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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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七十七 全唐文 卷三百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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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建

子建,天寶朝官御史。

對澤宮置楅判

〈甲司澤宮,將祭而習禮,所由置楅不設中。御史劾之,訴雲自邦國已下則有名制,王者之式未之前聞。〉

六藝之修,五善之備。禮稱觀德,義在興賢,豈加爵而益封?實選士而預祭。惟甲何者?司射澤宮,見貍步之張侯,以鹿鳴而應樂。設中置楅,用陳矢算之儀;釋獲建旌,遂明多少之數。賓主存乎百拜,公卿繼乎六耦。能其中質,定以和容,豈罰觥之為慚?亦削地而成恥。禮之美者,德實在茲。況名位不同,自邦君而節制;器物有等,實王者之殊儀。卑不逾尊,上得兼下。法官所劾,敢奉守官之誡;訴者有辭,恭聞克謹之義。

對祭闕頒誥判〈所司有禮事,不頒誥所由,斷徒,訴不伏。〉

禮典之制,期諸豐潔,裸鬯將行,無宜秕稗。是以有司卜日而頒教,所由先庚而讀法,故能籩豆有楚,殷薦聿修。皇祖降歆,萬壽攸酢;孝孫有慶,百祿是荷。若後時而不陳,則臨事而或闕,偶俱罹謗,須一辨明。彼以不戒視成,居然有罰;此以未承憲令,無狀可明。俱曰官臣,當須慎守,自貽伊怒,尚欲奚為?

對復以冕服判〈甲復以冕服,御史糾其違失。〉

對復以冕服判〈甲復以冕服,御史糾其違失。〉

王士源

士源宜城人。著《亢倉子》。

孟浩然集序

孟浩然字浩然,襄陽人也。骨貌淑清,風神散朗。救患釋紛,以立義表;灌蔬藝竹,以全高尚。交遊之中,通脫傾蓋。機警無匿,學不為儒;務掇菁藻,文不按古。匠心獨妙,五言詩天下稱其盡美矣。閑遊秘省,秋月新霽,諸英華賦詩作會,浩然句曰:「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舉坐嗟其清絕,鹹閣筆不複為繼。丞相范陽張九齡、侍御史京兆王維、尚書侍郎河東裴朏、范陽盧僎、大理評事河東裴總、華陰太守鄭倩之、守河南獨孤策率以浩然為忘形之交。山南采訪使本郡守昌黎韓朝宗謂:「浩然間代清律,寘諸周行,必詠穆如之頌。」因入奏,與偕行,先揚於朝,與期約日引謁。及期,浩然會寮友,文酒講好甚適。或曰:「子與韓公豫諾而忘之,無乃不可乎?」浩然叱曰:「僕已飲矣,身行樂耳,遑恤其它。」遂畢席不赴,由是閒罷,既而浩然亦不之悔也,其好樂忘名如此。士源它時嘗筆讚之曰:「導瀾挺靈,實生楚英,浩然清發,亦自其名,開元二十八年,王昌齡遊襄陽,時浩然疾𤻞發背且愈,相得歡甚,浪情宴謔,食鮮疾動,終於冶城南園,年五十有二。子曰儀甫。浩然文不為仕,佇興而作。故或遲行,不為飾動以求真;故以誕遊,不為利期以放性。故常貧,名不繼於選部,聚不盈於擔石。雖屢空不給,而自若也。

士源幼好名山,行年十八,首事陵山。踐止恒嶽,谘求通元丈人,又過蘇門,問道隱者元知運。太行采藥,經王屋小有洞。太白習隱訣,終南修《亢倉子》九篇。天寶四載徂夏,詔書徵謁京邑,與塚臣八座討論,山林之士麕至,始知浩然物故。嗟哉!未祿於代,史不必書,安可哲蹤妙韻,從此而絕?故詳問文者,隨述所論,美行嘉聞,十不紀一。浩然凡所屬綴,就輒毀棄,無複編錄,常自歎為文不逮意也。流落既多,篇章散逸,鄉裏構彩,不有其半,敷求四方,往往而獲。既無他事,為之傳次,遂使海內衣冠縉紳,經襄陽思睹其文,蓋有不備見而去,惜哉!今集其文詩二百一十八首,分為四卷。詩或缺逸未成,而制思清美,及他人酬贈,咸錄次而不棄耳。

裴冕

冕字章甫,河中河東人。以蔭再調渭南尉,曆殿中侍御史,為河西節度使行軍司馬。元宗入蜀,詔皇太子為天下兵馬元帥,拜冕御史中丞兼左庶子副之。肅宗即位,進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罷為尚書右僕射。兩京平,封冀國公,出為劍南西川節度使。大曆中拜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河南江淮副元帥、東都留守。卒贈太尉。

賀佛見光相表

聖德動天,湛恩育物。齋心甲夜,稽首梵筵,助元造於慈元,登蒼生以壽域。休徵允答,聖功契符,騰神光於玉毫,發容於金殿。宮中鹹睹,夜複如初。臣等得奉殊祥,無任歡欣之至。伏請編諸史冊,宣示中外。

請以來歲上尊號奏

頃者逆寇亂常,悖違天紀,六位回薄,三光失序。上皇南巡以避狄,群臣東沒而麵偽。當此時也,勇者不及奮,智者不及謀,則高祖、太宗之業,將墜於地矣。上皇知聖嗣在昌,人望大啟,乃付陛下以天地之事,將複高祖、太宗之業,告成功於天。伏惟陛下至孝恭順,格於天地,不敢以翦逆夷難之務,為上皇憂。遂乃赫然龍驤,雷動朔野,以一旅之眾,康天下之。躬堯之聰明,廣聽天下;率禹之勤儉,以先兆人。孝通德茂,格乎三極。故蠻夷君長,來庭於要荒之外;五玉寶龜,納錫於旌門之內。其行如雲,其植如山,莫不裂眥致命,開懷飲鏃,死而後已,實乃甘心?是以猰狗噬脛而遇毒,奔鯨觸綸而皆斃,大風一鼓而沴氣廓清,斯實再造生人之極也。陛下以上皇未至,延俟鑾輿,清宮待幸,守而不失。今上皇戾止,昭德報功,廣聖崇本之義,徵王者未舉之禮。百神奉職,親受寶符,過堯邁舜,以慶天下。以陛下有光上皇之德,經天下之文,定禍亂之武,窮不測之聖,通神明之孝,故命陛下曰:「光天文武大對孝感皇帝。皆象德景行,自然之符。陛下尚執謙衝,遷延若未當者。今群臣鹹服睿謀,肅將天威,猶各有茅土,銘勳景鍾。陛下盛德大業,終古獨立,不速即微號,以蔚皇圖,臣恐天地神祇,勤勞仰止。臣謹與太常、禮官等僉擇,請以來歲正月五日上尊號。伏惟陛下膺天地之誠,恭上皇之命,遂群牙之請,滿百靈之心,延光無窮,天下幸甚!

李泌

泌字長源,其先遼東襄平人,徙居京兆。天寶中自嵩山上書,召見,待詔翰林,為東宮供奉。肅宗北巡至靈武,泌奔赴行在,授銀青光祿大夫,掌樞務。判元帥廣平王軍司馬事,拜中書令,乞隱衡山。代宗立,召為翰林學士。德宗在奉天,授左散騎常侍。貞元三年拜中書門下平章事,累封鄴縣侯,五年卒,年六十八,贈太子太傅。

對肅宗破賊疏

賊掠金帛子女,悉送范陽,有苟得心,渠能定中國耶?華人為之用者,獨周摯、高尚等數人,餘皆脅制偷合。至天下大計,非所知也,不出二年,無寇矣,陛下無欲速。夫王者之師,當務萬全、圖久安,使無後害。今詔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陘,郭子儀取馮翊、入河東,則史思明、張忠誌不敢離范陽、常山,安守忠、田乾真不敢離長安,是以三地禁其四將也。隨祿山者,獨阿史那承慶耳。使子儀母取華,令賊得通關中,則北守范陽,西救長安,奔命數千裏,其精卒勁騎,不逾年而斃。我常以逸待勞,來避其鋒,去翦其疲,以所徵之兵會扶風,與太原、朔方軍互擊之。徐命建寧王為范陽節度大使,北並塞與光弼相掎角,以取范陽。賊失巢穴,當死河南諸將手。必得兩京,則賊再強,我再困。且我所恃者,磧西突騎、西北諸戎耳。若先取京師,期必在春,關東早熱,馬且病,士皆思歸,不可以戰,賊得休士養徒,必複來南,此危道也。

議復府兵

府兵平日皆安居田畝,每府有折衝領之,折衝以農隙教習戰陳。國家有事徵發,則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參驗發之。至所期處,將帥按閱,有教習不精者,罪其折衝,甚者罪及刺史。軍還則賜勳加賞,便遣罷之。行者近不逾時,遠不經歲。高宗以劉仁軌為洮河鎮守使,以圖吐蕃,於是始有久戍之役。武後以來,承平日久,府兵浸墮,為人所賤者,百姓恥之,至蒸熨手足,以避其役。又牛仙客以積財得宰相,邊將效之,山東戍卒,多齎繒帛自隨,邊將誘之,寄於府庫,晝則苦役。夜縶地牢,利其死而沒入其財。故自天寶以後,山東戍卒還者什無二三,其殘虐如此。然未嚐有外叛內侮、殺帥自擅者,誠以顧戀田園、恐累宗族故也。開元之末,張說始募長征兵,謂之纊騎,其後益為六軍。及李林甫為相,奏請軍皆募人為之。兵不土著,又無宗族,不自重惜,忘身徇利,禍亂遂生,至今為梗。曏使府兵之法,常存不廢,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陛下思複府兵,此乃社稷之福,太平有日矣。

劉貺

貺字惠卿,贈工部尚書子元子。子元卒,有詔訪其後,擢起居郎,曆右拾遺內供奉,修國史。

對學耕判

〈得甲於善耕者學耕種養苗狀後期,裏父老罰之。雲告力牛少,無以趨事。〉

惟農望歲,勤穡則稔,彼夫失時,不畜何獲?苟無備於器用,實謂惰於作勞,甲之務分,實亦敦本。同我婦子,歸田畯是司;聞於仲尼,善樊遲學稼。祈養苗之狀,將盡地之力,惟先疇克服,何後期有差?雖畢遠餘萌,行春已膏乎陰雨;而不穡招刺,有秋胡取夫斯箱。小懲其宜,往訴誰聽?況犢惟不佩,則爾牛足餘;人有耦耕,則我農可理。竟不趨乎時澤,固難免乎罪戾。

武指

自昔議邊者,推高於嚴尤、班固。嚴尤議曰:「禦匈奴自古無得上策」雲雲。貺以為嚴尤之議,辯而未詳;班固之論,詳而未盡。推而為言,周得上策,秦得其中,漢無策焉。何以言之?荒服之外,聲教所不逮,其叛也,不為之勞師;其降也,不為之釋備。嚴其守禦,險其走集,犯塞則有執訉之捷,深入則有殪戎之勳。俾其欲為寇而不能,願臣妾而不得,斯禦戎之上策、禁暴之良算。惠此中夏,以綏四方,周人之道也,貺故曰:「周得上策」。《易》稱:「王侯設險,以固其國。」築長城,修障塞,《易》之設險也。今朔塞之上,多古長城,未知起自何代?七國分爭,國有長城,趙簡子起長城以備胡燕,秦亦築長城以限中外,則長城之作,其來遠矣。秦兼天下,益理城塹,城全國滅,人歸咎焉。自漢至隋,因其成業,或修或築,何代無之。後魏時築長城議曰:「虜騎輕捷,風來電往,塢壁未遑閉,牛羊不暇收,雷擊至於近郊,雲飛出於塞表,不得不立長城以備之。人築一步,千里之城,役三十萬人,不有旬朔之勞,安獲久長之逸?始皇斥中國之戍,出諸塞表,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馬,戰士不敢彎弓而報怨。」貺故曰:「秦得中策。」史稱劉敬說高祖,以魯元公主嫁匈奴,嗣王則漢之外孫,豈敢與大父爭哉?假立宗女,匈奴不信,無益也。帝欲遣魯元,後泣諫曰:「帝唯一女,奈何棄之匈奴乎?」由是遣宗女行。又按魯元公主,則趙王張敖之後也。人告王反,呂後言:「趙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高祖曰:「使張敖有天下,豈少乃女乎?」高祖審魯元公主不能止趙王之謀,而謂能息匈奴之叛耶?假有欲遣之辭,固戲言爾。且冒頓手刃頭曼,躬射其母,而冀其不與外祖爭強,豈不惑哉?然則高祖之和親,不能久安。而為之者,以天下初定,苟舒歲月之禍,以息兆人之勤爾。而天姿豁達,不矜智能,沈謀內斷,人莫之識。武帝時,中國康寧,故寇益鮮,疏而絕之。此其時也,方更糜耗華夏,連兵積年,嚴尤以為下策,可矣。漢之失策,非止用兵。至於昭宣,武士練習,斥堠精審。胡入則覆亡,居又畏逼,收跡遠徙,窮竄海陰。朝廷不遵宗周之故事,乃襲奉春之過舉,啟寵納侮,傾竭府藏,給西北方,無慮歲二億七十萬。賞賜之費,傳送之勞,尚不計焉。皇室淑女,賓於穹廬,掖庭良人,降於沙漠。夫貢子女方物,牙仆之職也。《詩》曰:「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傳》稱「荒服者來王」,此皆稱其來,不言當往也。杞用夷禮,經貶其爵;公及吳盟,諱而不書。奈何以天子之尊,與匈奴約為兄弟;帝女之號,與胡媼並為戎妻,烝母報子,從其汙俗?中國之異於蠻夷者,以有父子男女之別也。若乃位配天地,職調陰陽,不能革聾昧之性,使漸習華風,反令婉冶之姿,毀節異類,其為垢辱,可勝道哉!漢之君臣,常莫之恥。東漢至曹、馬,招來羌狄,內之塞垣,資奉所費,有逾於昔。百人之酋、千口之長,金印紫綬,食王侯之俸者,相半於朝;牧馬之童、乘羊之隸,齎毳毼之資,邀綾紈之利者,相錯於路。九州五服,耒耨之所利,絲枲之所生,方三千里。植於三千里之中,散於數萬里之外,人焉得不勞?國焉得不貧?故夷狄歲驕,華夏日蹙。當其強也,又竭人力以征之;及其服也,又如是以養之。病則受養,強則內攻。嗚呼!為羌胡服役,且千載而莫之恤,可不大悲哉!為政者誠能移其財以賞戍卒,則吾人富矣;移其爵以餌守臣,則我將良矣。富利歸於我,危亡移於彼,無納女之辱,無傳送之勞,此之不為,而棄同即異,與頑用嚚,以夷亂華,以裔謀夏,變上國之風俗,汨中和之正氣,貺故曰:「漢無策焉。」

嚴尤深以古無上策者,為不能臣妾也,聖王誠能之,而不用爾;秦氏無策者,謂其攘夷狄而亡國也,秦亡之咎,非攘夷也;稱漢氏得下策者,謂伐胡而人病,人既病矣,又役人而奉之,是無策也。貺故曰:「嚴尤之議,辯而未詳」者也。班固之論,頗究其情,而曰:「其來慕義,接以禮讓,使曲在彼,是未盡也。何者?禮讓以交君子,不以接小人,況於禽獸夷狄乎?夫奇貨內來,則華夏之情蕩;纖麗外散,則戎羯之心生。華夏情蕩,出兵之源也;戎羯心生,侵盜之本也。聖人唯此之慎,不貴奇貨,不寶遠物,禽獸非其土性不育,器服非其所產不禦,豈惟贄幣不通哉?至飲食聲樂,不與共之。故夷狄來朝,坐之門外,使舌人體委以食之,若禽獸然,不使知馨香佳味也。獲其聲不列於庭廟,受其貢不過楛矢獸皮,不為贄幣,不為財貨。利既小矣,酬亦宜然。漢氏習玩驕虜,使悅燕趙之名倡雅質,甘太官之八珍六齊,使五都之文綺羅紈。供之則長欲而增求,絕之則滅德而招怨,加以斥堠不明,士卒不習,是由飽豺狼以良肉,而縱其獵噬疲人。求其禍源,接以禮讓之所致也。故通貢獻則去錦繢而得毛革,討負約則獲犬馬而喪士人,許和親則毀禮義而順戎俗。張騫使西域,得《摩訶兜勒曲》,漢武采之,以為鼓吹。東漢、魏、晉,樂則胡笛、箜篌,禦則胡床,食則貊炙,器則蠻盤,祠則胡天。晉末五胡遞居中夏,豈無天道?亦人事使之然也。華人步卒也,利險阻;虜人騎兵也,利平地。彼則馳突,我則堅守,無與追奔,無與競逐。來則杜險使無進,去則閉險使無還,衝以長戟,臨以強弩,非求勝之也,創之而已。措彼頑凶,寘之度外,譬諸蟲豸,方乎虺蜴。如是,何禮讓之接、何曲直之爭哉?貺故曰:「班固之論詳而未盡」者,此也。

劉餗

餗字鼎卿,贈工部尚書子元子,天寶初曆集賢院學士,兼知史官,終右補闕。

蘭亭記

王右軍《蘭亭序》,梁亂出外;陳天嘉中,為僧所得;至大建中,獻於宣帝。隋平陳日,或以獻晉王,王不之寶。後智果從帝借拓,及登極,竟不從索;果師死後,弟子僧言得之。太宗為秦王日,見拓本驚喜,乃貴價市大王書《蘭亭》,終不至也。乃遣問辯才師,歐陽詢就越州求得之,以武德四年入秦府。貞觀十年,乃拓十本以賜近臣。太宗崩,中書令褚遂良奏:「《蘭亭》乃先帝所重,本不可留。」遂秘於昭陵。

劉迺

迺字永夷,河南伊闕人。天寶中進士,累官民部郎中,充浙西留後。大曆中遷兵部侍郎。朱泚作亂,迺臥疾私第,聞車駕幸梁州,投床搏膺,不食卒,年六十,贈禮部尚書,諡貞惠。

冊郭子儀尚父文

維大曆十四年五月甲子,皇帝使金紫光祿大夫尚書左仆射彭城郡開國公攝太尉劉某持節冊命曰:「惟爾太尉兼中書令汾陽郡王某,其聽命。於戲!上天孚佑下民,若保赤子,弗俾罹此於毒螫。伊昔殷辛、秦季,萬姓悉苦,時則有太公望、留侯良。毗武翼高,為之請命,若顛覆而躋,執熱斯濯。其在天寶、至德之際,二叛稱兵,犬戎孔亟,則公投袂電赴,捍我於艱。方其憂亂,化為安靖,然後燮和徐進,清廣安和。繄公之勳業,蓋於張、呂矣!憫予小子,哀芄在疚,公又熙帝之采,納於軌度,小大謀猷,罔不率服。實賴公羽翼,為師為保,豈齷齪常典,擬於《春秋》之裦?今故持冊公尚父之號。欽哉!公左右三朝,年與德耆,尚迪古訓。匡予不及,節順風雨,參知鼎實,天人之任,將以仰成,公其念哉!惟公克享黃發,優遊廣堂,頤神導和,克綏予任,勖哉!,敬聽誥言,尚父,用成其明德,欽哉!光膺寵命,可不慎歟。

與宋昱論銓事書

《虞書》稱「知人則哲,能官人則惠」,巍巍唐虞,舉以為難。今文部既始之以掄才,終之以授位,是則知人、官人,斯為重任。昔在禹、稷皋陶之眾聖,猶曰載采;采有九德,考績以九載。近代主司,獨委一二小塚宰,察言於一幅之判,觀行於一揖之內,何其易哉?古今遲速,何不侔之甚哉?夫判者,以狹詞、短韻、語有定規為體,亦猶以一小冶而鼓眾金,雖欲為鼎為鏞,不可得已。故曰判之在文,至局促者。夫銓者,必以崇衣冠、自媒耀為賢,斯又士之鬼行,君子所病。若引周公、尼父登之於銓庭,則雖有圖書、《易》象之大訓,以判體挫之,曾不及徐、庾;雖有淵默罕言之至德,以喋喋取之,曾不若嗇犬;嗚呼!彼千霄蔽日,誠巨樹也,當求尺寸之材,必後於椓杙;龍吟虎嘯,誠希聲也,若尚頰舌之感,必下於蛙黽。觀察之際,能不悲夫?執事慮過龜策,文含雅誥,豈拘以瑣瑣故事,曲折因循哉?誠能先谘以政事,次徵以文學,退觀其理家,進察其臨節,則龐鴻深沈之士,亦可窺其門戶矣。

段秀實

秀實字成公,隴州汧陽人。天寶中曆官太常卿,拜涇州刺史。大曆元年加開府儀同三司,拜御史大夫四鎮北庭行軍涇原鄭潁節度使。德宗立,就加檢校禮部尚書,封張掖郡王,除司農卿。建中四年,朱泚盜據宮闕,秀實以笏擊泚,中顙流血,遂被害,年六十五。興元元年贈太尉,諡曰忠烈。

禁兵寡弱疏

臣聞天子曰萬乘,諸侯曰千乘,大夫曰百乘,此蓋以大制小,以十制一也。尊君卑臣、強幹弱枝之義,在於此矣。今外有不庭之虜,內有梗命之臣,竊觀禁兵不精,其數削少,卒有患難,將何待之?且猛虎所以百獸畏者,為爪牙也。若去其爪牙,則犬彘馬牛,悉能為敵。伏願少留聖慮,冀裨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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