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說
| 類說 作者：曾慥 宋 |
| 《文獻通考/卷二百十七》：《類說》五十卷。晁氏曰：皇朝曾慥編。其序云：「閒居銀峰，因集百家之說，纂集成書，可以資治體，助名教，供笑談，廣見聞。」陳氏曰：所編傳記小說，古今凡二百六十餘種。 |
卷一
[编辑]△序
《穆天子傳》者，太康二年汲縣民發古塚所獲書也。王好巡狩，得盜驪綠耳之乘，造父為御，以觀四荒。北涉流沙，西登昆侖。見王母竹簡素絲，皆是古書，頗可觀覽。謹以二尺黃紙寫上，請付秘書，藏之中經，副在三閣。謹啟。
△七萃之士
飲天子蠲山之上。北征，乃絕漳水，觴於盤石。乃奏廣樂，載立不舍。至於犬戎，胡觴天子於當水之陽，乃樂賜七萃之士，獵獸於滲澤，得玄狐、玄狢。河宗柏夭逆於燕然之山，勞用束帛，加璧。聿將六師。命吉日，天子大服冕禕犮帶，搢笏夾佩，奉璧南面立於寒下。河宗受璧，西向沉於河，再拜稽首。天子大朝於黃之山。披圖視典，用觀天子之寶器：玉果〔石似美玉，所謂如果者也〕、璿珠、燭銀〔銀有光精如燭〕、黃金之膏〔金膏，亦猶玉膏〕。柏夭乘渠黃之乘，為天子先。
△玉果璿珠（見上）
△八駿
天子之駿：赤驥、盜驪、白義、踰輪、山子、渠黃、華騮、綠耳〔八駿皆因其毛色以為名號〕。狗：重工、徹止、藿猳、□黃、南□、來白〔皆駿狗名。亦猶黃耳、韓盧、宋鵲之類〕。
△金鹿銀麇
天子北征，曹奴之人觴天子於洋水之上，賜金鹿銀麇〔今有地中得銀犭屯、金狗之類，皆古賂夷狄奇貨〕。
△策府
天子東還，封長肱於黑水之西〔即長臂人也，臂長三尺。長腳人國，亦在赤海東〕。循黑水至群玉之山〔西王母所居〕，先王之所謂策府〔古藏書策之府，所謂藏之名山也〕。天子取玉板三乘、玉器服物，於是載玉萬集。
△樂池
天子休於玄池之上，乃奏廣樂，三日而終，是曰樂池。天子乃樹之竹，是曰竹林。
△食苦
天子休獵苦山，於是食苦〔苦，草名，可食〕。
△王母觴於瑤池
吉日甲子，天子執白珪玄璧見西王母，好獻錦組百純，白組三百純〔純，匹端名〕。西王母再拜受之，觴於瑤池之上。西王母為謠曰：「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里修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天子答曰：「予歸東土，和治諸夏。萬民平均，吾顧見汝。」
△木禾
天子東徵至黑水之阿，爰有野麥堇，西膜之所謂木禾〔粟類也，長五尋〕。有采石之山〔出文采之石〕。飲於文山之下。文山之人獻良馬十駟，角牛三百，守狗九十，方牛二百，以行流沙。天子予豪馬、龍狗、豪牛。
△天子之弓
天子之弓，射人步劍牛馬犀，□器千金。天子之馬，走千里，勝人猛獸。天子之狗，走百里，執虎豹。
△造父三百
天子之御，造父三百〔下云三百為御者〕。耿翛芍及〔造父善御，余未聞也〕。
△左佩華
天子曰：「於乎！予一人不盈於德，而辨於樂，後世追數吾過乎？」七萃之士□□曰：「後世所望，無失天常。農工既得，百姓寶富。官人執事，與民共利，世以為常。」天子嘉之，賜以左佩華也〔玉華之佩，佩之精者〕。
△大木碩草
天子西南升王居〔似說古賢聖之居〕，有大木碩草，疇□之人，獻酒百於天子〔「百」下脫盛酒器名〕。
△珠澤
天子北征，舍於珠澤。因獻食馬三百〔可供膳者〕，羊牛三千。
△縣圃
春山之澤，清水出泉，溫和無風。先王之所謂縣圃。天子得玉榮枝，斯之英。
△穄麥
天子西征，至於赤烏。獻酒千斛，穄麥百載〔穄似黍而不粘〕。天子賜墨乘黃金具帶，乃膜拜而受。天子取嘉草嘉木以歸，樹於中國。赤烏之人兀獻二女於天子，曰赤烏氏。
△白鶴之血
巨蒐之人獻白鶴之血，以飲天子。具牛羊之湩，以洗天子之足。
△與井公博
天子與井公博，三日而決。居於台，以聽天下之政。
△馬歕玉
天子東遊黃澤，宿曲洛，使宮樂謠曰：「黃之陁，其馬歕沙，皇人威儀；黃之澤，其馬歕玉，皇人壽穀。」
△黃竹歌三章
天子南遊黃室之丘，以觀夏後啟之所居。獵蘋澤，大寒雨雪。作詩三章，以哀民曰：「我徂黃竹，□員寒，帝收九行。嗟我公侯，百辟塚卿，皇我萬民，旦夕勿忘。」
△盛姬璧台
天子舍於澤中，盛姬告病，取漿而給。是曰壺耑（耑與遄同）。至於累璧之台。殯於轂丘之廟，葬於玄池。諡曰「哀淑人」。天子丘之，是曰淑人之丘。天子除喪始樂，素服而歸。降休於兩柏之下，永念傷心。七萃之士諫曰：「自古有死有生，豈獨淑人？」天子南征，入於南鄭。
△紫蘭宮玉女
武帝忽見青衣女子，曰：「七月七日，王母暫來。」帝問東方朔：「此何人？」朔曰：「西王母紫蘭宮玉女，傳命往來。」至日，帝盛服立階下，夜聞雲中有簫鼓聲。王母乘紫雲車，駕九色斑龍。別有天仙，皆身長一丈。王母上殿，自設精饌，以柈盛桃七枚。帝食之，甘美。母曰「此桃三千歲一生實。」
△命侍女鼓吹
王母命侍女王子登彈八琅之敖，董雙成吹雲和之笛，許飛瓊鼓靈虛之簧，安法嬰歌玄靈之曲。
△乞度世術
帝叩頭曰：「徹〔帝名徹〕受質不才，沉淪流俗。政事多闕，兆民不和。仰慕靈仙，幸瞻上聖，是臣宿命合得度世。」母曰：「汝恣欲淫亂，殺伐奢侈，欲解脫三屍，全身永久，難可得也。子但愛精握固，閉氣吞液。氣化為血，血化為精，精化為液，液化為骨。行之不倦，一年易氣，二年易血，三年易脈，四年易肉，五年易髓，六年易筋，七年易骨，八年易髮，九年易形。變化則道成，道成則位為仙人，吐納六氣，口中甘香。」
△上元夫人
王母遣侍女與上元夫人相聞曰：「劉徹好道，適來視之，見徹了了，似可成進。然形慢神穢，五髒不淳。肉多精少，三屍狡亂，恐非仙才。客主對坐，悒悒不樂。夫人可暫來否？」須臾侍女返云：「阿環再拜，上問起居。遠隔絳河，擾以宮事，遂替顏色，近五千年。先被大帝君敕詣玄洲，校定天元。正爾暫往，如是當還。」時頃夫人至。從官文武千餘人，皆女子。夫人可二十餘，服赤霜之袍，作三角髻，餘髮散垂至腰。戴九靈夜光之冠，帶六出火玉之佩，垂鳳文琳華之綬，腰流黃揮精之劍。
△五性
上元夫人謂帝曰：「汝好道乎？數招方士登山祠神，亦為勤矣。然汝胎性暴，胎性淫，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賊。五者常舍於榮衛之中，五髒之內。若從今舍爾五性，反諸柔善。常為陰德，救濟死厄。不泄精液，齋戒勤儉。鳴天鼓，飲玉漿，蕩華池，叩金梁。按而行之，當有冀耳。今阿母迂大道之重駕，降蟪蛄之窟；屈霄虛之靈鸞，詣孤鳥之俎。子厲之哉。」
△屍解下方
王母曰：「此子勤心已久，不遇良師。屍解下方，吾甚不惜。今匈奴未弭，邊陲有事，何必令其蒼卒舍天下之尊，便入林岫。如其回改，吾方數來。」
△五嶽真形圖
帝見王母巾箱中有卷小書，盛以紫錦囊。帝乞瞻覽，母曰：「此五嶽真形圖也。昨青城諸仙，就我請求。乃三天太上所出，其文秘禁，豈汝穢質所宜佩乎？今且與汝靈光生經，可以通神。」帝叩頭不已。母曰：「欣子有心，今以相與。」
△十二事
上元夫人曰：「阿母發紫台之文，賜八會之書。五嶽真形，雖睹妙理，而無五帝六甲靈飛之符，太陰六丁玉女之錄，太陽六戊之書，左乙東象之文，右庚攝殺之律，壬癸六遯隱地八術，丙丁入火九赤班符，六辛月華之法，六巳化形之方，八稟十決，長生紫書，內視中方；凡十二事。何以總攝萬精，驅策百鬼？」帝曰 「願賜指授。」夫人曰：「扶廣山青真小童，有此金書秘字，相告篇目，幸加搜訪。」帝叩頭固請不已，王母曰：「吾既賜徹真形，夫人告以十二事，當為成之。」 夫人曰：「阿環初學道於廣都之丘，倒景君、無常先生授十二事。二君曰：『初學道者聽四十年一傳，得道者四百年一傳，得仙者四千年一傳，得真者四萬年一傳。阿環受書以來，凡傳六十八女子，固不可以授男也。青真小童所受者文同。青真，男官也。」即命侍女往扶廣山，敕青真出六甲十二事來，以授劉徹。須臾侍女還，捧八色玉笈、鳳文之蘊云：「弟子阿昌受教，金書秘字十二事，輒付一通。阿昌近在帝處，見上言劉徹者甚眾。山鬼哭於叢林，孤魂號於異域。淫酷自恣，必不度世。詎宜以術傳於行屍？奈真尊見敕，不敢違耳。」王母笑曰：「此子誠多愆，夫好道者精誠齋戒，克己反善，存真守一，行此一月，除過一年。」上元夫人離席起立，手執八色笈示帝。母曰：「若汝反惡修善，後三年七月更來，告汝要道也」。
△東方朔窺窗
南窗下有人窺看，帝驚問：「何人？」王母曰：「是汝侍郎東方朔，我鄰家小兒。性多滑稽，曾三來偷桃。此子昔為太上仙官，太上令到方丈山，但務遊戲，擅弄雷電，激波揚風，致令蛟螈陸行，山崩海竭。太上謫斥，使在人間。近金華山二仙人及九疑男陳乞，原之。」帝乃知朔非世俗之徒也。
△雲林之敖
上元夫人自彈敖林之敖，歌步玄之曲。於是酒酣宴畢，與王母同乘而去。
△方朔乘龍飛去
帝乃信天下有神仙之事，而淫色恣性，殺伐不休。受書六年，意旨自暢。以為神真見降，必獲度世。興起台館，勞敝百姓，每事不從王母之深言、上元之妙誡，二真遂不復來。太初二年，柏梁台災。真形圖、六甲五帝靈飛十二事，靈光生經，並燒失不存。但帝先承王母言，以五嶽圖授董仲君；又承上元夫人言，以六甲授李少君，二書遂行於世。帝既焚書，自知道喪。其後東方朔一旦乘龍飛去，帝愈懊恨。
△火齊鏡
周穆王時，渠國貢火齊鏡。大二尺六寸。暗中視之如白晝。人向鏡語，則鏡中響應之。〔拾遺記〕
漢河東校尉伶玄撰
△自敘
伶玄字子於，學無不通，善屬文，簡易尚真樸，楊雄獨知之。雄貪名矯激，子於謝不與友。子於曆刺守，為淮南相，出入有風情。買妾樊通德，慝之弟。有才色，知書。頗能言飛燕姊弟故事。子於曰：「斯人俱灰滅矣。方盛時，疲精力馳鶩嗜欲蠱惑之事，寧知終歸荒田野草乎？」通德拮袖、顧燭影、以手擁髻，泣下曰：「淫於色非慧男子不至此。慧則通，通則流，流而不得其防，則百物變態，為溝為窐，無所不往焉。禮義成敗之說不能止其流，惟感之以盛衰可以防其壞。主君悵然有荒田野草之悲，婢子拊形屬影，雖婕妤聞此，不少遣乎？幸主君著其傳，使婢子執研削，道所記。」於是撰《趙后外傳》。右伶玄自敘。
△宜主合德
馮萬金善歌，世事江都王，王孫女姑蘇主嫁江都中尉趙曼。萬金又事曼，因與主通。曼有疾不能近婦人，主有身，恐，乃稱疾居王宮。一產二女，歸之萬金。長曰宜主，次曰合德。遂冒姓趙氏。宜主聰悟，家有彭祖方脈之書，善行氣術。長而纖細，舉止翩然，謂之飛燕。合德膚滑，出浴不濡，善歌知音，皆絕色也。
△新興髻慵來妝
樊慝進言，合德美容貌。帝召入宮。合德新沐，膏九回沉水香，為卷髮，號新興髻；為薄眉，號遠山黛；施小朱，號慵來妝。左右嘖嘖嗟賞。宣帝時披香博士淖方成，白髮教授，宮中號淖夫人，在帝後唾曰：「此禍水也，滅火必矣。」
△禍水滅火（見上）
△遠條館
帝為後開遠條館，賜紫茸雲氣帳、文玉幾、赤金九層博山緣合。
△溫柔鄉
帝謂合德為溫柔鄉，曰：「吾老是鄉矣，不能效武帝求白雲鄉也。」樊慝賀曰：「陛下真得仙者。」合德號為婕妤。
△唾袖
後與婕妤坐，誤唾婕妤袖，曰「姊唾染人紺袖，正似石上華。假令尚方為之，未必能如此衣之華也。」以為石華廣袖。
△婕妤翊護
後多通侍郎宮奴多子者，婕妤傾心翊護。常謂帝曰：「姊性剛，或為人構陷，則趙氏亡種矣。」每泣下淒惻。以故白後奸狀者，帝輒殺之。後終無子。
△七香豆蔻湯
後浴五蘊七香湯，婕妤浴豆蔻湯。帝曰：「後雖有異香，不若婕妤體自香也。」後燎降神百蘊香，婕好傅露華百英粉。
△萬年蛤不夜珠
真臘國進萬年蛤、不夜珠，光采皆若月，照人無妍醜皆美豔。帝以蛤賜後，以珠賜婕妤曰：「吾晝視後，不若夜視汝之美。每旦令人忽忽如失。」婕妤即並以不夜珠為後壽，終不道帝語。
△二十六物
後始加大號，婕妤奏上二十六物以賀：金屑組文茵一鋪，沉木香蓮心碗一面，五色同心結一鞶，萬金錦一匹，琉璃屏風一張，枕前不夜珠一枚，含香綠毛貍藉一鋪，通香虎文檀象一坐，龍香握魚二首，獨搖寶箑一鋪，七回光雄肪發澤一盎，紫金被褥香爐三枚，菱花鏡一奩，金區環四指，絳綃單衣一襲，文羅手藉三幅，文犀辟毒箸二隻，碧玉膏奩一合。後報以雲錦五色帳，沉水香玉壺。婕妤怨帝曰：「非貴人姊賜我，死不知此器。」帝詔益州留三年輸，為婕妤作七成錦帳，以沉水香飾樓。
△合宮之舟
帝於太液池作千人舟，號「合宮之舟」。起瀛洲榭，榭上，后歌歸風送遠之曲，帝以文犀箸擊玉甌。酒酣風起，后揚袖曰：「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 帝令左右持其裙。久之，風止，裙為之皺。后曰：「帝恩我，使我仙去不得。」他日，宮姝或襞裙為縐，號「留仙裙」。婕好益貴幸，號昭儀。
△箸擊玉甌
△留仙裙（並見上）
△赤鳳自為姊來
後所通宮奴燕赤鳳者，雄捷，能超樓閣。兼通昭儀。十月五日，宮中故事上靈女廟，吹塤擊鼓，歌《連臂踏地歌》、《赤鳳來曲》。後曰：「赤鳳為誰來？」昭儀曰：「赤鳳自為姊來，寧為他人來乎？」後怒，以杯抵昭儀裙曰：「鼠子能噬人乎？」昭儀曰：「穿其衣，見其私足矣，安在噬人乎？」昭儀素卑事後，不虞見答之暴。樊慝扶昭儀拜泣曰：「姊寧忘共被，夜長苦寒，不成寐，使合德擁姊背耶？今幸得貴，且無外搏，其忍內相搏乎？」后抽紫玉九雛釵為昭儀簪髻。乃罷。帝微聞其事，以問昭儀。昭儀曰：「后妒我耳。以漢家火德，故以帝為赤鳳。」帝信之，大悅。
△紫玉九雛釵（見上）
△少嬪館
帝為昭儀作少嬪館，為露華殿、含風殿、博昌殿、來安殿，又為溫室，凝缸室，浴蘭室。曲房連檻，飾金玉為壁。連遠條館，號通仙門。
△霓裳羽衣曲
天寶四載，冊太真宮女道士楊氏為貴妃，半後服。進見之日，奏《霓裳羽衣曲》（注：劉禹錫詩云：「開元天子萬事足，惟惜當時光景促。三鄉陌上望仙山，歸作霓裳羽衣曲。仙心從此在瑤池，三清八景相追隨。天上忽乘白雲去，世間空有秋風詞」。按《逸史》云：「天寶初中秋。羅公遠曰：『陛下能從臣月中遊乎？」取桂枝擲空為大橋，色如白金，上行至月宮，女仙數百，素衣，飄然舞於廣庭。上問：『何曲？』曰：『《霓裳羽衣》也』。」）是夕，授金釵鈿合，卻暑犀如意，辟塵香雲母起花屏風，舞鳳交煙香爐，潤玉合歡條脫，紫瓊杯，玉竹水紋簟，白花文石硯。上又持紫金雙步搖親與插鬢上，喜曰：「朕得楊氏女，如得至寶。」製曲曰《得寶子》。
△得寶子（見上）
△給粉翠千緡
七載，加貴妃從兄國忠御史大夫，銛鴻臚卿。女兄弟韓國、次虢國、次秦國三夫人，皆歲給粉翠千緡。
△杜甫詩
虢國夫人不施粉妝，自有美豔。杜甫詩云：「虢國夫人承主恩，平明上馬入宮門，卻嫌脂粉汙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上賜虢國照夜璣，秦國七寶冠，國忠瑣子金帶，皆希代之寶。
△七寶冠
△瑣子金帶（並見上）
△竊寧王玉笛吹
明皇舊置五王帳，與兄弟同處，妃子竊寧王玉笛吹，故張祐詩云：「梨花靜院無人見，閑把寧王玉笛吹」，因此忤旨放出。妃泣謂中使曰：「妾罪萬死，衣服之外皆聖恩所賜，惟髻與膚，生從父母耳。」引刀剪髻髮一結以獻，上遽召歸。
△生女勿悲酸
十載上元日，楊家五宅夜遊，與廣寧公主騎從爭西市門。楊氏奴揮公主墮馬，駙馬程昌裔扶主，因及數撾。主泣奏，上令決殺楊家奴，昌裔停官。於是楊氏轉橫。時謠云：「生女勿悲酸，生兒勿喜歡。」又曰：「男不封侯女作妃，君看女卻為門楣」。
△紫雲回
上嘗夢仙子十餘輩，御卿雲而下，各執樂器，有仙人曰：「此曲神仙《紫雲回》，今授陛下，為正始之音。」
△淩波曲
上又夢豔女，梳交心髻，大袖寬衣，曰：「妾是陛下淩波池中龍女，衛宮護駕，妾實有功。陛下洞曉鈞天之音，乞賜一曲。」夢中為援胡琴鼓淩波曲。後於淩波宮奏新曲，池中波濤湧起，復有神女出池心，乃夢中女子也。上因於池上立廟，每歲祀之。
△謝阿蠻
新豐進女伶謝阿蠻，善舞。上就按於清元殿，寧王吹笛，上羯鼓，妃琵琶，馬仙期方響，李龜年觱篥，張野狐箜篌，賀懷智拍板。秦國夫人端坐觀之。上戲曰：「阿瞞樂籍今日幸得供養夫人，請一纏頭。」對曰：「豈有大唐天子阿姨無錢用耶？」遂出三百萬為一局。
△請一纏頭（見上）
△綠玉磬
妃善擊磬，上令琢藍田綠玉成磬。妃琵琶以龍香板為撥。
△木芍藥
開元中，初重木芍藥，即今牡丹也。花開，上乘照夜白，妃以步輦從於沉香亭，上命李龜年持金花片箋宣賜李白，立進《清平調》詞三篇。上命龜年歌，妃持頗梨七寶杯，酌西涼州蒲萄酒。飲罷，斂繡巾再拜。高力士終以脫靴為恥，異日，妃重吟前詞。力士曰：「始謂妃子怨太白入骨髓，何乃拳拳如是？」妃曰：「何學士能辱人如斯？」力士曰：「以飛燕指妃子，賤之甚矣！」上三欲命李白官，卒為宮中所捍而止。
△任風吹多少
上覽《漢武內傳》，時妃後至，以手整上衣領曰：「看何文書？」上曰：「莫問。知則又須人」。覓去，乃飛燕身輕，為造水精盤，令宮人掌上歌舞。又作七寶避風台。上曰：「爾剛任風吹多少。」蓋妃子微有肌故也。妃子曰：「霓裳一曲可掩前古。」
△水精屏
水精屏上刻前代美人，可三寸許。器玩雜用眾寶。妃以遺國忠，置之樓上，常偃息其下。一日，屏風上諸女悉下，各通名曰：當壚人也，步蓮人也，拾翠人也，金屋人也，解佩人也，為雲人也，畫眉人也，竊香人也，吹簫人也，許飛瓊也，金穀人也，結綺人也，臨春人也。又有纖腰十餘妓曰：楚宮章華踏謠娘也。又有三妓曰：楚宮弓腰人也。便為本藝，呈訖，一一復歸屏風。國忠懼走下樓，未幾果敗。
△合歡桔
江陵進乳甘桔，上種於蓬萊宮，結實一百五十顆。有一合歡實，上與妃持玩曰：「此果似知人意，朕與卿固同一體，所以合歡。」
△雪衣女
廣南進鸚鵡，呼為雪衣女。妃授以蜜多心經，記誦精熟。忽日夢為鷙鳥所搏。上與妃遊別殿，致雪衣女輦竿上，瞥有鷹搏之而斃，葬於苑中，號鸚鵡塚。
△明駞使
交趾進龍腦香，有蟬蠶之狀。波斯言，老龍腦樹節方有之，禁中為呼瑞龍腦。妃私發明駞使，持三枚遺安祿山（明駞者，眼下有毛，夜明，日行五百里）。
△端正樓
華清宮有端正樓，即妃梳洗之所；有蓮花湯，即妃沐浴之室。
△荔枝香
貴妃生日，上命小部音聲於長生殿奏新曲，未有名，會南海進新荔枝，因以曲名荔枝香。小部者，梨園法部所置。
△重三百五十斤
安祿山晚年益肥，自秤重三百五十斤，於上前旋舞如風。上於勤政樓設大金雞障，施大榻，令祿山坐其下。肅宗諫：「今古臣下無與君上同坐。」上曰：「渠有異相，故禳之耳。」又嘗夜宴，祿山臥，化為一豬而龍首。左右遽告，帝曰：「豬龍，無能為也。」終不殺之，卒亂中國。
△豬龍（見上）
△與娘子並
祿山反，帝欲以太子監國，自親征。國忠大懼，歸謂姊妹曰：「我等死在旦夕，今東宮監國，當與娘子等並命矣。」姊妹哭訴於妃，事遂止。
△善地受生
帝幸蜀，至馬嵬，軍士殺楊國忠。上使力士賜妃死。妃泣曰：「願大家好住！妾誠負國恩，死無恨矣。乞容禮佛。」帝曰：「願妃子善地受生。」力士遂縊於佛堂梨樹下。才絕，而南方進荔枝到。上長號，使祭之。妃時年三十八。帝謂張野狐曰：「此去劍門，鳥啼花落，水綠山青，無非助朕悲悼。」
△術士詩
術士李遐周先有詩曰：「燕市人皆去，函關馬不歸，若逢山下鬼，環上係羅衣。」燕市人皆去，祿山悉薊門之士而來；函關馬不歸，哥舒之敗潼關也；山下鬼，馬嵬也；妃小字玉環，及死，力士以羅巾縊焉。又妃常以假髻為首飾，好服黃裙。天寶末謠云：「義髻拋河裏，黃裙逐水流。」至此應焉。
△雨霖鈴曲
上發馬嵬，行至扶風，道旁見石榴樹，愛之，因呼為端正樹，蓋有所思也。又至斜穀，霖雨涉旬。棧道中聞鈴聲隔山相應，上采其聲為《雨霖鈴曲》，以寄恨焉。
△錦香囊
至德二年，上皇自成都還，密令中官移妃潛葬他所。初葬，以紫褥裹之，及是，肌膚消釋，胸前猶有錦香囊在焉。
△梨園弟子
上皇居南內，夜登勤政樓，煙月滿目，歌曰：「庭前琪樹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還。」聞里中隱隱如歌聲。顧力士曰：「得非梨園舊人乎？」明日，力士潛召問，云：「果梨園弟子也。」其後，上皇與妃侍者紅桃歌妃所製《涼州詞》，上因廣其曲。今涼州流傳者益加焉。
△刻木牽絲作老翁
上皇復幸華清宮，從官嬪御多非舊人。於望京樓下命張野狐奏《雨霖鈴》曲。上四顧淒涼。自是聖懷耿耿，但吟「刻木牽絲作老翁，雞皮鶴髮與真同。須臾舞罷寂無事，還似人生一夢中」。
△玉妃太真院
方士楊道幽自云有李少君之術，上皇命致貴妃神。出天界，沒地府，求之不見。東絕大海，跨蓬壺，有洞戶署其門曰「玉妃太真院」。碧衣侍女詰其所從來，方士稱天子使者。延入，妃出。冠金蓮，被紫綃，曳風舄。問帝安否。取金釵鈿合折其半曰：「尋舊好也」。方士請當時一事不聞於他人者為驗，不然恐負新垣平之詐。妃曰：「驪山宮七夕，上感牛女事，密相誓心，願世世為夫婦，此特君王所知耳。」因自悲曰：「由此一念，又不得居此，墮下界，且結後緣。或為天，或為人，決再相見。上皇亦不久居人間，幸惟自愛，無自苦耳。」
△櫻桃蔗漿
上皇移入大內，日悼妃子。張后進櫻桃蔗漿，並不食。常玩一紫玉笛，吹數聲，有雙鶴下於庭，徘徊而去。上皇曰：「吾奉上帝命為元始孔昇真人，此期可再會妃子耳，笛可送與大牧。」（大牧，代宗小字也。）即令具湯沐浴，曰：「我就枕，慎勿驚我。」俄聞睡中有聲，已崩矣。
△元始孔昇真人（見上）
△錦襪
馬嵬嫗得錦襪一雙，過客一玩百錢，前後獲錢無數。
△落妃池
貴妃生於蜀，嘗誤墮池中，後人呼為「落妃池」。
△珠翠可掃
上令宮妓佩七寶瓔珞，舞《霓裳羽衣曲》，曲終，珠翠可掃。
△鳥工往
瞽叟使舜塗廩，舜告二女曰：「我其往哉？」二女曰：「往哉。鵲汝裳衣鳥工往〔習鳥飛之巧以往，鵲錯也〕。」反，使舜浚井，舜告二女曰：「我其往哉？」二女曰：「去汝衣裳龍工往〔龍知水泉脈理也〕。」
△胎教
大任娠文王，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口不出惡言，能以胎教。
△婦人無二天
婦人未嫁，以父母為天，既嫁，以夫為天。其喪父母，降服一等，無二天之義。
△柳下惠誄
柳下惠妻誄其夫，門人不能竄一字。
△母師
魯母師，魯九子之寡母也，穆公賜號母師。
△蘧伯玉車聲
衛靈公夫人夜聞車聲至，曰：「此必蘧伯玉也。」公戲曰：「非也。」夫人賀曰：「始妾獨謂衛有伯玉，今又有與之齊者，是君有二賢人也，是以賀。」公大悅，遂告以實。
△女宗
宋鮑蘇之妻不妒，宋公表其閭曰「女宗」。
△通壁鄰國
臧文仲母曰：「魯與齊，通壁鄰國也。」
卷二
[编辑]△序
孔子稱舉逸民，天下歸心焉。洪崖先生創高道於上皇之世，許由、善卷不降節於唐虞之朝。《易》有束帛之儀，《禮》有玄纁之制，詩人發白駒之歌，《春秋》顯子臧之節；故《月令》以季春聘名士，禮賢者。然則高讓之士，王政所先；史班之書，多所闕略。梁鴻頌逸民，蘇順敘高士，或錄屈節，雜而不純；又近秦漢，不及遠古。夫思其人猶愛其樹，況稱其德而讚其事哉？謐采古今八代之士，身不屈於王公，名不耗於終始，自堯至魏，凡九十餘人，雖執節若夷齊，去就若兩龔，皆不錄也。
△九龍井
李耳著《道德經》五千餘言，為道家之宗，以其年老著書，故號其書曰《老子》。
毫州南宮九龍井，井前有升仙檜、老君煉丹井。井北虛無堂，石壁鐫《道德經》。咸通以後，干戈垂五十年，略無燒毀，老君靈應也。
△桓公五往
小臣稷者，桓公凡三往不得見。公歎曰：「布衣之士，不輕爵祿，則無以助萬乘之主；萬乘之主，不好仁義，則無以下布衣之士。」於是五往，乃得見。
△屋埃墜飯中
顏回者，孔子絕糧，子貢告於野人，得米一石，炊於壞屋。有埃墨墜飯中，回取食之。子貢以回為竊食，入問孔子曰：「仁人廉士，窮則改節乎？」子曰： 「若改節，焉稱仁廉哉？」子貢以回食飯告子，子召回曰：「疇昔予夢先人炊飯，吾將祭焉。」回曰：「炊墨墮飯中，欲置之不潔，欲棄之可惜。回即食之，不可祭也。」回出，孔子曰：「吾之信回非獨今日。所信者目，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心猶不可恃。弟子記之，知人故不易矣。」太史言回年二十九而髮白早卒，惟《家語》三十二歲。若二十九，當定公七年，去厄陳十四年，回實未卒，當以《家語》為正。
△門外車馬跡深
陸通字接輿。楚王使使聘曰：「請先生治江南。」通笑而不應。妻從市來，曰：「門外車馬跡何深？」通曰：「王遣使持金百鎰，令治江南。」妻曰：「妾事先生，躬耕以食，親織為衣，據義而動，樂亦足矣。今受人重祿，乘人良駟，食人肥濃，將何以待之？」通曰：「吾不許也。」妻曰：「君使不從，非忠；從之，違義。不如去之。」於是變易姓名，遊諸名山，食菌櫨實，服黃精。隱居於蜀峨嵋山，壽數百年，俗傳以為仙。
△容膝之安一肉之味
陳仲子字子中，楚王遣使持金百鎰聘以為相。仲子曰：「僕有箕帚之妻，請入計之。」乃謂妻曰：「今日為相，明日結駟連騎，食方丈於前。」妻曰：「左琴右書，樂在其中矣。結駟連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過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懷楚國之憂。亂世多害，恐先生不保命也。」仲子夫妻逃去，為人灌園。
△斜其被
黔婁先生卒，曾西來吊，見屍在牖下，覆以布被，手足不盡。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西曰：「斜其被則斂矣。」妻曰：「斜之有餘，不若正之不足。先生生而不斜，死而斜之，非先生之意也。」西曰：「以何為諡」？妻曰：「諡康。」西曰：「先生存時，食不克飽，衣不蓋形，何以諡為康乎？」妻曰：「昔先生，君欲用為國相，而辭不為，是有餘貴；君賜粟而辭不受，是有餘富。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其諡為康，不亦宜乎？」
△四皓作歌
四皓見秦政虐，乃逃入藍田山，作歌曰：「漠漠高山，深谷逶迤。曄曄紫芝，可以療饑。唐虞世遠，吾將安歸？駟馬高蓋，其憂甚大。富貴之畏人，不如貧賤而肆誌。」乃共入商洛山，以待天下定。
△開居士
摯峻字伯陵，隱開山。司馬遷致書曰：「太上立德，次立功，次立言。伏惟伯陵，才能絕人，高尚其志，冰清玉潔，不以細事累名，然未盡太上所由也。」峻報曰：「君子料能而行，度德而處，故悔吝遠於身。得不可以虛受，名不可以苟得。漢興以來，帝王之道於斯始顯。能者見利，不肖者自屏，亦其時也。」 二人自是各從所欲，遷果以悔吝被辱。峻卒於開，開人立祠，號開居士。
△吾病耳非不足
嚴遵，守君平，賣卜成都市。蜀有富人羅衝，問何以不仕，遵曰：「無以自發。」衝為具車馬衣糧。遵曰：「吾病耳，非不足也。我有餘而子不足，奈何以不足奉有餘？」衝曰：「吾有萬金，子無擔石，乃云有餘，不亦繆乎！」遵曰：「不然，吾前宿子家，人定而役未息，晝夜汲汲，未嘗有足。今我以卜為業，不下床而錢自致，尚有餘數百，塵埃厚寸，不知所用。此非我有餘而子不足耶？」衝大慚。遵歎曰：「盜我貨者損我神；生我名者殺我身。」竟不仕。
△君房素癡
嚴光，世祖以安車聘之。侯霸使掾侯子道奉書。霸戒子道曰：「子陵素高，宜卑體下之。」光發書，曰：「君房素癡，今為三公，寧小差否？」子道曰： 「位居鼎足，不癡也。」光曰：「遺卿來，何言？」子道傳霸言曰：「公聞先生至，即欲詣造。迫於典司，是以不獲。」光曰：「卿言不癡，此非癡語耶？天子三徵我來，人君尚未見，況人臣乎？我手不能書。」以床邊牘版與子道削書之。光口喻數語，子道曰：「書何大少，可以益也。」光曰：何可益乎？」
△渡海遇風
管寧渡海遇風，同行皆沒溺，寧船獨存。咸云積善所致。
△一瓢
許由居箕山，惟有一瓢酌水，掛於樹枝，風吹瓢鳴，以為煩，擲去之。
△居士屩
蜀隱士朱桃椎以草屩為業，以屩置路隅，人識之曰：「此朱居士屩也。」以米易去。
△百結衣
董威在洛陽，隱居白社，以殘絮縷帛為衣，號百結衣。
△生女灸面
昭君村至今生女必灸其面。白樂天詩云：「至今村女面，燒灼成瘢痕。」
△虱入豕柵
虱入豕柵，議擇食曰：「肥豕不度臘。」相與食其瘠者。
△精魂為芝
楚襄王遊雲夢，夢一婦人，名瑤姬，曰：「我、夏帝之季女，封於巫山之陽台，精魂為芝，媚而服之，則與夢期。」
△牽羊壇
襄陽有牽羊壇。刺史初至，必牽一羊繞壇，以其遭數驗臨州之年。晉文帝為刺史，行六遭不止，疆止之，果八年而後遷。
△竹罌
辛宣仲居士截竹為罌以酌酒，曰：「吾性甚愛竹及酒，欲令二物並耳。」
△槎頭縮項鯿
漢水中鯿魚甚美，常禁人捕，以槎斷水，因謂之槎頭鯿。宋張敬兒為刺史，作六櫓船置獻齊高帝曰：「奉槎頭縮項鯿一千八百頭。」
△玉鏡玉屐
齊建元中，盜發楚王塚，獲玉鏡玉屐，又得古書，青絲簡編。
△呼鷹台
劉表為荊州刺史，築呼鷹台，作「野鷹來」曲。
△龍種來歸
龐煥去官還鄉，里人曰：「我家池裏龍種來歸。」
△千頭木奴
李衡作宅，種橘千樹，臨終敕其子曰：「吾有千頭木奴，可以不貧。」
△拜龐德
諸葛亮拜龐德公於床下，公殊不令止。
△三公峰
岑山，東三峰名三公，西九山名九卿，次山名主簿。
△冠蓋山
漢末有四郡守、七都尉、二卿、兩侍中、一黃門侍郎、三尚書、六刺史，朱軒高蓋會山下，因名其裏曰冠蓋裏，山曰冠蓋山。
△青青東門柳
泌幼警敏，賦詩譏楊國忠曰：「青青東門柳，歲宴必憔悴。」國忠訴於帝，帝曰：「賦柳為譏卿，則賦李者為譏朕，可乎？」
△德宗儋耳龍
明皇幸蜀，德宗時年十五。有父老曰：「太孫乃儋耳龍，何畏賊乎？」
△六合大同印
肅宗在靈武鑄印征兵，其文曰「六合大同」。
△枕天子膝睡
泌謂肅宗曰：「臣絕粒無家，祿位茅土皆非所欲。收復京城後，但枕天子膝睡一覺，使有司奏客星犯帝坐，一動天文足矣。」
△五不可住
肅宗既還京師，泌辭去，云：「臣有五不可住：臣遇太早，陛下用臣太重，恩太深，功太高而跡太奇。」力辭，果去。
△香案前奏事
泌與肅宗夾爐而臥，懇求退，曰：「今陛下以隔爐為遠，此時不得請。它日香案前奏事，豈復可得乎？」
△茶詩
皇孫奉節王煎茶，加酥椒之類，求泌作詩。泌曰：「旋沫翻成碧玉池，添酥散作琉璃眼。」奉節王即德宗也。
△端居室
泌得請於衡嶽隱居，詔即所居營端居室。
△鎖子骨
泌少時身極輕，能於屏風上行，薰籠上立。有異人云：「此兒十五必升騰。」父母惡之。忽聞空中異香，作蒜汁潑之，恐其飛騰也。既長，辟穀，每導引，骨節珊然，人謂之鎖子骨。
△八公詩
有隱士八人，衣冠甚異，來過泌數日，言仙靈事無不至。臨去，歎曰：「俗緣竟不盡，可惜其心與骨。」泌求隨去。曰：「不可，須與他為相十年。」出門不復見。於是作《八公詩》托其事。亦不知為真仙歟，山精歟？
△函內黑石
有隱者攜一男六七歲來，云：「有故，須南行。值此男痢疾，既同是道者，願寄之。」仍留一函子曰：「若疾不起，以此葬之。」乃問男曰：「不驕，留此得乎？」曰：「得。」遂去。八九日而殂，以其函盛葬庭中薔薇架下。累月，其人不回。試發其函，唯一黑石，四方，上有字如錐畫云：「神真煉形年未足，化為我子功相續。丞相葬之刻玄玉，仙路何長死何促！」
△後召以銀為信
代宗欲相泌，元載令其黨排毀百端。帝不得已，出泌為江西觀察判官，曰：「後召當以銀為信。」後路嗣恭代魏少遊為江西觀察使，載與路書云：「泌亦莫令在南，亦莫令在北。」路奏泌為虔州別駕。明年春，敕下，除銀青光祿大夫。及見，上喜甚曰：「別卿八年，方處置得此賊，亦幾落其計。再與卿相見，何慰如之。賴春宮仁孝，發其謀，不然，不得見卿矣。」對曰：「往年已具奏，大臣若陛下以為不可，即去之。需事而賊皆由含容大過，使之惡稔至是。」上曰：「卿知三品以上皆是賊乎？且面屬卿而去，乃取載意奏卿為虔州別駕，雲卿意欲之，其欺朕如此。且平嶺南，進琉璃盤，面闊九寸，朕以為寶。乃破載家，得一尺面者，乃其所寄。非賊而何？」
△門匠
唐時運漕，自集津上至三門，皆一綱船夫並牽一船，仍和雇側近數百人挽之。河流如激箭，又三門常有波浪，每日不能進一二百船。觸一暗石，即船碎如末，流入旋渦中，更不復見。上三門篙工，謂之門匠，悉平陸人為之。執一標指麾，以風水之聲，人語不相聞。陝人云：「自古無門匠墓。」言皆沉死也。故三門之下，河中有山名米堆穀堆。每綱上三門，無損傷，亦近百日方畢，所以漕運艱阻。
△醉人為祥瑞
德宗播遷，人多乏食，無釀酒者。後京師稍寧，有一醉人，聚觀以為祥瑞。
△宰相不可分職
德宗既相泌，令與同列分職。泌曰：「宰相代天理物，補袞之職，不可分也。至於給舍乃分司押事，故舍人謂之六押平章，事當共之，若各司其局，乃有司也，焉得謂之相？」帝從之。
△年號貞元
德宗初議改元。泌曰：「本朝之盛，無如貞觀開元，各取一字。」乃改號貞元。
△郎官乘蜀馬遺補騎驢
德宗聽泌言，始加給百官俸料。初，京師街衢乘大馬者，行路之人皆識其名位，乃給、舍、丞、郎、大卿、監以上，否則貴臣及方鎮子弟。郎官皆乘蜀馬，遺補或騎驢。加料兩月後，郎官盡乘大馬及有從馬矣。
△李晟功與郭子儀異
初，李晟將建家廟，準令二品以上祀四廟，有名封者祀五廟，五品以上祀三廟，三品以上不須兼爵。時泌以為四廟非古，且禮有降殺，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古制也。上許立五室，但祀四代，空始祖之室，待後五代孫祀既祧諸主，以晟為始祖不祧之室可也。意令功臣有遠長之圖。馬燧曰：「郭尚父亦隻立四廟。」泌曰：「李晟功與郭子儀異。至德收復，玄宗雖幸蜀，肅宗自靈武至鳳翔，時先皇為元帥，親總戎行。外蕃及諸道之師共十餘萬，子儀自同州來會戰，隻朔方節度耳。戰勝收復，回紇及四鎮之功多。晟之收復也，陛下再幸梁洋，旁有懷光以朔方之強又反，諸道已抽兵回者。收復之日，渾瑊在咸陽，亦不來會。其時又無元帥，駱元光等皆有所統率也。此乃克復，全在於晟，子儀豈可比哉？」上曰：「誠如卿言」。於是許立五廟而空西室。
△受獅子百枚
有布衣張子路上書言泌之短，德宗殺之，謂泌曰：「朕皆得其誣妄。且雲卿受嚴震獅子百枚，計價二萬貫。朕料必是沙糖獅子。山南地貧，何處有如許金？又人家用一百個金獅子作何物？試使人潛勘，送沙糖使猶在城。卿避嫌疑，諸道寄茶及口味，悉皆拆開將入，此賊遂敢誣罔，故處置之。」
△注論語
泌加集賢學士，奏曰：「《論語》是聖人之言，弟子記之，而篇序之名多不近理，且甚錯雜，何晏集解又多舛誤。臣少欲編次注釋而未暇。今加學士，樞務稍簡，欲成素誌。」上曰：「朕幼好《論語》，以其篇名淺近，注釋又疏，有意與碩儒為之。卿先有此，請即為置一講論殿，殿成與卿日夕討論。」泌曰：「未可。」上曰：「向前帝王好用臣下著述為御製，朕意不如此。自幼讀書頗有義性，今欲同商量撰注，朕義長則注稱御製，卿義長則稱臣曰。令後代知君臣同心，精於古訓，一時盛事，非欲占卿義也。」泌曰：「陛下睿聖，天縱生知，當合堯舜。宣尼，祖述堯舜者也。臣識見淺短，方欲解釋七十子之言，豈憂占臣義乎。所言未可者，見梁武帝，侯景及周軍至，猶講老子不輟。故庾信賦云：『縉紳以干戈為兒戲，宰衡以清談為廟略。』高貴鄉公與鍾繇等較量精義，何救於敗？今吐蕃劫盟，其屯集去京無五百里，陛下乃與臣講論，恐邊將懈怠，且為後代所笑。臣忝學士，偶成夙志則可。君臣同注，乃是不急之務，願待理平後圖之。」上曰：「卿凡事精深如此，可謂真宰相。然卿亦未得便自注，終待平定後與卿同為之。」於是乃止。
△中和節
德宗曰：「前代三九皆有公會，而上巳與寒食往往同時。來年合是三月二日寒食，乃春無公會矣。欲於二月創置一節，何日而可？」泌曰：「二月十五日以後，雖是花時，與寒食相值，又近晦日，以晦為節，非佳名色。二月一日正是桃李開時，請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其日，賜天臣方鎮勳戚尺，謂之裁度。令人家以青囊盛百穀果實相問遺，謂之獻生子。醞酒，謂之宜春酒。村閭祭勾芒神祈穀，百僚進農書以示務本。」上大悅，即令行之，並與上巳、重陽謂之三令節，中外皆賜錢、尋勝、宴會。
△盧杞小心
泌謂盧杞奸邪，德宗稱其小心。泌曰：「小心乃奸臣之態。」
△鞋者諧也
泌未相時宿內院，旦，杞竊泌鞋送帝所，帝曰：「鞋者，諧也，當為弼諧，事且諧矣。」
△燒梨
泌絕粒，肅宗自燒二梨以賜，穎王請聯句為它年故事。穎王曰：「先生年幾許，顏色似童兒。」信王曰：「夜抱九仙骨，朝披一品衣。」次一王曰：「不食千鍾粟，唯食兩顆梨。」帝曰：「天生此間氣，助我化無為。」
△懶殘
泌在衡嶽，有僧明瓚，號懶殘。泌察其非凡人也，中夜前往謁焉。懶殘命坐，發火煨芋以啖之曰：「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
△王旦
王旦，字子明，為翰林學士，嘗奏事下殿，真宗目送之曰：「與朕致太平，必斯人也。」後拜平章事，外撫四夷，內和百姓，官市得職。天下富庶，頌聲洋溢，旦之力也。
△王曾
王曾字孝先。真宗好神仙，築昭應景靈宮，用臣領使，以曾為景靈宮使。不拜，忤旨，罷參政，召為宰相。真宗彌留之際，沮明獻臨朝之議，請太子監國，明大義以安社稷，天下賴焉。
△寇準
寇準字平仲，少知巴東縣，有「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之句，時以為若得用，必濟大川。後通判鄆州。召見，太宗曰：「知卿有深謀遠慮，試為朕決一事。東宮所為不法，它日必為桀紂。欲廢之，則宮中自有兵甲，恐因而召亂。」準曰：「請東宮於某處攝行禮，左右侍衛皆令從之。陛下搜其宮中，果有不法之器，俟還而殺之。隔下左右，勿令入。而廢之，一黃門力耳。」上以為然。及東宮出，因搜得淫刑之器，有剜眼、挑筋、摘舌等物。東宮服罪，遂廢之，立章聖為太子。景德初，拜相。會契丹寇澶淵，大臣議宜圖西南之幸。準曰：「王欽若江南人，故請陛下幸金陵。陳堯叟蜀人，故請陛下幸成都。」乃請親征，大敗戎虜。至今講和者，準之力也。嘗會食中書，有羹汙須，丁謂與拂之。準曰：「君為參預大臣，而與官長拂須耶？」章聖倦政，謂迎合太后臨朝之謀。準奏曰：「太子睿德，定以任天下之事。丁謂恃才而挾奸，曹利用恃權而使氣，皆不可輔幼主。」明日，謂之黨以不軌中準，坐是罷相，貶雷州司戶。道出公安，剪竹插神祠前曰：「準心若負朝廷，此竹必不生。不然，枯竹當再生。」其竹果生。後范仲淹作《藥石》詩，言準無辜，上將復其位，其月死於貶所。天下以比魏鄭公、狄梁公。
△晏殊
晏殊，字同叔，七歲能文。章聖判南衙時，章獻太后以微時得幸，張耆有力。天聖中，太后以耆為樞密使，殊曰：「朝廷雖乏賢，亦宜中材處之。如耆者，但富貴之可也。」忤太后旨，坐以笏擊僕隸，出守南京。召為參政。太后謁太廟，欲袞服。殊言：「周禮有王後服，不可亂其法度。」慶曆中為宰相。及葬，賜碑曰 「舊學之碑」。
△丁謂
丁謂，字謂之。天禧中拜相，充章聖山陵使。與押班雷允恭擅移陵域，事敗，貶崖州司戶。在朱崖，教民造屋，日賦一詩，號《知命集》。嘗以家財數萬與土人商販，不取利。其人問所欲，謂曰：「欲煩齎家書至洛陽。」乃作陳情表與家書，令之寄西京留守，俟有中貴人到洛與留守同宴，即投之。君當收下獄，後有酬賞。其人如教，留守得書大驚，不敢拆，遂奏之。其表敘冊立之功曰：「臣有彌天之罪，亦有彌天之功。」上釋其人，厚賜遣還。徙謂雷州。諫官劉隨曰：「彼擅移於陵域，將不利於嗣君，固合取彼頭顱，置諸郊廟。」初為布衣時，遇道士曰：「他日似李德裕而稍優。」果如其言。
△趙稹
趙稹，字仲微。為益州路轉運使。天聖中，上殿。上曰：「先帝時詔益州市錦六千疋，時有姓趙者知州，隻市千疋，還是卿否？」稹曰：「是」。未幾大用。
△石延年
石延年字曼卿。真宗曰：「朕知卿有才久矣，但聞卿好飲酒，恐醉不能了事。」延年曰：「臣非好飲酒，蓋以自釋耳。然臣雖醉，其於臨事，愈於不醉之人。」
△蔡齊
蔡齊，字子思。真宗臨軒策士，夜夢殿下菜齊，上見其姿狀堂堂，曰：「得人矣。」特詔給金吾七人清道，自齊始。
△范仲淹
范仲淹字希文。知開封事，決事如神。京師謠曰：「朝廷無憂有範君，京師無事有希文。」每奏事，多陳治亂，曆詆大臣不法。言者以促淹離間君臣，落職知饒州。司諫高若訥言貶黜猶經。歐陽修上書救之，亦得罪。余靖、尹洙皆坐朋黨被黜。蔡襄作四賢一不肖詩，不肖指若訥也。寶元中，元昊叛，上知其才兼文武，起師延安，日夕訓練精兵。賊聞之曰：「無以延州為意，今小範老子腹中自有數萬兵甲，不比大範老子可欺也。」戎人呼知州為老子，大範，謂雍也。後知慶州。時王師定川之敗，議點鄉軍，仲淹令刺其手。及兵罷，環慶路皆復得為農。上以四路都招討委之。仲淹與韓琦協謀，必欲收復靈、夏、橫山之地。邊上謠曰：「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範，西賊聞之驚破膽。」元昊大懼，遂稱臣。
△陳堯佐
陳堯佐，字希元。修《真宗實錄》，特除知制誥。舊制，須召試。惟楊億與堯佐不試而授。景佑中拜相，星變地震，堯佐上言：「王隨位在臣上，而病不任事；程林位在臣下，其變皆臣之責。」上章求罷，出判鄭州。薨，諡文惠。兄堯叟，終平章事；弟堯谘、節度使，皆舉進士第一人。兄弟貴盛，當世少比。堯佐退居鄭圃，尤好詩什。張士遜判西京，以牡丹花及酒遺之。堯佐答曰：「有花無酒頭慵舉，有酒無花眼懶開。正向西園念蕭索，洛陽花酒一時來。」堯谘精於弧矢，天下謂之神射，自號小由基。
△狄青
狄青，字漢臣。時元昊叛，屢將兵出戰。四年間，大小二十五陣，八中流矢，人呼為狄天使。上觀其儀表，曰：「朕之關張也。」於是有「狄萬」之稱，以一足以敵萬也。初，青在軍伍間，韓魏公、范文正一見，皆稱其有將相之器，果能為國立功，為時名將。及討儂賊回，稍自矜大，而禁旅多附，時議頗疑之。
△謝絳
謝絳，字希深。章獻臨朝日久，頗信方術之士，出入禁中。絳上言：「此皆左道，亂政之本。自古衰亂之世，女謁用事，方有此等事。」又引褒姒滅周以諫廢郭后，皆合經旨。擢知制誥，文章有元白風。為郡務在教化，時以比杜詩。
△鄭戩
鄭戩，字天休。除知開封府，府吏馮元者奸巧，通結權貴，京師號為「立地京兆尹」。戩窮其罪，流於海島。後移守長安，有表曰：「聽嚴宸之鍾鼓，未卜何辰；植勁柏於雪霜，更觀晚節。」上稱誦者數四。代范仲淹為四路招討，置府於涇。嘗慨然慕郭代公功業。元昊擁眾臨黑山，戩勒兵巡邊，趨蓮花堡。時天寒風勁，置酒高會，旗幟絳野，鈸鼓聒天。虜眾十萬，相顧不敢動。元昊曰：「我已遣使稱臣，朝廷何為復用此公護諸將？」其畏如此。
△石介
介，字守道，徂徠山人也。文章學術，天下宗師，皆呼為徂徠先生。著《宋頌》十篇，《猗那》、《清廟》無以加也。慶曆三年，天下所謂賢士大夫必用於兩府、侍從、台諫之官。宋之用人，於茲為盛，介作《慶曆聖德詩》。
△杜衍
杜衍，字世昌。慶曆四年拜相，力止內降之弊。時有權要幹請者，上曰：「朕內降不難，然宰相衍公正介執，必不出敕。」或有不得已而降旨，衍皆收之，俟及十數，即封還之。上嘗曰：「衍助我多矣。」然權幸交惡之，未幾，罷相。初，衍既貴，有女，其夫人憐之，必求佳婿。衍以文章器業為天下第一無如蘇舜欽，乃以妻之。及衍在中書，權幸欲去之，以舜欽監進奏院市故紙，監臨自盜，除名。以撼動衍，衍亦以此求退。
△王質
王質，字子野。范仲淹以言事貶饒州，質時知開封府，出餞東門。或曰：「何為自陷朋黨？」質曰：「昔徐誨不負楊臨賀，今質願附範饒州。」慶曆中，杜、韓、富、範諸公在兩府，名士並布台諫，於是道不同者，有朋黨之論。既而諸公皆出外補，而蘇舜欽輩，以酒食之過，下獄竄逐。質大慟曰：「天下所以治者，眾賢扶持之。今賢者日退，此可憂也。人世一頃耳，吾不樂在於世矣。」遂以憂憤而卒。質以七月二十六日生，以是日卒，人皆異之。
卷三
[编辑]△吹笙作鳳鳴
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鳳鳴。遇浮丘公得仙後，語柏良曰：「告我家，七夕待我於緱氏山東。」乘白鵠而至。
△弄玉吹簫
簫史，秦人，善吹簫。秦王有女名弄玉，好之，遂妻焉。教弄玉吹簫作鳳鳴，有鳳至其室，乃作鳳台居之。一夕吹簫鳳集，乘之仙去。乃作鳳女祠。
△尋偃月子
許碏遍遊名山，所至題云「尋偃月子到此」。作詩曰：「閬苑花前是醉鄉，誤翻王母九霞觴。群仙拍手嫌輕薄，謫向人間作酒狂。」書於酒樓，乘雲而去。
△金床玉幾
岱宗石室中，上下懸絕，中有金床玉幾。
△負局磨鏡
負局先生隱於磨鏡。
△玉女洗頭盆
華山絕頂有石臼，號玉女洗頭盆。中有碧水，未嘗增減。
△稷丘君
泰山下道士稷丘君，遇漢武帝東巡，擁琴朝謁。
△行玉子之術
太玄女行玉子之術，鬢髮如鴉。
△玉城瑤闕
舜遊南方，有國曰楊州。入千龍之門，泛昭回之河。有玉城瑤闕，曰「九疑之都」。
△拔宅上升
許真君拔宅上升，惟車轂錦帳復墮。
△服水玉
赤松子，神農時雨師，服水玉。
△呼雞名
祝雞翁居戶鄉北，養雞。雞皆有名字，呼名即至。
△青鳥
吳真君遇大風，書符置屋上，青鳥銜去，風即止。
△五色煙
寧封子為黃帝陶正。有人過之，為其掌火，能出五色煙，久則以教封子。封子積火自燒，能隨氣煙上下。
△一丸泥封戶
方回為人所劫，閉之室中，從求道。回化而去，更以一丸泥封其戶，以方回印印之。時言得回一丸泥封門戶，終不可開。
△漢江解佩
鄭交甫遊漢江，見二女佩兩明珠。交甫悅之，不知其神人也，下請其佩。女解佩與交甫，行數十步，女忽不見。
△鉤弋夫人
鉤戈夫人右手卷，武帝發其手，得玉鉤。尋害之，殯，屍不冷而香。一月，昭帝即位，更葬之。棺空，但有絲履，故名其宮為鉤翼，後避諱改為弋。
△五色雲母
衛叔卿服雲母得仙。其子名度世，遍遊山海，求見其父，一日山中見之，與數公博戲，坐白石床。度世問博者為誰，曰：「洪崖先生，許由、巢父、王子晉也。我有仙方在所居柱下。」度出，歸掘之，得玉函，封以飛仙之印，乃五色雲母也。度世服之，果仙去。
△碧藕白橘
周穆王會王母於瑤池，食素蓬黑棗、碧藕、白橘。
△琴高乘赤鯉
琴高既仙去，設祠奉之，時乘赤鯉來享。
△飆車羽輪
昆侖圃、閬風苑有玉樓十二、玄室九層。右瑤池，左翠水，環以弱水九重，洪濤萬丈。非飆車羽輪不可到，王母所居也。
△修本草
陶隱居遇仙柏闓曰：「君之陰功著矣，以所修本草用虻蟲、蛭輩為藥，功雖及人，而害物命。以此，一紀後方得解形而去。」
△與汗漫期
盧敖見一士，深目而結喉，鳶肩而修頸，豐上而殺下，據龜殼而食蛤蟹。謂敖曰：「吾與汗漫期於九垓之外，不可久留。」乃去。
△一日九餐
青精先生千歲，色如童子。能終歲不食，亦能一日九餐。
△白石為糧
白石先生煮自石為糧。彭祖問曰：「何不服藥仙去？」對曰：「天上至尊，相奉甚難，更苦人耳。」時號為隱遁仙人。常遊行四方，治人疾。
△采百草花
鳳綱生采百草花，煎九火，服之仙去。
△碧落侍郎
沈羲將飛升，忽有白鹿、青龍車，羽衣持節，以青玉界丹玉版拜為碧落侍郎。
△十二玉壺
王遠字方平，嘗在蔡經家，□去十餘年，七月七日來，威儀如大將軍，持玉壺十二，皆以蠟封其口，遠以書與陳尉，其書廓落，大而不工。
△女笞老翁
漢使過河東，見一女子笞一老翁，翁受杖甚恭。問之，云：「此妾之子也。昔舅氏伯山甫以神方教妾，妾使服之，不精，致此衰老，故杖之。」問其年，曰：「妾一百三十歲，兒才七十餘耳。」
△一人作千人
劉政有道術，能以一人作千人，千人作萬人。又能噓水興雲，聚壤成山，刺地成淵。
△赤丸起火
孫博以赤丸投軍中，須臾火起。更投以青丸，乃滅。又能引鏡為刀，屈之復為鏡。
△泥馬
章震號玉子，能以泥作馬，日行千里。其弟子號太陽子，好飲酒。或問之，云：「晚學俗態未除，故以酒自驅耳。」
△石髓
王烈得石髓。按《仙經》云：「神山五百年一開，有髓出，食之，壽與天地等。」烈先服白石，煮熟與人，味如芋。
△乘赤龍
茅盈乘赤龍登天。先是，童謠云：「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天升太清，時下左洲戲赤城，繼世而往在我盈，帝欲學之臘嘉平。」
△肘後丹經
張道陵弟子趙升，七試皆通，乃授肘後丹經。
△劉安登仙
劉安請致術士，於是八公往見。化成童子，色如桃花。遂授丹經。安既仙去，藥器在庭，雞犬舐之，皆仙去。
△九節杖
王遙遇雨，使弟子以九節杖擔篋，不沾濕。
△八百歲瞳子方
李根兩目瞳子皆方。《仙經》云：「八百歲則瞳子皆方。」
△九節菖蒲
九疑仙人見武帝云：「聞有石菖蒲，一寸九節，可服食，故來采耳。」
△二十三處見子訓
薊子訓有道術，至京師，諸貴人多邀，皆許某日日午當往。是日，二十三處皆見子訓，衣服論議如一。
△作丹
魏伯陽與弟子三人作丹，丹成，先與犬，犬死。一弟子與先生同服之，亦死。二人下山求葬具，伯陽即起，再以丹納犬及弟子口中，皆起，仙去。
△新宮銘
蔡少霞夢人托書新宮銘，曰紫陽真人玄卿撰。其略云：「碧砌鱗差，瑤階肪截。珠樹規連，玉泉矩泄。仙翁鵠立，道師水潔。三變玄雲，九成絳雪。」
△六甲行廚
左慈召六甲，能役鬼神，坐致行廚。
△分杯
左慈謂曹公曰：「今當遠適，願得分杯飲酒。」慈拔簪以畫杯，酒即中斷，分為兩向。
△四百歲小兒
李八百呼陟正為四百歲小兒。
△熟視石壁
帛祖到西成山事王君，令熟視石壁。初一年，無所見。二年，漸有文字。三年，得所刻神丹方及五嶽圖。
△落翮山
王次仲變篆為隸。始皇召之，不至，將殺之。次仲化為大鳥，振翼而起。使者拜曰：「無以復命，恐見誅。」乃以三大翮墮與使者。始皇因名落翮山。
△肉芝
蕭靜之掘地得人手，潤澤而白，烹食之。人問何物，曰：「肉芝也。」
△彭祖喪妻
彭祖年八百歲，喪四十九妻，五十四子。
△王母玉環
王母以白玉環授舞，並獻白玉琯，吹之以和八風。
△老子僕徐甲
老子西度關，關令尹喜知其非常人，從之問道。老子大驚，吐舌聃然，故號老聃。老子耳有三漏，手握十文。其僕徐甲約日雇百錢，自云隨二百年，計欠七百二十萬錢。甲詣關令索所欠。令問老子，對曰：「甲久應死，吾以太玄清生符救之，得至今日。」使甲張口向地，符出，丹書文字如新，甲立成一聚枯骨。令知老子神異，叩頭請命，復以符投骨上，甲乃復生。
△玉女投壺
東王父與玉女投壺，每一投，千二百梟。設有不入者，天為嚂噓。〔嚂，呼監切，開口笑也〕
△彭祖經
篯鏗，即彭祖也。有導引之術。每有疾，則閉氣以攻所患。其氣雲行體中，下達指末，尋即體和。嘗云：「上士別床，中士異被。服藥百裹，不如獨臥。」後人集其采納之術，號《彭祖經》。
△未央丸
墨子居山，遇神人授以素書、未央丸，長生不死。
△月中人帶甲
尹思，晉人。正月十五夜坐室中，遣兒視月中有異物否。兒曰：「今年當水，月中有人披蓑帶劍。」思出視之，曰：「非水也，將有兵亂。月中人乃帶甲仗矛耳。」果如其言。
△能理民則馴虎
郭文得道，能馴暴虎。晉帝召問其術，對曰：「人無害虎之心，虎無傷人之意，何術之有？撫我則後，虎猶民也；虐我則仇，民猶虎也。能理民則能馴虎。」
△李常在
有人姓李，得道居山不老，人世世見之，不知其名，因號李常在。
△唾盤成鯉
劉綱唾盤成鯉，妻樊夫人唾盤成獺，食之。
△縮地脈
費長房遇壺公，有神術，能縮地脈，千里聚在目前。放之，復如舊。
△仙術
劉商居山，有鬻術者，善價得之。後異人曰：「劉君已賜仙術，服之得仙。」
△龜杯
南極子柳融取粉塗杯，咒之成龜，煮取其肉食之，咒其殼，復為酒杯。
△一木上破天
王敦謀逆，夢持一木上破天，以問卜者，許真君時為旌陽令，因見敦解曰：「此是『未』字，晉祚未終，公未可動耳。」
△漁父詞
張志和號玄真子，嘗為漁父詞云：「西塞山邊白鳥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後，於湖州刺史顏真卿坐上，雲鶴翔集，飛升而去。
△踏踏歌
藍彩和嘗著破衫，係六銙黑木腰帶，一腳著靴，一腳跣行，丐於市。歌曰：「踏踏歌，藍彩和，世界幾能多？紅顏一春樹，流年一擲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紛紛來更多。朝騎鸞鳳到碧落，暮見桑田生白波，長景明暉在空際，金銀宮闕高嵯峨。」後於濠梁酒樓騰空而去，遺下衫、靴、帶並所執大拍板。
△掘枸杞
朱孺子幼事道士王元正，居大若岩。一日，汲於溪上，見二花犬相趁，因逐之，入於枸杞叢下。掘之，根形如二犬。烹而食之，忽覺身輕。飛於峰上，雲氣擁之而去。元正食其餘，亦得不死。因號童子峰。
△空中聞打麥
王老者村居，慕道，有老道士造之，留月餘，忽偏身瘡瘍。謂王老曰：「得酒數斛浸之，即愈。」遂為置酒滿甕。道士坐甕中，三日方出。須髮皆黑，顏如童子。謂王老曰：「能飲此酒，可以仙去。」時方打麥，王老全家飲之，須臾皆醉。忽風動雲蒸，一時輕舉。舍屋雞犬皆去，空中猶聞打麥聲。
△龍宮藥方
孫思邈嘗救一青蛇，乃龍子也。後為龍王召至水府，得龍宮藥方三十道。作《千金方》，每一卷內秘隱一方。
△集賢院酒榼
明皇召張果至，問其年壽。曰：「堯時丙子年出，既長為侍中。」帝賜酒，曰：「臣有弟子能飲。」令召之。俄一小道士自殿簷而下，年可十六七，美風姿，善談笑。帝賜飲，一斗不醉。果曰：「不可更飲，必有所失。」又逼飲之，酒忽從頂出，仆地，化一酒榼，乃集賢院物也。拜果銀青光祿大夫，號通玄先生。
△蓬萊隔弱水三十萬里
謝自然問道於司馬承禎，唯唯不答。自然歎曰：「每登玉霄峰見滄海，蓬萊亦應非遠。」於是別去，入海。至一山，遇道士問何往，曰：「蓬萊尋師。」道士笑曰：「蓬萊隔弱水，此去三十萬里，非飛莫到。天台司馬承禎身居赤城，名在丹台，真良師也。」自然復回見承禎，乃傳授上清之法。
△白雲記
司馬承禎善篆，別為一體，名「金剪書」。隱居天台玉霄峰，號白雲子。睿宗召見，既歸，朝士賦詩送之，盈編，自號為《白雲記》。
△琅玕樹
謝玄卿遇神仙，見丹柯碧葉，微風時叩，五音相節，云琅玕樹也。又設鳳冠粟、龍睛稻、素麟脂、班螭髓、玄洲白柰、空洞靈爪、扶桑丹椹、清河文藻，又有瓊炲台酒、桂腦、芸英，又彈八琅之敖、叢霄之笙、洞陰之磬，奏元鈞歌，作回鸞轉鳳之舞。
△穀父蠶母
三山饑。有青衣童子曰：「世人厭棄五穀，地司已收其種矣，可相率祈謝穀父蠶母，當致豐穰。」
△睡仙
夏侯隱每登山渡水，閉目美睡。同行聞其鼾聲，而不蹉跌。人謂之睡仙。
△種瓜
馬湘，字自然。有道術。嘗於江南刺史馬植座上，以酒杯盛土種瓜，須臾引蔓花實，食之甚美。又能遍身摸出青銅錢，投井中，呼之即出。
△毛女
名玉薑。以其遍體生毛，謂之毛女。自言秦始皇宮人，秦亡入山。遇道士，教食松葉，遂得道。
△兩塵
異人丁約隱於卒伍，韋子威師事之。一日辭去，謂子威曰：「郎君得道尚隔兩塵。」問其故，約曰：「儒謂之世，釋謂之劫，道謂之塵。」
△李八百
李真多，蜀人。得仙後，常遊人間。約其年八百餘歲，號李八百。
△殷七七
殷七七，名天祥。每醉歌曰：「琴彈碧玉調，藥煉白殊砂，解醞逡巡酒，能開頃刻花。」時鶴林寺有杜鵑花，每春甚盛。時將重九，或謂七七曰：「汝能令開此花乎？」七七曰：「可為九日之玩。」前二日，往宿其下，次日花發，九日爛熳如春。此花平日每開，常見一紅裳女子護之。及七七欲開此花，女子忽至，曰： 「妾司此花，今為道者相共開之。」七七嘗一官僚召飲，取栗散與娼妓，皆聞異香，唯笑七七者栗綴於鼻不可脫，但聞穢氣。須臾狂舞，紛黛狼藉。共為陳過，栗乃墜。七七又能酌水為酒，削木為脯，指船即住，呼鳥即下。
△譚峭詩
譚峭詩云：「練作長江扇作天，靸鞋拋向海東邊。蓬萊信是無多地，隻在譚生拄杖前。」
△烏龍
韋善俊攜一犬，名烏龍。後化作龍，乘之飛去。
△龍床
韓志和有道術，憲宗時獻一龍床。坐則鱗鬛爪角皆動。又於御前以蠅虎子數十，令分隊舞梁州曲，皆中音節。
△飯粒成蜂
葛玄師事左慈，與客對食，嗽口，口中飯皆成大蜂。徐徐入口，卻成飯粒。
△仙台郎
侯道華晨起，飛在松頂，揮手謝眾曰：「玉皇詔我為仙台郎，今去矣。」
△青雲芝
羊惜夢入洞府，石穴中有物飛出，甚長。神人曰：「此青雲芝也。」
△總真真人
王遠，字方平。明天文圖讖，逆知吉凶。漢桓帝問災祥，不答。乃題宮門四百餘字，預說方來。帝惡之，令人削除。外字雖滅，內字復見，墨跡徹入板裏。在太尉陳耽家四十餘日，一旦曰：「期運當去，不得復停。」三日，忽失其屍。太上老君賜方平七轉靈符，為總真真人，領仙士萬五千人。東遊括蒼，過道民蔡經家，知其骨相合道，曰：「汝應得度世，補仙官。但少不知道，氣少肉多，唯可屍解。此法須臾，如過狗竇中耳。」經忽身熱欲水，灌之如沃焦狀，因失其屍。後十餘年忽還家，云：「七月七日，王君當來，可作一百石飲，以供從官。」其日果至，因遣人召麻姑。姑至，年十八九，頂中作髻，餘髮垂腰。既坐，各進行廚。金杯玉盤，麟脯仙饌，非人世所有。姑曰：「自接侍以來，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復淺於舊矣，殆還為陵陸乎？」方平云：「海中行復揚塵也。」姑求米少許，擲地皆成真珠。方平笑曰：「姑年少，作此變化，吾已年老，不喜為之矣。」
△聞道易修道難
鬼穀王先生，名詡，受道於老君，居青溪之鬼穀。蘇秦、張儀問道，先生曰：「聞道易，修道難。二子世心未冥，可學遊說，必相其國。不相，死矣。若不懼，當傳。」二子請學之，三年辭去。先生云：「二子輕鬆喬之永壽，貴一旦之浮榮，惜哉。」
△養神芝
秦始皇時，大宛中多疫死者，有鳥銜草覆其面即活。鬼穀先生曰：「海中十洲，祖州有不死之草，生瓊田中，亦名養神芝，一株可活一人。」
△澤瀉丸方
王探，漢初抗跡南山，居於樓觀，知名與身疏，德為道本。廣行賑惠，念及含生，趙先生授以黃庭內景之法及澤瀉丸方。後遇太玄仙女，能變身化景，倏忽萬端。復師司馬季主，得神化無方之術，忽竦身散為雲霧，或立平地即為崇山，其貌儼然，止在舊處。
△服黃蓮
王傳，字公，學道，服黃連一百四十年，氣力如四十時。
△主簿花
王興為蒲江主簿。罷官，隱於秋長山。山下洞穴有千歲金蟾，見者當得道。山頂瓊花，葉若白檀，花開即有人升天。興於此山九載修煉，忽見瓊花吐豔，金蟾跳躍，雲車來迎，白日升天。後人相傳為主簿花。
△未央
王嘉字子年，久在東陽穀口。符堅征晉，遣人問吉凶。嘉曰：「金剛火強。」堅不能解。嘉乘馬徐行，因墮靴棄裳，奔馬而還，堅又不解。更問世祚。嘉曰：「未央。」堅以為吉征。明年，歲在癸未，堅大敗於壽州，遂亡，是殃在未年也。以秦西居為金，晉都南為火，火能鑠金也。姚萇定長安，問嘉：「應九五否？」嘉曰：「略得。」萇怒，誅嘉及二弟子。萇先使人隴右，逢嘉將弟子，計已千餘里，正是誅嘉日也。萇令發棺，並無屍，各有竹枝一枚。
△王喬有三
益州北平山上有白蝦蟆，謂之肉芝，非仙才靈骨，莫能致也。王喬食之，得道。今武陽有喬仙祠。王喬有三，同姓名。有王子晉王喬，有葉令王喬。今食肉芝王喬，乃蜀中神仙也。
△胎息術
王真，年七十九乃學道，行胎息之術，斷穀三十餘年，力兼數人。
△水母
王玄芝夜見一道士，因隨之行，在西江水底。月光中不見泥沙，水隨步自開。路旁一物如龍，又如蛇，長十丈許。道士曰：「此水母也，見者長生。」
△眉上肉塊
王守一，貞觀初自稱終南山人王布衣，賣藥於洛陽市。富人柳信，唯有一子，眉上生一肉塊。布衣壺中探藥一丸傅之，須臾塊破，有小蛇躩出，五色爛然，漸及一丈許。布衣叱之，蛇躍起。雲霧昏暗，布衣乘蛇而去。
△桃核大如數斗
王蜍為王屋令，常念《黃庭經》六千遍，未了深義。罷官，絕穀咽氣。入洞中，有石室石床，案上古經一軸。蜍再拜曰：「臣竊入洞天，萬劫良會。今睹玄經，願許塵目一披。」忽有一人曰：「吾東極真人王太虛。《黃庭經》吾所注，授於子。復與桃核，大如數斗，磨而服之，愈疾延年。子未可居此，更二十年期。」 蜍攜核與經而歸。
△彈一弦琴
太真王夫人，王母少女。每彈一弦琴，即百禽飛集。時乘一白龍，周遊四海。
△召補仙官
丞相王徽侄女，幼年慕道，持經撫琴。嘗曰：「洞宮有召命，當補仙官。」題詩曰：「玩水登山無足時，諸仙頻下聽琴詩。此心不戀居人世，唯見天邊雙鶴飛。」是夕，奄然而終。明日，雙鶴音樂，異香滿野。舉形就木，空衣而已。
△玄洲宮主
女仙王抱台得道，居玄洲之宮，洲四面玄濤沃天。抱台為主仙道君之侍女，道君命披綠韞瓊笈，出隱書龍文八靈真經，以授青虛王真人。
△白雲如百尺樓
王道真居鬼穀柏台，常有白雲出台中，遠望如百尺樓。道真常乘此雲遊戲山頂。暮歸，雲亦斂入台內。
△蘅薇香
張道陵母，天人自魁星中以蘅薇香授之，遂感而孕。
△化出玉局
桓帝永壽中，太上降成都，其地化出玉局，升坐之，授道陵以要道。
△絳雪丹
開元中，內人趙雲容問王元之乞延生之藥，元之與絳雪丹一粒，曰：「汝服此，必死不壞，百年復生。」至元和末，百年，雲容果再生。
△小兒誦經聲
開元中，文靖天師與司馬承禎各就枕，忽聞小兒誦經聲，泠泠如金玉。天師窺之，承禎額上有小日如錢，光照一室。逼而聽之，乃承禎腦中聲也。
△白驢
張果常乘一白驢，休則疊之如紙，貯箱中。以水噀之，復成驢矣。
△白蝙蝠精
明皇問葉法善：「張果何人？」法善曰：「混沌初分白蝙蝠精也。」
卷四
[编辑]△綈幾
漢制，天子玉幾冬加綈錦，謂之綈幾。以象牙為火籠，以酒為書滴，以玉為研，皆取其不冰。夏設羽扇，又設繒扇。
△常滿燈
長安巧工丁緩為常滿燈，七龍五鳳，雜以芙蕖。又作被中香爐，機環轉運四周，而爐體常平。又作七輪大扇，一人運之，滿堂寒顫。
△七夕穿針
漢宮七夕穿針，皆會於開襟樓，針皆七孔。
△九枝燈
秦咸陽有青玉九枝燈，下有蟠龍，燃則鱗甲皆動。項羽入關取之。
△珠襦玉匣
漢制，諸陵皆珠襦玉匣，形如鎧甲，連以金縷。武帝匣上仍刻蛟龍。
△菊酒
漢俗，九日佩朱萸房，餌蓬餌，飲菊酒。其法以菊雜黍米釀酒，封室中，至來歲重陽日開。
△飲酎
漢制，宗廟八月飲酎，用九醞酒。
△連枝草
樂遊苑自生玫瑰樹，樹下多苜蓿，一名懷風，又日光風。風在其間常蕭蕭然，日照其花光采，茂陵人謂之連枝草。
△遠方異果
瑰栗、文杏、緗核桃、青房李，皆遠方異果，植之上林。
△紫泥璽室
漢中書以武都紫泥為璽室，加綠綈其上。
△寶跗
進御筆管，以錯寶跗，間以璧玉翠羽之飾。
△金區環
戚夫人善為翹袖折腰之舞，歌《出塞》、《入塞》、《望歸》之曲。又以百煉金為區環，照見指骨。上惡之，以賜侍兒鳴玉耀玉等。
△吉光裘
武帝時，西域獻吉光裘，入水不濡。異國獻短人，東方朔問曰：「巨靈，如何叛？阿母今健否？」
△金屋貯阿嬌
武帝為太子，方數歲，陳長主欲以女配帝，曰：「阿嬌好否？」帝曰：「若得阿嬌，當以金屋貯之。」主喜，即以配帝。阿嬌，陳後小字也。
△玉搔頭
武帝過李夫人，賜玉簪搔頭。又賜象牙簟。
△歲星不見十八年
東方朔臨終，曰：「天下無知我者，惟曆官大任公知之。帝召問之，曰：「歲星不見十八年，此夕方出。」
△吞文石
弘成子，少有人授以文石，大如燕卵。吞之，心識開悟，遂為通儒。後病，吐石出，以授弟子五鹿充宗，亦為碩學。
△龍生九子
瓠子河決，有蛟龍從九子，自決口逆上，濺波流沫數里。
△相憐愛
漢宮七夕，臨百子池，以五色縷相羈，謂之相憐愛。
△竹下圍棋卜
八月四日，竹下圍棋卜，勝者終年有福，不勝者有疾。
△九逸
文帝在代郡，有良馬九匹，號九逸。如赤電、鱗駒、紫燕留、綠螭騘之類。
△戲象
鞠道龍，古有黃公，術能製虎。又能立興雲霧，坐變山河。後衰老，飲酒無度，術不能神，為虎所食，故三輔間以為戲象。
△東閣三館
公孫弘為相，開東閣，分三館：一曰欽賢，以待大賢；次曰翹材，以待大才；次曰接士，以待國士。
△寧逢惡賓無逢故人
公孫弘食故人高賀以脫粟飯，覆以布被。賀曰：「何用故人富貴為？脫粟布被，我自有之。弘內廚五鼎，外膳一肴，詐也。」弘曰：「寧逢惡賓，無逢故人。」
△佳城
滕公往東都，出門馬鳴，不進，跑地成坎。公命掘之，得石槨，銘文古異。叔孫通曰：「科斗書也。」文曰：「佳城鬱鬱，三千年見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公歎曰：「天也！某死其安此乎？」後葬其地。
△蛟龍入懷
董仲舒夢蛟龍入懷，乃作《春秋繁露》詞。
△字挾風霜
淮南王安著《鴻烈》，云：「字中皆挾風霜。」
△塵落帽飛
東方朔每嘯，塵落帽飛。
△鷫鸘裘
司馬相如與文君久益貧，以所著鷫鸘裘貰酒。
△白頭吟
相如欲聘茂陵人女為妾，文君作《白頭吟》以自絕，相如乃止。
△作美人賦
文君眉色不加黛飾，如望遠山，臉際常若芙蓉，肌膚如脂。長卿素有消渴疾，作《美人賦》以自刺，卒以此疾死。文君為誄，傳於世。
△夢黃衣翁
相如將獻賦，未知所為，夢一黃衣翁曰：「可為《大人賦》。」遂作之。
△枚馬文章
枚皋文敏，時有累句；長卿淹遲，首尾溫麗；故知疾行無善跡矣。楊雄曰：「軍旅之際，飛書馳檄，用枚皋；廊廟之中，高文大冊，用相如。」
△此中多有
惠莊與朱雲論辯，口吃不能對，指其胸曰：「口雖不能劇談，而此中多有。」
△目閏得酒食
陸賈云：「目閏得酒食，燈花得錢財，鵲噪行人至，蜘蛛集百事喜。」
△算術
嵩真、曹元理並喜算術，真自算年七十三，正月二十五日晡時死，至二十四日晡時死。其妻曰：「真長下一算，慮別有旨，故不言，果差一日死，有遺恨矣。」陳廣漢貯米二囷，請元理計其數，元理取食箸作數轉，曰：「各若干。」開囷校之，東則數同，西差一升，有死鼠焉。元理慚曰：「不知鼠之非米，不如剝面皮矣！」它日，元理詣廣漢，設食甚薄。廣漢曰：「有倉卒客，無倉卒主人。」元理以匕箸算曰：「俎上蒸犭屯，廚中荔枝，何不設？」廣漢大驚。
△乳母告急
武帝欲殺乳母，告急於東方朔。朔曰：「汝臨去但屢顧我，當設奇激之。」乳母如所教。朔在帝側曰：「汝宜速去，帝今已大，豈念汝乳哺時恩耶？」帝乃舍之。
△五侯鯖
五侯不相能，賓客不得來往。婁護傳食，各得其歡心，競致奇膳。護合以為鯖，世稱「五侯鯖」，以為奇味。
△金彈丸
韓嫣好挾彈，以金為丸，日失數百。當時語曰：「苦饑寒，逐金丸。」
△懷鉛提槧
揚雄懷鉛提槧，從計吏，訪四方語，作《方言》。
△單鵠寡鳧
劉道強善琴，為「單鵠寡鳧」之弄，聽者悲不自勝。
△夢白鳳
揚雄作《太玄》，夢白鳳凰集其上。嘗云：「長卿賦不似從人間來。」其友曰：「何如其佳？」曰：「合纂組以成文，列錦繡以成質。」遂為《合組》之歌，《列錦》之賦。
△蒲桃錦散花綾
霍光妻遺淳於衍蒲桃錦散花綾五十匹。綾出钜鹿陳寶光家，霍顯召入其第作之，六十日成一疋，疋直萬錢，又與珠排、金、錢，為起第宅，奴婢不可勝數。衍曰：「吾為爾成何功，而報我若是哉？」
△讀賦千首
或問揚雄為賦，雄曰：「讀賦千首，乃能為之。」
△至誠金石為開
李廣獵冥山，見臥虎，一矢而斃。他日又見臥虎，射之，沒矢飲羽，進而視之，乃石。退而更射，鏃破簳折而石不傷。葛洪以問，揚雄曰：「至誠則金石為開。」洪曰：「昔有遊東海者，遇風漂船，至一孤洲。植纜登洲煮食，食未熟而舟沒。洲乃大魚，吸波吐浪而去。又，陳縞入山采薪，見墓前石馬，謂鹿也。斧缺柯折，石馬不傷。兩者亦至誠，何金石所感偏乎？」雄無以應之。
△三雲殿
成帝設雲帳、雲幄、雲幕於甘泉紫殿，世謂之「三雲殿」。
△金衣菊裳
黃鵠下太液，歌曰：「黃鵠飛兮下建章，金為衣兮菊為裳。」
△凋胡
顧翱事母至孝，母好食凋胡，菰之有米也。
△幽王塚
幽王塚，羨門甚大。百餘屍枕藉，唯一男子形色如生。
△病坊
秘書省監，號宰相病坊；少府，號給舍病坊；丞、大著，號省郎病坊；秘書郎及小著，號察官病坊。
△紗籠中人
李藩未第時，有僧告曰：「公是紗籠中人。」藩問其故，曰：「凡宰相，冥司必立其象，以紗籠護之。」後，果至台輔。
△則天改新字
則天好改新字。有言國中有或，或者，惑也，乞以武鎮之，乃改作武。又言武在口中，與囚何異？乃改作吩。
△冥間列榜
崔紹暴卒。復生，見冥間列榜，備書人姓名。將相列金榜，其次列銀榜，州縣小官並列長鐵榜。
△念珠廳
京兆士曹判案至一百八道，謂之「念珠廳」。
△佛袍集
張田古謂同僚曰：「比買得僧孺集。」蓋謂牛僧孺也。同僚曰：「某亦得佛袍集。」
△唱杖
開元格律：應科責人，惟守令許唱杖，它官不許。
△佛牙
京城五寺有佛牙，右街總持寺，左街安國寺、崇聖寺、薦福寺、瑞聖寺，次第設齋，多至半月。至七八日皆遣使賜香，都人大集。
△報羅使
進士放榜後至春關前，須有一人謝世，名「報羅使」，言報大羅天也。
△繩橛之戲
寒食節，內僕司車與諸軍使為繩橛之戲，合車轍道兩頭打大橛，張繩橛上，高二尺許，須緊榜定。駕車盤轉，碾輪於繩上過，不失者勝，落輪繩下者輸。皆裝飾車牛，賭物動以千計。
△內人科
咸陽舊牆內，謂之內人科〔亦作斜〕，宮人死者葬之。長二三里，風雨聞歌哭聲。
△音聲樹
都省後，都堂門外大槐樹，謂之音聲樹，欲除拜僕射，此槐必有聲如歌曲。
△漢陂
漢陂以魚美得名。
△石橋上卜行馬
京兆尹新上者，吏多於石橋上看行馬，以卜其行事。若上橋馬行速，此尹必善；若馬行澀，此尹必嚴惡；甚驗。
△壓驚錢
李藹為尹。故事，延英中謝閣門等諸司事例，共用三千緡，以公使錢充。藹至，見在才數緡。問吏何以取足。吏請問捕賊官韓銖，銖曰：「此易耳，請來日排衙，拖拽銖於庭，問西市波斯客與漢客交雜，久而乃釋之。」藹儒者，不測其由。翌日，如言責銖。銖出，蕃商二百許家各送壓驚錢，凡得數千緡。乃以三千緡供庫，贏餘甚多。
△市語
長安市人語各不同，有葫蘆語、鎖子語、紐語、練語、三摺語，通名市語。
△雞粟
大赦，樹金雞，雞口銜勝。宣政衙鼓，樓上雞唱。六人至日同以索上雞竿，爭口中勝。爭得者，月給俸三石，謂之雞粟。
△隨駕老鴉
行幸及內宴，常有群鴉翔集，謂之「隨駕老鴉」。後以弓矢彈去。
△五羊
番禺二山，名廣州。昔有五仙騎羊而至，遂名五羊。
△火宅僧
僧之有室家，謂之火宅僧。
△雷藏
村民鑿山為穴，以多品供雷，冀雷享之，名曰「雷藏」。
△雷郎
民家女或為神所依，即呼為雷郎，得子曰「雷子」。
△看潮
番禺令初到三日，謁潮神。看幾神，知在任幾年。其人善政，即洋洋而上，徐徐而下，其數多至七。
△歌堂
南人尚鄉歌，每集一處共歌，號歌堂。
△臘一伏二
嶺表所重之節：臘一、伏二、冬三、年四。
△水醫
殺牛祭鬼治病，名毛藥。每熱病作，以水自首淋之，名水醫。
△蕩風
廣俗，未見妻之父母，所嫁女先飲一大杯，謂之蕩風。
△占卜
嶺表占卜甚多，鼠卜、箸卜、牛卜、骨卜、田螺卜、雞卵卜、篾竹卜，俗鬼故也。
△瘴母
或見物自空而下，始如彈丸，漸如車輪，遂四散。人中之即病，謂之「瘴母」。
△鬼市
海邊時有鬼市，半夜而合，雞鳴而散。人從之，多得異物。
△諱齏
容州好食齏，土人以為諱。或云，以蚯蚓為之。
△以玉抵鵲
黎洞之人，以香代爨；荊山之下，以玉抵鵲。
△鱟帆
鱟背上有骨如扇，乘風而行，名鱟帆。其眾如簰筏，名鱟簰。
△煉風
颶風將發，有微風細雨，先緩後急，謂之煉風。又有石尤風，亦颶之類。
△呇潮
早潮下，晚潮上，兩水相合，謂之呇潮。
△潮田
以潮水溉田，名潮田。
△天蛤
天蛤大如田蛤，每大雪，從空而下，名天蛤。
△稻孫
稻經獲再生者，名稻孫。
△合歡菜
葉如指甲，每節四葉相對，夜合晝開，名合歡菜。
△魚子草
溪湖中，草上多魚子。收草曝乾，春水，種之池中，須臾化成魚。
△競火樹
有草名競火樹，言火不能燒，多植以壓火。又曰火河，言若河隔火。
△船腳
焬帝幸江都，自洛口御龍舟，高四十五尺，闊五十尺，長二百尺。分四重，上一重有殿堂，次一重有一百六十房，下二重安內侍及船腳。船腳即水工之名。
△沉香堂
楊素東都起宅，窮極奢巧。中起沉香堂，既成閉之，三日後開，則四壁皆灑新血，腥氣觸人。
△圖經
煬帝令杜寶修水室圖經十五卷，以上巳日會群臣於曲水。有神龜負八卦、黃龍負圖、黃魚雙躍、白魚入舟、呂望釣磻溪、金人捧劍、周處斬蛟、許由洗耳、莊周觀魚、屈原沉湘，凡七十二事，皆刻木為之。
△四時飲
謝諷造四時飲：春以桃，夏以酪，秋以蓮實，冬以枸杞。
△五香飲
仁壽間，籌禪師造五色飲。以扶桑葉為青飲，拔揳棖為赤飲，酪漿為白飲，烏梅為玄飲，江f4為黃飲〔f4音桂〕。又以沉丁、澤蘭甘松為五香飲。
△芝草
東都生芝，狀如樓闕。又或如出字者。
△二龍
蔡邕、崔寔號並鳳。寔又與許受號二龍。王仲宣號泥下潛蛙。
△繡虎
曹植七步成章，號繡虎。
△伏鸞隱鵠
鄧艾號伏鸞，陸雲號隱鵠。
△擲玉於門
李盛作安南太守，夢人擲玉於門。盛曰：「門玉，閏字也，必有榮閏」。果暴富貴。
△無愁酒
漢武作「無愁酒」，飲之令人無憂。
△三榮三悴
晉楊都城北角，有槐木。一日之間，三榮三悴。
△藏鉤
鉤弋夫人手拳而國色，世作藏鉤戲因此。
△魏野獻詩
王文公旦，相真宗近二十年。處士魏野獻詩：「太平宰相年年出，君在中書十四秋。西祀東封俱已畢，可能來伴赤松遊？」歐陽公撰旦神道碑銘曰：「國有大事，事有大疑。匪卜匪筮，公為蓍龜。」真宗常倚旦決事故也。
△藥名詩
陳亞仕至太常少卿，滑稽之雄也。嘗著藥名詩，若「風月前湖近，軒窗半夏涼」。「棋怕臘寒嗬子下，衣嫌春暖縮砂裁」。《贈祈雨僧》云：「無雨若還過半夏，和師曬作葫蘆巴」。嘗曰：「布袍袖裏漫懷刺，到處遷延胡索人。此句可贈遊謁窮措大。」亞與章郇公友善，作《生查子》陳情曰：「朝廷數擢賢，旋占淩霄路。自是鬱陶人，險難無移處。也知沒藥療饑寒，食檗何相誤？大幅紙連粘，甘草歸田賦。」嘗作閨情《生查子》三首，一曰：「相思意已深，白紙書難足。字字苦參商，故要檀郎讀。分明記得約當歸，遠誌櫻桃熟。何事菊花時，猶未回鄉曲。」二曰：「小院雨餘涼，石竹風生砌。罷扇盡從容，半夏紗廚睡。起來閑坐在北庭中，滴盡真珠淚。為念婿辛勤，去折蟾宮桂。」三曰：「浪蕩去來來，躑躅花頻換。可惜石榴裙，蘭麝香銷半。琵琶閑抱理相思，必撥朱弦斷。擬續斷來弦，待這冤家看。」亞又自為亞字謎曰：「若教有口便啞，且要無心為惡。中間全沒肚腸，外面強生稜角。」別有詩百餘首，號《澄源集》。有《歲旦》詩云：「收寒歸地底，表老向人間。」送歸化王宰詩云：「吏辭如賀日，民送似迎時。」《郊遊》詩云：「馬嘶曾到寺，犬吠乍行村。」
△下觀楊子小
曹琰郎中亦滑稽，有僧以詩卷投琰，首篇《登潤州甘露閣》曰：「下觀楊子小。」琰曰：「卑末狗兒肥。」又一篇送僧云：「猿啼旅思淒。」琰曰：「犬吠張三嫂。」。
△五更三七上八
劉曄龍圖亦滑稽，常與劉筠飲茶，問左右曰：「湯滾也未？」左右皆曰：「已滾。」筠曰：「僉曰鯀哉。」曄曰：「吾與點也。」又嘗與筠連騎趨朝，筠馬病足，曄曰：「馬何故遲？」筠曰：「隻為五更三。」言點蹄也。曄應聲曰：「何不與他七上八。」意欲其下馬徒行也。」
△官職是國家底
陳執中作相，有婿求差遣。執中曰：「官職是國家底，非臥房籠篋中物，婿安得有之？」竟不與。仁宗朝，諫官累言：「執中不學無術，非宰相器。陛下眷意不替者，得非以執中嘗於先朝乞立陛下為太子耶？先帝止二子，而周王已薨。立嗣非陛下而誰？」上曰：「非為是，但執中不欺朕耳。」
△馮道詩
馮道詩雖淺近，而造理。有詩云：「窮達皆由命，何勞發歎聲。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冬去冰須泮，春來草自生。請君觀此理，天道甚分明。」又云： 「莫為危時便愴神，前程往往有期因。須知海嶽歸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道德幾時曾去世？舟車何處不通津？但教方寸無諸惡，狼虎叢中也立身。」
△論馮道
世譏馮道事四朝十一帝，不能死節。考其所言所行，未嘗詭隨。免於亂世，蓋天幸耳。石晉之末，與虜結釁，無敢奉使者。少主批令宰相選人。道批奏云： 「臣道自去。」舉朝失色，皆謂墮於虎口，道竟生還。初郭威遣道迓湘陰。道曰：「不知此事由中否？道平生不曾妄語，莫遣道為妄語人。」及周世宗欲收河東，自謂此行若太山壓卵。道曰：「不知陛下作得山否？」凡此，皆推誠委命，未嘗顧避依阿也。又虜主問：「萬姓紛紛，何人救得？」道發一言以對，不啻活生靈百萬。俗人徒見道之跡，不知道之心。富文忠公論道之為人曰：「此孟子所謂大人也。」
△上壽失容
張文定公齊賢相太宗、真宗，以亮直重厚稱。晚娶薛氏婦，真宗不悅。元會上壽，齊賢已微醺，進止失容，坐是謫安州。其麻曰「仍復酣醟杯觴，欹傾冠弁」，蓋為是也。
△張齊賢詩
張齊賢詩云：「慎言渾不畏，忍事又何妨。國法須遵守，人非莫舉揚。無私仍克己，直道更和光。此個如端的，天應降吉祥。」處厚廣為八篇，其一有云： 「須信樞機法，寧容駟馬追。三緘事可見，兩舌業當知。」二云：「堪歎波羅密，可憐歌利王。從心更從刃，字意好端詳。」三云：「一毫如有犯，三尺不相饒。」 四云：「在他誠所短，於己有何長？」五云：「公清多斂怨，高亢易招危。」六云：「直須和輔助，和賴直交相。恃直終多忤，偏和又少剛。」七云：「永馮几杖力，更遺子孫謀。」八云：「舒慘雖無定，榮枯自有常。」
△望火馬日遊神
皇祐、嘉祐中，未有謁禁，士人多馳鶩請托。有一人號望火馬，又一人號日遊神，蓋日有奔競故也。
△香印
太祖廟諱，語訛近香印。故今賣香印者不敢斥呼，鳴鑼而已。仁宗諱語訛近蒸，今呼蒸餅為炊餅。
△避諱
錢武肅王諱鏐，至今吳越間謂石榴為金櫻，劉家為金家。留住為駐住。楊行密據江淮，至今謂蜜為蜂糖。
△父名嶽不聽樂
劉溫叟父名嶽，終身不聽樂，不遊嵩華。每赴內宴，聞鈞奏則涕泣移時。曰：「若非君命，則不至於是」此與李賀父名晉肅不舉進士頗相類。
△諱取枉法贓
杜祁公衍常言：「父母之諱，在我而已，與人何預。」公帥並，門吏請家諱。公曰：「下官無所諱，唯諱取枉法贓。」公後致政，作詩曰：「雙鳧乘雁常深愧，野馬黃羊亦過憂。」唐張說云：「吾肉非黃羊，必不畏吃；血非野馬，必不畏刺。」公詩蓋用此。
△看尚書詩
真宗聽政之暇，唯務觀書，觀畢一書即有篇詠。有御製《看〈尚書〉詩》三章、《春秋》三章之類，可謂近代好文之主也。
△水津為步
韓退之《羅池廟碑》言「步有新船」，蓋嶺南謂水津為步，故罾步即漁者施罾處，船步即眾人渡江處。揚州瓜步，洪州觀步。閩中謂水涯為溪步。
△村市為虛
嶺南謂村市為虛。柳子厚《童區寄傳》云：「之虛所，賣之。」又詩曰：「青箬裹鹽歸峒客，綠荷包飯趁虛人。」市之所在，有人則滿，無人則虛。嶺南村市滿少虛多，曰虛，不亦宜乎？
△痎市
蜀有痎市，間旦集，如痎瘧之發。其俗又以冷熱發歇為市，喻也。
△秀才可低處過
鄉人危敘應舉，探省榜。出門數步逢泥濘。老嫗指示曰：「秀才可低處過。」危即從之，比看榜，最末有名，是歲果及第。與《摭言》所載「後來必銜得」相類。
△斫頭留項在裏
劉相沆累舉不第。天聖中將赴省試，夢被人斬其首，心甚惡之。有鄉人解曰：「狀元不到十二郎做，隻得第二人。」公詰之，答曰：「雖斫卻頭，留項在裏。」蓋南音謂項為沆。果第二人及第。
△舌上有毛
馬亮知江寧府。將代，夢舌上生毛。有僧解曰：「舌上生毛，剃不得，當再任。」果然。
△論相
相形不如論心，心相有三十六善。夫人嘗言，意非求官，自須如此，一也；有剛有柔，二也；慕善近君子，三也；有美食分人，四也；不近小人，五也；常行陰德，每事方便，六也；能治家，七也；不厭人乞覓，八也；利人克己，九也；不逐惡貪殺，十也；聞事不驚張，十一也；與人期不失信，十二也；不易行改操，十三也；夜臥不便睡著，十四也；馬上去不回顧，十五也；人不憎怒，十六也；不文過飾非，十七也；作事周匝，十八也；不忘人恩，十九也；有大量，二十也；不毀善害惡，二十一也；濟急，二十二也；不助強欺弱，二十三也；不忘故舊，二十四也；為事眾人用之，二十五也；不多言妄語，二十六也；得人物，每生慚愧，二十七也；語有敘，二十八也；當人語次不先起，二十九也；常言善事，三十也；不嫌惡衣惡食，三十一也；方員隨時，三十二也；行善不倦，三十三也；知人饑渴勞苦，三十四也；不念舊惡，三十五也；竭力救難，三十六也。三十六善全者，位極人臣，壽考令終。不全則禍福相折。具二十者，刺史之位；具十以上，令長之官；具五者，亦須大富。
△心相
諺曰：「有心無相，相逐心生；有相無心，相隨心滅。」
△識貴人
昔人謂：「官至三品，不讀相書，自識貴人。」以其閱多故也。
△武有之德禹別之州
龍圖劉燁未第時，娶趙尚書晃長女，早亡。猶有二妹，復欲妻之。燁曰：「若是武有之德，不敢為姻；如言禹別之洲，庶可從命。」蓋欲九姨議婚，不欲七姨為匹故也。夫人曰：「諺曰：『薄餅從上揭』。劉郎才及第，豈得便揀點人家女？」燁曰：「非敢有擇，但七姨骨相寒薄，非某之對。」遂娶九姨，後生七子，皆至大官。七姨後適關生，竟不第。落泊寒餒，劉氏養之終身。
△文章有館閣氣
夏英公謁盛文肅。文肅曰：「子文章有館閣氣，異日必顯。」後如其言。
△文章官樣
文章有兩等：山林草野之文，其氣枯槁，著書立言者之所尚也；朝廷台閣之文，其氣溫潤，演綸視草之所尚也。王安國曰：「文章格調，須是官樣。」今樂藝亦有兩般，教坊則婉媚風流，外道則粗野嘲哲。村歌社舞，抑又甚焉，亦與文章相類。
△論富貴
晏元獻覽李慶孫《富貴曲》云：「軸裝曲譜金書字，樹記花名玉篆碑。」公曰：「乞兒相，未諳富貴者。」公詩有云：「樓台側畔楊花過，簾幕中間燕子飛。」「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公曰：「窮兒家有此景致也無？」公不喜肉食，尤嫌肥養廉膻，每愛韋蘇州詩，曰：「全沒些脂膩氣。」
△集句
晏元獻集句，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靜尋啄木藏身處，閑見遊絲到地時」、「樓台冷落收燈夜，門巷蕭條掃雪天」、「已定復搖春水色，似紅如白海裳花」之類，宋莒公曰：「此數聯，後之詩人無復措詞。」
△文公謝啟
楊文公母病謁告，逮歸，與弟倚居，逾年不調。有謝啟云：「介推母子，願歸綿上之田；伯夷弟兄，甘受首陽之餓。」後除知汝州，言事者攻擊不已。公又有啟云：「已擠溝壑，猶下石而弗休；方困蒺藜，尚關弓而相射。」
△復本姓謝啟
范文正公幼孤，隨母適朱氏，因冒朱姓，後復本姓，謝啟曰：「志在投秦，入境遂稱於張祿；名非霸越，乘舟乃效於陶朱。」以範雎、范蠡嘗改姓故也。偽蜀範禹偁亦嘗冒張姓，謝啟云：「昔年上第，誤標張祿之名；今日故園，復作範雎之裔。」然不若文正之精切。
△文莊詩
夏文莊公竦，舉製科，廷對罷，遇楊徽之，見其年少，曰：「願丐賢良一篇，以卜他日之志。」公詩曰：「殿上袞衣明日月，硯中旗影動龍蛇。縱橫禮樂三千字，獨對丹墀日未斜。」楊歎服曰：「真將相之器也。」
△喜遷鶯詞
景德中，夏文莊初授館職。時方早秋，上在拱宸殿按舞，命中使索新詞，公立進《喜遷鶯》曰：「霞散綺，月沉鉤，簾卷未央樓。夜涼河漢截天流，宮闕鎖新秋。瑤階曙〔犯英宗諱〕，金莖露，風髓香和雲霧。三千珠翠擁宸遊，水殿按梁洲。」上大悅。
△淮陰廟詩
淮陰侯廟題詩，惟錢昆最為絕唱，曰：「築壇拜日恩雖厚，躡足封時慮已深。隆準早知同鳥喙，將軍應有五湖心。」
△老兒詩五十韻
唐路德延有《孩兒詩》五十韻，張師錫侍郎次韻為《老兒詩》曰：「鬢髮盡皤然，眉分白雪鮮。⒈遮延客話，傴僂抱孫憐。無病常供粥，非寒亦衣綿。假溫衾擁背，借力仗搘肩。貌比三峰客，年過四皓仙。喚方離枕上，扶始到門前。每愛烹山茗，常嫌飣石蓮。耳聾如塞纊，眼暗似籠煙。宴坐羸憑幾，乘騎困嚲鞭。頭搖如轉旋，唇動若抽牽。骨冷愁離火，牙疼怯漱泉。形骸將就木，囊橐尚貪錢。膠睫幹眯綴，粘髭冷涕懸。披裘腰懶係，濯手袖慵揎。抬舉衣頻換，扶持藥屢煎。坐多茵易破，行少履難穿。喜婢裁裙布，嗔妻買粉鈿。房教深下幕，床遣厚鋪氈。琴聽憐三樂，圖張笑七賢。看嫌經字小，敲喜磬聲圓。食罷羹流〔一作沾〕袂，杯餘酒帶涎。樂來須遣罷，醫到久相延。裹帽縱橫掠，梳頭取次纏。長吁思往事，多感聽哀弦。氣注腰還重，風牽口更偏。墓松先命種，誌石預教鐫。客到唯求藥，僧來忽問禪。烘茶懸灶壁，曝艾曬簷椽。怒僕空睜眼，嗔僮謾握拳。心驚嫌蹴踘，腳軟怕秋千。局縮同寒狖，堆豗似飽鳶。觀瞻多目眩，舉動即頭旋。女嫁求紅燭，男婚乞彩箋。已聞頒几杖，寧更佩韋弦。賓客身非與，兒孫事已傳。養和屏作伴，如意拂相連。久棄登山屐，惟存負郭田。呻吟朝不樂，展轉夜無眠。呼稚臨床畔，看書就枕邊。冷疑懷貯水，虛訝耳聞蟬。束帛非無分，安車信有緣。伏生甘坐末，絳老讓行先。拘急將風夜，昏沉欲雨天。雞皮塵旋漬，齯齒食頻填。每憶居郎署，常思釣渭川。喜逢迎佛會，羞赴賞花筵。逕狹容移檻，階危索減磚。好生焚鳥網，惡殺拆魚船。既感桑榆日，常嗟薄柳年。長思當弱冠，悔不剩狂顛。
△詩有障礙
江南李覯詩云：「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已恨碧山相掩映，碧山還被暮雲遮」。識者曰：「此詩意有重重障礙，李君恐時命不偶。」後如其言。
△吟詩見誌
宋莒公庠知許州，《開西湖》詩曰：「鑿開魚鳥忘情地，展盡江湖極目天。」識者知其位極一品矣。孟郊《下第》詩曰：「兩度長安陌，空將淚見花。」 《及第》詩曰：「一日看盡長安花。」進取得失常事，下第隕獲，至於下淚；登科則志氣充溢，一日之間，花即看盡，何其速也？竟死於溧陽尉。
△詩讖
寇萊公少作詩曰：「去海止十里，過山應萬重。」及貶雷州，問州去海幾裏？吏云：「十里」。則南遷已預讖矣。張乖崖詠晚年《典淮陽郡詩》曰：「方信承平無一事，淮陽閑殺老尚書。」後一年捐館，亦詩讖也。蘇公紳《題金山寺》云：「僧依玉鑒光中住，人踏金鼇背上行。」識者云：「榮入玉堂之兆。」其後止於內相，亦詩讖也。
△白孟二詩
白居易詩曰「無事日月長，不羈天地闊。」此曠達者之詞也。孟郊詩曰：「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寬。」此褊隘者之詞也。天地又何嘗礙郊，郊自礙耳。
△牡丹不成一事
王文康公詩曰：「棗花至小能成實，桑葉雖柔解吐絲。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隻空枝。」亦重厚者之詞也。
△求食
《春秋左氏傳》稱：「三叛人以土地出，求食而己。」賤而書名，以其無廉恥之至也。今娼家謂之求食，蓋本乎此。
△三台
蘇有姑蘇台，故號蘇台。相有銅雀台，故號相台。滑有測景台，故號滑台。
△驛券
唐以前，館驛並給傳往來。開元中，務從簡便，方給驛券。驛給券自此始。
△繁台
天清寺繁台，本梁王鼓吹台，梁高祖改為講武台，後繁氏居其側，里人乃呼為繁台。
△惠崇詩
楚僧惠崇工詩，《書楊氏別墅》云：「河分崗勢斷，春入燒痕青。」《塞上》云：「河冰堅渡馬，塞雪密藏雕。」《宿東林寺》云：「鳥歸山墮雪，僧定石沉雲。」《上楊翰林》云：「露寒金掌重，天近玉繩低。」《柳氏書齋》云：「著書驚日短，彈劍惜春深。」《秋夕》：「露下牛羊靜，河明桑柘空。」《舟行》云：「林斷城隍出，江分島嶼回。」《遊隱靜寺》云：「空潭聞鹿飲，疏樹見僧行。」《送錢供奉》云：「劍佩明山雪，旌旗濕海雲。」《濠梁夜泊》云：「夜閑潮動舸，秋迥月臨城。」《早行》云：「繁霜衣上積，殘月馬前低。」《懷長公》云：「秋近草蟲亂，夜遙霜月低。」《夏夜》云：「扇聲猶泛暑，井氣忽生秋。」 《賀劉舍人》云：「日躔黃道迥，春入紫微深。」《陝西道中》云：「關河雙鬢白，風雪一燈青。」
△立程嬰杵臼廟
神宗朝，皇嗣屢闕。吳處厚上書，乞立程嬰、公孫杵臼廟，庶幾鬼不為厲，國統有繼。上敕河東訪尋遺跡，乃得其家於絳州。詔封嬰、杵臼並為侯，因命立廟。處厚上書，其略云：《史記·世家》，考趙氏興廢本末，惟程嬰、公孫杵臼盡死不顧，保全趙氏孤兒。乃知國家傳祚至今，皆二人之力也。
△臨終偈
楊文公、王相隨二公皆達性理。文公臨終偈曰：「漚生復漚滅，二法本來齊。要識真歸處，趙州東院西。」王相偈曰：「畫堂燈已滅，彈指向誰說？去住本尋常，春風掃殘雪。」是夕薨，淩晨大雪。
△張方平偈
張尚書方平，尤達性理。有人問祖師西來意，張作偈曰：「自從無始千千劫，萬法本來無一法。祖師來意我不知，一夜西風掃黃葉。」
△訪荷澤象
富鄭公遺吳處厚書，托訪荷澤諸禪師畫象。吳作偈曰：「是身如泡幻，盡非真實相。況茲紙上影，妄外更生妄。到岸不須船，無風休起浪，唯當清靜觀，妙法了無象。」公答曰：「執相誠非，破相亦妄，不執不破，是名實相。」
△裴晉公賦
詩見人誌，賦亦可見焉。晉公作《鑄劍戟為農器賦》云：「我皇帝嗣位三十載，寰海鏡清，方隅砥平。驅域中盡歸力穡，示天下弗復用兵。」則平淮西，一天下，已見於此賦矣。
△范文正賦
范文正公作《金在鎔賦》云：「如令區別妍蚩，願為軒鑒；若使削平禍亂，請就干將。」則公負將相器業，文武全材，已見於此賦矣。公為《水車賦》云： 「方今聖人在上，五日一風，十日一雨，則斯車也，吾其不取。」意謂水車唯施於旱，不旱則無所施。公在寶元、康定間，邊鄙有事，驟加進擢，晏靜則置而不用，亦與水車何異？
△王沂公賦
王沂公《有物混成》賦云：「不縮不盈，賦象寧窮於廣狹；匪彫匪斫，流形罔滯於盈虛。」則宰相陶鈞之意可見矣。又云：「得我之小者，散而為草木；得我之大者，聚而為山川。」則擇任群材，使小大各得其所，又可見矣。
△宮詞
王公隨有《宮詞》云：「一聲啼鳥禁門靜，滿地落花春日長。」又《野步》云：「桑斧科春色，漁歌唱夕陽。」皆應舉時行卷所作。
卷五
[编辑]△壓禳法
每年正月一日，以糯米炊飯，用白羊髓和丸為團，如拳大。行宮寢帳內各散四十九丸，為壓禳法，番中呼此謂之「爾擔離」〔爾是丁，擔離是日〕。
△蕭姓請耶律
二月一日，番中蕭姓者並請耶律姓者於本家筵席，番呼此節為「瞎裏叵」〔瞎裏是請，叵是時〕。
△木兔
二月三日以木雕為兔，分兩朋，走馬射之，先中者勝。其負朋下馬跪奏勝朋人酒，勝朋於馬上接盞飲之。番呼此節為「淘裏化」〔淘裏是兔，化是射〕。
△艾衣
五月五日午時，采艾摘葉，與綿相和絮衣七事，戎主著之。番漢臣僚各賜艾衣三事。渤海廚子進艾膏。番呼此節為「討賽離」。
△請蕭姓者
六月十八日，耶律姓卻請蕭姓者，亦名「瞎裏叵」。
△三節
七月十三日至十五日，迎節、送節、哭節，大番呼為「賽離捨」〔賽離是月，捨是子〕。
△埋狗
八月八日殺白犬，於寢帳前七步埋其頭，露嘴。後七日移寢帳於埋狗頭地上，呼此節為「擔褐爾」〔擔褐是狗，爾是頭〕。
△打圃鬥射虎
九月九日打圃，鬥射虎，少者輸重九一筵席。射罷於地高處卓帳，飲菊花酒。出兔肝切生，以鹿舌醬拌食之。呼此節為「一十賽」〔一十是九，賽是九〕。
△木葉山
十月，將小紙衣甲、象生槍刀器械望木葉山寄庫，呼為「戴辣」〔戴是燒，辣是甲〕。
△奠黑山
冬至日殺白羊、白馬、白雁，出生血和酒，望黑山奠神。言契丹死魂為黑山神管係。
△旋風
契丹見旋風，合眼用鞭望空打四十九下，口道「坤不刻」七聲。
△戎裝飲
臈月，戎裝飲酒，呼為炒離叵〔少離是戰，叵是時〕。
△種田
番呼種田為「提烈」。
△治盜
正月十三日，放契丹做賊三日。如盜及十貫以上，依法行遣，呼為鶻呂叵〔鶻呂是偷，叵是時〕。
△擂鼓
戎王別有鼓十六面，發更時擂動，至二點住。三更再擂，呼為倍其不離鼓〔是驚鬼〕。
△舍利
契丹富豪民要裹頭巾者，納牛駝七十頭，馬百匹，並給契丹名目，謂之舍利。
△行軍
契丹行軍不擇日，用艾和馬糞於白羊琵琶骨上炙，炙破便出行，不破即不出。
△午日大喊
番兵每遇午日，如不逢兵，亦須排陣，望西大喊七聲，言午是番家大王之日。
△十里鼻
北界漢兒，方為契丹淩辱，罵作十里鼻。十里鼻，奴婢也。
△徹德宜封
武帝坐溫室小殿。有童女，玉色，服青衣，緣瑣窗而入，跪於帝前曰：「后土之尊，使臣送瑤符於陛下。」符文曰：「徹德宜封。」帝乃議封禪之事。
△九色鳳雛
東方朔遊房林之野，獲九色鳳雛。
△負圖先生
李袞負五嶽真形圖而至，號負圖先生。
△卻睡草
善語國人飲丹露，云：「日初出有露如珠」。又有草，食之不睡，號卻睡草。
△神馬
東方朔遊吉雲之地，得神馬。乘以繞日三匝，朝出暮歸。
△蛟人泣珠
跋勒國人嘗有蛟人宿其舍，既去泣別，所墜淚皆成珠。
△猗蘭殿
猗蘭殿，漢武帝所生之殿。
△王母降
武帝時，王母降，聞其歌不見人，聲圍匝梁棟間。
△玉枝
東方朔得西那國玉枝以進，武帝賜近臣年高者。云：「病則枝汗，死則折。老聃得之，七百年不汗；偓佺得之，三千年不折。」
△龜甲屏風
武帝起神明台，台上設金床象席，雜玉為龜甲屏風。
△刀化赤鵲
武帝賜東方朔刀，後化赤鵲入雲去。
△桂柱
甘泉宮有淩波殿，以桂為柱，風來自香。
△碧草
瑤琨山有碧草，草實如菱。以釀酒，一飲三旬不醒。
△唱回風曲
漢宮人麗娟善歌，體弱殆不勝衣。常居琉璃帳，帶琥珀佩。恐隨風輕舉，常唱回風曲，庭葉翻落如秋。
△龍叫池
漢宮龍叫池有掇月舟。太一池有連錢荇。
△翻雞菱
玄都觀有翠水，水中有菱，狀如飛雞，謂之翻雞菱。又有鴨，丹毛而輕，登芙蕖唼食朝露，號升蕖鴨。
△躡空草
鳥奔國有草如芥葉，食之能行空中，號躡空草。
△蟹膠
善化國貢蟹，長九尺，有百足四殼。煮其殼為蟹膠，勝於鳳啄。
△懷夢草
鍾火山有香草，武帝思李夫人，東方朔獻。帝懷之即夢見，名懷夢草。
△騰光台
建元中起騰光台，台上設樂，有懸黎之磬，吹霜條之篪，唱來雲依日之曲。
△含煙舟
漢宮含煙舟，以木蘭、文杏為櫓。
△玉螭
成帝微行，見一玉螭遊於路。
△玉燕釵
趙後玉釵化為白燕飛去，後人因作釵，名「玉燕釵」。
△龜二千年一出頭
黃安者，為代郡卒。服朱砂，舉體皆赤。嘗坐一龜，廣長三尺。曰：「此龜伏羲初造網罟得之。性畏日月，每二千年一出頭，我坐此，見五出頭矣。」
△滑稽兒
帝呼東方朔為「滑稽兒」。
△影娥池
望鵲台有池，廣千尺。帝欲使仙人乘舟弄月影，因名影娥池。
△十州
十洲者，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長洲、元洲、流洲、生洲、鳳麟洲、聚窟洲。
△不死草
祖洲有不死草，出瓊田，又名養神芝。人已死三日者，以草覆之即活。采服之長生。
△集弦膠
鳳麟洲以麟角作膠，名集弦膠，能屬連斷弦，又名續弦膠。
△割玉如泥
流洲以昆吾石作礪，冶鐵作劍，割玉如削泥。
△碧海
扶桑東有碧海，水色深碧。
△火浣布
炎州有火林山，山有火鼠，鼠毛為火浣布。有垢，燒即除。
△仙椹
扶桑島有木如桑，實如椹，仙人以為珍果。九十年一實。
△蓬丘
蓬萊山一名蓬丘。別有圓海，黑色，無風而洪波百丈，不可得往。
△十二玉樓
昆侖山積金為城，名天墉城。面方千里，上有十二玉樓。
△昆侖宮
昆侖山有三角：一角正北，名閬風巔；一角正西，名玄圃台；一角正東，名昆侖宮。
△廣寒宮
冬至後，月養魄於廣寒宮。
△青雲千穀
漢武時，西域遠夷來貢，云：「嘗占：『東風入律，十旬不休。青雲千穀，連月不散。』意中國有好道之君，故搜奇蘊以獻。」
△神丸
月支國獻武帝香四兩，大如雀卵，累如桑椹。使者曰：「此更生之神丸。」
△武帝四多
月支使者見武帝，退而語人曰：「帝有四多：目多顧則貪色，口多言則犯難，身多動則淫賊，心多飾則奢侈。未有用此能成天下之治者也。」
△風生獸
炎洲有風生獸，似豹，青色，大如貍。在火中不焚，其毛不焦，斫刺不入。以鐵椎椎其頭乃死，以口向風便活。以石上菖蒲塞其耳鼻則死，取其腦和菊服之，長生。
△靈膠
日西國王貢靈膠四兩，吉光裘二領。裘入水不沉，入火不焦。
△扶桑
扶桑地方萬里，多生林木，葉如桑樹，長者數千丈，兩兩同根偶生，故名扶桑。
△風山
玄洲上有風山，聲響如雷。
△青虹
春皇者，伏羲之別號，居華胥之洲。初，神母遊洲上，有青虹繞神母，即娠，歷十二年生伏羲。
△丹渠霞漿
神農時，陸地生丹渠，駢生如車蓋。又有流雲灑液，名為霞漿。
△昆台
黃帝厭世於昆台，乃鼎湖峻極之處。
△召百辟受教
黃帝召百辟受德教者，先列珪玉於蘭台，燃沉榆之香。
△寧封食飛魚
黃帝使風後負書，常伯荷劍，日遊洹流，夕歸陰浦，萬里一息。洹流有石渠，一莖百葉，千年一花。其地一名沙瀾，沙湧起成波瀾也。中多神龍魚鱉，皆能飛翔。仙人寧封食飛魚而死，二百年更生。故寧先生遊沙海頌云：「青蕖的樂千載舒，百齡暫死餌飛魚。」
△孤桑
少昊母曰皇娥，處璿宮夜織，或乘桴遊窮桑之浦。有神童稱白帝之子，即太白之精，與之燕戲。窮桑者，西海之濱，有孤桑，直上千尋。萬歲一實，食之後天而老。
△鍾磬聲振百里
顓頊有浮金之鍾，沉明之磬，羽毛拂之則聲振百里。又奏含英之樂。
△夢吞日生子
帝嚳之妃，鄒屠氏之女。行不踐地，常履風雲，夢吞日則生子。
△丹石
丹丘之野，多鬼血，化為丹石，則瑪瑙也。丹丘千年一燒，黃河千年一清。
△寶露
黃帝時瑪瑙甕，堯時猶存。甘露在其中，盈而不竭，謂之寶露，頒賜群臣。至舜時，露漸減。時淳則露滿，時澆則露竭。
△三壺
海中三山曰三壺。方壺則方丈也，蓬壺則蓬萊也，瀛壺則瀛洲也〔形如壺〕。
△青鸐
羽山之北，有鳥曰「青鸐」，聲如鍾磐。世語曰：「青鸐鳴，時太平。」
△貫月查
堯時，有巨查浮西海上，有光如月。查浮四海，十二年一周天，周而復始，名貫月查，亦曰桂星查。
△鳥吐五色氣
舜葬蒼梧，有鳥吐五色氣，名曰「憑霄」，銜土成墳，積珠成壟。
△河精
鯀治水九載無績，自沉羽淵，化為玄魚。
△黃龍玄龜
禹盡力溝洫，黃龍曳尾於前，玄龜負青泥於後。
△玉簡
禹遊龍門，八神探玉簡授之，長一尺二寸，使量度天地。禹執簡平定水土。
△傅說夢乘雲
傅說賃為赭衣舂岩，夢乘雲繞日而行。筮得「利建侯」之卦，帝聘之。
△蜂舟
武王伐紂，有大蜂如丹鳥，飛集王舟，因以繪旗，名舟曰「蜂舟」。
△泥籬國來朝
成王時，泥籬國來朝。其人自發其國，常行雲中，下聞雷霆。或入潛穴，波瀾在上，視日月以知方國，計寒暑以知年月。
△鳳鷂
旃塗國獻鳳鷂，載以瑤車，駕以赤象，飲瓊漿，飼雲實。成王崩，飛去。
△綠囊中丸散
昭王坐祗明之台，夢白雲起，有羽衣人指畫王心，應手即裂，曰：「先欲易王之心。」乃出方寸綠囊，中有「續脈明丸」，「補血精散」。王貯以玉缶，緘以金繩。王以塗足，則飛天萬里，如遊咫尺。
△師延奏曲
師延，樂人也。拊一弦琴，則地祗皆升；吹玉律，則天神俱降。當軒轅時，已數百歲。聽樂聲審國興亡。紂欲殺之，師延奏清商、流徵、滌角之音，紂曰：「淳古遠樂，非予可聽。」更奏迷魂淫魄之曲，乃得免禍。
△比翼鳥
燃丘國獻比翼鳥，以玉為樊。其使者經百餘國方至京師。
△八駿
穆王巡行天下，馭八龍之駿：一名「絕地」，足不踐土；二名「翻羽」，行越飛禽；三名「奔霄」，夜行萬里；四名「越影」，逐日而行；五名「踰輝」，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騰霧」，乘雲而奔；八名「挾翼」，身有翅。
△玉帳高會
穆王集方士春霄宮，設常生之燈，鳳腦之燈，璠膏之燭。又有冰荷，出冰壑中。西王母乘鳳輦而來。玉帳高會，進洞淵紅花，兼州甜雪；昆侖流素蓮，陰岐黑棗，萬歲冰桃，千年碧藕。素蓮一房百子，黑棗其樹百尋，實長二尺，百年一熟。
△仁烏
晉文公焚林求介子推。有白鴉繞煙而噪，呼曰仁烏。俗謂烏白臆者為慈烏，則其類也。
△水精之子
孔子生之夜，有三蒼龍自天而下，有二神女擎香露於空中以沐浴徵在，天帝下奏鈞天之樂。有五老列於庭，則五星之精也。先是有麟吐玉書於闕里人家，云：「水精之子，係衰周而素王。」故二龍繞室，五星降庭，徵在以繡紱係麟角。及夫子將終，抱麟解紱而泣。
△黃髮五老
老聃居反景日室之山，有黃髮五老，即五方之精也。或乘鴻鶴，或衣羽毛。耳出於頂，瞳子皆方。握青筠之杖，與聃共談天地之數。
△寶井
范蠡收四方難得之貨，或藏之井塹，謂之「寶井」；麗色溢於閨房，謂之「遊宮」。
△玄天女
燕天王時，廣延國獻善舞二人，一名提漠，次名旋娟，或行無移影，或積年不饑。其舞一曰縈塵，次曰集羽。王好神仙，玄天之女托形作此二人。
△肘間金壺
浮提國獻善書二人，出肘間金壺，中有汁如漆，灑地皆篆隸。佐老子作《道德經》凡數萬言。老子刪除之，留五千言。
△指端出浮圖
休胥國道人屍羅，指端出浮圖十層，高三尺，人長五六分，執幢蓋，繞塔而行。
△螺舟
秦始皇好仙，有宛渠之民，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水不浸入。其國人長十丈，語及天地初開之時，了如目睹。
△子午台
始皇起雲明台，窮四方之珍木，搜天下之巧工，子時起工，午時已畢。秦人謂之「子午台」。
△趙高杯中青丸
秦王子嬰懸趙高於井口，七日不死；以鑊湯煮，七日不沸；乃戮之。獄吏曰：「高初囚時，懷中有一青丸，大如雀卵。」方士云：「高先世受韓終丹法，冬臥堅冰，夏臥爐上，不覺寒熱。」高死，一青雀從屍中入雲，九轉之驗也。
△紫琉璃帳
黃偃以玉精為盤，貯冰於前，設紫琉璃帳，火齊屏風，列靈麻之燭。
△雲雷宮
漢成帝造飛行殿，方一丈，其行疾若風雷，號雲雷宮。
△崆峒靈瓜
漢明帝時，焞煌進異瓜，云崆峒靈瓜，四劫一實。
△瓊樹金穴
光武皇后弟郭況家，工作之聲不絕。人謂郭氏之室不雨而雷。東京謂況家為「瓊廚金穴」。
△兩舌重音
西方有因宵國，國人皆善嘯。丈夫嘯聞百里，婦女五十里，如笙竽之音。人舌尖處倒向喉內，亦曰兩舌重音，《呂氏春秋》云「反舌殊鄉之國」是也。
△夜舒荷
靈帝起裸遊館千間，渠水繞砌，蓮大如蓋，長一丈。荷夜舒晝卷，名夜舒荷。宮人靚妝，解上衣著內服，或共裸浴。西域貢茵墀香，煮湯，餘汁入渠，號流香渠。
△太一之精
劉向校書天祿閣，夜有老人著黃衣，植青藜杖，授向《五行洪範》，云：「我是太一之精，天帝聞金卯之子有博學者，下而觀焉。」出懷中玉牒，有天文地圖之書。
△舌耕
賈逵通經。門徒來學，不遠萬里，獻粟盈倉。或云：逵非力耕，所謂舌耕。
△經神經苑
鄭康成為「經神」，任末為「經苑」，何休為「學海」。
△行屍走肉
任末曰：「人而好學，雖死若存。不學者雖存，行屍走肉耳！」
△書倉
曹曾積石為倉，以藏書，名「曹氏書倉」。
△針神
魏文帝美人薛靈芸，容貌絕世，妙於針工，能暗中裁染，號「針神」。
△辟寒金
魏明帝時，昆明國貢嗽金鳥，飼以真珠，飲以龜腦，常吐金屑如粟。鳥性畏寒，處之小屋，水晶為戶，內外通光，名辟寒台。宮人以鳥吐金飾釵，謂之辟寒金。
△機絕針絕絲絕
吳王趙夫人能於指間織錦，號「機絕」。於方寸帛上繡五嶽河海，號「針絕」。以神膠續髮，織裁為幔，仍一髮析為數縷，號「絲絕」。
△囈語通周易
呂蒙夢誦《周易》，俄驚曰：「向夢見伏羲、周公、文王，論世祚興亡之事，日月貞明之道。」眾云：「呂蒙囈語通《周易》。」〔囈，魚計反，睡語也〕
△九鼎
禹鑄九鼎，五者以應陽數，四者以象陰法。以雌金為陰鼎，雄金為陽鼎。鼎中常滿，以占休咎，夏桀之亡，鼎水皆沸。
△招涼珠
黑蚌珠能卻暑，燕昭王暑月懷之，號「消暑招涼珠」。
△白獺髓
孫和月下舞水晶如意，誤傷鄧夫人頰。太醫曰：「得白獺髓，雜玉與琥珀屑，當滅痕。」富春漁人云：「此物知人欲取，則入石洞。伺其祭魚，有鬥死者。穴中有枯骨，可合玉舂為粉，噴瘡上。」和乃合此膏，琥珀太多，及差，有赤點，更益其研。諸嬖人更以丹脂點頰，以要寵。
△百濯香孫亮為四姬造香，百浣不歇，號百濯香。
△青衣撲火
糜竺家有伏屍，夜聞涕泣。竺命為棺，以青布衣置塚中。後見一婦人曰：「君有火厄，今以青蘆杖報君。」竺財貨如山，大珠如卵，謂之寶庭。後火起，見數十青衣童子撲火，火滅。童子云：「多聚鸛鳥禳火，以鸛能聚水於巢上。」
△九醞酒
張華為九醞酒。若醉，不叫、笑、搖動，則消爛腸胃，名「爛腸酒」。
△頻斯國
魏有頻斯國人來朝，五色玉為衣，齎金壺，壺中有漿如脂，嘗一滴則壽千歲。其國有大石，可容萬人，上刻三皇像。天皇十二頭，地皇十一頭，人皇九頭，皆龍身。國人不食五穀，日中無影，飲桂漿，羽毛為衣。
△側理紙
張華進《博物志》，賜于闐青鐵硯，遼西麟角筆，南越側理紙。南人以苔為紙，其紙縱橫斜側，因以為名。後人言「陟裏」。
△房老
石季倫妾名翔鳳，妙別玉聲，善觀金色。聲容相類者十人，服飾一等，屑沉香為塵，布象席上，踐之無跡者賜真珠百琲，有跡者節其飲食。閨中戲曰：「爾非瘦骨輕軀，安得百琲真珠？」及翔鳳色衰，退為房老。
△瑤台十二
昆侖山上有瑤台十二，各廣千步，皆五色玉。第九層有芝田蕙圃。
△芳塵
石虎起四十丈樓，結珠為簾，垂五色玉佩，雜寶異香為屑，風作則揚之，名芳塵。塵甚，以酒灑之，名粘雨。又為四時浴室，碔砆為堤，琥珀為杓。池中以百雜香囊漬水中，浴罷泄水宮外，名溫香渠。
△金霧
岱輿山有平沙千里，色如金，風起沙，名金霧，又名金塵。有獸名嗽月，有光如月。有瑤草香，花葉俱香。
△頗稜
西國菜名頗稜，因僧攜子入中國，訛為波稜。
△怨碑
秦始皇作墓，並匠者閉之。匠人墓中刻石皆怨詞，後經發墓，人號怨碑。
△帝辛枕
漢誅梁冀，得一玉虎頭枕，頷下篆云「帝辛之枕，與妲己同枕之」。
△泥封
元封中，浮忻國貢蘭金之泥，常以此泥封函畫及宮門，鬼魅不敢干。衛青、張騫之徒，皆受金泥之璽封。
△淫泉
日南有泉甘軟，男女飲之則淫，號淫泉。
△龍駒島
東海有島，名龍駒川。穆王養八駿處，有草名龍芻。
△蓬萊山
蓬萊山一名防丘，一名雲來。瀛洲一名魂洲，一名環洲。懸火精為日，黑玉為烏，水精為月，青瑤為蟾兔。
△不周之粟
員嶠山多大鵲，銜不周之粟。粟穗高三丈，食之經月不饑。《呂氏春秋》亦云：「粟之美者，有不周之粟。」
△冰蠶
員嶠山有冰蠶，長七寸，有鱗。覆以雪霜，作繭長一尺，織為文錦，入水不濡。
△金堂
洞庭山浮水上，其下金堂數百間，龍女居之。金石絲竹之聲，徹於山頂。
△玉錢
晉因墀國獻玉錢，其文曰：「天壽永昌」。
△碧霜
廣廷國霜色紺碧。
△玉人
蜀先主以玉人立甘後側玩之，宮人妒後，亦妒玉人。
△夜明苔
晉太始中，外國獻金苔。有宮人得幸者賜之，照耀滿室，名夜明苔。
△鑄兔腎為二劍
干將莫邪。昆吾山有獸如兔，食銅鐵，膽腎皆如鐵。吳國武庫中兵刃俱盡，而封署如故。得雙兔，殺之，有鐵如膽腎，方知兵刃為兔所食。乃鑄腎為二劍，雄為干將，雌為莫邪。
△月鏡
周靈王時，外國貢石鏡。其白如月，照人則寒，名月鏡。
△神龜
昆侖山有神龜，萬歲則升木，能言。
△八鴻
八方曰八鴻。鴻，大也。
△璿宮
後宮日璿宮。
△神實不盡
宋王淮之不信佛法，嘗謂「身神俱滅，寧有三世耶？」後得病氣絕復蘇，謂荷道力。或曰：「明府生平置論不爾，今何見而異之？」灌之斂眉答云：「神實不盡，佛教不得不信。」語終而卒。
△壞經為衣
宋尼智通，年少信道不篤。師死，罷，嫁魏郡梁甫，生一男。家貧無以為衣，尼有法華等經，悉練之以衣。其兒一年得病，竟體壞爛，狀若火瘡。有細白蟲，日出升餘，晝夜號叫。聞空中語云：「壞經為衣，得此報也！」旬餘而死。
△阿練
晉中書令王瑉，有一胡沙門，每瞻瑉豐采，曰：「若我復生，得與此人作子，願亦足矣。」頃之病卒。瑉生一子，始能言，便解外國語及絕國珠具，生所未見即識名曰咸，為沙門先身。故瑉字之曰「阿練」。
△女記前生刀子
向靖有女，數歲而亡。始病時弄小刀子，母奪取，不與，傷母手。又後，產生一女，年四歲，曰：「前時刀子何在？」母曰：「無也。」女曰：「昔爭刀子，故傷母手，云何無也？」靖覓數刀子，合置一處，令女自識。女見大喜，即取先者。
△啖膾鱉
晉有麻姑者，好啖膾；華本者，好啖鱉臛；二人相善。麻姑見一鱉大如釜，尾是大蛇。係之一月，盡變成鱉。取作臛，召本食之，非常肥美。本強令麻姑食之，姑啖一臠，有物塞喉不下，開口見本，本見一蛇頭，開口吐舌，本驚走。本後得大蛇，作膾，喚姑食，甚美，苦求此魚。本醉，家人牽蛇餘肉來，姑見之，嘔血而死。
△針腫
有范光祿者，病脹腳腫。忽有一人，不通名便入齋中，云：「佛使我來理君病」。因針腫上，出黃膿水三升許而去。其病遂愈。
△白獺
魏徐邈善畫，明帝遊洛水，見白獺，愛之不可得。邈曰：「獺嗜鯔魚，乃不避死。」遂畫板作鯔魚懸岸，群獺競來，一時執得。帝曰：「卿畫何其神也。」
卷六
[编辑]△金鳳轄
漢宣帝以皂蓋車賜霍光。至夜，車轄上金鳳輒亡去，曉乃還。南郡黃君仲北山羅得一鳳，諧闕，帝以置承露盤上，俄飛入光家車。帝取車，遊行輒御。帝崩，鳳飛去，莫知所在。
△分紫荊
京兆田真兄弟三人分財，堂前紫荊欲破為三。明旦，樹枯死。真曰：「樹本同株，將分砍，憔悴。人不如木也。」因不解樹，樹即榮茂。兄弟相感合財，遂為孝門。陸機詩云：「三荊歡同株。」
△黃鳥玉環
楊寶見一黃鳥為鴟梟搏，寶遂取置梁上，啖以黃花。毛羽成，朝去暮來。忽夜有黃衣童子曰：「我王母使者，昔使蓬萊，為梟所搏。承君見救。」以四玉環與寶，曰：「令君子孫潔白，位至三公，有如此環。」寶生震，四世名公。
△千年華表
燕昭王墓前斑貍化為書生，問墓前華表曰：「吾欲見張華，何如？」華表曰：「子之妙解，無為不可。但張公智度，恐難籠絡，喪子千歲之質，亦誤老夫。」貍不從，見華論文。既退，華使人訪問，不得出。雷煥曰：「千年老精，唯以千年枯木照之，則形見。」昭王墓前華表已千年，使人伐之，燃照書生，乃一斑貍。
△書生吐女子
許彥山行，遇一書生，云腳疼，求寄鵝籠中。生入籠與鵝並坐。前行息樹下，生出籠，口吐一銅盤，具餚饌。酒數行，吐一女子，容貌冠絕，女曰：「將男子同來。」吐一男子，穎悟可愛。又吐錦行障，書生留女同臥，男子又吐一女共酌。日晚，書生悉吞納口中，留銅盤與彥。張敞云是永平三年作。
△茱萸囊菊花酒
費長房謂桓景曰：「九月九日，汝家有災。急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係臂，登高飲菊花酒。」景如言。夕還，見雞犬牛羊皆死。
△三日曲水
武帝問摯仲治：「三日曲水何義？」曰：「漢許肇三月初生三女，三日俱亡，一村以為怪。相攜水濱盥洗，因流水以濫觴。」束暫曰：「周公城洛邑，因流水泛酒。又秦昭王三月上巳，置酒河曲，見金人奉水心劍，因立曲水。」
△織女詣牽牛
成武丁有仙道，忽謂弟子曰：「七月七日織女渡河暫詣牽牛，諸仙悉還宮，吾與爾別。」明日果失武丁。
△眼明袋
鄧紹八月旦入華山，見童子執五彩囊盛柏葉上露，曰：「赤松先生取以明目。」今人八月旦作眼明袋。
△三閭大夫
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羅，楚人至此日以竹筒貯米投水以祭。長沙區曲見一人自言三閭大夫，曰：「感君見祭，每為蛟龍所竊，當以楝葉塞上，纏以彩繩，二物蛟龍所畏也。」
△膏粥
張誠見婦人在宅南，曰：「我是土神，正月半宜作白粥，泛膏於上，祭我。令君蠶桑百倍。」今正月半設膏粥，自此始。
△青溪神傳
趙文韶住青溪，月夜唱《棲夜烏西飛》，忽有青衣曰：「王家娘子傳語，聞君歌聲，有關人者。」須叟女至，容色可憐。文韶為歌，深契女心，乃曰：「但令有瓶，何患無水？」取箜篌鼓之，令婢歌《繁霜》，自解裙帶縛箜篌，歌曰：「日暮風吹，葉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寢竟別去。明日，至青溪廟中，女姑神像，青衣立前，皆夜所見者。
△磐山
溪山上磐石，常如轉磨聲，轉快則年豐，轉遲則歲儉。
△門神
歲旦，繪二神貼戶左右，左神荼，右鬱壘，俗謂之門神。按《括地圖》云：「度朔山大桃樹盤曲三千里，下有二神，一名壘，一名鬱，並執葦絲，以閱不祥之鬼，縶而殺之。」初無神荼之名。
△爆竹旦
爆竹於庭，世謂庭燎之禮，非也。《神異經》云：西方山中，有人長尺餘，人見之即病寒熱，名曰「山臊」。以竹著火中，爆竹有聲，則驚遁遠去。
△罥索
春節懸長繩於高木，士女盛服坐立其上推引之，名鞦韆。楚俗謂之施鉤，《涅槃經》謂之罥索。
△寒食禁煙
冬至後一百五日，有疾風甚雨，謂之寒食。介子推三月五日為火所焚，國人哀之，每春暮為不舉火，謂之禁煙。犯之則雨雹傷田。
△杏酪麥粥
孫楚祭子推云：「麥飯一盤，醴酪二盂，清泉甘水，充君之廚。」今寒食有杏酪麥粥，即其類也。
△如願錄
《錄異記》云：有商人過清湖，見清湖君。君問所須。有人教云：「但乞如願。」君許之，果得一婢，如願即其名也。商有所求，悉能致之。後因正旦，如願晚起，商人撻之，走入糞壤中不見。今人正旦以細繩係偶人投糞壤中，云如願。
△七種菜
人日，采七種菜作羹。
△辟惡餅
伏日，食湯餅，名辟惡餅。
△人日
正月一日為雞，二日為狗，三日為豬，四日為羊，五日為牛，六日為馬，七日為人，八日為穀，以陰晴占豐耗。
△膠牙餳
元日食膠牙餳，取膠固之義。
△長命縷
五月五日以五色絲纏臂，曰長命縷。以艾為人形，置戶上辟惡。《師曠占》云：「歲多病，病草先生。」病草，艾也。是日取蟾蜍辟兵。
△仙術
桃者，五行之精，能製百鬼，謂之仙術。
△豆花雨
八月雨，謂豆花雨。
△飛鳧
競渡者治其舟，使輕利，謂之飛鳧。又曰「水車」，又曰「水馬」。
△牽牛借天帝錢
道書云：牽牛娶織女，天帝借二萬錢下禮。久不還，被驅在營室中。
△幫牛
金吾仗㩧槊前引，百司皆避。《爾雅》云：「即幫牛也。」此獸善抵觸，故雕其首於竿，加龍虎節，以油囊盛之而行。
△探花
宴進士，杏花園初會，謂之探花宴。以少俊二人為探花使，遍遊名園，若他人先折得名花，則二使皆被罰。
△拾菜
二月二日曲江拾菜，遊觀甚盛。
△紫筍茶
清明日，湖州進紫筍茶。
△白牡丹詩
慈恩寺有裴潾《白牡丹詩》，云：「長安豪貴惜春殘，爭賞開元紫牡丹，別有玉杯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
△扇市
端午前兩日，東市謂之扇市，車馬特盛。
△儺翁儺母
歲除日逐儺，作鬼神之狀，內二老人為儺翁儺母。
△火城
正月一日曉漏以前，宰相、三司、金吾以樺燭數百炬，擁馬如城，謂之火城。
△中和節
二月一日中和節，百官進農書，內出中和曆，敕賜群臣。
△酴醿酒
寒食內宴宰相酴醿酒。
△櫻筍廚
四月十五日，白堂廚至百司廚，通謂之櫻笱廚。
△重陽應制
王維重陽應制詩云：「四海方無事，三秋大有年。無窮菊花節，長奉柏梁篇。」
△進士多貧士
太和八年放進士榜，多貧士，無名子作詩曰：「乞兒還有大通年，二十三人碗杖全。薛庶準前騎瘦馬，范酂依舊蓋鋪氈。」
△吏部四拗
吏部有四拗：初冬納文書，卻云「選門閉」；四月事畢，卻云「選門開」；人名在分史前，謂之某家百姓狀；在判後，卻須粘在判前。
△習字
後魏孝文帝會群臣。酒酣，帝舉卮曰：「三三橫，兩兩縱，誰能辨之賜金鍾。」中尉李彪曰：「沽酒老嫗甕注鞏，屠兒割肉與秤同。」左右甄琛曰：「吳人浮水自雲工，妓兒擲繩在虛空。」彭城王勰曰：「此是習字」
△懷磚
魏莊帝舅李延蹇為青州刺史，帝曰：「懷磚之俗，世號難治。舅宜用好心腹，副朝廷所委。」昔彭城王作青州牧，問其俗，賓客云：「齊土淺薄，太守初至，皆懷磚叩頭以見意，及其代去，以磚擊之。」言其始終向背也。京師語曰：「獄中無係囚，舍邊無青州。假令家道惡，腸中不懷愁。」
△酪奴
齊王肅歸魏，初不食羊肉及酪漿。常食鯽魚羹，渴飲茗汁。高帝曰：「羊肉何如魚羹，茗汁何如酪漿？」肅曰：「羊，陸產之最；魚，水族之長。羊比齊魯大邦，魚比邾莒小國。酪不中與茗作奴。」彭城王勰曰：「卿不重齊魯大邦，而愛邾莒小國？明日為卿設邾莒之食，亦有酪奴。」因呼茗酪奴。
△水厄
王濛好茶，人至輒飲之，士大夫甚以為苦。每欲候濛，必曰：「今日有水厄。」
△老嫗吹篪
河間王婢曰朝雲，善吹篪。諸羌叛，王令朝雲假為老嫗吹篪，羌皆流涕，復降。語曰：「快馬健兒，不如老嫗吹篪」。
△畫茆雕薪
元琛豪奢，嘗云：「石崇庶姓，猶能畫茆雕薪。」
△雁臣
北夷酋長遣子入侍，常秋來春去，避中國之熱，號為「雁臣」。
△玉鳳金龍
元琛窗戶以玉鳳銜鈴，金龍吐旆。
△苗茨之碑
柰林南有石碑，魏明帝所立，題曰「苗茨之碑」。高祖作苗茨堂，永安中，莊帝射於華林園，百官讀碑，疑「苗」字誤，衒之釋曰：「以蒿覆之，故言苗茨，何誤之有？」
△史書非實錄
隱士趙逸，云是晉人，云：自永嘉以來三百餘年，建國稱王者十六君，皆目睹其事。國亡之後，史書皆非實錄。今人亦生愚死智，惑已甚矣！生時庸人，其死也，碑文墓誌窮天地之大德，盡生民之能事。生為盜蹠，沒為夷齊，佞言傷正，華詞損實。
△高陽一飯敵我千日
高陽王雍為相，一食數萬錢。季崇曰：「高陽一飯敵我千日。」崇為尚書令，富傾天下而性儉嗇，食常無肉，止有韭茹、韭薤。人云：「季令公一食十八種。」蓋二九十八也。
△白墮春釀
晉河東人劉白墮善釀酒，飲者醉不能醒。永熙中，青州刺史毛鴻賓齎酒之藩，逢盜劫酒，飲之皆醉，被擒，因名擒奸酒。遊俠語曰：「不畏張弓拔刀，惟畏白墮春醪。」
△字讖
煬帝嘗會飲，為字令，取左右離合之意。謂杳娘曰：「我取杳，字為十八日。」時宮婢羅羅侍，杳娘分「羅」字為四維。帝謂蕭後曰：「能拆朕字乎？」後曰：「移左畫居右，豈非『淵』字乎」？乃唐興之讖。
△司花女
帝御女袁寶兒，馱冶多態。時洛陽進合蒂迎輦花，帝令持之，號司花女。帝謂虞世基曰：「寶兒多憨態，卿試嘲之。」世基為詩曰：「學畫鴉兒半未成，垂肩嚲袖太憨生。緣憨卻得君王意，常把花枝傍輦行。」
△絳仙可療饑
鳳舸殿腳女吳絳仙，善畫長蛾，帝憐之，由是爭為長娥。司宮吏日供螺子黛五斛，號蛾綠。帝每向簾視絳仙，移時不去，云：「古人言秀色若可食，若絳仙者，可以療饑矣！」
△女相如
帝以合歡水果賜吳絳仙，絳仙以紅箋進詩謝。帝曰：「絳仙才調，女相如也。」
△留儂
帝與宮女羅羅詩曰：「個人無耐是橫波，黛染隆顱簇小蛾。幸好留儂伴儂睡，不留儂住意如何？」
△迷樓
帝建迷樓，樓上設四寶帳：一曰「歌春愁」，二曰「忘醉歸」，三曰「夜含口」，四曰「延秋月」。
△來夢兒
帝沉湎失度，每睡須搖動勞頓，方就一夢。侍兒韓俊娥尤得意，每就枕必令振聳支節，嘗得美睡，因呼為來夢兒。
△遇陳後主
帝一日恍惚與陳後主相遇。後主左右一人甚美，指謂帝曰：「此麗華也，每憶桃葉山前與此子北渡，爾時麗華方憑臨春閣，試東都紫毫，書小砑紅綃答江令《璧月詞》。未終，見韓擒虎直來逼人，都無去就。」後主以綠紋測海蠡杯酌洪梁新醞以勸帝，帝請麗華舞《玉樹後庭花》，麗華辭以自出井中，腰肢不復往時情態。帝再三請之，乃起就一曲。後主問：「蕭妃何如此人？」帝曰：「春蘭秋菊，亦各一時之秀。」後主誦詩數十篇，帝獨愛《小窗》一篇云：「午醉醒來晚，無人自夢驚。夕陽如有意，偏傍小窗明。」又《寄侍兒碧玉詞》云：「離別腸應斷，相思骨合消。愁魂若飛散，憑仗一相招。」
△金齏玉膾
吳都獻松江鱸魚，煬帝曰：「所謂金齏玉膾，東南佳味也。」
△閃電窗
帝觀書處，窗戶玲瓏相望，金牖玉觀，輝映溢目，號閃電窗。
△文章總集
帝命虞世南等四十人選文章，自《楚辭》訖大業共為一部五千卷，號《文章總集》。又擇能書二千人為御書生，分番抄書。
△分杯法
起自籌禪師。合諸藥共筒內，插帽七日，乃取插頭。對客飲，以簪劃酒中，飲一邊已盡，一邊尚滿，謂之分杯法。
△檄暴
李密自立為魏公，檄喻郡邑，暴煬帝之惡云：「先王嬪御，並進銀環；諸王子女，咸儲金屋。」又云：「潛為九市，親駕四驢。自比商人，見邀逆旅。」
△銅鏡屏
煬帝喜奢侈，幸江都，王世充獻銅鏡屏。帝甚喜，擢江都通守。
△再檄
李密云：「賀若弼以上將誅夷，高熲頁以大勳受縊。薛道衡文宗學士，遂處極刑。痛結人心，悲纏華夏。」又云：「多營宮殿，廣立池台。罄珠玉之珍奇，窮丹青之麗飾。歌姬舞女，終日荒淫；走狗飛鷹，盤遊無度。桑間濮上，聽亡國之音；糟丘酒池，為長夜之飲。」又云：「漢朝星動，豈曰勞人？晉國石言，未為煩役。」又云：「一時收十歲之租，一日枉千金之費。夫行婦寡，父出子孤。百川沸騰，十日並出。」
△遼東之役
大業七年以後，初有遼東之役，又發丁壯為驍果，又送驢馬於涿郡，又髮黃衣牽船入滄海，又發五穀、雜種、牛皮、鐵、炭，飛挽千里。
△知世郎
大業末，宋寇先起。鄒平人王薄擁眾據長白山，自稱知世郎。言世事可知矣。作歌以招征役者，歌云：「長白山頭知世郎，純著紅羅錦背襠，橫槊侵天半，輪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食牛羊。忽聞官軍至，提劍向前蕩。譬如遼東豕，斬頭何所傷？」人多附之。後楊玄感反，山東遂成大亂。河北有張秤、王秡須等凡二十七項，多至十餘萬，少不下萬人，屯據州縣，建營山澤。其下酋帥，亦有名稱，或云「乞見敵」，或云「嫌頭方」，或云「徹眷頑」、「勿惜死」。又結聚村落，百十為群，如「黑社」、「白社」、「青特」、「胡驢」之號，「浮雲賊」、「忽律賊」，最後李密起而隋亡。
△志公詩
梁志公道人詩曰「一土亂十州」。至世充僭號，國稱鄭，遂以一土為王字。又曰：「亂，訓理也。」自為符讖、改洛州為十州。
△婆娑羅樹
洛城山北謂之邙山，上無木，惟北嶺上有古樗樹，婆娑四五畝。楊素建都城，以此樹為南北標準。嫌樗木名惡，號婆娑羅樹。佛經言婆娑羅樹是如來涅槃之所，其言不祥。後楊玄感亂，李密圍城，及太宗征世充，皆於此樹駐車，下瞰城中。
△與魏公藏拙
梁遣徐陵聘齊，時魏收文學為北朝之冠，錄其文示陵。陵過江，沉之。曰：「吾與魏公藏拙。」
△南市塚銘
洛陽南市，即隋酆都市也。掘得一塚，棺中有平上幘、朱衣。銘曰：「筮言居朝，龜言居市，五百年間，於此見矣。」校其日月，當魏黃初二年也。
△為姊作粥
李英公姊病，親為作粥，誤燎其須，姊止之，公曰：「姊老，勣亦老，欲久為此粥，可得乎？」
△門禁六闕
朱敬則代著《孝義》，自宇文周至唐，並加旌表門禁六闕。
△飛騎
貞觀中，揀驍捷善騎射者，謂之飛騎，衣五色袍，乘六閑馬，從上遊幸。
△佛牙
貞觀中有僧言佛牙所擊無堅物。傅奕曰：「我聞金剛石至堅，惟羚羊角可破。」試之，應手糜碎。
△張底為中書令
張嘉貞為舍人，湜輕之，常呼為張底。後嘉貞議事出人意表，湜驚謂同列曰：「張底乃我輩一般人，當坐此。」果後為中書令。
△張家牛
洛陽畫工解奉先為嗣江王家畫，過取其直。王責之。乃於佛前自誓曰：「若負心，願死為王家牛。」未幾暴卒，王家適生騂犢，背有白文曰：「解奉先」。
△薛道衡詩
隋薛道衡聘陳，為人日詩曰：「入春才七日，離家有二年。」南人嗤之。又云：「人歸落雁後，思發在花前。」乃曰：「名下無虛士。」
△芙蓉園
京師芙蓉園者，本名曲江園。隋文帝以曲名不正，改之。
△北堂書鈔
虞世南於省後堂，集群書中事可為文用者，號《北堂書鈔》。
△郭正一可笑事
郭正一為李英公征遼管記，勣還曰：「此段行，我錄郭正一可笑事，雖滿十卷猶未能盡。」
△劉晨阮肇
漢明帝時，劉晨阮肇同入天台，見二女，出胡麻飯，山羊脯，設桃及酒，甚美。逾年乃歸，鄉里皆變，推尋其家，已經七代孫也。
△學士
修文館學士，景龍二年置，大學士四人象四時，學士八人象八節，直學士十二人象十二時，遊宴悉預。
△日就殿
日就殿以文檉綺柏為材。
△閏九日
九日作宴賦詩，李嶠云：「閏節開重九。」
△國{父者}
竇從一為御史大夫，中宗曰：「為卿娶婦。」歲除宴設極盛，中席迎婦，卻扇去花，乃一老嫗。後知是皇后乳母，宮中有國{父者}之號。
△蹀馬戲
宴吐蕃使，蹀馬之戲，皆五色彩絲金具裝於鞍上，加麟首飛翅。樂作，馬皆隨音蹀足，宛轉中節。胡人大駭。
△四部書
薛稷知集庫，馬懷素知經庫，沈佺期知史庫，武平知子庫。通曰「四部書」。
△桃花行
李嶠等作桃花詩，帝令插二十篇入樂府，謂之《桃花行》。
△扳絙之戲
清明節命侍臣為扳紅之戲，以大麻絙兩頭係十餘小繩，每繩數人執之爭絙，以力弱者為輸。時十宰相二附馬為東朋，三相五將為西朋，僕射韋巨源，少師唐休璟以年老隨絙而踣，久不能起，帝以為笑樂。
△細柳
上己祓禊，賜侍臣細柳，云：帶之免蠆毒瘟疫。
△合笙
殿內奏合笙歌，其言淺穢。武平一諫曰：「妖胡娼妓、街童市女，談妃主之情貌，列王公之名質，詠歌蹈舞，號曰合笙，不可施於宮禁。」
△麥粥
寒食賜麥粥、帖采球、鏤雞子。
△人題四韻
《宴白鹿觀》御詩序云：人題四韻，後罰三杯。李宗楚等謝曰：「既陪天歡，不敢不醉。」又曰：「敬舉天杯飲。」
△松門薜幄
宴韋嗣立莊云：「松門駐旌旆，薜幄列簪裾。」
△剪彩花詩
趙宴若《剪彩花詩》云：「花隨紅意發、葉就綠情新。」
△綸省推高
除中書舍人李義為學士，製云「綸省推高」。
△南床
侍御史號雜端，最為雄劇。台中會聚，則於坐南設橫榻，號南床，又曰癡床，言登此床者倨傲如癡。
△御史本草
賈忠言撰《御史本草》，以裏行為「合口椒」，最毒；監察為「開口椒」，微毒；殿中為「蘿蔔」；侍御為「脆梨」，言漸入佳味；遷南省郎號「甘草」，言可以久安矣。
△五墨三仍
左台御史遷南省郎仍供奉者三，墨敕授者五，時號「五墨三仍」。
△百官本草
侯味虛著《百官本草》。謂御史云大熱有毒，主除邪佞，杜奸回，振冤滯，止淫濫；尤攻貪濁，畏遠、使，惡儤直。忌挪權豪。外州出者尤可用，日炙乾硬者為良。服之長精神，滅姿媚，久服令人冷峭。
△六道
唐畿尉有六道：入御史為佛道，入評事為仙道，入赤尉為人道，入畿丞為苦海道，入縣令為畜生道，入判司為餓鬼道。
△釣鼇客
王嚴光有才不達，自號釣鼇客。巡遊都邑，求麻鐵之資以造釣具。有不應者，輒錄姓名置篋中，曰：「下釣時取此等懞漢為餌。」其狂誕類此。張祐謁李紳，亦稱釣鼇客。李怒曰：「既解釣鼇，以何為竿？」曰：「以虹為竿。」「以何為鉤？」曰：「以月為鉤。」「以何為餌？」曰：「以短李相為餌。」紳默然，厚贈之。
△十過萬言
開元初，常敬忠十五歲上書，言能一過誦千言。張燕公召問：「能十過記萬言乎？」曰：「能。」以萬字試之，七過已通熟。
△詐為古帖
李邕常不許蕭誠書，蕭乃作為古帖，令紙故暗，持示邕曰：「右軍真跡。」邕欣然曰：「是真物，平生未見。」誠以實告，邕復取視曰：「細看之，亦未能好。」
△大杖小杖
嚴安之、崔譚俱為赤尉，安之令伍伯執大杖，譚益小其杖，至如筋。安之令伍伯空手行，乃不能學。
△二鑊
青州南城佛寺有二大鑊，大者容四十石，小者容三十石。舊傳寺即孟嘗宅，鑊以造食供客者。李伾毀為兵器。
△魯人敗矣
廣德中，御史李季卿謁曲阜文宣廟，史前導，每至一處，輒指曰：「此顏子陋巷也，此靈光殿墓也。」至一水池曰：「此魯人靈光釣魚處也。」李笑曰：「魯人敗矣。」
△嶧山碑
雲樂刻此石，人多不曉。顏師古謂以泗濱浮磬作碑者也。
△嘯十五章
嘯有十五章，有深溪虎，高柳蟬，空林鬼，巫峽猿，下鴻鵠，古木鳶之類。《灸轂子》詳載。
△畫山水
大曆中，吳士顧子畫山水甚奇怪，先布絹於地，研調采色，使數十人吹角擊鼓叫噪。顧子著錦襖纏頭，飲酒半醉，取墨汁瀉絹上，次瀉諸色，以大筆開決，為峰巒島嶼之狀，曲盡其妙。
△燒尾士人
士人初登第，必展歡宴，謂之燒尾。說者云：「虎化為人，惟尾不化，須為燒去方得成人。」又說：「新羊入群，諸羊抵觸不相親附，燒其尾乃定。」說「魚躍龍門化龍時，必當電燒其尾乃化。」
△豹直
御史舊例：初入台陪直二十五日為伏豹，取未出之義。謂之「豹直」，亦然。
△以金燈花為芝草
西門寰為邯鄲令，以金燈花為芝草，修狀申，使司知其妄，不復問。
△有罪令裹碧巾
李封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罰，但令裹碧巾以辱之，州鄉大以為恥。竟不捶一人。
△月桂降
垂拱中，月桂降於台州。按日月各有限域，豈鴻洞無底，而有桂得下。蟾兔之類，安得不落？
△斛瘕
有人喜飲茶，飲至二斗。一日過量，吐如牛肺一物。以茶澆之，容一斛二斗。客云名「斛瘕」。
△長哨
峨眉山陳道士，善長哨，作霹靂聲，聞者驚悚。
△貴妃為劉晏畫眉
劉晏年八歲，獻《東封書》。明皇命宰相出題，就中書試驗。引宴於內殿，六宮觀看。坐宴貴妃膝上，親為畫眉，總丱髻。宮人遺花投果。
△白騾將軍
上封泰山，益州進白騾至，乘之柔習安便。禮畢而斃，諡曰「白騾將軍」。
△金天王
明皇過華陰，見嶽神迎謁。問左右，皆不見。老巫阿馬婆云：「三郎，在道左，朱髮紫衣。」上至廟前，復橐健立庭下，乃封為「金天王」。
△涼州新曲
西涼州製新曲，曰《涼州》。寧王曰：「音始於宮，散於商，成於角徵羽。斯曲也，宮離而少徵，商亂而加暴，臣恐有播越之禍。」及安史亂，始驗寧王審音之妙。
△嚴公界
上御勤政樓大酺，人物填咽，金吾白棒如雨。上召京兆尹嚴安之處分打場。安之周行廣場，以手板畫地，曰：「犯此者死！」人指其畫曰：「嚴公界」，無敢犯者。
△兔詩
蘇瑰初未知頲，處放馬廄中。嘗詠昆侖奴詩：「指頭十挺墨，耳朵兩張匙。」又作兔詩曰：「兔子死闌殫，持來掛竹竿。試將明鏡照，何異月中看。」瑰大驚。由是文章蓋代。上平內難，一夕間製詔皆頲為之，世稱小許公。
△瓜子
賀知章告歸吳中，召問所欲。章曰：「臣有男未名，幸陛下賜名。」上曰：「人無信不立，孚者信也，宜名曰孚。」知章後乃悟曰：「上何謔我耶？以我吳人，孚乃瓜下子，呼我子瓜子也。」
△紫雲⒋
帝夢遊月宮，聞上清之樂，記其曲，以玉笛尋之，名《紫雲⒋》。
△白石篆
函谷關得白石篆文「桒」字，解者曰：「四十八也。」正符帝在位之數。
△一行進當歸
一行禪師將卒，留一物進上，乃蜀當歸也。上幸蜀回，方悟其旨。
△麹生風味
葉法善有道術，居玄真觀。一日會數朝士，滿座思酒。忽有人叩門，稱麹秀才，突入坐。少年秀美，論談不凡。法善潛以小劍擊之，應手墜地化為瓶榼，中美酒，遂共飲之。皆曰：「麹生風味，不可忘也。」
△裴尹判狀
裴諝為河南尹，嘗有投牒誤書紙背、諝判曰：「者畔有那畔，那畔似者畔，我不辭與你判，笑殺門前著靴漢。」又有婦人投狀爭貓，狀云：「若是兒貓，即是兒貓；若不是兒貓，即不是兒貓。」諝判曰：「貓兒不識主，傍我撚老鼠。兩家不須爭，將來與裴諝。」遂納其貓。
△撲殺佛子
無畏三藏自天依宣律師，無畏飲酒食肉，言行粗易，律師不悅。嘗令宿於戶外，律師中夜捫虱投床下，無畏即呼曰：「撲殺佛子！」律師異之。
△那吒太子
擁護宣律師。律師嘗夜行道，臨階失足，有人捧承之。見一少年，師問何人？曰：「某毗沙王之子那吒太子，擁護和尚久矣。」師曰：「貧道修行，無煩太子，威神自在。」神乃獻一佛牙，今藏在崇聖寺者是也。
△玉磬
楊妃善擊磬，乃取蘭田綠玉琢之。
△叱武攸暨
上為皇孫時，於朝堂叱武攸暨曰：「我家朝堂，汝得蜂蠆而顧耶？」則天曰：「此兒終當為吾家太平天子。」
△萬⒋
師初若愚癡，雖父母亦以豚犬畜之。兄戍役安南，音問隔絕。忽一日，朝往夕返，曰兄平善，發書視之，乃兄手跡。其家以萬里而回，故號「萬⒋」。
△題劍門詩
上幸蜀還，次劍門。上曰：「天險若此，自古及今敗亡相繼，豈非在德不在險也耶？」題詩曰：「劍閣橫空峻，鑾輿出狩回。翠屏千仞合，丹嶂五丁開。灌木縈旗轉，仙雲拂馬來。乘時方在德，嗟爾勒銘才。」
△旃然
上封泰山，進次滎陽旃然河上，見黑龍，命弧矢射之。自爾旃然伏流。即濟水，溢而為滎，遂名旃然。《左傳》曰「楚師濟於旃然」是也。
△甕肚峰
華嶽雲台觀，中方之上有山崛起，半甕之狀，名甕肚峰。上欲於峰腹大鑿「開元」二字，填以白石，諫官上言乃止。
△嘲劉文樹
安西衙將劉文樹善奏對。髭生頷下，貌類猿猴。上令黃幡綽嘲之。文樹切惡猿猴之號，密賂幡綽，祈不言之。幡綽進嘲曰：「可憐好文樹，髭鬚共頦頤別住，面孔不似猢猻，猢猻強似文樹。」上大笑。
△月堂見毛人
李林甫於偃月堂見一物，偏體披毛而如豬立，鉤牙鉤爪三尺餘。林甫連叱不動，遽命弧矢，毛人笑而跳入前堂。不累日而林甫敗。
△幸溫泉賦
上遊華清宮，有劉朝霞獻《幸溫泉賦》，其略云：「若夫天寶二年，十月後兮臘月前，天門軋開，露神仙之輻輳；巒輿劃出，驅甲仗以駢闐。青一隊兮黃一隊，熊踏背兮豹踏背；米一團兮繡一團，玉鏤珂兮金鏤鞍。」述德云：「直攖得盤古髓，掏得女媧瓠，遮莫你古時五帝，豈我今日五郎？」自序云：「窮兮蹭蹬，失路猖狂。骨幢雖短，伎藝能長。夢裏幾回富貴，覺來依舊淒惶。今日是千年一遇，叩頭莫五角六張。」上令改五角六張，乃奏云：「臣草此賦若有神助，文不加點，不願從天而改。」上曰：「真窮薄人也。」
△隱形法
羅思遠善隱形之法。上傳受，不盡其要。思遠同為之，則隱沒不見。自試，或餘衣帶，或露襆頭腳。上怒，命力士裹以油襆，置棺木下壓殺而埋之。旬日，有中使自蜀回，逢思遠於路，笑曰：「上為戲一何虐耶？」
△栽植經
世傳《栽植經》三卷，云：「木多病酢心，其候，皮液俱酸。有能治者，鉤去其蠹，木乃茂。」
△墨涴衣
凡墨涴衣，閉氣於水上作白字，即濯之。不過七遍即淨。
△颸段
有武將見梁元帝，自陳癡鈍，乃訛為颸段。帝笑曰：「颸非涼風，段非幹木。」
△損惠蹲鴟
有人誤讀芋為羊，因人惠羊，乃謝云「損惠蹲鴟」。
△我謎吞得你謎
曹著機辨。有客試之，因作謎云：「一物坐也坐，臥也坐，立也坐，行也坐，走也坐。」著應聲曰：「在官地、在私地。」復作一謎云：「一物坐也臥、立也臥、行也臥、走也臥、臥也臥。」客不能曉，曹曰：「我謎吞得你謎。」客大慚。
△句枝
予以坐客聯句互送為煩，乃取班竹，以白金絡首如茶莢，以遞送聯句，謂之句枝。或角押惡韻，或煎碗茶為八韻詩，皆謂之雜連。若誌於不朽，則汰客，揀穩韻，無所得輒已，謂之苦連句。句共押平聲，好韻不僻者，書於竹簡，謂之韻牒。
△蟹名虎蟳
海蟹之大者有虎班文蟹，謂之蟳者，以其隨波湮淪。蟹之小者，每潮欲來，出穴舉螯迎之，名招潮子。又一種小蟹隨潮脫殼，潮退，徐行泥中，名曰攤塗。
△蠣奴
蠣殼中有小蟹，時出取食，復入蠣殼，謂之蠣奴。
△烏賊泥猴
鰍類有目如猴者名泥猴，又《爾雅》云「鰼鰍」。有軍魚，故海上人酒令云：「軍魚下海打烏賊，有功封泥猴。」
△信鷗
鷗之別類，群鳴喈喈，隨潮往來，謂之信鷗。
△白鷺蓑
江東人取白鷺頭頸上翰，為接離，謂之「白鷺蓑」。或以紅鶴間之。
△水母
澄瀾挺質，凝珠成形，其名曰蜥，即水母也。
△郎官膾
江南人作膾，名郎官膾，言因張翰得名。
△蟬紗
泉女所織綃，細薄如蟬翼，名蟬紗。
△八蠶綿
八蠶作，共一大繭。
△海鷗棠櫓
越人水戰，淩波赴敵，則有「海鷗」，舟名也，又曰「穿行魚流」。浴波不溺，則有「棠櫓」，如棠不沉也。
△天臠炙
瓦龍子一名天臠。
△蝦須
海蝦須有一丈，可作柱杖者。
△荔枝奴
嶺南人謂龍眼為荔枝奴。
卷七
[编辑]△八寶
開元中，有李氏者嫁賀若氏，夫卒，為尼，號曰真如。其行高潔。天寶元年七月七日，忽見五色雲墜地，一囊中有五物，真如藏之。祿山之亂，流寓楚州安宜縣。肅宗元年建子月，真如為神人召往化城，見天帝，授以八寶，俾獻於朝，以消冷氣。真如乃並前五物皆獻之。諸寶置之日中，光氣連天。肅宗被疾，召代宗曰：「汝自楚王為太子，今天賜寶於楚州，天祚汝也，宜謹保之。」代宗受賜，改元寶應。自是兵革少息，海內小康。一曰「玄黃天符」。形如笏，則上圓下方，黃玉也。其色如粟，辟人間兵疫之氣。二曰「玉雞」。毛羽悉備，白玉也。王者以孝理天下則見。三曰「穀壁」。亦白玉也。其文粟粒，自非雕鐫之跡，王者得之，五穀皆稔。四曰「王母玉環」，二枚。亦白玉也。王者得之，外國俱服。五曰「如意寶珠」。大如雞卵，置之室中，明如滿月。六曰「紅靺鞨」。大如巨栗，赤爛如朱櫻桃，視之疑不可觸，擊之至堅不可破。七曰「琅玕珠」。八曰「玉印」。大如半手，其文如鹿。九曰「皇后采桑鉤」，二枚，其細如箸，屈之如金。十曰「雲公石」，二枚，形如斧，膩如青玉。
△水名
黃河十二月各有水名：正月名淩解水。二月、三月名桃花水。四月名麥黃水。五月名瓜蔓水，瓜正蔓也。六月名板山水，七月、八月荻苗水，荻花正開也。九月名登高水。十月名復槽水，落復故道也。十一月、十二月名蹙淩水，水斷復結，蹙起成層也。
△論古今畫
上古之畫，跡簡而意淡，顧、陸之流是也。中古之畫，細密而精微，展、鄭之流是也。近代之畫，煥爛以求備。今人之畫，錯亂而無旨。
△畫難易
顧愷之曰：「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其台閣，一定器耳。」朝子曰：『狗馬難，鬼神易。』狗馬乃凡俗所見，鬼神則譎怪之狀。」
△山水樹石
吳道玄往往於佛寺畫壁，總以怪石崩灘。山水之變始於道玄，成於二李。李將軍，思訓子，昭道中舍也。樹石之狀，妙於韋偃，窮於張通。又若王右丞之深重，楊僕射之奇贍，王宰之巧密，劉商之取象。
△畫病
吳道子畫仲由，戴木劍；閻令公畫昭君，著帷帽。殊不知木劍創於晉代，帷帽興於本朝。舉此凡例，亦畫之病也。且如幅巾傳於漢魏，冪起自齊隋，襆頭用於周朝，巾子創於武德。胡服靴衫豈可輒施於古像，衣冠組綬不宜常用於今人。芒屎非塞北所宜，牛車非嶺南所有。詳辨古今之物，商諏土風之宜。指事繪形，可驗時代。其或生長南朝，不見北朝人物；習熟塞北，不識江南山川。故李嗣真評董、展云：「地處平原，缺江山之助；跡參戎馬，乏簪裾之儀，如鄭玄未辨柤梨，蔡謨不識螃蟹，魏帝終刊《典論》，隱居昧北藥之名。吾之不知，蓋闕如也。精通南北之跡，詳辨古今之名，然後可以議畫。」〔黃初以其無火浣布，著《典論》刻揭大學。後外國獻火浣布，遂刊棄《典論》。陶隱居《本草》，多未曉北地藥名。〕
△拓畫
好事者常宜置宣紙百幅，用法蠟之，以備模寫。古時好拓畫，十得七八，不失神采筆跡。亦有御府拓本，謂之官拓。愷之有模拓妙法。
△畫維摩詰
遍觀眾畫，惟顧生畫古賢得其妙理，又首創維摩詰，有清贏多病之容，隱几忘言之狀。陸、張效之，後終不及。
△正經三史
凡人家藏蓄，必有顧、陸、張、吳著名卷軸，方可言有圖寫。若言有書籍，豈可無九經三史？顧陸張吳為正經，楊鄭董展為三史，餘畫為百家。
△寒具
非好事者不可妄傳書畫，近火不可觀書畫，向風，日正唾涕，不洗手並不可觀書畫。昔桓玄愛重圖書，每示賓客，有非好事者正食寒具〔寒具，今之鐶餅，以油煮行物也〕，以手捉書畫大點汙，玄惋惜移時。自後每出法書，輒令洗手。
△雲漢北風圖
劉褒，漢桓帝時人，畫雲圖，人見之覺熱；又畫北風圖，人見之覺寒。
△巴獸潭
建州浦城縣有獸名「縣」，豕身人首，狀貌鬼惡。好出水邊石上。張平子往寫之，獸入潭中不出。或云畏畫，故不出，可去紙筆。獸果出，平子拱手不動，潛以足指畫。今號巴獸潭。按《二齊記》云：「秦始皇見海神，使左右以足畫之。」《風俗通》云：「公輸見水上蠡形，亦以足畫之。」
△王濛丹青
王濛丹青甚妙，自云：「我嗜酒好肉善畫，但人有美酒、珍食、精絹、好筆，皆娛我意，何不去也？」
△畫龍不點睛
張僧繇於金陵安樂寺畫四龍，不點睛。每云：「點之輒飛去」。人以為誕妄，固請點之。須臾，雷霆破壁，二龍乘雲上天，二龍不點睛者見在。
△董展二畫
董伯仁、展子奇皆隋人。李嗣真云：董有展之車馬，展無董之台閣。
△韓幹師內廄馬
韓幹端居無事，忽有詣門稱鬼使，求馬。幹畫一匹焚之。他日，見鬼使乘馬來謝。帝嘗問韓畫馬何所師法，對曰：「內廄馬皆臣之師。
△神情大俗
戴安道畫佛，庾道安曰：「神情大俗。蓋由卿世情未盡耳。」
△莊嚴寺
沙門盧棱伽，吳道玄弟子。嘗畫莊嚴寺三門。道玄曰：「此子筆力常時不及我，今乃類我，精爽盡於此矣。」未幾果卒。
△張藻松石
有人收張藻畫松石障，及購之，其妻已練為衣，惟得雙幅松石，世以為名筆。
△佗子頭
唐三佗子，善山水，世稱佗子頭，道子腳。
△月陂
左右兩教坊，右多善歌，左多工舞。坊外有水沼，俗號月陂，形如偃月故也。
△失落
上偏私左廂，故「樓下戲右廂，竿木多失落」。是其隱語也。
△前頭人
妓女入宜春院，謂之內人，亦曰前頭人，嘗在上前頭也。其家得在教坊，謂之人家，四季給米。得幸者謂之十家，給第宅，賜亦異等。初承恩者有十家，繼進者給賜同十家。數十家猶以十家呼之。每月二日、十六日，內人得與母對，無母則姊妹一人對。
△雲韶
樓下戲出隊，宜春院人少，即以雲韶添之。雲韶，宮人賤隸也。非直美惡易辨，且內人帶魚，宮人則否。
△搊彈家
平人女以容色選入內，教習琵琶、五弦、箜篌、箏者，謂之搊彈家。開元十一年，初製聖壽樂，令諸女衣五方色衣歌舞。宜春院習一日便堪上場。搊彈家彌日不成，上親加策厲曰：「好好作，莫辱三郎。」舞至曲終謂之合殺，尤要快健，所以更須能也。
△軟舞健舞
回波樂，春鶯囀，烏夜啼之屬，謂之軟舞。柘枝，大渭州，達摩支之屬，謂之健舞。
△打鼓
呂元真打鼓，頭上置水碗，曲終而水不傾動。眾推其能定頭項。上在藩邸召之，元真恃其能多不時至，乃云「須得黃紙」。黃紙謂敕也。上銜之。故流輩皆有爵命，惟元真素身。
△打球墮馬
上嘗三殿打球，榮王墮馬閃絕，移時不蘇。黃幡綽奏曰：「大家如今年紀不為小，聖體又重，不宜自勞，何不著女婿等與諸人為之，如臣坐對食盤，口眼俱飽，此為樂耳。旁觀大家馳逐忙遽，何暇云樂？」上曰：「爾言大有理」。不復自為也。
△崖公蜆鬥長入
散樂呼天為「崖公」，以歡喜為「蜆鬥」，以每日在天子左右為「長入」。
△筋斗
上於天津橋南設帳殿，酺三日。教坊一小兒筋斗絕倫，乃衣以采繒，梳洗，雜於內妓中上，頃緣長竿上，倒立，尋復去手，久之垂手抱竿，番身而下。樂人等皆舍所執，宛轉於地，大呼萬歲。百官拜慶。中使宣旨云：「此技尤難，近教坊教成。」其實乃小兒也。
△聲伎兒
坊中謂太常樂人為聲伎兒。
△四女善歌
任智方四女善歌，其中二姑子吐納淒惋，收斂渾淪。二姑子容止閑和，意不在歌。四兒發聲遒潤，如從容中來。
△賣假金賊
龐三娘善歌舞，其舞頗腳重，然特工裝束。又有年，面多皺，帖以輕紗，雜用雲母和粉蜜塗之，遂若少容。嘗大脯汴州，以名字求雇，使者造門，既見，呼為惡婆，問壓三娘子所在？龐紿之曰：「龐三是我外甥，今暫不在。明日來，書奉留之。」使者如言而至，龐乃盛飾，顧客不之識也。因曰：「昨日已參見娘子阿姨。」其變狀如此。故坊中呼為賣假金賊。
△娘子眼破
有顏大娘亦善歌舞，眼重臉深，有異於眾，能料理之，遂若橫波，雖家人不覺也。嘗因兒死哀哭拭淚，其婢見面，驚曰：「娘子眼破也。」
△左轉
魏二容色粗美，歌舞甚拙。嘗與同類宴集起舞，楊家生者笑視之。須臾歌次，架上鸚鵡初移足右轉，俄復左轉。家生顧曰：「左轉也。」意指鸚鵡，實無他也。魏以為斥已，輟歌極罵。罷樂。人呼失律為「左轉」。
△蘇五奴
蘇五奴妻善歌舞，亦姿色。能弄《踏謠娘》。有邀迓者，五奴輒隨之前。人欲其速醉，多勸其酒。五奴曰：「但多與我錢，雖吃饣追子亦醉，不煩酒也。」今呼鬻妻者為「五奴」，自蘇始。
△踏謠娘
北齊有人姓蘇，鮑鼻。實不仕，而自號郎中。每醉輒毆其妻，妻銜悲訴於鄰裏。時人弄之，丈夫著婦人衣，徐步入場行歌，每一疊，旁人齊和之云：「踏謠娘，苦和來？」以其且步且歌，故謂之踏謠娘。以其稱冤，故言苦。及其夫至，即鬥鬧之狀以為笑樂。今則有婦人為之。
△湓城
青湓山：「有形如盆水，城曰湓城，浦曰湓浦。
△匡裕先生
姓匡名裕，商周之際遁世隱居，廬於此山。
△碧虛上監
董奉每治人病，病愈即令種杏五株，遂成林。奉後上升，為碧虛上監。
△井浪
灌嬰所開井極深，邦人謂之浪井。湓江有風浪，井水輒動。
△九天采訪
明皇夢神仙，稱九天采訪，巡糾人間，欲於廬山作宮，木料不求而足。
△湧泉
遠師欲作寺，苦無水。以杖刺地，泉即湧出。後旱，祈之有龍出。
△神運殿
遠公夢神告曰：「此池幽靜，足以棲神。」忽於夜半雷雨，明旦素沙匝地，良木鬱然。因名殿曰「神運」。
△三笑圖
遠公與十八賢同修淨土於白蓮社，送客過溪，虎輒聚鳴。與陶元亮，陸修靜談道，不覺過虎溪，相與大笑，故作三笑圖。
△辟蛇行者
遠公初來，山多蛇蟲。行者善驅蛇，蛇為之盡，因號辟蛇行者。蓋山神也。
△遊山虎
山有一虎，未嘗傷人，時見行跡，號遊山虎。
△聰明泉
殷仲堪與遠公談《易林》泉側，愛其辨博，遠公曰：「君如此泉湧。」因號聰明泉。
△栗里
淵明所居栗里，兩山有大石，可坐千人。
△鸞溪
歸宗寺在翔鸞展翼之勢，因名其溪曰鸞溪。
△十三人學道
秦亂，有十三人棄官學道，經此山，內三武士欲棲焉。十人曰：「初誌歸群玉洞府，豈可中道而輟？」一夕雷雨，化成二溪。中有磐石，上有玉簡天篆曰：「神化龍溪，金簡標題，真人指授，玉洞潛棲。」
△停霞寶輦
陸修靜市藥京邑，文帝作停霞寶輦，使徐淥宣旨留之，不可。後帝有大和之事，明帝強招之，作崇虛館、通仙堂，使之講道。
△山帶
香爐峰孤峭特起，氣氤氳若香煙。天將雨，白雲冠峰，號山帶。
△泉潮
雞籠山下有澗水，泉湧如潮，晷刻不差。
△胡神宮亭
胡神能分風擘流。
△子女觀祠
吳郡太守張公直過子女觀祠，好指女戲妃像。其夜夢納聘，怖而遽發。中流船不行。其家驚曰：「豈愛一女令闔門受禍？」公直不忍，妻以兄女代之。公直怒曰：「吾何面目於當世？」復下已女水中。將渡，遙見二女於岸側，一吏曰：「吾廬山君主簿，敬君之義，悉還二女。」皆無恙。
△祿如腐草
衡陽王義季問宗炳曰：「欲屈先生以重祿。」答曰：「祿如腐草，盛衰幾何？」
△金門羽客
保大中，道士譚紫宵賜號「金門羽客」。
△武夷君
武夷山有神人，號武夷君。一日，語人曰：「汝等以八月十日會於山頂。」是日村人畢集，見彩縵，屋宇、器用甚設。聞空中人聲，不見其形。令男女分座食酒肴。須臾樂作，曰：「張安陵撾引鼓如今杖鼓之狀，趙元胡拍副鼓，劉小金坎答鼓，魯少重擺鞀鼓，喬知滿振嘈鼓，高子春持短鼓。管師鮑公吹橫笛，何鳳兒撫節板。弦師董嬌娘彈坎侯，即箜篌也；謝英妃撫長離，即大箏也；呂荷香戛圓腹，即琵琶也；管師黃坎姑噪悲傈，即觱篥也，韓季吹洞簫；米小娥韻居巢，即大笙也，金師羅妙容揮鐐銚，即銅鈸也。郝幼仙擊鍱鉉，即平底斯羅也，」但見樂器不見其人。酒行命食，或云■〔音軟〕，即水苔也；或云緗蕤，即荇也；或曰臼 韯，即小蟹也；或云沙江鮮，即蝦也；或云何祗脯，即乾魚也；味皆甘美，惟酒味差薄。諸仙既去，眾皆欣喜曰：「我等凡賦，與神君同會幔亭。」因名其地為「同豪」。
△百花譜
唐相賈躭著《百花譜》，以海棠為花中神仙。
△花木海外來
李讚皇云：花木以海為名者，悉從海外來。
△沈名宦海
《仙傳拾遺》有道士謂顏真卿曰：「子覺可度世，不宜沈名宦海。」
△命相絕是重事
大和七年六月二十七日，文宗欲拜德裕平章事，已進麻詔，曰：「命相絕是重事，適看曆日，日辰非佳旦，宣麻二十八日放下宣布。」
△李德雨
京師久旱，德裕拜相，即日大雨。樞密使曰：「禁中喜此雨，呼相公名訛下一字，曰李德雨。」
△行中書
文宗惡朋黨，指楊虞卿為首，實李相宗閔所引。上令出知常州。宗閔見上怒，即順旨云：「外人指虞卿所居南亭子為行中書，每日聚議，所以臣不與好官。」德裕曰：「給事中，中書舍人不是好官，更何官是好官？」宗閔失色。
△罷給食利文牒
兩省舊以江淮富人給文牒，周行天下，稱堂廚，食利人影占興販，利入富室。余判云：「萬錢已厚，常懷素飡；百姓尚貧，豈宜爭利？既異拔葵之義，尤傷脫粟之名。將欲率人，理當正本。給食利文牒並宜停罷。」
△不鎖櫃坊
德裕拜相數日，高品閻從約神賜含桃，曰「不鎖櫃坊」，予問所以，云：「自相公入相，京師細婢良馬無價，兩市不鎖櫃也。」
△判停衛送
德裕初作相，兩街使請準例，每早朝令兵衛送。予判云：「在具瞻之地，自有國容。當無事之時，何勞武備？衛送宜停。」
△宣宗得人君法
上臨御天下，得人君法，每宰臣延英奏對，左右前後無一人立，才處分。宸威不可仰視。奏事下三四刻，龍威忽怡然，曰：「可以閑話也。」詢閭里閑事，語宮中燕樂，無所不至。一刻以來，宸威復整肅，是將還宮也。必有戒厲之言：「每日長憂卿等撓法度，不得相見。」法度如此。令狐綯曰：「十年持政柄，每延英奏事，雖嚴冬盛寒，亦汗流洽背。」
△金蓮花炬
上將命令狐綯為相，夜半含春亭召對，賜金蓮花炬送歸學士院，院中驚曰：「駕來矣！」
△將人臣比我得否
上聽政之暇好作詩，令學士屬和。蕭真手狀謝曰：「此詩，『桂水日千里』，無以加也。」韋澳奏云：「宋太子家令沈約詩，蕭真以睿藻清新取方沈約爾。」上不悅，曰：「將人臣比我，得否？」出為浙江觀察使。
△三尺階前便是萬里
於延陵授建州刺史，上問建去京師近遠，對曰：「八千里」。上曰：「朕左右多建人，郡極不惡。卿若廉潔奉公，綏輯凋瘵，無異長在我面前。或撓枉法度，遠人無聊，即三尺階前，便是萬里。」延陵悸懾，上撫而遣之。
△從晦頭耳薄
僧從晦道行高潔，兼以文章應製，上每擇劇韻令賦詩。晦供奉積年，望紫方袍。上曰：「朕不惜一紫袈裟，但師頭耳稍薄，恐不勝耳。」
△誤書奏狀
度支奏狀，言漬汙疋段，誤書清汙，上一覽異之。樞密承旨孫隱中謂上未省，添成漬字。及中書復入，上大怒，勘添改章表者，罰有差。
△柳公權誤尊號
大中十一年正月一日，上御含元殿受朝，太子少師盧鈞年八十，聲容舒緩，舉朝服之。至十二年元日受賀，太子少師柳公權年亦八十，復為百官首。殿廷遼遠，力已綿憊，稱賀之後，上尊號「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公權誤曰「光武和孝」。御史彈之，罰一季俸料。七十致仕，舊典也。公權不遵典禮，老而受辱。
△溫庭筠責詞
敕鄉貢進士溫庭筠，早隨計吏，夙負雄名，徒負不羈之才，罕有適時之用。放騷人於湘浦，移賈誼於長沙，尚有前席之期，未爽抽毫之思。可隨州隨縣尉」。舍人裴坦詞也。庭筠詞賦冠時，連舉進士不第，至是謫為九品吏。進士紀唐夫贈詩曰：「鳳凰詔下雖承命，鸚鵡才高卻累身。」上，明主也，庭筠反以才廢。製中引騷人長沙事，議者非之。
△造京尹廨宅
故事：京兆在私第，奇日入府，偶日入遞院。崔郢為尹，囚徒逸獄而走，上始命造京兆尹廨宅。
△諫幸華清宮
上將幸華清宮，兩省極諫。上謂宰臣曰：「華清，祖宗舊宮。聖祖真容，在朝元閣，朕未嘗瞻拜。今排比不勞州縣，卿諭諫官勿更論列。」宰臣召兩省宣諭，俄諫章再入。上曰：「諫官言自穆宗巡幸之後，列聖未嘗出宮。居安慮危，乞留聖慮。朕聞此語，決不為華清之幸矣。卿宜召兩省官，說我此意。」
△畢太原遺美女
畢諴本估客子，上許用為相，為令狐所忌，連移三鎮。諴思有以結，遺之美女。心動曰：「尤物必害人。畢太原於吾無分，以是餌吾，將傾吾家族也。」不內。諴乃貨於醫官玄伯——上所狎昵者，以錢七十萬進於上。上大惑之，寵冠六宮。玄伯燒伏火丹砂以進，致上瘡疾。懿宗即位，玄伯與山人王嶽道士虞紫芝俱棄市。
△科目記
上尤重科名，鄭顥知舉，帝索科目記，顥撰十三卷，自武德至大中。仍乞今後放榜，錄及第人姓名，詩賦題進入。令有司接續編次。
△召入院試文
昭宗召渥入院，試文五篇：《萬邦咸寧賦》、《禹拜昌言詩》、《武臣授東川節度製》、《答佛誓國王進貢書》、《批三功臣讓圖形表》。繳狀云：「臣才不邁群，器非拔俗。待價既殊於櫝玉，窮經有愧於囊螢。遭遇清時，涵濡睿澤。峨冠振珮，已蒙象闕之班；舐筆和鉛，更辱金門之召。擊缽謝犍，纂組非工；撫己循崖，以榮為懼。」
△不草制
崔貽範於鳳翔圍城中，挾李茂貞起復作相。渥當草制，抗疏論其不可。夜半以授翰林院使，使中人也。語渥曰：「學士無以性命為戲。」渥不答，扃戶而寢。明日，無麻製宣讀，茂貞曰：「陛下命相，學士不肯草制，與反何異？」昭宗曰：「卿薦貽範，朕不敢拒；渥不草制，朕亦不拒，其如道理分明何？」
△茂貞無禮
昭宗宴侍臣，捕池魚以為饌。茂貞曰：「本畜此魚，以俟車駕。」又以巨杯勸帝酒，帝不欲飲。茂貞舉杯叩帝頤頷，坐上皆憤其無禮。
△速與梁和
汴令列十餘柵圍岐城，掘迪蜒濠攻城，城中大窘，燒人糞煮人肉而食。茂貞不肯與梁和。帝諭曰：「全忠兵未退，城內窘急，十六宅諸王，日奏三兩人下世，皆凍餓所至。在內公主美人等一日食粥，一日食不托，今已竭矣。願速與梁和。」
△柏葉山人
田鸞入華山，見黃冠師指柏葉曰：「此長生藥也。」教以服食之法，後得道，朝上清登仙，呼為「柏葉山人」。
△松花酒
有老人雪中訪崔希真，希真飲以松花酒。老人云：「花澀無味。」以一丸藥投之，酒味頓美。
△丹灶白兔
王卿為天師守丹灶，竊發其封而窺。一白兔躍出，眾皆曰：「丹已去矣。」一道士化為鶴飛去，須叟擒兔來，復投灶中。
△慳吝未除
賀知章謁賣藥王老，問黃白之術，持一大珠遺之。老人見珠，即令易餅共食，知章正念寶珠何以市餅？口不敢言。老叟曰：「慳吝未除，術何由得？」
△寶母
魏生者，得一美石。後有胡人見之曰：「此寶母也。每月望，設壇海邊，置石其上，可以集寶珠。」
△螺婦
義興吳堪為縣吏，家臨荊溪。忽有大螺，已而化為女子，號螺婦。縣令聞而求之，堪不從，乃以事虐堪。令曰：「要蛤蟆毛、鬼臂二物，不獲置罪。」堪語螺婦，即致之。令乃謬語曰：「更要蝸鬥。」堪又語螺婦，婦曰：「此獸也。」須臾牽至，如犬而食火，糞復為火。令與火試之，忽遺糞燒縣宇，令死焉。
△庚申日守三屍
劉無名常令庚申日守三屍，食雄黃。後見一鬼使，曰：「我泰山直符，來攝君，見君頂上黃光數尺，不得近。君非雄黃之功乎？」因曰：「一金一石謂之丹，君服其石，更餌其金，則里藉落名，青華定籙。」劉後遇清華真人，授以丹訣：以鉛為君，以汞為臣，八石為使，黃牙為佐。
△夢朱泚
建中年，京西市人夢至官府，有貴人紫衣據案，左右執葉簿三四人，中庭朱泚，械身鎖項，露首鞠躬，如有分訴哀情之狀。貴人曰：「君合當此事，帝命已行，訴當無益。」泚訴不已，貴人怒曰：「何不知天命？」令開東廊一院，門內有三十餘人，皆衣朱紫，貴人指示曰：「此等待君富貴。」此人視之，李尚、韋駱之輩也。又叱泚入西廊一院。此人問左右曰：「是何時事？」答曰：「七月，奉天如此。」其後果驗。
△戴文死為牛
貞元中，海鹽縣有戴文者，家富性貪，每鄉人舉債，必收利數倍。有鄰人交利，剝刻至多。數年，文病死，鄰人家牛生一黑犢，脅下白毛成字曰「戴文」。每呼戴文，則牛應聲而至，數年方死。
△設義漿
陽雍伯常設義漿以給行旅。一日，有人飲訖，懷中出石子一升與之，曰：「種此可生美玉，並得好婦。」如言種之。有徐氏女極美，試求之，徐公曰：「得白璧一雙即可。」乃於種處得璧，遂娶之。
△赤虹
孔子修《春秋》，製《孝經》。既成，齋戒，向北斗告。倏忽有赤虹從天而下，化為黃玉刻文，孔子跪而授之。
△子母錢
青蚨似蟬而稍大，生子草間，如蠶。取其子，母即飛來。以母血塗錢八十一文，以子血塗八十一文，每市物，或先用母錢，或先用子錢，皆復飛歸，輪還不已。
△金帶鉤
長安民張氏，有鳩飛入懷，化為金帶鉤，子孫富盛。
△生子有神光
應嫗者，生子而有神光照社，四子皆以才名顯。
△阿香推車
有人日暮途次，寄宿道旁草舍。惟一女子居之。夜半，門外有小兒呼曰：「阿香，官喚汝推車。」女子乃去，迨曉雷雨大作，視其舍乃一塚耳。
△蟻穴
盧汾夢入蟻穴，見堂危豁，題曰「審雨堂」。
△太山司命君
賈偶字文合，得病而亡。有吏將詣太山，司命曰：「當召某郡文合，何以召此人，可速遣之。」時日暮，至郭外樹下宿，見一少女獨行，文合問其姓字，曰：「某三河人也，父為易陽令。昨被召來，今卻得還。遇日暮，懼獲瓜田李下之譏，是以停留，依憑賢者。」文合曰：「悅子之心，願交歡今夕。」女曰：「聞之諸姑，女以正潔為德。」文合反復與言，終無動誌。天明各去。文合卒已再宿，停喪將殮，既蘇，欲驗其事，遂至易陽謁令，曰：「君女寧卒而卻蘇也？」具說女子姿質、服色、言語本末。令入問女，所言皆同，令大驚歎，以女配文合。
△霹靂
楊道和夏於田中值雷雨，至桑下，霹靂下擊之，道和以鋤格其肱，遂落地不得去。色如丹，目如鏡，毛角長尺餘，狀如六畜，頭似獼猴。
△長嘯呼風
趙炳從舟人乞渡。不獲，乃坐長嘯，呼風而濟。
△登樓自焚
張奐為武威太守，其妻夢帝與印綬，登樓而歌。奐令占之，曰：「夫人方生男，復蒞此郡，命終此樓。」後生子猛，果為武威太守。商州兵圍急，猛恥見擒，乃登樓自焚而死。
△青狗御者為怪
臧仲英家，炊熟不知釜處，兵弩自行，火從篋中起，衣盡焚而篋如故。孫女年四歲，失之求不知處，三日乃於園中糞下啼。似此非一。許李山卜之，曰：「家有青狗，內中御者名益喜，與共為之。誠欲絕之，殺此狗，遣益喜歸鄉里。」仲英從之，遂絕。
卷八
[编辑]△盤古氏
天地萬物之祖也。其死也，頭為五嶽，目為日月，脂膏為江海，毛髮為草木。一云：頭為東嶽，腹為中嶽，左臂為南嶽，右臂為北嶽，足為西嶽。一云：泣為江河。氣為風雷，喜暗怒陰。
△鬼母
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一產千鬼，朝產之，暮食之。今蒼梧有鬼姑神是也，虎頭，龍足，蟒目，蛟眉。
△龜曆
陶唐之世，越裳國獻千歲神龜，背上有科斗書，記開闢以來。帝令錄之，號龜曆。
△走山泣石
桀時，泰山走，石泣。周武王謂周公曰：「桀為不道，走山泣石。」
△堯時十瑞
堯時，宮中芻化為禾，鳳凰止庭，神龍見沼，曆草生階，禽五色，烏化白，神禾生苞，箑莆生廚，景星耀天，甘露降地，是為十瑞。
△堯碑禹碣
崆峒山中有堯碑禹碣，皆籀文，述帝功德。
△斑竹
舜南巡，葬於蒼梧。堯之二女娥皇女英淚下沾竹，竹悉為之斑。
△相思木
魏苦秦之難，民從征不返，妻思而卒，塚上生禾，枝葉皆向夫所在而傾，因號相思木。今秦趙間有相思草，狀似石竹，一名斷腸草。
△懶婦魚
淮南有懶婦魚。昔楊氏婦為姑溺死，化魚。其膏可燃燈燭，照鳴琴博奕則有光，照紡績則不明。
△龍綃宮
南海有龍綃宮，泉客織綃之處。
△女珊瑚
光武時，南海貢珊瑚婦人。帝植於殿前，號女珊瑚。靈帝時樹死，漢將亡之兆也。
△應龍
水虺五百年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又五百年為應龍。
△玄鹿
鹿千年化為蒼，又五百年化為白，又五百年化為玄。漢成帝時，中山人得玄鹿，烹之，骨皆黑色。仙者云：「玄鹿為脯，食之壽二千歲。」
△靈龜
靈龜二千年生毛。壽五千年曰神龜，萬年曰靈龜。虎千年則牙蛻而角生。
△封邵化虎
漢宣城守封邵化為虎，食郡民。時語曰：「無作封使君，生不治民死食民。」
△梟獍
梟獍之為獸，狀如虎豹而小，始生還食其母，故曰梟獍。
△金雞玉犬
濟陽山有麻姑登仙處，山上有金雞鳴，玉犬吠。
△金蠶玉燕
闔閭夫人墓中，金蠶玉燕各千餘隻。
△吳王春霄宮
吳王夫差立春霄宮，為長夜之飲，造千石酒鍾，又作天池，池中造青龍舟。日與西施為水嬉。又有別館在句容，楸梧成林。古樂府云：「梧宮楸，吳王愁」是也。
△射堂
吳王射堂，柱礎皆如伏龜。袁宏《宮賦》云「海龜之礎」是也。
△孝竹頌
漢章帝三年，子母筍生白虎殿前，時謂孝竹，群臣獻《孝竹頌》。
△桔籍
越多桔柚，歲多桔稅，謂之橙桔戶，亦曰桔籍。又有王氏桔園，胡氏梅山，賀氏瓜丘。
△白蓮斑竹
吳中有陸家白蓮，顧家斑竹，趙有韓氏之酸棗。
△脂粉塘
吳故宮有香水溪，俗云西施浴處，人呼為脂粉塘。
△磨鏡石
鏡湖俗傳軒轅氏鑄鏡於此，今有磨鏡石，石上不生蔓草。
△卻塵犀
卻塵犀，海獸也。其角辟塵。
△玄鶴中箭噲參養母至孝，有玄鶴中箭，參收養療治，瘡愈放之。後鶴雌雄雙至，夜銜明月珠為謝。
△玉女搗練砧
琅琊郡山有方石，神女於此搗衣，號玉女搗練砧。
△神人驅石
始皇作石橋海上，欲觀日出。有人驅石，去不速，神人鞭之流血，今石橋色猶赤。
△五色蛾
園客濟陰人，種五色香草十餘年，服食其實，常有五色蛾集草上。至蠶時有一女來助養蠶，得繭一百二十枚，大如甕，每一繭繅六七日方盡。女與客俱成仙去。
△妒女泉
并州妒女泉，婦人靚妝采服至其地，必興雲雨。一云是介推妹。
△爛柯
信安郡石室山，晉時王質伐木至，見數童子棋。與質一物如棗核，含之不覺饑。視斧柯爛盡。既歸，無復時人。
△螺亭
南康有女，采螺為業。夜宿亭上，聞風雷聲，見眾螺張口而至，亂啖其肉，明日惟有骨在焉。故號其亭曰螺亭。
△七尺棗三尺梨
北方有七尺棗，南方有三尺梨。人或見而食之，即為地仙。
△黃鶴樓
荀環遊江夏黃鶴樓上，望西南有物飄然而來，乃駕鶴之客也，羽衣虹裳。賓主歡對。已而辭去，跨鶴騰空，渺然而滅。
△白衣素女
晉安書生謝端，海岸得一大螺，大如一石米斛。割之，中有美女，曰：「予天漢中白衣素女，天帝憐君能正，令為君婦。」端以為妖，訶之，女歎息升空，駕雲而去。
△秦獄地
甘泉道中有蟲，頭目口齒悉具。東方朔曰：「此古秦獄地也，積憂所致。」上使按圖，果秦獄地，朔曰：「積憂者得酒而解」。取蟲置酒中，立消。
△活人草
漢光武時，月支國獻活人草，人死，以草覆面則活。
△龍肝瓜
龍肝瓜長一丈，生於冰穀。
△慈竹
南中生子母竹，今之慈竹也。
△獬豸
獬豸，一角羊也，性知人有罪。皋陶治獄，其罪疑者，令羊觸之。
△猿玃
猿五百歲化為玃，玃千歲化為老人。燕千年生胡髯。
△龜生毛
殷紂時，大龜生毛而兔生角，兵甲將興之兆。
△天雨金等物
夏禹時，天雨金三日。周成王時，咸陽雨金。王莽宮中雨五銖錢，至地為龜。漢翁仲孺家貧，天雨金十斛於其家。漢惠帝宮中雨黃金、黑錫。呂後時，雨粟。宣帝時，江南饑饉，雨穀三日。秦、魏地雨穀二千頃。成帝時，宮中雨一蒼鹿。大禹時，天雨稻。古詩云：「安得天雨稻，飼我天下民。」吳桓王時，金陵雨五穀於貧民家。魏時，鄴中雨五色石，河內雨棗。河間王子元家雨，有小兒八九枚墜於庭前，自言家在河東，為風所飄至。周秦間，河南雨棗，酸棗縣是也。
△麥化飛蛾
晉永嘉中，梁州雨下日，麥盡化為飛蛾。又荊州久雨，粟化為蟲。中郎王義奏曰：「蛾麥與蟲粟，陛下自以聖德何如？」帝有慚色。
△水木之精
漢武未央宮梁上，一老翁長八九寸，僂步至帝前，叩頭不言，仰視屋，俯視帝腳，忽不見。帝駭懼，東方朔曰：「水木之精也。陛下大興宮室，斬伐其居，故來訴耳。仰視屋而後視陛下腳足者，願宮室足於此，不更造」。帝乃息役。後帝幸瓠子河，聞水底弦歌聲，前梁上翁淩波而出，帝曰：「向所聞樂，是公等奏耶？」對曰：「以前歸訴，蒙陛下息斤斧，得全其居，故相慶樂耳。」遂奏樂，獻洞穴赤蚌明珠。
△離合風
列寇御風而行，常以立春日歸於八荒，立秋日遊於風穴。風來則草木皆生，去則草木搖落，謂之離合風。
△蝹如豬羊
秦繆公時，陳倉人掘地得物，狀如豬羊。繆公逢二童子曰：「此名蝹，在地中食死人腦。若以柏葉穿其首則死，故今種柏在墓上，以防其害也」。
△三十六洞天
人間三十六洞天，知名者十耳。餘出《九微志》，未行於世。
△鮫室
南海中有鮫人，室居水，如魚，不廢機織。其眼能泣則出珠。
△神鉦
洞庭山有石樓，樓下兩石，叩之其聲響如鉦，因號神鉦。
△天雞
桃都山有桃樹，樹上有天雞，雞嗚則人間雞鳴。
△香尉
漢雍仲進南海香，拜洛陽尉，號香尉。
△水精宮
閶闔造水精宮。
△金李
杜陵有金李，中山有縹李，其大如拳，一李二色。
△辟寒香
漢武，外國貢辟寒香，室中焚之，雖大寒，人必減衣。
△繢水
濉渙二水，其波文皆五色，名文章水，曰繢水。
△迷穀
有穀如楮實，佩之令人不饑，號迷穀。
△懶婦草
桂林有睡草，見之令人睡。一名醉草，又曰懶婦草。
△驚精香
聚窟洲有返魂樹，伐其根心，玉斧中煮汁，名驚精香。死屍聞氣即活。
△紫萱
萓草一名療愁花，一名紫萱，又曰忘憂草。
△仙人杏
天台山有杏花，六出而玉色，號仙人杏。
△靈楓
南中有楓子鬼，楓木之老者，為人形。亦曰靈楓。
△鸞歌鳳舞
南海有軒轅丘，鸞歌鳳舞，天帝樂也。
△蛟妾
夏桀宮中，有女子化為龍，俄復為女子，甚麗而食人。桀命為蛟妾，告桀吉凶。
△掘太歲地
晁良正性剛不怖鬼，每年常掘太歲地。後又掘，忽見一肉物，良正打之三百，送於河。其夜使人視之，三更後，車馬甚眾，來至肉所，問太歲：「兄何故受此屈辱，不仇報之？」太歲云：「彼正榮盛，無奈之何。」明，失所在。
△囚父報德
乾元中，張守一為大理少卿，平反折獄，死囚出免者甚多。後有白頭老人詣前拜謝，曰：「某非生人，明公所出死囚之父也。無以報德，倘有切身之求，或能致耳。」俄有詔賜酺，城中縱觀。守一見士人家女甚美，悅之，計無從出，試呼前鬼能為我致否？鬼曰：「此易事，然不得久，才可七日而已。」遂營靜處，設帷帳。有頃而至，女驚曰：「此何處？」守一及鬼在傍紿云：「此是天上。」因與款尼，情愛甚切。至七日，鬼復掩其目送還。守一私覘女家，云女郎卒中惡，不識人，七日而醒。
△猿狗為怪
魏元忠未達時，家貧，獨有一婢。方爨，見老猿為看火。婢驚白元忠，元忠曰：「猿湣我無人，為我執爨，甚善。」又嘗呼蒼頭，未應，狗代呼之，又曰： 「此孝順狗也，乃能代我勞。」又獨坐，有群鼠拱手立其前，又曰：「當饑，就我求食。乃令食之。夜中鵂鵑鳴屋端，家人將彈之，又止之曰：「鵂鷗晝不見物，故夜飛，此天地所育，不可使南走越，北走胡，何得傷之？」絕，無怪。
△富貴正由蒼蒼
魏元忠微時，謁張景藏，待之甚薄，就質通塞，亦不答，乃大怒曰：「僕千里裹糧而來，非徒爾也。必謂有以見教，乃金口木舌以相遇，富貴正由蒼蒼，何預公事！」因拂衣而去，景藏遽止之，曰：「君相正在怒中，後當貴極人臣。」卒如其言。
△銀坑龜
劉彥回，父為湖州刺史，有下僚銀坑得一龜，長一尺，持獻刺史。群官畢賀云：「得此龜壽千歲。」使君謝，己非其人，自騎馬送龜即至坑所放之。後刺史亡，彥回為房州司士，之官屬，山水泛溢，平地盡淹沒，一家惶懼。俄有大龜引路，隨龜而行，悉是淺處，曆十餘地，得免水難。其夕，彥回夢龜云：「昔在銀坑，蒙先使君之惠，故此報恩。」
△芝圃
仙都有芝圃，悉種靈芝，或如車騎，或如華蓋，或如樓閣，或如飛鳥五色。
△山洞樗蒲
有人乘馬山行，見洞中二老樗蒲，乃以鞭柱地而觀。俄忽，鞭爛而鞍朽。
△金羊玉馬
有積雪久不消，掘地得金羊玉馬，高二尺許。
△王弼守門
辰州有人射豬，遂入石室。見老翁，問何射豬？對以傷禾。翁即呼一童子責之：「何不謹門，令豬出？」射者問何人？童子曰：「此河上翁，帝使為諸仙講《易》，我即王弼，受《易》未通，遂罰守門」。
△摩頂松
玄奘往西域，見一松，以手摩其枝曰：「吾西去求佛教，汝可西長；吾歸即東回，俾吾弟子輩知之」。既去，松枝年年西指，一年忽東回。弟子曰：「教主歸矣」。已而果還。至今謂之摩頂松。
△許旌陽斬蛟劍
武勝之於江灘見雷公逐一黃蛇，或以石投之，鏗然有聲，雷公飛去。得一銅劍，有文云「許旌陽斬蛟第二劍」。
△玉英粉
有道士持湯餅，語人曰：「此玉英粉，食之七夕日羽化。」
△蟹螯
有海賈忽見兩山相向，出於波間數丈，已忽不見。舟人云：「此蟹螯也」。
△老人吹笛
呂君卿月夜泊舟君山，飲酒吹笛。忽一漁舟來相並，有老人持一笛，大如合拱，示呂曰：「此天樂也，不可吹。」次出一笛，如世所用也，曰：「此洞府仙樂也。」又一小者，如筆管，曰：「此人間笛也。」遂吹其小者。一兩聲波濤洶湧，又三五聲舟楫掀舞，呂大恐，老人止笛，朗吟曰：「湘中老人讀黃老，手援紫藟坐碧草；春至不知湘水深，日暮忘卻巴陵道。」
△神降詩
有神降於鄭絳家，吟詩曰：「忽然湖上片雲飛，不覺舟中雨濕衣。折得荷花渾忘卻，空將荷葉蓋頭歸。」
△道君剪舌
夔州道士王法朗，舌長，呼字不正。乃日誦《道德經》。忽夢老君剪其舌，既覺，語遂正。
△山魈一足
山魈，嶺南皆有，一足，反踵，手足皆三指。雄曰「山丈」，雌曰「山姑」，夜叩人門，雄求金繒，雌求脂粉。
△敬愛寺僧
開元初，岐王範以無子，求道士葉靜能奏天曹，令取敬愛寺僧為子。鬼誤至聖善寺大德房，大德云：「我修兜率天業，不當為貴人作子，當是敬愛寺僧某乙耳。」鬼遂不取。後一年，岐王生子，自幼來敬愛寺禮拜。及年十餘，竟不行善，唯好持彈，彈寺院諸鴿迨盡耳。
△孤鶴中箭
明皇獵沙苑，雲間有孤鶴，上親御弧矢，一發而中，鶴帶箭西南而逝。益州明月觀青城道士徐佐卿，一日忽自外至，曰：「吾行山中，偶為飛矢所加，尋已無恙。此箭非人間所有，吾留壁上，後年箭主到此，即宜付之。」仍記月日。明皇幸蜀至此觀，深異之。佐卿所題乃沙苑從畋之日也，蓋孤鶴中箭耳。
△平等閣
隋開皇中，釋子澄空於晉陽鑄鐵像，高七十尺，二十年物力乃辦。啟爐之日，其像無成，澄空復堅前約。後二十年，瀉像又無成。呼天哀哀，叩頭請罪。又二十年，功力復集，大會邇遐，澄空登爐巔百尺，曰：「吾少願鑄大佛，今年八十，兩己不成，此更違心，吾亦捨命，像或圓滿。後五十年，吾建重閣。」俄金液注射，澄空投身而入，開爐，鐵像端妙。自是并州人思起閣覆之，工用甚大。開元初，李暠充天平節度使，施錢七萬緡而重閣成，今平等閣是也。計僧死像成之日至暠，正五十年，得非澄空後身歟？
△盜發蕭王墓
蕭穎士濟瓜洲，中有二少年曰：「此人甚肖鄱陽忠烈王。」穎士云：「是曾孫」。二人曰：「吾識而祖久矣。」匆遽負擔而去。明年，止盱胎邑長之署，有吏擒獲發塚墓賊五六人，江中二少年在焉。穎士曰：「二人非仙則神。」具述曩事，邑長窮之，伏云：「我嘗開鄱陽王塚，大獲金玉。當門有貴人僵臥如生，與穎士無異。我豈有他術哉？」嘗聞人之紹續，三五世必有一人肖其祖先，斯豈驗歟？
△白龍
元和中，韋宥出牧溫州，江岸刺舟以行，淺沙亂流，蘆枝有新絲箏弦，宥撥蘆伸紜，其長倍尋，應手復結。宥付箏伎，既而蜿蜒舒展，少選蠕蠕搖動，雙眸瞭然。宥駭曰：「得非龍乎？」焚香致敬，投於江流。風浪皆作，蒸雲走電，咫尺昏晦，有白龍長百餘丈，攫升天，良久乃滅。
△集翠裘
則天時，南海貢集翠裘，後以賜張昌宗。狄仁傑入奏事，命與昌宗雙陸。則天曰：「賭何物？」梁公曰：「賭昌宗毛裘，以臣紫絕袍為對。」則天曰：「此裘價逾千金。」梁公曰：「臣袍乃大臣朝見之衣，昌宗所衣乃嬖倖寵遇之服，對臣之袍，臣猶怏怏。」昌宗神沮氣索，累局連北。公對御褫裘，拜恩而出。及光範門，付家奴衣之，縱馬而去。
△王維登第
王維文章得名，性閑音律，岐王重之。維將應舉，有張九皋出入九公主門，為牒京兆試官，令作解頭。岐王謂維曰：「子詩清越者可錄十篇，琵琶新聲可度一曲，同詣主第。」諸伶旅進，維立前行，獨奏新聲。主曰：「此曲何名？」曰：「《鬱輪袍》」。因出詩卷，主曰：「皆我素誦習，謂是古人佳作，乃子為之乎？」令更衣，升坐右。主曰：「使京兆今年得此生為解頭，誠為國華。」曰：「己承貴主論訁乇九皋」。主曰：「本為他人所托。」乃為維召試官傳諭，維遂一舉登第。
△伶伎誦詩
開元中，詩人王昌齡、高適、王之渙共詣旗亭小飲，有梨園伶官聚燕，中妓繼至，皆名部也。昌齡等曰：「我輩擅詩名，未定甲乙，可觀諸伶所唱詩，多者則優。」一伶唱昌齡二絕云：「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帆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奉帚平明金殿開，強將團扇更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一伶謳高適絕句云：「開篋淚沾臆，見君前日書；夜台何寂寞，猶是子雲居」。之渙曰：「樂人所唱皆下俚之詞，佳妓所唱如非我詩，終身不敢與子爭衡，脫是吾詩，子等當列拜床下。」須臾，佳妓曰：「黃沙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之渙揶揄二子曰：「田舍奴，我豈妄哉？」諸伶不喻其故，競拜曰：「俗眼不識神仙，乞降就筵。」三子從之，酣醉終日。
△張鎰拜相
代宗面許張鎰宰相，忽夢曰：「住調拜相。」鎰思中外初無此人。外甥李通禮曰：「住調是反語饒甜。饒甜無如甘草，獨為珍藥，珍藥反語，即舅名氏。」俄報白麻下，公果拜平章事。〔珍枕鎮賁、張央養樣，藥鑒〕。
△山魈報冤
蕭山令韋知微，縣多山魈。前後官吏事之如神。知微焚殺殆盡。忽有蕭造來謁，曰：「峽州得猴雛可玩。」乃出小合，有猴如栗大，俄化為虎，闔門皆舀無孑遺。
△狄公妙針
狄梁公性閑藥醫，尤妙針術。顯慶中，應製入關。路傍大榜云：「能療此兒，酬絹千匹。」有富室兒鼻端生贅如拳石，綴鼻根，蒂如筋，痛楚危亟。公為腦後下針，疣贅應手而落。其父母輦千縑奉焉，公不顧而去。
△王積薪聞婦姑圍棋
翰林棋者王積薪從明皇西幸，寓宿深溪之家，但有婦姑，止給水火。才瞑，闔戶，積薪聞姑謂婦曰：「良宵無以為適，與汝同圍棋可乎？」堂內無燭，婦姑各在東西室。婦曰：「起東五南九置子矣。」姑曰：「東五南十二置子矣。』婦人曰：「起西八南九固置子矣。」姑曰：「西九南十置子矣。」夜及四更，其下止三十六。姑曰：「子已北矣，吾止勝九枰耳。」遲明，請問於姥，姥顧婦曰：「是子可教以常勢耳。」婦乃指示攻、守、殺、奪、應、拒、防、救之法，甚略。姥曰： 「止此，已無敵於人間矣。」積薪行至數步，回顧已失向之室廬。自是其伎絕倫，竭心較九枰之勢，終不能得，因名「鄧艾開蜀勢」。〔《史遺》亦載〕
△文昌入相禹錫方轉本曹
段文昌負才傲俗，江陵街有大第，門枕流渠，公乘醉曰：「我作江陵節度使，必買此宅。」聞者皆笑其狂。後果鎮荊南，遂買此宅。又嘗佐韋皋為成都巡官，忽失意，使攝靈池尉，奔迫去縣，六七里已昏黑，路絕行人，忽有兩炬前引，更呼曰：「太尉來！」及郭門，炬滅。劉禹錫先為禮部員外，有日者曰：「員外遷轉殊遠，十年後段公入相，方轉本曹正郎。」自是禹錫連授外官十餘年。文昌入相，方除禹錫禮部郎中。
△玄元象
金星之精墜於終南圭峰之西，因號太白山。其精化為白石，有紫氣覆之。玄宗立玄元廟於長安，夢神人曰：「太白玉石可琢為像。」上遣使掘獲玉石，琢為玄元像。高二丈許，又為二真人，二侍童及李林甫、陳希烈之形，高六尺以來。
△沙虱
潭、袁等州有沙虱，即毒蛇鱗中虱也。細不可見，夏月，蛇為虱所苦，倒身江灘急溜處，水刷其虱；或臥沙中，碾虱入沙。行人中之，如針孔粟粒，四面有五色文，即其毒也。得術士禁之，剜去少肉即愈，不然三兩日即死矣。
△蠱毒
水弩之蟲狀如蜣螂，黑色八足，尾長數寸，即弩也。自四月一日上弩，八月卸之。見人影則射，中影之處，身有瘡腫，與沙虱之毒同矣。速須禁氣，剜去毒肉。復有蠱毒，凡入蠱毒家，預告主人曰：「汝家有蠱毒，不得容易害我。」如此則毒不行矣。
△青豬鷙獸
黃萬祐修道黔南，蜀王建迎入宮，問其年齒，則曰：「吾只記夜郎侯王蜀之歲、蠶叢氏都郫之年時，被請出耳。後鳥兔交馳，花開花落，不記甲子。」後堅辭歸山。既去，於所居題曰：「莫教牽動青豬足，動即炎炎不可撲；鷙獸不欲兩頭黃，色即其年天下哭。」至乙亥年，宮內延火，帑藏並煨燼。乃知太歲乙亥，為青豬焚爇之期。後歲在戌寅土而建殂。寅為鷙獸，幹與納音俱是土，是以言兩頭黃。
△漢江魚
唐桓君旅於漢江勒要潭，得魚，長數尺，有字云：「三度過海，二度上漢。行至勒潭，命屬於桓君。」
△誅三賊同月日
憲宗元年十一月一日斬劉辟，二年十一月一日斬李錡，十二年十一月一日斬吳元濟。誅三賊同月同日。
△元振二親存
李邕撰郭元振行狀云：「自唐宰相二親存者，唯元振一人。」
△三世為相
張嘉貞子延賞，賞子弘靖，嗣為宰相。
△三拜中書
張說三拜中書，始終無玷，自古未有。
△起家三年拜相
張鎬一命左拾遺，二命右補闕，三命試御史，四命諫議大夫，五命中書侍郎平章事。起家三年秉政，自古未有。
△舍人拜侍郎
張說子鈞、孫濛，三代自中書舍人拜侍郎。
△天水碧
李後主末年，宮人競服碧衣。取靛花，盛天雨水，澄而染之，號天水碧。
△道士唱感庭秋詞
蜀有狂道士，詣紫極宮謁杜光庭先生求安泊。朝夕飲醉，謳歌《感庭秋》詞。一夕，燈燭熒煌，列席甚盛，道士正坐，二青衣童侍立。光庭窺戶曰：「識度凡淺，不料上仙降監。匍匐門下，冀拜光靈。」道士曰：「何辱先生勤學如此。乃令二童收拾筵具摺揲之，隨手而小，如符子狀，又將二童合為一木偶，可寸許，悉納冠中。乃啟戶，光庭欣然而入，已無見矣，但四壁焉。
△陶穀換眼
陶穀少時，夢數吏云：「奉符換眼。」吏附耳求錢十萬，安第一眼，穀不應。又云錢五萬，安第二眼，復不答。吏曰：「止安第三眼」。即以二彈丸納眼中。既覺，眼色深碧。後有善相道士陳紫陽曰：「好貴人貴氣，奈一雙鬼眼何？必不至大位。」
△李煜為師子國王
賈黃中守金陵，恍惚有人展刺云：前國主李煜祗竭。既見，乃清瘦道士也。賈知其意，乃曰：「太師安得及此？」李曰：「某幼擇釋氏，未至通達，誤有所見。今為師子國王。適思鍾山，故來相見。」懷中取詩授賈，忽然不見。詩曰：「異國非所誌，煩勞殊未閑。風濤千萬里，無復見鍾山。」載閱之，隨手灰滅。
△秦婦罰為牝羊
劉道芳為蓬溪令，秩滿歸京，夜宿縣界富民秦氏，忽見一紅裳婦人泣曰：「妾本秦氏子婦，夫婿市一妾，性剛不相下，遂為兒鞭撻而死。其妾訴於陰府追攝，兒已償命，餘業罰為牝羊，今在秦氏之欄。以員外經過，將烹為饌。念為羊固甘忍死，腹中有羔，就烹，其業轉甚。候娩就死無恨。」道芳戒主人出，致意，云私忌不茹葷血，切勿烹宰。遲明，有人出告之，笑曰：「適已烹羊。」道芳歎訝，告以夜來之事，秦氏舉家感傷，內其羔於腹中瘞之。
△桐葉題詩
張士傑客壽陽，被酒曆淮濱，入龍祠。見後帳龍女塑像甚美，乃於桐葉題詩投帳中，曰：「我是夢中傳彩筆，書於葉上寄朝雲。」忽見舍有美女，士傑遂詣。置酒，女吟曰：「落帆且泊小沙灘，霜月無波淮上寒。若向江湖得消息，為傳風水到長安。」士傑昏醉，既醒，孤坐於廟門之石，小女奴曰：「娘子傳語，還君桐葉，勿復置念。」
△龍有雄雌
劉洞微善畫龍，一日，有夫婦造門曰：「龍有雄雌，其狀不同。雄者角峭浪凹，目深鼻豁，鬛尖鱗密，上壯下殺，朱火燁燁。雌者角靡浪平，目肆鼻直，鬛圓鱗薄，尾壯於腹，洞徹聳然。」曰：「何以知之？」其人曰：「身乃龍也。」化為雙龍飛去。
△化鶴丹
許遨有幻術，每為人燒丹，必厚取以市藥造爐，俾其人自守之。每燒，以四十九日成，將成必有犬逐貓，觸其爐破，有雙鶴飛去。每每如此，人呼「化鶴丹」。
△秘閣壁詩
淳化中，秘閣上高壁有詩一聯云：「涼風送炎去，庭樹葉齊落。」後月餘，宋炎，葉齊、齊直舒，俱以事出。
△蠶飛
端拱中，常潤民蠶大眠起後，一旦，有蟲如蝗，翳日而飛，過江北去。有力不及而墮者，乃蠶也。是年，通泰民家蠶有獲數十倍者。後吳中大饑，民死大半。
△張生不食
張生，京城賊功也。有王山人者，往來洽熟，知不食煙火已五十年。張求之，王以二物鋪三貼，餅服二日。「初一日覺甚饑，慎勿思食，二日猶饑，不可念食。三日後即永不食矣。」生服之，果應。數年後，忽見王生氣息贏弱，生哀之曰：「吾兄絕食之久，何有此病？」王曰：「藥毒因循不曾解之故也。君他日藥自發，亦當如是。」生欲藥無發，王曰：「歸餐葵羹，服巴豆，腹中之藥後可無患。」生歸服之，下泄數日，其臭皆香，後下黃脂一塊，光瑩，中有小孔，可容釵股，乃通氣上下往來之所。凡下三塊，即曩日所鋪二物也。後忽逢王君，顏采如舊，生喜問之，云是前藥之功，即不解亦不至害人。生大追悔，乃悟王生見試也。
卷九
[编辑]△論文選
舟中讀《文選》，恨其編次無法，去取失當。齊梁文字衰陋，簫統尤為卑弱，如李陵五言皆偽。今日觀淵明集可喜者甚多，而獨取數篇。淵明作《閑情賦》，正所謂《國風》好色而不淫，正使不及《周南》，與屈原所陳何異？而統大譏之，此小兒強解事也。
△三殤
李善注《文選》，本末詳備。所謂五臣者，真俚儒荒陋者也。謝瞻《張子房詩》云：「苛慝暴三殤」，此《禮》所謂上中下三殤，言秦無道，戮及幼稚。而注乃謂「苛政猛於虎，吾父、吾夫、吾子皆死。」謂夫、謂父為殤。此類甚多。
△日月蝕
玉川子《月蝕詩》以蝕月者月中蝦蟆也。梅聖俞作《日蝕詩》，云食日者三足烏也。此因俚說以寓意也。《戰國策》：「日月暉於外，其賊在內。」則俚說亦當矣。
△中宮太乙
杜子美詩曰「自平中宮呂太乙」，舉世不曉其義，而妄者以為唐有平中宮。偶讀《玄宗實錄》，有「中宮太乙叛於廣南」，杜詩云「注憬中宮呂太乙」，下文有海南收珠之句。見書不廣，輕改文字，鮮不為笑。
△八陣圖詩
予嘗夢杜子美云：「世人誤會《八陣圖》詩『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以為先主、武侯欲與關羽復仇，故恨不滅吳。非也！我意本為吳蜀唇齒之國，不當相圖。晉能取蜀者，以蜀有吞吳之意，此為恨耳。」
△不忮之誠信於異類
予少時，書室前竹柏雜花，眾鳥巢其上，武陽君惡殺生，婢僕不得捕取。數年間，鳥有巢於低枝，其雛可俯而窺也，此無他，不忮之誠，信於異類。
△陽關三疊
舊傳「陽關三疊」，今歌者每句再疊而己。若通一首，又是四疊，皆非是。每句三唱，以應三疊，則叢然無復節奏。有文勳者，得古本《陽關》，每句皆再唱，而第一句不疊，乃知唐本三疊如此。樂天詩云：「相逢且莫推辭醉，聽唱陽關第四聲。」勸君更進一杯酒，以此驗之，若一句再疊，則此句為第五聲。今為第四，則第一句不疊審矣。
△磨蠍為身宮
韓退之詩云：「我生之辰，月宿直斗。」乃知退之磨蠍為身宮。予以磨蠍為命宮，平生多得謗毀，殆同病也。
△治目治齒
張文潛曰：「病目忌點洗。目有病當存之，齒有病當勞之。治目如治民，治齒如治軍。治民如曹參之治齊，治軍如商鞅之治秦。」
△老子解
子由寄《老子新解》。使戰國時有此書，則無商鞅、韓非；使漢初有此書，則孔、老為一；晉宋間有此書，則佛、老不為二。
△三豪詩
石介作《三豪詩》云：「曼卿豪於詩，永叔豪於史，師雄豪於歌。」永叔亦贈默詩云：「贈之三豪篇，而我濫一名。」默歌少見於世，有云：「學海波中老龍，夫子門前大蟲。」皆此類語。永叔不誚者，此公惡爭名，且為介諱也。默豪氣正是京東學究，飲私酒，食瘴死牛肉醉飽後所發也。作詩狂怪，至盧仝、馬異極矣，若更求奇，便作杜默矣。
△萬花會
揚州芍藥為天下冠。蔡京為守，始作萬花會。用花十餘萬枝，既困諸邑，吏緣為奸，予首罷之。萬花本洛陽故事，亦為民害。錢惟演作留守，始置驛貢洛花，有識鄙之，此宮妾愛君之意也。
△弄猢猻
陳敦云：「猢猻作人狀，折旋俯仰中度，細視之，其相侮慢也甚矣。人言弄猢猻，不知為猢猻所弄。」此言頗有理。
△治大風方
王斿元龍云：「錢子飛有治大風方，極驗，常以施人。一日夢人云：『天使以此病人。君違天怒，若施不已，君當得此病，藥不能救。』子飛懼，遂不施。」僕以為天之所病，不可療耶，則藥不應有效。藥有效者，則是天不能病。當是病之祟畏是藥，而假天以禁人耳。子飛不察，為鬼所脅。予則不然，若病者得愈，願代受其苦。家有一方，能下腹中穢惡，今當常以施人。
△酒名
退之詩云：「且可勤買拋青春」。《國史補》云：「酒有郢之富春，鳥程之若春，滎陽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凍春，劍南之燒春。」杜子美詩云：「聞道雲安麹米春」，裴鉶《傳奇》，亦有酒名松醪春。乃知唐人名酒多以春。
△論詩
唐末五代文物衰盡，詩有貫休，書有亞棲，村俗之氣，大率相似。蘇子美有長史書云：「隔簾歌已俊，對坐貌彌精。」語既凡惡，而字法真亞棲之流。曾子固編《李太白集》，有《贈懷素草書歌》及《笑已乎》數首，皆貫休以下，調格卑陋。子固號有識知者，故深可怪。如白樂天贈徐凝，退之贈賈島，皆世俗無知者所托，不足多怪。
△禁同省往來
元祐元年，余為中書舍人。執政患省事多漏泄，欲於舍人廳後作露籬，禁同省往來。余曰：「執政應須簡要清通，何必樹籬插棘？」諸公笑而止。明年竟作之。暇日偶讀白樂天詩，有云：「西省北院新建小亭，種竹開窗，東騎省李常侍隔窗小飲作詩。」乃知唐時得西掖作窗以通東省，而今日本省不得往來，可歎也。
△劉原父語
劉原父嘗酒酣云：「陳季弼告陳元龍曰：『遠近之論，謂明府驕而自矜。』元龍曰：『閨門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陳元方兄弟；淵清玉潔，有禮有法，吾敬華子魚；清修疾惡，有識有義，吾敬趙元達；博聞強記，吾敬孔文舉；雄姿傑出，吾敬劉玄德。所敬如此，何驕之有？餘子瑣瑣，何足錄哉？』因仰天太息。」此原父之雅趣也。吾嘗作詩云：「平生我亦輕餘子，晚歲人誰念此翁。」記原父語也。原父沒，尚有貢父在，每語強人意。今復死矣，何時復見此俊傑人乎？悲夫！
△溪洞畫李師中像
郭祥正從章淳入梅山溪峒中，見峒王蘇甘家有畫像，事之甚嚴，雲桂府李大夫也。問其名，曰：「此豈可名哉？」叩頭稱死罪數四，卒不敢名。徐考其年月，則李師中誠之也。嘗為提刑，權桂府爾。夷獠乃爾畏信之。
△韓玉汝李金吾
韓縝為秦州，以賊殺不辜去官。秦人語曰：「寧逢乳虎，莫逢韓玉汝。」孫臨最滑稽，或問：「莫逢韓玉汝，當以何對？」臨曰：「可怕李金吾」。
△舒公封荊公
王介甫先封舒公，改封荊公。詩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識者云：「宰相不學之過也。」
△以意改書
近世人輕以意改書，鄙淺之人，好惡多同，從而和之，使古書日就訛舛。孔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蜀本《莊子》云：「用誌不分，乃疑於神。」此與《易》「陰疑於陽」、《禮》「使人疑汝於夫子」同。今四方本皆作「凝」。陶潛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采菊之次，偶然見山，境與意會。今皆作 「望南山」。杜子美云：「白鷗沒浩蕩。」蓋滅沒於煙波間。而宋敏求云「鷗不解沒」，改作「波」。二詩改此兩字，覺一篇神氣索然也。
△書秋雨詩
杞人馬正卿書子美《秋雨歎》一篇壁上，初無意也。正卿即日辭歸不出，至今白首，固窮守節。
△杜子美詩
余在岐山，見秦州進一馬，鬃如牛，項下重胡倒立，毛生肉端。蕃人云：「此肉鬃。」乃知鄧公《驄馬行》「肉駿碨礧連錢動」，當作「肉鬃」。《悲陳陶》云：「四方義士同日死」，此房琯之敗也。唐書作陳濤，未知孰是。琯既敗，猶欲持重有所伺，而中人促戰，遂大敗。故後篇云：「焉得附書與我軍，忍待明年莫倉卒。」《北征》詩云：「桓桓陳將軍，仗鉞奮忠烈。」謂陳玄禮也，佐玄宗平內難，又從幸蜀，建誅國忠之策。《洗兵馬》云：「張公一生江海客」，此張鎬也。明皇雖誅蕭至忠，常懷之，《侯君集》云：「蹭蹬至此，」至忠亦蹭蹬者耶？故杜子美亦哀之云「赫赫蕭京兆，今為時所憐。」《後出塞》詩云：「我本良家子，出師亦多門。躍馬三十年，恐負明主恩。坐見幽州騎，長驅河洛昏。中夜間道歸，故里但荒村。惡名幸脫免、到老無兒孫。」詳味此詩，蓋祿山反時，其將有脫身歸國，而祿山殺其妻子，不出姓名，可恨也。《憶昔》詩云：「關中小兒壞紀綱」，謂李輔國也。「張后不樂上為忙」，謂肅宗張皇后也。「為留猛士守未央，」 謂郭子儀奪兵柄入宿衛也。
△子美詩外有事在
杜子美自許稷與契，人未必許也。然其詩云「舜舉十六相，身尊道何高，秦時用商鞅，法令如牛毛」。此是稷契輩人口中語也。又云：「知名未足稱，局促商山翁」。又云：「王侯與螻蟻，同盡隨丘墟。願聞第一義，回向心地初」。乃知子美詩外尚有事在也。
△孟郊詩
歐陽永叔云：「孟郊詩，『鬢邊雖有絲，不堪織寒衣』。就使堪織，能得多少？」
△白樂天詩
白樂天為王涯所讒，謫江州司馬。「甘露之禍」，樂天有詩云：「當君白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往時。」不知者以為幸禍。樂天豈幸人之禍者哉？蓋悲之也。
△成相
孫卿子書有韻語者，其言鄙近，多云「成相」，莫曉其義。《前漢·藝文志》詩賦類中，有「成相雜詞」十一篇，則「成相」者古謳謠之名也，疑所謂「鄰有喪，舂不相」者。又《樂記》云「治亂以相」，亦恐由此得名。
△擬作
劉子玄辯《文選》所載《李陵與蘇武書》，蓋齊梁文士擬作，予因悟陵與武五言亦後人擬作。《列女傳》蔡琰二詩，其詞明白感慨。頗類《木蘭詩》，東京無此格也。建安七子猶含蓄，不盡發見，況伯喈女乎？琰之流離，必在父沒之後，董卓既誅，伯喈乃遇禍。此詩乃云董卓所驅，虜入胡，尤知其非真也。蓋范曄荒淺，遂載之本傳。
△多食損智
王介甫多思而喜鑿。時出一新說，已而悟其非，又出一說以解之，是以其學多謬。嘗與劉貢父食，曰：「孔子不撤食，何也？」貢父曰：「《本草》言食多損智，道非明民，將以愚之。孔子以道教人者，故不撤食，所以愚之也。」介甫欣然而笑，久之乃悟其戲也。貢父雖戲言，王氏之學實大類此。
△石墨
陸士衡與士龍書云：「登銅雀台，得曹公所藏石墨數甕，今分寄一螺」。《大業拾遺》「宮中以蛾綠畫眉」，亦石墨之類也。沈存中帥鄜延，以石燭作墨，堅重而黑，在松煙之上。曹公所藏，豈此物耶？
△桃笙
柳子厚詩云：「盛時一失貴反賤，桃笙葵扇安可常？」不知桃笙為何物。因閱《方言》，晉魏之間，簟謂之笙，乃悟桃笙以桃竹為簟也。
△池魚
眉州有人家畜數百魚深池中，以磚砌，四圍皆屋。凡三十餘年。一日天晴無雷，池中忽發大聲如風雨，魚皆躍起，羊角而上，不知所往。舊說，不以鱉守，則為蛟龍所取。予以為蛟龍必因風雨，疑此魚圈局三十餘年，日有騰撥之念，精神不衰，久而自達，理或然耳。
△耳白於面
歐公嘗問：「少時有僧相我：『耳白於面，名滿天下；唇不著齒，無事得謗。』其言頗驗。」耳白於面，則眾所其見；唇不著齒，余不敢問公如何也。
△如夢詞
泗州雍熙塔下，余戲作《如夢令》兩闋云：「水垢何曾相授？細看兩俱無有。寄語揩背人，盡日勞君揮肘。輕手！輕手！居士本來無垢。」又云：「自淨方能洗彼，我自汗流籲氣。寄語澡浴人，且共肉身遊戲。但洗，但洗，本為人間一切。」此本唐茫宗製，名《憶仙姿》，嫌其不雅馴，改為《如夢令》。莊宗詞云： 「如夢，如夢，和淚出門相送。」取以為名云。
△論物理
舒州醫人李維熙善論物理，云：「菱芡皆水物，菱寒而芡暖者，菱花開背日，芡開花向日故也。」又曰：「桃杏雙仁輒殺人者，其花本五出，六出必雙。草木花皆五出，惟梔子雪花六出，此殆陰陽之理。今桃杏六出雙仁，皆殺人者，失常故也。」
△木蠹
木實之蠹者必不沙爛，爛者必不蠹而能浮，不浮者亦殺人。嘗考其理，既沙爛散，則不能蘊蓄而生蟲，瓜至甘而不蠹者，以其沙也。
△小兒吸蟾蜍氣
富彥國在青社，河北大饑，民爭歸之。有夫婦繈負一子，棄之道左空塚中而去。後歸鄉過此塚，欲取其骨，則兒尚活，肥健於未棄時。視之塚中，有大蟾蜍如車輪，氣咻咻然。意兒呼吸此氣，故能不食而健。自爾遂不食。年六七歲，肌理如玉。其父抱兒來京師，以示小兒醫張荊筐。張曰：「物之能蟄，燕蛇蛤蟆之類是也。能蟄則不食，不食則壽千歲。若聽其不食不娶，長必得道。」父喜攜去，今不知所在。
△奴為祟
石普好殺人，未嘗慚悔。醉中縛一奴，使指使投之汴河，指使哀而縱之。既醒而悔，指使畏其暴，不敢以實告。居久之，普病，見奴為祟，自以必死。指使呼奴示之，祟不復見，普亦愈。
△附語
世有附語者，多婢妾賤人，否則衰病不久當死者，其聲音舉止皆類死者，意有奇鬼能如是耶？昔人遠行者，取金釵藏壁中，忘以語其妻，已而病且死，以告其僕。既而不死，聞空中聲，真其夫也。曰：「吾已死，爾為不信，金釵在某所。」取得之，遂發喪。其後夫歸，反以為鬼。
△晉人書
唐太宗購晉人書，自二王以下近千軸，皆在秘府。武后時，為張易之兄弟所攘竊，遂流落人間，多在王涯、張延賞家。涯敗，軍人劫奪金玉軸，而棄其書。余於李瑋都尉家見晉人數帖，皆有小印「涯」字，意其為王氏物也。有謝尚、謝琨、王衍等字，皆奇。夷甫獨超然，若群鶴聳翅欲飛而未起也。
△隱者楊樸
真皇東封，訪天下隱者，得杞人楊樸，上問：「卿臨行有人作詩否？」樸對曰：「臣妻一首云：『更休落魄耽杯酒，切莫猖狂愛詠詩；今日捉將官裏去，這回斷送老頭皮』。」上大笑，放還山。
△古鏡
元豐中，余自齊安過古黃州，獲一鏡，其背銘云：「漢有善銅出白陽，取為鏡，清而明。」左龍右虎輔之，其字如菽，大篆，款甚精妙。白陽，疑為白水之陽也。其銅黑色如漆，照人微小，古鏡皆然。此道家聚形之法也。
△剖桃核得雄黃
岐亭王詡夢水邊見一人，為人毆傷，幾死，見詡而號，救之得免。明日水邊見一鹿為獵者所得，已中幾槍，詡以數千贖之。鹿隨詡起居，未嘗暫捨。詡所居茂林，一日，有村婦林中見一桃過熟而絕大，獨在木杪，取而食之，棄其核。詡大驚，取而剖之，得雄黃一塊如桃仁，乃嚼吞之，甚甘美。自是斷葷肉，齋居，一世不復殺生。
△砑光帽
徐倅李陶，有子年十七八，忽詠落花詩云：「流水難窮目，斜陽易斷腸。誰同砑光帽，一曲舞山香。」父驚問之，若有物憑附者，云：「西王母宴群仙，有舞者戴砑光帽，帽上簪花，舞《山香》一曲，曲未終花皆落去。」
△戴鬆斗牛
有藏戴鬆斗牛者，以錦囊係肘自隨，出與客觀，旁有牧童曰：「斗牛力在前，尾入兩股間，今畫鬥而尾掉，何也？」黃筌見畫飛雁，頸足皆展。或曰：「飛鳥縮頭則展足，縮足則展頭，無兩展者。」驗之，信然。
△鵝有二能
錢塘人喜殺，日屠百鵝。余自湖上夜歸，屠者之門百鵝皆號，聲振衢路，若有所訴。鵝能警盜，亦能卻蛇，其糞殺蛇，蜀人園池養鵝，蛇即遠去。所有二能而不能免死也！又有祈雨之厄。悲夫！安得人如逸少乎？
△戒殺
水族癡暗，人輕殺之。或云不能償冤，是乃欺善怕惡。李公擇云：「雞有雌而卵者，抱之雖能破殼而出，不數日輒死，此卵可食，非殺也。」余曰：「凡能動者皆佛子也。竹虱初如塗粉竹葉上，久乃能動，百十為曹，無非佛子。梁武水陸畫像，六道外者，以淡墨作人、畜、禽、魚等形，罔罔然於空中，乃是佛子流浪，陋劣之極。至於濕生如竹虱者，猶不可得，但若存若亡於冥間耳，而謂水族雞卵可殺乎？但起一殺念，地獄已具，不必在其能訴與不能訴也。
△論醫脈之難明
醫之難明，古今所病，至虛有盛候，而大實有贏狀。疑似之間，便有死生之異。士大夫多秘所患，以求全驗醫能否。使索病於冥漠之中，辨虛實冷暖於疑似之間。醫不幸而失，終不肯自為失也，巧飾遂非，以全其名。間有謹願者，雖或因主人之言，亦復參以所見，兩存而雜治，以故藥不效。吾平生求醫，蓋於平時默驗其工拙，有疾求療，必盡告以所患，使醫了然知患之所在，然後診之。虛實冷暖先定於中，脈之疑似不能惑也。故雖中醫，治吾疾常愈，吾求疾愈而已，豈以困醫為事哉？
△黎稼子
故人黎醇字希聲，治《春秋》，歐公喜之。為人質木遲緩，劉貢父戲為黎稼子，以謂指其德，不知果木實有是也。一旦聯騎出，聞中有喝是果鬻者，大笑幾落馬。
△服井花水
時雨降，多置器廣庭中，所得甘滑不可名，潑茶煮藥，皆美而有益。其次井泉甘冷者。乾以九二化坎，坤以六二為坎，天一為水。人能服井花水，其熱與石硫黃、鍾乳等。非其人服之，亦能發背腦為疽。又分、至日取水儲之，後七日輒生物，如云母狀。
△費孝先卦影
至和元年，成都人費孝先遊青城，詣老人村，壞其竹床。孝先欲償其直，老人笑曰：「子視其下書云：『此床某年某月日為費孝先所壞』。誠有數，子何償焉？」孝先知其異，乃留師事之。老人授以《易》、軌革卦影。後數年，孝先名聞天下。四方治其學者，所在而有，皆自托於孝先，真偽不可知也。
△看茶啜墨
真松煤遠煙，自有龍麝氣，世之嗜者如滕達道、蘇浩然、呂行甫。暇日晴暖，研墨水數合，弄筆之餘，乃啜飲之。蔡君謨嗜茶，老病不能飲，但把玩而已。看茶、啜墨，亦事之可笑者也。
△正獻公焚聖語
杜正獻公為相，蔡君謨、孫之翰為諫官，屢乞出。仁宗曰：「卿等審欲得郡，當具所欲奏來。」於是蔡除福州，孫除安州，正獻公曰：「諫官無故出，終非美事，乞且依舊。」上可之，退書聖語。時陳恭公為執政，不肯書，曰：「吾初不聞。」正獻懼，遂焚之，由此罷相。議者謂正獻當明白奏審，不當遽焚其書也。
△賈婆婆
溫成皇后乳母賈氏，宮中謂之賈婆婆。賈昌朝結之，謂之姑姑。台諫論其奸，吳春卿欲得其實而不可。近侍有進對者曰：「台諫近日言事，虛實相半。如賈姑姑事，豈有是哉？」仁宗默然久之，曰「賈氏實曾薦昌朝。」非仁宗盛德，豈肯以實語臣下？
△世有顯人
李士衡之父，豪恣不法，誅死。士衡進用，王欽若欲言之而未有路。會真宗論時文之敝，因言：「路振文人也，然不識體。」上曰：「何也？」曰：「李士衡父誅死，而振為贈言曰：『世有顯人。』」上頷之，士衡以故不大用。
△論柳宗元
柳宗元敢為妄誕，居之不疑。呂溫為道州、衡州，及死，二州之人哭之逾月。客舟之過於此者必呱呱然，雖子產不至此，溫何以得之？其稱溫之弟恭亦賢豪絕人者。又云，恭妻裴延齡女也，孰有士君子肯為延齡婿乎？宗元與侄、叔文交，蓋亦不羞於延齡者也。
△論金土同價
齊高帝云：「當使金土同價。」意則善矣，然物豈有此理哉？孟子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巨屨小屨同價，人豈為之哉？」孟子亦自忘此言，為菽粟如水火之論。金不可賤如土，猶土不可貴如金也。堯之民比屋可封，桀之民比屋可誅，若信此說，則堯時諸侯滿天下，桀時大辟遍四海也。
△青苗錢
儋耳進士黎子雲言，城北有唐村老人曰允從者問子云：「宰相何苦以青苗錢困我？於官有益乎？」子雲言：「官患民貧富不均，富者逐什一，日益富，貧者取倍稱，至鬻田質口，故為是法以均之。」允從曰：「貧富不齊，自古已然，雖天公不能齊也。民有貧富，猶器有厚薄也。子欲磨其厚以等其薄，厚者未動，而薄者先穴矣。」此負薪能談王道者耶？
△巫蠱
漢武帝惡巫蠱如仇讎，蓋夫婦、君臣、父子之間，嗷嗷然不聊生矣。然《史記·封禪書》云：「丁夫人、雒陽虞初等，以方祠詛匈奴大宛」，己且為巫蠱，何以責其下？此最可笑。
△字謎
鮑明遠詩有字謎三首，「飛泉仰流」者，舊說是井字。又「乾之一九，隻立無偶；坤之二六，宛然雙宿」。云是桑字。又「頭如刀，尾如鉤，中間橫四角六，右面負兩刃，左邊雙屬牛」。乃龜字也。
△論墨
近人論墨，不取其光，光而不黑，是為棄墨。黑而不光，索然無神氣，亦復安用？要使其光青而不浮，湛湛如小兒目晴，乃佳。
△佛菩薩語
濟南監鎮宋保國，出其所集王荊公《華嚴》，余曰：「《華嚴》有十八卷，今獨解其一，何也？」曰：「公謂我：『此佛語，至深妙。他皆菩薩語耳。』」 曰：「余於藏經中，取佛語雜菩薩語中，復取菩薩語雜佛中，子能識其非是乎？」曰：「不能也。」曰：「非獨子不能，荊公亦不能也。予昔在岐下，聞河陽豬至美，使人往致之，使者醉，豬夜逸，買他豬以償，吾不知也，客皆大詫，以為非他產所及。已而事敗，客皆大慚。今荊公之豬，未敗耳。屠者賣肉，娼者歌唱，或因以悟子。若一念清淨，牆壁瓦礫皆說無法，而云佛語深妙，菩薩不及，豈非夢中語乎？」保國曰：「唯。」
△李赤詩
《姑孰堂下詠》，怪其語不類太白。王平甫云：「此李赤詩也。赤自比李白，故名赤。後為廁鬼所惑死。」今觀其詩，止於此。以太白自比，其心疾已久矣，豈廁鬼之罪耶？
△論茶
除煩去膩，不可缺茶，然暗中損人不少。吾有一法：每食已，以濃茶漱口，煩膩既出，而脾胃不知。肉在齒間消縮脫去，不煩挑刺，而齒性便若緣此堅密。率皆用中下茶，其上者亦不常有。數日一啜，不為害也，此大有理。
△魯直詩文
黃魯直詩文如蝤蛑、江搖柱，格韻高絕，盤飡盡廢。然不可多食，多食則發風動氣。
△漆畏蟹
漆畏蟹。予嘗使工作漆器，工以蒸餅潔手而食之，宛轉如中毒狀。急以蟹黃食之，乃蘇。墨入漆最善，然以少蟹黃敗之乃可，不爾，即堅頑不可用也。
△二紅飯
今年東坡收大麥二十餘石，賣之價甚賤，而粳米適盡。故夜課奴婢舂以為飯，嚼之嘖嘖有聲，小兒女相調，云是嚼虱子。然日中腹饑，用漿水調淘食之，自然甘酸浮滑，有西北村落氣味。今日復令庖人雜小豆作飯，尤有味。老妻大笑曰：「此新樣二紅飯也。」
△大禹周公
東坡將別，乞一言於徐仲車，曰：「自古皆有功，獨稱大禹之功；自古皆有才，獨稱周公之才。以其有德以將之故耳。」
卷十
[编辑]△論設醴
楚元王為穆生設醴，王戊即位，忘設，穆生遂謝病去。申公、白公獨留。戊稍淫暴，二人諫，不聽？赭衣雜舂於市，申公愧之，歸魯。而趙綰、王臧言於武帝，以蒲輪召，卒坐綰贓事病免。穆生遠引於未然之前，申公眷戀於既然之後，謂禍福皆天，不可避絕者，未必然也。
△服松脂
松脂以鎮定者為良，細布袋盛，漬水中，沸湯煮之。浮水面者，笊籬掠取，投新水。久煮不出者棄不用。入白茯苓末，杵羅為末，每日取三錢，匕著口中，用少熱水漱，仍如常法揩齒，更啜少許熟水熱之，仍嗽齒，牢牙、駐顏、烏髭也。
△孔北海
王鞏云：「張安道說蘇子瞻比予孔北海、諸葛孔明。孔明吾豈敢望，北海或似之，然不至若是之蠢也。」夫孔明以忠義氣節冠天下，其勢足與曹操相軒輊，決非兩立者。北海以一死捍漢，豈所謂輕於鴻毛者，何名為蠢哉？
△梁賈
梁民有賈於南者，七年而返。茹啖海藻，呼吸山川之秀，飲泉之香，食土之潔，泠泠然風氣如在其左右。倦遊以歸，且謂得道，徜徉舊都，莫己若也。入其家，登其堂，視其妻，返驚以走。妻勞之，則曰：「何關於汝？」唾而不顧。曰：「若何足以當我？」竟逐其妻。賈歸三年，鄉人憎其行，不與為婚。及土地風氣丞變其毛髮，啜菽飲水動搖其肌膚，前日之醜稍稍復故，於是還其室，敬相待如初。君子謂是行也，賈薄於義多矣。富易交，不常其所守，名教之罪人。仍不知學術者，蹈而不知恥也。交戰利害之場，相靡是非之境，往往忠臣為敵國，孝子為格虜，前後紛紛，何獨梁賈也耶？
△雞鳴歌
光、黃人二三月群聚謳歌，不中音律，宛轉如雞鳴耳。與宮人唱漏微相似，但極鄙野。《漢宮儀》：「宮中不畜雞。汝南出長鳴雞，衛士俟於朱雀門外，專傳雞唱。」又，應劭曰：「今《雞鳴歌》。」晉《太康地道記》曰：「後漢衛士習此曲，於闕下歌之，今《雞唱》是也。」顏師古不考古本，妄破此說，今予所聞，豈《雞唱》之遺音乎？今土人謂之山歌云。
△王晉卿墨
王晉卿造墨用黃金丹砂，墨成，價與金等。三衢蔡琉自煙煤膠外，一物不用，特以和劑有法，甚墨而光，殆不減晉卿。胡人謂犀黑暗，像白暗，可以名墨，亦可以名茶。
△徐仲車二反
徐積，字仲車，古之獨行，於陵仲子不能過。然其詩文則怪而放，如玉川子，此一反也。耳聵甚，畫地為字，乃始通。終日面壁坐，不與人接，而四方事無不知，此二反也。
△論漢武帝
漢武帝無道，無足觀者。惟踞廁見衛青，不冠不見汲黯，為可佳耳。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距廁見之，政其宜也。
△硬黃臨二王書
王會稽父子書存於世者，蓋一二數。唐人薛、褚之流，硬黃臨做，亦足為貴。
△魯直詩
讀黃魯直詩，如見魯仲連、李太白，不敢復論鄙事，雖若不入用，亦不無補於世也。
△寶應民
秦太虛言，寶應民有以嫁娶會客者，酒半，客一人徑起出門，主人追之，客將赴水者，主人急持之。客曰：「有婦人以詩召我，其詞云：『長橋直下有蘭舟，破月衝煙任意遊。金玉滿堂何所用，爭如年少去來休。』倉惶就之，不知其為水也。」
△佛受戒平冤
李如損之妹，既笄發病，見前世冤對，日日笞之，遂歸誠佛法。夢中見佛與受戒，平遣冤者。李因蔬食不嫁。
△君謨書
僕嘗論蔡君謨書為本朝第一，議者多以為不然。或謂君謨書為弱，殊非知書者。若江南李主，外勁險而中實無有，此真可謂弱者。以李主為勁，則宜以君謨為弱。
△張子野詩
張子野詩筆老妙，歌詞乃餘波爾。《華州西溪》云：「浮萍破處見山影，野艇橫來聞草聲。」和我詩云：「愁似鰥魚知夜永，懶同蝴蝶為春忙。」若此之類，皆可追配古人。而世俗但稱其歌詞昔周昉畫人物入神，世但知有周昉士女，可謂未見好德如好色者歟！
△林檎詩
子邁幼作《林檎》詩云：「熟顆無風時自落，半腮迎日鬥鮮紅。」於等輩中號有思致者。又詩云：「葉隨流水知何處，牛帶寒鴉過晚村。」此亦可人。
△鳳咮研
僕好用鳳咮石研，論者多異同，蓋少得真者，黯然灘石亂之耳。唐彥猷以青州紅絲石為佳，或云惟堪作骰盆，蓋未見佳者。
△李十八草書
劉十五論李十八草書，謂之「鸚歌嬌」，意謂鸚鵡能言，不過數句，大率雜以鳥語。十八後稍進，以書問僕：「近日比舊如何？」僕答曰：「可作秦吉了矣。」
△楊凝式書
唐末五代，文章卑泥，字畫從之。而楊凝式筆跡雄強，往往與顏柳相上下。今世多稱李建中、宋宣獻，此二人書，僕所不曉，宋寒而李俗，殆是浪得名耳。惟蔡君謨詩書，姿格既高，而學亦至當，為本朝第一。
△杜甫詩
杜甫詩固無敵，然自「致遠」以下句，甚村陋也。世人雷同，不復譏評，過矣！然亦不能掩其美也。
△與曇秀唱和
余在廣陵，送客山光寺，曇秀作詩云：「扁舟乘興到山光，古寺臨流勝氣藏，慚愧南風知我意，吹將草木作天香。」余和云：「鬧裏清遊借隙光，醉時真境發天藏；夢回拾得吹來句，十里南風草木香。」
△文與可詩
予昔對歐公誦文與可詩云：「美人卻扇坐，羞落庭下花。」公云：「世間元有此句，與可拾得耳。」
△論董秦
玉川子《月蝕詩》云：「歲星主福祿，官爵奉董秦。」詳味此語，當是無功而享厚祿者。秦本忠臣，天寶未屢戰立功，亦頗知義。代宗時，吐蕃犯闕。徵兵，秦即日赴難。或勸擇日，答曰：「君父在難，乃擇日耶？」後汙朱泚偽命誅。考其終始，非無功而享祿者。不知玉川子何以有此句？
△樂天燒丹
樂天作廬山草堂，燒丹欲成而爐鼎敗，明日忠州刺史除書至，乃知世間事不兩立也。
△盤遊飯穀董羹
江南人好作「盤遊飯」，鮮脯膾炙無不有，埋在飯中，里諺曰「掘得窖子」。羅浮穎老取凡飲食雜烹之，名「穀董羹」。詩人陸道士出一聯云：「投醪穀董羹鍋內，掘窖盤遊飯碗中。」
△參寥詩
夜夢參寥攜一軸詩見過，覺而記其《飲茶詩》兩句云：「寒食清明都過了，石泉槐火一時新」。夢中問：「火固新矣，泉何故新？」答曰：「俗以清明日淘井。」
△煮豬頭頌
淨洗鍋，淺著水，深壓柴頭莫放起，黃州豕賤如土。富者不肯食，貧者不解煮，有時自家打一碗，自飽自知君莫管。
△{艸琰}草詩
杜子美有《除莰草》詩一篇，蜀中謂之毛{艸琰}，毛芒可畏，觸之如蜂蠆，治風疹以此草點之，一身失去。葉背紫者入藥，杜詩注云：「{艸琰}音潛，山韭也」。
△端午日采艾
端午日，日末出時，以意求艾似人者，采之以炙，殊效。一書中見之，忘其為何書也。艾未有真似人者，於明暗間以意命之而已。萬法皆妄，無一真者，此何疑也？
△治內障眼
《本草》云：「熟地黃、麥門冬、車前子相雜，治內障眼有效。」屢試信然。其法：細搗羅，蜜丸如桐子大。三藥皆難搗羅，和合異常甘香，真奇藥也。露蜂房，蛇蛻皮，亂發，各燒灰存性，取錢七酒服，治瘡久不合。
△潘穀墨
潘穀墨既精妙，而價不二。一日，忽取欠墨錢券焚之，飲酒三日，發狂赴井死。人下視之，趺坐井中，尚持數珠也。
△雪堂義尊
元祐中，駙馬都尉王晉卿置墨十數品，雜研之，作數十字，以觀色之淺深。若果佳，當搗和為一品。酒之和者謂之「雪堂義尊」，今又為「雪堂義墨」耶？
△顏魯公臨逸少字
顏真卿寫碑，惟《東方朔畫讚》最為清雄。後見逸少本，乃知魯公字字臨此。雖大小相懸，而意良是，非自得於書，未易為之言也。
△歐公書
歐公用尖筆作方闊字，神采秀發，膏潤無窮。後人見之，如見其清粹豐頰，雅趣裕如也。
△荊公書
王荊公書，得無法之法，然不可學，學之則無法。僕書作意為之，頗似蔡君謨，稍得意則似楊風子，更放則似言法華。
△真人之心
道家云：「心不離田，手不離宅。」又云：「真人之心，若珠在淵；眾人之心，若瓢在水。」
△搬運法
揚州有武官侍真者，官二廣十餘年，終不染瘴。面紅膩，腰足輕快，初不服藥，惟於每日五更起坐，兩足相向熱摩湧泉穴無數，以汗出為度。歐公平日不信仙佛，笑人行氣。晚年云：「數年來足瘡一點，痛不可忍。近有人傳一法，用之三日，不覺失去。」其法重足坐，閉目，握固縮穀道，搖颭兩足如氣球狀，氣極即休，氣平復為之。日八九，得暇即為。乃搬運捷法也。文忠痛已止，若即不廢，當有益。
△勤修善果
佛言三千大幹世界，猶如空華亂起亂滅，而況我在此空華起滅之中。寄此須臾，貴賤壽夭、得失賢愚、所計幾何？惟有勤修善果，以升神明，照遣虛妄，以誠知本性，最為著身要事也。
△眾狗不悅
惠州市寥落，然日殺一羊。不敢與在官者爭買，時囑屠者，買其脊骨。間亦有微肉，熟煮，熱漉井水，不熱則泡不除。隨意用酒，薄鹽炙微焦，食之。終日摘剔，得微肉於牙棨間，如食蟹螯。三五日一食，甚覺有補。子由三年堂庖，所食芻豢，滅齒而不得骨，豈復知此味乎？此雖戲語，乃可施用。用此法則眾狗不悅矣。
△三老人問年
嘗有三老人相遇，或問之年，其一曰：「吾年不可記，但憶少時與盤古有舊。」一曰：「海水變桑田，吾輒下一籌，已滿十屋矣。」一曰：「吾所食蟠桃，棄其核昆侖之下，今與昆侖齊。」以予觀之，與蜉蝣朝菌何以異哉？
△夢韓魏公
夜夢登合江樓，月色如水。韓魏公跨鶴來，曰：「被命同領劇曹，故來相報。」他日北歸中原，當不久也。
△真一酒
余在白鶴新居，鄧道士忽叩門，時已三鼓，家人盡寢，月色如霜，其後，有偉人衣桄榔葉，手攜斗酒，豐神美發，如呂洞賓。曰：「子嘗真一酒乎？」就坐。三人各飲數杯，擊節高歌。合泣樓下，海風振水，大魚皆出！袖出一書授予，乃真一法及修養九事，其末云：「九霞仙人李靖書。」既去恍然。
△法化報三身
近讀《六祖壇經》說法、報、化三身，使人心開目明。然尚有一諭：「眼見是法身，能見是報身，所見是化身。」何謂眼見是法身？眼之見性，非有非無，無眼之人，不免見黑。眼睛枯亡，見性不滅，則是見性不緣眼。但無去無來，無起無滅，故云眼見是法身。何謂能見是報身？見性雖存，眼根不具，則不能見，若安養其根，不為物障，常使光明洞徹，見性乃全，故云能見是報身。何謂所見是化身？性根既全，一彈指頃，千變萬化，縱橫變化俱是妙用，故云所見是化身。
△蒸豚詩
王中令既平蜀，饑甚。入一村寺，主僧醉甚，箕踞。公欲斬之，僧應對不懼，公奇之。公求蔬食，云有肉無蔬。饋蒸豬頭，甚美。公喜，問：「止能飲酒食肉耶？尚有他技也？」僧言能詩。公令賦《蒸豚》，立成，云：「咀長毛短淺含膘，久向山中食藥苗，蒸處已將蕉葉裹，熟時兼用杏漿澆。紅鮮雅稱金盤訂，熟軟真堪玉箸桃。若把膻根來比並，膻根自合吃藤條。」公大喜，與紫衣師號。
△儋耳地獄
儋耳城西，民李氏處子病死，兩日復生，云：「黃昏有人引至官府簾下，言誤追。庭下一吏云：「可且寄禁。」又一吏云：「無罪可放還。」見獄在地窖中，係者皆儋人，僧尼十六七，有一嫗身皆黃毛，如驢馬，械而坐。處子識之，儋僧之室也；又一僧死二年，其家方大祥，有人持盤食及錢數千至付僧，僧得錢，分數百饋門者。及持飯入，門者、係者紛爭取其飯，僧所食無幾。又—僧至，見者皆擎跪作禮，僧曰：「此人可差人送還」。處子驚悟。是僧豈所謂地藏菩薩者也。
△五穀耗地氣
吾昔有田在蘄水，僅種一斗，得稻十斛。問其故，云連山皆野草散木，不生五穀，地氣不耗，故發如此。以是知五穀耗地氣為最甚。王莽末，天下旱蝗，黃金一斤易粟一斗。至建武六年，野蠶成繭，被於山澤，至五年漸少，而農事益修。蓋土不生穀，地氣無所耗，蘊蓄日久，發而為野蠶旅穀，其理甚明，地不生草木者，多產金錫，亦其理也。書此以為衛生之方。
△梅詢非君子
真宗時，或薦梅詢者，上曰：「李伉言其非君子。」時伉之沒二十年矣。歐公嘗問蘇子容：「宰相沒二十餘年，能使人主追信其言者，以何道？」子容曰：「無心故耳。」
△吳育不相
陳執中罷相，仁宗問誰可代卿者，執中舉吳育，上即召之。會乾元節宴，育偶醉坐睡，忽驚顧，撫床呼其從者，上愕然，即除西京留台。執中雖俗使，亦可賢也。育之不相，命矣！晚節有心疾，亦難大用。
△時無英雄豎子成名
先友史經臣曰：「阮藉登廣武而歎曰：『時無英雄，豎子成名。』蓋謂沛公為豎子乎？曰：「非也，傷時無劉項，豎子指晉魏間人耳。」李太白《古戰場》詩曰：「沈酒呼豎子，狂言非至公。」乃知太白亦誤認嗣宗，與先友無異。嗣宗雖放蕩，本有志於世者，晉魏間多故，一放於酒耳，何至以沛公為豎子乎？
△永洛之役
張舜民云：「永洛之役，李舜舉、徐禧、李稷皆在圍中。」上以手詔賜西人，云：「若能保全吏士，當盡復侵地。」詔未至而舜舉等已死。聖意可謂重一士而輕千里，惜此等不被其賜也，哀哉！
△二李優劣
中官李舜舉死於永洛，將死以故紙半幅書曰：「臣舜舉死，無所恨，但願陛下勿輕此賊。」一黠者走使以聞。時李稷亦將死，書紙尾曰：「臣稷死」。上為—慟。」然二人優劣賢不肖，己可見矣。
△太尉足香
方李憲用事，士大夫或奴事之，穆衍、孫路至為執袍帶，王中正盛時，俞充令妻執板以侑酒。彭孫本一劫盜，招出，氣淩公卿。韓持國至詣其第，出妓飲酒，酒酣，慢持國，持國不敢對。然嘗為李憲濯足，曰：「太尉足何香也？」憲以足踏其頭曰：『奴諂不太甚乎！」孫在許下，私捉逃軍三百人役之，予時將乞許，至郡斬訖乃奏，會除穎乃止。
△西征途中詩
張舜民通練西事，稍能詩。從高遵裕西征回，途中作詩曰：「靈州城下千株柳，總被官軍砍作薪；他日陽關歸去後，將何扳折贈行人？」「青岡峽裏韋州路，十去從軍九不回，白骨似山山似雪，將軍莫上望鄉台。」為李察所奏，貶郴州監稅。舜民云：『官軍圍靈武，不下，糧盡而返。西人城上問官軍：『漢人瓦擦召？』答曰：『瓦擦』。城上皆笑。」瓦擦者，慚惶也。
△招高麗
王炳之言：昔為密院檢詳，見高麗公案，始因張誠一使契丹，於虜帳中見高麗人，私語本國主向慕中國之意。歸而奏之，先帝始有招徠之意，樞密使呂公弼迎合，親書劄子乞招迎，遂命發運使羅極商人招之。天下知罪極，而不知罪公弼，如誠一，蓋不足道也矣。
△易書論語說
孔壁、汲塚竹簡科斗，皆漆書也，終於蠹壞。漢編鍾、石鼓益堅，古人為不朽之計至矣。然其妙意所不以墜者，特以人傳之耳，易言「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吾作《易書傳》，《論語說》，亦粗備矣。嗚呼！又何以多為？
△太極真人
東海徐則，隱居天台，絕粒養性。太極真人徐君降曰：「汝年出八十當為王者師，然後得道。」晉王廣聞名召之，則曰：「吾今年八十三，王來召我，徐君之言驗矣。」遂詣揚州。王請授道，辭以時日不利。後數日死。道路皆見其徒步還山，云：「得放還。舊乃取經書分遺弟子而去。既而喪至。眾以為高世之人，義不為帝所汙，不肯傳道而死。徐君之方言，聊以避禍，豈所謂危行言遜者耶？不然，煬帝之行，鬼所唾也。而太極真人，豈置之齒牙間哉！
△論金鹽
王莽敗時，省中黃金三十萬斤；陳平用四萬斤聞楚；董卓郿塢金亦多；其餘賜三五十斤者，不可勝數。近世金不以斤計，雖人主未有以百金與人者，何古多而今少也？鑿山披沙無虛日，金為何往哉？頗疑寶貨神變，胡可不知復歸山澤耶？嘗聞鹽亦然。峽中大寧監煎鹽，日有定數，若大商覆舟則鹽數頓增，乃知尋常便液之出，不拘遠近，皆歸本源也。
△放生池碑
湖州有放生池碑，載其所上肅宗表云：「一日三朝，大明天子之孝；問安視膳，不改家人之禮。」魯公知肅宗有愧於此乎？孰謂公區區於放生哉？
△三駿馬
唐李將軍司訓作《明皇摘瓜圖》，嘉陵山水，帝乘驃，起三駿，與諸王嬪御十數騎，出飛仙嶺下，初見平陸，馬皆若驚，而帝馬見小橋不進，正作此狀。不知三駿為何？今乃見岑參詩，有《衛駕赤驃》云：「赤驃胡騶金剪刀，平時剪出三駿高。」乃知唐御馬多剪治，而三駿其飾也。
△誦金剛經
近歲有人取銀礦。至深處，聞人誦經聲。發之得一人，云：「吾亦取礦者，以窟壞不得出，居此不知幾年。平生誦《金剛經》，常以經自隨，每有饑渴之念，即若有人自臍下以餅餌遺之，殆此經變現也。」道家言守「一」，若饑，「一」與之糧；若渴，「一」與之漿。此人豈得所謂「一」者乎？
△神清洞
曹渙遊嵩山。中途道士盤礴石上揖曰：「汝非蘇轍之婿曹渙乎？」渙顧其侶曰：「何人？」曰：「老劉道士寓此，未嘗與人語。」道士曰：「蘇軾，歐永叔門人。汝以永叔為何等人？」渙曰：「文章忠義為天下第一。」道士曰：「世所知者如是而已。我，永叔同年也，此袍得之永叔，蓋嘗破而不補，未嘗垢而洗也。近得書甚安，汝豈不知神清洞事乎？汝與我以某年某月某日同集某處，我當以某月日化於石上。」復坐不復語，渙亦行入山，果如期化於石上。
△杜甫杜鵑詩
南都王誼伯謂杜子美詩曆五季兵火，多舛缺。且如「西川有杜鵑，東川無杜鵑，涪萬無杜鵑，雲安有杜鵑」。蓋自題下注，斷自「我昔遊錦城」為首句。誼伯為誤矣。子美詩備諸體，豈可以文害辭，詞害意耶？原其意類皆有感，亦詩之比興，離騷之義。按《博物志》：杜鵑生子，寄之他巢，百鳥為飼之，江東所謂「杜宇昔為蜀帝王，化而飛去舊城荒」。此鳥至微知有尊，故子美云 「重是古帝魄」，又曰「禮若奉至尊」，譏當時刺史有不禽鳥若也。明皇以後，天步多棘，刺史能造次不忘君者可數也。嚴武在蜀，賦斂刻剝，實資中原。是「西川有杜鵑」耳。其廢王命，擅軍旅，絕貢賦，如克遜在梓州為朝廷憂，是「東川無杜鵑」耳。涪、萬、雲安刺史，微不可考，凡承君者，為有也；懷二者，為無也。誼伯又云：「子美不應疊用韻。」子美自我作古，疊韻何害於為詩？
△尞釜
高祖微時，過其丘嫂食，嫂厭叔與客，陽為羹盡尞釜，由是絕嫂。及立齊太子，而伯子獨不得候，太上皇以為言，高祖曰：「非敢忘也。為其母不長者。」封羹頡侯。高祖號大度，不記人過，然不置尞釜之怨，獨不愧太上皇「分杯」之語乎？
△論淳于髡
淳于髡一斗亦醉，一石亦醉。於州閭之間，男女雜坐，幾於歡矣，何諷之有？蓋有微意。以多少知無常，知飲酒之非我，觀變識妄，平生之嗜亦少衰矣。是以托於放蕩之言，而能規荒主長夜之飲，世未有識其趣者！
△竹雄雌
竹有雄雌，雌者多筍。故種竹當種雌，自根而上至梢，一節發者為雌。物無逃於陰陽，信哉。
△禁不殺生
予少不殺，未能斷也。近年始不能殺豬羊。性嗜蟹，每見餉者，皆放之江中，雖知無活理，庶幾求一活，使不活，亦愈於烹煎也。親遭患難，不異雞鴨之在庖廚。不忍以口腹之故，使有生之類受無量怖苦爾。猶恨未能忘味，食自死物可也。
△鱉相公
予一日醉眠，有魚頭鬼身者自海中來，云：「廣利王請端明」。予被褐、履草、黃冠而去，亦不知身步入水中，但聞風雷聲。有頃，豁然明白，真所謂水晶宮殿也。其下驪目、夜光、文犀、尺璧、南金、火齊，不可仰視。珊瑚、琥珀不知幾多也。廣利佩劍冠服而出，從二青衣。予曰：「海上逐客，重煩邀命。」有頃，東華真人、南溟夫人造焉，出絞絹丈餘，命余題詩，予賦曰：「天地雖虛廓，惟海為最大。聖王皆祀事，位尊河伯拜。『祝融為異號，恍惚聚百怪。二氣變流光，萬里風雲快。靈旗搖虹纛，赤虯噴滂湃。家近玉皇樓，彤光照無界。若得明月珠，可嘗逐客債。」寫竟進之，有鱉相公言：「蘇軾不避忌諱，祝融字犯王諱。」王大怒，予退而歎曰：「到處被相公廝壞。」
卷十一
[编辑]△天賜簡冊
漢何比干有老嫗，年可八十餘，求避雨。雨甚而衣不濕。比干延入待之，乃曰：「君先出自後稷，堯至晉有陰功，今天賜之策。」如簡，長九寸，以授之曰：「子孫能佩者富貴。」言訖不見。
△頭風
羊祜患頭風。治之，祐曰：「生三日時，首向北戶，覺風吹，意甚患之，不能語耳。病源既遠，不可治也。」
△鄭玄老奴
王輔嗣注《易》，笑鄭玄云：「老奴甚無意。」夜久忽聞外間有著屐聲，須臾而入，自云是鄭玄，曰：「君少年何以穿鑿文句，妄譏老子。」言訖而去，輔嗣暴卒。
△恥與魑魅爭光
嵇康燈下操琴，忽一人長丈餘，黑面，單衣革帶，康熟視，乃吹火滅曰：「恥與魑魅爭光。」
△人言鬼可憎
阮德如嘗登廁，見一鬼長丈餘，色黑而眼大，著白單衣，平上幘。相去咫尺。德如心安氣定，笑曰：「人言鬼可憎，果然如是。」鬼赧而退。
△郭長生
宋嘉中，泰山巢氏居晉陵。家婢采薪，忽一人隨婢還家，不使人見，與婢飲宴輒吹笛而歌，歌云：「間夜寂以清，長笛亮且鳴，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長生。」
○《幽怪錄》
△貧在膏肓
杜子春落魄，資產蕩盡。有老人與錢三百萬，不告姓名而去。旬歲稍盡，去馬而驢，而徒。老人又與錢千萬。數年後貧過昔日。老人又與三千萬，曰：「此而不痊，貧在膏肓矣。」子春曰：「感叟深惠，惟叟所使。」老人曰：「中元見於雙檜之下。」及期而往，老人黃冠絳帔，與登華山，堂中有藥爐，玉女環立，青龍白虎分據前後。日暮，戒曰：「慎勿言，萬苦皆非真實，但安心莫懼。」道士適去，而幹乘萬騎，拔劍張弓，逼問姓名，皆不對。俄猛虎、毒蛇、蝮、蠍萬計，爭與搏咥，子春神色不動。有人稱大將軍，執子春之妻，鞭捶煮研，苦不可忍。妻曰：「得公一言，即性命全矣。」子春終不顧。將軍曰：「此賊妖術已成。」敕左右斬之。魂魄被領見陰府君。刀山鑊湯之苦無不備嘗，然心念道士之言，似亦可忍。已受罪畢，府君曰：「此人不合作男」。乃生作單父王家女，終不失聲，目為啞女。既長，適同鄉盧珪，盧珪親迎為妻。數年生一男，聰慧無比。盧抱兒與言，終無詞。盧大怒，撲兒於石上，應手而碎。子春愛生於心，不覺失聲。未息，身坐故處，道士亦在前，時五更初矣。俄紫焰穿天焚屋。道士曰：「措大誤人如此子之心，喜、懼、哀、怒、惡、欲皆能忘，所未臻者，愛而已。使子無噫聲，吾藥成，子亦上仙矣。」指路使歸。歎恨而去。
△烏將軍娶婦
郭元振開元中下第，自晉之汾，夜行失道。有宅，門宇甚峻，堂上燈燭而悄無人。俄聞女子哭聲，公曰：「人耶？鬼耶？」曰：「妾鄉有烏將軍，能禍福人，每歲鄉人擇美女嫁焉。父利鄉人之金，潛以應選，醉妾此室而去，將軍二更當來。」公大憤曰：「吾力救不得，當殺身以徇。」語未久，車馬駢闐，紫衣吏入，復走曰：「相公在此。」既而將軍入，公出揖曰：「聞今夕佳禮，原為小相。」將軍喜而延坐。因割鹿臘，公取佩刀捉其腕而斷之，將軍失聲而去。天明，視其手，乃豬蹄也。俄聞哭聲漸近，乃女父母舁櫬而來，將收其屍，公具告焉。乃令鄉人執弓矢尋血而行，入大塚中，見一大豬無前左蹄，走出而斃。公納其女為側室。
△韋女嫁張老
張老者，六合縣園叟。鄰有韋恕女，既笄，招媒媼訪良婿。張老曰：「幸為求之。」媼罵曰：「豈有衣冠女子肯嫁園叟耶？」叟曰：「但一言之，不從則已。」媼入言之，韋恕曰：「今日得五百緡則可。」老曰：「諾。」不移時而錢至，韋大驚曰：「吾度其必無而言之，今如之何？」不得已遂許焉。其女無怍色，親戚咸惡之。老曰：「今既相厭，去亦何難？王屋山下有小莊，明旦且歸。他日相思，可令大兄來天壇山南相訪。」既出去，杳無耗。後數年，恕令義方至天壇山訪之，遇昆侖奴曰：「大郎子何久不來？」引至甲第中，花榮煙媚，鸞鶴徘徊。及門，聞珠珮聲，青衣引一人，戴遠遊冠，絳綃衣，引韋前拜，乃張老也。言曰：「人生勞苦，若在火中，愁焰日熾。兄久客何以自娛？賢妹略梳頭即奉見」。引入堂內，沉香為梁，玳瑁帖門、碧玉窗，真珠箔。妹略序寒溫而已。張老曰：「兄不可久居。」奉金二十鎰並一故席帽，曰：「兄若無錢，可於揚州賣藥王老家取一千萬，持此為信。」韋歸，持帽往王老家，果得錢。
△狐誦通天經
裴仲元家鄠北，因逐兔入大塚，有狐憑棺讀書，仲元搏之不中，取書以歸，字不可認識。忽有胡秀才請見，曰行周，乃憑棺讀書者。裴曰：「何書也？」 曰：「《通天經》，非人間所習，足下誠無所用，願奉百金贖之。」裴不應，又曰：「千鎰。」又不應。客怒，拂衣而起。裴內兄韋端士已死，忽逢之曰：「聞逐兔得書，吾識其字。」乃出示之。韋云：「為胡秀才取爾。」遂失不見，裴亦尋卒。
△申蘭申春
尼妙寂，姓葉氏，初嫁大賈任華，父升與華往長沙，忽夢父泣曰：「吾與汝夫湖中遇盜，殺我者車中猴，門東草。」夢其夫曰：「殺我者禾中走，一日夫。」妙寂不解。有李公佐者，能辨隱語，謂曰：「殺汝父者申蘭，殺汝夫者申春耳。猴申生也，車去兩頭，故申字；草而門東，蘭字；禾中走者穿田也，亦申字；一日加夫，春字。」妙寂乃易男服，泛傭江湖，聞蘄黃間有申村，申村有申蘭兄弟，默往求傭，年餘無知其非丈夫者。二盜飲醉，妙寂奔告有司而獲之，詞伏就法，而從釋教。
△人礦院
崔環，司戎宣郎之子，遇疾，見黃衫二吏逮入城。榜其門曰「判官院」，杻係數千。吏入告，出曰：「判官傳語，不務成家，但恣酒色，輕杖放歸。若踵前非，必無容恕。」環曰：「判官謂誰？」曰：「司戎郎也。」環曰：「此身不入，何以受刑？」吏曰：「入則不得出矣。凡人有三魂，一魂在家，一魂受刑爾。街西有門，榜曰『人礦院』，大石周圍數里，有數千大鬼，石東有杻械數千人，點名拽投石上椎碎，付硝獄者，火獄者，湯獄者。」行及城門，見一吏南走，曰：「黃河欲分一枝，前者天令三丁取一，計功不集，今請二丁取一。」環寤，其家泣候之已七日矣。後數月，河中節度使薛公奏分河一枝，減衝城之勢，初奏三丁取一，復請二丁取一，竟如所見。
△君山鸚鵡
隋柳歸舜，自巴陵泛舟，遇風至君山，登岸行數里，有鸚鵡數千，相呼姓字；有名武遊郎者、阿蘇兒者、武仙郎者、自在先生者，踏蓮露者。武遊郎曰： 「昔見漢武帝乘鬱金楫，泛積翠池，自吹縹玉笛。」武仙郎曰：「柳十二遭風得臻異境，所謂因病致妍耳。下官禽鳥，不能致力，為轉達桂家娘子。」遙呼曰：「何春，有客。」即有捧水晶床者，何春呼：「鳳花台何不看客？」即有鸚鵡飛至，誦玉數近詩，歸舜因誦薛道衡江總數篇。鳳花台曰：「近代非不靡麗，殊少骨氣。」 忽有二道士曰：「君船風便，何不急回？」授一尺綺曰：「以此掩眼，即去矣。」歸舜忽飛達舟所。
△王母女玉卮娘子
有崔書生，於東周邏穀口見一女郎，具聘娶之。崔母曰：「新婦妖美，必是狐媚，傷害於汝。」女曰：「侍奉箕帚，便望終身，而尊夫人待以狐媚，明日便行矣。」明日入山，遂失所在。後有胡僧曰：「若所納妻，王母第三女玉卮娘子。」若住一年，舉家必仙矣。」崔畢歎恨不已。
△威汙蠖
來君綽夜行，投宿野人家，主人自稱威汙蠖，奴曰蝸兒。方丈，水陸畢陳。明日視其處，惟汙池，有大螾長數尺，蝸螺皆甚大。因吐出昨夜所食青泥汙水數升。
△輕素輕紅二冥器
曹惠，江州參軍。官舍有木偶人，自言：「輕素。某與輕紅是謝宣城家俑偶，隱侯家老蒼頭所也。昔在壙中，方持湯與樂家娘子濯足，忽二賊執燈而至，娘子跣足化為白螻，賊見輕紅等二冥器不惡，可與小兒為戲具，自爾流落數家。廬山人欲輕素作舞姬，便當奉辭。」
△死劉楨庇生顧總
顧總為縣吏，數被鞭捶，因逃墟墓之間，有二黃衣人曰：「劉君頗憶昔日周旋否？僕二人乃王粲、徐斡，君前身是劉楨。」因出袖中書曰：「此若集也。」總一覽，了然明悟，乃攜集見縣宰，宰大驚曰：「不可使劉公斡為小吏。」即以賓禮待之。時謂死劉楨猶庇得生顧總。
△女郎傳鸞腦令
竟陵椽劉諷，夜投空館。有四女郎至，青衣曰：「翠綏，屈劉家六姨、舅母、南陵翹翹將溢奴來，此間好風月，彈琴詠詩大是好事，竟陵判司不足回避。」 俄頃三女至，攜一小兒，設犀角酒樽，象杓。一女郎傳口令曰：「鸞老頭腦好，好頭腦鸞老。」又笑曰：「昔賀若弼弄長孫鸞侍郎，以其年老口吃，又無發，故造此令。」又歌曰：「明月清風，良宵會同，星河易翻，歡娛不終，綠樽翠杓，為君斟酌，今宵不飲，何時歡樂？」又歌曰：「玉戶金缸，願陪君王，邯鄲宮中，金石絲簧，衛女秦娥，左右成行，紈縞繽紛，翠眉紅妝，王歡轉盼，為王歌舞，願得君歡，長無災苦。」歌竟已五更，又曰：「楊柳嫋嫋隨風急，西棲美人春夢中，翠簾斜卷千條入。」忽有黃衣人曰：「婆提王屈娘子速來。」女娘皆起。明旦，拾得翠釵雙隻。
△三耳秀才
兗州佐使董慎，黃衣使者至曰：「泰山府君呼君決疑獄。」內慎布囊中，汲水調泥封其兩目，負之而去。忽聞曰：「範慎追董慎至。」君笑曰：「使範慎追董慎，取左曹布囊盛右曹錄事，可謂能防慎矣。」令慎知右曹錄事，慎曰：「胥吏不知文字，當州張沈通秀才可用。」府君俄頃召沈通補左曹錄事，各賜縑衣，魚須笏，豹皮靴，給玄狐之乘。府君曰：「非君不可正此獄，塞君二耳，與君三耳。」事竣謂慎曰：「賴君薦賢，當壽一周年相報。」復以泥封二人，布囊送歸。妻子云：「君亡精魄已十餘曰。」沈通額角湧出一耳，尤聰。時人曰：「天有九頭鳥，地有三耳秀才。」
△兜玄國
薛君曹忽見二青衣，駕赤犢出市中，別有天地，花木繁茂，曰：「此兜玄國也。」
△滕六降雪巽二起風
晉州刺史蕭志忠將以臘日為畋遊。有樵者於霍山見一長人，俄有虎兕鹿豕狐兔駢匝，長人曰：「余玄冥使者，奉北帝命，臘日蕭使君畋獵，汝等若干合鷹死，若干合箭死。」有老麋屈膝求救，使者曰：「東穀嚴四善謀。」群獸從行，薪者隨覘之。茅堂中有黃冠一人，老麋哀請，黃冠曰：「若令滕六降雪，巽二起風，即蕭君不復獵矣。」薪者回，未明，風雪竟日，蕭果不出。
△黃石化金
侯遹，劍門外見四黃石大如斗，收之皆化為金。遹貨錢百萬，市美妾十餘人，大第良田甚多。忽一老翁負笈曰：「吾來求君償債，將我金去，不記憶乎？」盡收拾妓妾投於笈，亦不覺窄，須叟已失所在。後數年，見老翁攜妓遊行，問之皆笑不言，逼之，遂失所在。
△桔中之樂不減商山
巴邛人桔園，霜後兩桔大如三斗盎，剖開有二老叟相對象戲，談笑自若。一叟曰：「君輸我海龍王髲發十兩，瀛州玉壺九斛，龍縞襪八緉。」一叟曰：「桔中之樂，不減商山，但不得深根固蒂，為愚人摘下耳。」一叟取龍肝脯削食之。俄而四叟共乘一龍，足下雲起而去。
△癭中猱
伶人刁俊朝妻巴嫗，項癭，初如雞卵，漸如數斗之囊，中有琴瑟之音。妻曰：「此疾誠可憎，可決拆，看有何物。」揮刃將及，癭忽拆裂，一猱跳出，其妻冥然大漸矣。有黃冠叩門曰：「吾癭中猱兒，本是老猴精，解致風雨，與漢江鬼愁潭老蛟往還。天誅蚊，搜索黨與，故亡匿夫人蝤蠐之領。今於鳳凰山神處得起雲膏，塗之立愈。」俊朝如其言塗之，隨手瘡合。
△和神國
李元之暴疾，見一衣冠曰：「吾古弼也，是汝遠祖，欲至和神國，無人擔囊，汝可隨從。」飛舉甚速，其國生百果，一載一度，暗換花實，大瓠中盛以五穀，不假耕種；樹枝出五色絲，不假蠶杼。無蚊蚋蟣虱蜂蠍之蟲，無鴟梟鴉鵲之禽，虎狼狐狸之獸。四時之氣如二三月，人生二男二女，居鄰則世世為婚，人壽一百二十，無夭折疾病，不置溷所，人無私倉，餘糧棲畝，要者取之。十日一兩，降必以夜。古弼曰：「此國雖非神仙，風俗不惡，汝回為世人言之。」
△隴右山川掠剩使
韋元方外兄裴璞卒。元方見武吏躍馬而來，乃璞也。言曰：「吾為隴右山川掠剩使，生人一飲一啄無非前定，況財寶陰司所籍，其獲有限，過數則陰吏狀使，乃掠之。子之逢吾亦是前定，合得白金二斤，過此當掠，故不厚也。人生有命，定不參差，以道靜觀，無復躁撓，勉之哉。
△明皇觀揚州上元
開元正月望，明皇謂葉仙師曰：「四方此夕，何處極盛？」對曰：「天下無如廣陵。」帝欲一觀，俄虹橋起於殿前，師奏：「請行，但無回顧。」帝步上之，高力士樂官數十人從行。俄頃到廣陵，士女仰望曰：「仙人現於雲中。」師曰：「請敕樂官奏《霓裳羽衣》一曲。」帝回闕後，奏云：「廣陵上元夜，有仙人乘彩雲自西來，臨孝感寺，奏《霓裳羽衣曲》，一終而去。」上大悅。
△胡僧咒海水
葉靜能開元中講於明州奉化，有父老白衣而髯者泣拜，自稱曰：「寶藏之守龍也，職在小海，千秋無失，乃獲稍遷。苟失之則受炎沙之罰，今九百餘年。胡僧午日午時術成，來喝水。水乾，寶無所隱，炎沙誠不可逃。」仙師乃使青衣人書墨符往。海際黑煙四起，有婆羅門仗劍持咒，海水減半，青衣人隨墮馬。又使黃衣人執朱符以往，婆羅門又喝之，海水十涸七八。有白龍躍淺波中，又使朱衣人執黃符往，連喝不墮，朱衣投符，海水復舊。婆羅門歎曰：「何道士若此之能哉？」波停風息，老父泣謝仙師，終天皈附，自是朝夕定省，若門人焉。
△塚狐學道成仙
黨超元隱居華山，夜有女子扣門曰：「妾南塚之狐，學道成仙，業圓願足，後日當死箭下。來曉獵徒有過者，宜求獵狐。道成後必有奉報。」明夕果有比方獵騎求宿，遂厚遇之，以獵狐祈於諸人。次日獵騎果遇一狐，斃於箭下，持與超元，超元潛送穴中。復見前女泣謝曰：「道業雖成，準例當死，為拆食，無計復生，今蒙深恩，特全斃質。仙路遙遠，從此永辭。火宅之中，愁焰方熾，能思靜理，少息俗心，亦可一念之間，暫臻涼地。藥金五十斤為謝。」後有胡客來，曰：「君有九天液金。」高價酬之而去。
△女留青花氈履
尹縱之肄業中條山，月夜有女子至，綽約異常，但耳稍黑。留宿極歡。縱之留青花氈履一隻。女拜乞萬端，不與，涕泣而去。凝血在地，氈履，右蹄殼也。至山下，見大豬無後右蹄殼，怒目而走，走而斃也。
△娶耐重鬼
王煌自洛之緱氏莊，道左有白衣姬，設祭哭甚哀，旁二婢曰：「郎子適裴郎，已卒。少孤，無家可歸。」煌與同行到別墅，成結縭之禮。有道士任玄言曰： 「君所偶乃威神之鬼也，速絕尚可。」後數日又曰：「決死矣，不信吾言至是，惜哉！明日以符投之，當見本形。」煌投符，立變為耐重鬼，曰：「與汝情意如此，奈何取妖道士言，令吾形見？」捽煌臥床上，一踏而斃。玄言曰：「此乃北天王右蹄下耐重也，三千年一替，化形成人，擇取而替之。煌得坐死，滿三千年，亦當求替。今既臥亡，終天不復得替矣。」
△學慚鼠獄智乏雞碑
前輩詩云：「書後欲題三百顆，洞庭須待滿林霜。」後人多言率爾成章，不知南朝有人於紙尾寄「洞庭霜桔三百顆」也。予學慚鼠獄，智乏雞碑，因省前達之言，有關人事，紀成五卷。
△賜宋璟鍾乳
重午，賜璟宋鍾乳，命傅醫合煉。兒侄曰：「上賜必珍，其家必欺換，不如就宅修製。」璟曰：「持誠示信，尚懼見猜。示人以不信，其可得手？爾勿以此待人。」
△陸贄何面孔
陸宣公至忠州，土塞其門，鹽菜由狗竇中，端坐抄藥方。兒侄亦罕與語。會轉運使至京，上問：「爾峽中過，聞陸贄何面孔？」具以狀對，上惻然。拜太子賓客，已卒。
△房琯不是滅賊手
天寶，賊陷兩京，玄宗西幸，肅宗即位。國皇為主看除目，顧裴士淹曰：「有新相。」士淹問為誰？上曰：「房琯，然亦不是滅賊手。」士淹曰：「陛下不須言之。」上小慚。
△李林甫妒賢嫉能
上皇曰：「李林甫之才不可多得，妒賢嫉能以此須敗。」士淹曰：「陛下既知如此，何故久任？今日之事，林甫厲階也。」上不樂，數里，執鞭無言。
△魏徵寢疾
上曰：「卿必不起，豈無一言。」徵曰：「婺不恤緯。」上曰：「真藥石也。」
△開眼認取新婦
魏徵疾亟，上領幼女曰：「無以報卿功德，卿強開眼，認取新婦。」徵曰：「大事盡矣，終不能主領。」數年公主下嫁伯玉。
△武王以妲己賜周公
曹太祖收冀州，袁熙妻美麗，文帝納為妃。孔北海諫曰：「武王伐紂，以妲己配周公。」曹公曰：「書傳中不省此事？」融曰：「但見明公今日行之，即是當時合有。」公不樂久之。
△紙鳶係詔
侯景逼台城，梁武帝計無所出。有小兒獻策、以紙為鳶，係詔書，因風縱之。冀有外援。鳶飛數百，援卒不至，台城遂陷。
△木鵝係詔
煬帝在東都，代王留守長安，群盜蜂起。有獻計者，刻木鵝係詔於頸，致之渭河，冀關東救兵至。日放百十，順流而下，竟無救至。
△麥是何姓
且威尚書於省中見將軍麥鐵杖，戲曰：「麥是何姓？」鐵杖曰：「且之與麥相去幾何？」時以為的對。
△朕以全樹借汝
李義甫八歲舉神童，文皇在上林，有捕得烏者，義甫進烏詩曰：「日裏揚朝彩，琴中伴夜啼，上林如許樹，不借一枝棲。」上笑曰：「朕以全樹借汝。」
△父如你面
路隋少失父，母問：「爾識父否？」曰：「不識。」母曰：「只如你面。」隋至成人，終身不覽鏡。
△高宗針百會
高宗腦癰，待詔鳴鶴曰：「須針百會。」則天曰：「天子頭上可是出血處？」命撲殺。上曰：「試令針之，」即時眼明，諸苦悉去。則天自以金帛賜之。
△持盂判選
德宗播遷，喬林從至盩匿，曰：「臣為陛下仙遊寺出家，以禳賊。」上惜其去，度不能阻。既而入京持盂求布施，曰：「常有常施。」後與朱泚作吏部尚書，知選事。有選人通官，云不穩便，林戲曰：「隻此選得穩便否？」泚敗，上曰：「與卿分深，如何持盂判選？言猶在耳，當卿談戲之時，乃朕恓惶之際。」
△推倒平淮西碑
元和中，有老卒推倒平淮西碑，帝怒，命縛來朕自斫殺之。囚至，曰：「碑中隻言裴度功，不述李力，微臣是以不平。」因此上命赦罪，敕段文昌別撰。
△惠山泉水遞
李太慰性簡儉，在中書，不飲京城水，悉用惠山泉，時有水遞之號。有僧曰：「水遞有損盛德。」公曰：「末俗安有不嗜不欲者，某不求貨殖，不邇聲色，若止以水誅，其聚斂、廣蓄聲樂如何？」僧曰：「京師吳天觀後一眼泉，惠山水脈相通。因取水秤量，與惠山等，遂罷水遞。
△市中用小鬥
長慶中，有人雷震而死，背上粉書云：「市中用小鬥。」
△含元殿柱材
含元殿換柱，舍羊界窮山有巨材數百尺可用。山有布衣曰：「此材他年載殿而去，驚震宇宙，宜鋸解之即驗矣。」解之，果有紅血而下，布衣曰：「此血也，急送渭水，不爾一州之患。深山大澤，實生龍蛇。此木生無人之境，莽在其中，十五年後崩山倒穀，安可為材用也？」
△諱樂不歡笑
韋有翼尚書，有重名，平生不飲酒，不務歡笑，為家諱「樂」故也。
△姓談乞官
晉謝眺知吏部選事，有姓談者乞官，眺曰：「齊桓滅郯，那得有君？」對曰：「郯子奔莒，所以有僕。」
△詣葫蘆生問命
白中金應舉，屢不第，詣葫蘆生問命。生殊不許，後入安上門，一婦人以紫文新帕封在鬧中，女奴力倦，置於門闑。車馬駢集，門將辟，婦人女奴俱失所在，帕留闑傍，公為守衛，至日晏，主竟不至。忽見婦人號泣曰：「失犯刑憲，有能救護者，惟欲寶帶。今晨遺失，夫不免極刑矣。」公以帶還之，其人泣謝而去。明日再見葫蘆生，曰：「秀才近種得陰德，來年及第，位極人臣。」
△惡文親表一時奉獻
盧君出牧衢州，有一士投贄，公開卷，閱其文十篇，皆公所製也。密語曰：「非秀才之文。」對曰：「某苦心憂課，知已不一，非假手也。」公曰：「此某所為文，兼能暗誦否？」客詞窮，吐實曰：「得此文無名姓，不知是員外撰述。」惶懼欲去，公曰：「此雖某所製，亦不示人，秀才但有之。」留連厚恤，比去，問其所之。曰：「汴州梁尚書也。是某親丈人，須住旬日。」公曰：「大梁尚書乃親表，與君若是內戚，即某與君合是至親，此說想又妄耳。」其人戰灼，若無所容。公曰：「不必如此，前時惡文及大梁親表，一時奉獻。」
△必不失歸命侯
隋文帝問賀若弼曰：「卿識陳天子否？」弼曰：「臣未甚識。」帝召之，陳主以弼名重，既見，先拜之，恭謹流汗。賀若弼戲曰：「卿不必如此恐悚，必不失卻歸命侯。」
△太公遇文王讚
王勃之先文中子，見勃弄筆，令作《題太公遇文王讚》，曰：「姬昌好德，呂望讚華，城闕雖近，風雲尚賒，漁舟倚石，釣浦橫沙，路幽山谷，溪深岸斜。豹韜禳惡，龍鈐辟邪。雖逢切近，猶待安車。君王握手，何其晚耶？」
△糶米救旱
令狐文公除守兗州，州方旱，米價甚高。迓吏至，公首問米價幾何？州有幾倉？倉有幾石？屈措獨語曰：「舊價若干，諸倉出米若干，定價出糶，則可賑救。」左右竊聽，語達郡中富人，竟管所蓄，米價頓平。
△杜書記平善
牛奇章公帥維楊，杜牧在幕中，夜微服逸遊。公以衙子數輩潛隨，以防不虞。後牧以拾遺召，公以縱逸為戒，牧始隱諱，公取一篋，皆衙子輩報帖，云「杜書記平善」。
△御李子
魏武遷漢獻帝於許昌。有李色黃，大如含桃，帝食之。至今號御李子。
△元公餒死空穀
元德秀退居安陸，去家數十里，值大雨水漲，七日不通，餓死空屋。盧載為誄曰：「誰為府君佐，犬必啖肉。誰為府僚，馬必食粟，使我元公，餒死空穀。」
△式盤占失牛
賈躭精於術數，有一叟失牛，詣公訴之。公取帽筒中式盤作卦，曰：「爾牛在安國觀三門後槐樹鵲巢。」叟往探巢，下見傍舍係牛，遂獲之。
△兄弟訟財
西蜀有兄弟訟財者，獄久不決。畢構為廉察，呼其兄弟，以人乳飲之，皆感悟，復同居。
△魚鑰
門鑰必以魚者，取其不瞑目，守夜之義。
卷十二
[编辑]△唐高祖夢
唐高祖將舉義師，夜夢身死墜床，為群蛆所食。智滿禪師曰：「公得天下矣。且死是斃也，墜床是下也，陛下，至尊之相也。群蛆所食，億兆趨附也。」又夢甲馬無數，飛滿空中，曰：「是公身中之神。」言訖，甲馬飛入帝身，覺而召太宗曰：「吾事濟矣。」
△曆差一日
玄宗詔一行禪師鑄渾儀及製《大衍曆》。先是，漢武時洛下閎云：「此曆，後千年差一日，有聖人出而正之。」至是果千年。
△大宛進汗血六馬
天寶中，大宛進汗血馬六匹，一曰紅叱撥，二曰紫叱撥，三曰青叱撥，四曰黃叱撥，五曰丁香叱撥，六曰桃花叱撥。上乃改名紅玉輦、平山輦、淩雲輦、飛香輦、百花輦，命圖於瑤光殿。
△金合子當歸
明皇在大明宮，一行曰：「陛下當有萬里之行。」復遺上金合子，有急即開。及祿山犯闕，上啟之，有當歸一塊，上乃幸蜀。
△文武官別給食
宣宗宴罷，見百官與衛士拜舞，遺下果實食物，上怪之。威曰：「歸獻父母及遺小兒女。」上敕大官：「今後大宴，文武官給食兩分，與父母，別給果子與兒女。所食餘者，聽以手帕裹歸。」遂為故事。
△鳳棲梨
陝州山中有棠樹。貞觀初，有鳳棲止，結實肥美，因號「鳳棲梨」。
△金玉二象
李德裕好餌雄朱。有道士自云李終南，住羅浮山，曰：「相公久服丹砂丸，大善，但促壽耳。」懷中出小玉象子如拳許，曰：「可求勾漏瑩者，至象鼻下，象服其砂復吐出方可餌。此乃太陽之精，凝結已三萬年，今以奉借。忠孝是念，無致其咎。」又出一金象，曰：「此是雌者，與玉為偶。」讚皇一一驗之無差。服之，顏面愈少，髮鬢如漆，乃求姝異，凡數百人。其後南還，於鬼門關逢道士，怒索二象，曰：「不誌吾言，固當如此。」公僶僥不與，至鱷魚潭，風雨晦冥，玉象自船飛去，光焰燭天，金象從而入水。公至朱崖，飲恨而卒。乃知象者，南方火獸；勾漏者，朱崖之寶；羅浮者，海濱之山；李終南者，讚皇不返也。
△顏魯公屍解
顏真卿問罪李希烈，內外知公不還，親族餞於長樂坡，公醉，跳躍前楹曰：「吾早遇道士，云陶八八，授刀圭碧霞丹，至今不衰。」又曰：「七十有厄即吉，他日帶我於羅浮山。得非今日之厄乎？」公至大梁，希烈命縊殺之，葬於城南。希烈敗，家人啟柩，見狀貌如生，遍身金色，爪甲出手背，須長數尺。歸葬偃師北山。後有商人至羅浮山，有二道士樹下圍棋，一曰：「何人至此？」對曰：「小客，洛陽人。」道士笑曰：「幸寄一書達吾家。」遣童子取紙筆作書。至北山，顏家子孫得書大驚，曰：「先太師親翰也。」發塚開棺，已空矣。徑往羅浮求之，竟無蹤跡。又曰：「先太師書法蠶頭馬尾之勢，是真得仙也。」
△朱衣吏躍出
元稹在私第獨坐，有朱衣吏入曰：「相公今日登庸。」言訖趨出，命左右追之，咸日無人。入朝果有制命。數月又見朱衣吏，云罷相。遲明，報出中書。
△駝蛤字令
進士顧非熊，令狐相國楚聞其辨捷，乃改一字令，曰：「水裏取一鼉，岸上取一駝，將這駝來馱這鼉，是為駝馱鼉。」非熊曰：「屋頭取一鴿，水中取一蛤，將這鴿來合這蛤，是為鴿合蛤。」公大奇之。
△鄭畋拜相
鄭畋為學士。忽聞蹕聲，亟出迎拜，帝已升玉堂，取案上疊紙書云：「同中書下平章事。」畋拜謝，帝笑曰：「朕戲耳。」畋曰：「唐叔剪桐，周公以天子無戲言，況陛下宸翰，焉可為戲？」帝乃不得已，遂相之。畋自承旨貶梧州，僖宗立，召常侍，拜相，與此說異。
△麻生鄭閣
鄭玨、李愚同為學士，鄭閣中有一麻生，李曰：「承旨入相矣，余願當制，得盡荒虛。」時亢旱甚久，麻獨茂盛，霜降成實，即白麻也。是夜制出，鄭果登庸。
△三九相公
鄭畋年十九赴舉，凡十九年登第，又十九年入相，時號三九相公。
△白沙相公
李愚所居暴雨，一庭俱為白沙。及薨時，第中白沙黑，時號「白沙相公」。
△更沒心情憶老君
詩人史君實見一女真還俗，贈詩曰：「脫卻霞裾著繡裙，仙凡從此路歧分。蛾眉再畫當時月，蟬鬢重梳舊日雲。玉貌緩將鸞鏡照，錦衾兼把麝香薰，屏幃乍得蕭郎愛，更沒心情憶老君。」
△口似沒量斗
高駢鎮成都，命酒佐薛濤改一字令曰：「須得一字象形，又須逐韻。」公曰：「口，有似沒量斗。」濤曰：「川，有似三條椽。」公曰：「奈何一條曲？」濤曰：「相公為西川節度使，尚使一沒量斗，至於窮佐酒，有三條椽，內一條曲，又何足怪？」
△紅綾餅餡
僖宗食餅餡，美。進士有聞喜宴，上各賜紅綾餅餡一枚。徐寅詩曰：「莫欺缺落殘牙齒，曾吃紅綾餅餡來。」
△打球一棒為猛入
莊宗召孟知祥鎮成都。先是蜀人打球，一棒便入湖子者為猛入，語訛為孟入，得蔭一籌。後孟氏盡得兩蜀，至子昶。一籌者，果一子也。
△小兒剃光首
廣順末，京師訛言：冥間要數萬個髻小兒，由是人家小兒有髻子者皆剃之。識者曰：「小兒剃光首者，新君之兆。」未幾，世宗嗣位。
△殺狐林
契丹王怒晉少帝不取我命，擅登皇極。自將南下，執少帝並母後大臣而歸，至鄴西愁死岡得疾，至欒城殺狐林而死。岡者，本陳思王不為文帝所容，於此悲吟，號思岡，訛為愁死。殺狐林，村人林內殺死狐，因以名之。
△姮娥甚陋
沈嵩與羅隱從事浙西幕下，公主出見，眾稱：姝麗便是姮娥。嵩曰：「嫦娥甚陋，安可及公主？」驚曰：「書記識姬娥否？」曰：「嵩兩度到月宮折桂，何為不識？」嵩欲驚隱，故有是言。
△懷厚樸之才
盧端為莊宗館記，會醫官陳玄補太原府醫學博士，端草制云：「既懷厚樸之材，宜稱從容之職。」
△遊老比丘院
楊凝式滑稽，精舍老尼即王令公家乳母，公至，苦不為禮。乃書壁云：「暇日遊老比丘院，延待尤厚。」尼甚感之，後悟老比之言，立圬镘之。
△太行山詩
龔林有卷投和凝，《登太行山》詩云：「但得路可上，更高人也行。」
△朝霞詩
趙林《朝霞》詩云：「不因紅日照，長作白雲飛。」然太陽一照，不久之象。後及第升朝，賜緋而卒。
△召主收贖
孟昶末年，收官質庫。大署庫前云：「奉敕：限一月召主收贖。」未久王師西征，人始悟召者趙也，贖者蜀也，孟昶，宋之臣也。
△傳衣傅缽得心印
范質即和凝門生。先是門生座主榜上名次第同者，謂之衣缽。和之名次第間，范又承之；和為相，封魯公，終太傅；范亦封魯公，終太傅；實為傳衣缽，而得心印也。
△筵上詐作羊肉
歙倅，忘其姓名，主公習射，命庖人宰豬。倅乞自往擊之，曰：「恨伊非一日矣。」眾客問之，曰：「叵耐伊愛於使君筵上詐作羊肉。」主公自此厚禮之。
△天漢一聯
王輿有詩名。嘗有一聯云：「天漢尚不正，河源爭得清？」崔胤相國聞之，大不悅。竟流落而死。
△守庚申詩
道士程紫霄，有朝士夜會終南太一觀，拉師同守庚申。師作詩曰：「不守庚申亦不疑，此心良與道相宜。玉皇已自知行止，任汝三彭說是非。」
△禁松明斷月明
昭宗教坊安轡新從事岐師學茂貞，時軍費不充，仍榷油官沽。或曰：「近日官油全賣不得。」蓋謂諸門放入松明，侵奪官利，宜速禁止。茂貞即令揭榜，安轡新曰：「此是大好。若是和月明斷卻著更好。」茂貞大笑，遂寢前榜。
△好安凋瘵
韋莊為西川管記，時王建取眾，供費尤多。有縣令旁緣箕斂，為部吏所訟。莊為建草牒詞云：「正當凋瘵之秋，好安凋瘵；勿使瘡痍之後，復作瘡痍。」
△琵琶腿觱篥頭
左街僧錄惠江，威儀程紫霄俱捷，每相嘲誚。江素充肥，會署袒露，霄忽見之，曰：「僧錄琵琶腿。」江曰：「先生觱篥頭。」又見駱駝數頭，霄見一大者曰：「此必頭陀也。」江曰：「此輩滋息，亦有先後。後則是先生者，非頭陀也。」
△三不開
馬徹孫入相，親舊未嘗延接，時號三不開。相公入朝，印不開；見客之時，口不開；歸宅，門不開，故謂三不開也。
△夢娶婦
崔元綜任益州參軍，欲娶婦，忽夢人云：「此家女非君之婦，君婦今日始生。」乃夢中相隨至東京履信坊道北屋下，見一婦人生女，云：「此君婦也。」崔寤，殊不信之。俄而所議女暴亡。後官至四品，年五十八，乃婚韋涉妹，年始十九，乃履信坊居住。尋勘歲月，正所夢之日生也。
△陸氏一莊荒
崔群知舉，臨期，妻勸群求田，群曰：「吾有美莊三十所，榜所放三十人是也。」妻曰：「君非陸贄門生乎？君掌文，約其子簡禮不許入，誠如君以為良田，則陸氏一莊荒矣。」群無辭以答。
△洞中道士對棋
婺源公山二洞，有穴如井。咸通末，有鄭道士以繩縋下百餘丈，旁有光。往視之，路窮阻水，隔岸有光，岸有花木。二道士對棋，使一童子刺船而至，問：「欲渡否？」答曰：「當還。」童子回舟而去。鄭復縋而出。明日，井中有石筍塞其口，自是無入者。
△五百錢正欹甕
建安山中，有村人小舟往來，采薪為業。山上忽有數錢流下，尋至山半，樹下有大甕，錢滿其中，而甕少欹，故錢流出。於是扶正，以石蓋之，取五百餘錢歸。率家人往，將盡取之，而亡其甕，徘徊數日去。夜夢人曰：「錢有主，不可取也。向為甕欹，以五百雇爾正之耳。」
△波中婦人
謝仲宣泛舟西北，見一婦人出沒波中。腰已下化魚，人竟不知人化魚，魚化人也？
△袁州仰山神
袁州村中，有老父性謹厚。一日，紫衣少年車從甚眾，向其求食，曰：「我仰山神也。」老父再拜曰：「仰山日享祭祀，何求食乎？」神曰：「凡人祀我，從我求福。我有力不致者，或非其人，不當與福者，我皆不食。以君長者，故求君食。」食已而去，俄頃不見。
△亡妻責後妻
建安有人妻死再娶，虐前妻之子，夫不能制。忽見亡妻入門，責後妻曰：「人誰無死？誰無子母之情？汝乃何故虐我所生子？如是訴於地下，與我十日。敕汝悔過，再不改，必殺汝。」夫妻再拜，為具酒食。滿十日將去，責戒甚切。舉家送入柏林中，乃不見。
△鄧公場采銀
饒州鄧公場，采銀之所。山有澗水，出山底。天佑末，銀夫十餘人傍澗鑿穴，才入數步，空闊明朗，山頂有穴如天窗。日光下照，樓閣回繞，生石皆白銀也。采銀者復出，持斧而入，將取之。俄而山摧，入者盡壓死。頃之，流血自澗出，數日不絕。自是無敢入者。
△救貓溺死
建康有人畜一貓，甚俊健。貓死不忍棄，猶置坐側。數日腐臭，攜棄秦淮中。貓忽活，因自救之，遂溺死。貓登岸，金吾吏縛之，貓齧索而去。
△烹雞去腥
合肥人劉最，好食雞。每刖雙足置木櫃中，膏血瀝盡乃烹之，謂之去腥。後最病瘍生鬢。既愈，復生小雞足於瘡瘢中，每巾櫛必傷，血流被面，痛楚積歲而卒。
△婢食黃精
臨川有士人，虐其婢，婢不能堪，逃入山中。糧盡苦饑，水邊見野草枝葉可愛，拔取連根食之，甚甘美。自是不饑，身更輕健。意有所之，輒飄然而去。數年，其家人伐薪見之，以告其主。主捕之不可得。一日遇在絕壁下，以網圍之，俄騰山頂上。其主必欲致之。或曰：「此婢非有仙骨，疑得靈藥餌之耳。」試以盛饌置其往來之路，婢果來食，食訖不復能去，遂擒獲之。具述其故。問其所食草形，乃黃精也。復使求之，不復得矣。婢數年亦死。
△李白舊宅酒榼
滄州李巡官，居洛陽空宅。其子夜讀書，有皂衣肥短人，被酒排闥而入。其子懼走，皂衣人怒曰：「李白尚與我為友，汝何為者耶？」其子疑其神仙，再拜延坐。皂衣曰：「吾有酒與汝飲。」乃以席帽盛酒而至。飲至數杯，其父從戶外窺見，以為魅怪，以磚擲之。皂衣走，視其帽，酒榼蓋也。明日，糞壤中得榼一隻。故老云：「李翰林舊宅也。」
△老猿竊婦人
晉州含山有妖鬼，好竊婦人。嘗有士人行至含山，夜失其妻。旦而尋求，入深山，一大石，有五六婦人共坐。問曰：「君何至此？」具言其故。婦人曰： 「賢夫人昨夜至此，在石室中。吾等皆經過為所竊也。將軍竊人至此，與行容彭之術。每日一試，取素練周纏其身及手足，作法運氣，練皆斷裂。每試輒增一匹。明日當五匹。君明旦至此伺之，吾等當以六疋急纏其身，候君至即共殺之，可乎？」其人如期而往，見一人，貌甚可畏，眾婦人以纏至六疋。乃直前格之，遂殺之，乃一老猿也。因獲其妻，眾婦皆得出，其怪乃絕。
△婦人改葬
晉安令潘襲，遣手力齎牒下鄉，夜至草舍求宿，惟一婦人。云：「明將移居，無暇迎客。」手力以道路多虎，苦求之。婦人召入門，席地而寢。婦人結草束箱篋之類。黎明，手力辭去。數里失所齎牒，復往求之。宿處乃一墳，方見其家人改葬。及開棺，席下得一書，即所失之牒也。
△凶宅掘銀一窖
壽州大將趙磷。本州有凶宅，人莫敢居。璘往居之，獨據中堂。夜有物推床下：「我等在此已久，為君所壓，甚不快活，君可速去。」鬼乃相與移其床於庭下，璘亦安寢。明日，於堂上置床處掘得銀一窖，宅遂安。
△揚州掠剩鬼
廣陵寺僧瑉楚，與賈客章某親熟。章死數月，楚忽遇於市，曰：「吾以小罪，配為揚州掠剩鬼，凡市人買販，利息皆有常數，過之得掠。人間如吾輩甚多。」因指路人男女曰：「某人某人皆是也。」又見一婦人賣花，章曰：「此亦鬼也，所賣花亦鬼用，人間無用也。」章買花贈楚曰：「凡見此花而笑者，皆鬼也。」楚歸，路人見花頗有笑者，擲花溝中，濺水有聲。復視其花，乃死人手也。楚亦無恙。
△持簿閱死者
王師征越，敗於臨安，裨將劉宣傷重臥於死人中。至夜，有官吏數人持簿遍閱死者，至宣乃扶起，曰：「此漢非是。」引出數步，置道左。明日賊退，乃得歸。
△蚯蚓覆誤死人臍中
江西村中霆震，一老婦為雷火燒臂。既而空中曰：「誤矣。」即墜一瓶，瓶中有藥如膏。曰：「以此敷之即瘥。」如其言敷，果愈。又有村人震死，空中呼曰：「誤矣，可取蚯蚓爛搗，覆臍中。」如言覆之，遂蘇。
△汗衫自牛口出
太和中，茅山有村兒牧牛，洗所著汗衫，曝於草上，失之，疑為鄰兒所竊。其父怒曰：「生兒為盜，將安用之？」即投水中。鄰兒匍匐出水，呼天稱冤者數四，父復欲投之。俄而雷雨暴至，震死其牛，汗衫乃自牛口出。
△兔鬼
楊邁好畋獵，放鷹於野。見草中一兔，搏之無所有，如是者三。即芟草求之，得兔骨一具，兔之鬼也。
△紫微宮題壁
建業市有卜者，忽於紫微宮題壁云：「昨日朝天過紫微，玉壇風冷杏花稀。碧桃疑我傳消息，何事人間定不歸。」自是絕跡，人皆言其上界。
△有金何不供母
浦城有人死於路，家有金一斤，其妻匿之不聞於其姑。忽夜扣門，號泣而歸，因坐母膝，言語如平生，但手足冷如冰耳。責其妻曰：「我死有金，爾何不供老母而藏耶？」於是哭辭母而去，送其妻還父家。迨曉忽不見。
△妻死鬻首飾
池陽人胡澄妻卒，官給棺以葬。平生服飾悉附棺中。數年後見列肆賣首飾者，乃妻葬物。云一婦人寄此，約某日來取。澄如期復往，果見其妻取直而去。澄躡其後，至郊外及之。妻曰：「我昔葬時，官給凶器。雖免暴骨，至今為所司督責其直。計無所出，賣此償之。」言訖不見。
△廉頗寶劍
壽春屠者，嘗有人自稱廉頗，曰：「可於屋東掘地取吾寶劍，當令汝富。」如其言，果得之。年餘遂富。後泄其事，於是失劍。
△棄食溝中
錢處士嘗見一人，曰：「爾天罰將及，可急告謝。」其人曰：「我未有過。」良久曰：「昨日飲食不如意，棄食溝中。」錢曰：「正是此耳，可急取所棄食之。」乃以水沃去其穢。俄雷電大震，錢曰：「急並穢食之。」如言而雷電果息。
△北大先生
耿先生妻有姿色，明道術，拘制鬼魅。保大中，上召入宮，嘗被碧霞帔，手如鳥爪，自稱北大先生。能以雪為銀，取雪實之，削為銀鋌，投熾炭中。及冷，爛然為鋌銀。先生後有孕，一日謂上曰：「此夕當產。」中夜風雷，明旦腹已消，曰：「昨夜生子，已為神物持去。」後以疾終。
△落葉為魚
潘扆泊舟秦淮，有老父求同載，扆許之。時大雪，老父髻中取小葫蘆，傾之極飲不盡。能掬水銀手中接即成銀。嘗見池中落葉，漉置於地，隨葉大小皆為魚。
△令二妾試哭
唐末，沈汾侍御退居樂道，家有二妾。一日謂曰：「我死，爾能哭乎？」妾曰：「安得不祥之言？」固問之，對曰：「苟如是，安得不哭？」汾曰：「汝試哭，吾欲觀之。」妾初不從，汾執而強之，妾不得已，擁袂而哭。哭畢，汾已卒矣。
△四時持花
於大居洪州西山，四時常持花。有少年好道，拜曰：「願從先生。」逐之，上山渡水不暫置。問少年曰：「渴否？」懷中出茶，掬水下之。須臾困睡，及覺失之矣。
△豐城桔美
陳允升入龍虎山。天祐中，人見於麻姑山，計去家七十年矣，顏貌如初。刺史迎置郡中，夜坐，嘗曰：「豐城桔美，頗思之。」允升少選攜數百枚至。
△漁父饋魚
吳太祖為廬州都延，嘗至河濱，有漁父饋魚曰：「如公子孫，鱗次而霸。」
△上帝取易總
上元中，台州道士王遠知善易，知人死生禍福，作《易總》十五卷。一日雷雨，雲霧中一老人叱遠知曰：「所泄者書何在？上帝命吾與六丁雷電追取。」惶懼據地，旁有六人，青衣，已奉書立矣。老人責曰：「上方禁文，自有飛天保衛，金科秘藏玄都。汝是何者，輒藏一帙？」遠知對曰：「青丘元老傳授。」老人曰： 「上帝敕下，汝仙品己及授，度期展四年二紀多也。」遠知光宅中告殂。後有人過海，為風飄蕩，忽見葉舟自天末來，乃遠知也。且曰：「君涉險何至如此？此洋，海之東十萬里也。借子迅風，一夕可到登州。」即去，州如飛羽，但覺風飄而過。明日，果至登州。
△夢曹子建求文集序
韓仲卿夢一烏幘少年曰：「我曹子建也，有文章在建都秀氏家。公當今名重一時，肯為我序之乎？」仲卿諾之。即寤，得子建集，分為十卷，序之。
△羅浮梅花
隨開皇中，趙師雄至羅浮。一日，天寒日暮，於松陵間酒肆旁，見舍美人淡妝素服出迎。時已昏黑，殘雪未消，月色微明。師雄與語，言極清麗，芳香襲人，因與之扣酒家門共飲。少頃，一綠衣童來，笑歌戲舞。師雄醉寢，但覺相襲。久之，東方已白。起視，乃在大梅花樹下，上有翠羽啾嘈相顧。月落參橫，但惆悵而已。
△太白跨赤虯
元和初，有人海上見李太白與一道士在高山上笑語。久之，道士於碧霞中跨赤虯而去，太白聳身健步追及，共乘之而東去。
△夢吞丹篆
韓退之少時，夢人與丹篆一卷，強令吞之。傍一人撫掌而笑。覺後胸中如物噎，經數日方無恙。猶記其上一兩字，筆勢非人間書也。後見孟郊，乃夢中旁笑者。
△六馬滾塵圖
寧王善畫馬，花萼樓壁上有六馬滾塵圖。明皇最眷玉面花騘，風鬃露鬛，纖悉皆備。後壁上惟有五馬，其一失去，信知神妙特與變化俱也。
△明皇遊月宮
開元六年，上皇與申天師道士遊都客，中秋夜，同遊月中。過一大門，在玉光中見一大宮府，榜曰「廣寒清虛之府」。守門兵衛甚嚴，三人皆止其下不得入。天師引上皇躍身起，煙霧中下視玉誠嵯峨，下若萬里琉璃之田，仙人道士乘雲駕鶴往來其間。尋步向前，覺翠色冷光，相射目眩，極寒不可進。下見素娥十餘人，皓衣乘白鸞，笑舞於廣庭大桂樹下，樂音嘈雜清麗。上皇歸，編律成音，製《霓裳羽衣舞曲》。
△飛精寶鏡
長安任仲宣家有寶鏡，謂之飛精。識者云三代物，後有八字，乃近籀篆，云「水銀陰精，百煉成鏡」。後仲宣南牧洞庭，風浪泊舟。夢一道士赤衣乘龍，持鏡而去。且云：「此鏡水府至寶，出世有期，今當歸我。」夢覺，亟視篋中，已失所在。
△螢火為怪
居晦嘗夜坐，退之與余三人談鬼神變化。時風雪寒甚，窗外忽有流螢。須臾千萬，不可勝數，往來離合，變作大聲而去。雖退之剛直亦為之動顏，居晦與余匍匐掩目而已。俗詩曰：「白晝無談人，談人則害生；昏夜無說鬼，說鬼則怪至。」余三人後皆不利。
△五通鬼
柳州舊有鬼，名五通鬼。余始不信之。一日因發篋易衣，衣盡為灰燼，余乃為文醮訴於帝，龍城遂絕妖怪。
△集賢院書
有唐惟開元文藉最備，集賢院所藏至七萬卷。當時學士張說等四十七人分司典藉，靡有缺文。兵火以來，兩都灰燼，無存，惜哉！
△雙頭牡丹
高宗宴群臣，賞雙頭牡丹。賦詩，惟上官昭容一聯絕麗，所謂「勢如連璧友，心似臭蘭人。」
△醽醁翠濤
魏左相能治酒，其名有醽醁翠濤。嘗以大金罌內貯盛十年，味不敗。太宗嘗賜詩云：「醽醁勝蘭生，翠濤過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敗。」蘭生，即漢武帝百味旨酒。玉薤，煬帝酒名。此酒本學釀於西域胡人，豈非得大宛之法，司馬遷所謂富人藏萬石葡萄酒，數十歲不敗者乎？
△文種無絕
裴令公嘗訓其子：吾輩但可文種無絕，其間有成功能致身為萬乘之相，則天也。
△李林甫震死
惠州一娼女震死於市衢，脅下有朱字云：「李林甫以毒虐弄權，上帝命震死。」此女子偃月公後身耶？元和元年六月也。
△劉仲卿隱仙洞
金山雙溪北有仙洞，中有三十二宮，凡三十六里。石刻上以鬆炬照之，云：劉嚴，字仲卿，漢射聲校尉，當恭顯之際直諫被貶，隱跡於此，莫知所終。」道士蕭至所記也。俗傳仲卿每至中元日來至洞中。州人祈福。
△斬蛟
趙昱從道士李玨隱青城山，隋煬帝知其賢，起為嘉州太守。時犍為潭中有老蚊為害，昱蒞政五月，沒舟船七百艘。昱大怒，率甲士千人，男子萬人，夾江鼓噪，聲振天地。昱持刀沒水，有頃，江水盡赤，石崖崩吼如雷，昱左手執蛟首，右手持刀，奮波而出。隋末大亂，隱去不知所終。後嘉陵水漲，蜀人見昱青霧中騎白馬從數獵者，於波面而過。太宗賜封神勇大將軍，血食灌江口。上皇幸蜀，加封赤城王。昱斬蛟時，年二十六。
△花師
宋單父字仲儒，能種藝術牡丹，變易千種。上皇召至驪山，植花萬本，色樣各不同。內人呼為花師。
卷十三
[编辑]△對棗辨文
敘云：「敢同對棗之辨文，粗比樹萱之攄思。」
△野鵲灘西一棹孤
《湘川記》云：「朱陵之靈壇，太虛之寶洞，當翼軫之宿，度應機衡，故曰衡山。山有五峰，曰紫蓋、曰雲密、曰祝融、曰天柱、曰石廩。」山多詞人，樵夫舟子往往能詩。嘗有廣州從事舟行，聞人諷詠曰：「野鵲灘西一棹孤，月光遙接洞庭湖。堪憎回雁峰前過，望斷家山一字無。」
△四叟俱化猿
王縉少在嵩陽觀肄業。一日，有四叟攜榼來訪，一曰木巢南、二曰林大節、三曰孫文蔚、四曰石媚虯。高談雄飲。既醉，俱化為猿，升木而去。
△瓶隱
申屠有崖，放浪雲泉。嘗攜一瓶，一日躍身入瓶，時號瓶隱。
△碧衣女子詠詩
張確嘗遊霅上白蘋溪，見二碧衣女子攜手吟詠。一篇云：「碧水色堪染，白蓮香正濃。分飛俱有恨，此別幾時逢？藕隱玲瓏玉，花藏緲縹容。何當假雙翼，聲影暫相從。」確逐之，化為翡翠而去。
△神女遺龍髯疋素
李羸遇神女遺以疋素，云「蛟室所織」。後遇胡人以三百萬易之，云：「此龍頷小髯緝成，三十小韌方斷一綜。」
△取琴鼓霸西戎
韋璠者，咸通初遊涇上，至一廢館，遇書生自稱曰「知白」。留璠宿，曰：「五十刻之綺譚，可釋千餘年之疑史。」夜深，取琴而鼓，曰：「秦穆公修德武，諸侯畢賀，故作此譜，號《霸西戎》。世罕聞，惟某受之於烏稠伯。」俄頃，人琴俱不見，室中惟一塚。
△夜遇女子誦詩
番禺鄭僕射，嘗遊湘中，宿於驛樓。夜遇女子誦詩云：「紅樹送秋色，碧溪彈夜弦，佳期不可再，風雨杳如年。」頃刻不見。
△吳神樂部
金陵進士姓黃，夢遇台城故妓，賦詩云：「歌罷玉樓月，舞殘金縷衣。勻鈿收進箸，斂黛別重闈。網斷蛛猶織，梁空燕不歸。那堪回首處，江步野棠飛。」
△檀越結願香
有郎官夢謁老僧於鬆林中，前有爐，香煙甚微。僧曰：「此是檀越結願香，香煙尚存，檀越已二生，三榮朱紫矣。」
△二叟化白鷺
剡人賈傅於鏡湖泊舟，夜月，縱步於清水芳荷中，見二叟立語。一曰碧繼翁，一曰篁棲叟。相與吟詩。賈遽叱之，化為白鷺飛去。
△朝榮觀主
李涼公鎮朔方，有氓園，樹下產菌一本，其大數尺，上有樓台，中有二叟對博，刻成三字，曰「朝榮觀」。公令氓掘地數尺，有巨蟒目光如鏡，吐沫成菌。是夜，公夢黃衣人致命曰：「黃盧公昨與朝榮觀主博，為愚人持獻公」。
△李邕見徐敬業
南嶽天柱寺僧道相，居寺之西嶺枯木中，其徒常數百人。李邕見之曰：「昔徐敬業敗走入海，李孝逸使別將追之，不得，乃斬類敬業者獻其首，和尚識此人否？」師曰：「始以足下為洞悟物理，今乃暗於事機如是！」師將終，召門弟子曰：「予本姓徐，國初有大功，逃難至此。」言訖而終，乃敬業也。沈拾遺為作碑，不敢正言，乃云徐敬業昆弟。
△通犀
通犀置大霧重露之中，終不沾濡，又堪為敘。
△孔雀不匹偶
但音影相接便有孕，如白鶂雄雌視則成孕。
△白孔雀
宋武帝時，有獻白孔雀者。象以齒而焚，麝因香而死，孔雀亦以毛羽為累。
△鵂留
鵂留晝一物無見，夜則目甚明。人截手爪棄露地，鳥夜至人家，拾取視之，則知有吉凶。凶者輒受其殃也。陳藏器引《五行書》：「除手爪，埋戶內。」恐為此鳥所得。鵂即姑獲鬼車之類。
△天帝少女
姑獲，《玄中記》云：「夜飛晝藏，一名天帝女，一名夜行遊，一名隱飛。好取人家小兒養之。今小兒衣不欲夜露，此物以血點其衣為誌，即取兒也。」
△九頭鳥
鬼車，一名鬼鳥。九首，能入人屋收魂氣，為犬所噬一首。嘗以血滴人家，則凶。今呼為九頭鳥。
△五月五日作鴞羹
鴞，大如鳩，惡聲。鳥入人屋，凶。肉甚美，可以為炙。《說文》曰：「梟，不孝鳥。至日，捕梟磔之。」漢五月五日，梟羹賜百官。古人尚梟鴞炙，是欲滅其族，非謂其美也。又，《淮南萬畢術》：「見瓦上梟鳴，取破甑向梟抵之，自止。」
△鸚鵡
廣南多鸚鵡，翠襟丹嘴，巧解人言，小不及隴右，每飛則數千頭。凡養之，俗忌以手頻觸背，犯者多病顛而卒，土人謂為鸚鵡瘴。鸚鵡一作鸚歌。孫權大會，有白頭鳥集殿。權曰：「何鳥？」諸葛恪曰：「白頭翁。」張昭坐中最老，疑恪戲之，目曰：「未聞鳥名白頭翁，請使諸葛復索白頭姥。」恪曰：「鳥名鸚鵡未能對，請使輒吳復見求鸚父。」
△赤白吉了
廉州民獲赤、白吉了者，赤者尋卒。白者久而能言，笑語效人，珍禽也。
△羽蟲毛蟲
《樓炭經》云：「鳥有四千五百種，獸有二千四百種。」《白虎通》云：「羽蟲三百六十有六，鳳為之長；毛蟲三百六十有六，麟為之長。」
△紅蟹
澹州出紅蟹，即蛑蝤，蟛蜞、倚望、拈潮、竭樸、沙狗、盧虎、數九類也。
△蟹名無腸公子
蟹一名蛫，《廣雅》云：「雄曰娘螘，雌曰博帶。」《抱朴子》云：「山辰中日稱無腸公子，蟹也。」海上有小蟹，附之如榆策，名曰「蟹奴」。
△樹生小兒
大食國西臨大海，嘗遣人乘船，經八年未及西岸。中有方石，石上有樹，幹赤葉青。樹上小兒長六七寸，見人皆笑，動其手足，尻著樹枝。其使摘取一枝，小兒輒死。
△紅蝙蝠
出瀧州，雙伏紅蕉花間。若獲其一，則一不去。南人收為媚藥。
△媚藥
布穀腳頸骨，媚藥也。男左女右帶之。置水中能相隨。
△鵲腦
鵲腦令人相思。砂挼一雙，納置枕中，令夫妻相好。
△莖草
姑山帝女死，化為莖草，服之媚人。左行草令人有情。
△靈水
金義西南有盤龍山，山有乳洞，斜貫一溪，號曰靈水。
△名洞三十六
天下名洞三十有六，而洞庭、林屋當其九也。即吳王使龍威丈人得《禹書》之處，《禹書》亦曰《靈寶經》，三卷。其洞有金沙龍盆魚，皆四足。
△魚有三百六十頭則有蛟龍長之
陶朱公《養魚經》曰：「凡種魚，池中作數洲，令魚循理無窮，如在江海。每二月上庚日，取鯉魚有子者投池中。至四月、六月、八月，各投一神守，神守者，鱉也。魚至三百六十頭，則有蛟龍長之，因風雨則飛去，惟鱉守之則不能去。
△蚊母鳥
端州有鳥，捕魚而食。每作一聲，則蚊子群出其口。《廣雅》云：「蚊母鳥，其翅可為扇，辟蚊。」
△鵝毛被
邕之南，溪洞酋長以鵝毛為被。取頭頸細軟毛，如稻畦衲之，其溫軟不下綿絮也。
△敘筆
番禺諸郡，多以青羊為筆，或用雞鴨毛，或以山雉，五色可愛。得非江淹夢中所得者乎？每有置狐之毫，虎僕之毛，鼠鬚，羊毛、麝毛、貍毛、羊鬚，胎髮，然未若兔毫。按《博物》：「蒙恬製筆。」董仲舒答牛享問曰：「蒙恬以枯木為管，鹿毛為柱，羊毛為被，所謂蒼毫，非兔毫竹管也。」夫有筆之理，與《書》同生。《尚書中侯》云：「龜負圖，周公援筆寫之。」其來尚矣。
△紫姑卜
卜之流雜見書傳：虎卜、紫姑卜、牛蹄卜、灼骨卜、鳥卜。雖不法於蓍龜，亦有可稱者。《異苑》曰：「世有紫女，一名紫姑，云是人家妾，大婦所嫉，每以穢事相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於廁間或豬欄邊迎之。」
△孟公孟姥
南方除夜及將發船，皆殺雞擇骨為卜，傳古法也。占吉即以肉祀船神，呼為孟公孟姥，其來尚矣。
△桄榔
木如莎皮，如穰木皮，出面可食。木理有文，堪為棋局。
△墨紙
南朝呼食為頭，以魚為鬥。梁科律：「生魚若干鬥。」呼筆為雙、為床、為枚。梁簡文答徐摛書：「時說書幌，乍置筆床。」四管為一床也。以墨為螺，為量、為丸、為枚。陸雲與兄書：「送墨二螺。」梁科律：「御墨一量十二丸。」《漢官儀》：「令僕丞郎賜墨一枚。」以紙為番，為幅，為枚。湘東王上荊武紙萬幅，筆四百枚；梁簡文帝奉紅綠箋三幹番；又云，送四色紙三萬枚，答湘東王也。
△繭紙
晉宋間有一種紙，長丈餘，就船抄之，世謂繭紙。紙字從係氏，蔡倫從巾。
△團油飯
廣俗，家富者每婦產三日或足月，洗兒及孫子，將作團油飯。以煎蝦，魚、雞、鵝、毛羊、灌腸、焦子、薑、桂、鹽、豉之屬而為之。
△蟻子醬
廣人於山間掘取大蟻卵為醬，名蟻子醬。
△蛤臛
廣南作蛤臛，蛤即蛙也。作臛如常法。陶注《本草》云：「青背者曰土鴨，黑者曰蛤子。」臛即生為之。《漢書》言：「鄂杜之間，水多鮭魚。」《宋書》：「張暢弟為猘犬所傷，醫云食蝦蟆膾。膾成，弟有難色，暢先食而弟方食，果愈。」乃知前人食蛙久矣。《抱朴子》云：「萬歲者，頷下丹書八字。」《南史》丘傑云：「蛤蟆有毒，夢得樂三人，下科子數升。」
△東家種竹西家治地
凡種竹，正月二月斫取西南根，東北角種之。竹性向西南引也。諺云：「東家種竹，西家治地。」
△變柑
新州出變柑，苞大於升，自高要移植。不數百里，形味俱變，因為名。
△胡柑
《風土記》曰：「柑有赭者，謂之胡柑。」丹陽太守李衡作宅，種柑千樹，曰：「吾有千頭木奴。」
△壺桔
羅浮有壺桔十種，又有椰子煎。椰子有兩服，俗謂之越王頭。
△胡羯奔逃
柳世隆《謝樂遊苑胡桃》云：「胡羯奔逃，吉之先兆者也。」
△紅藤簟
瓊州出紅藤簟，方言謂之笙，或曰遽篨，亦曰行唐。沈約《彈奏歙令仲文秀恣橫》-云令史輸六尺笙四十領。
△閼氏山
習鑿齒與謝侍中書云：「此有紅藍，北人采其花作胭脂。」胭脂，婦人妝時作頰色用，如豆許，挼令遍頰，殊覺鮮明。」匈奴名妻閼氏，言可愛如胭脂也。《西河舊事》歌曰：「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閼氏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石榴作胭脂
鄭虔云：石榴堪作胭脂，睿宗女代國公主嘗為之。棄其實於禁中，叢生成林。
△蜈蚣
開寧縣多蜈蚣，大者皮可冒鼓。
△壽陽妝
宋武帝壽陽公主，梅花落額上，成五出花。後人效之為梅花妝。
△花子掩痕
上官昭容自製花子以掩黥處。天後每對宰臣，令昭容臥床裙下，錄所奏事。一日，竊窺宰臣。上覺，退朝怒甚，取甲刀刺面上，不許拔，昭容遽為《乞拔刀子詩》。後為花子以掩痕也。有集二十卷，詩在集中，明皇令張說作序。
△白犬丹雞盟祭
粵人每相友善，則山下作壇，祭以白犬丹雞。仰天盟曰：「某月某日，甲與乙為友，上下四旁莫不並見。卿乘車，我戴笠，後日相逢下車揖；我步行，卿乘馬，後日相逢馬當下。」如此數千言，出本俗《風土記》。
△吞紙抱火
毛寢……《家訓》云「朱詹貧而好學，饑即吞紙，寒即抱火，讀書不輟。」
△奴婢若干頭
梁簡文帝言：「安吉王餉胡子一頭。云方言異俗極有可觀，山高海深，宛在其貌。」文，《梁律》：「奴婢若干頭。」
△赤丁子
洛陽牟穎，郊外葬一骷髏，夢一人來謝云：「我本強寇，為同輩見害。感公掩藏，願陰護公，若有急，但呼赤丁子，即至矣。」後數有應驗。
△白鳳銜書
楊妃嘗獨坐，有一白鳳至前，口銜書。取視乃天帝詔敕，謂妃為謫仙，責其妒媚，言具馬嵬之事。
△七木之精
順宗時，書生賈秘於洛陽廢苑中遇七人同飲，稱七賢。邀秘坐，徐詰之，乃鬆、柳、槐、桑、棗、栗、樗七木之精。
△南山木強人
馬舉領淮南日，有一叟詣舉，言兵法曰：「先以法治兵，兵治而後將校精，士卒勇。」曰：「為帥何如？」叟曰：「先取勝地，次對敵軍。衝關入卻，不可忘也。仍有舍小而全大，息殺而屢逃，據其險地，張其疑兵，妙在急攻，不可持疑。其或遲速未決，險易相懸，進不能攻，勢須求活。屢勝必敗，慎在欺敵。」舉曰：「先生何許人？何學之深耶？」曰：「予南山木強人也，有韜玉含珠之譽。假合之體，殊不堅牢，豈得久耶？」公留於客館，至夜失之，見室內惟一棋局耳。忽躍起墮地而碎。
△都曇答臘
羯鼓出自外夷樂。以戎羯之鼓，故日羯鼓。其音太簇一均。龜茲、高昌皆用之。次在都曇鼓、答臘鼓之下，（都曇鼓似腰鼓而小，答臘者，即揩鼓也）難樓鼓之上。<桑>如漆桶，盛以繩床，擊用兩杖，其聲焦急，明月清風，特異眾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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