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改齋漫錄/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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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能改齋漫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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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之名有二[编辑]

韓退之次石頭驛寄江西王十中丞閣老詩,故今洪州石頭驛,皆以爲證。大觀三年,汪藻彥章江西提學,作石頭驛記云:「自豫章而西,有山屹然,並而出,曰石頭渚,世以爲殷洪喬投書之地。晉史世説稱:『洪喬豫章太守,去都日,得書百餘函,次石頭,悉投之中。』[1]逮今且千歳,而洪喬之名,與此山俱傳。石頭於他書無所見,以圖志考之,唯武德中,嘗以豫章之西境爲西昌縣,俾縣令治其地,蓋今石頭是也。及觀韓退之次石頭驛寄江西王中丞詩,則自以來,知其爲石頭,至退之時,又知其嘗爲驛也。其大略如此。」後又云:「自洪喬而知有此山,至退之而驛之名始傳。」然則石頭之名,汪彥章徇流俗之失,竟以爲洪喬投書之地,失之矣。予嘗考之,蓋江南有兩石頭:「鍾山龍蟠,石頭虎踞」,與夫王敦蘇峻之所據者,此隸乎金陵者也。余孝頃蕭勃石頭作兩城,二子各據其一,此豫章石頭也。洪喬豫章太守,都下人士,因其行,致書百餘函,次石頭,皆投之。蓋金陵室所都,都下人士,以出守,故因書以附之。投之石頭,謂去都而投,而非抵豫章而投也。後人以嘗守豫章,而豫章適有石頭,故因石頭之名,號投書渚矣。意者將記洪喬之剛介,以增重石頭。殊不知豫章石頭,非金陵石頭。按,廣州刺史蕭勃舉兵逾,聲搖江西新呉洞主余孝頃應之,遣其子守郡城,自出豫章之別將歐陽頠苦竹灘陳武帝周文育總師,唾手而禽時尚居南康,麾下聞之,斬其首以獻。於是孝頃退走新呉,帝遣文育黃法氍討之。文育率衆軍入象牙江,捨舟進據三陂,卒爲豫章內吏熊曇朗所賣,無成功。南康,今虔州也。新呉,今奉新縣也。三陂,今海昏之墟落也。象牙江,今隸南昌苦竹灘,今隸豐城江西之江,兆源於庾嶺,而豫章承其下流。南康苦竹灘象牙江,蓋通一貫者也。文育象牙而趨三陂,以今觀之,正得間道。蓋是時孝頃新呉,其子猶據石頭之舊柵。法氍雖受詔見助,而尚駐軍新淦文育若欲徘徊江滸,縱能擒舊柵之豎子,曾未搗新呉之巣穴。且令屯營於三陂,庶幾法氍順流而應之。則首尾薄戰,孝頃父子無遺噍矣。不幸姦人得而賣焉。予家江西,往來之間,又以法氍之爲鄕人也。因史冊所書,考石頭之誤,俯江山之形勝。想古人之所以倚伏往來者,則石頭之險,蓋有在矣。而終不得與金陵並馳,豈非所託非人哉。

豫章之名[编辑]

豫章之名舊矣,在左者,有其地而非郡。在南者,建郡而非春秋之時。呉王闔閭六年,魯定公之二年也。囊瓦,師於豫章人見舟於豫章,而潛師於。冬十月,尅,取居巣。又明年,將入,其謀臣請因而西。冬十一月,蔡侯呉子唐侯,俱捨舟於,自豫章嚢瓦而陳,自小別而至大別逆撃敗之,五戰而及。嘗觀具區,今平江呉縣也。,今富水也。漢水接流,而爲今漢陽軍。蓋視爲東。九江庾嶺兆源,而洪州奠其南,蓋視爲西。居巣,今無爲軍也。闔閭之六年,人見舟於豫章,而潛師於。以明豫章,而邇於,故得而潛師也。小別大別,今鄂州之山,漢水視之爲東者也。八年,人捨而卽豫章杜氏以爲北地。嚢瓦方且濟而陳於小大之,則春秋豫章爲瀕,在之間審矣。或者以六年之師,因豫章以建州,則其地必沿流之所。而之爲州,蓋沿流者也。八年捨舟而卽豫章,且堅杜氏之説。因以東之地爲平陸,惟有沿流平陸之異。故以見舟者,南之豫章也。殊不知爲西,視江夏爲小西,而視則南矣。見舟,所以張軍容也,安能遠託大江之南,而不近趨小西之地。然則江南豫章,決無與乎春秋之時,明矣。

春秋豫章與今不相干[编辑]

江西人,嘗考今之豫章,非春秋豫章。然皆未得其定説,已具於前矣。最後予讀杜預孔穎達注疎,而後知予之寡見也。按,左氏·昭公十三年:「師還自人敗諸豫章,獲其五帥。」杜預注曰:「二年,人伐,師於豫章人見舟於豫章,而潛師於,以軍師於豫章。又柏舉之役,人捨舟於汭,而自豫章。此皆當在淮水南,蓋後徙在豫章。」又左氏傳·定公四年:「蔡侯呉子唐侯伐楚,舍舟於汭,自豫章。」杜預曰:「豫章北地名。」孔穎達曰:「漢書·地理志豫章,郡名,在南。』此則在北者。土地名云:『公二年,人伐,師於豫章人見舟於豫章,而潛師於師於豫章。又柏舉之役,人舍舟於汭,而自豫章師夾。此皆在南。蓋後徙在南之豫章。』」以上皆經傳與注疎所載。予以注疎證南之豫章,無與於春秋豫章,審矣。漢志雖曰髙帝置,但年代闊遠,文字殘闕,無從考見所徙之年月耳。按,宋武帝劉毅,遣王鎭惡先襲至豫章口豫章口江陵城二十里,乃知春秋豫章,去江陵甚近,與今洪州全不相干。

「戲下」有兩音[编辑]

王觀國學林新編云:「『戲下』有兩音。前漢·髙祖紀:『沛公已定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關,遂至戲下。』又曰:『諸侯罷戲下,各就國。』師古注曰:『戲,音許宜切,亦讀曰麾。』衞靑傳:『韓説爲戲下轉戰。』灌夫傳:『馳入軍,至戲下。』師古曰:『戲,大將之旗也。讀與麾同。』又引髙祖紀曰:『周章西入,至。』師古曰:『在新豐縣東,今有戲水驛。』後漢·郡國志:『京兆新豐東有戲亭。』」以上皆[2]。余按,左氏國語:「里革曰:『滅於。』」韋氏注曰:「幽王爲西戎所殺。戲山西周。」孔穎達曰:「驪山之北水名也。王甫謐曰:『今京兆新豐東二十里戲亭是也。』汲塚書紀年云:『平王奔西申,而立伯盤以爲太子。與幽王俱死於。』」然則之得名,春秋時已著,不始於間也。據所引,雖山水不同,要之以戲而兼名山水,古來誠多有之,不可以一爲是也。至觀國師古不當以旗戲與地名同音,此不足咎。第班固不當稱戲而以下繼之。

「巴」字山水[编辑]

之問送田道士使蜀投龍詩云:「門峯勢斷,巴字水形連。」又人詩云:「杜宇呼名切,巴江學字流。」李遠送人入蜀然則巴州因水得名矣。予按,杜佑通典:『硤州巴山縣古扞關楚肅王處。今縣北有山,曲折似『巴』字,因以爲名。』此又以山似「巴」字,何耶?然三巴記:「閬水東南流,曲折三囘如『巴』字。」人有巴字江賦云:「初驚蠹蝕,龍舟鱗次於波中;乍若螢從,漁火星分渡口。」乃知山形似「巴」者非。

孟諸[编辑]

髙適封丘行云:「我本漁樵孟諸野。」又平臺云:「孟諸蒲暮涼風起。」又曰:「朝臨孟諸野。」宋中十首其二按,春秋左氏傳·僖公二十八年:「子玉神謂己曰:『畀余,余賜汝孟諸之糜。』」杜預云:「孟諸藪澤。水草之交曰麋。」予按,釋地云:「十藪:孟諸。」郭璞曰:「今在梁國睢陽縣東北。」周禮·職方氏:「正東曰靑州,其澤藪曰望諸。」禹貢:「豫州,導菏澤。被孟豬。」孔安國曰:「孟豬,澤名,在東北,水流溢覆被之。」則今梁國也,睢陽是已。故鄭氏注亦云:「望諸,在睢陽。」糜、湄通用。

有二中牟[编辑]

中牟有二,在南北之間,不可不辨。爾雅曰:「圃田。」郭璞注云:「今滎陽中牟縣西圃田澤是也。」趙世家曰:「獻侯卽位,治中牟。」漢書·地理志曰:「河南郡中牟縣趙獻侯徙。」又曰:「三家分河南中牟分也。」通典曰:「滎陽郡中牟縣。」注云:「舊縣,有圃田澤荊河州藪也。趙獻侯徙此。又趙襄子時,佛肸中牟叛,卽此也。北十二里有中牟臺。」春秋·定公九年·左傳曰:「車千乘在中牟。」杜預注曰:「今滎陽中牟縣。迴遠,疑非也。」予按,左氏所謂「車在中牟」,非滎陽中牟明甚,杜預疑之甚當。且世方分河南滎陽郡中牟屬之。此地乃在河南,計非境所及。及三家分中牟,則非所得都。蓋趙獻侯中牟,亦非河南中牟也。考春秋·哀公五年:「趙鞅,圍中牟」;論語:「佛肸中牟畔」;與定公九年車在中牟」;或別是一中牟,當在河北耳。臣瓚漢書音義曰:「臣瓚按,河南中牟春秋之時,在之疆內。及三卿分,則爲之邦土。界自漳水以北,不及此也。春秋:「衞侯,過中牟。」案此之中牟,不在之東也。案,中牟當在溫水之上。」然則臣瓚亦以河南中牟,非此中牟矣。今漢書·地理志通典,雜舉而不辨焉,使後學不能不疑也。

石城[编辑]

王彥輔石城辨疑曰:「左太沖謂『戎車盈於石城』,卽金陵石頭城也。世徒知於此,而不知郢州之得名亦同也。故酈善長曰:『沔水南逕石城西城,因山以爲固者』,是也。蓋羊叔子荊州日所立。惠帝元康九年,分江夏西部,就置竟陵郡。至武德四年,置郢州長壽縣。是則今之郢州,昔之竟陵郡也。」以上皆説。予按,杜佑通典云:「郢州,今治長壽縣。歴代所屬,與竟陵郡同。二江夏郡以來,竟陵郡地,南司北新二州之境。西魏分屬安州後周分置石城郡,後於石城郢州隋煬帝初,州廢,置竟陵安陸二郡。併二郡爲溫州,後爲郢州,或爲富水郡。」然則彥輔所謂武德四年置郢州長壽縣。是不察杜佑所謂「後周石城郡,後於石城郢州」耶?考云:「初廢州置郡,至又併爲溫州,又爲郢州。」則彥輔止據後來,不究其本耳。唐書·樂志曰:「石城樂者,臧質所作也。石城竟陵嘗爲竟陵郡,於城上眺矚,見群少年歌謠通暢,因作此曲。」古今樂録曰:「石城樂,舊舞十六人。其曲一云:『生長石城下,開窗對城樓。城中諸少年,出入見依投。』」蓋竟陵石城,其名甚著。又通典云:「莫愁樂者,出於石城樂石城女子名莫愁,善歌謠。且石城中有『忘愁』聲。故歌云:『莫愁在何處?莫愁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

朐䏰[编辑]

韓退之韋處厚盛山十二詩序曰:「不知其出於巴東,以屬朐䏰也。」洪慶善辨曰:「地理志云:『山南西道開州盛山郡,本萬世郡義寧二年,析巴東盛山新浦通川郡萬世西流置。天寶元年,更名朐䏰。音潤蠢。地下濕,多𦚧䏰蟲。』劉禹錫嘉話云:『𦚧䏰,蚯蚓也。常至夜,江畔出其身,半跳於空中而鳴。上音屈,下音忍。』集韻云:『𦚧䏰,在漢中,俗作朐,非是。』」以上皆説。予按,西漢·地理志:「巴郡朐忍縣。」顏師古曰:「朐音劬。」後漢·郡國志:「巴郡朐忍縣。」亦只作此「忍」字,蓋古文借用也。又按,杜佑通典:「開州大唐置。或爲盛山郡盛山縣朐䏰縣地。」以三書考之。蓋開州,在盛山,在朐䏰也。漢書不著其意。惟劉禹錫以其地出𦚧䏰之蟲,因以得名。禹錫之説,亦本許愼説文云:「𦚧䏰,蟲名。漢中𦚧䏰縣,地下多此蟲,因以爲名。從肉,句聲。」黃朝英云:「考其意,當作潤蠢。𦚧,如順切。䏰,尺允切。」與洪氏禹錫所音不同。然朝英禹錫慶善三人,偶忘考西漢·地理志耳。蓋師古以朐音劬,此不可不辨。

辨「豪州」字音[编辑]

洪慶善韓退之徐泗豪三州節度掌書記廳石記曰:「豪,今認作『濠』。唐·地理志云:『濠,初作豪。元和三年,刺史崔公表請其事,由是改爲濠,取水名也。』退之作記,在貞元十五年,尚爲『豪』。諸本作『濠』,誤矣。」以上皆説。予按,杜佑通典:「濠州春秋鍾離子之國。至,僑置徐州安帝時,置鍾離郡因之,兼置徐州因之。北齊改爲西楚州改曰濠州,因濠水爲名。濠,音『豪』。煬帝復置鍾離郡武德八年爲濠州,或爲鍾離郡。」然則據所言,初不見「豪」字,兼亦不本於。自改曰濠州矣。況所上通典,在貞元十年,及稱因濠水爲名,濠,音「豪」。其誤甚明。以此知文作「濠」爲是,而所以致之辨者,地理志之失耳。

辨「𨻳陵」字音[编辑]

開封府𨻳陵縣,距東京一百六十里。今𨻳,音煙,非是。按,春秋左氏傳·襄公二十六年:「鄢陵之役。」陸德明音義曰:「鄢,音偃。」然春秋後漢𨻳,音焉,亦音偃。然則二字通用耳。

鍾山陵曲衍」[编辑]

徐堅,其學甚博。所撰初學記,載揚雄九州箴。內潤州箴云:「洋洋潤州,江山秀遠。鍾山陵曲衍。江寧之邑,金陵,六代都興。」按,丹陽記:「蔣子文秣陵尉,破賊,爲賊所殺。故吏忽見子文乘白馬,如平生,孫權發使,封子文中都侯。立廟鍾山,因改爲蔣山。」此箴之所謂「鍾山」也。丹陽記云:「蔣陵,因山爲名,呉大帝陵也。」輿地志以爲「䑓當陵曲衍之傍,故蔣陵亭亦名孫陵亭。」此箴之所謂「陵曲衍」也。然死於西漢之末,去此二百餘年矣,何以知之?又況於六代乎?予故以潤州箴所作,甚明。

鏡湖[编辑]

會稽鑑湖,今避廟諱,本謂鏡湖耳。輿地志曰:「山陰南湖,縈帶郊郭。白水翠巖,互相映發,若鏡若圖。故王逸少云:『山陰路上行,如在鏡中遊。』名始羲之耳。」李太白登半月臺詩亦云:「水色淥且靜,令人思鏡湖。終當過江去,愛此暫踟躕。」則知湖以如鏡得名,無可疑者。而任昉述異記以爲:「鏡湖,世傳軒轅氏鑄鏡湖邊,因得名。今有軒轅磨鏡石尚存。石畔常潔,不生蔓草。」恐不然也。或陸贄月照鑑湖賦曰:「光無不臨,故麗天並耀;清可以鑒,因取鏡表名。」乃知湖以如鏡得名,審矣。太白又有送友人尋越中山水詩:「湖清霜鏡曉,濤白雪山來。」

石牛[编辑]

禹貢:「華陽黑水梁州旣藝,旣道,旅平,和夷底績。」則道與中國通久矣。蜀主本紀載:「秦惠王謀伐,刻五石牛,置金其後,紿人云:『能糞金。』蜀主信之,發卒千人,使五丁力士開道:致牛於成都因遣張儀等隨石牛以入,遂奪焉。」此事尤近誣。呉師孟醇翁題金牛驛詩以辨之云:「唱奇騰怪可刪修,爭奈常情信繆悠。禹貢已書開道,人安得糞金牛?萬重山勢隨坤順,一勺天波到海流。自哂據經違世俗,庶幾同志未相尤。」醇翁以通議大夫致仕,享年九十。

曲江[编辑]

曲江有三。枚乘七發云:「觀濤乎廣陵曲江」,今蘇州也。廣東曲江,今韶州也。司馬相如弔二世賦云:「臨曲江隑州」,卽長安也。按,劉疎傳記云:「京師芙蓉園,本名曲江園隋文帝以名不正,改之。」故杜子美詩云:「曲江翠幕排銀榜。」樂遊園歌又云:「春日潛行曲江曲。」哀江頭七發所謂曲江有「弭節伍子之山」,今胥山,在蘇州

灃水[编辑]

酈道元水經曰:「灃水,逕安南縣,又東與赤沙湖會。湖水北通,南注灃水也。」故杜子美岳麓山道林二寺行云:「寺門南開洞庭野,殿腳插入赤沙湖。」

橘洲[编辑]

輿地志曰:「潭州橘洲,在郡南,對南津。常看如在下。及至夏水,懷山渚洲皆沒,橘洲獨在。」故杜子美岳麓山道林二寺行云:「橘洲田土仍膏腴。」然橘洲有二處,其一在龍陽子美之詩所本,乃長沙橘洲,距州十里。

衡山[编辑]

東臯雜録云:「余嘗至泰山,見其峯巒,巋然獨出。而衡山七十二峯皆平,謂之,蓋取此。」此説大誤。晉·天文志:「北斗魁四星爲璇璣,杓三星爲玉衡。」湖南衡山,蓋上承玉衡分野,以得名耳。故荊州記云:「南嶽衡山朱陵之靈臺,太虛之寶洞。上承冥宿,銓德鈞物,故名衡山。下據離宮,攝位火鄕。赤帝館其嶺,祝融託其陽,故號南嶽。」以此推之,南嶽當玉衡分野可知矣。亦猶長沙婺女之類。故今山下有銓德觀

羊城[编辑]

髙適送柴司戸之嶺外詩云:「海對羊城闊,山連象郡髙。」按,南部新書云:「呉修廣州刺史,未至州,有五仙人騎五色羊,負五穀而來。今州廳梁上畫五仙人,騎五色羊爲瑞,故廣南謂之『五羊城』。」又廣州記云:「六國時,廣州髙固相,五羊銜穀至其庭,以爲瑞,因以『五羊』名其地。」又鄭熊番禺雜記云:「廣州昔有五仙,騎羊而至,遂名『五羊』。」新書所記同,惟廣州記爲異,當有辨其非是者。

赤縣[编辑]

史記:「鄒衍著書曰:『中國於天下,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內,自有九州,之敘九州是也。不得爲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有九,乃所謂九州者也。』」晉書·載記贊曰:「自兩京殄覆,九土分崩,赤縣成蛇豕之區,紫宸遷娃黽之穴。」唐有赤尉,謂畿縣尉也。杜子美奉先劉少府出水障歌云:「聞君掃卻赤縣圖,乘興遣畫滄州趣。」投簡成華兩縣諸子詩云:「赤縣官曹擁材傑。」橋陵詩:「居然赤縣立,臺榭爭巖亭。」

洞庭[编辑]

世以韋蘇州詩:「書後欲題三百顆,洞庭猶待滿林霜。」答鄭騎曹青橘絶句嘗守,遂謂太湖洞庭山產柑橘。並以呉融序賦王維送人赴越州詩「風樵若耶路,霜橘洞庭秋」;蘇子美姑蘇詩「洞庭柑熟客分金」按,此蔣遂翁望太湖爲據,而以洞庭湖爲非。其實不然。蓋洞庭見於,皆產柑橘,第湖山爲異耳。觀襄陽記李叔平臨終,敕其子曰:「龍陽洲裏,有千頭木奴。及柑橘成,歳得絹數千匹。」[3]審此,則龍陽洲正在洞庭矣。又況張華詩云:「橘在湘水側,菲陋人莫傳。」劉瑾柑賦云:「寄生於南。」謝惠連柑賦云:「傾予節兮湖之區。」徐陵柑詩云:「間修竹。」由古以來,洞庭湖之有橘舊矣,故柳毅叩橘而書始傳。至若洞庭山之有橘,不讀呉融序賦,未必其名顯也。

赤甲[编辑]

杜子美卜居於赤甲,故有赤甲詩:「卜居赤甲遷居新」;又入宅詩云:「奔峭背赤甲」;又黃草詩云:「赤甲山下行人稀」;又自西移居東屯茅居詩云:「白鹽危嶠北,赤甲古城東。」按,荊州圖記云:「魚復縣西北赤甲城,東連白帝城,西臨大江。」然則赤甲蓋屬魚復縣也。

烏石岡柘岡鹽歩門[编辑]

烏石岡,距臨川三十里,荊公外家呉氏居其間。故與外氏飲詩云:「不知烏石岡邊路,到老相逢得幾囘。」又遊草堂寺詩云:「烏石岡邊繚繞山,紫荊細逕水雲間。」又雜詠云:「烏石岡頭躑躅紅,江邊柳色漲春風。」呉氏所居,又有柘岡柘岡故多辛夷,荊公詩云:「柘岡西路花如雪,囘首春風最可憐。」又寄正之詩云:「試問春風何處好?辛夷如雪柘岡西。」又贈黃吉父詩云:「柘岡西路白雲深,想子東歸得重尋。亦見舊時紅躑躅,爲言春至毎傷心。」又送呉彥玠詩云:「柘岡定有辛夷發,亦見東風使我知。」鹽歩門,乃撫州郡城之水門,卸鹽之地。公舊居在焉,今爲祠堂。公有詩云:「曲城丘墓心空折,鹽歩庭幃眼欲穿。」皆紀實也。故烏石岡柘岡鹽歩門,其名至今猶存。韓子蒼寄居臨川,送鄕人陳亨仲詩云:「兒童共戲苦鹽岸,老大相逢烏石岡。」

睢陽[编辑]

應天府南京,睢陽舊地也。近世皆以「睢」爲「趄」音,非也。按,左傳:「隱公元年九月,及宋人盟於宿。」注云:「梁國睢陽縣。」又:「昭公二十一年師、師敗師於鴻口。」注:「梁國睢陽縣鴻口亭。」又:「僖公十九年宋公使邾文公用鄙子於次之社。」注:「睢水受汴,東經陳留彭城縣。」以上三處,陸德明皆音「雖」。

武林山[编辑]

李翱來南録云:「元和四年二月戊子,至杭州。己丑,如武陵之山,臨曲波,觀輪舂。」注曰:「卽靈隱天竺寺。」予按,杭州武陵山,「陵」字當是筆誤,恐是「林」字。晉書·地理志:「呉郡錢塘縣武林山武林水所出。」當是時,錢塘呉郡。又見前漢·地理志顏師古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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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存中筆談曰:「舊禹貢曰:『雲夢土作乂。』本朝太宗時,得古本尚書,作『作乂』。詔改禹貢從古本。按,孔安國注:『雲夢之澤,在南。』不然也。據左傳:『人入楚子,入於中。王寢,盜攻之,以戈撃王。王奔。』楚子西走渉,則當出於南。後渉入於中,遂奔則今之安陸州。渉而後至,入然後至,則北也。左傳曰:『鄭伯子產相,楚子享之。旣享,子產乃具田,備王以田南之。』杜預注曰:『,跨南北。』曰『南之』,則北明矣。元豐中,有郭思者,能言間地理,亦謂江南北爲。予以左傳驗之,之説信然。江南則今之公安石首建寧等縣;北則玉沙監利景陵等縣。乃水之所委,其地最下。南二,水出稍髙,方土而已作乂矣。此古本之爲允也。」以上皆筆談所記[4]。予按,寰宇記曰:「雲夢澤,半在南,半在北。其水中平,土丘半出。」寰宇記樂史所撰,太宗時人,則未嘗見寰宇記也。然辨末得其詳。且周禮云:「荊州其澤藪曰雲夢。」鄭康成注云:「雲夢華容。」禹貢:「中,作乂。」昭三年·左傳:「楚子鄭伯,田於南之。」又定四年:「楚子,入於中。」正義云:「南郡枝江縣西,有雲夢城江夏安陸縣東南,亦有夢城。或曰,南郡華容縣東南有邑丘湖南之也。」雲夢一澤,而毎處有名者。司馬相如子虛賦云:「雲夢者,方九百里。」則此澤跨南北,亦可獨稱、稱耶?酈道元水經注謂:「自江陵東界爲雲夢,北爲雲夢之藪。」[5]亦不指一處。不可焉以南,北。

紀南城[编辑]

王觀國學林新編論楚都郢曰:「史記:『周成王熊繹蠻,爲楚子,居丹陽楚文王丹陽楚頃襄王楚考烈王壽春,命曰。』旣徙而猶命曰,亦猶南朝蕭氏出於蘭陵,而其後又剏南蘭陵,各貴其所自出也。今之郢州,乃之別邑,號郢亭,非都之。」以上皆[6]。予按,杜佑通典云:「壽春郡羅城,卽考烈王所築。,虜王負芻。其地爲九江郡。」又云:「江陵,故地。,置江陵縣。今縣界有故郢城,有枝回洲,有夏水口左傳所云『沈尹戍奔命於汭』也。有荒谷,卽莫敖所縊荒谷。西北有野父城。又有紀南城楚渚宮漢津鄕故城,在今縣東也。」又按,酈道元水經注曰:「之先,僻處荊山,後遷紀郢,卽紀南城也。」十道志曰:「昭王十年,漳水,灌紀南城,入赤湖郢城遂破。」杜預左傳注曰:「今南郡江陵縣紀南城,故國也。」然則王觀國雖知今之郢州,而尚未知定處也。今以諸書參考,卽江陵紀南城是也。筆談亦止謂「南郢[7]

黃金瀨[编辑]

藝文類聚幽明録曰:「巴丘縣,自金岡以上二十里,名黃金潭,莫測其深。上有瀨,亦名黃金瀨。古有釣於此潭,獲一金鎖,引之,遂滿一船。有金牛出身奔船,釣人被駭,牛因奮勇,躍而還潭。鎖將盡,釣人以刀斫得數尺。潭、瀨因此取名。」予按,巴丘縣巴山得名,縣有巴山故也。巴丘廬陵郡,改置巴山郡以來稱崇仁,以鄕得名,今撫州崇仁縣是也。予世家巴丘。考黃金瀨在邑之東二十里,其名迄今尚存。其上有陂,亦謂之黃金陂。然鄕人皆莫知得名之始。第金岡止謂之岡頭。

開封[编辑]

京師開封縣,其城本鄭莊公所築。昔之水有之地有儀封人,掌儀地之封疆。人得而城焉,以爲開封,此其始也。髙帝紀:「二世三年,酈商爲將,將陳留兵,與開封,未拔。」

金隄[编辑]

金隄在今東京酸棗縣。按,漢·溝洫志:「興三十有九年,孝文時,河決酸棗,東潰金隄,於是東郡大興卒塞之。」注:「金隄隄名也。在東郡白馬界。」

陳橋[编辑]

陳橋距舊城二十里,卽古之板橋。太祖北征,次陳橋,軍士推戴,卽其地也。白居易板橋路詩曰:「梁苑城西二十里,一渠長水柳千條。若爲此路應重過,十五年前舊板橋。曾共玉顏橋上別,不知消息到今朝。」李義山板橋曉別云:「囘望髙城落曉河,長亭窗戸壓微波。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王荊公陳橋詩云:「走馬黃昏渡水,夜爭歸路春風裏。指點韋城太白髙,投鞭日午陳橋市。楊柳初囘陌上塵,胭脂洗出杏花勻。紛紛塞路堪迫惜,失卻新年一半春。」

西塞[编辑]

張志和歌曰:「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按,武昌記曰:「西陵縣,對黃公九磯,謂之西塞。」

南臺[编辑]

閩中記:「郭璞遷城時,言南臺沙合,必出宰輔。元和中,潘有實爲省郎,自負王佐之才。毎遇鄕人,必問:『南臺江可褰裳過否?』或云未,則色不悅。迨章郇公入樞府之明年,沙始交,遂大拜。尋而丞相侍中公亮丞相升之樞密,皆相繼輔弼。惟曾公人也。他皆人,又皆浦城人。其後如章子厚諸公繼踵而起,盛哉。」南臺今屬福州。故宋景文公章郇公墓誌,亦云:「南臺,古傳沙合者出相。比年遂僨爲洲,蓋名世賚弼,殆天啓然。」或云:「福州無預建州。」殊不知閩中記云:「南臺者,在閩縣南五里。江畔有越王釣龍臺,故曰南臺。其源出於建溪,東流四百里至臺;又東南流三十里,與東西峽江合,流入海。」

北苑[编辑]

丁晉公北苑茶録三巻。世多指建州茶焙爲北苑,故姚寬叢語謂:「建州龍焙,面北,遂謂之北苑。」此説非也。以予觀之,宮苑非人主不可稱,何以言之?按,建茶供御,自江南李氏始。故楊文公談苑云:「建州陸羽茶經尚未知之。但言『福建等十二州未詳,往往得之,其味極佳。』江左近日,方有『蠟面』之號。李氏別令取其乳作片,或號曰『京挺的乳』及『骨子』等,毎歳不過五六萬斤。迄今歳出三十餘萬斤。」[8]文公之言考之,其曰「京挺的乳」,則茶以「京挺」爲名。又稱北苑,亦以供奉得名,可知矣。李氏都於建業,其苑在北,故得稱北苑。水心有清輝殿張洎清輝殿學士。別置一殿於內,謂之澄心堂,故李氏澄心堂紙。其曰「北苑茶」者,是猶「澄心堂紙」耳。李氏集有翰林學士陳喬作北苑侍宴賦詩序曰:「北苑,皇居之勝概也。掩映丹闕,縈囘緑波。珍禽異獸充其中,修竹茂林森其後。北山蒼翠,遙臨復道之陰;南內深嚴,近在帷宮之外。陋周王平圃,小漢武上林」云云。而李氏亦有御制北苑侍宴賦詩序,其略云:「偸閑養髙,亦有其所。城之北有故苑焉,遇林因藪,未愧於離宮;均樂同歡,尚慚於靈沼」云云。以二序觀之,因知李氏北苑。而建州造挺茶又始之,因此取名,無可疑者。

琵琶洲[编辑]

饒州餘干水口有州,其形如琵琶,謂之琵琶洲。有亭在岸,謂之琵琶亭。過客留詩,非一人也。予按洽聞記:「太平二年,長沙大饑,殺人不可勝數。孫權使趙達占之,云:『天地川澤相通,如人四體,鼻衄炙腳而愈。今餘干水口嘗暴起一洲,形如鱉,食彼郡風氣。可祠而掘之。』乃遣人祭以太牢,斷其背。故老傳云:『饑遂止。』其洲在饒州餘干縣。」予乃知洲形如鱉,轉以爲琵琶。蓋肇於也。

脩水[编辑]

脩水在分寧縣北,東南經縣治。又經武寧縣東北,流六百里至海昏,又東流一百里入彭蠡湖。世傳郭璞記曰:「有魚名脩,有水名滫。天下大亂,此地無憂。」言可避亂也。予按,陰陽書云:「水宜東流,蓋巽居東方。其次則北,北乃艮方」耳。所以分寧雖深僻險絶,然代出偉人。至若贛水,皆西流,所以自南朝以至今日,人物殊少。然則記「滫」字從水,何耶?按,史記徐廣以「滫」音先糾反,或恐通用。

夔路置帥維之險[编辑]

熙寧九年,原州臨涇縣鮮于師中言:「劔門棧道之險,瞿唐三峽之隘。今朝廷命帥,舉二路以付之。萬一中國多事,姦雄恃險,無以分利。乞於兩路置帥,以維西蜀之勢。」於是詔自今中書選官知興元府,樞密院選官知夔州

慨口[编辑]

豫章大江之口,距海昏縣十三里,地名慨口。今往來者不究其義,以海口稱之,如云江海之口也。予按,豫章記曰:「海昏侯國,在昌邑建昌縣城東十三里。縣列江邊,名慨口,出豫章大江之口也。昌邑王毎乘流東望,輒憤慨而還,故謂之慨口。」

五松山[编辑]

李太白詩:「要須囘舞袖,拂盡五松山。」銅官山醉後絶句按,五松山在今池州銅陵縣,山有寶雲寺,舊曰五松院南唐江延義有記。

閣皂山[编辑]

玉堂閑話云:「南中有閣皂山,山形如閣,山色如皂,故號閣皂山。乃葛仙翁得道之所,七十二福地。」予按,陶弼詩云:「仞天然閨閣形,陰陰不似衆山靑。」洪駒父詩云:「爰有福地直斗牛,厥名閣皂形色收。」蓋以閑話所謂形色而言也。今屬臨江軍,爲福地之一。

天姥山[编辑]

會稽剡縣,自以來,人始稱傳。故沃州天姥,號稱山水奇絶處。自異僧帛道猷來自西天竺,賦詩云:「連峯數十里,修竹帶平津。茅茨隱不見,鷄鳴知有人。」其後支道林之徒,相斷而居,凡十八僧。而名流如戴逵王羲之者,又十八人。大概白樂天記之爲詳。蓋道經云:「兩火一刀可以逃。」以其名山之多,可以避世。故之世,隱逸之爲多,亦爲陽明洞天也。

蓬萊何似水晶宮」[编辑]

東坡謂:「驪山溫湯,以妃子之故,後世恥言之。余以是知物之輕重顯晦,必以其人也。」李太白靑陽九子山爲九華山,以武昌南湖郎官湖元微之越州賦詩云:「我是玉皇香案吏,謫居猶得小蓬萊。」以州宅夸於樂天其後州治有閣名蓬萊楊漢公湖州,賦詩云:「溪上玉樓樓上月,清光合作水晶宮。」明月樓其後遂以湖州爲水晶宮。古今皆因之。由是言之,豈不以人哉。范文正滕元發寄詩云:「江山千里接仁風,都在東南秀氣中。爲問玉皇香案吏,蓬萊何似水晶宮?」寄越州范希文太守

弋陽縣[编辑]

信州弋陽縣,距縣三十里有山,亭亭聳立,如几如笏。李翱來南録云:「至信州。甲午,望君陽山,怪峯直聳,似華山。」「君」字誤也。按,通典:「弋陽縣,舊葛溪縣改爲弋陽。有弋水。」

三河改隸[编辑]

三河者,河東河內河南也。貨殖傳曰:「人都河東人都河內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李唐蒲州河東郡河東縣爲理所蒲阪縣,,本朝隸陝西路,爲河中府河東郡李唐懷州河內郡河內縣爲理所野王縣,本朝隸河北西路,爲懷州河內郡李唐洛州河南府河南縣爲理所,本朝隸西京,爲河南府河南郡。蓋本朝建都汴州,所以與屛翰不同,故三河亦從而改隸。

梁園[编辑]

詩事録云:「近世武人,如節度使柴宗慶作詩云:『曾觀大海難爲水,除去梁園總是村。』梁園戰國魏惠王徙治大梁,卽其地,今京師之東城是也。」余以爲非是。汴州宋州接境,梁孝王兔園平臺鴈鶩池在焉,故梁園之稱以此。

白礬樓[编辑]

京師東華門景明坊,有酒樓,人謂之礬樓。或者以爲樓主之姓,非也。本商賈鬻礬於此,後爲酒樓。本名白礬樓

蘭溪縣[编辑]

蘭溪,爲兩縣名。一屬蘄州沛水改爲蘭溪;一屬婺州杜牧之詩:「蘭溪春盡水泱泱」蘭溪,蓋蘄州蘭溪也。黃州作此詩,蘭溪下流故耳。

水中髙土名曰「洲」[编辑]

或曰:「州,疇也。疇其土而生之也。」余按,説文曰:「遭洪水,民居水中髙土,故名曰洲。」所以今之近水之灘岸皆曰「洲」。

澹臺[编辑]

洪州東湖總持院之側,有一舊墳,極髙大,無銘誌,無敢樵採者。好事者以巨碑鐫徑尺字,曰「嗚呼!有澹臺子羽之墓。」余按,汴州記九域志開封澹臺子羽墓,其廟亦存。以理推之,或可信焉。蓋子羽人,去不遠。若洪州之墓,恐失於稽考也。

爛柯亭[编辑]

李宗諤云:「達州爛柯亭,在州治之西四里。古有樵者,觀仙弈棊不去,至斧柯爛於腰間,卽此地也。」乃知觀棊爛柯,不止衢州[9]

姑射山[编辑]

新唐書·地理志:「姑射山」。竇苹音訓云:「一名平山,又名壺口山。射,音『亦』。」予按,列子莊子音釋,射皆音「夜」,不音「亦」。

連州以山名[编辑]

劉禹錫云:「之爲州,以山得名。」蓋未指其所出。按,州西南百五十里有黃連嶺隋文帝取以名州。今連州所纂湟州集,不載所始。止云「武德四年,平蕭銑,置連州。」蓋亦不善考者也。

灤河縣[编辑]

竇苹新唐書音訓·本紀·灤河云:「灤,力官切。灤水,出奚國都山。諸書山海經並無此字,唯見於切韻。」又忠義列傳云:「灤河,音欒。今大遼平州,東臨灤河是也。」予按,北鄙須知:「大遼灤州,西至燕京五百里。有灤河縣,西至灤州四十里。平州,西至燕京八百里。」以此見灤河縣平州之西;以爲在東,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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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晉史世説」至「悉投之中」云云:晉書·殷浩傳:「殷浩,字深源陳郡長平人也。父,字洪喬,爲豫章太守,都下人士因其致書者百餘函,行次石頭,皆投之水中,曰:『沈者自沈,浮者自浮,殷洪喬不爲致書郵。』其資性介立如此。終於光祿勳。」世説新語·任誕:「殷洪喬豫章郡殷氏譜曰:「洪喬陳郡人。父,鎭東司馬。仕至豫章太守。」,臨去,都下人因附百許函書。旣至石頭,悉擲水中,因祝曰:『沈者自沈,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作致書郵。』」
  2. 以上皆説:學林·戲下:「前漢·髙祖紀曰:『沛公已定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闗,遂至戲下。』髙祖紀又曰:『諸侯罷戲下,各就國。』顔師古注曰:『戲,音許宜反,亦讀曰麾。』前漢·衞靑傳曰:『都尉韓説従大軍出窴渾,至匈奴右賢王庭,爲戲下搏戰獲王,封龍頟侯。』顔師古注曰:『戲,讀曰麾,又音許宜反。言在大將麾旗之下,不別統衆也。』前漢·灌夫傳曰:『馳入軍,至戲下。』顔師古注皆曰:『戲,大將軍之旗也。讀與麾同,又音許宜反。』觀國案,顔師古毎注皆存兩音者,非也。今以史辭考之,則戲下,讀音麾,是也。其音『許宜反』者,非麾旗之『戲』,葢中自有地名者,漢髙帝紀曰:『陳渉之將周章西入,至。』顔師古注曰:『戲,許宜反。新豐縣東,今有戲水驛。』案後漢·郡國志:『京兆新豐東有戲亭。』師古注:『此新豐』,已得當矣,而於『戲』下之注又毎引『許宜反』,葢師古牽於疑似而不能痛決之也。灌夫傳又曰:『坐乃起,稍稍去。去,戲。』又曰:『乃戲騎縳。』案,此二『戲』字,皆讀音『麾』,『去,戲』者,竇嬰去而招麾,令灌夫亦去也;『戲騎縳』者,田蚡指麾其従騎收縳灌夫也。與『戲下』之『戲』同意。」
  3. 「觀襄陽記」至「絹數千匹」云云:襄陽耆舊記·李衡傳:「李衡,字叔平襄陽卒家子也,末入,爲武昌庶民。……習竺以女英習配之。……毎欲治家,英習不聽。後密遣客十人,於武陵龍陽泛洲上作宅,種柑桔千株。臨死,敕兒曰:『汝母毎惡我治家,故窮如是。然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責汝衣食,歳上一匹絹,亦可足用耳。』……末,柑桔成,歳得絹數千匹,家道富足。咸康中,其宅址枯樹猶在。」
  4. 以上皆筆談所記:夢溪筆談·巻四:「舊尚書·禹貢云:『雲夢士作乂。』太宗皇帝時,得古本尚書,作『作乂』,詔改尚書從古本。余按,孔安國註:『雲夢之澤在南。』不然也。據左傳:『人入楚子,入於中。王寢,盜攻之,以戈撃王。王奔。』楚子西走渉,則當出於南;其後渉入於中,遂奔則今之安陸州。渉而後至,入然後至郡,則北也。左傳曰:『鄭伯,王以田南之。』杜預註云:『,跨南北。』曰『南之』,則北明矣。元豐中,余自隨州安陸,於入漢口,有景陵主簿郭思者,能言間地理,亦以謂南爲北爲。余以左傳驗之,之説信然。南則今之公安石首建寧等縣,北則玉沙監利景陵等縣,乃水之所委,其地最下。南二,水出稍高,方土而已作乂矣,此古本之爲允也。」
  5. 酈道元」至「雲夢之藪」云云:水經注·夏水:「(夏水,出津於江陵縣東南,……)又東逕監利縣南,晉武帝太康五年立。縣土卑下,澤多陂池。西南自州陵東界,逕於雲杜沌陽,爲雲夢之藪矣。」
  6. 以上皆説:學林新編·郢:「史記:『周成王熊繹蠻,爲楚子,居丹陽楚文王丹陽楚頃襄王楚考烈王壽春,命曰。』觀國案,前漢·地理志曰:『江陵,故郢都。』旣屢徙,至壽春則去逺矣。地旣非而猶命曰者,蓋嘗居而霸,則先世之威名已著於矣,後雖東徙,猶以先世威名自稱,覬之復大也。故雖東徙而猶命曰,亦猶南朝蕭氏出於蘭陵,而其後又剏南蘭陵,各貴其所自出故也。今之郢州,乃之別邑,號郢亭,非都之。」按,史記·楚世家:「之先祖出自帝顓頊髙陽髙陽者,黃帝之孫,昌意之子也。……(髙陽玄孫)陸終生子六人:……六曰季連姓,其後也。……周文王之時,季連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鬻熊曾孫)熊繹周成王之時,舉勤勞之後嗣,而封熊繹蠻,封以子男之田,姓氏,居丹陽。……文王熊貲立,始都。……(頃襄王)二十一年,白起遂拔我,燒先王墓夷陵。楚襄王兵散,遂不復戰,東北保於陳城。……考烈王元年,納州於以平。是時益弱。……二十二年,與諸侯共伐,不利而去。東徙都壽春,命曰。」
  7. 筆談亦止謂南郢」:夢溪筆談·巻五:「又今郢州,本謂之北郢,亦非古之都。或曰:『都在今宜城界中,有故墟尚在。』亦不然也。此也,非也。據左傳:『楚成王使籯宜申商公,沿,將入,王在渚宮下見之。』沿至於夏口,然後泝,則當在上,不在上也。又在渚宮下見之,則渚宮蓋在也。始都丹陽,在今枝江文王昭王遷都,皆在今江陵境中。杜預左傳云:『國,今南郡江陵縣紀南城也。』謝靈運《鄴中集》詩云:『南登宛城。』今江陵北十二里有紀南城,卽古之郢都也,又謂之南郢。」
  8. 楊文公談苑」至「三十餘萬斤」云云:楊文公談苑·建州蠟茶:「建州陸羽茶經尚未知之,但言『福建等十二州未詳,往往得之,其味極佳。』江左日近,方有『蠟面』之號。李氏別令取其乳作片,或號曰『京挺的乳』及『骨子』等,毎歳不過五六萬斤。迄今歳出三十餘萬斤。凡十品,曰龍茶、鳳茶、京挺的乳、石乳、白乳、頭金、蠟面、頭骨、次骨。龍茶以供乘輿及賜執政親王長主,餘皇族學士將帥皆得鳳茶,舍人近臣賜京挺的乳,館閣白乳。龍、鳳、石乳茶皆太宗令造,江左乃有研膏茶供御,卽龍茶之品也。丁謂北苑茶録三巻,備載造茶之法,今行於世。」
  9. 「觀棊爛柯,不止衢州」:述異記·巻上:「信安郡石室山王質伐木至,見童子數人棊而歌,因聽之。童子以一物與,如棗核。含之,不覺飢。頃餓,童子謂曰:『何不去?』起視,斧柯盡爛。旣歸,無復時人。」按,信安郡通典·古揚州·信安郡:「衢州,今治信安縣。本婺州地,大唐武德四年,平李子通,分置衢州;州西有三衢山。七年,平輔公祏,廢之。垂拱二年,復置衢州,或爲信安郡。領縣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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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改齋漫錄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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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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