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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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十七 全唐文 卷五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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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鄴侯李泌文集序

唐興九世,天子以人文化成天下,王澤洽,頌聲作,洋洋焉與三代同風。其輔相之臣曰鄴侯李公泌字長源,用比興之文,行易簡之道,讚事盛聖,辨章品物;疏通以盡理,閎麗而合雅。舒卷之道,必形於辭。其偉矣夫!

予嚐論古者聰明睿智之君,忠肅恭懿之臣,敘六府三事,同八風七律,莫不言之成文,歌之成聲。然後浹於人心,人心安以樂;播於風俗,風俗厚以順。其有不由此者,為理則粗,在音則煩。粗之弊也悖,(一作樸)煩之甚也亂。用其道行其位者,曆選百千不得十數。嘻!才難不其然乎?開元中,公七歲,見丞相始興張公九齡。張駭其聰異,授以屬辭之要,許以輔相之業。洎始興歿,不六十載,公果至宰相封侯。有文集二十卷,其習嘉遁,則有滄浪紫府之詩;其在王庭,則有君臣賡載之歌。或依隱以玩世,或主文以譎諫,步驟六義,發揚時風。觀其詞者,有以見上之任人,始興之知人者已。初太上當陽,公以處士延登內殿,實敷黃老之訓。至德初,宣皇以元良受禪,公則獻《泰階頌》,昭纂堯之道,睿文以廣平伐罪。公則握中權之柄,參複夏之功。大德不官,既追五嶽之隱;大用不器,終踐代天之職。方將熙庶工以成邦教,載直筆以修唐書,命之不融,凡百興歎?

既薨之來載,皇上負扆之暇,思索時文,徵公遺編,藏之禦府。於是公之文辭,光大一門。近歲肅以監察御史徵詣京師,始得集錄於公子繁,且以序述見托。公之執友諫議大夫北平陽城亦謂子曰:「鄴侯經邦緯俗之謨,立言垂世之譽,獨善兼濟之略。藏在冊牘,載於碑表。唯斯言不可以不傳於後。」嚐謂肅曰:「吾子辭直,盍存乎篇序?」既詠歎之不足,因著其所以然,貽諸好事者。凡詩三百篇,表、誌、碑、讚、序、議、述又百有二十。其五十篇缺,獨著其目雲。

秘書監包府君集序

文章之道,與政通矣。世教之汙崇,人風之薄厚,與立言、立事者邪正、臧否皆在焉。故登高能賦,可以觀者,可與圖事;誦《詩三百》,可以將命,可與專對。若子產入陳,以文辭為功;仲尼弟子,用文學命科。文學者或不備德行,德行者或不兼政事。於戲!才全其難乎?

有唐故秘書監丹陽公包氏諱佶字幼正,烈考集賢院學士大理司直贈秘書監諱融,實以文藻盛名,揚於開元中。洎公與兄起居何,又世其業,競爽於天寶之後。一動一靜,必形於文辭。由是議者稱為二包,孝友之美,聞於天下。擬諸孔門,則何居德行,公居政事,而偕以文為主。不其偉歟!諷諭其從政,則執度行誌,率誠會理,不苟簡晦昧以撓其守。故其言體要,而動有事功。《易》稱君子之光,《傳》美忠文之實,公之謂也。

常州刺史獨孤及集後序

大曆丁巳歲夏四月,有唐文宗常州刺史獨孤公薨於位。秋九月既葬,門下士安定梁肅,谘謀先達,稽覽故誌。以公茂德映乎當世,美化加乎百姓,若發揚秀氣,磅礴古訓,則在乎斯文。斯文之盛,不可以莫之紀也。於是綴其遺草三百篇為二十卷,以示後嗣。乃係其辭曰:

夫大者天道,其次人文,在昔聖王以之經緯百度,臣下以之弼成五教。德又下衰,則怨刺形於歌詠,諷議彰乎史冊。故道德仁義,非文不明;禮樂刑政,非文不立。文之興廢,視世之治亂;文之高下,視才之厚薄。唐興,接前代澆醨之後,承文章顛墜之運,王風下扇,舊俗稍革,(一作「作者迭起」)。不及百年,文體反正。其後時浸和溢,而文亦隨之。天寶中作者數人,頗節之以禮。洎公為之,於是操道德為根本,總禮樂為冠帶。以《易》之精義,《詩》之雅興,《春秋》之襃貶,屬之於辭,故其文寬而簡,直而婉,辯而不華,博厚而高明。論人無虛美,比事為實錄。天下凜然,複睹兩漢之遺風。善乎中書舍人崔公祐甫之言也!曰: 「常州之文,以立憲誡世、襃賢遏惡為用,故議論最長。其或列於碑頌,流於詠歌,峻如嵩華,浩如江河。若讚堯舜禹湯之命,為《誥》為《典》,為《謨》為《訓》。人皆許之,而不吾試。論道之位,宜而不陟。」誠哉!

公諱及,字至之,秘書監府君之中(一作第四)子。道與之粹,天授之德。聰明博達,剛毅正直。中行獨複,動靜可則。孝弟(一作仁厚)積為行本,文藝成乎餘力。凡立言必忠孝大倫,王霸大略,權正大義,古今大體。其中雖波騰雷動,起伏萬變,而殊流會歸,同誌於道。故於賦遠遊頌嘯台,見公放懷大觀,超邁流俗;於《仙掌》、《函穀》二銘、《延陵論》、《八陣圖記》,見公識探神化,智合權道;於議郊祀配天之禮呂諲、盧弈之諡,見公闡明典訓,綜核名實。若夫述聖道以揚儒風,則《陳留郡文宣王廟碑》、《福州新學碑》;美成功以旌善人,則《張平原頌》、李常侍、姚尚書、嚴庶子、韋給事、韋穎叔墓銘《鄭氏孝行記》、李睢陽、楊懷州碑;纂世德以貽後昆,則《先秘書監靈表》。陳黃老之義,於是有《對策文》;演釋氏之奧,於是有《鏡智禪師碑》;論文變之損益,於是有《李遐叔集序》;稱物狀以怡情性,(一作「稱物狀之美,而暢其情性」)於是有《琅琊溪述》、《盧氏竹亭記》;抒久要於存歿之間,則祭賈尚書相裏侍郎元郎中(一作員外)、李叔子文。其餘紀物敘事,一篇一詠,皆足以追蹤往烈,裁正狂簡。

噫!天其以述作之柄授夫子乎?不然,則吾黨安得遭遇乎斯文也?初,公視肅以友,肅仰公猶師,每申之話言,必先道德(一作德禮)而後文學。且曰: 「後世雖有作者,六籍其不可及已。荀孟樸而少文,屈宋華而無根。有以取正,其賈生、史遷、班孟堅雲爾。唯子可與共學,當視斯文,庶乎成名。」肅承其言,大發蒙惑,今則巳矣。知我者其誰哉!遂銜涕為敘,俾來者於是觀夫子之誌。若立身行道,始終出處,皆載易名之狀,故不備之此篇。

補闕李君前集序

文之作,上所以發揚道德,正性命之紀;次所以財成典禮,厚人倫之義;又其次所以昭顯義類,立天下之中。三代之後,其流派別,炎漢制度以霸,王道雜之,故其文亦二:賈生、馬遷、劉向、班固,其文博厚,出於王風者也;枚叔、相如、揚雄、張衡,其文雄富,出於霸塗者也。其後作者,理勝則文薄,文勝則理消。理消則言愈繁,繁則亂矣;文薄則意愈巧,巧則弱矣。故文本於道,失道則博(一作傳)之以氣,氣不足則飾之以辭,蓋道能兼氣,氣能兼辭,辭不當則文斯敗矣。唐有天下幾二百載,而文章三變:初則廣漢陳子昂以風雅革浮侈,次則燕國張公說以宏茂廣波瀾,天寶已還,則李員外、蕭功曹、賈常侍、獨孤常州比肩而出,故其道益熾。

若乃其氣全,其辭辨,(一作其辭源辨博)馳騖古今之際,高步天地之間,則有左補闕李君。君名翰,趙郡讚皇人也。天姿朗秀,率性聰達,博涉經籍,其文尤工。故其作,敘治亂則明白坦蕩,紓徐(一作餘)條暢,端如貫珠之可觀也;陳道義則遊泳性情,探微豁冥,渙乎春冰之將泮也;廣勸戒則得失相維,吉凶相追,焯乎元龜之在前也;頌功美則溫直顯融,協於大中,穆如清風之中人也。議者又謂君之才,若崇山出雲,神禹導河,觸石而彌六合,隨山而注巨壑。蓋無物足以遏其氣而閡其行者也。世所謂文章之雄,舍君其誰歟?弱冠進士登科,解褐衛縣尉,其後以書記再參淮南節度軍謀,累遷大理司直。天子聞其才,召拜左補闕,俄加翰林學士。夫士之處世,用舍係乎才,進退牽乎時。始君筮仕,值蔽善者當路,故屈於下位(天寶末,房公琯、韋公陟薦公充史官諫司之任,當國者不聽,乃已)。中歲多難,時方用武,故委於外藩。及夫入宣室而揮宸翰也,方用人文以飾王度,則因疾罷免。

嘻!昔之君子賢人,運與事並,得信其誌者寡矣。其餘屬雅道喪缺,黃鍾毀棄,若孟子轗軻,士安多病,亦何可勝論?惟斯文足以振當世,餘烈足以遺後嗣,此之謂不朽。君既退,歸居於河南之陽翟。家愈貧而祿不及,誌愈邁而文益壯。暇日以嚐所述作三十卷,目為前集,命予序之。君與予實有伯喈、仲宣之義,故書於篇。

中和節奉陪杜尚書宴集序

沛乎!聖人在穆清之中,合四序,茂萬物。謂二月之吉,殷天人之和。肇以是日,為中和節。原夫「中」以立天下之本,「和」以通天下之誌,明君所以總萬邦也。奉時以協氣,播氣以授人,元侯所以承王命也。

於時上元甲子之六歲,地平天成,河清海晏,君臣高會,由內及外。粵我主公牧揚州,領東諸侯,既承湛露之澤,且修式燕之禮,乃邀中貴人,及我上介部從事,列將群吏,大官重客,峨星弁,執象笏,脫劍曳綬,列於賓席者,百有餘人。火旗在門,雷鼓在庭。合樂既成,大庖既盈。左右無聲,旨酒斯行。乃陳獻酬之事,乃酣無算之飲。於是群戲坌入,絲竹雜遝。球蹈、槃舞、橦懸、索走之捷,飛丸、拔距、扛鼎、逾刃之奇,迭作於庭內。急管參差、長袖留嫋娜之美,陽春白雪、流徵清角之妙,更奏於堂上。風和景遲,既樂且儀。自朝及暮,惟節有度。君子謂福祿之所浹,在是命矣。

既醉,小子輒起而言曰:「大君有命,令節茲始。我公宴喜,於以受祉。歌以發德,詩以頌美。於胥樂兮,胡可廢已。」公曰:「善!」乃俾坐客,偕以六韻成章,授簡為序。上以誌王澤所及,次以紀方鎮之歡,末以示將來盛事雲爾。

晚春崔中丞林亭會集詩序

德充則體和,道勝則境靜,抑常理也。前左馮翊崔公,意遺富貴,跡葉幽曠。與浩氣為徒,故不導引而壽;以善閉為事,故無江湖而間。春池始平,芳草如織,乃啟虛館、延群賢。鳴琴漉酒,以侑談笑;搴英玩華,以賞景物。修竹滿座以環合,紫藤垂旒以縈結。地有滄州之趣,鳥無城郭之音。信上智之高居,人間之方外者也。於時眾君子飽公之和,惜日不足。顧相謂曰:夫養正在我,敘位在時。今朝廷虛老更之席,以待園綺,公實舊德,行將論道不暇,焉可晦而息乎!蓋詩可以興,可以群,盍歌詠之,以誌斯會;且用祝公以君子萬年,受茲介福焉爾。

賀蘇常二孫使君鄰郡詩序

古之厚風俗,美教化,必播於歌詠,垂於無窮,故《風》有二南之什,《傳》稱兄弟之政,其事尚矣。二孫鄰郡詩者,前道州刺史李萼賀晉陵吳郡伯仲二守之作也。二公修懿文之烈,成變魯之政,地無夾河之阻,人有同舟(一作風)之樂,抑近古未之有也。故道州詩而美之,屬而和之者,凡三十有七章,溢於道路,蓋雲盛矣。

初伯氏用雅度碩畫,掌柱下史,(一作方書)出擁麾幢,四領江郡;仲氏以茂學達才,由尚書郎貳京兆守上饒。興元、貞元間,偕以治行聞。天子器之,於是仲有吳苑之寄,伯受晉陵之命。自庱亭以東,禦兒以北,麵五湖,負大江,列城十二縣,環地二千里,政教同和,風雨同節,禮讓同俗,熙熙然有太平之風。每歲土膏將起,場功向畢,二公各約車輿,將命者十數人,循行邑裏,勞之斯耕,喻之斯藏。民樂其教,且飽其和,然後用籩豆盞斝,展友愛於交壤之次。綽綽怡怡,有裕有歡。二邦之人,於斯觀德,可謂之榮矣。

本夫詩人之志有四焉:美其德,美其位,美其政,美其鄰,信可以編諸唐雅,昭示後學,豈止於塗歌裏誦,遐邇悅慕而已!肅嘗辱二公之眷,謹序篇首,庶采詩者得之,陳於太師,以知吳風。

周公瑾墓下詩序

昔趙文子觀九原,有歸歟之歎;謝靈運適朱方,興墓下之作:或懷德異世,或感舊一時,而清詞雅義,終古不歇。」十三年春,予與友人歐陽仲山旅遊於吳。裏巷之間,有墳巋然。問於人,則曰:「吳將軍周公瑾之墓也。」予嚐覽前誌,壯公瑾之業,曆於遺墟,想公瑾之神,息駕而吊,徘徊不能去。

昔漢綱既解,當塗方熾,利兵南浮,江漢失險。公瑾嚐用寡制眾,挫強為弱,燎火一舉,樓船灰飛。遂乃張吳之臂,壯蜀之趾。以魏祖之雄武,披攘躑躅,救死不暇。袁彥伯讚是功曰:「三光三分,宇宙暫隔。」富哉,言乎!於是時彌遠而氣(一作名)益振,世逾往而聲不滅,有由然矣。詩人之作,感於物,動於中,(一作感於物象)發於詠歌,形於事業。事之博者其辭盛,誌之大者其感深。故仲山有過墓之什,廓然其慮,粲乎其文,可以窺盤桓居貞之道,梁父間吟之意。凡有和者,當係於斯文。

遊雲門寺詩序

上德與汗漫為友,無江海而間;其次則仁智相從,有山水為樂。故合誌同方,賢者有柴桑之隱;遊道同趣,吾徒為雲門之會,其造適一也。先會一日,沙門釋去喧命我友,相與探玉笥,上會稽,然後溯若耶,過鳳林而南。意欲脫人世之羈鞅,窮林泉之遐奧。於是舍舟清瀾,反策間原;遞杳靄而曆嶇嶔,入深翠以泛回環,遂至於雲門。觀其群山疊翠,秦望拔起;五峰毚毚,列壑沈沈,上摩碧落,旁湧金界。其下則百泉會流。蓄為澄潭,涵虛鏡徹,激瀨玉漱。泠泠之聲,與地籟唱和,不待笙磬,而五音迭作。眺聽不足,則凝思宴息,恍焉疑諸天樓觀,列在咫尺。庭衢之中,別有日月。既而動步真境,靜聆法音。合漆園一指之喻,(一作論)詣淨名無住之本。萬累(一作慮)如洗,百骸坐空。視鬆喬為弱喪,輕世界於棗葉。蓋道由境深,理自外獎故也。

昔之遠公紀廬山,謝客題石門,道流勝賞,今古一貫。曷可不賦,貽雲山羞?乃各為詩,以誌斯會。同乎道者,有隴西李公受、高陽齊霞舉,約會未至,亦請同賦此篇,用廣夫遊衍之致雲。

送謝舍人赴朝廷序

初公以文似相如,得盛名於天下。大曆再居獻納,俄典書命,時人謂公視三事大夫猶寸步耳。爾來六七年,同登掖垣者,已迭操國柄,而公方自廬陵守入副九卿。器大舉遲,不其然歟?前史稱漢文帝對賈生語至夜半,且有不早見之歎。矧公才為國華,識與道並,當欽明文思之日,繼宣室前席之事,必將敷陳至論,超履右職,使賢能者勸。彼棘寺竹刑,豈君子淹心之地乎?亦既撰吉,晉陵主人於夫子有中朝班列之舊,是日惜歡會不足,乃用觴豆宴酬,以將其厚意。意又不足,則陳詩贈之,屬而和者凡十有一人。小子適受東觀之命,從公後塵,行有日矣。存乎辭者,祗以道詩人之意而已。至於瞻望不及之思,不敢自序雲。

奉送泉州席使君赴任序

使君至德初以一命領太原尉,俄曆御史、參丞相軍事。所從之主,則李侍中、王黃門其人。當時議者謂翰音上騰,非決起所及。展轉祿仕,三十餘年,乃以宰邑功次除晉安守,其恬於名利如是。體命者歟?後時然乎?《傳》稱士任重而道遠。惟先尚書文公,茂德盛名,光乎前朝,吾子淑慎其身,荷伯父覆露,銀章皂蓋,秩二千石。方將布王澤以牧閩人,得不謂重且遠乎?行當變未善之俗,使至齊魯,然後祗承優命,超處蕃閫,乃其盛也。七月之吉,火雲在天,征車徂東,瞻望不及。所當慎者,殘暑而已,豈以遠道為戒哉?摻袂如之何?序以道意。

送李補闕歸少室養疾序

昔司馬相如當漢六葉,為言語侍從之臣。今天子用人文化成,亦以君有相如之才,擢居諫職,且掌宸翰。賦頌書奏,粲然同風。

夫君子之道,與保命與時,三者並,則不期達而達;不然,則或鼓或罷,或塞或通。是以長卿屢去其官,而君亦以疾退息,各其時也。君曩時《祭夏圭(一作主)頌》,比於馭龍射虎,其詞最盛,如夏雲秋濤,變化騰湧,蔚乎當代,學者誦之。及夫朝夕論思,上尤所器異。故乞身之表七上,而後賜告,有以見聖王之愛才也。夫賢者境不靜,則神不怡,身不安則疾不去。故夫子暫遊江湖,樂其靜也;複還少室,就其安也。《易傳》稱「養正則吉」,矧夫氣甚和,誌甚邁,興愈贍而才未竭。是行也,方憩於雲林之中,陶然自養,以餌浩氣;然後階浮雲,翼疾風,登紫垣,步清漢。當此時,無妄之疾,抑自去不暇,安肯住於肌膚間哉?

始君未為近臣,時論有積薪之歎;及其造退,朝廷厚優賢之禮;今也於歸,君子賦《考槃》之詩。此數者,足以觀子之義,不可以不序焉爾。

送耿拾遺歸朝廷序

國家方偃武事、行文道,命有司修圖籍;且慮有闕文遺編,逸詩墜禮,分命史臣,求之天下。若汲塚墓陵山穴之徒,必從而搜焉。拾遺耿君,於是乎擁輕軒,奉明詔,有江湖之役。黽勉已事,將複命闕下。七月乙未,改轅而西,將朝夕論思,左右帝扆,用廣夫天祿石渠之籍,托諷於吟詠情性之作。當堯舜之聰明,魏丙之謨猷,以拾遺之才之美,其翰飛遠邇,不可度已。眾君子蓋將賀不暇,彼吳秦離別,於我何有?作者之誌,小子承命而序之。

送朱拾遺赴朝廷序

上將以道蒞天下,先命大臣舉有道以備司諫,故朱君長通有拾遺之拜。時議以為明天子在上,百僚奉職於下,化既成矣;而猶廣獻納以通諷諭,聖人之心其至矣。初長通以比興之文,名震翰林;又以元遠之致,升聞天朝。其靜也,眄滄海以遂誌;其動也,披白雲以受詔。吳中賢士大夫,相賀不暇。長通方移疾餌藥,不出東山者三年。或曰:「以君之才之識,宜行而止,宜語而默。且君命召,其可以久乎?」由是不俟駕,亦不敢言病,獻歲之吉,涉江而西。夫宴息以宏道,由道以致遠,位在乎忠,道在乎辭,蓋拾遺之誌如此。彼離別之難,秦吳之遠,前期之不易,皆付之樽中可也,又曷足置於心胸間?群賢於是乎酒酣歌詩,以代雜珮之贈。

送竇拾遺赴朝廷序

至哉!聖人,在穆清之中,注意左右獻納之臣,於是扶風竇易直由華陰令擢拜左拾遺。詔下之日,士大夫相見而喜曰:易直舉矣,直道其行乎!頃之,會國家舉風力以變元氣,闡文明以張四維。上曰:「五諫寂寥,七臣安在?」由是獻可弼違者悚以奉職,而君亦朝服賁然,時然後行。七月初吉,整車祀犮。安定梁肅舉觴以祝曰:夫有其道而不得其位,得其位而不得其時,昔人所以為歎也。君以懿文當百寮師師之盛,履王臣謇謇之位;行見夫朿帶彤墀之下,高議明堂之側。宣上德,抒下情,唯夫子是望。彼吟詠風騷,優遊平勃之事,又曷足為長者言耶?非歌詩無以見惜別之誌,不可以不賦。

送韋拾遺歸嵩陽舊居序

高人出於華族,冠冕處乎山林,於士儀見之矣。在魏周際,逍遙韋公,語默之間,全清淨之道。間餘二百載,之子以純懿貞粹,追烈祖之蹤。一門清風,光映今古,可謂全美也已。初士儀與孔君述眷同隱於嵩邱。上嗣位,舉逸民,孔以諫議大夫徵,且調護太子。乘輿還自漢中,吾子方徜徉於鬆桂之下,鶴板入穀,拜左拾遺。固辭獻納之任,遂有江湖之適。議者稱孔之兼善,吾子之自得,出處一轍,消息同符。然後知刻意而高,待時而動者,俱失其道理矣。揚州刺史杜公,蘊伊邵之望,悅禽息之風。士儀依仁遊道,幾曆寒暑。既浩然有歸思,乃乎以將行。子嚐同召諫官,同被儒服,所不同者,執李公之禦,與蹈潁陽之塵而已。會脫韁鎖,隨煙霞,訪吾子於甚岩之側,豈或碌碌久為躁靜之異乎?先言寄懷,且以序眾君子《考槃》之什。

奉送劉侍御赴上都序

才全者必幾於道,誌正者必安於時。初,劉君以文章遊翰林,深於文者以公幹、越石為比。中歲有邁世志,脫略纓弁,住江湖間,論者又比之阮始平、陶元亮。未幾,詔掌柱下方書,出參蜀漢軍事,俄複自適其適,道岷江、浮湘潭,曆敷淺原而東。君子謂君涉履所至,擬司馬子長。遂留滯吳南,以道自居。其名益振,其致愈遠。向非才全誌正,又曷由光茂如是乎?今軒堯在上,伊傅作輔,方舉賢能,以熙眾職。故劉君朝服賁然,將如京師。御史延陵包公,祖而觴之,且曰: 「《易傳》不云,立誠以居業,《論語》不云,邦有道則智?吾子居可大之業,當則智之時,是往也,將賀不暇,豈愴別乎!二三子尚未醉,盍各賦詩,以代疏麻瑤華之贈!」中丞既歌首章,命和者用古意,皆以一百字成之,凡七篇。

送周司直赴太原序

今年春,上以副丞相鮑公領太原尹,假節主河東諸侯。北門宴閑,夷夏是賴。秋七月,其部從事大理司直周頌自廣陵赴焉,是宜複命,禮也。初朝廷謂晉陽國家之豐沛,天下勁兵所處,故以推轂之任付鮑公。公謂三軍經用,仰淮湖之饋,非仁智不足任也,故以泛舟之役谘司直。司直器略宏遠,文敏忠信。夫文則經遠,敏則有功,忠信則厚事。三務既成,單車而還。議者謂司直道將光大乎?不然,時之與才,何其參會也?夫躡搏風之便者,其翼必大;構大廈之重者,其材必廣。頃鮑公由尚書郎為韓侯之佐,三四年間,董戎於藩,穆如清風,文武為憲。以司直之懿文碩畫,翔集翰林之上,陵厲之勢,不可度已。非光大而何?士有不佞,嚐辱盛府之召。之子於役,我心載馳,因賦《思雁門》一章,蓋取夫欲往從之,路遠莫致雲爾。

送前長水(一作安)裴少府歸海陵序

秋風木落,臨水一望,遠客之思多矣。而裴侯複告予將歸故國,傷懷贈別之詩,於是乎作也。夫道勝則遇物而適,文勝則緣情而美。裴侯溫粹在中,英華發外;既乘興而至,亦虛舟而還。與夫泣窮途詠式微者,不同日矣。若悲秋送遠之際,宋玉之所以流歎也,況吾儕乎?

送皇甫七赴廣州序

予同郡皇甫生,膚清氣和,敏學而文。嚐纂《家範》數千言,自遠祖漢太尉晉元晏先生以還,門風世德,煥耀篇錄。生聿修之誌可觀矣。予聞璵璠在璞,與碔砆等耳;及夫琢而成器,則價重當世。以吾子之質,且琢之不已,名者公器,其可避乎?鎮南杜公,負佐世之才,有盛名於天下,門閭之賓,唯吾子屬。斯往也,亦以赴知已而沽善價。吾儕贈之以詩,蓋勉行而已,豈以遠道為戒乎?唯酒可以破別愁,眾君子不可以不醉焉爾。

送張三十昆季西上序

恒衛大陸之間,土厚風淳,世生偉人。其大名大節之後,著於天下,唯張氏為盛。曩子得其叔季,曰芃、曰苞,始冠章甫,遊翰林,蓋相知矣,而未深也。間八九年,又相遇於江淮間,則叔也秀才登科,已知名於代;季也立誠居業,為後進之表。加以簡直強毅,恭寬信敏,文史足用,弛張不窮。向吾所稱土風偉人,蓋此也。今年,上求士於四方,揚州牧扶風公嚐得叔為門閭之賓,因以充選。議者謂扶風舉賢不避親,叔得舉不以私,則其才可知也。季屬文以氣為主,以經為師,慕宗伯之賢,從州黨之賦,則其誌可知也。始大曆末,予應詔至京師,時子伯氏以文德都絲綸之任,博約之道,於予最深。絕弦之悲,仰前修而未遠;斷金之契,於吾子而益厚。別者人所不免,況予情乎?凡道不合則信不深,言不盡則意不見,序所以盡言而信道焉爾,無金玉爾音焉。

送鄭子華之東陽序

鄭侯身甚否而意甚泰,家愈貧而學愈富。言政必及王,言性必及道,言文必及經;而動不逾閑,貞不絕俗。年出三十,其誌未光。抑有由哉?夫風之行也,則萬竅怒號;時之止也,不能動纖毳。士不用則塊爾而已,遇則雲蒸雨隨,是牽於時而不由於已。鄭侯雖有洛下之才,淹中之學,其如時止何?《傳》曰:「美惡周必複。」吾子困於臲卼,星幾周矣。或者其將複乎?予材薄體弱,曩遇晉陵守獨孤公,方執文柄,為當時律度,見視有終日不違之歎。公既問服,予將絕弦,寢門銜悲。適覯吾子,子即晉陵之出也。一見而觀其禮,再見而同其誌,誌同而忘其言。悲歎兩集而不知其止,邇來蓋一紀矣。詩人賦繁霜之月,予滯於吳,子遊東陽。當逆旅之次,送乘桴之士。命旨酒,登高樓,酣歌氣振,人莫知者。夫物不可以終聚,必受之以散。離會不紀,何用文為?既而敘行,且以見誌。

送靈沼上人遊壽陽序

上人形就而心和,行獨而誌潔。辱與仆遊,殆三十年矣。初用文合,晚以道交。淡而文,文而敬,他人未之知也。今年春,予有幽憂之疾,謁長桑氏於東南。上人以無住為樂,將邁乎壽陽。相待形骸之外,相忘江湖之上,比夫世間重事者,不同日矣。彼都人士高陽許生孟容、開封鄭侯通誠,皆於上人有忘言之契。想與夫二君道舊之暇,必荷錫而遊,問小山叢桂何在,濠上鱉魚樂否。予至東越,亦訪支許故事,歸而於虎邱之精廬,先出後期,以誌少別雲爾。

送沙門鑒虛上人歸越序

至人不在方,實相無所住,此沙門鑒虛所以順理而隨世也。適遊皇都,談天於重雲之殿;今也於歸,將休於沃洲之山。泛然無事,獨與道俱。遇物成不遷之論,間吟有定後之作,可謂遠也矣。曩予師來越,業天台之道,追石門之遊,爾來已十數年。長鬆飛泉,寢寐吟想,送子於往,情如之何?東南高僧有普門元浩,予甚深之友也。相遇之際,幸說鄙夫擾擾俗狀,且當澡灌心垢,再期於無何之鄉。

送皇甫尊師歸吳興卞山序

尊師以齊物為師,抱神為事,有年數矣。外則質貌蒼古,遺是非於耳目;內則衝氣浩然,卷虛無於橐籥。常誦《道德》上下篇,往來吳中諸山,如浮雲獨鶴,自適其適。吾陋,且遁跡不暇,又焉識其所以?戊辰仲夏,覿於山陰精舍。於時方牧追右軍、許邁之期,下走作壺邱、禦寇之遇。亦既合契,於焉飽和,百骸自理,滓濁如洗。先是師藏道書於卞山之下,留止未幾,忽乎將行。不受一毫之施,且輕千里之別,有以見無待之情矣。予欲脫形神於鞅絆,蹈方外之逸軌,有誌未就,心馬火馳,命養空而遊,相從於赤水之上。師乎師乎,斯言不苟也夫。

送韋十六進士及第後東歸序

益都有司馬、揚、王遺風,生嚐薄遊西南,覽其江山,頗奮文辭,歎蜀《解嘲》、《四子》、《講德》之式。及夫秀士升貢,有司處之以上第,時輩歸之以高名,飄飄然有排大風摩青天之勢。今歲後四月,謝諸朋遊,輕騎東出,且以五彩之服,拜慶於庭闈榮哉,孝乎!是往也,予嚐與生為五湖之遊矣,今則係在柱下,不能奮飛。送歸如何?為愧為羨。《大雅》云:「敬慎威儀,以近有德。」蓋雖有雜珮,不如此詩,輟而為好,以誌少別。

送元錫赴舉序

自三閭大夫作《九歌》,於是有激楚之詞,流於後世,其音清越,其氣淒厲。吾友君貺者,實能誦遺編,吟逸韻,所作詩歌,楚風在焉。初元之明年,予與君貺兄洪俱參淮南軍事,屬河外塵起,羽書狎至,每沈迷簿領之際,一見夫人清揚,則煩襟洗如也。又常愛其人也,澹然其靜也,曠然其適也,泛然其無不與也。且從賓薦之禮,以赴揚名之期,又見其誌也。秋氣雲暮,蕪城草衰,亭皋一望,烽戍滿目,邊馬數聲,心驚不已。感離別於茲辰,限鄉關於遠道。孰曰有情,而不歎息?傷時臨歧者,得無詩乎?

維摩經略疏序

聖非道不生,道非教不明,教非人不行,是三者相依而住。道有大小權實,故淨名以在家成化;人有聖賢淺深,故智者以初依啟法。然後因言遣言,即象忘象,俾後學有以得正真之終始,遊道義之門戶,祖而述之,存乎其人。

天台上人比邱然公,纂智者之法裔,探毗耶之妙賾;一貫文字之學,會歸解脫之淵。以為昔智者大師之演是經也,備偏圓頓漸之義,盡方等生蘇之體。其旨遠,其道微,微言在茲,茲用不惑。故常外闡其訓,內澄其照。凡百學者,望崖而歸。嚐謂門弟子曰:「祖師所述,其道甚著。而嗜簡者或病其繁,習精者則遺其粗。吾欲因而就之,以伸其教;刪而裁之,以存其要。何如?」弟子比邱眾作禮以請。公於是削其浮辭,合為十軸,不失舊則,其義惟明。與前部偕行,號為《淨名略疏》。原夫聖人有以見生生根器之不齊也,故用四教五味,經而緯之;有以見萬法弛張之不殊也,故用一道一乘,會而成之。然則聖人隨感以利物,故其數不得不差;賢哲因感以立誠,故其業不得不傳。觀其所感,則毗耶之與天台,杜口之與立言,雖階位不同,廣略異宜,至於赴機施化,其揆一也。

肅嚐受經於公門,遊道於義學,雖鑽仰莫能,而嗟歎不足。故序其述作之所以然著乎辭。疏成之歲,歲在甲辰。吾師自晉陵歸於佛龕之夏也。

陪獨孤常州觀講論語序

晉陵守河南獨孤公,以德行文學,為政一年,儒術大行,與洙泗同風。公以為使民悅以從教,莫先乎講習;括五經英華,使夫子微言不絕,莫備乎《論語》。於是俾儒者陳生,以《魯論》二十篇,於郡學之中,率先講授。乃季冬月朔,公既視政,與二三賓客。躬往觀焉。已而公遂言曰:「昔文翁用儒變蜀,蜀至於魯。當大曆初元,新被兵饉之苦,今御史大夫讚皇李公為是邦,湣學道圮闕,開此庠序。自後孝秀並興,與計偕者歲數十人。《子衿》之詩,起而複廢;鄉飲酒之禮,廢而複興。至於今,風俗遂敦。美矣哉!仁人之化也。摳衣之徒,承其波流,得不勉歟?」既誨而厲之,又悅以動之,朱輪遲遲,逮暮而歸。士有獲在左右,睹公之施教,退謂人曰:「夫四時繼氣而成物,仁賢繼功而成化。是學校也,非讚皇不啟,非我公不大。鼓之以經書,潤之以仁義。君子得之,以修詞立誠;小人仰之,以遷善遠罪。泱泱乎不知所以然,以致夫政和而人泰。舊史記前召後杜,而南陽移風,民到於今稱之。矧讚皇植學之本,與我公道之以德,德則有成,而未播於敘述,後人謂之何哉?鄙不佞,謹紀公之雅訓,或傳諸好事者雲爾。

導引圖序

氣之貫萬物也,盛矣!本乎天者,資之以生;本乎地者,資之以成。古之善為道者,知氣之在人,不利則鬱,鬱則傷性,伐其命而不可援也。於是乎張而翕之,導而引之,熊經鳥伸,吐故納新。使流於六藏,暢於四支,浹於肌膚之會,固其筋骸之朿。然後百病不生,耳目聰明,可以保神,可以盡年,和之至也。故歧伯得之,為軒轅師;廣成子得之,千二百歲而身不衰;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霸;後學得之,隱名山而遊人間。壽考者不可詳而紀矣。原其所出,皆以歧伯為祖。有浮山隱居朱少陽者,得其術於《黃帝外書》,又加以元化五禽之說,乃誌其善者。演而圖之,被以章目,凡三篇。究其所由,蓋久視之門,戶樞之善喻者也。少陽年涉期頤,神氣轉壯,每至虛空之中,自試此法,或屈或伸,或盤或旋,或回互翕辟,終日不倦。每振寂郵肯綮之際,必砉然響,然用力甚微,而合於《桑林》之儛,此又技之甚尤異者也。暇日以所述示子,子喜而序之,以寘篇首。俾博覽者以知還年之一路,道者之雅戲雲。

觀石山人彈琴序

天寶中,言雅樂者稱馬氏琴,石侯嚐得其門而入矣,故其曲高,其聲全。餘嚐觀其操縵,味夫節奏,和而不流,淡而不厭,凜其感人而忘夫佚誌。已而謂餘曰:「鄙夫徒能彈之,而至和樂獨善其身,足使情反乎性,吾聞其語矣,未辨其方也。敢問何為而臻哉?古之聰明睿智,其能為乎?」

餘愀然曰:「善乎夫子之問。是道也,吾嚐聞諸師矣。夫人生無其節則亂,故聖人道之天和,作樂以救之。於是乎有五弦之琴,以暢五音,以協五行,以宣五常,以紀五事。後世聖人,以為五弦備其本而未行其變;變而裁之,莫先乎文武之用。於是究夫剛柔,複益其弦者,非他也,文武之道也。亦猶八卦既列,複因而重之,然後既可以動天地而鼓萬物,盡變化而感鬼神,極聖人之能事,反百慮於一致。此琴之以為貴也。故虞帝以之,乃歌《南風》;禹湯以之,而作《夏頀》;周文武以之,萬邦協和。卜代三十,成康以之,刑措不用;仲尼以之,見文王之象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若琴道不行,則君子之道消,而王澤不下。故殷紂失之,而棄河海;幽厲失之,而周道中絕;晉悼失之,師曠一彈而國大旱。琴之興廢,與理亂相並。夫備殷薦以配祖考肅相,庶幾神降,則不可廢於郊廟矣。若夫和平其誌氣,暢達於動用,使邪物不接,則不可廢於律度矣。故自有國有家,下逮於庶人,莫不尤重焉。君子所居,於是有左琴右書,士無故不徹,蓋謂是也。周穆載雲和、空桑、龍門之琴,禹貢嶧陽之桐以為之。曆代善琴之士,與幽蘭、白雪之號,則吾子其自知已,夫何言哉?」

問曰:「若如所雲,則今之為琴者多矣,君子之風,何其未扇歟?」

對曰:「琴樂之雅者也;雅者,正也;正者謂能宣正其聲,而行正道。今夫鄭衛之移人久矣,其人或正,則其位未大,其位未大,故正聲未被。君子風薄,不其然乎?夫雅樂之所貴者,豈取清商流徵不失度曲而已,彼各有所起也。」

言畢石君善之,俾予紀其辭,遂號為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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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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