪致理兴化者量授都督刺史等久在外藩频有昇进状者量授京官使出入常均永为恒式课最超等必议昇迁循默守常必裁贬黜昭昭赏罚不可不慎属冬朝礼成春事方起朝集使等俾还所莅钦若朕言官寮间或干济清苦或贪滥侵渔灼然称职及不称职并委都督刺史审察奏闻罔或阿容自贻悔咎诸道虽遣使存问尚切忧劳牧宰等深体朕怀各宜隐恤交至乏绝者速量事优当公私债负停徴至秋州县差科务减常日昔国侨相郑以至和平曹参相齐贵于清静清静则不扰不扰则和平和平则不争不争则知耻爱费而与休息除烦而从简易自当农者归陇亩蚕者勤纺织既富而教乃克有成道徳齐礼不远斯复庶几在位弘朕此心凡厥遐迩各令委息
  焚珠玉锦绣敕开元二年六月内出珠玉锦绣等服玩于正殿前焚之
  朕闻珠玉者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故汉文云雕文刻镂伤农事锦绣纂组害女功农事伤则饥之本女功害则寒之源又贾生有言曰夫人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饥寒切体慈母不能保其子君焉得以有其人哉朕以眇身托于王公之上曷尝不日旰忘食未明求衣思使返朴还淳家给人足而仓廪未实饥馑相仍水旱或愆糟糠不厌静思厥故皆朕之咎致有浆酒藿肉玉食锦衣互相夸尚浸成风习夫令之所施惟行不惟反人之所化从好不从言是以古先哲王以身率下如风之靡何俗不易此事近有处分当以施行朕若躬服珠玉自玩锦绣而欲公卿节俭黎庶敦朴是使扬汤止沸涉海无濡不可得也是知文质之风自上而始朕欲捐金抵玉正本澄源所有服御金银器物今付所司令铸为铤仍别置掌以供军国珠玉之货无益于时并即焚于殿前用绝浮竞至诚所感期于动天况于凡百有违朕命其宫掖之内后妃以下皆服澣濯之衣永除珠翠之饰当使金土同价齐高帝尝曰使我临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风俗大行日用不知克臻至道布告遐迩知朕意焉
  敕朝集使开元七年三月朝集使还本任敕之
  朕闻天生蒸民薄于四海天有成命孚于万邦必内立公卿外建侯伯后非贤罔使贤非后罔事借耳以广听假目以遐览则谕上旨通下情庶政谐而群萌乐矣由是三考黜陟百官会疑昔之训然耶朕以薄徳祚膺宝位受乾坤之顾荷宗庙之灵凛乎若渉春冰如驭朽索责在司牧所赖分忧曷尝不想望贤才馨香至化七年于兹矣咨尔群岳实邦之良服勤政图深伫嘉绩岂为吏罕久与人未信何由异绝寥寂厥声恭惟永图当副虚瞩孔子曰茍有用我者三年有成汉宣曰庶人安于田里无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以为太守数易则下不安诚哉是谕矣今之牧守古之诸侯宠数特加情寄尤切故躬飨庭内则饮食宴乐币帛筐篚入至朕前则敷衽以陈命席而对所兾仁且不远言之必行以副朕忧劳之心托卿勤恤之助卿等宜慎厥始成厥终往钦哉袛守而典操一州之统分六条之察念兹在兹用光我班瑞之命有赏有罚朕无戏言
  敕朝集使开元八年二月
  朕闻诸礼曰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其道然也朕以虚薄祗膺景命荷宗社之灵当亿兆之责曷尝不早朝晏坐畏天爱人思欲保其和乐跻于仁寿则与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每计吏还州与之陛见示其赏罚锡以筐篚亦云命而巳矣而朝集使豫州刺史裴纲分典刑狱为政烦苛顷岁不登合议蠲复部人有诉便致科绳县长为言仍遭留系御史推按遽以实闻虐政弊人一至于此朕夙夜兢惕匪遑宁居寻遣使存问其诸道有损处已量加赈恤水旱不时实朕之过惠飬失所分刺之由是用黜纲于岭裔儆彼群岳朕于苍生若保赤子为之均田邑制庐井必欲其时和年登远安迩肃托于牧宰代以躬亲故历难其官诚经国致理之意也夫徳惟善政政在养人故土烦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鳖不大必也宽恕贵乎清浄诸刺史都督宜问疾苦拯穷贫杜畋渔察冤狱至于赋役务从减省深刻为事人何以堪私惠茍行法或将坠理湏折衷用存楷式其百姓有便者随事条奏朕将亲览焉钦尔有官各勤为政如风化允穆课绩殊尤当擢之不次旌乃厥美凡百庶邦敬听朕命
  处分朝集使敕开元八年
  朕恭已承天守文继位布一心于兆庶明四目于万方恒恐道或未周物不遂性旁求俊乂共理黎元于兹群辟宁不我副凡今政要略有四端衣食本于农桑礼义兴于学校流亡出于不足争讼由于无耻故先王务其三时将以厚生修其五教将以惇俗有国有家同知此义不患不知患在不行耳且长吏数改政教屡移在官当先为国理人各惕其职不当冒荣干进茍利其身浇俗不可不革淳风不可不长近今刺史在任四考方迁实欲始终其情黜陟斯系必若县得良宰万户息肩州有贤牧千里解带仁政不遥行之则是皆能励节朕复何忧且如浮逃客户所在安辑征镇人家毎事优恤仓廪惟实赋役惟均鳏寡抚存盗贼禁止邮驿无弊奸讹不生念兹八事朕常属想嗟尔庶尹可不用心卿等还州逓相劝勉遵此王度恤彼下人敬顺天常无违月令夫星列躔次土分区域休咎之徴惟人所感善必知至恶亦有由每至岁成当加赏罚宜知朕意
  孝经正义序明皇撮先儒释孝经尤要者为注解至天宝二年颂行天下仍书八分御札勒于石碑今尚存西安府学
  朕闻上古其风朴略虽因心之孝巳萌而资敬之礼犹简及乎仁义既有亲誉益著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于是以顺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扬名之义彰矣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是知孝者徳之本欤经曰昔者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朕尝三复斯言景行先哲虽无徳教加于百姓庶几广爱形于四海嗟乎夫子没而微言绝异端起而大义乖况泯绝于秦得之者皆煨烬之末滥觞于汉传之者皆糟粕之馀汉除挟书之律有河间人颜贞出其父芝所藏凡一十八章以相传授故鲁史春秋学开五传五传左氏公羊穀梁邹氏夹氏国风雅颂分为四诗四诗毛诗韩诗齐诗鲁诗去圣逾远源流益别近观孝经旧注踳驳尤甚踳乖也驳错也至于迹相祖述殆且百家业擅专门犹将十室希升堂者必自开户牖攀逸驾者必骋殊轨辙是以道隐小成言隐浮伪庄子曰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且传以通经为义义以必当为主至当归一精义无二安得不翦其繁芜而撮其枢要也韦昭王肃先儒之领袖虞翻刘邵抑又次焉韦曜吴郡云阳人本名昭仕吴至中书仆射侍中王肃王朗之子仕魏历散骑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兼太常虞翻会稽馀姚人仕吴以儒学闻刘卲广平邯郸人仕魏历散骑常侍刘炫明安国之本刘炫河间景城人周除殿内将军仕隋历太学博士初炫既得王邵所送古文孔安国注本遂著古文稽疑以明之陆澄讥康成之注陆澄吴郡吴人仕宋至齐历国子祭酒初澄以晋荀昶所学为非郑康成所注请文藏秘书王俭违其议在理或当何必求人今故特举六家之异同会五经之旨趣六家即韦昭王肃虞翻刘邵刘炫陆澄也约文敷畅义则昭然分注错经理亦条贯写之琬琰庶有补于将来且夫子谈经志取垂训虽五孝之用则别而百行之源不殊五孝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五等所行之孝也是以一章之中凡有数句一句之内意有兼明具载则文繁略之又义阙今存于疏用广发挥
  肃宗讳亨明皇第三子天宝中安禄山反即位于灵武在位七年
  谳狱诏旧唐书宝应元年三司用刑连年流贬相继河北叛畏诛不降肃宗后悔因有此诏
  至理之代先徳后刑上懽然以临下下欣然而奉上祸乱不作法令可施去圣久远薄于教化简书塡委狱讼烦兴苛吏舞文冤人致辟思欲刷耻改行厥路无由岂天地父母慈爱之意也朕主三灵之重托群后之上夕惕若厉不敢荒宁内访卿士外咨方岳日不暇给八年于兹而大道淳风郁而不振四郊多垒连岁备边师旅在外役费尤广赋役转输疾耗吾人困竭无聊穷斯滥矣下庶暗昩不见刑网戎士在军未习法令犯禁抵罪其徒实繁狴犴之间未详事实吏议不决动限时月伤沮和气屡彰咎徴此皆朕之不明教之未至上失其道而绳下以刑敢不罪己以答灾眚人者君之统体害之则君有所伤刑者教之辅助失之则人无所措虑有冤滥惨然忧伤用明慎罚之典俾弘在宥之泽其天下见禁囚死罪降从流流巳下释放左降流人移隶等委司奏听进旨如闻州县官比来率恣行麤杖不依格令致死殒毙深可哀伤频有处分仍闻乖越自今已后非灼然蠧害不得辄加非理所司严加纠察以闻
  代宗讳豫肃宗长子初名俶封广平王为天下兵马元帅后立为皇太子肃宗崩即皇帝位在位十六年
  增修学宫诏永泰二年正月即大历元年自安史之乱国子监室堂颓坏军士多借居之祭酒萧昕上言学校不可遂坏故有是诏
  治道同归师氏为上化人成俗必务于学俊造之士皆从此途国之贵游罔不受业修文行忠信之教崇祗庸孝友之徳尽其师道乃谓成人然后扬于王庭敷以政事徴之以理任之以官置于周行莫非邦彦乐得贤也其在兹乎朕志承礼体尤重儒术先王设教敢不䖍行顷以戎狄多虞急于经略太学徒设诸生盖寡弦诵之地寂寥无声函丈之间殆将不扫上庠及此甚用闵焉今㝢县乂宁文武并备方投戈而讲艺俾释菜以行礼使四科咸进六艺复兴神人以和风化浸美日用此道将无间然其诸道节度观察都防御等使朕之腹心久镇方面眷其子弟为奉义方修徳立身是资艺业恐干戈之后学校尚微僻居远方无所资禀负经来学宜集京师其宰相朝官六军诸将子弟欲得习学可并补国子学生其中身虽有官欲附学读书者亦听其学官委中书门下选行业堪为师范者充
  大赦诏大历七年三月乙酉雨雹大风拔树丙戌夜月蚀太微乙未遂有此诏
  跻于道者化淳而刑措善于理者纲举而网疏朕涉道未弘烛理多昧尝亦遐想太古高挹玄风保合太和在宥天下盖徳薄而未臻也是用因时以设教便俗以立防务尽平恕用申哀恤又化浅而多犯也加以边虞未戢井赋犹繁荒废之际寇攘斯起遂令圜土嘉石之下积有累囚竹章牙简之中困于法吏属盛阳之候大暑方蒸永念狴牢何堪郁灼所以沮伤和气感致咎徴天道人事岂相远也如闻天下诸州自春以来或𠎝时雨首种不入宿麦未登哀我矜人何恃不恐皆由朕过益用惧焉惕然忧嗟深自咎责所以减膳彻乐别居斋宫祷于神明兾获嘉应仲夏之月静事无为以助晏阴以弘长养断薄决小已过于麦秋继长増高宜顺乎天意可大赦天下见禁囚徒罪无轻重一切释放
  徳宗讳适代宗长子初为天下兵马元师封雍王以功兼尚书令后立为太子代宗崩即位在位二十六年
  亢旱罪巳诏兴元元年秋蝗遍野草木无遗冬十月亢旱乃下诏
  夫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形于上咎徴之作必有由然自顷已来灾沴仍集雨泽不降绵历三时蛊蝗继致弥亘千里菽粟翔贵稼穑枯瘁嗷嗷蒸人聚泣田亩兴言及此实切痛伤遍祗百神曽不获应方悟祷祠非救灾之术言词非谢谴之诚忧心如焚深自刻责得非刑法舛谬忠良郁湮暴赋未蠲劳师靡息事或无益而重为烦费任或非当而横肆侵蟊有一于兹足伤和气本其所以罪实在予万姓何辜重罹饥殍所宜出次贬食节用缓刑侧身増修以谨天戒朕自今视朝不御正殿有司供膳并宜减省不急之务一切停罢除诸军将士外应食粮人诸色用度本司本使长官商量减罢以救凶荒俟岁丰荐登即令复旧
  褒功臣诏贞元五年
  昔我烈祖乘乾坤荡涤扫隋季荒茀体元御极作人父母则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左右经纶参翊缔构昭文徳恢武功威不若康不义用端命于上帝付畀四方王业既成泰阶既平乃图厥容列于凌烟阁懋昭绩效表式仪形以弗忘朝夕永垂乎来裔君臣之义厚莫重焉岁在巳己秋九月我行西宫瞻望崇构见老臣遗像颙然肃然和敬在色想云龙之协期感致业之艰难睹往思今取类非远且功与时并才与世生茍蕴其才遇其时尊主庇人何代蔑有在中宗时有如桓彦范等著辅戴之绩神龙元年彦范等率羽林兵讨贼就东宫迎中宗复位在玄宗时有如刘幽求等中弼翼之勲临淄王入诛韦庶人幽求预参大䇿在肃宗时有如郭子仪扫除氛祲子仪平安史之乱今李晟等保宁朕躬晟平李怀光朱泚之乱咸宣力肆勤光复宗祏祏藏主石函○音石订之前烈夫岂多谢阙而未录孰旌厥贤况念功纪徳文祖所为也在予其曷敢怠有司宜叙先后各图其象于旧臣之次
  君臣箴仆射杜希全出为灵盐节度使献体要八章多所规諌徳宗深纳之乃著君臣箴以赐之
  夫惟徳惠人惟辟奉天从諌则圣共理惟贤皇立有极骏命不易总万机以成务齐六合之殊致一心不能独鉴一目不能周视敷求哲人式序在位於戏君之任臣必求一徳臣之事君咸思正直何启沃之所宜自古今而未得且以谠言者逆耳谗谀者伺侧故下情未通而上听巳惑俾夫忠贤败于凶慝譬彼轻舟烝徒楫之亦有和𡙡宰夫膳之孰云理国不自得师覆车之轨予其惩而诗周颂小毖篇予其惩而毖后患高以下升和由甘受惟君无良亦臣之咎闻诸辛毗牵裾魏后魏文帝欲徙冀州士家十万户实河南辛毗切諌帝不答起入毗随引其裾帝勉从毗徙其半则有禽息竭忠碎首禽息荐百里奚于秦穆公不见纳穆公出息当车以头击𫔶脑尽出穆公悟而从之勉思献替以平可否勿谓无伤自微而彰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事有隐而必见令既出而焉悔鼓钟在宫声闻于外浩然涉水朕未有艾诗访落篇将负扆以虚心期尽忠而纳诲在昔稷契爰匡舜禹近兹魏徴佑我文祖君臣协徳混一区宇肆予寡昩获缵丕绪臣哉邻哉尔翼尔辅高秋始肃我武惟扬辍此禁卫殿于大邦出镇灵盐恋阙方甚嘉言乃昌是规是諌金玉其相辞高理要入徳知方总被干卤卤橹通备于八章即希全所献宣父有言启予者商殷有盘铭周有欹器或诫以词或警以事披图演义发于尔志与金镜而高悬太宗作金镜将座右而同置人皆有初鲜慎厥终汝其夙夜期保朕躬无曰尔身在外而尔诚不通一言之应千里攸同𨗳彼遐涂逹余四聪华夷仰徳时乃之功既往既来怀贤忡忡唱予和汝式示深衷
  西平王李晟东渭桥纪功碑朱泚反据京师兴元元年三月帝幸梁州自行在进晟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晟自东渭桥薄都城击贼破之六月遂收京师晟遣大将吴诜迎帝至是优诏赐晟第帝纪其功自文其碑
  天有柱以正其倾地有维以纽其绝皇王有辅佐以济其艰难非命历所归不得生良弼非君臣相合不能集大勲非暴乱弘多不足表忠节非奸猾炽焰不克展雄才天与事肆会然后臣功著而王业兴焉高祖太宗拓迹垂统扫乾坤之沴气拯生灵之涂炭其受命也正其布泽也宽六宗丕承六宗谓高宗中宗睿宗玄宗肃宗代宗克广前烈虽遇屯否化危成安二百年间五夷大难由内以正宸极者再自外而复都邑者三山岳降神云龙叶契继生贤哲保定邦家神龙中诸武擅权惎间王室则有若扶阳王彦范等推戴中宗绍复洪业神龙元年则天后疾甚司刑少卿桓彦范等发兵诛嬖幸迎中宗复位迁太后于上阳宫景龙末嬖韦窥国渎紊乾纲则有若徐国公幽求等左右玄宗扫除凶秽景龙四年韦后弑中宗玄宗时为临淄王与朝邑尉刘幽求讨平之天宝之季盗起幽陵翠华南征潼关不守天宝十五载安禄山自范阳西犯哥舒翰败于灵宝贼入关玄宗幸蜀广徳之际戎轶邠郊皇舆东巡鄷宫罢警广徳元年吐蕃入寇陷陇右至邠州代宗如陜州吐蕃入长安则有若尚父子仪等殄殪丑逆册肃宗于岐肃宗遵马嵬之命即位于灵武郭子仪等将兵五万自河北至始定兴复之计攘却蕃夷翊代宗于陜关内副元帅郭子仪击吐蕃遁去上还长安建中四祀建中徳宗年号寇发上京暴蔑人神僣称名器则有若西平王晟等翦灭大憝廓清中区惟兹数公异时同徳道济于社稷勲书于鼎彝唐之得人于斯为盛东渭桥抵王城东北四十里而国之廪积在焉始晟于此驻孤军纠群帅俟时而动一举成功予是用扬其美而纪其功以明事之有因谋之有素也粤若菲徳嗣膺大宝化乖柔远明不烛幽淮右贼臣李希烈提兵犯顺凭陵汝服震压洛师建中四年正月希烈陷汝州八月寇襄城朕悯将吏之受污哀烝黎之无诉罔思卫己姑务靖人亟发禁师东征不轨犹虑胜敌之未勇乃徴泾师以继之诏徴泾原等道兵救襄城贼泚畜奸覻隙乘便饵诱贪卒扇结暴徒伺其不虞噪聚犯阙十月泾原兵过京师作乱拥泚为主朕引咎出次薄犯二畿帝幸奉天泚自将犯奉天封豕长𧉮穴处宫庙磨牙喷毒噬螫害人晟时总偏师远戌河朔晟方击朱㴞于清苑遇变即逾飞狐进临渭北曾不俟召闻难骏奔鼓义勇仗顺之师吞败亡稔恶之寇雄威胜势疾若𩙪驰属贼帅昏迷恃众贪乱诱我蟊贼连谋内逼朝廷载迁关河长扰豺狼塞路羿浇争驱人烟绝于井邑阴燐交于田野物情大骇荡然靡依晟乃设会军门哭而誓众国雠不灭无以身为遂发感激呜咽流涕天地为之变色将帅为之动心军中较然知有逆顺晟乃度公积计私课程赏典定刑章行令自身录功先下由是勇者奋力智者效谋其气増倍其心如一屹立坚壁于渭之阳奸逆畏威而震慑忠义奋气而耸慕分二凶之势不敢相附李怀光密与朱泚通谋李晟奏请移军东渭桥怀光卒叛帝再幸梁州晟以孤军处二贼间为诸镇之援俾得自坚时韩游瓌屯邠宁戴休颜屯奉天骆元光屯昭应尚可孤屯蓝田皆受晟节度军声大振晟之力也二月守暨乎夏五月晟知众心可用乃拣日飨士乙未陈师于东郊六月晟大陈兵谕以收复京城浑瑊骆元光尚可孤皆会屯于光泰门如虎如豹如熊如罴凶徒接战累合皆北倒戈弃甲罔敌我师晟直抵苑墙开墙二百馀步且战且前凡十馀合贼不能支乘而殪之摩垒而止戊戌方旭连营进攻贼众相惊股战魄骇登陴而不敢拒阖门而不敢窥晟伏钺启行执桴亲鼓敛隍堑排墙垣胜气兆于风云威声振于原野指顾摧靡荡无孑遗布朝旨以宽胁从励臣节以诛同恶乾坤倾而复纽皇维弛而更张迁枭声为好音变祅祲为和气泚与姚令言率众西走晟收京师然后闲戎律釐军容不諠不哗有严有翼搜苑囿殄遗寇清宫门授彼有司宣言于众曰龚行天讨将以遏乱略去人害王师所至歌舞从之其或矜勇恃勲作威肆掠是则以暴易暴夫何赖焉懋功有恒赏违禁有常罚惟国之令典不得以赎论敢犯令者杀之无舍大将高明曜取贼妓尚可孤军士取贼马晟皆斩之爰择便地引军出屯马无错群士必成列克敌弥日都人莫知徐命有地之官同谕𨞬里士庶闻巨猾之歼殄而迎我师壶觞犒军如恐不及者若赤子之保慈母涸鳞之赴洪波或欣而呼或感而泣吾是以知烈祖积徳人怀其深贤臣佐时功济斯美晟有兴运之略有匪躬之诚有定乱之勲有禁暴之徳俾予从乂垂拱仰成乃册拜司徒兼中书令加实封一千户录功第一兴元元年八月以李晟为陇右凤翔节度等使进爵西平王序位居首事业编乎史册徳辉流乎颂声入为䕫龙出作方召赞贺徽烈中外具瞻而晟居高牧卑辞满守约崇让而勲阀弥耀恶盈而福禄攸归斯又明哲之规慎终如始者也夫制敌在谋不在众感人以义不以威当天地屯蒙邦家离析援孤者踣党胜者强群心嚣嚣靡所止戾若风动中野波腾沧溟从而拯之岂易为力于时马不满百驷兵不盈万人无郡邑土田之资无城池险阻之固独立不惧气吞群凶以尽忠誓心以必死励巳以大顺率众以至诚动天众心攸同天意允答故措军散地而不可拔致讨勍寇而力有馀国危能安军胜能整古所谓卫社稷者晟其当之播扬休风篆刻贞石俾厥后嗣无忘乃功铭曰
  赫矣我唐受天眷命祖功宗徳浸泽储庆穷海请吏遐荒禀令宁一九服惠康万姓三五以还莫之与盛迨予不类辱守丕图烛理匪时立诚未孚蠢尔孽臣扇兹溃徒震惊朕师黩秽皇都宇宙沸腾人神睢盱重以统戎诱奸同贯播迁斯载岁聿云半天既悔祸人胥厌乱乃锡元臣夷凶剪叛昏祲茫茫撗流汤汤挺然孤军在渭之阳我城非完恃顺为防我旅非众同心为强由义率人人皆向方万事如一争先启行坳愤求逞畜威斯张力足势全时维鹰扬以战则克以谋则臧指麾之间群丑潜亡鲸鲵既平宫室既清军伍无声都人不惊成功禁暴自昔稀有实天生徳彰于厥后洋洋令名兹为不朽
  赠太尉段秀实纪功碑秀实为泾原节度使朱泚反秀实阴结刘海宾姚令言何明礼共图之不克举笏击泚遇害兴元二年亲铭其碑
  立人之道曰君与臣为臣之义曰忠与节忠莫极乎卫国节莫大于忘身存其诚徳贯乎天地致其功用施于杜稷独断剿凶慝之命沉谋安宇宙之危其智勇足以拯时其义烈足以弘教非昊穹锡庆敷佑皇家重振纪纲再激污俗何遘迍之会而获见斯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礼部尚书兼司农卿上柱国张掖郡王段氏名秀实字成功应期降生扶翼唐柞禀阴阳之粹气备刚柔之全徳体正明道从时卷舒蓄为淳和发为功烈朕宅帝位之五载孟冬十月贼臣朱泚反天悖人因时多虞乘我无备诱聚叛卒作乱于京师建中四年李希烈叛征泾原节度使姚令言将兵至京以粮赐不给鼓噪起时朱泚以太尉家居乱兵拥为主遂叛朕深惟罪巳之诚远遵避狄之义驾自中禁狩于近坰时驾从苑北门出幸奉天贼阴谋为奸阳言示顺以公尝任泾帅素得士心采诸众情引以自助时秀实以司农乡家居泚遣骑召之不纳骑逾垣劫之乃诀妻子出见泚公感时悲愤思定大业谓复国安人由巳不可以顾私谓开物变化在权不可以虚死略匹夫之褊介蕴旷代之宏规内贞其心外混其迹秀实见泚说以奉迎乘舆泚不悦且控察元恶情状将因而图之秀实与将军刘海宾泾原将吏何明礼岐灵岳谋诛泚未发贼果不疑委以心腹遽发凶党谋袭我师公诡说以词止之不可及窃取官印假为兵符急追寇军不远而复销祸纾难阴阳若神泚遣将韩旻将兵三千声言迎驾实袭奉天秀实谓灵岳事急矣使灵岳诈为姚令言符令旻且还窃其印未至倒用司农印印符追之旻得符而还于时物情危疑忠邪莫判卒乘未辑军旅未完微公之谋吾几蔑济既而密结勇敢誓歼寇雠决䇿克期中外发应秀实知旻归必死复结海宾明礼共图泚会贼泚召公计事引入阁中露其奸情言及僣窃公气塡胸臆指发冲冠仰天大呼玄鉴何昧孰为臣子而忍是心语未绝音奋笏前击凶徒败面既踬而奔左右愕然初未敢动继者不至事遂无成逆徒交锋因而遇害旻至泚大惊灵岳独承其罪而死泚议僣号秀实夺源休笏击泚被害嗟乎天生万物唯人最灵禀元气之精锺五行之秀是宜守正居顺移孝资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履于逹道同臻于太和天乎不融生彼狂悖神乎不惠䘮我忠贞静言思之辍馈忘寐详求其理抑有以焉兹朕不明败徳招损故列圣垂祐儆戒于予则泚之乱所以惩既往朂将来礼教陵夷风讹俗弊故上帝玄鉴耸动于人则段公之死所以励当今传不朽也访彼前史稽诸昔贤全大节者不必成功建大功者或未立节非节不可以裨教非功不可以持危义实相须事难并备吉甫以文武翼周室宣王中兴尹吉甫佐宣王平𤞤狁诗文武吉甫万邦为宪绛侯以智谋安刘氏文皇绍立诸吕为乱绛侯周勃夺吕产军诛诸吕茂功著矣而节未可称董卓胁国以擅威伍孚刺之而不畏越骑校尉汝南伍孚谋刺卓乃朝服见卓语毕辞去卓送至关孚出刀刺之卓自奋得免遂杀孚王敦拥众以称乱周𫖮折之而无疑王敦入石头谓周𫖮曰伯仁卿负我𫖮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率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敦杀之奇节伟矣而功竟不就至若屈伸合变进退知机智以遂其谋勇以决其死功与时并节与名阶千古已还无公俦比贞烈之至通于神明桀骜闻之而动心仇雠感之而不怨死于义而义著忘其家而家全秀实子伯伦仕至太仆乡行路伤悲懦夫增气矧予之恸其可弭忘且人之所爱者身也国之所重者位也公能杀身徇国朕得不以重位报之哉乃诏有司册赠太尉谥曰忠烈赐实封五百户庄宅各一所嗣子授三品正员官诸子各授五品正员官表其闾里䕶其䘮葬官立祠宇史载忠勋哀荣之典备矣君臣之义极矣公始以天宝四载奋笔从戎从安西节度使马灵詧讨䕶蜜有功授安西府别将才为时生官由才逹得司马战阵之法参将军帷幄之筹累典方州更践台寺出拥旄节入为卿士位历十七秀实以安西别将为判官迁陇州果毅改绥徳府折冲安西节度使梁宰署为副父䘮起为义王友充节度判官李嗣业署怀州长史知州事兼留后擢光禄少卿白孝徳署邠宁度支营田使知奉天行营事泾州刺史封张掖郡王以劳加御史中丞马璘奏为行军司马都知兵马使拜四镇北庭行军泾原郑颍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名为司农卿凡十七转官岁逾三纪封王列于异姓开府比于台司参职六官食赋百室言不伐善虑常下人恒持顺信之规罔居疑悔之地利刃在手投节皆虚贞松有心老而弥劲吞大憝于方寸之内定危疑于晷刻之间力可屈而志不可迁身可杀而节不可夺所谓有始有卒为臣之极致者欤日月有期宅兆云毕身殁功在凛然如山勒铭传芳终古不灭以志吾过且旌善人铭曰
  浩浩上天四序惟均气或堙郁过为灾氛否不可终必复元亨洗以膏雨播之祥云济济蒸人五常是则时或迍难乃生凶慝乱必有定允归皇极拯以茂勋辅之明徳勲徳克崇兹惟段公实天降灵宁保朕躬日月蔽亏宇宙昏蒙冋然明诚独誓深忠豺狼为群㹞㹞逞志咆哮奔突乘我未备公飞尺符横制丑类变化若神邦家不坠元恶大憝诱奸作狂窃器僭名反易天常公独挺身奋击暴强烈烈英武没而弥彰义振名教功在社稷赠极上台赏延真食省咎祗畏怀贤悯恻刻铭丰碑昭示万国
  武宗讳炎穆宗第五子文宗崩仇士良等迎立之在位六年
  毁佛寺制会昌五年帝恶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乃先毁山野招提兰若复敕上都东都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节镇冬留一寺寺分三等留僧有差馀僧及尼并勒归俗寺皆立期毁撤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财货田产并没官寺材以葺公廨驿含铜像钟磬以铸钱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馀区招提兰若四万馀区归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良田数千万顷奴婢十五万人五台僧多亡奔幽州李徳裕召进奏官谓曰汝速白本使五台僧为将必不如幽州将为卒必不如幽州卒何为虚取容纳之名染于人口独不见刘从諌招聚无算闲人竟有何益张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关曰有游僧入境则斩之
  朕闻三代巳前未尝言佛汉魏之后像教寖兴是由季时传此异俗因缘染习蔓衍滋多以至蠧耗国风而渐不觉诱惑人意而众益迷洎于九州山原两京城阙僧徒日广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功夺人利于金宝之饰遗君亲于师资之际违配偶于戒律之间坏法害人无逾此道且一夫不田有受其饥者一妇不蚕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纪极皆云构藻饰僭儗宫居晋宋齐梁物力凋瘵风俗浇诈莫不由是而致况我高祖太宗以武定祸乱以文理华夏执此二柄是以经邦岂可以区区西方之教与我抗衡哉贞观开元亦尝厘革刬除不尽流衍转滋朕博览前言旁求舆议弊之可革断在不疑而中外诸臣协予至意条疏至当宜在必行惩千古之蠧源成百王之典法济人利众予何让焉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馀所还俗尼僧二十六万五百人收充两税户拆招提兰若四万馀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隶僧尼属主客显明外国之教勒大秦穆䕶袚三千馀人还俗不杂中华之风於戏前古未行似将有待及今尽去岂谓无时驱游惰不业之徒已逾十万废丹雘无用之室何啻亿千自此清浄训人慕无为之理简易齐政成一俗之功将使六合黔黎同归皇化尚以革弊之始日用不知下制明廷宜体予意


  御选古文渊鉴卷二十九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三十目录
  唐
  傅奕
  请除释教疏
  徐贤妃
  请息兵罢役疏
  房乔
  谏伐高丽疏
  魏徵
  论治疏
  请罢工役疏
  上十思疏
  论十渐不克终疏
  求贤审官疏
  张玄素
  请罢修乾元殿疏
  李百药
  封建论
  马周
  论奉亲享庙袭封乐工等疏
  岑文本
  上太宗勤政疏
  褚遂良
  请复高昌疏
  张蕴古
  大宝箴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三十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唐
  傅奕相州邺人晓天文历数高祖初召拜太史丞迁太史令
  请除释教疏奕极恶浮图法武徳七年上疏
  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梵书恣其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演其妖书述其邪法伪启三涂谬张六道恐吓愚夫诈欺庸品凡百黎庶通识者稀不察根源信其矫诈乃追既往之罪虚䂓将来之福布施一钱希万倍之报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愚迷妄求功徳不惮科禁轻犯宪章其有造作恶逆身坠刑网方乃狱中礼佛口诵佛经昼夜忘疲䂓免其罪且生死夀夭由于自然刑徳威福关之人主贫富贵贱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皆云由佛窃人主
  之权擅造化之力其为害政良可悲矣案书云惟辟作福威惟辟玉食臣有作福作威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周书洪范篇降自牺农至于汉魏皆无佛法君明臣忠祚长年久汉明帝假托梦想始立胡神西域桑门自传其法西晋以上国有严科不许中国之人辄行髠发之事洎于苻石僣伪迭兴主庸臣佞政虐祚短皆由佛教致灾也梁武齐襄足为明镜昔褒姒一女妖惑幽王尚致亡国况天下僧尼数盈十万翦刻缯彩装束泥人而为厌魅迷惑万姓者乎今之僧尼请令匹配即成十万馀户产育男女十年长养一纪教训自然益国可以足兵四海免蚕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则妖惑之风自革淳朴之化还兴且古今忠谏鲜不及祸窃见齐朝章仇子他上表言僧尼徒众糜损国家寺塔奢侈虚费金帛为诸僧附会宰相对朝谗毁诸尼依托妃主潜行谤讟子他竟被囚执刑于都市及周武平齐制封其墓臣虽不敏窃慕其踪又上疏十一首词甚切直高祖付群官详议唯太仆卿张道源称奚奏合理中书令萧瑀与之争论曰佛圣人也奕为此议非圣人者无法请寘严刑奕曰礼本于事亲终于奉上佛逾城出家逃背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以继体而悖所亲萧瑀非出空桑乃遵无父之教臣闻非孝者无亲其瑀之谓矣高祖将从奕言会传位而止
  徐贤妃名惠湖州人生五月能言四岁通论语诗八岁善属文赋小山篇太宗召为贞妃谏息兵罢役疏
  自贞观以来二十有二载风雨调顺年登岁稔人无水旱之弊国无饥馑之灾昔汉武守文之常主犹登刻玉之符后汉书光武将封禅求武帝元封故事有司奏当刻玉玺一枚方寸三分玉版方五寸齐桓小国之庸君尚图泥金之望白虎通云封禅用金泥玉检陛下推功损巳让徳不居亿兆倾心犹阙告成之礼云亭伫谒未展升中之仪此之功徳足以咀嚼百王网罗千代者矣然古人有言虽休勿休良有以也守初保末圣哲罕兼是知大业者易骄愿陛下难之善始者难终愿陛下易之窃见顷年以来力役兼总东有辽海之军贞观十八年太宗亲征高丽西有崑丘之役贞观二十年帝如灵州遣李𪟝击薛延陀降之士马疲于甲胄舟车倦于转输且召募投戎去留怀死生之痛因风阻浪往来有漂溺之危一夫力耕卒无数十之获一船致损则倾数百之粮是则运有尽之农工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它众丧已成之我军虽除凶伐暴有国常䂓然黩武翫兵先哲所戒昔秦王并呑六国返速危亡之兆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覆败之业岂非矜功恃大弃徳而轻邦图利忘害肆情而縦欲遂使悠悠六合虽广不救其亡嗷嗷黎庶因弊以成其祸是知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愿陛下布泽流仁矜弊恤乏减行役之烦增湛露之惠妾又闻为政之本贵在无为窃见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阙初建南营翠微曾未逾时玉华创制太宗得风疾苦京师盛署命修终南山太和废宫为翠微宫惟所居殿覆之以瓦馀皆茅茨贞观二十一年七月作玉华宫虽复因山藉水非无架筑之劳损之又损颇有工力之费縦以茅茨示约犹兴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出钱雇人曰和雇不无烦扰之弊是以卑宫菲食圣王之所安金屋瑶台骄主之为丽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愿陛下使之以时则力无竭矣用而息之则人斯悦矣夫珍玩伎巧乃丧国之斧斤珠玉锦绣实迷心之鸩毒窃见服玩纎靡如变化于自然职贡珍奇若神仙之所制虽驰华于季俗实败素于淳风是知漆器非延叛之方桀造之而人叛玉杯岂招亡之术纣用之而国亡方验侈丽之源不可不遏作法于俭犹恐其奢作法于奢何以制后伏惟陛下明鉴未形智周无际穷奥秘于麟阁麒麟阁藏书之所尽探赜于儒林千王治乱之踪百代安危之迹兴衰祸福之数得失成败之机故亦包呑心府之中循环目围之内乃宸衷之久察无假一二言焉唯恐知之非难行之不易志骄于业泰体逸于时安伏惟抑志裁心慎终如始削轻过以滋重徳择后是以替前非则鸿名与日月无穷盛业与乾坤永大
  房乔名玄龄字乔齐州临淄人太宗徇渭北乔杖䇿谒军门一见如旧太宗即位为中书令进爵邢国公卒谥文昭
  谏伐高丽疏贞观二十二年太宗将重讨高丽时乔寝疾増剧顾谓诸子曰当今天下清谧惟欲东讨高丽方为国害吾知而不言可谓衔恨入地遂上表谏太宗虽不从然见表叹曰此人危笃若此尚能忧我国家
  臣闻兵恶不戢武贵止戈当今圣化所覃无远不暨上古所不臣者陛下皆能臣之所不制者皆能制之详观古今为中国患害无过突厥遂能坐运神䇿不下殿堂大小可汗相次束手分典禁卫执㦸行间其后延陀鸱张寻就夷灭铁勒慕义请置州县沙漠巳北万里无尘至如高昌叛涣于流沙吐浑首䑕于积石偏师薄伐俱从平荡高丽历代逋诛莫能讨击陛下责其逆乱杀主虐人亲总六军问罪辽碣未经旬日即拔辽东前后虏获数十万计分配诸州无处不满雪往代之宿耻掩崤陵之枯骨比功校徳万倍前王此圣主所自知微臣安敢备说且陛下仁风被于率土孝徳彰于配天睹夷狄之将亡则指期数岁授将帅之节度则决机万里屈指而候驿视景而望书符应若神算无遗䇿擢将于行伍之中取士于凡庸之末远夷单使一见不忘小臣之名未尝再问箭穿七札弓贯六钧加以留情坟典属意篇什笔迈锺张锺繇张芝词穷贾马贾谊司马相如文锋既振则宫征自谐轻翰暂飞则花葩竞发抚万姓以慈遇群臣以礼褒秋毫之善解呑舟之网逆耳之谏必听肤受之愬斯绝好生之徳禁障塞于江湖恶杀之仁息鼓刀于屠肆凫鹤荷稻粱之惠犬马蒙帷盖之恩降尊吮思摩之疮贞观十九年太宗征辽攻白岩城右卫大将军李思□为流矢所中大宗亲为吮血登堂临魏徵之柩魏徴卒太宗临哭之恸哭战亡之卒则哀动六军太宗征高丽至营州诏辽东战亡士卒骸骨并集柳城东南命有司设太牢上自作文祭之临哭尽哀负填道之薪则情感天地太宗渡辽辽泽泥潦车马不通命长孙无忌将万人翦草填道水深处以车为梁上自系薪于马鞘以助役重黔黎之大命特尽心于庶狱臣心识昏愦岂足论圣功之深远谈天徳之高大哉陛下兼众美而有之靡不备具微臣深为陛下惜之重之爱之宝之周易曰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又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由此言之进有退之义存有亡之机得有丧之理老臣所以为陛下惜之者盖谓此也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臣谓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彼高丽者边夷贱类不足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理古来以鱼鳖畜之宜从阔略必欲绝其种类深恐兽穷则搏且陛下毎决死囚必令三覆五奏进素食停音乐者盖以人命所重感动圣慈也况今兵士之徒无一罪戾无故驱之于战阵之间委之于锋刃之下使肝脑涂地魂魄无归令其老父孤儿寡妻慈母望轊车而掩泣抱枯骨而摧心足变动阴阳感伤和气实天下之冤痛也且兵凶器战危事不得已而用之向使高丽违失臣节而陛下诛之可也侵扰百姓而陛下灭之可也久长能为中国患而陛下除之可也有一于此虽日杀万夫不足为愧今无此三条坐烦中国内为旧主雪冤高丽臣莫离支弑其君建武而独専国政太宗于是有征辽之议外为新罗报仇新罗遣使言百济攻取其国四十馀城复与高丽连兵谋绝新罗入朝之路乞兵救援上以玺书赐高丽使勿攻新罗莫离支不从于是欲征之岂非所存者小所损者大愿陛下遵皇祖老子止足之诫以保万代巍巍之名发霈然之恩降宽大之诏顺阳春以布泽许高丽以自新焚凌波之船罢应募之众自然华夷庆赖远迩肃安臣老病三公朝夕入地所恨既无尘露微增海岳谨罄残魂馀息豫代结草之诚倘蒙录此哀鸣即臣死骨不朽
  魏徵字玄成魏州曲城人初事李密役归高祖隐太子引为洗马太宗即位拜谏议大夫进左光禄大夫郑国公卒赠司空谥文贞
  论治疏贞观十一年
  臣闻为人君者在乎善善而恶恶近君子而远小人善善明则君子进矣恶恶著则小人退矣近君子则朝无秕政远小人则听不私邪小人非无小善君子非无小过君子小过盖白玉之微瑕小人小善乃铅刀之一割铅刀一割良工之所不重小善不足以掩众恶也白玉微瑕善贾之所不弃小疵不足以妨大美也善小人之小善谓之善善恶君子之小过谓之恶恶此则蒿兰同嗅玉石不分屈原所以沉江卞和所以泣血者也既识玉石之分又辨蒿兰之臭善善而不能进恶恶而不能去此郭氏所以为墟郭公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卒亡其国史鱼所以遗恨也史鱼病将卒命其子曰吾不能进蘧伯玉退弥子瑕是吾为臣不能正其君也陛下聪明神武天姿英叡志存泛爱引纳多涂好善而不甚择人疾恶而未能远佞又出言无隐疾恶太深闻人之善或未全信闻人之恶以为必然虽有独见之明犹恐理或未尽何则君子扬人之善小人讦人之恶闻恶必信则小人之道长矣闻善或疑则君子之道消矣为国家者急于进君子而退小人乃使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则君臣失序上下否隔乱亡不䶸将何以理乎且世俗常人心无远虑情在告讦好言朋党夫以善相成谓之同徳以恶相济谓之朋党今则清浊共流善恶无别以告讦为诚直以同德为朋党以之为朋党则谓事无可信以之为诚直则谓言皆可取此君恩所以不结于下臣忠所以不达于上大臣不能辨正小臣莫之敢论远近承风混然成俗使人君不知所信臣下不得相安若不远虑深绝其源则后患未之息也今之幸而未败者由乎君有远虑虽失之于始必得之于终故也若时逢少隳往而不返虽欲悔之必无所及既不可以传诸后嗣复何以垂法将来且夫进善黜恶施于人者也以古作鉴施于巳者也鉴貌在乎止水鉴已在乎哲人能以古之哲王鉴于已之行事则貌之妍丑宛然在目事之善恶自得于心无劳司过之史不假刍荛之议巍巍之功日著赫赫之名弥远为人君者可不务乎臣闻道徳之厚莫尚于轩唐仁义之隆莫彰于舜禹欲继轩唐之风将追舜禹之迹必镇之以道徳弘之以仁义举善而任之择善而从之不择善任能而委之俗吏既无远度必失大体惟奉三尺之律以绳四海之人欲求埀拱无为不可得也故圣哲君临移风易俗不资严刑峻法在仁义而已故非仁无以广施非义无以正身惠下以仁正身以义则其政不严而理其教不肃而成矣然则仁义理之本也刑罚理之末也为理之有刑罚犹执御之有鞭䇿也人皆从化而刑罚无所施马尽其力则鞭䇿无所用由此言之刑罚不可致理亦已明矣故潜夫论曰人君之理莫大于道徳教化也民有性有情有化有俗情性者心也本也俗化者行也末也是以上君抚世先其本而后其末顺其心而履其行心情茍正则奸慝无所生邪意无所载矣是故上圣无不务理民心故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道之以礼务厚其性而明其情民相爱则无相伤害之意动思义则无畜奸邪之心若此非律令之所理也此乃教化之所致也圣人甚尊徳礼而卑刑罚故舜先敕契以敬敷五教而后任咎繇以五刑也凡立法者非以司民短而诛过误也乃以防奸恶而救祸患检淫邪而内正道内读曰纳民蒙善化则人有士君子之心被恶政则人有怀奸乱之虑遭良吏则怀忠信而履仁厚遇恶吏则怀奸邪而行浅薄忠厚积则致太平浅薄积则致危亡是以圣帝明王皆敦徳化而薄威刑也徳者所以循巳也威者所以理人也民之生也犹铄金在炉方圆薄厚随镕制耳是故世之善恶俗之薄厚皆在于君世之主诚能使六合之内举世之人感忠厚之情而无浅薄之恶各奉公正之心而无奸险之虑则醇酽之俗言俗如酒味之和也○酽音验复见于兹矣后王虽未能専尚仁义当慎刑恤典哀敬无私故管子曰圣君任法不任智任公不任私故王天下理国家贞观之初志存公道人有所犯一一于法縦临时处断或有轻重但见臣下执论无不忻然受纳民知罪之无私故甘心而不怨臣下见言无忤故尽力以效忠顷年以来意渐深刻虽开三面之网而察见川中之鱼取舍在于爱憎轻重由乎喜怒爱之者罪虽重而强为之辞恶之者过虽小而深探其意法无定科任情以轻重人有执论疑之以阿伪故受罚者无所控告当官者莫敢正言不服其心但穷其口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又五品以上有犯悉令曹司闻奏本欲察其情状有所哀矜今乃曲求小节或重其罪使人攻击惟恨不深事无重条求之法外所加十有六七故顷年犯者惧上闻得付法司以为多幸告讦无已穷理不息君私于上吏奸于下求细过而忘大体行一罚而起众奸此乃背公平之道乖泣辜之意欲其人和讼息不可得也故体论云夫淫泆盗窃百姓之所恶也我从而刑罚之虽过乎当百姓不以我为暴者公也怨旷饥寒亦百姓之所恶也遁而陷之法我从而宽宥之百姓不以我为偏者公也我之所重百姓之所憎也我之所轻百姓之所怜也是故赏轻而劝善刑省而禁奸由此言之公之于法无不可也过轻亦可私之于法无可也过轻则縦奸过重则伤善圣人之于法也公矣然犹惧其未也而救之以化此上古所务也后之理狱者则不然未讯罪人则先为之意及其讯之则驱而致之意谓之能不探狱之所由生为之分而上求人主之微旨以为制谓之忠其当官也能其事上也忠则名利随而与之驱而陷之欲望道化之隆亦难矣凡听讼理狱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权轻重之序测浅深之量悉其聪明致其忠爱疑则与众共之疑则从轻者所以重之也故舜命咎繇曰汝作士惟刑之恤又复加之以三讯周礼以三刺断庶民狱讼之中一曰讯群臣二曰讯群吏三曰讯万民众所善然后断之是以为法参之人情故传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而世俗拘愚苛刻之吏以为情也者取货者也立爱憎者也右亲戚者也陷怨仇者也何世俗小吏之情与夫古人之悬远乎有司以此情疑之群吏人主以此情疑之有司是君臣上下通相疑也欲其尽忠立节难矣凡理狱之情必本所犯之事以主不敢讯不旁求不贵多端以见聪明故律正其举劾之法参伍其辞所以求实也非所以饰实也但当参伍明听之耳不使狱吏锻炼饰理成辞于手孔子曰古之听狱求所以生之也今之听狱求所以杀之也故析言以破律任案以成法执左道以必加也又淮南子曰丰水之深十仭金铁在焉则形见于外非不深且清而鱼鳖莫之归也故为君以苛为察以功为明以刻下为忠以讦多为功譬犹广革大则大矣裂之道也夫赏宜从重罚宜从轻君居其厚百王通制刑之轻重恩之厚薄见思与见疾其可同日言哉且法国之权衡也时之准绳也权衡所以定轻重准绳所以正曲直今作法贵其宽平罪人欲其严酷喜怒肆志高下在心是则舍准绳以正曲直弃权衡而定轻重者也不亦惑哉诸葛孔明小国之相犹曰吾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况万乘之主当可封之日唐虞之世比屋可封而任心弃法取怨于人乎又时有小事不欲人闻则暴作威怒以弭谤议若所为是也闻于外其何伤若所为非也虽掩之何益故谚曰欲人不知莫若勿为欲人不闻莫若勿言为之而欲人不知言之而欲人不闻此犹捕雀而掩目盗钟而掩耳者秪以取诮将何益乎臣闻尧有敢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汤有司过之史淮南子曰汤有司直之人武有戒慎之铭太公述丹书武王闻之退而为戒乃书于几鉴孟槃为铭此则听之于无形求之于未有虚心以待下庶下情之达上上下无私君臣合徳者也魏武帝云有徳之君乐闻逆耳之言犯颜之诤亲忠臣厚谏士斥谗慝远佞人者诚欲全身保国远避灭亡者也凡百君子膺期綂运縦未能上下无私君臣合徳可不全身保国远避灭亡乎然自古圣哲之君功成事立未有不资同心予违汝弼者也昔在贞观之初侧身励行谦以受物盖闻善必改时有小过引纳忠䂓毎听直言喜形颜色故凡在忠烈咸竭其辞自顷年海内无虞远夷慑服志意盈满事异厥初高谈疾邪而喜闻顺旨之说空论忠谠而不悦逆耳之言私嬖之径渐开至公之道日塞往来行路咸知之矣邦之兴衰实由斯道为人上者可不勉乎臣数年以来毎奉明旨深惧群臣莫肯尽言臣切思之自比来人或上书事有得失惟见述其所短未有称其所长又天居自高龙鳞难犯在于造次不敢尽言时有所陈不能尽意更思重竭其道无因且所言当理未必加于宠秩意或乖忤将有耻辱随之莫能尽节实由于此虽左右近侍朝夕堦墀事或犯颜咸怀顾望况疏远不接将何以极其忠款哉又时或宣言云臣下见事秪可来道何因所言即望我用此乃拒谏之辞诚非纳忠之意何以言之犯主严颜献可替否所以成主之美匡主之过若主听则惑事有不行使其尽忠谠之言竭股肱之力犹恐临时恐惧莫肯效其诚款若如明诏所道便是许其面从而又责其尽言进退将何所据欲必使乎致谏在乎好之而已故齐桓好服紫而合境无异色楚王好细腰而后宫多饿死夫以耳目之玩人犹死而不违况圣明之君求忠正之士千里斯应信不为难若徒有其言而内无其实欲其必至不可得也太宗手诏衮答曰省前后讽谕皆切至之意固所望于卿也朕以□薄多惭往代若不任舟楫岂得济彼巨川不藉盐梅安得调夫五味赐绢三百匹
  请罢工役疏贞观十一年帝作飞山宫徴上疏
  臣观自古受图膺运继体守文控御英雄南面临下皆欲配厚徳于天地齐高明于日月本支百世传祚无穷然而克终者鲜败亡相继其故何哉所以求之失其道也殷鉴不远可得而言昔在有隋綂一寰宇甲兵强锐三十馀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一旦举而弃之尽为他人之有彼炀帝岂恶天下之治安不欲社稷之长久故行桀虐以就灭亡哉恃其富强不虞后患驱天下以从欲罄万物而自奉采域中之子女求远方之奇异宫苑是饰台榭是崇徭役无时干戈不戢外示严重内多险忌谗邪者必受其福忠正者莫保其生上下相蒙君臣道隔民不堪命率土分崩遂以四海之尊殒于匹夫之手子孙殄绝为天下笑岂不痛哉圣哲乘机拯其危溺八柱倾而复正淮南子地有九州八柱注曰昆仑山为柱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牵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四维弛而更张管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远肃迩安不逾于期月胜残去杀无待于百年今宫观台榭尽居之矣奇珍异物尽收之矣姬姜淑媛尽侍于侧矣四海九州尽为臣妾矣若能鉴彼之所以失念我之所以得日慎一日虽休勿休焚鹿台之宝衣毁阿房之广殿惧危亡于峻宇思安处于卑宫则神化潜通无为而治徳之上也若成功不毁即仍其旧除其不急损之又损杂茅茨于桂栋参玉砌以土堦悦以使人不竭其力常念居之者逸作之者劳亿兆悦以子来群生仰而遂性徳之次也惟圣罔念不慎厥终忘缔构之艰难谓天命之可恃忽采椽之恭俭追雕墙之靡丽因其基以广之増其旧而饰之触类而长不知止足人不见徳而劳役是闻斯为下矣譬之负薪救火扬汤止沸以暴易暴与乱同道莫可测也后嗣何观夫事无可观则人怨人怨则神怒神怒则灾害必生灾害既生则祸乱必作祸乱既作而能以身名全者鲜矣顺天革命之后将隆七百之祚左传曰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贻厥子孙传之万叶难得易失可不念哉
  上十思疏贞观十一年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徳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徳不厚而思国之理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老子曰域中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徳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徳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馀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縦情以傲物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家语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也奔车朽索其可忽乎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三驱者圜合其三面前开一路使之可去不忍尽物好生之徳也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徳即虞书亦行有九徳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夀赤松王乔皆古仙人之有夀者鸣琴埀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疏奏太宗手诏答曰省频抗表诚极忠款言穷切至披览忘倦毎达宵分非公体国情深启沃义重岂能示以良图匡其不及朕闻晋武帝自平吴以后务在骄奢不复留心治政何曾退朝谓其子邵曰吾毎见主上不论经国远图但说平生常语此非贻厥子孙者尔身犹可以免指诸孙曰此等必遇乱死及孙绥果为淫刑所戮前史美之以为明于先见朕意不然谓曾之不忠其罪大矣夫为人臣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所以共为理也曾位极台司名器崇重当直辞正谏论道佐时今乃退有后言进无廷诤以为明智不亦谬乎危而不持焉用彼相公之所陈朕闻过矣当置之几案事等弦韦必望收彼桑榆期之岁暮不使康哉良哉独美于往日若鱼若水遂爽于当今迟复嘉谋犯而无隐朕将虚襟静志敬伫德音
  论十渐不克终疏贞观十三年征以太宗渐好奢縦恐不能克终俭约乃上疏谏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榖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巳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斯言信矣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徳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擢居左右十有馀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徳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坠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汉文帝时冇献千里马者诏还其马与道里费晋武焚雉头之裘晋武帝时大医司马程据献雉头裘帝以奇技异服典礼所禁焚之于殿前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遵之则吾仇也若何其无畏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书五子之歌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由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陛下贞观之初损已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日切于心或时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曰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立身成败在于所染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䙝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间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周书旅獒之辞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远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巳来由心好恶或众善举而用之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徳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臧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夏书太康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句弗返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巳来多所忽略或外官𠑽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礼曲礼篇之辞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申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巳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巳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縦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縦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専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徳此其渐不克终九也昔陶唐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徳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㓜来往数千曽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巳来疲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夏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畨多别驱使和市之物不绝于乡闾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榖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臣闻祸福无门惟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綂天御㝢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榖丰稔礼教聿兴比屋逾于可封菽粟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𠒋丑作孽忽近起于毂下突厥突利可汗之弟结社率为中郎将结故部落为乱犯行宫逾四重幕卫士死者数十人追获斩之夫天何言哉埀象示诫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巳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徳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理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仭之积犹亏一篑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疏奏帝谓徴曰人臣事主顺旨甚易忤情尤难公作朕耳日股肱常论思献纳朕今闻过能改庶㡬克终善事若违此古更何颜与公相见复欲何方以理天下自得公疏反复研寻深觉词强理直遂列为屏幛朝夕瞻仰又录付史馆冀千载之下识君臣之义乃赐黄金十斤马二疋
  求贤审官疏贞观十四年
  臣闻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父不能知其子则无以睦一家君不能知其臣则无以齐万国万国咸宁一人有庆必藉忠良作弼俊乂在官则庶绩其凝无为而化矣故尧舜文武见称前载咸以知人则哲多士盈朝元凯翼巍巍之功舜举八凯使主后土百揆时序举八元使布五教内平外成周召光焕乎之美然则四岳九官五臣十乱岂惟生之于曩代而独无与当今者哉在乎求与不求好与不好耳何以言之夫美玉明珠孔翠犀象大宛之马汉书武帝使李广利伐大宛取善马西旅之獒或无足也或无情也生于八荒之表途遥万里之外重译入贡道路不绝者何哉盖由乎中国之所好也况从仕者怀君之荣食君之禄率之以义将何往而不至哉臣以为与之为孝则可使同乎曽参子骞矣与之为忠则可使同乎龙逢比干矣与之为信则可使同乎尾生展禽矣与之为廉则可使同乎伯夷叔齐矣然而今之群臣罕能贞白卓异者盖求之不切励之未精故也若朂之以公忠期之以远大各有职分得行其道贵则观其所举富则观其所养居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因其材以取之审其能以任之用其所长揜其所短进之以六正戒之以六邪则不严而自励不劝而自勉矣故说苑曰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则荣犯六邪则辱何谓六正一曰萌芽未动形兆未见昭然独见存亡之机得失之要预禁乎未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显荣之处如此者圣臣也二曰虚心尽意日进善道勉主以礼义谕主以长䇿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夙兴夜寐进贤不懈数称往古之行事以励主意如此者忠臣也四曰明察成败早防而救之塞其间绝其源转祸以为福使君终以无忧如此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职事不受赠遗辞禄让赐饮食节俭如此者贞臣也六曰家国昏乱所为不谀敢犯主之严颜面言主之过失如此者直臣也是谓六正何谓六邪一曰安官贪禄不务公事与代浮沉左右观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可隐而求主之所好而进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与主为乐不顾其后害如此者谀臣也三曰内实险诐外貌小谨巧言令色妒善嫉贤所欲进则明其美隐其恶所欲退则明其过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四曰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内离骨肉之亲外构朝廷之乱如此者谗臣也五曰専权擅势以轻为重私门成党以富其家擅矫主命以自贵显如此者贼臣也六曰谄主以佞邪陷主于不义朋党比周以蔽主明使白黑无别是非无间使主恶布于境内闻于四邻如此者亡国之臣也是谓六邪贤臣处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术故上安而下理生则见乐死则见思此人臣之术也礼记曰权衡诚悬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䂓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圆君子审理不可诬以奸诈然则臣之情伪知之不难矣又设礼以待之执法以御之为善者蒙赏为恶者受罚安敢不企及乎安敢不尽力乎国家思欲进忠良退不肖十有馀载矣徒闻其语不见其人何哉盖言之是也行之非也言之是则出乎公道行之非则涉乎邪径是非相乱好恶相攻所爱虽有罪不及扵刑所恶虽无辜不免于罚此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者也或以小恶弃大善或以小过忘大功此所谓君之赏不可以无功求君之罚不可以有功免者也赏不以劝善罚不以惩恶而望邪正不惑其可得乎若赏不遗疏远罚不阿亲贵以公平为䂓矩以仁义为准绳考事以正其名循名以求其实则邪正莫隐善恶自分然后取其实不尚其华处其厚不居其薄则不言而化期月而可知矣若徒爱美锦而不为人择官有至公之言无至公之实爱而不知其恶憎而遂忘其善徇私情以近邪佞背公道而远忠良则虽夙夜不怠劳神苦思将求至理不可得也疏奏帝甚嘉纳之
  张玄素蒲州人仕隋为景城县户曹贞观初召对历太子詹事迁左庶子会东宫废坐罪为民顷之召授刺史
  请罢修乾元殿疏贞观四年诏发卒修洛阳乾元殿以备巡狩玄素上疏谏
  陛下智周万物囊括四海令之所行何往不应志之所欲何事不従微臣窃思秦始皇之为君也藉周室之馀因六国之盛将贻之万叶及其子而亡谅由逞嗜奔欲逆天害人者也是知天下不可以力胜神祗不可以亲恃惟当弘俭约薄赋敛慎终始可以永固方今承百王之末属凋弊之馀必欲节之以礼制陛下宜以身为先东都未有幸期即令补葺诸王今并出藩又须营构兴发数多岂疲人之所望其不可一也陛下初平东都之始层楼广殿皆令撤毁天下翕然同心倾仰岂有初则恶其侈靡今乃袭其雕丽其不可二也毎承音旨未即巡幸此乃事不急之务成虚费之劳国无兼年之积何用两都之好劳役过度怨讟将起其不可三也百姓承乱离之后财力凋尽天恩含育粗见存立饥寒犹切生计未安三五年间未能复旧奈何营未幸之都而夺疲人之力其不可四也汉高祖将都洛阳娄敬一言即日西驾岂不知地惟土中贡赋所均但以形胜不如关内也伏惟陛下化凋弊之人革浇漓之俗为日尚浅未甚淳和斟酌事宜讵可东幸其不可五也臣尝见隋室初造此殿楹栋宏壮大木非近道所有多自豫章采来二千人拽一柱其下施毂皆以生铁为之中间若用木轮动即火出略计一柱巳用数十万则馀费又过倍于此臣闻阿房成秦人散章华就楚众离乾元毕工隋人解体且以陛下今时功力何如隋日承凋残之后役疮痍之人费亿万之功袭百王之弊以此言之恐甚于炀帝远矣深愿陛下思之无为由余所笑史记由余西戎人戎王使由余观秦缪公示以宫室积聚由余曰鬼为之则劳仲矣人为之亦苦民矣则天下幸甚矣疏奏太宗顾谓房玄龄曰玄素上表洛阳实未宜修造后必事理须行露生亦复何苦所有作役宜即停止然以卑干导古来不易非其忠直安能如此且众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谔谔可赐绢五百疋魏徴叹曰张公遂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李百药字重䂓定州人贞观初拜中书舍人后仕至礼部侍郎卒谥曰康
  封建论贞观十一年大宗欲封建亲贤百药上此论
  臣闻经国庇民王者之常制尊主安上人情之大方思闻理定之䂓以弘长代之业万古不易百虑同归然命历有賖促之殊邦家有理乱之异遐观载籍论之详矣咸云周过其数秦不及期存亡之理在于郡国周氏以鉴夏殷之长久遵皇王之并建维城磐石深根固本虽王纲㢮废而枝干相持故使逆节不生宗祀不绝秦氏背师古之训弃先王之道翦华恃险罢侯置守子弟无尺土之邑兆庶罕共理之忧故一夫号呼而七庙隳祀臣以为自古皇王君临宇内莫不受命上玄册名帝箓缔构遇兴王之运殷忧属启圣之期虽魏武携养之资曹操父嵩为中常侍曹腾养子汉高徒役之贱非止意有觊觎推之亦不能去也若其狱讼不归菁华已竭虽帝尧之光被四表大舜之上齐七政非止情存揖让守之亦不可焉以放勋重华之徳尚不能克昌厥后是知祚之长短必在于天时政或兴衰有关于人事隆周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虽沦胥之道斯极而文武之器尚存斯龟鼎之祚巳悬定扵杳冥也至使南征不返周昭王南巡没水中东迁避逼禋祀阙如郊畿不守此乃陵夷之渐有累于封建焉暴秦运距闰馀数终百六秦世为闰馀百六为周之厄数也受命之主徳异禹汤继世之君才非启诵启夏禹之子诵周成王也借使李斯王绾之辈咸开四履李斯王绾皆秦丞相将闾子婴之徒俱启千乘将阁秦公子为二世所杀岂能逆帝子之勃兴抗龙颜之基命者也然则得失成败各有由焉而著述之家多守常辙莫不情亡今古理蔽浇淳欲以百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内尽封诸侯王畿千里之间俱为采地是则以结绳之化行虞夏之朝用象刑之典治刘曹之末纪纲㢮紊断可知焉锲船求剑未见其可吕氏春秋曰楚人有涉江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遂刻其舟曰是吾剑所従坠也○锲音刻胶柱成文弥多所惑扬子曰以往圣之法治将来譬犹胶柱而鼔瑟徒知问鼎请隧有惧霸王之师白马素车无复藩维之援汉高祖初至霸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降轵道旁不悟望夷之衅未甚羿浞之灾既罹高贵之殃魏高贵乡公名髦为司马昭所弑宁异申缯之酷周幽王嬖褒姒而废申后申侯怒与缯及大戍杀王骊山下此乃钦明昏乱自革安危固非守宰公侯以成兴废且数世之后王室浸微始自藩屏化为仇敌家殊俗国异政彊陵弱众暴寡疆埸彼此干戈侵伐狐骀之役女子尽髽髽麻发合结也左传襄公四年邾人莒人伐鄫臧纥救鄫侵邾败于狐骀国人逆丧者皆髽○髽庄华切崤陵之师只轮不返公羊传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匹马只轮无反者斯盖略举一隅其馀不可胜数陆士衡方䂓䂓然云士衡名机著五等诸侯论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据其天邑嗣王谓周恵王㐮王悼王委九鼎谓三王弃国出奔也凶族谓王子颓王子带王子朝据天邑谓三子据国僣位也天下晏然以治待乱何斯言之谬也而设官分职任贤使能以循良之才膺共治之寄刺举分竹何世无人至使地或呈祥天不爱宝民称父母政比神明曹元首方区区然称元首名冏魏人上六代论感悟曹爽与人共其乐者人必忧其忧与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岂容以为侯伯则同其安危任之牧宰则殊其忧乐何斯言之妄也封君列国藉其门资忘其先业之艰难轻其自然之崇贵莫不世増淫虐代益骄侈离宫别馆切汉凌云或形人力而将尽或召诸侯而共乐陈灵则君臣悖礼共侮征舒左传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公与二人饮于夏氏公谓行父曰徴舒似汝对曰亦似君徴舒病之遂弑灵公徴舒夏姬子卫宣则父子聚麀终诛夀朔卫宣公纳子伋之妻是为宣姜生寿及朔朔与宣姜譛伋公令伋之齐使贼待于隘而杀之寿知之窃其节先往贼杀之伋至曰君命杀我贼又杀之寿朔当作伋寿乃云为已思治岂若是乎内外群官选自朝廷擢士庶以任之澄水镜以鉴之年劳优其阶品考绩明其黜陟进取事切砥砺情深或俸禄不入私门后汉杨东为豫章太守清俭计日受禄馀俸不入私门妻子不至官舎后汉何并为颍川太守每至官妻子不入官舍班条之贵食不举火后汉左雄为冀州刺史在任不举烟火常食干饭剖符之重居惟饮水晋邓攸为吴郡太守㦸米居官惟饮吴水而巳南阳太守敝布裹身后汉羊续为南阳太守常敝衣薄食妻子资藏布衾敝禂而巳莱芜县长凝尘生甑后汉范丹为莱芜县令家贫里歌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専云为利图物何其爽欤总而言之爵非世及用贤之路斯广民无定主附下之情不固此乃愚智所辨安可惑哉至如灭国弑君乱常干纪春秋二百年间略无宁岁次睢咸秩遂用玉帛之君左传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瞧之社睢水名此水有妖神东夷祀之鄫子𡭔国之君乃杀而祭之非礼也鲁道有荡毎等衣裳之会鲁道冇荡诗载驱篇之辞齐人作是诗以刺文姜来会齐襄公也縦使西汉哀平之际东洛桓灵之时下吏淫暴必不至此为政之理可以一言蔽焉伏惟陛下握纪御天膺期启圣救亿兆之焚溺扫氛祲于寰区创业垂綂配二仪以立徳发号施令妙万物而为言独照神衷永怀前古将复五等而修旧制建万国以亲诸侯窃以汉魏以还馀风之弊未尽勋华既往至公之道斯乖况晋氏失驭㝢县崩离后魏乘时华夷杂处后魏拓拔氏重以关河分阻吴楚悬隔习文者学长短従横之术习武者尽干戈战争之心卑为狙诈之阶弥长浇浮之俗开皇在运因藉外家开皇隋文帝年号文帝为周宣帝后父宣帝崩辅静帝因受禅驱御群英任雄猜之数坐移明运非克定之功年逾二纪人不见徳及大业嗣立大业焬帝年号世道交丧一人一物扫地将尽虽天縦神武削平宼虐兵威不息劳止未康自陛下仰顺圣慈嗣膺宝历情深致理综核前王智周于万物道济于天下生氏以来一人而巳弘兹风化昭示四方信可以期月之间弥纶天壤而淳粹尚阻浮诡未移此由习之久难以卒变请待斵雕成器以质代文刑措之教一行登封之礼云毕然后定疆理之制议山河之赏未为晚焉易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况于人乎美哉斯言也会马周亦上疏谏乃罢封建议
  马周字宾王博州茌平人仕至中书令
  论奉亲享庙袭封乐工等疏贞观六年
  微臣毎读前史见贤者忠孝事未尝不废卷长想思履其迹臣不幸早失父母犬马之养已无所施顾来事可为者唯忠义而巳是以徒步二千里归于陛下陛下不以臣愚櫂臣不次窃自惟念无以论报辄效区区惟陛下所择臣伏见大安宫在宫城右墙宇门阙方紫极为卑小东宫皇太子居之在内大安至尊居之反在外太上皇虽志清俭爱惜人力陛下不敢违而蕃夷朝见四方观听有不足焉臣愿营雉堞门观务从高显以称万方之望则大孝昭矣臣伏读明诏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宫窃惟太上皇春秋高陛下宜朝夕视膳今所幸宫去京三百里而远非能旦发暮至也万一有太上皇思感欲即见陛下何以逮之今兹本为避暑行也太上皇尚留热所而陛下自逐凉处温凊之道臣窃未安然诏书既下业不中止愿示还期以开众惑臣伏见诏宗室功臣悉就藩国贻厥子孙嗣守其政窃惟陛下之意诚爱之重之欲其裔绪承守与国无疆也臣谓必如诏书者陛下宜思所以安存之富贵之何必使世官也且尧舜之父有朱均之子若令有不肖子袭封嗣职兆庶被殃家国蒙患正欲绝之也则子文之治犹在也左传越椒反楚灭若敖氏王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立其孙箴尹克黄正欲存之也则栾黡之恶已彰也栾黡栾武子之子晋士鞅曰栾武子之徳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及甘棠况其子乎栾黡死武子所施没矣而黡之恶实章必曰与其毒害于见存之人宁使割恩于已亡之臣则向所谓爱之重之者适所以伤之也臣谓宜赋以茅土畴以户邑必有才行随器而授虽翰翮非强亦可以免累汉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终全其世者良得其术也愿陛下深思其事使得奉大恩而子孙终其福禄也臣又闻圣人之化天下莫不以孝为本故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又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孔子亦云吾不与祭如不祭是圣人之重祭祀也自陛下践阼宗庙之享未曽亲事窃惟圣情以乘舆一岀所费无艺故忍孝思以便百姓而一代史官不书皇帝入庙将何以贻厥孙谋垂则来叶邪臣知大孝诚不在爼豆之间然圣人训人必以屈已先之示不忘本也臣闻致化之道在求贤审官孔子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是言慎举之为重也臣伏见王长通白明达本乐工舆皂杂类韦槃提斛斯正无它材独解调马虽术逾等侪止可厚赐金帛以富其家今超受高爵与外廷朝会驺竖倡子鸣玉曵组臣窃耻之若朝命不可追改尚宜不使在列与士大夫为伍
  岑文本字景仁邓州棘阳人贞观初除秘书郎历官侍郎卒赠侍中谥曰宪
  上太宗勤政疏贞观十一年大雨榖水溢冲洛城门文武各上封事
  臣闻开拨乱之业其功既难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业也有始有卒所以崇其基也今虽亿兆又安方隅宁谧既承丧乱之后又接凋弊之馀户口减损尚多田畴垦辟犹少覆焘之恩著矣而疮痍未复德教之风被矣而资产屡空是以古人譬之种树年祀绵远则枝叶扶疏若种之日浅根本未固虽壅之以黒坟暖之以春日一人揺之必致枯槁今之百姓颇类于此常加含养则日就滋息暂有征役则随日凋耗凋耗既甚则人不聊生人不聊生则怨气𠑽塞怨气𠑽塞则离叛之心生矣故帝舜曰可爱非君可畏非民虞书大禹谟孔安国曰人以君为命故可爱君失道人叛之故可畏仲尼曰君犹舟也人犹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是以古之哲王虽休勿休日慎一日者良为此也伏惟陛下览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机上以社稷为重下以亿兆在念明选举慎赏罚进贤才退不肖闻过即改从谏如流为善在于不疑岀令期于必信颐神养性省游畋之娱去奢从俭减工役之费务静方内而不求辟土载櫜弓矢而无忘武备凡此数者虽为国之恒道陛下之所常行臣之愚昧惟愿陛下思而不怠则至道之美与三王比隆亿载之祚与天地长久虽使桑榖为妖殷太戊时事龙蛇作孽五行传曰皇之不极是为不建时则有龙蛇之孽雉雊于鼎耳殷高宗时事石言于晋地左传昭公八年春石言于晋犹当转祸为福变灾为祥臣闻古人有言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择焉辄陈狂瞽伏待斧钺疏奏帝深纳其言
  褚遂良字登善杭州钱塘人贞观中为起居郎高宗时以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尚书右仆射以谏立武氏累贬爱州刺吏卒
  请复高昌疏太宗既灭高昌毎岁发千馀人防遏其地遂良上疏
  臣闻古者哲后必先事华夏而后夷狄务广德化不事遐荒是以周宣薄伐至境而止始皇远塞中国分离汉武负文景之聚财玩士马之馀力始通西域初置校尉师旅连出将三十年复得天马于宛城采蒲萄于安息而海内虚竭生人失所租及六畜算至舟车因之凶年盗贼并起搜粟都尉桑弘羊复希主意遣士卒远田轮台筑城以威西域帝翻然追悔情发于中弃轮台之野下哀痛之诏人神感悦海内乃康向使武帝复用弘羊之言天下生灵皆尽之矣是以光武中兴不逾葱岭建武中西域诸国皆遣使求内属请都䕶光武不许葱岭西域山名孝章即位都䕶来归明帝始置都䕶戊已校尉及章帝时焉耆龟兹攻没都䕶陈睦匈奴车师围戊已校尉帝迎还戊己校尉不复遣都䕶陛下诛灭高昌威加西域收其鲸鲵以为州县然自王师初发之岁河西供役之年飞刍挽粟十室九空数郡萧然五年不复陛下岁遣千馀人远事屯戍终年离别万里思归去年资装自须营办既卖菽粟倾其机杼经途死亡复在其外兼遣罪人増其防遏彼罪人者生于贩肆终朝惰业违禁犯公止能扰于边城实无益于行阵所遣之内复有逃亡官司捕捉为国生事高昌途路沙碛千里冬风冰冽夏风如焚行人去来遇之多死易云安不忘危理不忘乱易系辞设令张掖尘飞酒泉烽举陛下岂能得高昌一人菽粟而及事乎终须发陇右诸州星驰电击由斯而言此河西者方于心腹彼高昌者他人手足岂得糜费中华以事无用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周书旅獒篇其此之谓乎陛下道映先天威行无外平颉利于沙塞灭吐浑于西海突厥馀落为立可汗吐浑遗甿更树君长复立高昌非无前例此所谓有罪而诛之既伏而立之四海百蛮谁不闻见蠕动怀生畏威慕德宜择高昌可立者立之微给首领遣还本国负戴洪恩长为藩翰中国不扰既富且宁传之子孙以贻永世
  张蕴古相州人太宗时除大理丞河内人李好德坐妖言下狱蕴古以为不当死御史权万纪劾蕴古奏不以实太宗怒遽斩蕴古既而侮之
  大宝箴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取以名篇
  今来古往俯察仰观惟辟作福为君实难宅普天之下处王公之上任土贡其所有具僚和其所唱是故恐惧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转放岂知事起乎所忽祸生乎无妄固以圣人受命拯溺亨屯归罪于已因心于人大明无偏照至公无私亲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礼以禁其奢乐以防其佚左言而右事岀警而入跸天子出称警入称跸警者戒肃跸者止行也四时调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故身为之度而声为之律勿谓无知居高听卑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乐不可极极乐成哀欲不可纵纵欲成灾壮九重于内所居不过容膝彼昏不知瑶其台而琼其室桀作瑶台纣作琼室罗八珍于前所食不过适口惟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纣为糟丘酒池勿内荒于色勿外荒于禽勿贵难得之货勿听亡国之音内荒伐人性外荒荡人心难得之物侈亡国之声淫勿谓我尊而傲贤侮士勿谓我智而拒谏矜巳闻之夏后据馈频起史记夏禹一馈而十起以劳天下之民亦有魏帝牵裾不止辛毗谏文帝事安彼反侧如春阳秋露巍巍荡荡恢汉高大度抚兹庶事如履薄临深战战栗栗用周文小心诗云不识不知诗皇矣篇书曰无偏无党书洪范篇一彼此于胸臆捐好恶于心想众弃而后加刑众悦而后命赏弱其强而治其乱伸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数物之悬者轻重自见如水如镜不示物以形物之鉴者妍𡟎自露勿浑浑而浊勿皎皎而清勿汶汶而暗勿察察而明虽冕旒蔽目而视于未形冕十有二旒垂于延之前后取目不视恶色之义虽黈纩塞耳而听于无声黈纩黄色绵也以黄绵为圆用组垂之于冕当两耳旁示不听谗邪也○黈他口切纩音旷纵心乎湛然之域游神于至道之精扣之者应洪纎而效响酌之者随浅深而皆盈故曰天之清地之宁王之贞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四时不言而代序万物无为而受成岂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吾王拨乱戡以智力人惧其威未怀其德我皇抚运扇以淳风民怀其始未保其终爰述金镜金镜一篇太宗自著穷神尽性使人以心应言以行苞括治体抑扬辞令天下为公一人有庆开罗起祝援琴命诗一日二日念兹在兹惟人所召自天祐之争臣司直敢告前疑奏上太宗嘉之赐帛三百段












  御选古文渊鉴卷三十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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