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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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〇七 全唐文 卷二百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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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凝

凝,昌黎人。

漢齊蓋廟碑

天子建德,因生賜姓,胙之土而命氏,從其諡以稱族。自義、軒法天,洎我唐垂拱,取威定霸,宏弼皇維者,即錫姓封樹。公之先,伯益典司三禮,尚父封公營邱,助化唐、虞,扶傾周、漢。爵窮五等,榮冠百工,雖繁華族,莫居其右。公諱蓋,字副世,前漢平帝錫字漢賢。公生為人瑞,歿為人神,神而靈應,代崇明祀。考史冊,薨位之歲闕書;徵譜諜,降神之年無錄:原其圖籍建號,取公PP錫字而名漢賢神矣。十一代祖周,諡康公,因避田和篡亂,爰宅於茲。會祖節,皇懷州刺史。祖賀,皇左司郎中。考智,皇成帝博士。

公五百年膺期,挺生漢代,神識沈敏,凜肅豐姿。經濟之略,夙富於襟懷;翊讚之源,久明於微旨。節用於內,樹德於外,(闕一句)時無與京;伐未萌之謀,世何能敵?繇是平帝聞之,深嘉其器,累徵釋褐,拜宣議郎。大明為臣之節,素抱匡時之術,肅治明法,敬天畏人。耿介對問,有任座直言;諫諍犯顏,同朱雲折檻。帝念公之為臣,迺社稷之臣也,迺錫之字。時元始季年,蕃戎猾夏,帝知公神武名略,又拜北平將軍,受律遄征,為民舒福。五申誓眾,定見無窮之勳;三略訓兵,決逞必然之捷。桴鼓作氣,果應神機,大潰群凶,振旅而返。獻俘受馘,帝輸雁塞之憂;命爵庸勳,公拜鳳池之詔。除幽州刺史。臨下簡肅,禦眾詳明,清聲獨彰,飽聞天聽。遷冀州刺史。爰革舊規,維揚新令,間執私黨,斥遠奸回。大副宸衷,殊褒丕績,封險瀆侯。累承渙汗,倍戒驕淫,絕盤遊之娛,除罩弋之物。化源既厚,錫命愈深,又封關內侯,兼知河北道事。兩綰郡符,救旱有隨車之雨;二秉侯印,臨邊無擊柝之聲。任彌重轉勤,位逾高尤謹,居祿以德,不其然乎!詩云:「樂隻君子,邦家之光。」公之謂矣。

時屬漢之季世,臣莽巨君逆天,肆凶踐極。公銜哀之次,憤氣填胸,按劍呼天曰:「我先帝朝夕思治,寤寐求賢,子惠困窮,民服厥命。任我事,效我功。與惡而棄好,非謀;去順而效逆,速禍。天監孔明,敢臣偽主?」迺於幽、冀中分,以濟水之南,深溝峻壘,繕甲兵,具車乘,戈矛林植,雉堞雲平。一方民飲公之惠愛,尚公之忠節,罔不祇若。時偽主令大將軍鄧鬱帥兵討攘,公獨步戎場,卓然雄略,不恃其險,而恃其德。進戰虎賁爭先,退守金湯莫固,大挫敵,不克而還。公純臣純孝,冠絕古今,神勞遠謀,思複漢業。大勳未集,公薨於位,冀、趙之民。號泣如堵。耕夫釋耒,若子產之喪鄭邦;童子不謠,類五羖之亡秦國。會漢室複興,追諡公號,禮也。有子五人,鹹名掩前哲,克纘鴻業。章帝拜孟子為郎中,仲子左翊衛大將軍。至和、順和二帝,徵命諸子,建爵榮位。易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公之一門,克彰二美,順契天道,信感人心。美哉輪奐,清廟(闕二字)儼然如(闕一字)二子侍坐,奉塚祀焉。趨詣者鱗集,皆股栗懾威;祈禱者雲臻,俱蠍檞生敬。列國之君,粢盛(闕一字)替,民有災而恩靈必讚,歲若旱而雲雨時興。德著四維,福流千古,以爾靈感,定霸於茲,不文於石,奚彰厥美?

沈伯儀

伯儀,吳興人。武後時為太子右諭德,曆官祭酒修文館學士。

郊丘明堂嚴配議

謹按《禮》:「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後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鄭元注云:「禘、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禘謂祭昊天於圓丘,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伏尋嚴配之文,於此最為詳備。虞、夏則退顓頊而郊嚳,殷人則舍契而郊冥,去取既差,前後乖次。得禮之序,莫尚於周:禘嚳郊稷,不間於二主;明堂宗祀,始兼於兩配。感以文王、武王,父子殊別:文王為父,上主五帝;武王對父,下配五神。孝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不言嚴父武王以配天,則武王雖在明堂,理未齊於配祭。既稱宗祀,義獨主於尊嚴,雖同兩祭,終為一主。故《孝經緯》曰:「後稷為天地主,文王為五帝宗也。」必若一神兩祭,便則五祭十祠,薦獻頻繁,禮虧於數。此則神無二主之道,禮宗一配之義。竊尋貞觀、永徽,共遵專配;顯慶之後,始創兼尊。必以順古而行,實謂從周為美:高祖神堯皇帝請配圓丘方澤,太宗文武聖皇帝請配南郊北郊。高宗天皇大帝德邁九皇,功開萬,制禮作樂,告禪升中,率土共休,普天同賴。竊維莫大之孝,理當總配五天。謹議。

李昭德

昭德,司刑太常伯乾裕子。擢明經,累官御史中丞,如意元年拜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以怙權貶欽州南賓尉,召授監察御史。來俊臣誣以謀逆誅。神龍二年贈御史大夫,建中三年加贈司空。

請建皇嗣疏

臣聞語言武之道,布在方策,豈有已為天子,而為姑立廟乎?以親親言之,則天皇是陛下夫也,皇嗣是陛下子也,陛下正合得天子子孫,為萬代計。況陛下承天皇顧托而有天下,若立承嗣,臣恐天皇不血食矣。

東方虯

虯,武後朝官左史。

尺蠖賦

六氣氤氳,四時平分,天道恍忽,是生萬物。化而為鳥兮,有鳴鳳之來儀;化而為蟲兮,有尺蠖之能屈。原夫蠖之為生也。不飲不食,非榮非利,無欲進道,處身似智。幸稟天地之生,亦承雲雨之施,哂搏擊而爭疾,輕爪牙而自致。其勇也,不怯雷霆之聲;其慎也,寧勞鷹隼之鷙。浩然無悶之境,獨處不爭之地。多其順時而出,就暖而長,吐微絲以逍遙,蹙緩步而來往。當靜泉澄,遇躁風興,屈伸進退,翼翼繩繩,同吹萬而生養,體抱一以含宏。聖人書之以作誡,君子行之而足徵,況不才之下士,敢求伸以自矜?

蚯蚓賦

惟陰陽之播氣,實萬類以呈形,有微蟲之稟質,應甲子而濕生。雨欲垂而迺見,暑既至而先鳴,乍逶迤而鱔屈,或宛轉而蛇行。內乏筋骨,外無手足,任性行止,物擊便曲:徒進退而皓首,竟不知其所欲。東西詰屈,南北夤緣,上食塵塊,下飲淵泉:應軒轅土德之王,入蔡邕勸學之篇。其體甚微,其用至專,墐泥塗以自保,觸鹽滋而罔全:豈造化之賦命?信歸之於自然。

蟾蜍賦

觀夫天地之道,轉萬物以自然;鱗蟲之聚,有蟾蜍而可稱焉。鳥吾知其擇木,魚吾知其在泉;此皆嬰刀俎公生患,而我沈冥而得全。爾其文章睆目,銳頭皤腹,本無牙齒之用,寧懼鷹鸇之逐?或處於泉,或漸於陸,常不離乎跬步,亦何擇於棲宿?當夫流潦初溢,陰霖未晴,乘清秋之良夜,散響耳之繁聲。澒洞雷殷,混萬籟而為一;喧豗鼓怒,怛異類以那驚:既莫知其所止,故迺逢時則鳴。觀其忘機似智,稱善不伐,進而無愧,恥魚之曝鰓;退亦能謀,笑黽之灼骨。方將樂彼泥中與井底,安能出乎河長與海闊?稱其異則畫地成川,語其神則登天入月,豈真窪坳之內,而見其浮沒?意茲蟾蜍,匪陋攸居,沼沚之毛,恣涵泳之無斁;蘋繁之菜,兼糗糧而有餘。方其鳴,孔公若聞於鼓吹;當其怒,越子反駐乎乘輿。彼龍蛇之蟄也,吾不知其所如。

韋元旦

元旦,京兆萬年人。擢進士第,補東阿尉,遷左台監察御史。與張易之有姻屬,易之敗,貶感義尉。召為主客員外郎,遷中書舍人,景龍二年為修文館學士。

遊神泉詩序

美原縣東北隅神泉者,雖無樹石森深之致,而有豁險清泠之異。韋子蓋嚐倦簿領,泆塵冥,爰命丞太原王公、主簿平陽賈公、尉南陽張公釋事以遊焉,喟然而歎曰:陵穀之變雖窮,造化之功何檢?有窮則適變,無檢則忘功:所以物效其奇,事冥其契。嗟虖!恨不得列之玉檻。潄以瓊漿,勝負無私,流俗所忿。徒觀其色潔,其味美,起自文明首秋,時則垂拱元夏,隤祥應運,非醴泉歟?不然,何明祈雜(闕一字)降福蚃,而幽通這若此也?澗形如規,四望若掃,平地可深百許尺,東西延袤七八十尺。下積員泉,(闕一字)渟鏡澈,莫測其底。南流出界,雖雲漢昭回,而滲漉無端,則所謂上善利物,穀神不死。豈虯龍窟宅,靈仟福祐,懷清佇俊,抱逸尋幽者乎?躋顥氣而瑩襟情,疏元流而屏喧濁,忘歸淡定,盍賦詩雲。

張齊賢

齊賢,陝州人。聖曆初為太常奉禮郎,遷博士,論禮制合古議,累遷諫議大夫。

明堂告朔議

臣等謹按經史正文,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唯《禮記·玉藻》云:「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周禮·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於邦國都鄙。」干寶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吉,朔日也。此即《玉藻》之『聽朔』矣。」今每歲首元日,於通天宮受朝,讀時令,布政事,則京官九品以上、諸州朝集使等咸列於庭。此則聽朔之禮畢,而合於《周禮》、《玉藻》之文矣。而鄭元注云:「《玉藻》聽朔,以秦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事,遂云凡聽朔,必特牲告其時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此鄭注之誤也,故漢魏至今,莫之適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芒」者,謂宣布時令,告示下人,其令詞云其帝、其神耳,所以為敬授之文,欲數纖奉其時而務其業。每月有令,故謂之「月令」,非謂天子每月朔日,以祖配帝,而祭告之。其每月告朔者,諸侯之禮也,故《春秋左氏傳》曰:「公既視朔,遂登觀臺。」又鄭注《論語》云:「《禮》:人君每月告朔於廟,有祭,謂之朝享。魯自文公,始不視朔,是諸侯之禮明矣。今王者行之,非所聞也。」按鄭所謂告其帝者,即太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官。雖並功施於人,列在祀典,無天子每月拜祭告朔之文。臣等謹檢《禮論》及《三禮義宗》、《江都集禮》、《貞觀禮》、《顯慶禮》及祠令,並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若以為代無明堂,故無其告朔之禮,則《江都集禮》、《貞觀禮》、《顯慶禮》及祠令著祀五方上帝於明堂,即《孝經》宗祀文王於明堂也。此則無明堂而著其享祭,何為告朔獨闕其文?若以君有明堂,即合告朔,則周、秦有明堂,而經典正文並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臣等詳求今古,博考載籍,既無其禮,不可習非,望請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以正國經。竊以天子之尊,而用諸侯之禮,非所謂頒告朔令諸侯使奉而行之之義也。謹議。

七廟議

昔孫卿子云:「有天下者事七代,有一國者事五代。」則天子七廟,古今達禮。故《尚書》稱「七代之廟,可以觀德」,《祭法》稱「王立七廟,一壇二墠。」《王制》云:「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莫不尊始封之君,謂之太祖。太祖之廟,百代不遷。袷祭之禮,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之廟,太祖東向,昭南向,穆北向。太祖者,商之元王,周之後稷是也。太祖之外,更無始祖。但商自元王已後,十有四代,至湯而有天下。周自後稷已後,十有七代,至武而有天下。其間代數稍遠,遷廟親廟,皆出太祖之後,故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其後漢高受命,無始封祖。即以高皇帝為太祖,太上皇之父立廟,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為尊於太祖故也。魏武創業,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為太祖。其高皇、太、皇處士君等並為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晉宣創業,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為太祖。其征西、豫章、潁川、京兆府君等亦為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曆茲已降,至於有隋,宗廟之制,斯禮不易。故宇文氏以文皇帝為太祖,隋室以武元皇帝為太祖。國家誕受天命,累聖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為太祖。中間曆數既近,列在三昭三穆之內,故皇家太廟,唯有六室。其宏農府君、宣光二帝,尊於太廟,親近則遷,不在昭穆合食之數。

今皇極再造,孝思匪寧。奉二月二十九日敕,七室已下,依舊號尊崇。又奉三月一日敕,既立七廟,須尊崇始祖,速令詳定者。伏尋《禮經》,始祖即是太祖,太祖之外,更無始祖。周朝太祖之外,以周文王為始祖,不合《禮經》。或有引《白虎通義》云:「後稷為始祖,文王為太祖,武王為太宗。」迺鄭元注《· 雍》序云「太祖謂文王」以為說者,其義不然。何者?彼以禮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故謂文王為太祖爾,非袷祭群主合食之太祖。今之議者,或有欲立涼武昭王為始祖,斯為不可。何者?昔在商周,稷卨始封,湯武受命。湯武之興,祚繇稷卨,故以稷卨為太祖,即皇家之景皇帝是也。涼武昭王勳業未廣,後主失國,守土不傳,景皇始封,實基明命。今迺舍封唐之盛烈,崇西涼之遠構,考之前古,實乖典禮。魏氏不以曹參為太祖,晉氏不以殷王卬為太祖,宋氏不以楚元王為太祖,齊梁不以蕭何為太祖,陳隋不以胡公、楊震為太祖,則皇家安可以涼武昭王為太祖乎?漢之東京,太議郊祀,多以周郊後稷,漢當郊堯。制下公卿,議者僉同,帝亦然之。唯杜林正議,獨以為周室之興,祚繇後稷,漢室特起,功不緣堯,祖宗故事,所宜因循。竟從林議。又傳云:「欲知天上事,問長人,以其近之。」武德、貞觀之時,主聖臣賢,其去涼武昭王,蓋亦近於今矣,當時不立者,必不可立故也。今既年代浸遠,方複立之,是非三祖二宗之意也。實恐景皇失職而震怒,武昭虛位而不答,非社稷之福也。宗廟事重,禘祫禮崇先王以之觀德。或者不知其說,既灌而往,孔子不欲觀之。今朝命惟新,宜應慎重,祭如神在,理不可誣。請敕加太廟為七室,享宣皇以備七代,其始祖不合別有尊崇之議。謹議。

馮萬石

萬石,聖曆初第進士。大足初中嫉惡科,神龍初中才高位下科,景雲中中懷能抱器科。開元初重考及第,六年中超群拔類科,十三年考判入第,十六年又入第,二十六年中文詞壯麗科。凡九登科選。

對文詞雅麗策

問:朕聞至道雖微,不言而化,皇天陰騭,相葉其彝。信寒暑而生成,施雲雨而沐潤。垂範作訓,樹君育人,時有澆淳,教垂繁略。成湯既聖,禹道云亡。《桑扈》、《穀風》,屢動詩人之刺;塞門、反坫,時遺宣父之嫌。我國家拯彼頹綱,開茲盛業,朕以不德,襲號乘時。而皇極之道未敷,謨明之軌尚闕。思宏厥理,其義安從?至如視聽貌言,恒若時若,會極歸極,作哲作乂。一以貫之,何方而可?夫禮以飾情,情疏則禮略,樂以通感,感至則神和。理內為同,修外為異,同異之用,有昧其功。人俗未融,佇明斯要。又《四時》、《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誰代?《昭德》、《盛德》,莫辨所尊;《昭容》、《禮容》,未詳所出。悉情以對,用釋余疑。

對:陛下頃與三事大夫議於朝,以計天下有奇才異行,含光而不揚其輝,詔諸侯咸舉之。臣實至愚,不通大識,循才審行,不副高求。臣聞《論語》曰: 「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孝經》曰:「王者則天之明,因地之利,以理天下。」是以其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理;所謂天地設位,聖人成能,而保大定功,勳業蓋時也。逮金石斯緬,步驟不同,時有澆淳,教隨繁略。《桑扈》、《穀風》之刺,三歸、八佾之嫌,人用僭忒,一至於此。孔子曰:「上失其道,人散久矣。」《傳》曰:「國家之弊,恒必由之。」陛下嗣守丕緒,茂昭大德,能使百家承式,萬邦作乂。所謂孕虞育夏,甄殷陶周,革弊移風,自前代未有也。陛下乃賜臣策曰「皇極之道未敷,謨明之軌尚闕」者,豈不以采芻蕘之義,誠考試之端?不宰其功,俯垂下問,實陛下謙德也,微臣何足以知之?制策曰「至如視聽貌言,恒若時若,會極歸極,作哲作乂。一以貫之,何方而可」者。臣聞劉歆以為伏羲氏繼天而王,受河圖,則而畫之,《八卦》是也。禹理洪水,天賜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故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疇》,相為表裹。聖人行道,各保其真。若人有乖方,數必徵於錯逆;政惟協雅,理必應於調和。考之咎徵,粲然著矣。陛下隨陽澤以著恩,慎嚴霜以肅威。鷹隼未擊,罻{維}不施;草木未零,山林不伐。足可使垂景星而降甘露,騰休氣而漏醴泉。臣以為一以貫之,其道久矣。

制策曰:「禮以飾情,情疏則禮略;樂以通感,感至則神和。理內為同,修外為異,同異之用,有昧其功。人俗未融,佇明斯要」者。臣聞六經之道同歸,禮樂之用為急。孔子曰:「安上理人,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董仲舒對策曰:「王者欲有所為,宜求其端於天。天道大者,在於陰陽,陽之為德,陰之為刑。王者承天意以從事,故務德教而省刑罰。」陛下修先王之好生,存《大易》之緩死,頃者省囹圄,去桎梏,此則省刑罰之謂也。臣聞樂以理內為同,禮以修外為異;同則和親,異則畏敬;和親則無怨,畏敬則不爭。二者並行,合為一體。揖讓而理天下者,禮樂之謂也。適時之要,斯並存焉。制策曰:「《四時》、《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誰代?《昭德》、《盛德》,莫辨所尊;《昭容》、《禮容》,未詳所出。悉情以對,用釋餘疑」者。臣以為斯並漢主之樂,載於班氏之書,必先究其明徵,考其敏博,既勞更仆,何易盡言?雖敢略而陳之,尚未臻其極也。臣聞《易》曰:「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上帝,以配祖考。」古者制宗廟,太祝迎神於廟門,其義也。《四時》、《武德》者,漢文所作以示天下之安和也;而《武德》奏於高廟焉。《五行》舞者,本之周武也,秦始皇二十五年更為《五行》也,漢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以示不相襲也。《昭德》、《盛德》,孝景、孝宣之所以尊宗廟。《昭容》、《禮容》者,出《武德》、《文始》、《五行》之舞也。謹對。

對求賢策

問:選賢舉能,秀造參用,今之所薦,誠為得人,未聞含聲待扣,乃有不耕而獲,十室忠信,理亦難誣。若遂踐於清朝,仗何材濟物?又二老歸周,見稱何德?八元佐舜,見述何功?滋泉以何術見?稱莘邑以何辭作相?

對:昔者聖人之立極也。選眾舉能,列官分職,以通天地之德,以類亭毒之功,臣哉鄰哉,時用遠矣。主上重光纘曜,紹開中興,拜軒於受命之初,希俊賢於御極之首。茲乃羲、軒之志,堯、禹之心,勤求道要,實所望清光哉!故鄧林有必至之材,崑山亦無藏價之福,可不謂然乎?臣以妄庸,藝無兼採。謬從卑列,應此嘉薦,誠非鉛朽,所能塞充。然天休震動,虛求秀逸,揚於王庭,亦僶俛矣。顧當參明,試獻嘉謀,竭謏聞,敷大體,言用身退,以酬萬一,豈所謂不耕而獲,邀名幸時而已哉?今見屬有司,恭承下問,懋陳常務,自謂無奇。若得飾躬召見,對揚天休,下學上達,舒情竭憤則亦引諭陰陽,較明時政之要;咸激枉直,甄摭授受之宜:效其涓埃,以增海嶽耳。若遂踐清朝,濟時成務,其道甚大,惟變所適。俾聞後命,則藏器而動,顧以更僕,亦何盡言?曲學鯫生,居今志古,若乃終為令德,功實佐時,披卷懷人,恨為異代,雖慚非博物,敢不揚言?則夫西伯善養,夷、齊以讓國歸老;帝舜舉能,元、凱以通才受職。惟師尚父,韜鈐乃適道之功;相時阿衡,鼎飪獻為君之術。雲臺紀績,吳、鄧懿其元勳:麟閣圖功,衛、霍流其茂實。謹對。

對曆數策

問:元黽效祉,鼎命昭夏王之祚;赤鳥呈祥,金德總商君之業。白魚躍而周道隆,丹雀來而秦德霸。殷因夏禮,損益可知,秦盛周衰,天人何昧?若水滅火起,殷周之運匪人;若桀暴紂昏,廢興之期自我。然而龍鬥興於夏日。黿襖發於周年,災祥兆於前成,荒敗形於後政。蕩蕩之德,何所加焉?佇爾揚名,為餘張目。

對:臣聞天地草昧,洪鈞列五運之期;雲雷始屯,大德分一人之位:莫不時來命偶,人迪天將。白環昭虞後之功,元珪錫夏王之德,空桑負鼎,遇為牲之君;渭水張羅,得非熊之相。伏惟陛下化光坤載,道葉乾行,總五氣以發生,籠百王而亭育。粵若稽古,推曆數之存亡;感而遂通,酌天人之符命。明揚側陋,典采芻詞,開闡大猷,旁求雅問。則天文幽遠,誠匪管窺;然人事昭彰,敢陳壅塞?原夫興亡有數,符命無差,遽啟丹書,俄回白璧。君臣道合,則遐邇乂安;上下情乖,則邦家板蕩。水火革而天人順,暴虐行而桀紂亡,百六為霖旱之災,七九非湯堯之運。曆數斯在,惟德動天,禍福無門,惟人所召。故德者五行之義也,人者兩儀之心也,人心動而悔吝生,德義形而陰陽謝。必乘金運,則殷不及於期;果曆木行,則周不及於數。龍鬥黿襖之發,人與事並;白魚丹雀之符,德將時應。神道設教,金土之運匪他;人文化成,狂聖之來是我。蕩蕩之德,何敢不通?翼翼之心,奚施不可?天也人也,聽匣克分;時乎命乎,昭濰屭辨。臣優柔理道,杳同河漢,或躍文江,懼深冰穀。謹對。

對議邊塞事策

問:東胡逆命,北海為墟,朝廷循修複之功,邊境乏折衝之寄。遼水東西,城池不複;丸山左右,職貢猶迷。其數淆聖遺黎,九州故地,飄然零落,可不痛哉!今欲示以威惠,申誘約束,選眾之舉,未睹於今;出群之略,何必是古?指明其要,無大簡焉。

對:古之王者,仁覆萬類,不以中外為隔,而以兼濟為心,固能出門同人,遠近感應,含生受氣,靡不從助焉。蠢彼林胡,阻分遼漢,挺而走險,代構其患。昔我大唐之創業也。東舉日域。北暨幽陵,不毛之類,僉率貢職。頃邊吏不謹,愆我王度,夷戎怙亂,遂荒塞亙。致迺虔劉朔邊,騷驚河冀,天地悔禍,人亦有心,懷我舊章,自相魚肉,遊魂待命,為日久矣。光天纂曜,景號昭升,萬靈與能,兩儀交際,蠢彼醜裔,何獨非人?但未諭堯心,自疑其譴,累息蹐,猶昧占風。且舜自側微舞幹,而有苗即敘;湯亦小惠褰羅,而異方懷柔。今若一選王人,以備行李,諭茲天造。慰彼遺黎,則兼程驟步,不日而至。北極夷障,無限於幽荒;東絕扶桑,盡同於封內:何止兵不血刃,野無勞師,複遼水之城池,循丸山之琛贐而已。若迺選眾舉能之術,五材三略之奇,亦鏘鏘廟堂,濟濟朝序。人誰不職,知臣在君,何待庸言,而後行是。羲皇之代,戰征不興;文景之時,韓彭勿用:雖欲自效,亦無所施。謹對。

對不以采蘋為節判甲會射,制氏不以采蘋為節,取由加罪。訴稱:非三命已上。

三皇威察,利用弧矢;六藝和容,率由飲射。故澤宮相圃,揆尊卑之節;出正中質,定賢愚之分。既參之以樂章,必備之以禮物。甲利迺習妙,言會其儀,豈徒主皮之善,將勤君子之爭。制氏頗曉鏗鏘,班乎樂職,屬斯登降,須徇疇人。寧宜簨虡不修,鍾鼓靡奏,闕於所守,罪亦何疑?至如武侯熊侯,自天子而斯達;采蘋采蘩,由命士而有差。理合各附等威,鹹依節制。訴非三命,已覺遊詞;將扣兩端,須知甲品。請更閱實,然後定刑。

吳揚吾

揚吾,聖曆初成均博士。

明堂告朔議

臣等謹按經史正文,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唯《禮記·玉藻》云:「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周禮·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於邦國都鄙。」干寶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吉,朔日也。此即《玉藻》之『聽朔』矣。」今每歲首元日,於通天宮受朝,讀時令,布政事,則京官九品以上、諸州朝集使等咸列於庭。此則聽朔之禮畢,而合於《周禮》、《玉藻》之文矣。而鄭元注云:「《玉藻》聽朔,以秦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事,遂云凡聽朔,必特牲告其時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此鄭注之誤也,故漢魏至今,莫之適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芒」者,謂宣布時令,告示下人,其令詞云其帝、其神耳,所以為敬授之文,欲數纖奉其時而務其業。每月有令,故謂之「月令」,非謂天子每月朔日,以祖配帝,而祭告之。其每月告朔者,諸侯之禮也,故《春秋左氏傳》曰:「公既視朔,遂登觀臺。」又鄭注《論語》云:「《禮》:人君每月告朔於廟,有祭,謂之朝享。魯自文公,始不視朔,是諸侯之禮明矣。今王者行之,非所聞也。」按鄭所謂告其帝者,即太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官。雖並功施於人,列在祀典,無天子每月拜祭告朔之文。臣等謹檢《禮論》及《三禮義宗》、《江都集禮》、《貞觀禮》、《顯慶禮》及祠令,並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若以為代無明堂,故無其告朔之禮,則《江都集禮》、《貞觀禮》、《顯慶禮》及祠令著祀五方上帝於明堂,即《孝經》宗祀文王於明堂也。此則無明堂而著其享祭,何為告朔獨闕其文?若以君有明堂,即合告朔,則周、秦有明堂,而經典正文並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臣等詳求今古,博考載籍,既無其禮,不可習非,望請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以正國經。竊以天子之尊,而用諸侯之禮,非所謂頒告朔令諸侯使奉而行之之義也。謹議。

魏靖

靖,武後朝監察御史。

理冤濫疏

臣聞古之綱紀,在乎降殺,理道攸寄,人命所懸。法務於寬,刑期尚簡,猶慮底欺過制,旋濫不歸。臣遠睇前經,曆探故事,刑得其中,則風雨順而陰陽和;法失其宜,則怨濫興而災眚作。虐臣酷吏者,資矯佞以事君,行刻薄以臨下,矯佞似乎用意,刻薄類乎無私。侮憲害公,弄權撓法,倚深之奏。似公之請,既肆淫巧,理難聽察。其周興、來俊臣、邱勣、萬國俊、王宏義、侯思止、郭宏霸、李敬仁、彭先覺、王德壽、張知默者,既堯年四凶矣,恣愚騁暴,縱虐含毒,讎疾在位,安忍朝臣?罪逐法加,刑隨意改。當其時也,囹圄如市,朝廷以目。既而神靈不昧,冤魂有托,行惡期報,禍淫可徵,具嚴天刑,以懲亂首。臣竊見來俊臣身處極法者,以其羅織良善,屠陷忠良,籍沒以勸將來,顯戮以謝天下。臣又聞之道路,上至聖主,傍洎貴臣,明明有羅織事矣。俊臣既死,推者獲功,胡元禮超遷,裴談顯授,中外稱慶,朝廷載安。破其黨者,既能賞不逾時;被其陷者,豈可銜冤累歲?且稱反之徒,須得反狀,惟據口辨,即請行刑,拷楚妄加,疑答何限?故徐有功以寬平見忌,斛瑟羅以妓女而受拘,中外具知,枉直斯在,借以為喻,其餘可詳。臣又聞之,郭宏霸自刺而唱快,萬國俊被遮而遽亡,霍獻可臨終膝拳於項,李敬仁將死舌至於臍:皆眾鬼滿庭,群妖橫道。近集若響隨聲,備在人謠,不為虛說,伯有晝見,殆無以過,此亦羅織之一據也。臣以至愚,不識大體,儻使平反者數人,眾共詳覆來俊臣等所推大獄,庶鄧艾獲申於今日,孝婦不濫於昔時。恩渙一流,天下幸甚。

蔣挺

挺,義興人。武後朝官殿中侍御史內供奉,曆湖延二州刺史。

對增貲就賦判

(劉乙為邑,道百姓增貲就賦,減年從役。)

皇明撫運,萬欽承,墨綬為邦,四人從化。雖輯寧之道,自我國章;而惠養之規,亦憑良宰。劉乙懷符宓賤,比績劉平。增貲減年,誠一時之異政;以今方古,亦千載而同風。撫狀雖欲驚款,論情翻可嘉尚,請從薦舉,用表賢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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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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